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手群Literary Prison專用活動界面。
群內成員請點擊右上角加入企劃,等待後台通過之後即可在本主頁發表作品。
群成員請確保本站ID與群內相同。
还是朋友的OC,帮TA续写了一段
奥多涅斯合上了这本萦绕着不祥的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并不代表着结束,她那双玫红色的双眼在眼眶中转动了一下,显得坚硬而透明,奥多涅斯把视线转向我,我感到一阵刺痛,下意识闭上眼睛,随后因不安而再次睁开,她仍然坐在椅子上,抚摸着手里的书,就像它是一只刚出生的小狗。人的生命逆转成为一块不具形体和特征,小得足以捧在手上的方块,这本身就是一种创造性的奇迹——或是亵渎。等等,她是不是离我近了点?
“它还没有结束,对吗?”我想她在等着我问出这句话,我知道部分的结局。当我越过浓雾般无序的时间乱流,赶到六号哨站时,斯图尔特的尸体已经开始融化了,不是腐烂,而是融化。就像一团奶油,扭曲而苍白,在阴郁的天空下,裹挟着海风的腥臭和铁锈的味道。那双玫红色的眼睛滚了出来,而我在不经意间踩碎了其中一个,里面流淌出清澈透明的液体。我知道,我那时已经处于疯狂的边缘了,我得与自己的幻觉作斗争,要不然地上的那具尸体会在下一刻摇晃着站起来,把我拖到海里去。我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处理完那具尸体的——这是一种简单有效的保护手段,只知道当我回过神来时,我已经离开了六号哨站,血红的夕阳笼罩在万物之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孩子。”她无声地笑了笑,我移开视线,以免对上那双记忆中的眼睛。我听见翻动书页的声音。随后奥多涅斯说,“我们继续吧。”
夕阳惨烈的血红从窗外渗透进来,它又升起来了,令你头晕目眩,他流出来的血很快就凝结成了粘稠的黑色,从这里开始你的表达被剥夺,受困于无望海里游荡的片段规则,你必须这样做,以至于在脑海中为自己打造了一座囚笼。怀里的尸体最初还是温热的,但在下一秒就又变得冰冷,再下一秒它睁开眼睛看着你,一双死人的眼睛却有如活人般明亮。你闭上眼,斯图尔特的死相仍然残留在眼皮内侧。你深吸了一口气,让血液、海风和死亡的味道充斥着你的肺,即使这并非你的本意——然后重重地呼出来,像是在向死者炫耀你仍然可以呼吸一样。
你又这样重复了几次,然后拿起掉在一旁的匕首,竖着划开了尸体的喉咙。残留的淤血渗了出来,你残缺的手这才开始发抖,询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很长一段时间里,你只听见自己的喘息融入窗外呼啸的风中,至少是你自己感知到的时间,那些......独属于你灵魂的时间,你沉默地把手伸进粘稠的喉咙中,内壁翻开的肉是粉红色的,你的皮肤穿过一层薄薄的外皮,脖子之下没有太多脂肪,但布满了各式各样的经脉和管道。喉管里仍然是温热的,一些透明的粘液堆积在你的指甲里,在你把手拔出来的时候扯出闪亮的丝线。
遗憾的是,他的喉咙里没有你那截断掉的手指,按照常理说这不太可能,毕竟他怎么能还有力气把那截断指往下咽呢?你看了看手上鲜红的断面,不由得泛起一阵恶心。这是视野所及里唯一鲜活的颜色,还在往外流血,将你的袖口也染成了红色。这并非你的本意,但你还是无法忽视从手上传来的阵阵刺痛,你扯下了斯图尔特的发带,将其一圈一圈地缠在伤口上,系紧,用牙齿咬着打了一个死结。尸体干燥且毫无光泽的浅色长发散下来,被地上的血成片地染上暗红色。你的手梳过那一头长发,感受着滑腻的触感流过指间,像是把手伸进了海水里。
一道泪痕仍然挂在尸体惨白的脸上,被升起的满月照亮,你垂下脑袋,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温柔、舒适,同时又十分致命。你差点永远睡过去,但手上的又一阵剧痛让你忽然清醒过来,斯图尔特仍然躺在你面前,冰冷僵硬。你再次握紧了刀柄,沿着他的喉咙继续往下划。像个屠夫般切开器官和食道,一寸一寸地摸索着,试图找到你丢失的那截手指。在柔软并且带着点任性的触感中你终于摸到了一处阻塞,它位于胸腔附近,你不得不把手腕带着一截小臂一起伸进去才能取出那截断指。它有着人的指甲,断面渗着血,你不由得想到已死的母鹿腹中仍然新鲜的胎儿。你割下尸体身上的一块布料,把曾经属于自己的这一小部分包裹起来,或许你会再把它接上,或许你只是想留着它,当作对斯图尔特的纪念。
再去看那具被从中间剖开的尸体时,你看见那张脸上已经没有了五官,平滑而苍白,仿佛结了一层壳。你在最后亲吻一次那张脸和挥拳把那层苍白的蜡壳砸碎之间选择了很久,再去看的时候斯图尔特那双暗淡的,显现出腐肉颜色的眼睛正看着你。最终你只是叹了口气,站起身离开了。斯图尔特现在有很多时间来缅怀他自己,于是你把他留在了六号哨站,与漆黑的海水作伴。你意识到此后你的余生都陷入了孤独中。
作者:伊西多
评论要求:随意
下了火车,坐出租,一直到了酒店,喝水时林蜺呆望着水杯那头,肉红的手指。隐隐然,手指有点空,她放下杯子,发现戒指上镶的钻石不见了。
是在什么时候不见的呢?回想起来,许多人一下火车就摸出烟来抽,说不定是那时候急匆匆伸手捂口鼻失落的。说不定滚在了火车座椅下头,在起来上厕所的时候。也可能掉进了盥洗盆里。它会怎样?谁知道?
上火车的时候钻石一定还在,林蜺可以确定这一点。它硌了一下她不戴戒指那只手的手心。它勾到了她的衣袖。那是林蜺特意找出来的白裙子,勾起了一根丝。它好像刻意提醒她,这是最后一次点缀她的无名指。林蜺之前其实想过,把钻戒跟小衒放在一起……但最后,她并没有。
小衒和钻戒都是上一次婚姻的遗物,同龄,都带了一些属于前夫的自作多情,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如果按照小衒出生时算起,钻戒年纪大过小衒,倘若按照小衒形成时起算……不。即使是小衒还安然静待在林蜺的卵巢里时,钻石也早已经存在了。除非把人看作一个靠分子原子间的作用力松散集合着的物体,原子的寿命本无所谓长短,那么小衒与钻戒仍是同龄。小衒即与天地同寿,从未离去。
爱女林弘衒,生于某年某月某日某某时某某分……那时并非爱女,林蜺还未爱上她呢。要林蜺爱一个素未谋面的可爱孩子,或者更简单些,小衒则要复杂得多,曾与林蜺一体,不,曾经就是林蜺,同时又是沙砾般的侵入物,侵入蚌中,掌上明珠率皆如此。她让林蜺腰痛,背痛,大腹便便,恶心,头昏……等她正式诞生时,那巨大的痛苦让林蜺憎恶她。弘衒两个字都是左右结构,林蜺特地挑了这样一个略显臃肿的名字,以此纪念不愉快的体验。痛苦之余,林蜺对这丑陋的女婴还怀着占有欲,可以演变为保护欲,或吞噬她、兼并她、使二者复归一体的欲望——致其死亡的欲望。
婴儿丑陋得林蜺不肯哺乳。几个月后,稍稍可爱了一点,但也已经没有母乳了。客观来说,小衒的长相从来只勉强可称作“可爱”,不在“漂亮”之列。弘衒是个华美的名字,本人恰恰相反。小衒有个英俊的父亲和中人之姿的母亲。奇怪的是她脸上最不和谐的部分全是爸爸的,像那一半俊俏的基因挣扎着尽量释放出自己的恶毒。他身上有与那英俊不符的恶习:抽烟(让林蜺从此讨厌烟味)、喝酒(带得林蜺也开始喝酒)。他身上也有与英俊相符的恶习:出轨。林蜺曾以为自己足够爱他,爱到会大吵大闹又不情愿离婚。与其说这是错误估计了林蜺对他的爱,不如说林蜺爱一厢情愿地把自己想象为一个多情又炽热的人。
但戒指保留了下来,林蜺下不了决心去扔,何况一开始它不那么起眼,无非是众多遗物中的一件。
小衒总爱玩弄那枚钻石。这个女孩固执地把自己的十根干瘦、黝黑的小手指塞进林蜺的指缝里,犹如昆虫足节上的倒刺。她一边拨弄着钻石一边说:“将来妈妈把这个给我。”林蜺从不曾想过自己遗产的归属,听了像被人提醒自己的死期。她表面用了逗孩子的语气,其实是发泄那点小小的不快:“你要呀?我偏不给你。”小衒不怎么生气,反而说:“那我买和妈妈一样的。”林蜺说:“好哦,我帮你记住——你要买,不要别人送。”可能她已经后悔生了这个女孩。自己的一部分基因,一直活在这个世界上,或是某一刻突然中断,都由不得自己决定,那是多么奇怪的事。
如果早知道钻石会丢,应该把它陪给小衒的。也许小衒会开心——多么矫情,多么烂俗,多么自我安慰的一句话。小衒不会开心,因为小衒已经不复存在,或者本来就是一个幻影。关于小衒的一切都不再有意义,正如钻石,它不过是一块透明、坚硬、放出七彩光芒的石头而已。
有意义的反而是葬礼。林蜺的父亲,母亲,妹妹,乃至于姨妈、叔叔……都劝说她,没必要办葬礼。
林蜺说:“你们不想,就别来了。我求你们来了是怎么样?我告诉你们,就算就我一个人去,我也办,你们是妈妈还是我是?你们是妈妈,我平时怎么没怎么见过你们呢?”
母亲说:“你这么大火气干嘛,这是为了孩子好,你给孩子办葬礼,怕万一孩子有了牵挂,不好去投胎……”
林蜺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一笑,才意识到自己很久都没有笑过了。
她说:“别跟我说这些屁话了,人死了就是死了!死了就是再也没有这个人了,消失了,完全,彻底!你更年期过后还会来月经吗?林弘衒就像你的月经一样,消失了,懂吗?投了什么胎,投到了卫生巾垃圾桶下水道吗?死人胎啊!”
小衒死了是件好事,在那一瞬间。
不过林蜺是认真的。如果一个人的生命和几千人的生命之间没有高低之分,一个死掉的卵子与一个死掉的孩子之间差别也不大。
爱女林弘衒。她只是林蜺的爱女,虽然葬礼那天,他也来了。他有了新妻子,新孩子,连他们都一并带了过来,好像太阳终于把地面上最后一滴雨都晒干了,从此他的人生又开阔,又灿烂,一条旭日初升的大道。本来新家人就足以分担他的痛苦,何况他根本没有痛苦。爱女林弘衒,对林蜺如此残忍,让林蜺觉得自己离婚、把女儿带离他的视线,是自私又错误,是剥夺了有人为她哭泣的权利。
爱女林弘衒,是母亲的一部分。痛苦、颤抖、迷茫的那一部分。割除掉痛苦的部分,不会让肌体焕然一新,只会造成新的伤口。
林蜺把手指偎贴在脸颊上。如果小衒长大了,自己触摸她的脸,可能就是这种感觉。
行李箱里还放着小衒的骨头。小衒的遗物。遗物是摆脱不了的。遗物有生命,会生长,就算逐日修剪,也避免不了它的蔓延。
她放倒行李箱,拉开拉链,掏出装骨头的袋子。月白色,丝绒材质。解开袋口,一小把碎片,在明亮的灯光下,像摔了一地的白瓷。
这个想法是突然出现的,但竟严丝合缝,仿佛林蜺等的就是这个。
五百克骨灰可以做一粒钻石,打磨好,再镶到空戒指上。彻底把小衒的残余化为异物,纯净透明,放射宝光,做戒指的灵魂,当作那似有若无的灵魂从未存在过。如果少,还可以再加些林蜺的头发。
那其中只有碳。大约有一部分来自于胎儿时期。一点点,可能来自于卵巢时,小衒和她的姐妹们,沉睡着,等待赴约。爱她们就像爱自己。
作者:隐刀
mode:笑语
*以继国兄弟为主要角色的《鬼灭之刃》同人
*正反派阵营几乎全部反转的设定
*大纲文
严胜和缘一,双胞胎兄弟。
严胜和缘一,一个为父亲起名,一个为母亲起名。
他们出生的那晚是下雨天,缘一被父亲视为不详,在母亲的争夺下保住了性命,但却被要求在十岁时出家。大家聚焦在父母亲与缘一身上,无人顾及躺在地上哭泣的严胜,直到父亲与母亲不欢而散,命令下人将严胜带走。
严胜住在豪宅,缘一住在偏房。
严胜开始学习,缘一发现母亲的病情。
自从父亲把母亲扔进偏房后便对她不再闻问。很难想象,这么大一座府邸,上百号人丁,知道母亲病情的只有缘一和所谓的贴身仆人「阿系」。母亲要求她,不要告诉任何人,也不要寻医。
父亲有时会揍严胜。
严胜知道了自己的母亲和弟弟,学习之余喜欢坐在缘侧观察他们。
某个夏天,严胜第一次去找缘一。
此后,严胜变得常常去找缘一。内容是带饮料给缘一、教缘一自己课上的内容、实际上是自说自话的「陪他聊天」、以及干坐在榻榻米上看天花板。云云。
夏季的最后一天,严胜去找缘一的事情被父亲发现。父亲当着缘一和母亲的面把严胜揍了一顿带走。缘一扶着母亲,看严胜挨打时依旧没什么表情。此后严胜常有胸闷气短的症状。第二天再去找缘一时,带了自己做的一支短笛。那天他没有逗留很久,甚至没有进屋,把笛子交给缘一后便离开了。
严胜将“希望缘一至少做出一些表情”的愿望表达出来,缘一依旧没有一点反应。严胜的责任感与自信心出现动摇。
严胜开始习剑,父亲给他安排了剑术老师。
某天,严胜在庭院练习挥刀,缘一突然出现在树下,并突兀地说出:“兄长大人的梦想是成为这个国家第一强的武士吗?我也想像兄长大人那么厉害,那我就成为第二强的武士好了。”接着露出了在严胜眼中十分诡异的笑容。
严胜不能接受缘一作为弱小的存在却突然拥有「上进心」,并且因为他说话的流利程度感到诧异。但是在缘一展示了剑术天赋之后,他对缘一的底线彻底从「弱小的需要保护的存在」转变成了「国家第二的武士」。
严胜询问了缘一击败剑术老师的秘诀,缘一把秘诀告诉严胜后,又用“我更想要和兄长一起放风筝、玩双六”这句话给严胜当头一棒。
之后,严胜没有再和缘一说一句话。
没过几天,严胜从「阿系」口中知道了母亲死讯,当天晚上又听说了父亲传缘一到府上的事,焦躁不安,辗转反侧,最后收拾了一些生活用品连夜出走了。他沿着田野奔走,几天后体力不支昏死在路边,被当地的一所有钱人家捡走。捡他的原因很简单,那个有钱人在前几天同算命的说,你这几天有厄运发生,如果路上碰到昏倒的小孩,一定要把他带回家请他吃一顿饭。
那所人家姓炼狱,有一个名叫樱寿郎的、和他一般大的独子。在得知了严胜的「身世」后,也应樱寿郎的强烈要求,炼狱家决定让他以书僮的身份在炼狱家生活。当时严胜对炼狱夫妇的说辞是:原本和父母住在山上以砍柴为生,但是因为被怪物袭击,父母为了保护他当场死亡,弟弟妹妹也不知所踪,恐怕也丧命于怪物之口,只有他有幸逃了出来。接着,炼狱夫妇询问他的名字,严胜随口掐了一个“时透胜一郎”。
继国严胜的父亲,在得知严胜失踪后并没有下令找人,而是觉得天赐良机,解决掉一个大麻烦。
樱寿郎,阳光开朗,真诚直率,富有热情,严胜和他的性格很合得来,再加上奔波的疲惫,逐渐淡却了缘一的存在。他们在一起练剑、读书,成为了要好的伙伴。不久,樱寿郎也为严胜展现的学习天赋所折服。
樱寿郎夸赞了他的天赋,并问起他原本的家庭。严胜忽然想起缘一,忽然又有了熟悉的胸闷的感觉。严胜暗示性地同樱寿郎谈论起「缘一」的话题,樱寿郎没有明确表态。
15岁时,缘一在父亲的安排下结婚;17岁时,父亲死了,缘一成为继国家的新家主。缘一当上家主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找哥哥,但因为对方已经化名,寻之无果。从七岁到现在,缘一终于接受了兄长已经故去的事实,但依旧没有放弃让人寻找。
18岁时炼狱家主传位给樱寿郎,严胜和樱寿郎都成为了武士。在被抚养期间,严胜也在他们的帮助下成家立业,独立出去不再在炼狱家了。
缘一当上家主后风风火火,每次出兵都是大胜。继国家名声大噪,第一时间传到了严胜的耳朵里。
严胜又一次找到樱寿郎谈论「缘一」的话题,并不同当年那样话里带话。受樱寿郎性格影响,严胜变得喜欢直截了当的表明想法。樱寿郎发动话疗卡,帮严胜解开了缠绕多年的心结。
缘一想要教授其他武士呼吸法,但没有一人学会。
严胜和自己的手下们野营时被鬼袭击,一般路过の缘一様将其救下,兄弟二人见面。严胜惊讶地发现缘一的变化之大,并把这归为是因为继承家业造成的影响。简单来说就是讲话比以前好听、表情也生动了一点。
缘一加入了严胜和樱寿郎组织的「鬼杀队」。这个组织成立的初衷是因为樱寿郎在偶遇「鬼」这种生物后记起严胜家人的死因,大家都是合作关系。
严胜从缘一的日之呼吸中创立了月之呼吸流派,并将学习呼吸法的方法教与各个武士。呼吸流派逐渐增多。严胜终于向樱寿郎坦诚自己真正的身世,同时也和缘一变得要好。樱寿郎听他说完,淡淡一笑,表示早就知道他在骗人了。
严胜出现了斑纹后,斑纹剑士的数量逐渐增多。樱寿郎虽是炎柱,但却迟迟不出现斑纹。他本人对此毫不在意,甚至主动担任起了文职。
斑纹剑士开始死亡,大家发现了斑纹剑士都活不过25岁。此时,距离严胜的25岁生日还有两年。
严胜问缘一,世界上没有人比你和我更强了,该怎么把这份力量传承下去?
缘一说,把鬼全部杀完就不用考虑传承的事了。
严胜虽然赞同,但还是忍不住又问,万一杀不完怎么办?
缘一根本不在乎传承,他认为他能找到哥哥,并且跟家人一起享受完余生就已经很幸福了。他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一切尽力而为就好。
严胜听到这话后撇了撇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有天晚上,严胜回家和妻儿叙旧时,听到一些奇怪的声响,推开门便发现一个长相阴柔的、散发着危险味道的男性站在自己的家门口。严胜一眼就看出了他是鬼。
鬼舞辻耀哉,那个男性的名字。他想要让严胜变成鬼,协助他寻找克服阳光的办法。耀哉的嘴炮很强并没有表露真正意图,严胜差点就动摇了,但通过妻儿威胁严胜的想法让严胜勃然大怒,一把抽出刀来要和耀哉死斗。十几个回合后,严胜逐渐落于下风。谁料这时耀哉竟后退一步,遁形于黑暗之中。鬼舞辻耀哉离开前留下一句话:算了,强扭的瓜不甜,杀掉你的话我的小命也不保了。
耀哉此前已经尝试挖走缘一并且在缘一的刀下苟了一把。这天过后,耀哉主动清理了大部分低级的爱作妖的鬼
严胜惊讶地发现自己和缘一活过了25岁。
严胜打算将月之呼吸传授给他的儿子,但他的儿子怎么也学不会,连日轮刀都没有变色。
因为几乎无鬼可杀,又有家要养,炼狱樱寿郎退出鬼杀队,紧接着是继国兄弟的退出。严胜退出之后,把鬼杀队的所有权交予豪气冲天的产屋敷家。这时候的严胜早已忘记了小时候追寻剑道巅峰的理想,只希望能看着孩子平安健康地长大。缘一也回了继国家,临走时希望严胜能带着他的家人一起回去,但是被严胜拒绝了。
这是二人临别时的对话:
“我现在已经姓时透了,再住在继国家不合礼仪。”
“无碍,兄长大人愿意的话,我们永远都是亲兄弟。继国家的门,兄长大人也可以随意进出。”
“时透家也是。”
严胜在打道回府的路上救下了被鬼(耀哉手下的漏网之鱼)追杀的灶门夫妻,此后被灶门炭吉视为恩人。两家人住的地方就隔了一条河,因此严胜偶尔会带慰问品探望炭吉一家,还帮助他的夫人朱弥子找了接生婆。
炭吉听严胜道出了儿子怎么也学不会月之呼吸的苦恼后自告奋勇地让严胜演示一遍。严胜没想到炭吉天赋惊人,仅看了一遍就记住了动作。
严胜顺水推舟,将月之呼吸倾囊相授。炭吉的天赋不如严胜,但也学了十之八九,在此之后也一直传承着「月之呼吸」流派,在山上过着烧炭隐居的生活。
离开鬼杀队的严胜干着扩张领土的老本行。但时透家却在严胜儿子这一代迅速衰落,为了躲避仇家,草草搬到山上隐居。继国严胜终年46岁。
日之呼吸因为缘一本人并不在乎传承之事、也根本无人学会日之呼吸,导致其出现即失传。缘一其实十分厌恶争斗,得到妻子同意后,在儿子十二岁时便让他继承了家业,之后云游四海,不知所踪。
**********—————
写在文末:
本人很喜欢上一,写这篇文的初衷是希望他能有一个好的结局。樱寿郎的设定就是帮助严胜走出困境,比他稍大一点的哥哥一般的存在。
这个角色的定位原本是想给战国水柱的(看了,帅气且猛一老师的设定,原本想搞联动来着),但是一方面懒得要授权,另一方面不想给角色起名字(大家看起来也很怪)便换成了怎么想都更合适的炼狱家了。
想起来我初中有段时间的心境其实和严胜面对缘一时蛮像的。那时候我的同桌是个成绩算差的、同学老师都不太喜欢的有些内向的人,我也不自觉的给他套了刻板印象,因此一看到他认真学习就胸闷气短、心慌得要命,有种说不出来的类似严胜口中的「恶心」的感觉。后来我们彼此解开心结成了很好的朋友,我觉得给继国兄弟一个机会,他们也可以。
我有尝试代入一下缘一的视角,但是神之子岂是我这凡夫俗子所能理解的(正常表达无恶意),写了几行之后马上就放弃了。所以这篇文章几乎只有严胜的视角。
我试图通过一些经历,让他们的性格有所变化,不过笔力有限(而且毕竟是大纲文)好像没怎么体现出来。我希望缘一能撇掉鳄鱼给他的神之子的烙印,能有正常的情感表达,但是通过继国家的继承人培训,缘一只是变得有些自私和虚伪(正常的)。自私让他更顾家一些,不会出现鳄鱼描写的“在妻子将分娩时因为救毫不相关的人导致妻儿惨死”这种情况;虚伪让他更懂得表达,说话不会直得让人觉得没头没脑甚至感到生气。我觉得算是良性的。
严胜的话就让他对亲近的人更懂得更直率一点,虽然还是大家闺秀心思(笑),但至少那种让他难受的不得了的感觉不会憋在心里了。交流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步嘛。
作者:隐刀
mode:笑语
*以继国兄弟为主要角色的《鬼灭之刃》同人
*正反派阵营几乎全部反转的设定
*大纲文
严胜和缘一,双胞胎兄弟。
严胜和缘一,一个为父亲起名,一个为母亲起名。
他们出生的那晚是下雨天,缘一被父亲视为不详,在母亲的争夺下保住了性命,但却被要求在十岁时出家。大家聚焦在父母亲与缘一身上,无人顾及躺在地上哭泣的严胜,直到父亲与母亲不欢而散,命令下人将严胜带走。
严胜住在豪宅,缘一住在偏房。
严胜开始学习,缘一发现母亲的病情。
自从父亲把母亲扔进偏房后便对她不再闻问。很难想象,这么大一座府邸,上百号人丁,知道母亲病情的只有缘一和所谓的贴身仆人「阿系」。母亲要求她,不要告诉任何人,也不要寻医。
父亲有时会揍严胜。
严胜知道了自己的母亲和弟弟,学习之余喜欢坐在缘侧观察他们。
某个夏天,严胜第一次去找缘一。
此后,严胜变得常常去找缘一。内容是带饮料给缘一、教缘一自己课上的内容、实际上是自说自话的「陪他聊天」、以及干坐在榻榻米上看天花板。云云。
夏季的最后一天,严胜去找缘一的事情被父亲发现。父亲当着缘一和母亲的面把严胜揍了一顿带走。缘一扶着母亲,看严胜挨打时依旧没什么表情。此后严胜常有胸闷气短的症状。第二天再去找缘一时,带了自己做的一支短笛。那天他没有逗留很久,甚至没有进屋,把笛子交给缘一后便离开了。
严胜将“希望缘一至少做出一些表情”的愿望表达出来,缘一依旧没有一点反应。严胜的责任感与自信心出现动摇。
严胜开始习剑,父亲给他安排了剑术老师。
某天,严胜在庭院练习挥刀,缘一突然出现在树下,并突兀地说出:“兄长大人的梦想是成为这个国家第一强的武士吗?我也想像兄长大人那么厉害,那我就成为第二强的武士好了。”接着露出了在严胜眼中十分诡异的笑容。
严胜不能接受缘一作为弱小的存在却突然拥有「上进心」,并且因为他说话的流利程度感到诧异。但是在缘一展示了剑术天赋之后,他对缘一的底线彻底从「弱小的需要保护的存在」转变成了「国家第二的武士」。
严胜询问了缘一击败剑术老师的秘诀,缘一把秘诀告诉严胜后,又用“我更想要和兄长一起放风筝、玩双六”这句话给严胜当头一棒。
之后,严胜没有再和缘一说一句话。
没过几天,严胜从「阿系」口中知道了母亲死讯,当天晚上又听说了父亲传缘一到府上的事,焦躁不安,辗转反侧,最后收拾了一些生活用品连夜出走了。他沿着田野奔走,几天后体力不支昏死在路边,被当地的一所有钱人家捡走。捡他的原因很简单,那个有钱人在前几天同算命的说,你这几天有厄运发生,如果路上碰到昏倒的小孩,一定要把他带回家请他吃一顿饭。
那所人家姓炼狱,有一个名叫樱寿郎的、和他一般大的独子。在得知了严胜的「身世」后,也应樱寿郎的强烈要求,炼狱家决定让他以书僮的身份在炼狱家生活。当时严胜对炼狱夫妇的说辞是:原本和父母住在山上以砍柴为生,但是因为被怪物袭击,父母为了保护他当场死亡,弟弟妹妹也不知所踪,恐怕也丧命于怪物之口,只有他有幸逃了出来。接着,炼狱夫妇询问他的名字,严胜随口掐了一个“时透胜一郎”。
继国严胜的父亲,在得知严胜失踪后并没有下令找人,而是觉得天赐良机,解决掉一个大麻烦。
樱寿郎,阳光开朗,真诚直率,富有热情,严胜和他的性格很合得来,再加上奔波的疲惫,逐渐淡却了缘一的存在。他们在一起练剑、读书,成为了要好的伙伴。不久,樱寿郎也为严胜展现的学习天赋所折服。
樱寿郎夸赞了他的天赋,并问起他原本的家庭。严胜忽然想起缘一,忽然又有了熟悉的胸闷的感觉。严胜暗示性地同樱寿郎谈论起「缘一」的话题,樱寿郎没有明确表态。
15岁时,缘一在父亲的安排下结婚;17岁时,父亲死了,缘一成为继国家的新家主。缘一当上家主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找哥哥,但因为对方已经化名,寻之无果。从七岁到现在,缘一终于接受了兄长已经故去的事实,但依旧没有放弃让人寻找。
18岁时炼狱家主传位给樱寿郎,严胜和樱寿郎都成为了武士。在被抚养期间,严胜也在他们的帮助下成家立业,独立出去不再在炼狱家了。
缘一当上家主后风风火火,每次出兵都是大胜。继国家名声大噪,第一时间传到了严胜的耳朵里。
严胜又一次找到樱寿郎谈论「缘一」的话题,并不同当年那样话里带话。受樱寿郎性格影响,严胜变得喜欢直截了当的表明想法。樱寿郎发动话疗卡,帮严胜解开了缠绕多年的心结。
缘一想要教授其他武士呼吸法,但没有一人学会。
严胜和自己的手下们野营时被鬼袭击,一般路过の缘一様将其救下,兄弟二人见面。严胜惊讶地发现缘一的变化之大,并把这归为是因为继承家业造成的影响。简单来说就是讲话比以前好听、表情也生动了一点。
缘一加入了严胜和樱寿郎组织的「鬼杀队」。这个组织成立的初衷是因为樱寿郎在偶遇「鬼」这种生物后记起严胜家人的死因,大家都是合作关系。
严胜从缘一的日之呼吸中创立了月之呼吸流派,并将学习呼吸法的方法教与各个武士。呼吸流派逐渐增多。严胜终于向樱寿郎坦诚自己真正的身世,同时也和缘一变得要好。樱寿郎听他说完,淡淡一笑,表示早就知道他在骗人了。
严胜出现了斑纹后,斑纹剑士的数量逐渐增多。樱寿郎虽是炎柱,但却迟迟不出现斑纹。他本人对此毫不在意,甚至主动担任起了文职。
斑纹剑士开始死亡,大家发现了斑纹剑士都活不过25岁。此时,距离严胜的25岁生日还有两年。
严胜问缘一,世界上没有人比你和我更强了,该怎么把这份力量传承下去?
缘一说,把鬼全部杀完就不用考虑传承的事了。
严胜虽然赞同,但还是忍不住又问,万一杀不完怎么办?
缘一根本不在乎传承,他认为他能找到哥哥,并且跟家人一起享受完余生就已经很幸福了。他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一切尽力而为就好。
严胜听到这话后撇了撇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有天晚上,严胜回家和妻儿叙旧时,听到一些奇怪的声响,推开门便发现一个长相阴柔的、散发着危险味道的男性站在自己的家门口。严胜一眼就看出了他是鬼。
鬼舞辻耀哉,那个男性的名字。他想要让严胜变成鬼,协助他寻找克服阳光的办法。耀哉的嘴炮很强并没有表露真正意图,严胜差点就动摇了,但通过妻儿威胁严胜的想法让严胜勃然大怒,一把抽出刀来要和耀哉死斗。十几个回合后,严胜逐渐落于下风。谁料这时耀哉竟后退一步,遁形于黑暗之中。鬼舞辻耀哉离开前留下一句话:算了,强扭的瓜不甜,杀掉你的话我的小命也不保了。
耀哉此前已经尝试挖走缘一并且在缘一的刀下苟了一把。这天过后,耀哉主动清理了大部分低级的爱作妖的鬼
严胜惊讶地发现自己和缘一活过了25岁。
严胜打算将月之呼吸传授给他的儿子,但他的儿子怎么也学不会,连日轮刀都没有变色。
因为几乎无鬼可杀,又有家要养,炼狱樱寿郎退出鬼杀队,紧接着是继国兄弟的退出。严胜退出之后,把鬼杀队的所有权交予豪气冲天的产屋敷家。这时候的严胜早已忘记了小时候追寻剑道巅峰的理想,只希望能看着孩子平安健康地长大。缘一也回了继国家,临走时希望严胜能带着他的家人一起回去,但是被严胜拒绝了。
这是二人临别时的对话:
“我现在已经姓时透了,再住在继国家不合礼仪。”
“无碍,兄长大人愿意的话,我们永远都是亲兄弟。继国家的门,兄长大人也可以随意进出。”
“时透家也是。”
严胜在打道回府的路上救下了被鬼(耀哉手下的漏网之鱼)追杀的灶门夫妻,此后被灶门炭吉视为恩人。两家人住的地方就隔了一条河,因此严胜偶尔会带慰问品探望炭吉一家,还帮助他的夫人朱弥子找了接生婆。
炭吉听严胜道出了儿子怎么也学不会月之呼吸的苦恼后自告奋勇地让严胜演示一遍。严胜没想到炭吉天赋惊人,仅看了一遍就记住了动作。
严胜顺水推舟,将月之呼吸倾囊相授。炭吉的天赋不如严胜,但也学了十之八九,在此之后也一直传承着「月之呼吸」流派,在山上过着烧炭隐居的生活。
离开鬼杀队的严胜干着扩张领土的老本行。但时透家却在严胜儿子这一代迅速衰落,为了躲避仇家,草草搬到山上隐居。继国严胜终年46岁。
日之呼吸因为缘一本人并不在乎传承之事、也根本无人学会日之呼吸,导致其出现即失传。缘一其实十分厌恶争斗,得到妻子同意后,在儿子十二岁时便让他继承了家业,之后云游四海,不知所踪。
**********—————
写在文末:
本人很喜欢上一,写这篇文的初衷是希望他能有一个好的结局。樱寿郎的设定就是帮助严胜走出困境,比他稍大一点的哥哥一般的存在。
这个角色的定位原本是想给战国水柱的(看了,帅气且猛一老师的设定,原本想搞联动来着),但是一方面懒得要授权,另一方面不想给角色起名字(大家看起来也很怪)便换成了怎么想都更合适的炼狱家了。
想起来我初中有段时间的心境其实和严胜面对缘一时蛮像的。那时候我的同桌是个成绩算差的、同学老师都不太喜欢的有些内向的人,我也不自觉的给他套了刻板印象,因此一看到他认真学习就胸闷气短、心慌得要命,有种说不出来的类似严胜口中的「恶心」的感觉。后来我们彼此解开心结成了很好的朋友,我觉得给继国兄弟一个机会,他们也可以。
我有尝试代入一下缘一的视角,但是神之子岂是我这凡夫俗子所能理解的(正常表达无恶意),写了几行之后马上就放弃了。所以这篇文章几乎只有严胜的视角。
我试图通过一些经历,让他们的性格有所变化,不过笔力有限(而且毕竟是大纲文)好像没怎么体现出来。我希望缘一能撇掉鳄鱼给他的神之子的烙印,能有正常的情感表达,但是通过继国家的继承人培训,缘一只是变得有些自私和虚伪(正常的)。自私让他更顾家一些,不会出现鳄鱼描写的“在妻子将分娩时因为救毫不相关的人导致妻儿惨死”这种情况;虚伪让他更懂得表达,说话不会直得让人觉得没头没脑甚至感到生气。我觉得算是良性的。
严胜的话就让他对亲近的人更懂得更直率一点,虽然还是大家闺秀心思(笑),但至少那种让他难受的不得了的感觉不会憋在心里了。交流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步嘛。
作者:【十一招】宅斯特
评论:随意
“……那这样,你们给我介绍个文静好看的,能跟我一起打游戏的,而且要胸大,必须得大,越大越好。”祁晓峰把筷子往桌上一扔,靠在了椅子上。
出乎他的意料,亲戚们并没有陷入尴尬,小舅和小姨一起“哦~”了一声,小舅妈咯咯咯笑了起来,爸爸和小姨夫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了释然的表情,妈妈在跟耳背的姥姥大声重复着外孙刚刚说的话:“妈!晓峰说,要文静好看的!要胸大的!而且越大越好!”
如此其乐融融,反而让尴尬反噬了祁晓峰,刚才的一肚子火硬生生憋了回去不说,还浑身上下都装满了不自在。
“你看啊姐夫,这下整明白了,晓峰不是不找对象,是你们之前给他介绍的不满意,不符合人家的标准。”
“哎呀,现在的孩子发育就是好。我邻居家里小姑娘,今年上初一,一米七的大高个,比她妈还高。”
“就是,哪像咱们小时候那样,一个个瘦脊麻杆跟猴似的,男孩女孩都分不清楚。”
“晓峰,我有个同学,正好前两天聚会的时候跟我说了个事情。他们家里有个女儿跟你差不多大,也是在北京工作,在一个出版社上班,也是家里发愁找不到对象。我同学两口子都是研究生,知识分子家庭嘛,家教家风这些应该没问题。他家女儿我见过一次,感觉也挺文静的,身材气质这些都比较符合你的要求。这样,我管他要个照片,回头你也把你帅一点的照片发给我,回头看看要满意的话你们年轻人自己联系。”
“妈!玉龙给晓峰介绍对象!说这孩子身材气质都比较符合晓峰的要求!哎你这饺子都凉了吧,来别吃了我给你锅里热热去……”
“你赶紧谢谢一下小姨夫啊,这么大人了不懂事!完了你好歹去见一下,就当认识个朋友,人在外面多个朋友多条路。听到没!”
“见见见见见,谢谢小姨夫……”祁晓峰拿起红酒杯,跟小姨夫碰了一下杯,仰脖把酒倒进了嘴里。
飞机落地,祁晓峰打开微信,爸爸妈妈小姨小姨夫分别给他发了消息。
爸爸说,小姨夫把那个女孩的照片发给你了,你别管行不行好歹去见一面,男孩子主动点,约人出来吃个饭。钱够不够!
妈妈说,小姨夫把那个女孩的照片发给你了,你别管行不行好歹去见一面,男孩子主动点,约人出来吃个饭。出门前先洗个澡,打扮精神点,别喝酒啊,第一次见面就喝酒给人印象不好的,完了主动送人上车,要吃饭找个离人家女孩近的地方……
小姨说,小姨夫把那个女孩的照片发给你了,你别管行不行好歹去见一面,男孩子主动点,约人出来吃个饭。吃完不行拉倒,小姨再给你介绍别的大胸女孩,别有压力,小姨懂。
小姨夫说,晓峰,我是小姨夫,女孩叫于芈欣,小名叫芈芈,我把照片发给你。
祁晓峰叹了口气点开照片。
嗯……
看着挺文静,是还挺好看。
而且胸很大。
很大。
第一次约会结束后,晓峰回去先洗了个澡,等从卫生间出来回到自己租的次卧中,手机上又是一圈微信轰炸。
小姨夫说,晓峰,芈芈手指头的事情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后来知道了我就先给你爸你妈说了,你爸你妈说不是什么大问题,最后还是看你自己决定。祝你工作顺利!
小姨说,晓峰,芈芈手指头的事情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后来知道了我就先给你爸你妈说了,你爸你妈说不是什么大问题,最后还是看你自己决定。你要有什么不方便跟你爸你妈说的告诉小姨就行!
妈妈说,晓峰,芈芈手指头的事情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你小姨夫也是后来跟我们说的,我跟你爸都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最后还是看你自己决定。你也别一上来就嫌弃人家,女孩都爱面子,咱们就大大方方的,也不去揭人家的短,万一你要觉得合适也跟我们说一声,我这边有好多衣服买了没穿,现在胖了也穿不上了,那女孩不知道是胖是瘦,要不行我把衣服都寄给你……
爸爸说,怎么样!
祁晓峰看了看眼前这杯用白酒啤酒醋菜汤果汁沙拉酱调配的迷之深色液体,果断选择了真心话。
朋友之一问:“你喜欢芈芈哪一点?”
祁晓峰说:“全部都喜欢!”
朋友们起哄:“那不行,你必须得说具体一点。”
芈芈也在旁边说:“对啊,你这个回答太敷衍了。”
祁晓峰说:“那我喜欢她胸大!”
朋友们轰笑,芈芈笑着翻了个夸张的白眼。
又一个死党说:“那朱玲胸也大啊,你跟朱玲最后也分了啊。”
其他人又开始起哄:“对啊,你肯定还喜欢别的。”
祁晓峰说:“我喜欢芈芈的手指,特别喜欢。”
一个反应快的女生用了不到半秒的时间及时打断了尴尬的沉默,她说:“芈芈你手指是怎么……”
芈芈伸出左手,无名指与小拇指空空荡荡。她说:“小时候五六岁的时候,我们家院子里有人装修。他家住在顶楼,说是要搭一个遮阳棚,其实就是想再往上加盖一层。那些车床工具就放在院子里,小时候我的性格跟现在完全不一样,一点书都看不进去,天天就爱在院子里疯玩,家里大人说别往车床那边乱跑,但是,小孩子嘛。反正后来有一次工人走的时候没断电,就直接把这两根手指给压碎了。那时候医疗水平也不太好,总之就这样了。”
另一个女生说:“那你生活上会不会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芈芈说:“还好吧,没有什么特别不方便的地方。就是晓峰玩的那个吃鸡那些我玩不好,别的都……啊对了,我婚戒得戴在右手。”
“这个无所谓吧,我也是戴右手。”
“国外是戴在左手,不过咱们中国是讲男左女右的吧?”女生们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了婚戒的事情。
“峰子啊峰子,看不出来你丫还是一慕残癖呀!”一位醉醺醺的朋友猛地冒出来一句。
“哎,说什么呢!”“喝多了吧你……”“哥,别犯傻逼行么?”“你闭嘴吧你。”
朋友也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连忙道歉:“我我我我喝多了我傻逼我我……我喝酒我喝酒,不好意思啊,我的我的,对不起啊峰子,对不起啊芈芈,对不起对不起……”
芈芈笑了笑。祁晓峰挥了挥手说:“我不是慕残癖。你这样,你把我面前这杯喝了。”
回到天通苑的出租屋时已是十二点半。两人洗了澡关了灯,躺倒在床上。
“生气了吗?”祁晓峰问芈芈。
“不生气。”芈芈摇了摇头。
“老陈这人没什么坏心眼,就是脑子缺根弦,喝多了爱说傻逼话。”
“不生气。”芈芈翻了个身,伏在祁晓峰的胸膛上。
祁晓峰搂住芈芈,两人热吻了起来。吻着吻着芈芈脱掉了祁晓峰的睡衣,亲吻着他的胸膛,祁晓峰喘着粗气用双手肆意地在芈芈睡衣里感受温柔。二人缠绵了一阵,芈芈将右手伸进祁晓峰的睡裤,像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直到第一次二人赤裸相对时那样,径直将手指伸进了祁晓峰的后庭。先是中指,然后是无名指,祁晓峰发出两声微弱的呻吟。最初,第一次时,他当然是惊恐的,但两秒,或三秒之后,他就深刻地理解到了他的本性,他对这件事情难以拒绝,这种快乐会成为他此后生命中的一部分。芈芈的手指时而轻柔,时而粗暴,忽高忽低,连绵不绝。祁晓峰的身体——浑身,特别是发声器官,将所有的感受照单吃下,任由其狂野游走。他双目迷离地看着俯在身上狩猎自己的少女,少女像看着猎物般地品味着他的迷离,嘴角略带邪魅的微笑让她看上去妖艳而迷人。他知道自己将一辈子成为这手指主人的俘虏,他无法想象离开这手指后会日子会变得何等枯燥。祁晓峰躺着,用力地放弃自己的理性和尊严,任由于芈欣用灵巧的双指对自己的身体发起放肆进攻。
评论要求:笑语
贝希摩斯看向手边那丛盛放的冰玫瑰。
冰层之下的玫瑰依然鲜艳红润,枝叶舒展盛放,整株花微微往一侧倾斜,仿佛它只是片刻前才被什么魔法冻上,而不是几百年前。
他向着花丛倾斜的反方向看去,白雪矮矮的山谷间,灰白色的城堡悄然屹立,尖顶隐没在云端里。
片刻前他来此地的道路上还是盛夏的风光,树木葱翠蘑菇成堆,但是当他踏足这片山谷时,暴风雪瞬间席卷了他。
贝希摩斯扯扯领口。这种天气下换个人穿着他这身长袍都只有冻死的下场,只是他的行动依然敏捷有力,仿佛风雪不存在那样。
他把兜帽扯紧,挡住头顶巨大的羊角。
白雪从来不是能阻挡他的障碍,人世间的所有东西都无法阻碍他,这是亡灵的特权。
山谷中的花田此刻也成了雪田,正中央就是那栋死气沉沉的灰白色城堡,此刻城堡的大门正在向他洞开,从他的角度看去能一眼看到黑黢黢的正门。
和门口守门的骷髅士兵打了个招呼,贝希摩斯缓缓走进去。
在他身后,铁门咔嚓一声合上了。
贝希摩斯把颜料放在城堡中唯一的火堆旁,试图让已经凝固的颜料融化开来。
在他身后是无边的黑暗和被拉长的影子。这团火似乎成为了城堡中唯一的光源,虽然他和这里的所有居民一样,从来用不到光就能看见远方。
他突然感觉周身一阵阴冷,不用猜都知道是谁来了。
“公主殿下。”
窗户边的女孩回过头来,微弱的光线穿过她半透明的身子,打到她身后的琉璃装饰上。万物在此处褪色,包括她原本火焰般耀眼的红发。
贝希摩斯躬下身,一手放于胸前,仿佛他真的是这位公主的臣子。
“今天要画哪里呢?”
女孩提着小裙摆走近,贝希摩斯愈发觉得她娇小,甚至说是幼小。
“您的王冠。”
贝希摩斯是个死神,就是那种挥舞着大镰刀的,骷髅脸的死神。实际上死神中的种族很多,但是大多数都是骷髅族。自从少数几个菜鸟不小心在人的面前露了真身之后,他们的种族似乎就被定死了。
他就是那为数不多的异类。
“下个月你有个活儿。”天使阿莱克西亚抱着一大堆卷轴飞到他头顶,哗啦一下全砸在他脑门上。
贝希摩斯摸摸被砸痛的脑袋,
“从这里往西走有个山谷,里面住了一位鬼公主,你下个月的目标就是带她回来。”
“那我其他的灵魂不收了吗?”
“我和上面要了特批,你就负责她一个。”阿莱克西亚拍拍翅膀,“战争那活又不难。”
“遵命,老太婆。”
“祝你好运,老不死的。”
每一次阿莱克西亚给他指示时,贝希摩斯都回以一个中指,就像每晚她睡前念祷词时,贝希摩斯总会在底下意味不明地放声高歌。直到现在他还没被阿莱克西亚摁着揍只能说是天使好脾气。
那个天使确切说是他的上司。每一个死神脑门上都有一个天使时时刻刻盯着他们,以防止他们胡乱挥刀。
“你们的工作都是什么样的?”
贝希摩斯正在调他的颜料,被这一问冷不丁手一滑,一笔蓝色直接砸进红色的颜料盘。
“就挥挥镰刀,然后拿锁链套住灵魂带走。”贝希摩斯示意鬼公主不要歪头。
“听上去很简单。”
“多数情况下是。”贝希摩斯将颜料打在画布上,“但是有时候也很困难。”他向小公主瞄了一眼
他们的初遇并不怎么好看。
贝希摩斯背着镰刀气势汹汹地杀到山谷,然后就被骷髅士兵直接踢出来摔在雪地里。当他挣扎着从雪坑里坐起来,眼前就是被簇拥在骷髅中的,半透明状的鬼公主。
“告诉那群死神,我不会和他们走的。”小公主环抱着双臂,下颌扬出一个傲慢的弧度。
贝希摩斯上任以来见过不少放肆的亡灵,但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于是他抄起镰刀就干了上去,再一次被鬼公主召唤出的骨头掀翻在雪地里。
这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亡灵能在此盘踞百年也没一个死神来收她走了。
他开始终日在城堡外徘徊。他在城堡外转圈圈,头顶的骷髅士兵也在转圈圈。
他知道鬼公主在看她
vol.243【流亡】双头羊(上)
作者:【十二招】夜游
关键词:流亡
评论:随意
序
奥古斯塔斯斯·温德尔第一次见到莉莉安娜是在折辱地的荒原上,那时他才18岁。护送死囚的车队在正式抵达通往荒原的道路之后就被拦截了,他眼睁睁地看着拉车的八足黑马那如同屠夫腰身般粗壮的脖颈在劫囚者的刀光下飞出一匹血色的缎带,之后便悄无声息地滚落进了半人高的荒草里。温德尔手中那把崭新的阔剑只和对方缠斗了三个半回合就被从半截处斩断,随之被切开的还有他的腹腔,血液和死亡一起从伤口处流出,滴落在不知道埋没了多少尸骨的土地上。对方抽刀收回刀鞘里,像从柴堆中抽出一根柴薪那样轻松,他倒在冰冷的荒草地上,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麻木和眩晕两只有力的手在按压着温德尔的眼皮,他分不清眼前模糊的景象是因为折辱地糟糕的天气还是失血过多。疼痛唤醒了他,又一次,白色的身影跪坐在他的身边,像是为了满足人们临死前对死亡的想象———温德尔这时才看清它,厚重的亚麻质白色长袍一尘不染,紧挨着草叶的部分被晨露打湿成一块块不规则铅灰色。
“还能听得见我说话吗?”温德尔听见对方如此问道,那个身影朝他伸出手,拷着它的镣铐链条随之发出一阵熟悉的金属摩擦声。他咬了咬牙没有做出任何行动,不,他不能回答,记忆和肠子一起流了出来:两辆押送的马车,其中一辆在他的视野正中,而另一辆……是的,他可以想象出来,那个人朝死囚所在的马车走去,他没有对应的钥匙,但是武力可以解决一切。禁锢的防线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断裂声逐一崩解,对方打开车门,那道白色的身影也像雾气似的流了出来,他转过头去看,随后心里一沉,敞开的车门在大风中吱呀作响,上面的门栓则呈现出一种诡异扭曲的弧度。
“你快死了。”白色的身影,不,那个囚犯非常耐心地在原地等待着温德尔回应它伸出的那只手。它的声音在它头上戴着的铁质头盔里回荡,听不出具体性别。
“为……帝国……牺牲是……我的荣幸。”温德尔咬着牙,将自己脆弱的脖颈处暴露在外,示意对方给自己一个痛快。
“真是令人头痛的孩子,作为医师怎么能回应这种请求呢。”它说着,用手轻轻拨开环绕着
温德尔身体的草叶,“明明特地说过要一刀毙命的,结果还是这么血腥。唉,那帮血神的信徒总是把事情弄得乱七八糟。”它把手伸进了那处创口,手指、它的手指在他腹部的伤口里搅动着!温德尔听见血块和肠子相互挤压时发出的黏稠水声,他的内脏在被外来的力量拉扯出身体。
“我知道你其实更想活着”,囚徒用指甲的尖端轻轻掐了一下湿润的内脏后,温德尔带着哭
号的凄厉惨叫声紧接着便回荡在荒野上,“而不是就此作为一个无名小卒曝尸荒野。”
“对名誉的渴望,对权力的渴望,对肌肤的渴望……我知道你爱它们胜过帝国许诺给你的,
虚无缥缈的自我牺牲。”他的一截肠子绕在对方的手腕上,如同命运之轮上的纺线,“如果你想
活下去,告诉我你的名字,这样我才能救你。”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构成他名字的几个字母,温德尔,奥古斯塔斯斯·温德尔,代表家族
荣耀的字母在说出口的瞬间就被什么东西抽走了,或许是他躯壳中灵魂的一部分。白色的囚徒点了点头,那些在战斗中已经渗入土地的血液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涌向他被开膛破肚的身体,没有被它塞回去的肠子和脏器像冬眠的蛇般迟钝地从草地上爬回腹腔,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血痕,被破坏的皮肉开始愈合,难以言喻的瘙痒感让他产生了一种被毒液腐蚀的感觉……五分钟,或许还要更长的时间,腹部原本狰狞的伤口最终只在皮肤表面留下了浅浅的肉粉色疤痕。囚徒再一次朝奥古斯塔斯斯伸出自己戴着镣铐的手,这一次他没有拒绝,而是谦卑地把自己的手搭上去,对方的手尽管有些过于冰冷,但尚且还在人类接受的范围内。他站起身,枯草上覆盖着斑斑温热的血色。包括劫囚者,除他们之外的其余活物都死了。
“你、是你杀了他……那个来劫囚的人,到底是为什么?”奥古斯塔斯开口,呼出的热气转眼间就化作了白雾,让这个刚刚从死亡边缘回来的人感受到了生者世界的寒冷,“你到底是谁?”
“我的名字吗……”那个囚徒只是把这句话噙在嘴里反复含着念道,奥古斯塔斯这才察觉到他刚刚的行为有些不妥———姓名在神秘学领域里代表着自身的某种延续,话说如此,那么他……奥古斯塔斯将目光移向自己摊开的双手,他摩挲着剑法训练留下的老茧,所有关于此的记忆都像是在很久之前经历的一样模糊不清,有谁曾经指导他的剑法,有谁曾经在和他告别时泪水长流,又有谁和他一道押送囚车来到折辱地的荒原?当奥古斯塔斯意识到这点后,回忆崩塌的速度又有意加快了许多。最终,这些无名之人还未来得及等他想起就化为了指缝间的一捧尘土,“你……你做了什么?”
对方空洞的声音传进奥古斯塔斯的耳内,“你可以称呼我为莉莉安娜,或者莉莉丝,至少这
是一个永恒不变的名字。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也不需要在意我对他做了什么,对你做了什么。”她的头盔转向护卫和劫囚者的尸体,奥古斯塔斯能感受到金属后面冷漠的目光,“我以为你知道炼金术——用一些无关痛痒的历史去换你存活下来的历史,这就是炼金术的一换一原则。”
奥古斯塔斯愣了半晌,似乎还在努力寻找记忆残存在脑内的痕迹,他试探性开口道:“我……抱歉,是我多嘴了……请你原谅我……”
“继续履行你的职责吧,我们离真正的折辱地深处还有一段漫长的距离。”莉莉安娜抛下他坐回来时的囚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砍断的插栓已经恢复如初了。一匹黑马……一匹死去多时的黑马打着响鼻叼起了损坏的缰绳,半个脑袋被刀劈开了,肉、血管以及奥古斯塔斯叫不上名
字的眼部组织都暴露在外面———她不久才在他身上施展了同样的奇迹,区别是这匹马缺失了自由意志,它更像被车内人操控的一个提线木偶。那我呢?难道我就有自由意志吗?年轻的侍卫这样想着。女人没有出声催促他,而是轻叩了两下冰凉的囚笼,将他的思绪粗暴地从中剪断。侍卫在此之前学过骑术,可惜黑马并不用他来指挥,它熟悉这里的一切,如同熟悉饲养它的草场。
周围只有乳白色的浓雾和草叶掠过马匹和马车时的摩擦声,永恒和死寂的在折辱地的统治维
持了数十个世纪,即使在堪称和平的第四王朝时期也一样。在行驶了不知道有多久后,奥古斯塔斯没忍住向车内的女人提问了:“……您,抱歉,您为什么不在一开始的时候就选择逃跑?”他隐约听见囚车内的莉莉安娜嗤笑了两声,接着才回答这个问题。
“为什么?因为历史如此,我亲爱的孩子。我注定要被审判,然后才能来到这里。”她如此
说道,声音如夜莺啾鸣,回答的内容却让人不明所以,“我的说法有违特斯密鸠斯的旨意,但历史远在祂的计划之上。”她吐出命运之神的名讳就像吐出一颗果核般轻盈,“你在好奇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他嗫嚅道,“我是说,您为什么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才是正确的……”
“关于你的提问,我喜欢用一些比直接回答更有趣的方法——况且距离休息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我们可以借此打发时间。就像刚刚一样,你向我提问,而我只会回答你三个结果:是、不是、是或不是。你可以试着猜测关于我的任何事情,无论是否冒犯。”
年轻人暂时陷入了沉默,他本能地感觉女人的话里藏着些不该触及的秘密,就像把眼睛凑近
一个随时都有可能从内侧伸出铁丝的锁孔偷窥。拒绝的理由就在他的脑内盘旋飞行:我要负责保护您的安全、我要专心于路上的情况、我不应该和您这个囚犯说话……但是等那些精心编织好的词句说出口,却又被迫换成了另一种截然相反的表达:我很荣幸、很乐意、怀着相当大的兴致和热情和您交流。这并非奥古斯塔斯的本意,他在意识到自己的反常后猛地把头转向车厢的方向,监视窗里漆黑一团,他看不见女人的表情。
“从一些简单的小事开始吧,”莉莉安娜说道,她的声音在奥古斯塔斯听来变得要比刚刚清
晰了许多,也陌生了许多,“我亲爱的孩子,你想问什么呢?”
第一个问题,哈,第一个问题,天知道他该问什么。奥古斯塔斯决定适当保守些,“您能保
证您说的话是真的吗?”
“是。”女人的回答里带着笑意,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自己刚刚的疏忽,“你想听什么样的
回答,我能用誓言保证,我所说的一言一行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我相信您,暂时相信您。”他呼了一口气,
“您是白城人?”
“算是吧。”
“我觉得您的气质不像那些迂腐的学者。您犯了什么罪才会被判处流放至此,要知道上一位
到这里来的人可是曾经的皇子。那么我猜,总不可能是背叛这个国家吧?”
“是。”
“您在戏弄我吧——明明刚刚发誓……”年轻人有些哭笑不得,他想反驳女人的话,但是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我只是胡乱猜测的而已。”
“是。”女人咬字清晰,“我说是,亲爱的孩子,我为什么要在这种事情上骗你呢?”她笃定地说道,让人无法分辨出她的话里是戏谑的成分更多还是真实的成分更多一点,或者,只要经她
口说出来了,就不得不让人相信那些事情曾经是真实发生过的,“你不打算问下一个问题吗?”
“……好吧,您是炼金术师——这个不用回答,我不是蠢货,也不是平民,对于您这样的人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我想问您的是:您叛国的原因和来劫囚的人有关吗?”
“是或者不是。”
“您是学者吗?”
“是。”
“我单纯凭这些猜不了特别准确:您是个学者,或许是因为被异教徒许诺了什么才落得今天这样,这种事情我曾经听……听谁来着,反正有人和我说过不少关于叛教学者的事情,那些年轻的、有抱负的人总是不满足于国教允许他们学习的知识,这时候那些异教徒就出现了,他
们向年轻的学者们许诺知识,但知道的越多往往就越致命……”
他尚未说完就听见女人拍了拍手,“好了,停车吧。”于是两匹死而复生的马在折辱地深处的某处停了下来,并非是因为马车上的客人抵达了目的地,而是因为车轮碰到了代表黑夜的界
碑——这些石头取代了折辱地之外正常世界的日落,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年轻人对这里的了解仅仅来源于那些用来告诫孩子的睡前故事:在界碑升起后仍然选择前行的人,代替黑夜的东西会吞没他们。
奥古斯塔斯往马灯的凹槽里滴入一滴自己的血液,便携火源内摇摇欲坠的火苗猛地腾起,短
暂的光明照亮了附近的一小片区域。他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把囚车的门打开了。
那个女人走下马车后就把代表囚徒身份的头盔卸掉了,她倚在车上凝视着远方的某处时,年
轻人正借着调试亮度的机会从马灯的玻璃后仔细观察她。莉莉安娜比他想象中的要年轻,栗色的头发在她的脑后松垮地绾成一个发髻火光在那上面有生命似地缓缓流动。他注意到她的眼睛,那双曾经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睛实际上有着美丽的玫红色,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滚落一地的熟透了的石榴。然后是一些更细微的细节,就比如女人的耳廓上那道狰狞的疤痕,被她小心翼翼地隐藏在发丝间……奥古斯塔斯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脚边掠过,他下意识地低头,老鼠的眼睛和他的视线交汇。
“这是你的东西?”他开口问对面的女人,老鼠跑开了,像是为了印证刚刚的问话一样跳着爬上了囚徒的肩膀。
“它们有自己的意志,并非完全属于我。”她打了个响指,几十只灰黑色皮毛的老鼠随即从瘫倒在地的死马尸体中窜出,“该喂它们东西了,你带干粮了吗。”女人这么说着,在看见年轻人发白的脸色后又朝鼠群的方向摆手,“别走太远。
”于是聚成一团的老鼠四散而逃,很快消失在高草丛中。奥古斯塔斯松了一口气,“……为什么那些东西会跟着您。”他抖了抖随身的布袋,从里面掏出一块干瘪的黑色块状物,“只有‘北方民族投掷类武器’,别介意。”
“其实我知道这是黑麦面包。”女人毫不理会他的笑话,在接过面包后拿着它朝铁质头盔砸去,几次的敲击后,她看着裂成几块的面包和有明显凹坑的头盔皱眉,“我说了无数遍让他们
改进配方的事情,结果还是一样。”年轻人的胃在看着她面不改色地把一小块面包塞进嘴里时痉挛了一下,他拿出属于自己的那份试图用小刀切割,结果在表面连痕迹都没有留下。“你应该用锯子,”莉莉安娜说道,他刚想反驳对方,自己现在可没办法弄来锯子,接着就听到了她的补充,“马车下方的暗格,钥匙在你身上。”他手忙脚乱摸索着女人口中那把应该存在于自己身上的钥匙,翻到一半时又想起来自己找钥匙的过程不能让女人这个名义上的重刑犯看到,于是他背过身去,继续重复刚刚狼狈的过程。钥匙们碰撞着彼此,在浓雾中发出空洞而清脆的回声。
在用短锯小心翼翼地把面包分成均等的几片时,他的手有些颤抖,并非是出于饥饿,而是联想到要把这种东西塞进自己的口腔里后出自本能的不快。年轻人用牙摩擦着一片,唾液很快被面包干燥的表面吸收了,咀嚼后的味道像变质奶酪。
“别吐,吐出来是对食物的浪费。”女人说着把属于自己的那几份放进了口袋里,“我们还要再走三天的路程才能到那里……”
“哪里?”他感觉刚刚咽下去的东西顺着喉管燃烧。
“抱歉,我刚刚走神了。”
“我应该去的地方。”
他们沉默了半响,奥古斯塔斯最终还是吞下了属于自己的那份晚餐。高草丛里传出窸窸窣窣
的声音,他警惕地拔出腰间的小刀,女人摆了摆手,示意他放松:“祂回来了。”老鼠们拔开草
丛,自发地爬上在她的膝盖簇拥成一团。
“……你的术法?为什么它们非得是老鼠不可?”
“是祂,不是它们,”她纠正道,“严格来说这不算术法。老鼠是祂的其中一种表现形式,最
容易被凡人接受。如果我对你说了祂的其他相貌……恐怕你,不,我们现在就不在这里了。”
“为什么?就因为这些是我不该知道的?”我今天问了她太多为什么,年轻人想。但这里还有谁能让他提问,除了她之外就只有她怀里的老鼠们了。
“我当然可以告诉你一切,但你却要为此承担未知的代价。”她笑了笑,“奥古斯塔斯,你觉
得一只虫子能理解卷轴里那些抽象的炼金学概念吗?”
“当然不能。”
“虫子并不知道人类的语言,卷轴对它的意义仅仅只是‘陆地’的一部分。这就是我们保存那
些文献的基本原理之一。”老鼠在她的怀抱里不安地挤压着彼此的身体,它们很快聚拢成了类似球形的灰色物体,女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或者她只是习惯了变化,“但如果有一天,有人用了某些方法让一只虫子知晓了这世界上的所有知识,你觉得会发生些什么呢。”
“一开始,这只虫子欣喜若狂,但这种狂喜的心情只持续了不到一眨眼的时间就变成了困惑
和迷茫,它为自己的存在感到痛苦,卷轴对于它本身而言再也不是陆地的一部分了,它知道了人类的语言,人类的知识,甚至人类尚未知晓的部分在它看来也像过去把一粒残渣用节肢拨进嘴里那样轻松。它为自己为什么是一只虫子感到羞耻和愤怒,于是虫子质问它的神,为什么要给予他无上的智慧和理解智慧的能力。”
“而神什么都没说,因为祂听不懂虫子的语言。”
火焰在马灯里安静地摇晃着,年轻人希望自己能听到灯芯燃烧时细碎的噼啪声,而后又突然
想起这种特制的马灯是不需要灯芯就能点燃的,他只是想找一些熟悉的事情好让自己不那么恐惧,但事实上,周围的一切都如此陌生,身为囚徒的女人,女人讲的故事……他害怕自己已经死了,而现在的遭遇不过是弥离时刻的走马灯。老鼠吱吱叫着,其中颇为大胆的一只跳上他的膝盖,于是奥古斯塔斯问了女人一个问题。
“那虫子呢?这只虫子最后怎么样了?”
第一夜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只知道睁开眼睛时,自己的身体就处于一个黑暗且没有光的
狭小空间内。我试着卷曲我的手,关节张开,再合拢,只是和平时相比稍显僵硬。我试着伸出手掌向上触摸:只摸到了粗砺、坚硬的木头,散发着新鲜的泥土气息。
我被活埋了,这是从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但我做不到恐惧,因为恐惧的情绪是先
从手指尖传递过来的冰冷结合在一起的。我的身体是冷的,从耳边的每一缕发丝到本该剧烈跳动的脉搏,有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阻塞在喉头让人无法正常发声。或许已经死了,但我的手指还能活动,这种违背我所学医学知识的行为让我对自己身上发生的改变充满了好奇……或许是我因为过度恐惧已经神志错乱了。
我闭上眼睛去侧耳倾听外部的声音:有人在说话,除了虫子在土层里窸窸窣窣的爬动声之外
还有别的声音,是两个男人的对话。“快挖!你是打算磨蹭到天亮让人发现吗?”
“蠢货,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是体力活!刚处理完这些猪猡哪有力气去给你干这些东西。”
——又一铲子土盖在我的上面,缺氧和窒息的症状没有出现。我不由自主地尝试用手指去触碰颈部的脉搏——那里什么都没有,原本应该在皮肤下跳动的血管此时安静像一匹铺在桌面的绸缎。
“让你铲个土他妈的还这么多废话!本来今晚就没捞着多少,唯一的值钱货还他妈是个中看
不中用的空匣子。”
“你怎么不问那个蠢货是不是把里面的东西吞了?!这家伙手脚不干净,早晚得出事。老子
跟你们这么多年没抱怨过苦没抱怨过累!拿点你们的东西怎么了?”
“干完了吗?干完了就赶紧走,当心太阳一升上来被人发现。”
这是我听到他们最后一句清晰的对话——因为有东西打断了我聆听的过程……敲击声,清晰的敲击声从左侧透过厚重的木板传到我的耳朵里,清晰且富有节奏感。
你是谁?这是我想发出的声音,但干瘪的嘴唇里只能挤出来类似破风箱一样苟延残喘的抽吸
声,对啊,气管里现在应该全是血块才对。我要想想别的方法,只要是能回应救援者的方法就行——但它还是回应我了,因为我听见了类似用工具刮凿木板的声音,这种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因为我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曾经在实验室陪伴我的就是它们的声音。老鼠,啃笼子的老鼠,我打开笼门的时候它们会紧张地发出唧唧的叫声,同时用牙齿咬着漆着白色涂层的金属笼。来救我的东西居然是老鼠吗?我想笑,但是嘴角的肌肉估计已经僵死了,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老鼠,两只尾巴被打成死结紧紧缠绕在一起的老鼠用牙凿开了木板。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
暗,它们从棺材的右侧开了个洞口,足够让我看到它们挤进来的畸形躯体。耳朵有残缺的老鼠叫了一个名字:“莉莉,太好了……我需要确认一遍,你是莉莉对吗?”
我应该是——还有别的答案吗,如果我说出别的答案,它们是否会从刚刚开凿的道路挤出去,留我一个人被困在这具刚刚死去不久的身体里直到腐烂或者意志的彻底消亡,这个过程会花多长时间?十年?二十年?几个世纪?还是说……“永恒”?
“很好,很好,”两个鼠头几乎是一前一后地接着说道:“汝是被大断层选中之人。”
“没错,选中之人——这可是我给予你这种意志顽强之人的回应。”瞎眼的老鼠用令人谄媚的语气附和它的同类,“居然有灵魂能通过隔绝界来到苦界,这可是百年,不,几个纪年吾都没办法忘记的事情——”
“吾再确认一遍汝的请求……想要活着?这倒是不难实现,来吧,去见见汝未来的主人。”那只耳朵有残缺的老鼠自顾自地念着像是提前准备好的台词,我对它说的话并不陌生。母语,在这种地方居然能听到我的母语。
“汝不必奇怪,毕竟汝也不懂苦界的通用语言——话又说远了,汝可愿侍奉永恒时,仅仅只
是因为汝想要活着?”
“活着?活着!书记官,你听听她的愿望多可笑,活着可是最简单的事了,我们只要……”瞎眼的老鼠在我的耳边发出恼人的讥笑声,“我们要不要再给这个可怜的小东西多一点考虑的时间,不然其他的碑吏们知道了会嘲笑我们太过小气。”
“闭嘴,刻刀。在说一字就把你的舌头卸下来——怎么样,莉莉,或者莉莉丝?答应吾的请
求,还是说汝尚有其他比生存更伟大的意志想要实现?”
我答应你。我和它们并没有什么可说的,我能做什么呢,让这具残躯发出哪怕一个“不”字?我没有点头的权利或者摇头的权利,这就是永恒时给予我的见面礼,让两个碑吏轻而易举地决定了我的命运。我的眼睛里掉出来了什么东西,不知道是血水还是泪水,一切又回到了一片漆黑的状态。我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只是机械性地往前走,不断往前走,我不知道这是梦境还是现实,抑或者只是一个人在死前看到的幻象。我害怕我会困在这里,永远困在这里。直到我看到了祂,那块绝对光滑的黑色石板,或者说是石碑。我看不见它的上半部分,只知道它异常高大,高大到能够轻而易举地刺穿上方黯淡的天穹。它矗立在不断流动的灰黑色沙海中,像穿过丝绸的一根针。它呼唤着我,让我靠近它一点,再靠近它一点,直到我意识到脚下那些流动的沙海是由什么构成的:
老鼠。
无数的老鼠争抢着要用它们啮齿类动物的小小门牙在石板上留下咬痕。它们的尾巴缠绕在一
起,它们的身躯缠绕在一起,它们的尖叫缠绕在一起,它们的骨头缠绕在一起。每度过一个永恒时的十二分之一,老鼠就能在石头上留下它们的齿印;再接着下一个永恒时的六分之一,这些痕迹就会被世纪之交的雨水打磨掉;再接着下一个永恒时三分之一,老鼠们再对石碑发起进攻……老鼠就是永恒的度量标准,而雨水负责清洗一切留存。老鼠就是历史,石碑则是永恒本身。我的耳边有东西在嗡嗡作响,那是老鼠在啃食我的骨头,但没有痛感,只有意识被拉长的感觉。那时永恒的第一个十二分之一刚刚过去,第一滴雨开始落在鼠群的上空。石碑——又是那块绝对光滑的黑色石碑,它存在了多久?我只能用老鼠的眼睛俯瞰它,这次我从母鼠的子宫里又一次出生,不是我,是“我们”。
我见到了永恒时,或者说我就是永恒时,因为永恒时存在又不存在,祂是由无数只老鼠构成
的叠加态时间,它们生来就是畸形的,骨骼和皮肉从在胎膜里时就粘连在一起纠缠不清,老鼠和老鼠之间永远没办法互相理解,因此只能通过撕咬的方式来解决类似谁第一个进食的问题。它们的身体在无数次的手足相残的战斗中愈发不可分离。直到血雨从天而降,于是永恒时诞生了,祂爆发出啼哭声时自然神还在用大理石雕刻祂的孩子,于是祂只能给永恒时一个石质的襁褓。
我在永恒时石质的襁褓上看到了我的一生,看到“我”——我现在的躯壳如何出生,如何在这个人世间活了十七年后被人割断喉咙,又是如何用死前微弱的气声祈祷某个和她一样的存在伸出援手,我也一样,我在死前呼唤的神明并非上帝,而是一个从我手握的劣质锡十字架中诞生的无名之神,我从未死去,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重新活着。我看到我前世的躯壳在车祸中被碾碎,骨头和肉嵌在钢铁里,我看到我,很多个我,我看到披着头发的我抱着一个贵族少女,我看到我戴着镣铐和一个年轻人在马车前交谈,我看到我给国王加冕,和一位无头的神祇在血池中交媾,我看到我抱着一个和幼鼠一样羸弱的婴儿,我看到我挑出梳齿中的第一根白发。于是我想,或者说,永恒时想,我要成为那位见证一切的存在,直到终末。
年轻人安静地听完了女人所讲的故事,他沉默了很久,久到他发现女人那双玫红色的眼睛正
盯着他笑,他问她:“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救我呢?”
“为什么你没有杀死我?为什么你没有把我碾碎?为什么你没有把我变成你身边的那些畜
生……”他还没说完就呕吐了出来,惹得老鼠们发出愤怒的唧唧声。
“我不会剥夺你作为人的身份,亲爱的孩子,因为你是被我选中的人。”她安抚着怀里的老鼠们,“好了,好了,你们不用因为他的态度生气,我们应该给这位年轻的朋友一点时间,至少应该让他听完故事。”
“您这是什么意思,您留我一口气,是因为我的利用价值?”
“但是我不会利用你,亲爱的孩子。”女人走到他的身边,拿袖口擦去他嘴角的污物,“我从来只是找到被选中的那些人,然后给予他们一个比之前更加有希望的未来。”
“现在,去休息吧,我希望明天还能再见到你。”
第二夜
我上次说到哪里了?是,确实如此,我还困在棺材里,但它已经无法成为束缚我的东西了。
我想着石碑和鼠群,用手轻轻抚摸那颗钉死的钉子,多离奇的事啊,我的第一个术法是老鼠教我的。它告诉我只需要想着钉子锈蚀掉的样子就行,不管是被水淹没的钉子,海边的钉子,钉在墙里的钉子,还是钉在骨头上的钉子,所有的钉子都会淹没在“历史”里,这就是一切的意义。
棺材被埋得很浅,那伙人中负责掩埋尸体的那个偷了懒。作为感谢,我没有让老鼠们吃了他,而是用他同伴的匕首结果了他——又是匕首,尺寸大概七个帝国寸的长度,刀刃上有个小豁口,但整体还是相当漂亮的一把,轻便、顺手、切割东西毫不费力。
“你肯定会觉得奇怪吧,我为何会对这种东西印象深刻,”女人缓慢地用手解开领口的扣子,先是第一颗,再是第二颗……然后年轻人看到那道凸起的伤疤,和他见过相同尺寸的匕首刀刃差不多宽,像一条短短的肉粉色河流。
“在那之后,它一直跟着我,和眼睛一样。这属于我和祂交易的凭证:祂想告诉我,不要忘记是谁给了我第二次活下去的权利。”
接着说吧。匕首浸入了冰冷的河水里,我盯着它反射出来的模糊的眼睛,我的眼睛,我不
是“我”,我是曾经被这把匕首杀死过的那些东西。划过脸颊,我的脸颊,刺进过心脏,我的心脏,捅过小腹,我的小腹,它切开过我的皮肤,切开过我的肌肉,或许还斩断过一两根骨头。那些是我又不是我,我是第一次,完全没办法控制感受到的东西。
它刺伤的第一个人是铁匠五岁的小儿子,于是我含着手指的伤口,小声抽泣;它刺死的第一
个人是一位多嘴多舌的富商,我知道我会因为那袋金币而死,但我不希望是今天,我想念我的妻儿;它刺死的最后一个人是在最后向不知名的微小神祇祈求的少女,不管是谁都行,只要能救救我,救救我的性命。我感到痛苦,不单纯有肉体的痛苦,还有一种不断目睹死亡而产生的庞大悲伤,于是我站在河水中,像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嚎啕大哭。
他看着女人的眼睛,里面只有斑驳跳动的黄色火焰,连眼泪都没有。我在期待看到什么,他
想,她的眼睛里面或许曾经有过眼泪的存在,但那也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干涸的河床没办法再储存河水,“为什么?”这是他在第二个夜晚问女人最多的问题:为什么?你后悔向祂许愿吗,你后悔以这样的方式活下去吗?通常,人们在女人这样的东西面前总是缄默的,就比如她曾是行商时在俄苔斯勒见过的那些流放者,他们不问她除了神谕之外的任何东西。所以她格外斟酌了一番自己的回答:“永恒时在几十个世纪前被流放了,因为祂的权柄中混入了杂质。我成了祂的代行者,所以这些有杂质的成分也会转移给我。”
“但……我的意思是……但您要怎么办?”
“我?我从未觉得痛苦。”
作者:奥利奥
评论要求:无声
本作品为《怪物猎人》游戏的个人二创,包含怪物拟人等大量私设捏造,请注意。
所以,到底是怎么从同伴之间简单的聚餐变成了一场发散思维的交流会的?猎人也说不清楚,她发誓她最开始真的只是想整点烧烤吃,她的人类同伴们考虑着做一顿平时不常吃到的盛宴,而她的怪物同伴们带来了许多新鲜的食材(其中不乏人类难以收集到的材料)和一些烹饪工具。大伙吵吵闹闹,好在一切都在有序进行,没耽搁做饭时间。他们在临时帐篷旁边的地面铺开干净的餐垫,一道道美味可口的食物被端过来摆放其上,等这些准备工作做完,虽然天色尚未完全变暗,还是有人点燃了那架起的盆中的木炭,让它的光亮得以映照周围。
猎人咬下一口烤熟的乳白色菌菇,汁水在口中迸发,鲜美的滋味充盈口齿间,让她感到十分满足。不止如此,那杯浓郁的奶茶也很好喝,混合了两者的香气又不冲突,还有切块油炸过的胶鲵和玛奇请她吃过的烤胶鲵是两种不同的味觉体验,令她感到惊奇和喜悦。品尝美食的同时她也不忘注意旁边人在聊的内容,听他们聊各种各样有趣的话题,从谈论日常到探讨高深问题,每个人虽处在不同频道,却相处得极为融洽。如果是在曾经,她绝对不会想到那个和他们大打出手的锁刃龙最后会成为自己的同伴,也未曾想过已经灭绝的物种还会再次绽放出生命的花朵。
总的来说,现在平淡的生活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等到猎人再次咽下一块烤肉的时候,她注意到几个人互相围在一块议论纷纷,看样子是在说什么悄悄话,不过什么事需要他们特意避开别人说呢?猎人悄悄地,尽量不发出动静地挪过去偷听他们的对话。
“之前没注意过,现在我才发现一件事诶。”这是缠蛙在小声地跟她的朋友们讲,“你们有没有觉得咱们这个封禁之地,好像没多少天生红头发的人?”
“怎么没有,雄火龙不就是吗?”这是疑惑的风铗龙。
“哎呀,要说是咱们熟悉的那位雄火龙先生,他的头发虽然是包含着红色调,但是还有深色的部分,夹杂了别的颜色,不能算是红色。”
“那按照你的说法,波衣龙小姐也不算是红色头发。”
“对啊!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咱们这儿有谁是纯粹的红色头发,纯粹的!而且沙海龙你举的例不太准,波衣龙的发色更偏向橘红色哦。”
“既然叫橘‘红’色,我就认为算红色了。”沙海龙笑了笑。
“不行不行,我对‘红色’的标准有要求的。”缠蛙狡黠地转动眼珠,然后拍了一下沉默不语的辟兽的肩膀,引来后者不爽的眼神。
“嘿嘿辟兽老兄,你也别不说话嘛,我们也就是随便聊聊,你也说说呀。”
“哼,我没什么想说的。”辟兽不想参与他们的话题,按他的暴脾气或许会直接大吼大叫,但他现在大概心情还行,只是有点不耐烦地回应了一句。
“啊哈,若如你所言,本王有些想法。”这是突然打断二人对话的炎尾龙,他带着面具露着一贯的自信笑容说。
“说来听听?”
“你们刚才只提到了我们都认识的人,那不认识的陌生人里不就有可能有纯粹的红发角色吗?”他说完摆了个自认为帅气的思考动作,“哼哼,本王是天才!”
“对,对哦。”缠蛙转念一想,很快赞同了他的观点,“不过我一开始不是暗示过前提条件吗,必须要在我们认识的人里寻找答案,否则陌生人太多了,哪可能找出来啊。”
“呃,你暗示过?啥时候?”
“我前面说了呀,‘咱们熟悉的’。”
哦……那也算是暗示吗?猎人不语,只是思索着她的回答,可能这就是人型怪物与人类终究不是同一物种的关键所在?
“啊!猎人!”突然她的思绪被人中断,她抬头,看见缠蛙大大咧咧的笑正对着自己释放,“你也在听我们讨论吗?”
“嗯,是的。”猎人安静地回答。
“那猎人有答案吗?关于封禁之地我们认识过的人里有没有红色头发的人?”
“我……”猎人想了想,她肯定不能说是雄火龙或者波衣龙,因为他们已经被排除在正确答案外,那还有谁?煌雷龙是黄色头发,狱炎蛸的是墨色,冻峰龙的算是金属色,哪个都和红色不沾边。锁刃龙?更不对了,那三位来旅游的黑蚀龙一族自然也不属于红发,还有谁?
对了,赫猿兽是红色吧,应该是吧?
“我想……是赫猿兽。”她说。
“哦!对啊赫猿兽好像是红头发,嗯……可我记得他头上还有点蓝绿色的?”
“那是头饰。”
“哦,哦……头饰,那完全可以认定是红发了!诶等一下,他到底是红头发还是橙色头发来着?”缠蛙开始疑惑,缠蛙开始思考,缠蛙盯着远处在和狱炎蛸以及沼喷龙聊天的赫猿兽,突然产生冲动一个箭步蹿过去,盯着对方的脑袋左右打量。
赫猿兽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莫名其妙,问她有什么事情,缠蛙也好不掩藏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结果就是这样,聚餐的主题突然加入“围绕红色头发的人展开一系列讨论”事件,虽然不明白他们聊这个的意义何在,也许是缠蛙率先认为红色代表热情,所以认为红色头发的人一定充满激情?也可能是有些爱找乐子的家伙发现不错的切入点,开始就此事展开一场酣畅淋漓的自由发言,总之,这都不是猎人关心的点,她只是吃烧烤顺便听别人聊的。直到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嘴“要是把猎人的头发染红,她会变得热情似火吗”的设想,猎人差点把嘴里的草莓果汁喷了出去。
不是,他们为什么会认为只要给头发染色就会改变性格,这不可能比隐身衣装还概念神啊……
猎人有点想逃,她深知自己也跑不到哪儿去,决定暂时两耳一闭与世无关。
极乐按摩椅
关键字 乙醇 作者 喵哩 评价 笑语
“啊,好痛!”莫如从堆成山的资料里站了起来,忍不住哼唧了一下。这里是档案馆,那些古老的没有数字化的原始材料全都记录在一张张泛黄的纸上。如果想要得到他要的信息,就必须像个不知疲倦的蠹虫,在里面啃个遍。
他已经这么趴着蹲着干了一个星期,全身上下酸痛不已,不是没有地方坐,但是把这几十书柜的文件夹都搬到房间另一头实在太麻烦了。好在他一边检索一边录入一边标记,等最后三排的东西弄完,他就可以回到电脑桌旁,用数字助手帮忙捣鼓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来瞄了一眼,不是谁的留言,而是最新的突破重重拦截的一条广告。不管设置多少次屏蔽广告,每到购物节,总会有新一波的广告短信如期塞到自己的手机里,想不看都不行。
不过今天推荐的商品却让他有了那么点兴趣——极乐按摩椅。
他点开了链接,首先就是一张价值3000元的消费券,说他是幸运用户,被大奖砸到balabala。他冷笑一下,这种八百年前的套路,依然再用,然后毫不留情的选择了关掉中奖页面。
商品页立刻弹出了产品的介绍视频,这不是传统大而笨重的那种按摩椅,反而更像是一层有点厚度的毯子,按照视频的介绍,在毯子里内置了36个符合天干地支的磁极按摩头,可以仿人手按摩全背各种穴位,还带热敷和磁灸的功能,对腰背疼痛,久坐疲乏有显著的改善效果,可以直接平铺在床上地上也可以放在任何椅子或者沙发上,对场地要求很小。
看到这里,莫如确实有点心动了,毕竟他那小宿舍,只有不到十个平方。除了单人床、电脑桌和一个带着洞洞板的置物架,剩下来几乎全都放满了他的书,仅有一条二十厘米左右的缝隙,用来移动。
如果能买一个像床垫一样的东西,丢床上就能进行按摩,似乎也可以接受,就算不用卷起来塞床底也是可以的。
他看了看价格,原价8988,现在搞活动,劲减3000,那就是还要4988……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画面一暗然后从中间爆出了一个巨大的礼花,五彩斑斓的一通闪光过后,屏幕中间的宝箱咔嚓一下打开了,露出了4888的消费券。
“……”莫如盯着那优惠卷愣了三秒,想着难道这破按摩垫连100块都不值?毕竟自己从小到大也不是什么能中奖的体质,快九千的东西,最后一百能买到,怎么看不是陷阱就是诈骗啊。
他吸了一口气,下意识的抻直了腰,熟悉的酸痛顺着尾椎骨电闪火燎一路窜上来,让他忍不住又哼唧了一声。
“操……管他呢,反正也就一百块,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他一只手锤着后腰,另一只手迅速的下了订单,毕竟这个巨大的优惠不停的在倒计时,十分钟之后就过期了。
他下完这单,又迅速的点了一个外卖,然后一边扭动着身体,试图让抽动的肌肉得到拉伸后安分下来,一边往外走。
档案馆到他的宿舍大概要一小时车程,今天还是周末,等了两辆车才好不容易挤上了公交。要是平时,这二十分钟的路程他就走到地铁了,但今天一周的疲劳积累了下来,他真的是一步都不想自己走了。
在人海中穿梭,推搡,换了公交、地铁和共享单车3种交通工具之后,他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小窝,因为是单位提供的,所以免费。古老的,有点破旧但并不是危房的宿舍楼。他去门口的柜子上拿晚饭,却意外发现了和自己的炒冷面放在一起的巨大包裹,用黑色的塑料袋卷着,像是一床棉花似的玩意。
他仔细核对了收件人信息,骇然发现居然是下班时购买的极乐按摩椅。
“靠……又这么快的吗?Pdd也出1小时闪送了?”他带着满头的问好,一手提着晚饭,一手夹着快递,慢吞吞的爬回了自己位于六楼顶层最里面的单元。
肚子有点饿了,但好奇心战胜了食欲。这从天而降,就像是特别为自己准备的按摩椅让他心里不停的犯嘀咕。如果是新型诈骗,未免也太奇怪了。
他懒得找工具,直接撕开了外面的黑色快递袋,露出了下面用银色塑料泡沫纸封装的商品。垫子是卷起来的,现在像个圆筒,桶的两面都贴了商品介绍,依然是他网站上看的那些。他看到了一根红色的细线,旁边标注了“拉开”。
一般情况下,他可能还会再看看保质期什么的,但今天好奇心占了上风,他迅速的拉了一下,在丝滑的塑料断裂声中,一床深蓝色的垫子蓬的一下弹开,不偏不倚的落在他的单人床上。
床上的被子没折,只是被简单的推到的靠墙的一边。所以按摩垫放下来后,有点歪。说明书躺在了垫子的里面,用纸胶带简单的粘在绒面上。
莫如也不怕脏,直接坐在了垫子上,蜷起一只脚,半坐在垫子上,查看说明书。
“接通电源后,点击红色按钮,即可开启极乐之旅。多种专家,精研模式,六重体验,一件更比八件强。……”
他摸到了黑色的插头,顺手插在了床头的插座里,然后哐的一下倒在了按摩垫上。老实说,高强度的查阅了两周的老资料后,他觉得放松按摩要比一顿已经冷掉的碗饭更有吸引力。
于是他按下了那个位于脑袋旁边的红色按钮,准备迎接按摩的到来,在他的期望里,只要能够有些聊胜于无的震动和敲击就够了。
然而原本放平的毯子突然弹了起来,变成了两头高中间底的船的模样,把他的身体一下子兜住了。
“搞……什么鬼……”莫如惊呼了起来,他只是被下了一条,但老实说这个姿势还挺舒服的,想了一下,似乎就是传说中的零重力模式。
而垫子形状的改变,让他猜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机械结构,在通电之后可以变形。
紧跟着脖子、肩膀、后背、屁股、大腿、小腿、手臂都被升起的圆形按摩球夹住了,随着库茨库茨的马达转动声,最少有20组按摩头在同步的工作,给他全身的肌肉来了一场或轻或重的按摩。
他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后,慢慢的放松了下来,这一刻,他感到自己仿佛悬浮在宇宙中。闭上眼,无数的手搓揉着他疼痛的肌肉和关节,暖暖的酥麻感觉从接触的地方扩散到全身,仿佛在冬天喝上了一碗温热的醪糟鸡蛋。
“请问,对本次服务满意吗?从1到10,可以给本产品多少分?”一个好听的女性提示音在耳边响起,那种机械感的ai合成声音。
“唔……10分。”莫如想都没想,直接给出了满分,他真的没有想到区区100块的按摩垫能有这种效果,难怪敢叫极乐按摩椅。
“您会向您的亲朋好友推荐极乐按摩椅吗?”第二个问题立刻到来。
“当然。不过我希望他们也能有我这样的优惠。”莫如早已熟悉各种问卷的套路,但他回答完这个问题才发现一点异样。
“你在连线吗?”他睁开了双眼,看向自己的书桌,电脑和无线路由正在那里,他回来后并没有给按摩椅连上wifi。
“当然不是,我是极乐按摩椅内置的ai助手,我叫小极。”
ai女音平稳的回答着,但是莫如此刻已经发现了异样,一股微弱的电流像网一样罩着自己的电脑桌,包括电脑还有刚才自己背回来的书包,里面是存放了2周数据的采集器。
“你在偷数据?”他想要挣脱按摩椅,可惜这量身而做垫子紧紧的包裹着他,让他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离开。
“真遗憾,你发现的太早了。原本这可是一场无痛的交流呢。”那个ai的声音依然没有什么情感,可下一秒按摩椅就开始发热,很快温度就高到了冒烟的的程度。
莫如想要呼救,然而位于脖子两侧的按摩头,卡住了他的咽喉,让他无法发出声音,只有丝丝的呼声。他感到后背仿佛靠在了铁板上,不用怀疑,这按摩椅正在开始燃烧。
“为什么……”他无声的呐喊着。
“要怪就怪你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吧……”ai女音依然冷漠而礼貌,不过在一个悦耳的铃声后,它突然给猎物释放了一个足以击晕他的电流并给他注射了足以让一头牛醉倒的乙醇。
“作为把原始数据辛苦数字化的感谢,我还是让你走的痛快点。”
第二天,一场因为劣质电器导致的火灾新闻出现在了网络上,贪图便宜购买了某电商平台的年轻人喝醉酒后在漏电的按摩垫上被活活烧死。
作者:蜂銀
评论:随意
晚饭做好,灶台里的炉火已经熄灭了。紧贴墙角的奶酪色木柜上,电视机正播放《超级女声》的淘汰赛,那是有李宇春、周笔畅的二零零五年。母亲全神贯注地盯着厚重电视机里的粉红舞台,我听不懂主持人兴致昂扬的串场词,举着幼儿园新发的课本一个劲地想唤起母亲的注意:“我给你讲这上面的故事吧,你听我给你讲这上面的故事吧。”
“好啊,你讲吧。”母亲点点头说。
我翻开柳树与兔子上蹿下跳的七彩一页,用手指着一段段念故事,抬头时发现母亲还专注地盯着电视机,根本没有听我的故事。我生气了,凑近母亲喊我再也不给你讲故事了。母亲也还是点点头说:“不讲就不讲。”
我气冲冲地拿着课本一个人走进厨房,坐在熄灭的灶台前把课本填了进去,里面堆满树枝、秸秆与玉米骨头燃烧殆尽的黑色尘土,卷边的彩色课本像窝只是带去了春天的燕子,安静又无辜。我一边注视一边流泪,厨房没有开灯,高处的窗户摇晃着墙外黑色的树影,锅、碗、瓢、盆,母亲在我看不到的那一角继续观看节目,电视机像夜半更深时的咳嗽断断续续地传来情歌的乐声。
后来与母亲提起这个故事,母亲表示我一定记错了什么,家里没用过那样的灶台,她也没看过超级女声。
我瞠目结舌,无法理解这样的背叛,那个灶台里火焰的残影至今仿佛都还在舔舐我孩童时的脸颊,电视里周笔畅会穿着绿西装唱解脱——“阳光替房间开了灯”。我还无法理解的音乐、我还无法理解的冷漠、我还无法理解的生活,在我不到四岁的这一年的记忆里,母亲是一株茎叶细长的花朵。
我固执地不去相信母亲的说辞,她后来不得不翻出我小时的录像带,是带着我搬家的记录,厨房宽敞而明亮,用的是天然气,一立方一块两毛。她还说父亲时常觉得我小时有撒谎的习惯,就是因为我老是有这样一口咬定的错误记忆。
母亲讲起我小学时信誓旦旦在作文里写到吃牛排的事情,写父亲母亲吵架后她哭着开车带我去吃牛排,在她讲述时我也想起来了,那时母亲摔烂了父亲刚送给她的某款诺基亚触屏手机,迟钝的玻璃屏上有蛛网般从一角舒展开的裂痕。母亲说作文写得太感人真实以至于老师担心地打来电话询问情况,可那时我的父亲其实还在远方服役。
我一时间几乎怀疑起自己得了精神分裂一类的疾病,在母亲叙述时我都能想起浇上黑椒汁的牛排的口感,我的餐刀在铁盘上叮叮当当地起起落落,她在桌子对面红着眼看我吃食,伸手整理好胡乱围在我裙子前的餐巾。我想开口问母亲怎么会这样,我又想解释我绝无要撒谎的意图,言语一时间在我的胸腔里纠缠,将我的肺撑涨起来,最后只输出一小段叹气。母亲拉过我的手,摸摸我的戒指,又凑过身来拥抱我,说我其实只是个想象力很好的孩子。
我终于又感觉自己重新踩在坚实的大地上,我轻轻问妈妈要不要选一首在婚礼上放的情歌。她松开环抱我的双臂,帮我理了理刘海,说那就放张惠妹的灰姑娘。我开玩笑说我其实是丑小鸭,她只是摇摇头。
母亲是爱听情歌的,我这样坚信,即使可能我的记忆里有许多的妄想和虚假,但在我从她的床上模糊醒来听到电视机里的情歌和她做早饭的声响时,在我靠在透着凉意、硌人的藤编座垫看着窗外的车流,听到收音机的旋律和她轻声的哼唱时,在我把家里翻到的磁带插进为了练习英语买的磁带时。
在某一个真实的时刻,在我的每个想象中,她在当时有自己的世界,像花朵应季盛开时也不须考虑多余的什么。
未婚夫敲敲门,紧张地探头进来,看见我在流泪,又赶忙走进房间把门掩上,问我怎么了。我模糊地看着他前额柔软的发丝,蒲公英一样,我说你吹一下刘海给我看,他无奈地照做,我扯扯嘴角,他牵起我的手,又问母亲要不要坐同一辆车去看场地,母亲说她之后自己开车去。
我离开房间时回头看看她,她多出的年岁像被攥在手里在相册上勾画,我的脚步稍慢,走在前面的他没有回头,只是一样慢慢地牵着我向前移动。
我又害怕结婚了,我说。
他总算回过头来与我对视,像是过了十秒,他眨眨眼,继续轻轻牵着我。我被他牵到楼下,等待的父亲看我眼红红的,瞪了眼准女婿,起身把他时常带着的手帕递给我,我攥着那条手帕直到坐到我们两人的车内。
“我要听情歌。”我又说。
坐在驾驶位的他在我的CD册里翻了半天,选出宇多田光塞进光驱里。
我想起高中时写过一篇小说,一家人新买的荒废别墅的客厅里,摆着一面黄昏色彩、每到阴霾天气就淅沥沥沁出水珠的旧镜子。当我们一家人不再坐在旧居的长沙发上,我们的镜子还会流泪吗?
作者:夜雨
无声
没写完
尼克的后备箱还放着一瓶威士忌,但油箱已经空了。
阳光打在挡风玻璃上,漾起丝状的四溢的光迹。绿油油的玉米田在他的眼前铺展开来。昨天晚上下了一场雨,地面还泥泞一片。
他走下他的车,从后备箱拿出那瓶酒,准备与这里的农家交涉。
一瓶酒,可能再加上一些现金,换取一桶油,遇上好心的农场主,说不准还能吃顿晚饭。
尼克开始他在玉米地里的跋涉。日光盛大,焦灼地面。他能感受到那股蒸腾而起的温暖厚重的泥土气息。他想起在叔叔彼得家的农场度过的夏天,只是那时还多了更厚重的牛粪味道。
现在也是个夏天。他把脚从泥土里拔起又落下。
尼克最觉得骄傲的就是他的脚。在他做扫地机器人上门推销的那段时间,他曾一天走遍了四个街区。他竭力地想让刚有孩子的父母相信,这扁扁的精灵会是他们孩子的好朋友,会保护孩子的健康;让独居的中年男人相信,这家伙会完美替代他消失的老婆,让家里纤尘不染,还有单亲妈妈、新婚夫妇、独居老人......
他想让他们都相信,为此他帮助他们、理解他们,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一个——死销售的。
尼克做得还不错。他成功地在那几个街区营造了一种风潮,直到他的产品被证明并非那么实用。他的收入开始下降,于是他只能离开。
“每到夏天,汽车坐垫都烫得快要烧熟我的屁股。”他在离开的酒桌上这么说到。他摇晃着酒杯里球形的冰块,将威士忌一饮而尽。
尼克已经看见了田地中央的红色屋顶。他转过一个路口。米黄色的墙壁痕迹斑斑,门廊的地板已经断了好几根,还躺着一只老头椅。
尼克走上门阶,不出意外地传来尖锐的吱呀声。
“有人在吗?”他大喊道。“有人吗?”
这里不像有人住。尼克顺着窗户望进去,里面是典型的乔治式风格的装修,不过也已经是一副年久失修的样子。
绿油油的玉米田在他身后伸展。
“我不欢迎推销!”
“即便是威士忌的上门推销也不行吗?”尼克带着笑意大声喊到。
缓慢的脚步声伴着咿呀声从上方下来。
门被打开了。
一个秃顶的矮胖老头站在门口。
“我的车在那边抛锚了。”尼克晃着酒瓶,张开手臂。一个销售首先要足够自信,他不光要拥有对产品的自信,也要有对自己的自信。他尽可能打开他的肩膀,表现得积极而诚恳。
“我想用现金来换些油,这点酒就送给你。”
“这得看你的酒怎么样了。”那人嘟囔着。
“你这有冰箱吗?”
尼克站在门廊上,望着大片大片的玉米地。
“昨晚的雨下得真大,不是么?”
老人提出一只冰桶,把威士忌塞了进去。他躺在那张椅子上,摇晃着。
“我当时就躺在我的汽车里睡觉。车顶棚太响了。我就又开了一个晚上。”
“孩子,和我说说,你是从哪儿来的?”
“伊利诺伊,朋友。我从伊利诺伊州来。”
老人眯着眼,笑了。他舒适地窝在那张破破烂烂的椅子上。
尼克挑眉,这真是一把坚实的椅子。
“你的家人呢?”老人问,“我是说,你一直在外面......”
“不要见怪,我已经很久没和人说过话了。”老人把手放在冰桶里,露出享受的表情,“大概有个二十年了。”
“我为一家大型酒厂工作。我跑到各样小镇的餐厅上,如果他们愿意要我的酒,我就赚到钱了。”尼克认真地说,“我会寄大部分钱回家,留着部分生活。”
“希望玛莎一切都好。”
“玛莎?”老人眨了眨眼,“她是你的妻子吗?”
“是的,我爱她。”尼克露出思考的神情,仿佛在思念远房的亲人。
“我的爱人也叫玛莎,二十年前死了。”老人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甚至带着些轻松。
一个怪老头,一个人住在破烂的接近倒塌的房子里。
“您一定很爱她。”
老人听了这句话后,露出了一个不置可否的表情。
“我可不知道。已经太久了,我早忘记了。”
“不过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情。”老人从窗台拿下两个玻璃杯,“来陪我喝两杯吧。”
“我今天还要开车。”尼克摊了摊手。
“呃。”老人从冰桶里抽出那只威士忌,把酒杯摆在地上,“帮我拿下起子,就在屋里照片的边上。”
尼克走进屋子。他之前因为礼貌——或者是作为销售的技巧——他不太愿意走进别人的房子。
照片摆在很显眼的位置。相框因为年岁很久,又或者有人经常拿起来抚摸,花纹、甚至表皮也被磨坏,露出底下的木头质地。
照片上是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女孩。因为阳光很大,她眯着眼睛,嗔怪地盯着拍照片的人,牵着的女孩也露出了烦躁的表情。
谁会把这样的照片用相框框起来呢。
尼克抓起起子,转身出了门。
“现在的情况是,我只有一桶油了。”老人倒了两杯威士忌,从冰桶里拿出几个冰块扔进去。
“你也知道,我们农人最近很忙。我必须要这些油来......嗯,做一些事情。”
尼克记起还未抽穗的玉米田地。
“如果你愿意和我喝酒,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愿意把这桶油送给你。”
作者:德蔚
评论:随意
第一次见到陈昊青,是在昏暗的巴士。
在高铁站和朋友道别后,宁鸥就提着行李箱,转头在临近的巴士站上了车。
国庆七天,一场纵览山水的湘西之旅,难免带来身体疲惫。好友齐笙一向是靠谱的旅行特种兵作风,做好攻略就带着她四处进发。宁鸥则是个随性派,一般是有了好点子就打定主意行动,累了便就地躺尸,但却格外欣赏齐笙行动力满满的小太阳状态,于是也就兴致勃勃地一同跋涉。
巴士发车是在八点,而现在才六点。她本来想刷刷低脂小视频打发时间,身体却脱离了计划。刚卸下旅行包袱,安安稳稳地窝在皮质座椅上,困意就三番两次让正刷着的手机滑落,重重地砸向下巴。
挣扎几次后,宁鸥终于顺从地闭上了眼睛,打开专设的睡眠歌单,安然进入“节能”模式,恢复自己耗空的精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模模糊糊醒来,觉得车身随着引擎微微颤动,似乎也有乘客陆陆续续地检票登车,她挣扎地翻转有些睡僵了的身体,伸了个懒腰。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虚虚地睁开眼睛,整节车厢为黑暗侵入,冷气丝丝侵入肌肤。零丁低声絮语在某个角落响起,或是偶有几盏壁灯被乘客打开。
“已经天黑了啊。”宁鸥心想。
睡着前带上的耳机仍在播放,此时正播着Lana Del Rey 的歌,女人奢丽的嗓音轻轻吟唱,醇厚的琴音就在脑海缓步行进,清淡的孤独、破碎的誓约,仿佛在梦醒的弥留之际缓缓拥抱。
微睁着双眼,宁鸥滑开手机解锁,将连播许久的音乐声调小,好让自己的耳朵缓一缓,静静地等着巴士闭门发车。
几声沉稳的脚步迈上台阶,接着就是和售票员的对话。这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他沉静地说着什么,宁鸥没有听清男人究竟说了些什么,但在如水的夜色里,她觉得像是月光珍重地抚摸原野,琴声在川草中低鸣。
莫名地,她摘下了一只耳机,想抬起头看看。
陈昊青的影子就这样突然地撞进视线里,车前灯透过宽大的玻璃窗,微微映射进登车口,将他的身影投影而出。
模糊不清,像是雾里看花,只隐隐绰绰地瞧见挺拔的身姿,他穿着看不出材质的长外套,头上带着一顶鸭舌帽。
巴士一旁有车驰过,车灯在帽檐处反光。小小的一处,光芒微弱,一闪而过,宁鸥突然觉得有些发愣。
当时天色已经暗了,车载空调发出絮絮叨叨的嗡鸣,宁鸥蓦然觉得内心膨胀起来。
刚从昏睡中苏醒的大脑莫名转动:他会在哪里坐下呢。宁鸥有些木讷地看着他,眼见身影缓缓穿过走道,不想,他竟在她的身边停下。
没来得及收回视线,摆出习惯性的“忽视”礼仪,宁鸥愣愣地盯着,一时竟没有回过神来。
注意到宁鸥的注视,男人似乎展露出礼貌性的温和微笑,和煦地说道:“你好,我是你旁边座位的乘客。”
宁鸥这才抽过神来,她连忙撇开眼神,急忙接道:“你好你好。”说着,还不自觉地礼貌点头。陈昊青也就在一旁坐下。
“为什么自己这么慌张呢?”宁鸥在心里小声嘀咕着,心头有点尴尬地发紧。她伸手理了理膝上的书包,将它拉到小腹处抱着,继续靠着座椅小憩起来,企图在睡眠中把尴尬埋藏。
一旁突然微微亮了起来,宁鸥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陈昊青拿出平板,似乎打算播一部影片打发时间。
复古的动画风格,然后是天旋地转的太空,身着太空服的女人说道,“一定会去见他的。”伴随着火箭喷射的震动,驾驶舱中的女人望向前方,不管不顾地,坚定地注视着。
似乎注意到了宁鸥聚焦已久的视线,陈昊青转头看向她。
宁鸥却抢先一步说道:“你好,请问这是什么电影,感觉很有意思。”
“今敏的动画电影《千年女优》。”
他盯着宁鸥的眼睛,嘴角微弯,礼貌地问道,“你感兴趣吗,要不要一起看?”
鬼使神差的,嘴巴似乎先于大脑发出了声音,当宁鸥意识到,这一切有些不合时宜的暧昧,她的右耳已经挂上了蓝牙耳机。
电影继续播放,他们没有言语。
影片中的千代子,向着远道而来的采访者,娓娓讲述着她的一生。少年的雪中相逢,戛然而止的离别,然后是漫长的追寻。
当身为采访者的社长摇身一变,若剧中人般入戏之时,他们不约而同地噗呲一笑,宁鸥下意识地看了陈昊青一眼。
屏幕的微光照在他的脸上,眉目清明,沐浴在光线之中。而她也是,耳畔播放着相同的声音,她觉得,短暂地,这个世界上有两个人活在共同的现在。
宁鸥默默地转视屏幕。千代子在演绎的片段和生命的长河中奔跑着,她穿过人海,越过车流,带着一种名为明天的希望,走到茫茫雪原中。
在如梦似幻的真挚里,那个他回过身,挥手作别。此间相逢如露,然而,然而。
饰演角色的千代子,再次坐上了驶向深空的火箭,病榻上的女演员也和曾经的角色隐隐合一,看着璀璨的星海,她轻声说道:“也许不管怎么样都没关系,因为我喜欢追寻着那个人的自己。”
音乐渐进,影片浪漫得让宁鸥险些落泪,但在夜晚的巴士上,她试图憋住眼泪。
她移开眼神,不自觉地看向陈昊青。他看得很认真,眼眶中折射出晶莹的光,他哭了。泪水顺从地自他的脸颊滑落,洇入棉质外套。
宁鸥突然觉得有些手足无措,她感觉到,一种可见的柔软陈列在面前。
她想,在这个月光朗照的宁静夜晚,有旅人打马而过,而偶然路过的自己,就会鼻青脸肿地跌上一跤。
影片在稍显欢快的音乐中走向尾声。
宁鸥率先摘下了耳机:“谢谢你,这个电影很好看,我很喜欢。”
“嗯。”陈昊青抬起袖子揉了揉眼睛,好像因长期注视而双眼不适,他接过耳机,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轻快,“你是在哪站下车?”
“枫浦。”
“大学城么。”陈昊青语气平静,并不意外。
宁鸥想多说一点,“嗯,假期和朋友特种兵旅游回来,湘西玩了一圈,现在回学校。”
“湘西自然风光很美,之前拍照去过。”
有一搭没一搭地,宁鸥和陈昊青开始聊起之前湘西旅行的景色,和一些趣事见闻。她说起云雾弥漫的天门洞,感叹自己时机不巧,不得见峭壁奇景。陈昊青就翻出手机里存的照片,和她分享起当时的观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话题行进到沱江畔的民宿。宁鸥打了个哈欠,说起自己和朋友刚跋涉一天,想回到民宿躺尸,就看见旅店的小猫睡在房门口,安详又温柔。于是二人只好倒回客厅的沙发,小憩一下。真是淡淡不幸,又只好无奈一笑。
陈昊青轻轻地笑了,眼睛弯弯的,他说,“一天过后,可能小猫也困了。”
“很有可能!”又打了一个哈欠,宁鸥赞同地点点头,“唉,可能我也困了。”
陈昊青看了眼手机的时间,手机屏幕亮起微光:“应该还有大约一个小时到枫浦,要不要休息一下。”
宁鸥点点头,设了个闹钟,就靠着椅背尝试进入睡梦,陈昊青似乎也靠着椅背休息,两人沉默无言。
夜间的巴士摇摇晃晃向前,宁鸥很快就睡着了,初秋车内冷气却嘶嘶,吹得自己几番辗转,迷迷糊糊醒来几次,但强烈的困意还是让她沉沉睡去。
“滴滴”,包里的手机振动起来。
宁鸥挣扎地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身上盖着一件外套,一旁的座位已经空了。
“已经下车了吗?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想,心里莫名混起一丝酸涩和期待。
不一会儿,到站了,车门滴滴地轻响,示意乘客下车。宁鸥提起行李,走下车。
刚一下车,微潮的热风就将她裹了个满怀。接着身后的门就不留情面地关上,一溜烟,巴士已消失在马路尽头。
像宁鸥喜欢的作家写的,车往前噔噔的跑,那些车上的他们就这样一个个的死去了。一切不过只是打了个盹,做了个不近情理的梦。
灯光昏黄,夜风拂起发丝,宁鸥觉得有些茫然,却又不自觉地攥了攥臂弯的那件外套。她拖起行李走在晚间的步道上,秋叶簌簌飘落,恍恍惚惚地落在眼前。
街灯溶解在粼粼的江面,如同月色绢布的细密暗纹,莹莹发亮,宁鸥觉得刚才所见的身影,也这样静谧地投入心湖,漠然无声,却有若青蝶掠起,振动涟涟轻涛。
那时的她很久没有记起这样的一个人,但她不会想到,这样的相遇本就是恰好的机缘,一切似乎静听命运的冥冥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