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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神经乳头投射的视野上所表现的一个垂直椭圆形的视野缺损区,被称生理盲点。因为在视乳头处仅有神经纤维,而没有感光结构,所以此处不能感光成像,呈现盲点。由于此盲点在视野内所占面积甚小,并且为视网膜上邻近部分的活动所代偿,因此平时不被人们觉察。
“而我,我就是那个唯一能看见盲点的人。”
黄头发的年轻人神情狂热,舔了舔舌头,继续说道:“你根本猜不到我在视觉盲点里看见的是什么!”
“谢谢,不需要?”茫然的上班族握着咖啡,左脚已经迈开,用身体做出更肯定的拒绝。
“你就是主人公!”黄毛一把拉住上班族,唾沫飞溅:“这个世界就是为你而生的,你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所有一切,太阳、云朵、树木、路边的野狗,全都是为了你才在这里出现!”
路边野狗被黄毛的声音吓了一跳,走开了。
“放开我。”上班族冷下脸,虽然他本身也没什么表情。
“你听我说完。”黄毛松开了手,指向了路边的老头:“举个例子,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我没兴趣知道。”
“他是机械降神!所有难题的最终解决方案,在作者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时,他随时毫无道理的出现,平铺直叙一段从未铺垫过的背景,然后用强大的力量解决一切问题!”
老头运气凝神,朝前方吐了一口痰。
“你再纠缠我就要报警了!!”
“你想不想知道我的身份?”
黄毛眨眨眼,按住了上班族拿起手机的手。
“我是反差型角色!每次故事没什么噱头的时候,就要靠我反差来救场!比如你以为我是一个好人,那我就会变成一个坏人。”
没等上班族反应过来,便被黄毛一记重拳打在脸上,啪的一下坐在地上,头晕眼花,想凭本能站起反抗,折腾了半天却还是坐在地上。
“你……”
“别急!”黄毛一声呵斥,就把三叠张红彤彤的钞票放在上班族面前,磕头认错。
“你看。”黄毛补充道:“当你觉得我是坏人时,我又会变成好人,是不是很神奇?“
“你有病!”上班族破口大骂:“你是真的有病吧!我真的要报警了!不对!我就是要报警!”
“看来你是不太懂反差角色的魅力。”
黄毛冷笑一声,撕下黄毛,登时黑发如瀑布垂下,好一个玉树临风的美娇郎!
“别急,还有!!”
黄毛又冷笑一声,轻拍脸庞,方方正正的棱角柔和起来,连肌肤也光滑如玉,好一个能顶半边天的巾帼枭雄!
”当你以为我是男人时,我就会变成一个女人!没想到吧,陈真!“
陈真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他又把嘴张大了些,扭着头,半响终于发出了声音。
“你到底是谁?”
“我是来拯救这个世界的,你可以叫我卡米拉。”
目睹了不可思议的变身的陈真脑袋晕晕乎乎,又过了半响,才捂着头迷蒙地回应:“这不是外国人的名字吗?”
“这就是反差的一部分了!”
陈真在一丝幽香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又见手中被塞入了三叠钞票,入手的触觉无疑便是真钞,感觉被打肿的脸也温暖起来。眼前这位拟人的存在,有病是一回事,有钱又是另一回事,事情要辩证的看,等对方没钱再批判有病的部分也不算迟。
“你的脸是怎么变的?”
他握紧了手中的钞票,抓住这让他变得温柔的力量。
“这是知晓本质的特权。”卡米拉朝着你wink了一下。
“我不知道你想干嘛……”陈真想了半天,还是没能理解卡米拉的话,但他很快接受了这一事实而不感到气馁,毕竟要理解疯子并非易事。
“你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你的命运决定了这个世界的走向。地球另一端正在酒吧狂欢的大学、随轮船履行的海鸥、正在鞠躬道歉的日本首相,所有生命的命运,都会因为你的经历一起幻生幻灭,你的终结就是世界的终结。”
“所以……”
“我们的故事不能有太多冒险和超自然的力量,那太危险了。”
“同时,也不能和推理刑侦扯上关系,谁知道凶手会不会突然发疯对主人公下手?”
“现代都市言情也免了,虽然最近几年他们的主角没怎么得癌症,但虐主手段千变万化,一不小心被编剧玩死了就不好收场了。”
“可以的话,这个故事也不能太无聊,要是被编辑半路腰斩,谁知道作者会发什么疯。”
“噱头,必须要有噱头!”
卡米拉大叫着,张开双臂,拥抱太阳。
“我就是噱头!”
“你行吗?”你笑了一下,半分薄情半分嘲弄。
“我可以!我是反差型角色,任何时代的故事都不可能缺少反转!”
卡米拉死死盯着视野盲区,在那小小的一点里,无数的观众站了起来,开始鼓掌。
“为我欢呼吧!”
陈真扯了扯卡米拉的衣角,于是她回头看去。
“我的脸还是很痛,你这点钱,我很难不报警……”
卡米拉一把抓住陈真,像拎着衣服一样将他凌空提起。
“恋爱轻小说!除了胃疼不会再有人身伤害的题材!已经开始上班不是问题!”
“俗套。”你打着哈欠评价道。
陈真的皮鞋在空中晃呀晃。
“题材不怕俗,最怕讲不好!”卡米拉一脸坚定,对陈真说道:“故事开始!”
备注:随便写写,故事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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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消费者,恭喜您在本店获得心仪的宠物。
除部分特殊品种外,本店所售卖的所有宠物均为店内繁殖培育品种,所有宠物均有自出生开始的记录可查,不存在任何道德风险。如您发现本店购买的宠物中出现非培育品种,本店可为您更换一只新的宠物。
出于对宠物待遇的提高,本店特向您提供此饲养指南,如您在饲育该品种宠物方面经验丰富,可略过此指南。
1、您的宠物全身并不具有非常大量的毛发,仅以裸露在外的皮肤颜色区分,如您发现您的宠物浑身生长大量的毛发,请送回店中,本店将为您确认它是特殊个体还是另外的物种。如为特殊物种,本店可提供免费替换服务。
2、在品种确认无误的情况下,请确认您为您的宠物购置了足够的生活物件。您可对比以下清单检查:
a、用以休息的床铺:请确定您的宠物有固定舒适的场所供以休息,此场所必须温暖,舒适,因为该宠物所喜欢的温度远高于我们觉得舒适的温度
b、固定的进食场所:请确定您的宠物有足够洁净的进食点,此品种宠物虽有相对其他物种更强韧的肠胃,但在卫生糟糕的情况下依然可能因食物中毒身亡。请务必从源头和场所确认您的宠物可以摄入干净安全的食物。
c、定期打扫的排泄场所:可以使用灌入液体或是沙土的容器作为宠物的排泄场所,请定期打扫。
d、供宠物清理身体的场所:该品种宠物需要借助外物清理身体,请定期为其提供与其体温温度相等的水供其清理身体。
e、保温设施:您的宠物不具备在我们的环境中生存的能力,因此请协助维持体温。我们推荐您使用大型保温设施,同时为宠物提供可以包裹其体表的保温装备。您可以在使用本店所赠送的设施,也可以选择自行购买。请注意温度需保持在特定温度内,不可过高也不可过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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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您的宠物需要一定的糖分、维生素、蛋白质以及一定的微量元素维持正常的生理指标,同时需注意不可过多摄入部分危险元素,详细元素附在该指南最后,为了您的宠物健康着想,请严格按照该列表对您的宠物进行投喂。
b、您的宠物需要一定量的饮用水。此为必须项,因忘记放置饮用水而导致宠物死亡的案例并不少见。请注意不要让您的宠物饮用排泄场所的水,如有发现,请立刻送至医院。
3、请密切关注您宠物的排泄情况,如发现在提供饮用水正常的情况下宠物超过两天没有排尿,请立即将宠物送至医院。
4、该品种宠物并不与其他物种一样有较高的绝育必要性,如您选择饲养单只宠物或是多只雌性宠物,可以选择不绝育。但当您饲养两只或以上异性或是雄性宠物时,我们推荐您将其中的雄性全部绝育以绝后患。该品种的雄性在数量增加时会呈现出显著的暴力倾向,已证实系统性的训练对抑制这种倾向的作用不明显;繁殖行为对于该类宠物中的雌性伤害极高。
5、该品种宠物对于社交的需求更高,因此请多花时间陪伴您的宠物,哪怕只是隔着保温设施与其互动。如您发现您的宠物长时间保持一个姿态不动或是出现刻板行为,请抓紧时间送至医院。
6、请穿戴隔温设备或是将您的身体温暖后再与宠物进行亲密接触,如果直接接触,您的宠物将很快感到不适。为了您与宠物更愉快的互动,请照顾好宠物的情绪。
7、本店所出售的成年宠物均已接受过系统性的教育和训练,足够应对与您的日常互动。如您选择购买幼崽,您可以选择自行训练,或是选择由我们进行协助训练。
8、该宠物的身体结构远不如您的身体结实,互动时请注意力道。因为用力过猛导致宠物身体折断死亡的案例并不少见,当您的宠物发出尖叫或是肢体变形时,请立即放松力道。该类宠物的雌性比雄性更擅长忍耐痛苦,因此需额外关注。
9、如您选择放弃该宠物,请将其送至店中,切勿将其私自送回野生种的原产地。该宠物培育种与野生种的差异较大,且野生种具有较强的排外性。根据观察被送往原产地的培育种无一例外均会被野生种杀死。
请遵守以上条例,愿您和您的宠物度过美好的每一天。
Vol.241「盲点」《迷失》
作者:夏获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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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局承诺的最长驾驶期限是三十八个月。我盯着顶盖上的上千道划痕沉默地想着。具体有多少划痕,我早就放弃计数了。
从木卫二启航以来,这些划痕最初是充满希望的,由我自己一道道刻在上面,每一次从冬眠舱苏醒,就添上一道痕。不知是哪一次苏醒开始,我厌倦了记录,也就放弃了记录。
现在,在液压装置哮喘病人般的嘶鸣中,我坐直身子,应急灯在头顶投下蛛网状阴影,我相信我仍在我的预定航线上,距离抵达目的地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汤姆伸长手从上层甲板递来盘子,这小伙子向来工作敬业,每天都会准时送上餐点。餐盘里的合成蛋白块摆成规整的正方体,边缘被烤出焦褐色的网格纹路,旁边的瓶装汤饮外盒皱巴巴的。
对于餐食,我向来是不挑剔的,我更愿意把精力放在其他方面。一边吃饭我就一边穿戴衣服,借着从光滑明亮的木头的反射中确定自己的穿着。我是否仍是拓林航运光荣的一份子呢?我是否仍然维持着体面的装束呢?我理正衣袖,将徽章摆正。从反射出来影像上看来,不赖。
我满意地点点头,长时间的单人航行是非常磨人的,但我想我还撑得住,距离到达极限临界点,还有好长好长的一段时间才对
用餐完毕,我屈指弹飞包装袋,汤姆迅捷的窜出来抓起包装袋、盘子和吃剩的食物,带着它们缩回甲板里。
“干得好汤姆,我会让米尔那个坏主管给你涨工资的。”
角落里休眠的换气扇突然嗡鸣着启动,我走出舱室,招呼站在走廊上的大副,示意他和我一起前往舰桥。
"今天有东北象限的离子风暴。"大副吐字清晰,说话一板一眼,他的喉结振动发出发条拧紧的声响
“这句话你上次已经说过了。”
“离子风暴将会持续三十一个自然日。”
“对,这句话你也已经说过了,没必要每次都跟我重复。”
离子风暴还没结束,距离我的上一次休眠,难道连三十天都没有过去吗?常设航道上哪里来的这么多离子风暴,频繁的结束休眠不是一个好兆头。
穿过三道气密门,能听到船员们在通风系统里边移动便喷洒消毒剂的声音。这些卫生工作似乎永无止境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反正浪费的是公司的财产,我才不在意呢。
舰桥内也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充满了纪律性。我习惯性敲了敲压力表,就像小时候修理祖父的收音机。表盘指针逆时针转了半圈。“很好!这样就正常多了。”我大声地对周围宣布,想要向周围船员分享船长对这艘船的又一次贡献,可惜船员们毫无回应。
“工作这么认真专注,公司会为你们感到自豪的。但其实也没必要这么努力,这儿也没人盯着你们。”
“除了我。哦,是因为我在你们才显得这么冷漠吗?好吧,有这么一群敬业的员工实在是老板的福气”
我的船员什么都好,就是太敬业又未免有点太害羞,总是用辛勤的工作而不是语言来回报我。
我清了清嗓子,决定来一段振奋人心的演讲。
“我小时候可喜欢看航海冒险故事了,那时候写作文就写‘我长大以后要当船长’,可惜地球的海洋都被探索完了,我还能去哪儿冒险呢?后来我就想,星海也是海嘛!我以后要是当个太空船船长就好了。”
“可大人却批评说,”我努力装出一副蛮横地样子吼道,“‘那都是有钱人才能当太空船长,你不好好学习哪来的机会?!’,后来我就只能去为大公司开送货舰,唔……可我还是当上了船长。”
我的声音在空荡的舱室回响,说不定连宇宙外都能传递出去。我满意地点点头,“我想说得是,有大家在这艘船才能航向正确的方向,感谢大家大的付出!”
“现在,我要回休眠仓了。”我转身对大副道,“你知道的,单人航行真的很无聊,女神转生录我都通了三十遍了,只希望下次被唤醒时我们能到达空间站。”
大副平静地将我送回休眠仓,从另一边的墙上裂开一道缝隙,胡安博士从里面深处胳膊,胳膊手里夹着一支针管。
“哦对了,精神维持剂。”我拨开头发露出后颈,短暂的针刺痛感后,一股柔和温暖的感觉从后脑蔓延开来,“没有这个真不知道我该怎么撑下去。”
注射器沉默地远去了。“晚安,胡安医生,希望我下次醒来我们能抵达目的地。”
“你也晚安,大副。你知道,在所有人力我最信任你了。”我相信在下一次醒来时,大副依然会守在门口,等待着奉献它的忠诚。
休眠仓将我封存,在最后清醒的时刻,那些划痕提醒了我,上次船检的时候被告知船上的维生系统可正常运作的时限不超过五年了,哈哈,我当然不可能持续航线五年,一般三年就能到岸,但……
我的思维停滞在这一刻,休眠仓像抚平水面的波纹一般拂去了我的思维。
我又一次睡着了。
END
写于25.4.27
(疯癫之作,每次想不到好点子我就会开始胡言乱语)
Vol.241【落日夕阳】
作者:【十二招】萝卜
mode:笑语/求知
艾玛反应过来,她被踹下去了。该死的弗兰克!她明明说了,她还没准备好!艾玛在心中默默发誓,以后再也不相信队长的任何一句承诺。自己可真够蠢的,从半年前救济院那颗浓甜的金色糖果开始,她就不该相信这位笑眯眯的老头了。
瞧瞧他一路欺骗可怜的小艾玛到了哪步田地?当什么夕阳捕手,哈!每天十二个小时的高强度魔法训练就算了,十六人寝也还能接受,重要的是进了队,艾玛才知道,他们这行,有三成菜鸟会在第一场飞行里砸成肉酱!早知道她就继续在救济院里读圣诗了,嬷嬷至少抽不碎她。
艾玛感觉自己身上哪儿都被压得难受,尤其是胃,似乎胃在旁边陪她一起被风吹烂,全靠一根食管轻飘飘地吊着。她还不敢睁眼,该死的弗兰克!真该死!他倒是爱醉醺醺地拍拍她的肩,鼓励一句“你有天赋”。赶鸭子上架的艾玛渴求自己实打实的天赋异禀,严重的恐高能现在立刻马上自愈。
失重感让艾玛的颈椎处又凉又痒,太难受了,她想大叫,可狂风快把她脸上的皮粗糙地摊平,她把大叫咽了回去。也许是对身体感知的捕捉,让受惊的女孩闪回到太阳下的时光,艾玛这才想起自己每天每月受的训练之苦是为了什么——平衡!她终于得以从恐惧中轻微脱身,一股淡淡的暖流带着酥麻的惊栗,从她的心脏往四肢流去。千百次的练习让这一切发生得又快又自然,一层温暖的膜笼罩了她,寒冷,恐惧,那夸张到极致的隆隆作响,似乎都被一层圣洁的,魔法的庇佑隔绝在外。半年来的辛苦得到了报偿,艾玛快流泪了。
好了,该睁眼了,艾玛安慰着,鼓舞着,或者说强迫着自己,艾玛,好艾玛,该睁眼了,只有睁眼了,你才有机会捕获一小罐夕阳回来,不然的话,你还得跳一次。或者更糟糕的,永远都跳不了第二回。
艾玛!
她下定决心,紧闭地眼睛微微开了一条缝。
一瞬间,疯狂的,翻涌的颜色,泼进了她的眼睛。
艾玛最喜欢的地方是救济院的后院,从小就喜欢。不平整的坑洼成了雨水留存的好地方,淋沥过后的傍晚,只要她干完了一天的活,就会蹲到水洼旁,拥有一汪清新的蓝,狂热的红或璀璨的金,那些她能独占的色彩。被带到“自然捕手”工会,在漆黑的感知室,开发身上每一寸的魔力时,她偶尔能想起那个水坑,那个六岁女孩想当魔力画画家的梦想。
艾玛!
她想起某个湿漉漉的下午,抬头望向天空,染成亮金色的丝状的云朵,像极了母亲走时她抓过的衣摆上的金纱。想起她看过为数不多的诗句,诗人总赞颂他们国家的美景千金难买,可现在一个金币就能品尝到云朵做的糖,夕阳酿的酒。黄金的灿烂要胜过夕阳,尤其在刚战后的年代。
艾玛!
她想把眼睛闭上,年幼聪慧的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小小薄薄的眼皮要是完全打开,一条不同的人生通路将让她的眼睑里开启。她将在一个眨眼里确定她的人生,她未来的七十年。那么一个小小的,不经意的眨眼。
她终于睁开了它们。
她该如何形容眼前的景象呢?她成了一条鳟鱼,徜徉在融化的黄金组成的溪流。无数斑斓的光线在她面前灵活地游动,它们是自由的鱼群。太阳是它们的生母,这场光线欢宴的主人,滚热而又滚热的红与金被铺洒在天幕里,艾玛的眼睛有些疼,但她选择敬仰地望着它。
在气流里趴着的艾玛伸出双手,她好想拥抱它们,调皮的光线发现了她的意图,选择绕着她的身躯行走。她像一只船,破开了流动的水面,金色的光辉在她的两侧散开又汇拢。一条粗心的光带撞上她的手心,它愣了一下,亲昵地蹭了蹭,才往后游去,在艾玛的手上留下灼烧的红痕。有些疼,有些痒,那么炽热。
艾玛取出了挂在腰上的瓶子,在如此强的气流里控制它是件难事。艾玛选择先让自己站直些。她控制着魔力的位置,费了很大的劲才把瓶盖打开。光线们欢笑起来,是的,艾玛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光线们在唱歌,它们的歌声像是被陈酿过,冒着泡,跃动般涌进了捕手瓶。被盖上的瓶子发出了莹莹的光。艾玛摇了摇瓶子,光浅们打着漂亮的,闪动的旋儿,凝结成了粼粼的液体,艾玛的心怦怦直跳,她做到了。比六岁的自己做得好多了,那时她只能用手做一个碗,捞点水洼的脏水,在太阳下山,水从手指缝漏完前,拥有那么一小会儿独属于自己的夕阳。现在,她有了一整瓶,在彻底落地前,她拥有了一瓶自己捕获的自然。
弗兰克说对了,站起来的艾玛笑了,魔力集中在她的脚底,她稳稳站着。
她的确有天赋,从小开始,她是那么贪婪地热爱着自然,天空与夕阳啊。
作者: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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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傍晚,我们都在教室里等着拖堂的数学老师下课。日光灯在阴雨天里早早地被点亮,电风扇摇摇摆摆地旋转着,和灯管一起发出低沉的嗡鸣声,让本就潮湿闷热的空气更加令人昏昏欲睡。
我努力撑起双向奔赴的上下眼睑,不停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在老周头——不好意思我们总爱这么称呼其实刚到五十岁的数学老师——催眠一样的讲课声里保持清醒,在不知多少次失败后终于放弃了徒劳的尝试,自暴自弃地用左手托着腮,右手抓着笔,低头假装自己在一边听讲一边记笔记,然后就这样成全了两对被迫分离的眼睑。
上过学的人大概都知道,课堂上的那种睡意根本不需要酝酿就会毫无预兆地把你带离现实世界。一旦你闭上眼那一切都完了,你就只能等待着铃声或是突然响起的点名声,又或者从胳膊上滑下去的脑袋把自己从睡梦中惊醒,然后发觉自己像宿醉似的完全断片了,而猛地抬起头就能看到讲台上盯着你的老师,以及分针转动了不过一大格的时钟。
抱歉,说这么多并不是因为我嘴碎……好吧可能确实有一点儿,但我只是想表达出那天那个时候我有多困,然后在这种对比之下凸显出安也的纸条和另一样“东西”来得有多么突然——或是惊吓。
所以事情是这样的,简单来说,我在拖堂的最后一节数学课上打瞌睡时,刚要彻底失去意识,一种毛毛的触感就同时从我撑着脑袋的胳膊肘和交叉在一起随意伸着的脚踝上传来了。人即将进入睡眠时,身体的感知怎么会变得如此敏锐呢?我立马就抖了一下,飞快地分开还没能靠在一起柔情蜜意多久的眼睑,差点从座位上蹦了起来,一脚踢上前座的椅子腿。
“寂静”的教室被铁制的椅腿刮擦水泥地面的刺耳声响打破了,我在还没聚焦的视线中看到起码有六个人也猛地抖了一下,条件反射坐直了,紧接着讲台上的老周头把目光投了过来,皱起了眉毛。
然而在他开口说什么之前,一声响亮的“汪”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我慢慢地、像一个被预设好行动的机器似地低下头,看见我的脚边、紧挨着桌子,正蹲坐着一只黑色的小土狗,而它身后拖着两条湿漉漉的梅花形状的爪印,从一旁的教室后门径直延伸到了这里。
“有只小狗!”我听见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就像是要回应这句话,狗骄傲地扬起小小的脑袋,又格外响亮地叫了一声,末端卷曲的尾巴开始兴奋地摇起来,毛茸茸的,一下一下打在我的小腿上。
于是清醒的和不清醒的人都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误入教室的这只小狗身上,反正只要不被拖堂困着,做些什么其他的事,都是令人振奋的。因而许多人都开始盯着狗,谈论起它从何而来、在这样的下雨天跑到外面会不会淋得透湿、但是毛这么黑根本看不清湿了没有啊、要不要去找下它的主人等等,然而这突发的事件让我们都忘记了,不管有多少人分了神,有一个人是绝对不会被这种事扰乱的。
在课堂纪律就快彻底乱作一团之前,老周头发话了,声如洪钟地让所有人安静,跟着敲了敲讲台,说我们继续把这题讲完,下课了再去管什么狗和主人。教室里响起几声哀叹,跟着就又恢复了只有嗡鸣声和讲课声的状态,但坐在最后一排的好处就是,我能看出大半的人都已经没法专心听讲了。
狗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它小小的脑袋根本无法理解这些人类和他们正在做的事,自然也不会觉得自己遭到了冷落,只是依旧慢慢摇着尾巴,吐着舌头喘气,转动脑袋看一眼黑板,看一眼某个人,又转过来看一眼我。我在看见那双黑宝石般晶亮的狗狗眼的瞬间,就以此生从未有过的反应力和令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自制力拉回了视线,紧紧盯着黑板像要把上面的方程式刻进大脑皮层里。只不过还是晚了,只跟我对视了零点一秒的小狗积极地转过身,面对着我坐下了,接着就开始目不转睛地望着我,一边吐舌头,一边继续摇那条毛茸茸的黑色卷尾巴。
这简直是世界上最残忍的酷刑,当时我心想。有一只小狗就在你脚边期待地看着你,而你却不能弯腰伸手去摸摸它,因为这绝对会引起又一阵骚动,还有讲台上射过来的两道“激光”——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人痛苦呢?
备受折磨之下,我只能再次假装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课本上,低着头正打算写点什么笔记之类的东西应付完这“最后”一道题的时间,却在这时看见了本子前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那应该就是刚才和狗尾巴同时扫过我皮肤的东西,我摸过这张纸条打开再打开,足足翻了四五次才看见上面写的内容。
「假如每个人死的时候都会有守护天使来接自己,你觉得你的守护天使会是什么样子?」
我迷茫了一瞬,大脑还没能很好地理解现在的状况,只好揉揉眼睛又看了一遍,认出这是来自同桌安也的笔迹。为什么要在快下课要突然传这么张纸条给我?这莫名其妙的问题又是怎么回事?我完全想不通,但既然这是安也,事情也就没那么匪夷所思了,毕竟她就是这样的,总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做些人们超出预料的事。
想到这里,我悄悄斜过眼睛瞄了眼身边的安也。从我昏昏欲睡时开始,她就一直端坐在那里,很明显是在专心听讲的样子,现在也是一样,她正用握着笔的那只手托着脸,眼帘低垂着盯着笔记——我的笔记本?
用力眨了眨眼,我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安也并没有在看自己的笔记,她的视线从眼角延伸过来,落到了我的本子上……不对,好像要再斜一些,是我的桌子边缘?还是不对,等等——
我突然间低头,一下就明白了安也在看些什么。蹲坐在我脚边的狗不知何时已经不再盯着我看了,而是吐着舌头歪头与安也对视着,时不时转动一下脑袋,看上去对这个用眼角看自己的女孩也很有兴趣的样子。
淡淡的无奈感在心头升起,我认输般在纸条上写下几个字。
「狗的样子吧」
纸条被推到安也手边,她终于收回了目光,在打开纸条看见上面的留言后微笑起来,转了下笔刷刷写上回复,然后递给了我。
「那死也不是很可怕了嘛,有小狗来接你诶!」
安也在纸条上这样写道。不知为何,看见了这句话的我也笑了起来,跟着提笔在后面又写上一行字。
「是的,所以不要怕死」
我放下笔,刚想照着折痕叠起纸条,忽然间又被狗尾巴扫过小腿,于是不自觉低下头再次与那双温顺的、晶亮的黑眼睛相遇。狗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个奇怪的女孩不再盯着自己了,也不知道离自己最近的这个人为什么又飞快地看了自己就立马转过头了,更不知道为什么这里有许多人,却没有一个愿意过来摸摸它。
狗是不会知道的,但它也不会问,只是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等待着。我憋回笑容,在把纸条传给安也之前在上面添上了另一行字。
「因为还可以摸小狗。」
我坐在石制的长椅上,依偎着其中一位——我的周围还有很多——将赭褐色长发卷成一圈一圈的、衣着尊丽的女人,我的继姐。花园里的鸟叫、儿童的嬉闹声,以及其他女人们的惊叹和笑声时不时传进我的耳朵里。一只骨感的手紧握着我,这让我感到一切都如此宁静祥和。
我今年十六岁,不记得自己的亲生父母。父亲无论是我出生、还是我的母亲死去,从来都不在这个世上;母亲领着我这只还不记事的小小的爱情诅咒嫁给继父之后,没有三年便因为难产离开了。我一共有三个继姐,一个继兄,一对继妹——这是新妈妈的孩子——和一个夭折的弟弟。据说他不是胎死腹中,而是病死的。我想我的母亲是否身体不太好,毕竟我也体弱多病,这很有可能是来自于她。
我想谈谈我的哥哥和三个姐姐,父亲的第一个妻子生育的四个孩子。三姐是他们中和我最亲的,也就是那只骨感的手的主人。她是个霸道的家伙,而且很聪明,今年从剑桥大学毕业。她在我刚被领来这个家时率先对我示好,带着我融入他们的集体,于是才没有发生年幼的孩子被继兄弟姐妹孤立、欺辱、拳打脚踢的这种通常事。哥哥在他们中排第二,高个子、长脸,四肢强壮而头脑简单,有着嚣张跋扈的作风,被父亲送去当兵了。大姐是个风流潇洒的怪人,二姐是个古板严肃的怪人,很难想象她们是最好的朋友。二姐和一个大人物结婚了,大姐离婚三次,如今还混迹在风流场上,有着数不尽的情人,男情人、女情人。顺便一提,大姐的工作是一名医生,二姐则是个演员。人生真的很奇妙。
尽管过去种种让我有了一颗敏锐的心,这颗敏锐的心也捕捉到了父亲想要培育我为接班人的思绪,可我每天都很茫然,每天都要耗费大把时间凝视那张唯一被留下的母亲的照片直到入睡,仿佛我真正的灵魂其实在那张照片上,而盯着照片看的我只是一个妄图寻回自己灵魂的空壳。我还很年轻——有点太年轻了,不谙世事、一无所知。父亲原本计划让三姐来继承家业,但姐姐有自己的梦想,不想被家业困住,父亲便不好强迫她,转而把目光放在我身上。我不理解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想法,即使在我的记忆中他一直都对我不错,我在这个家里也是唯一一个不是他亲生的那个。为何不考虑一下我的两个妹妹呢?我对此感到不安。表面上我总是为父亲提出的要求和所做的安排都拼尽全力,祈望能让他满意,实际上我深感绝望,继母温柔的微笑让我精神紧张。好在父亲出门时总会带上她,否则我用不了多久就会疯掉。
屋里传来一声模糊的呼喊。姐姐把手松开,亲吻了一下我的脸颊,提起裙子、踩上石阶,往屋里走去。我目送她离开,猜测她是要去干什么。那声音可能是其中一位姨妈的。一旦父亲远出做生意,姐姐就是这里的大当家,所以无论是谁都要劳烦上她那么一两句。我对姐姐很是依赖,于是这些抢占我跟她之间的时间的人,无论是谁都或多或少让我有些愤恨。
我在花园里待到太阳快落山了才回房,保姆们已经把饭菜做好了,站在餐厅门口等待大家就膳。今天,是阔别半年的父亲回家的日子,许多亲朋都走访来聚餐。父亲很健谈——可能商人都是这样吧——在餐桌上主宰着话题走向,和成年人们高谈阔论着,姐姐偶尔也会插两句嘴。我没找到说话的机会,只好一言不发地解决掉自己餐盘中的食物,时不时瞄一眼静静地端坐在父亲身边的继母——继母从不说话,她是个哑巴。一位留着八字胡、西装革履、奸商模样的胖叔叔提到了一个叫做“猫头鹰”的神秘女子,接着大人们便就着这个女人一直聊到晚饭结束。我对八卦新闻一向没什么兴趣,但还是耐着性子坐在座位上,只是打起了瞌睡。这个瞌睡让我错过了很多信息。倘若我知道了那位“猫头鹰”的真实身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竖起耳朵听。
父亲不会在家里待太久,过两天他又要启程去美国。不同的是这次他会带上我。他已经联系好了美国的朋友,并且已经办理好了相关手续,打算让我留在那儿念书。我心底里不是很乐意,因为我在这儿有很多朋友,跟着父亲去美国就意味着我必须和这一切告别,恐怕还要跟女友分手——这我该怎么办?更重要的是我不想每天都跟继母生活在一起。但是我什么都不能说,只能服从父亲的一切安排,毕竟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这样为我着想,我不仅不能埋怨他,更应该感谢他。我捏着母亲的照片哭泣起来,心中充满绝望。两天后,我们乘上马车前去市里最大的那个码头。这时候的汽车还没有马车跑得快。我给最好的几个朋友留了新的通讯地址,让他们帮我给女友捎口信:“我到美国去了,如果还愿意联系的话,请寄信到这里。”我让他们代替我面对女孩子的愤怒和泪水,自己则坐上马车逃之夭夭了。
我坐在石制的长椅上,依偎着其中一位——我的周围还有很多——将赭褐色长发卷成一圈一圈的、衣着尊丽的女人,我的继姐。花园里的鸟叫、儿童的嬉闹声,以及其他女人们的惊叹和笑声时不时传进我的耳朵里。一只骨感的手紧握着我,这让我感到一切都如此宁静祥和。
我今年十六岁,不记得自己的亲生父母。父亲无论是我出生、还是我的母亲死去,从来都不在这个世上;母亲领着我这只还不记事的小小的爱情诅咒嫁给继父之后,没有三年便因为难产离开了。我一共有三个继姐,一个继兄,一对继妹——这是新妈妈的孩子——和一个夭折的弟弟。据说他不是胎死腹中,而是病死的。我想我的母亲是否身体不太好,毕竟我也体弱多病,这很有可能是来自于她。
我想谈谈我的哥哥和三个姐姐,父亲的第一个妻子生育的四个孩子。三姐是他们中和我最亲的,也就是那只骨感的手的主人。她是个霸道的家伙,而且很聪明,今年从剑桥大学毕业。她在我刚被领来这个家时率先对我示好,带着我融入他们的集体,于是才没有发生年幼的孩子被继兄弟姐妹孤立、欺辱、拳打脚踢的这种通常事。哥哥在他们中排第二,高个子、长脸,四肢强壮而头脑简单,有着嚣张跋扈的作风,被父亲送去当兵了。大姐是个风流潇洒的怪人,二姐是个古板严肃的怪人,很难想象她们是最好的朋友。二姐和一个大人物结婚了,大姐离婚三次,如今还混迹在风流场上,有着数不尽的情人,男情人、女情人。顺便一提,大姐的工作是一名医生,二姐则是个演员。人生真的很奇妙。
尽管过去种种让我有了一颗敏锐的心,这颗敏锐的心也捕捉到了父亲想要培育我为接班人的思绪,可我每天都很茫然,每天都要耗费大把时间凝视那张唯一被留下的母亲的照片直到入睡,仿佛我真正的灵魂其实在那张照片上,而盯着照片看的我只是一个妄图寻回自己灵魂的空壳。我还很年轻——有点太年轻了,不谙世事、一无所知。父亲原本计划让三姐来继承家业,但姐姐有自己的梦想,不想被家业困住,父亲便不好强迫她,转而把目光放在我身上。我不理解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想法,即使在我的记忆中他一直都对我不错,我在这个家里也是唯一一个不是他亲生的那个。为何不考虑一下我的两个妹妹呢?我对此感到不安。表面上我总是为父亲提出的要求和所做的安排都拼尽全力,祈望能让他满意,实际上我深感绝望,继母温柔的微笑让我精神紧张。好在父亲出门时总会带上她,否则我用不了多久就会疯掉。
屋里传来一声模糊的呼喊。姐姐把手松开,亲吻了一下我的脸颊,提起裙子、踩上石阶,往屋里走去。我目送她离开,猜测她是要去干什么。那声音可能是其中一位姨妈的。一旦父亲远出做生意,姐姐就是这里的大当家,所以无论是谁都要劳烦上她那么一两句。我对姐姐很是依赖,于是这些抢占我跟她之间的时间的人,无论是谁都或多或少让我有些愤恨。
我在花园里待到太阳快落山了才回房,保姆们已经把饭菜做好了,站在餐厅门口等待大家就膳。今天,是阔别半年的父亲回家的日子,许多亲朋都走访来聚餐。父亲很健谈——可能商人都是这样吧——在餐桌上主宰着话题走向,和成年人们高谈阔论着,姐姐偶尔也会插两句嘴。我没找到说话的机会,只好一言不发地解决掉自己餐盘中的食物,时不时瞄一眼静静地端坐在父亲身边的继母——继母从不说话,她是个哑巴。一位留着八字胡、西装革履、奸商模样的胖叔叔提到了一个叫做“猫头鹰”的神秘女子,接着大人们便就着这个女人一直聊到晚饭结束。我对八卦新闻一向没什么兴趣,但还是耐着性子坐在座位上,只是打起了瞌睡。这个瞌睡让我错过了很多信息。倘若我知道了那位“猫头鹰”的真实身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竖起耳朵听。
父亲不会在家里待太久,过两天他又要启程去美国。不同的是这次他会带上我。他已经联系好了美国的朋友,并且已经办理好了相关手续,打算让我留在那儿念书。我心底里不是很乐意,因为我在这儿有很多朋友,跟着父亲去美国就意味着我必须和这一切告别,恐怕还要跟女友分手——这我该怎么办?更重要的是我不想每天都跟继母生活在一起。但是我什么都不能说,只能服从父亲的一切安排,毕竟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这样为我着想,我不仅不能埋怨他,更应该感谢他。我捏着母亲的照片哭泣起来,心中充满绝望。两天后,我们乘上马车前去市里最大的那个码头。这时候的汽车还没有马车跑得快。我给最好的几个朋友留了新的通讯地址,让他们帮我给女友捎口信:“我到美国去了,如果还愿意联系的话,请寄信到这里。”我让他们代替我面对女孩子的愤怒和泪水,自己则坐上马车逃之夭夭了。
作者:格子
评论:笑语/求知
Mademoiselle
既然你看到这封信,想必已经作出了明智的决定,我期待明年在自由街25号见到你。
它本无需被见证,这是你的荣幸,也是我的。
██re
女人已经在面前的电影院门口站了二十分钟,除了怀里这封信之外,她的手里和脑子里全都空空荡荡,好像被抹去了一般。
自己是谁,被污渍覆盖下的人名是什么,自己为什么来这里,全是疑问,没有解答。
巨大的25 Liberté悬在墙侧,女人叹了口气,走向电影院紧闭的大门。
「L'œil nous est antinomique,Seul l'instant édifié peut atteindre l'éternité」
“那眼睛……与你我格格不入,唯有此刻带我们抵达永恒。”
颓败的电影院不知道已经停业多久,残破的座椅和落满灰尘寂静无声,只有崭新的横幅欢迎着唯一的客人,女人不明白,但是她继续朝前走去。
「这不是属于你的时间,但你可以将它收容」
她似乎曾被如此告知过,又或者有过同样的感慨,带着某种矛盾又忐忑的心情,女人拉开了一间放映厅的门,沙沙的放映机不知疲倦地运作着,屏幕上滚动着循环的影像。
一颗植物的种子翻滚,分裂,增殖,枝叶化为四肢然后退化为灰烬,被塑成面容模糊手持苹果的雕像,手中的苹果坠落变成种子,再次翻滚。
女人注视着屏幕中无限的轮回泪流满面,她伸手向屏幕,抓住了那颗苹果。
放映被关闭了。
咔嚓。
似乎有另一台放映机被打开了,女人循声而去,身后的荧幕完成了使命,陷入了永恒的寂静。
「这不是属于你的地点,但你可以进来看看」
整个房间的六面都被漆成适合放映的质感,大门被推开,沉寂的星海在周身旋转闪烁,炸裂又聚拢,彗星尾部漂亮的光编织行星间的联络,新生的光绽放开,吞噬覆灭凝聚起的黑暗,一团团的晕影从脚底升起,仿佛星辰的絮语在万籁俱寂中通过影像呢喃给女人。
她注视着那些星河的史诗和宏大的呐喊,她不属于此处,她不属于任何一处,这庞杂的生与死是她陌生平淡的路过。
女人离开了,像是从来没有来过。留下一室星辉,不属于她的星辉。
「你不爱她,这真遗憾」
女人在门外没有听到放映机的声音,这让她有点无措,如果放映厅里没有影片,那会有什么呢?她推门而入,苍老的妇人躺在白色的病床上,看起来不算安详。
她是谁?是那个邀请自己来的人吗?她还活着吗?
女人有些畏惧地走了上去,想要试探对方的鼻息或脉搏。
一只干枯的手抓住了她。
“……帮我……”
老人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眼底不知道是否还能视物,只是一味发出渴求。
女人吓了一跳。
“……找到……宝藏……”
“……对不起……”
「这里是故事的起点」
女人逃出了房间,她不明白,她唯有继续走下去。
她终于看到电影了,这让她松了口气,但她不知道为什么。
装饰复古的古堡里,身着精致燕尾服的男人拉开了厚重的帷幕,发现了地下的暗门,他循着暗道往下,越过厚厚的灰尘和漫长的漆黑,他在尽头看到了华丽的宝箱。
花体的图卢兹与古堡的装饰遥相呼应,揭示着这家人身份的尊贵,男人咽了一口口水,女人也咽了一口。她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男人伸手向那个宝箱,咔嗒,他打开了……
影片在这里戛然而止,演职人员的弹幕开始滚出。
导演:我。编剧:我。服装:我。摄影:L'œil。主演:我&你。
“去寻找结局吧。”
片尾停在这样的一句话上,女人感到一些恼恨。
她起身愤愤离席,这家电影院好像一个有着无尽延展空间的迷宫,一个吞噬意识的怪兽,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这儿来的了,她也忘了自己要找什么。
宝藏?结局?出口?
她看到那个男人在陌生的树林里奔走逃跑,却永远也逃不掉……他在逃离什么呢?
她看到老妇人以各种年龄各种状态孤独地躺在床上,她总是为对方感到难过,尽管每一个老妇人的房间门口都写着大大的“你不爱她”。
我凭什么不爱她?女人对房间的提示越来越不满,女人猜想她可能是自己的母亲,或者是挚友,也许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也许是因为理念不合分道扬镳了,谁知道呢?但她觉得自己多半原谅对方了。
她看到那个男人疲惫地坐在一个山洞里,哭泣着说自己释放出了怪物。也许不是他的错,女人想,谁发现自己家里的暗道不会好奇去打开呢?更何况是那么漂亮的一个宝箱。
「你被污染了」
房间的标语变了,所有的房间都是一样。
「我本来期待你是特殊的」
女人不再敢打开这些房间,她跑了起来,身体越来越沉重,脚步越来越阻滞,每一下前进都需要千钧的力气。
「邀请你是个错误」
「错误」「错误」「错误」「错误」「错误」「错误」
「杀了我」
无数相同的房间构筑的走廊来到了尽头,一面镜子上写着硕大的“杀了我”。从字迹的缝隙里,女人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面容,她突然理解了一切。
结局、宝藏、出口,从来都是同一个。
自己也是真的不爱她。
女人看向自己漂亮的湖蓝色眼睛,她拿起镜子旁的匕首……
“哈……哈……哈……”男人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怎么回事?到时间了?”
“嗯,老师你感觉还好吗?你的表情好像一直很痛苦。”年轻的助手从旁边复杂的形似电脑的仪器前起身,帮他拔除身上复杂的仪器,“各项生命体征数值也都波动很大。”
“克莱尔……她是个天才,”被称为老师的男人大口喘息着,表情复杂,“很难想象在2025年她就做出了如此逼真的互动型VR体验……”
“正在解析您探索时的脑内画面,要公布吗?”助手看着已经呈现出的部分片段,有点犹豫地问,“您最后好像停在了她自杀前……”
“不,不能公布……”男人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有点迟疑地说,“我甚至在想,是不是应该把它埋回去……”
【午间快讯】
麦克韦尔教授团队日前对三百年前天才计算机科学家、航天工程科学家、作家、艺术评论家克莱尔·罗什菲尔女士生前留下的遗物获得巨大进展,在她的故居发现由她本人亲自设计的VR体验设备,团队截取了其中关于星空和密室逃脱的片段发布,取得巨大成功。现已开放线上付费购买,一睹天才的奇幻巧思,购买热线:8888888!
作者:舞舞纸
评论: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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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护天使》
我们天使的生活非常简单,将生命组装后投放到人间,在生命消失后将可回收的部分回收再利用。
我们的生活简单,但简单不代表没有乐趣。
我们像抓阄一样从奖池里抓出生命的配件,我们的乐趣就是抓到健康、美丽、友爱、富裕、聪慧……给生命组装上,当然,我们也会抽到病弱、丑陋、孤独、贫穷、愚笨……但这都是命运,我们并不会因为抽到这些让生命更加艰难的配件而难受,我们只会给与祝福,希望那个生命能够得到一个圆满的旅程。
在奖池里,有一些配件是特别的,它们在十亿个配件里才会出现一次,不单是被组装上这些配件的生命将获得奇遇,就连我们这样的组装天使也会得到下凡到尘世的机会,成为奇遇的一环。
而我,因为抽中了那个名为“守护天使”的组件,被照亮天界彩云和圣光环绕,一下成为了名人。
我被天使长唤到了流水线的终点。那里有一扇发光的门,是生命降生到尘世的门。
天使长将我的手搭到了那个抽到了守护天使的生命上,嘱咐我要守护这个生命,无论用什么的方法,都要保护这个人直到他老死。
然后天使长指挥大家唱起了圣歌,在圣歌的祝福中,我被推入了那扇发光的门,和那个生命一起降临到了尘世。
天使和生命不一样,天使即使到了尘世,也不用从头开始。我仍可以使用天使的法术,可以隐身,也可以变成生命的样子混入生命之中。
我现在就扮作了一个叫医生的生命,在一个交通事故现场,协助那个名为母亲的用肚子包裹住了我要守护的生命的生命分娩,这是我要守护的生命的第一道坎。
“孩子和大人,恐怕只能保一个了。”我对我要守护的生命的父亲说,这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只是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那父亲说了好几遍“先保大人”,他跪坐在那个流血到昏迷的母亲的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一点都不在乎我要保护的生命。
我无言以对。我拥有人类的医学伦理知识,知道这种情况下医生应当优先保障母亲的生命安全,所以我必须在救护车到达前完成我的任务——我装作在急救的样子,用法术破开了母亲的肚子,让我要守护的生命安全降生。
我要守护的生命非常可怜。
以往我们组装生命,会随机抽选七八个部件给它装上,而这个生命,因为我摸到的第一个部件就是守护天使,所以它没有健硕的身体、美丽的外貌、聪明的头脑、富裕的家境、坚定的意志、真挚的感情……和生命一起降生的部件只有一个守护天使。
它除了我一无所有。
别的生命在降生时就被铺好了道路挂好了路灯,而它的未来一片漆黑。我作为它的守护天使,本可以为它铺路,可以为它挂灯,还可以为它指引方向、拆除障碍、阻挡危险……但我来到尘世的第一天,就给它添了不少麻烦。
它那场靠法力冲破母亲肚子的降生,让它变成了一个恐怖的怪谈。它降生时没了母亲,父亲和周遭的生命把它当成怪物,不曾给予它爱。加上我一开始尝试用医学让它正常降生,浪费了不少时间,它的大脑因缺氧丧失了些智慧,面相也因此变得呆滞,它相当于被我手动挂上了怪异、可憎、愚钝、独身的部件。
好在,它并不是真的被挂上了部件,部件是不可逆的,但我可以改变它的未来。我化为一个成年的人类生命,将它带到了一个没人认识它的城镇,我亲自做它的监护人、老师、朋友,让它少受了很多歧视和欺凌。
其实我不用做到这个地步的,因为我的任务只是让它老死,也就是避免死亡级别的伤害和灾祸,理论上我只要在它即将被杀时拉它一把,在它即将被饿死的时候给它食物就能完成任务,但一想到它遭遇的许多不幸是因为我,我还是得给它点补偿。
它在我的守护下长大了。因为我给了它充足的养料,它长得高高壮壮;因为我给了它无私的爱,它变得自信刚强;我在它发育的时候用法术给它做了整容手术,让它因为“长开”变得美丽;我还用法术变出了很多钱,它因此拥有了很多朋友……
它与我在一起的时间变短了,但没关系,它已经拥有了美丽、富裕、健壮、坚强的部件,即使和其他生命在一起也不会受到伤害,我的过错也补救了。接下去,只需要像以前那样隐身或变成鸟类之类的东西,为它清除威胁生命的障碍就可以了。
我帮它击退了拿着刀要砍死他的人类生命,我帮它击飞了差点将它撞死的车辆,我帮它击毁了所有瞄准它的枪口,因为它的敌人源源不断,我只能在清除了所有威胁它生死的生命后故技重施,将它带去了一个没人认识它的地方。
它觉得没必要,因为它相信我有能力保护它——其实它并不知道我是守护天使,它的原话是它知道有一股力量在助它为所欲为。
它没有为失去朋友产生悲伤或者愧疚这种可能导致自杀的感情,这很好,但新的问题让我更加头疼。
我们在新的城市重新生活。它结交了新的朋友,又开始像上一个城市那样置身于危险之中。
可能又是我的问题,我要守护的生命不那么像生命了。生命本应有生存的本能,但这个生命变得乐于寻死,它不但不惧怕危险,安全的时候还会主动跑到高楼上,一次次向下跳。
我每次都用法术把它捞起来。没捞几次我就发现我错了,它还是一个生命,而且是一个精明的生命,它不是乐于寻死,而是乐于见到法术。它知道每次跳楼我都会把它捞起后,就在自己头上装了摄像头,它漫步在屋顶和高塔间,给手机另一头的生命展示平衡和法术,它因此赚了不少钱,我在无意之中又给它点亮了一盏手电筒,而它也用这盏手电筒照亮的财宝给我买了台手机做礼物。
我知道为什么有的生命明明没有法术,却会像守护天使一样竭尽所能地守护另一个生命了。
收到手机的那一刻,我仿佛自己也变成了一个生命,参与进了生命的循环,二十年来的守护不再是流水线上的机械工作,而是我的耕耘,可以结出幸福果实的耕耘。
我开始像一个真正的家人一样,以一个生命的身份陪伴起了我的生命。我仍是它的守护天使,还是它的家人、朋友、爱人……
它教我使用手机,教我注册直播网站,作为全知全能的天使,这些知识我都完美地掌握着,但我仍装成懵懂无知的样子,在它手把手的教导下一步步注册好网站,在它的频道上点了“关注”。
它说我是它的第一百万个粉丝,虽然我知道我不是,但还是装成了我就是的样子给予了赞美。
我成了它的合作伙伴。白天我和它一起出门直播,晚上我们一起挑选精彩的片段做成切片上传,供其他生命随时观赏。我每天都会在直播网站上搜索它的名字。它点击量高的视频都是坠楼后被我捞起的视频,它在视频上写了“我有我的守护神”,我区区一个组装生命的天使,一下子变成了神。
很快,它的名字变成了城市极限运动的代名词,直播网站上搜它的名字不但会搜出它的名字,还会搜出很多名字很像它的人。这些人也学它的样子在高楼间行走,但都没有它那样放得开,毕竟它有守护天使,可以迈最大的步子跳最远的楼。
但很快,这样的日子结束了,因为有一天一个模仿者的播放量超过了它。
我点开那个模仿者的视频,那个模仿者没有守护天使,却也迈出了它一样大的步子,它在屋顶的边缘打滑,从二十楼的屋顶摔到了地面。它当然死了,它的死引发了轩然大波,它的视频一下子冲到了人气榜榜首,冲进了社会新闻,它模仿的对象也被波及了。
我们经营的百万粉丝频道被永久封禁了,不止如此,我们家还被警察找上了门。
它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通缉犯,在知道警察上门的那一瞬,熟练地从窗口跳了下去。我用法术让它平稳落地,然后变成了一个出租车司机,将它拉进了我的车里。
它非常兴奋,在车里大呼小叫,用双臂环抱住我,在我的脸上亲吻。
我们又回到了被人追杀的时候,但不同的是这次我不再是个漂浮在空中施法的守护天使,而是一个置身事内的共犯生命。我用法术把我的车变成了一艘火箭,用它身体可以承受的最高速度,在道路间穿梭;我用法术把我的车头变得坚硬无比,顶着枪林弹雨撞飞了一排排路障;我用法术修补好我们被地刺扎破的轮胎,让它不但可以在路上奔跑,还可以在水上冲浪;我们冲上铁轨,穿过迎面而来的列车,我理解了为什么生命会在地球饶太阳公转一周的时候为鞭炮的爆炸声欢呼雀跃。
我懊悔不已。我抽中了十亿分之一的概率成为了守护天使,却在我要守护的生命身边虚度了二十年的光阴。人类生命的寿命不过百年,我却白白浪费了五分之一。我不能改变守护天使在守护的生命死亡后就要回到天上的规则,只能珍惜剩下的时间。
我让汽车起飞,像飞机一样在天空中飞行,我看着在副驾上沉沉睡去的生命,意识到我正与它同生共死。
我拿出手机,用法术给它连上了网。我们的频道虽然被封禁了,但每个频道都在讲我们的事。抛至半空翻转四百五十度的汽车、墙洞连成一条隧道摇摇欲裂的高楼、桥墩碎出钢筋水泥断裂倒塌的大桥、与我们对撞最后被轰成一段段铁皮的列车……相比而言,被击飞碾压的生命都都不够看了,只有特别靠近可以看到头部或伤口的特写,才能挤进大场面的信息流中。
一架真正的飞机撞上了我们的汽车,它当然撞不过我们,轰然坠地了。我守护的生命被这冲击震醒,它见我在看视频,便凑过来和我一起看。
我们一连看了三个小时——毕竟网上的视频是无限的——我们白天的杰作后,是刚刚发生的空难,期间同样的空难发生了七八起,我们似乎已经飞出了它降生的国家,现在播放的视频是一个外国人用另一种语言强烈谴责恐怖空袭的新闻发布会。
“不要脸。”我要守护的生命骂了一句,开门跳下了车。
我连忙用法术击碎了它正下方的玻璃大楼,让它安全平稳地落了地。我跟着它到了地面,空中的汽车失去驾驶和动力,像流星一样划过天际。
它抢了另一辆车,坐进了正驾,我跟着坐了进去。
它打开车载导航,我用导航的系统语言输入了它报出的地址。
这是举行刚才那个新闻发布会的地方。
“你要干什么?”我问。
“保家卫国!”它坚定无比。
写的oc,自家男同回归
他瞄准靶心扣下扳机。
第一次射击时,这只手枪的后坐力吓了他一跳,当时俱乐部老板就站在旁边,嘲笑荒川隼“就你这样还想一上来就练步枪”。俱乐部的老板是荒川隼最近新认识的朋友,所以荒川隼可以容忍这些不太冒犯的玩笑话。老板说你想认真学的话得从基础练起,但荒川隼一直没什么耐心。
“我就是玩玩。”
他每一次射击都有一些心慌,尽管他自己很清楚这只是自己花了点钱去俱乐部里试点娱乐项目,给枯燥的生活注入新鲜能量。这里没有人会给他的表现打分,也没有一个混不熟的继父会冷脸抱胸站在后面看着他表现,更不是什么真实的战场、打不死敌人就会被敌人打死。荒川隼自己也知道自己是个新手,他跨进这家店的大门之前从没想过自己其实是个射击天才、神枪手什么的(就算是天才现在也来不及了,荒川隼已经二十八岁了)。
连他自己都觉得诧异,此前,荒川隼没有注意到过自己的好成绩焦虑竟然有这么严重,其实在上大学的时候他已经不怎么会为了成绩而紧张了,也许那时候他已经接受自己是个废物的事实,而荒川崎峰也已经把注意力分散到新出世的私生子身上,没时间再去关注这个无能养子的表现。不过荒川隼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为了成绩焦虑过,大概是初中的时候吧,那时候他只是个孩子中的孩子,那时候……荒川隼不怎么想回忆那几年的事情,他对自己是个废物的认知一直持续到大学毕业,然后荒川隼步入社会,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身上光是荒川家独子的身份就已经超过同龄人一大截了,家里的人脉虽然大多看不上他,但当他开口要求帮点小忙时也不会拒绝。荒川隼的自信心姗姗来迟,他逐渐打破自己原本屈辱软弱的壳子,培养出另一个凶狠的自己来。
所以他真的太久没接触这类完全不了解、没有一点儿把握的领域,以至于他的好成绩焦虑症如同午夜梦回鬼上身般返来。
“你去学射击了?”
荒川隼转过头,晴山闲鹤正在翻荒川隼的衣服,从外套口袋掏出那张射击俱乐部的会员卡来。陋习,这个人从高中时就喜欢翻荒川隼的私人用品。荒川隼当然不喜欢被人窥探隐私,谁都不会喜欢的,更何况他是这样敏感又自私的人。但是那时候荒川隼正需要一段友谊,他便容忍了一段时间,再后来他习惯了,翻就翻吧,又没什么见不得你的事。他从鼻子里发音,就当是应了。
“你想学这个找我呀。”晴山闲鹤立即来了兴致,“我教你肯定比那些俱乐部的三流爱好者强。你现在学到哪一步了?握过枪了没?你的教练有没有给你布置作业?”
又来了,晴山闲鹤的表现欲,很多时候这个人根本不在乎听者的想法,只在乎能不能展示一下他本人的高超技艺。荒川隼反感地别过头。
“我只是钱多得没地花。”荒川隼回答。他喜欢用金钱的角度去嘲讽别人,就算晴山闲鹤是公职人员,工资想和财阀公子比还是能力有限。他经常说“没见过这么老式的机器所以不会用”“我不在乎这点钱所以无所谓”“我觉得这个价格也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其实真正的富家公子不会像他这样爱炫耀财产,只是荒川隼毕竟不是真正的财阀少爷,他只是个人生的暴发户,陋习,荒川隼也有他自己的陋习。顺便一提,尽管荒川隼总从金钱的角度展开高高在上的姿态,晴山闲鹤对这方面嘲讽的抗性一直都是百分之一百。
“你必须找机会去试一下室外射击。”但晴山闲鹤才不会管你在说什么呢,“我一直都觉得对着死靶子会造成提前近视,而且室内射击的玩法太少了。如果是室外射击的话,场地大,能设置很多障碍物、光线、场地的布置能引导你不自觉忽视某几个位置,再加入队友和对手,那才叫好玩呢。你知道射击盲点吗?就是因为场地的原因导致你在射击时不会去在意的位置,很适合偷袭,所以你在行动时必须随时随地观察四周情况。诶诶,你知道盲点是什么吗?”
你电子游戏打多了吧!荒川隼当然能听懂他在说什么,射击游戏在他们上高中时是一股潮流,荒川隼的游戏账号如果挂到网络上能卖几十万日元。所谓盲点就是站在你面前你却注意不到的地方,就像贯穿了荒川隼的人生、却一直到二十五岁才被揭露的晴山闲鹤。你如何能想到自己自打被收养那天起被迫扮演的角色就是你身边的多年好友?荒川隼以前甚至没想过这个人还活在世上,然后晴山闲鹤像理所当然地一样说出他的真实身份,从头到脚只有荒川隼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不要再想这件事了……我不是以前就和自己说好了要接受这件事吗?不要再去深入挖掘背后的含义了。其他人可以真心实意地欺瞒你,你也可以更悄无声息地欺瞒别人。荒川家的亲戚以前都管荒川隼叫“荒川家的那个小子”,毕竟大家都知道这孩子是个替身,一个赝品。近些年来倒是都会客客气气地对他用敬语了,有的还会很谦卑地管荒川隼叫少爷。钱固然是个好东西,荒川隼在接手财阀事务后杀伐果断的表现却是比钱更能震慑人心的无形压力。
晴山闲鹤正在兴致勃勃地做真人CS游戏规则演讲呢,荒川隼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等我对射击更感兴趣了再说吧。”
作者:【十二招】庸某人
类别:同人。是《到了30岁还是童贞的话好像会变成魔法师》原作漫画理解的黑泽优一×安达清。写了堕天使×魅魔的AU很开心ww不过第一次写这俩,感觉ooc了(笑)
mode:笑语
安达清作为营养不良的阴角魅魔,从魔界到人间生活时,一直小心翼翼又拼尽全力地填饱肚子。
也许是他生来就与其他同类性格不合吧,长久以来内向又不爱开口的性格使安达越来越渴望故事集中一生都仅献给对方的完美食物链关系——虽然代入一下现实,一生只摄取一只猎物的精力,会吃腻了同一个味道不说,供应量也根本无法满足魅魔维生的需求。
不过在现实当中找一点浪漫本身就是件称得上浪漫的事情吧。
显然这样的魅魔在魔界是无法生存的。
于是安达清来到人间,像人类一样生活——无论他是个再怎么糟糕的魅魔,学着做些普通的事情、做一个挑不出错的人类也总能及格的不是吗。
然而……人间和魔界终究是不一样的。安达不依靠最直接的体液转化、就只能用吃东西来进行转化。不同于魔界的动植物天然就蕴含着魔力,人间食物的味同嚼蜡。
就算摄取得再多、就算吃到胃下垂的程度,能转化的魔力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啊。
魅魔也不会真的胃下垂就是了。
还有一件事情安达不能跟任何同族说。
换算年龄,大约是人类的三十岁吧,安达在经久不衰到已经习惯的饥饿感中醒来——事到如今他经常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真的累到睡去还是纯粹地饿昏过去——意识到自己多出了一些新能力。
只要接触到皮肤,就能听到对方的心声。
这太奇妙了,也太不妙了。
食谱广到几乎能容纳一切生命体的魅魔,从那一日起,几乎每天都被巨量的繁杂信息淹没。
没有意识的生命体发出的、是杂音般的呓语,跨越物种的无智慧生命更是包罗万种频率,可若是触碰人类……永无止境的饥饿会再度沸腾。
与恶魔们相似的皮肤触感,可温度也好、气味也好,幽幽地、无形地散发出来,熏得安达头昏脑涨。嘴巴里很快就会分泌出包不住的液体,内脏于是搅动起来,是食物在引诱恶魔。
或许人类“安达清”很快就会消失,同作为魅魔的他本身一起。
被人类那一边的同期同事找上门来其实还挺意外的。
能接起来的电话全都是“我状态很差出不了门”的解释和抱歉,即便如此安达手机里也有一大堆未接来电和信息,几乎都是被他的缺席而耽误工作进度的人类同事,或者是上司之类的,管他呢,发来的消息。
既然知道那是自己该做的工作就别推给我啊。安达埋起了脸。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安达还以为是自己点的外送上门了。
现在的状态中,安达很难出门,有时只是路上不小心碰到一只虫、一根树枝,他的脑子里都会顷刻间被灌入大段大段的信息,更别提情况紧张的上下班通勤。
可还是得活下去,需要魔力的补给,需要食物。
——我啊、为了那种“一心一意”所做的这一切,真的有意义吗?
“安达,你在家吗?我看到外送在你门口哦。”
门外的声音。
那个人类的名字,是黑泽优一……。
回忆,在此情此景也是昏昏沉沉。
那个“黑泽优一”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安达迟缓地坐起了身。
脸很帅,毋庸置疑的闪耀的帅,只是偶尔站在他身边就会被那个人礼貌性露出的笑容帅出三米远。性格也很绅士,要说的话,是温柔吗?还是说冷漠更恰当呢?
至少安达曾与许多人共事过,只有黑泽一个人注意到他的食量以人类的视角来看其实大得异常。
“安达君,虽然看起来身材很纤细,但其实意外地能吃呢?”
正咀嚼的安达一下子顿住动作。
那个男人很有分寸地在安达斜对面的位置拉开餐椅落座,手里另外拎着一袋礼盒。
“啊、抱歉。我是不是太失礼了?”黑泽的笑容看起来温柔到不可思议,安达总觉得自己幻视到了一些埋藏很深的溺爱、不对、是狂热才对吧,真是饿昏头了,被这帅脸蛋闪到想太多啊。
“这没什么,我的饭量比较大,这是事实。”安达嚼嚼嚼把食物咽下去,谨慎地瞥了一眼对面就重新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这个,送给你。”黑泽将放到桌面上的礼盒朝安达的方向推了推,“这次出差带回来的特产,听说味道很好热量也很高,吃一包就会很腻了。啊、不过还请安达君,不要告诉其他人哦?我给你带了一整盒的这件事。”
既然是这种区别对待就不要在公司餐厅说出来呀……
安达放下餐具,垂着眼睛道谢:“那、我就大言不惭地收下了,多谢你,黑泽君。”
“这种程度不算什么的,吃得多代表身体好喔。那我不打扰你啦,其他人的特产也等着我呢。”
于是安达没能接收到黑泽能点着火的专注凝视,那张英俊到打满分的面庞上有一瞬间的笑意过分深刻——等安达再抬起头来偷瞄对方的动响时,黑泽早已经换了别的位置继续分发起来。
给其他人的,也是成盒的包装,只不过分享的人不止一个。
那种笑容、果然都是无差别的温柔吧?说到底,销售部应该很擅长这一套才对啊。
至于黑泽身上那种模糊不清的魔力波动,嘛,已经被老天如此宠爱的存在,就算在这方面比其他人类更优秀更特别也不稀奇吧。
“太好了,你还能来给我开门,不然稍后我就要联系警察帮忙了……”
黑泽站在门外,臂弯的大口袋里挂着数量相当可观的果蔬,还有营养剂——讲真的,他这套精英的西装,和大葱这种东西也太不搭了一点。
安达扶着墙,行走间还是吃力,于是讲话也声音轻声,显得黏黏糊糊像撒娇:“怎么,黑泽君以为我猝死在家里了吗?”
而黑泽定定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弯着眼睛,那种礼貌性的笑容像加载动画一样凝在脸上:“我只是担心你,安达……或许我可以扶你一把?”
诶~真是少见?没用敬语呢、这个人。
“啊、不用、没有这个必要,黑泽君。我还没到那种程度哦。”
“那么……我先帮你把房间收拾一下吧?”精英做派的男子将慰问品按部就班排进冰箱——虽然完全没问过安达家的冰箱在哪里、能不能放下之类的。
太自然了一点吧,到底想要干什么啊这家伙?
而且……他今天换了香水吗?总感觉……味道……
内脏又一次紧缩,不是真正的肠胃,魔力缺失造成的痛楚没有明确的唯一出口,于是只能在全身流窜膨胀。
安达又一次感到饥饿,不由得像个人类一样——轻轻捂住胃部弓起了腰。他黑色的头发距离上次打理已经有了一段时间,来到人间而适应的身体也像人类一样普通地生长,明明可以用魔力自行处理,但安达承担不起这种能哪怕是细小的消耗。
冷汗顷刻沁满了额头,过长的刘海被一缕一缕沾湿贴着额头,闷得他又感到一丝热意。
这一切都太糟糕了吧。安达在自己水光一片的狭窄视线里看见黑泽应声回头,唇角还挂着那种来不及退下的、面具一样的礼节性微笑——奇怪,黑泽君在我这里很紧张吗?安达感觉汗水顺着发丝滑进了眼睛,一时间用力地眨眨眼甩甩头。
这一下差点没让安达摔倒在地。
没有摔在地上。
安达听见黑泽紧张地呼喊他,然后是大步跨过来的声音。好长的腿啊,走过来这个距离竟然只需要这么几步路吗?
脱力的魅魔跌倒在男人温暖的怀抱里。不是体温意义上的温暖。
是魔力。
充沛的魔力。
人类的身体,甚至能容纳这种魔力强度吗?
与此同时,安达听到了抱紧他的那个人的心声。
——早知道安达的情况已经差成这样的话,我就不该犹豫这么久……可恶。哪怕用强迫的方式、也要让安达……
也要让我怎样?
安达头昏脑涨地想。
“让我来为你补充魔力吧,安达。”
话语和心声重合了。
可是知道魔力的你,究竟是什么人……?
几乎是被举起来抱住,被放到床铺上时安达连顾虑床上乱不乱的余裕都没有了,黑泽俯下身来,没二话地吻了他。
持续多年的饥饿叫安达连拒绝的能力都没有。魅魔毫不迟疑地张开了嘴,甚至下意识地将柔软的舌头伸出来交给对方。好温暖、好美味,这个感觉毫无疑问是在摄入魔力啊。
亲吻太过详细也太过强硬,和这个人在公司里表现出来的知情守礼一点共同点都没有。几乎是一寸挨着一寸舔过去,逼得安达连自己的舌头都无处安放,可他本来也不想逃跑,回应是下意识的,于是纠缠着发出细密连片的水声。
对方伸手堵住了安达的耳朵。
“嗯呜……”
这下声音是在脑内响起的了,与此同时,还有这个人设完全转变的家伙的心声。
——好可爱啊、这样主动回应的安达。
这种情况下被夸可爱也不会觉得开心啦、不要这样说我啊!
——就算没有意识也在乖乖回应我啊,不愧是魅魔呢,做得很棒喔?
明明是进食的本能、怎么被这个家伙说得好像是我们两个人主动想要接吻一样啊?!
——果然我应该早点对安达出手的……啊,好想抱他。
喂等下啊,你这家伙没考虑过我会拒绝吗?
——我喜欢你喔,安达……真的、真的好喜欢啊。
诶、咦?
——虽然对你来说,那天大概只是随手帮忙吧?不过我对你一见钟情了呢。
说到底是哪一天啊?不如说你这家伙是因为喜欢我才做这种事情的吗?!
……等一下,要无法思考了。
安达被舔咬得嘴唇发麻,嘴里更是很丢人地包不住口水,只得狼狈地弓起脖子抬高下巴,“咕咚”一声吞咽下去——被男人抓住缝隙握住了后颈,高度落不下去,于是被迫一直仰着头。
吻的深度成倍增长,与此同时,魔力的纯度也深厚了数倍。
魅魔知道这代表对方的投入程度又更上了一个层次,虽然这种摄食的快乐真的太久没有体会到了,可是一下子吃太多了也会受不了呀……!
推拒的手顶上男人的胸膛。
啊、才意识到,真是一下子就有力气了呢?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黑泽的一只手在脖子下面,另一只手在身侧撑着身体,那么,触碰着自己手臂外侧的直硬触感是什么……?
从贪食中醒来的魅魔猛然推开了自己的猎物,却只是被笼罩在更大的阴影中。
“诶、羽毛……?翅膀?”安达还拼命喘着气,面色潮红,却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黑泽你、难道——”
“嗯,我不是人类喔。”
那种礼节性的神情终于彻底从黑泽优一身上褪去,被流放人间的堕天使像露出爪牙般张开已被染黑的双翼,某些无人知晓的来自往昔的朝圣感从他身上倾泻而出。
同时被有形和无形的存在牢牢笼罩起来的无助魅魔甚至尚未平复呼吸。
“不过这种小事我们稍后再说吧?饿了这么久,只吃这么一点还远远不够吧。”
——安达果然很可爱啊,还想再多一点呢。
话语和心声又一次同时笼罩了安达。
这种进食、我怎么能受得了啊!安达几乎是本能地就要逃走,可黑泽又一次凑近了脸,不由分说地堵住了安达所有的出口。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