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各位来到库瑞比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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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15628,长这么大第一次写这么多字我整个人都BOOM
白牧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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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刃轻而易举地刺穿了被盔甲保护的身躯,柔软的皮肉被切割开来,血液接着喷射而出,染红了牧师的视野。
对方空洞的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即使在失去了生命力缓缓倒下的时候,那双眼睛依旧在看向这边,即使里面什么都没有,但是折途仍旧感到了极深的内疚和不甘。
又一次。
“啧……”
强烈的眩晕感从身体深处涌向大脑,狠狠地敲打着心脏,平衡感在这突然袭来的异感前全线崩溃,为了稳住摇晃不已身体,折途不得不半跪下去来求得更加稳定的支撑。
不只是握剑的手指,全身都在战栗着。
又一次,有人死于这双手之下了。
原本应该是将别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双手,现在到底已经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了。
牧师亲手杀死无辜之人,将无罪之人送上绝路。
即使自己杀死了只是一个幻影,梦境的造物。
鲜红色液体的温暖也太过于真实了。
土壤的腥味和铁锈的味道钻入鼻腔,折途有些恍惚,随着呼吸胸口激烈地上下起伏着,这种味道他很熟悉,不如说过于熟悉反而已经要变成了自己的一部分了,折途偏头看向旁边,两具尸体都在不同程度的气化着,在一片朦胧的雾气中很快消逝的一干二净。
啊,那家伙也是因为自己而死的啊。
折途缓缓闭上眼睛。
就在自己犹豫不决的时候,因为自己愚蠢的决定,那个少女倒下了,等到回过神来,自己手中的刀刃已经夺走了少女幻影的生命了。
——即使现在杀掉了那个影子,也是于事无补啊。
——你只不过是想让自己感觉好受一点。
——已经尽力了是吗?
——这就是你的全部实力了吗?
拳头狠狠砸入土壤之中,清晰的痛感打断了脑海的声音,那是来自自己内心最真实而又最直接的质问,指节被石子的边缘割破,与泥土的亲密接触让伤口变得发炎红肿,仅仅是擦伤的程度,却能让那个恼人的声音停下。
——笨蛋。
你也是笨蛋。
用无聊的语句反击内心的自己,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无药可救的大笨蛋。
反复深呼吸了几次,内心稍微平静了下来,折途撑着膝盖缓缓站起来,就在起身的那一刻,折途终于回想起了那个异常熟悉的味道到底是什么。
躺在病床上已经断气的伤员,墓园里早已为死者准备好新挖的墓坑。
化脓的创口里不断地流出血,新翻出的泥土散发出独特的腥味和腐烂的味道。
犹如日常般不断持续,一成不变的日常。
在病床前和坟墓前的每日。
已经努力过了,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是他们还是死了。
没错。
他们都死了,无一例外,无一幸免。
有人安慰过自己这不是你的错,因为无论是谁看了,都会立刻给来到这里的伤者立刻判断成无药可救吧,但是如果再努力一下,再拼命一点,那些人就不会死了吧,说到底还是自己能力不足。
不能因为他们伤的那么重就宽恕自己啊,作为一个牧师来说抱怨伤者的伤势太重了,这种借口真是差劲到令人发笑。
作为一个牧师的失格。
——笨蛋。
折途无言地抬起头仰望夜空,只有月亮孤独地明媚着,仿佛是上天的一只眼睛,漠不关心地嘲笑着地上的人。
接下来。
听到呼喊声扭头看向之前在墓地另一端打斗的人,看起来他们也结束了自己的纷争正在向这边走来,与幻境不同,这群人散发着无比强烈的存在感和真实感,虽然说彼此之间还有相当的一段距离,但是那种鲜活的生命力已经传达过来了。
但愿,但愿不是什么麻烦吧,折途在内心祈祷。
“虽然不知道她还要让我们看到多少幻影,但就此退缩只会彻底变成对方的玩物。前进吧,让她看看到底是谁的耐力比较强。”
在确认了剩下的人都没有什么异议之后,自称是队长的亚修开始带着队员开始向少女离开的方向前进,一旁一副优哉游哉玩着自己伞的卓尔牧师则是提出了相反的见解。
“我觉得那个女孩子不是坏人哦。她似乎想要提醒我们,不要为梦魇所纠缠呢。”薇塔塔说道。”
“是善是恶,让她停下来才是当务之急。”
虽然不是很认同那家伙的观点,但是查看四下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与其在这种见鬼的墓地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转,还真不如朝着那个少女消失的方向前进,叹了一口气,折途跟在队伍的末端追逐起了那个少女。
而就在那两个人交谈的时候,原本回荡着的轻笑声已经消失不见了,犹如她本人一样隐藏进了茫茫浓雾之中,声音被吞噬身影被隐去。
作为领头人的亚修自然是加快了步伐向前跑去,就在追逐那个少女的时候,非但没有跑入雾气之中,反而是雾气像潮汐一样迅速褪去,接替而来是更加浓厚的黑暗,蚕茧一般层层包裹住了冒险者们。
见到四周变得漆黑一片,折途有些浑身发冷,咬着牙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无论多少年过去,自己还是始终无法克服掉怕黑这个弱点,刚刚在墓地还能勉强靠着月光和零星火炬的光亮,现在愈是前进愈是黑暗,仿佛在向着没有尽头的深渊狂奔着,现在只能看见跟自己距离极近的队员身体的轮廓。
就在折途心慌意乱之时,有谁点亮了灯火,折途向亮起的地方看去,是一把飞刀上绑着点燃的火柴被投掷了出去,然而安心感转瞬即逝,飞刀没有一点下落或者减速的趋势,就这么笔直地向前飞去,直直地没入了前方深不可测的黑暗中,然后消失在目光无法触及之处。
“咦?也素幻影咪?”一旁娇小的精灵少女歪头看着飞刀消失的地方,同时领头的亚修也稍微放缓了脚步,转头向其余的人伸出手说道:“看来也没有其他选择了。牵着手前进吧,为了大家的安全。”
对着别人伸出的手略有迟疑,看到其他人都拉住了彼此的手折途才有些慌张地拉住了面前同伴的手,而就在触碰到对方肌肤的时候,不属于自己的体温传递过来的时候,非但没有感觉到安心而是局促,同时有谁的笑声在这片黑暗的区域中响起。
不是一个人的笑声,就像是许多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一时间四周回荡着无名者的轻笑声,让人倍不适。
“出来吧!无论是真身还是幻影,在我面前都只是白费力气的徒劳!”
亚修正气凌然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笑声,周围变得寂静下来,旋而又回响起另外一人的声音。
“你怎么在知道,徒劳的不是你自己?”
“因为你无法击倒我!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相对的,黑暗中的声音变成了轻笑,仿佛被勇者的话逗乐了一样。
这家伙,竟然在跟梦较劲啊,折途偷瞄了一样那人的表情,和他声音一样地正气,可惜只是用错了地方,与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较真真是,明明是眼下这种完全搞不清身在何处的状况更令人焦虑,却还有心思干这种小孩子气的斗嘴……折途摇摇头,漫不经心地想到。
一腔热血的笨蛋吗。
薇塔塔,那个卓尔牧师也朝着声音反问过去,眯起眼睛来,一脸的讥讽和不屑。
“我也只会被我自己击败。”
笨蛋,而且是复数形式。
跟这种明显是嘲讽意味的笑声和话语作对,从忍不住跟它对话开始就是落入了对方的圈套,而且是这种敌暗我明的状态,说不定对方只是在玩弄无处可逃的猎物,无论是反击还是乖乖就范都只是带给观赏者不一样的愉悦而已。
“迟早有一天”“击败你自己的”“是你自己”
声音断断续续地拼接出一句话,内容上来说相当令人不快,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折途也认同他的话,但是这种单方面的被戏弄,别说别人,连自己都快忍不住反驳那声音了。
“无稽!让我看看你接下来的能耐吧!”
听说笨蛋非常容易被激怒,看来这句话还是有点道理的。
感觉这样相互对峙下去之后变成无聊的口水战,一直沉默着懒得说话的折途终于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轻轻地拍打了一下队伍领头的两人的肩膀。
“…………与其这样跟她玩下去,不如好好找找离开这里的办法吧,两位。”
“你想到妙计了,折途?”
没有。不如说这种情况下鬼猜想的出妙计。
一脸无奈的折途摇摇头,不幸正好撞上某个红毛笨蛋饱含了信任的视线,尴尬地移开目光又碰巧看见旁边薇塔塔一脸耻笑的表情。
“怎么,你难道想到得到碎片了的方法么,秃鹫的使者?”少女上扬的嘴角中嘲讽的意味满的都快要溢出来了。
“啧…………”
真抱歉没想到啊,蜥蜴女。
总感觉这话说出去会引发宗教战争,硬生生把回敬对方的语句吞回肚子里,折途只是略表遗憾地摇了摇头,没有接那个少女的话茬。
忽然间,一直持续的轻笑声戛然而止,还没庆幸那烦人的声音终于消失几秒,接着传来听不清但是类似于争论的声音,难以听清他们争论的内容,感觉更加不爽了。
“不如说现在这个空间……是在映射还是反射我们自身的样子……”环顾了一下四周,折途将之前胡乱想到的猜测说了出来,不断提及自身还有墓碑里与本人无异的幻影,以及那些墓碑上的字句,无一是在以自身为攻击目标一样。
加瓦尼也凑上来问道:“反射自身?!有什么目的呢?”薇塔塔则是不依不饶地对折途提出质问:“你又怎么知道你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对于同伴的提问有些内疚,自己也是没有多想便把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仔细想想也没有什么依凭依据来辅佐自己的观点,倒不如说这种想法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毕竟只是梦境啊…………”
胡乱将这个问题搪塞过去,折途低头加快步伐跟住前进的速度,不料肩上被人用力地拍了一下,毫无防备地被吓了一跳。
“竟然无计可施,那就只有继续前进了,无需慌张,我们是来拯救世界的勇者,是绝对不会被这种卑劣的戏法所击败的。”
回头一看,果然是亚修这家伙……不知道是该说他不懂气氛还是彻底无视了自己的气场,总之能这么肆无忌惮地接近自己的人也只有这人了。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就好了,折途心想,虽然不是完全同意他的话,但是这样激励人心的话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多少有点用处的吧。
亚修向后看了一眼其余的队员,确认了大家都没有异议,便再次拉起彼此的手谨慎带队前进。
被别人牵着手的感觉,老实说折途现在只能感到不协调或者尴尬之类的感情,不过这也是确保安全的形式之一,折途也没有再说什么,老老实实地跟着队伍一起前进了。
继续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了一会,内心感觉越发地烦躁,恨不得早点能离开这黑漆漆的鬼地方,为了分散注意力,折途开始强迫自己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
和西琪来到这里,诡异的废墟和装置,墓碑上的文字和与幻影的交战,那孩子的失踪和被当成新队员重新接纳,这些事情都发生地太快,甚至自己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紧接着就被拖进了下一个事件,根本就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连回忆都在令人烦躁,折途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回想那个奇怪少女的事情。
之前她的出现并不带有攻击性,相反还给出相当宝贵的情报和提示,对于自己无理的冒犯也是给予了一些小戏法来作为警告,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哪一方的人,但是能感觉出来并不是什么坏人……还有她提到的种族梦妖,十有八九那个少女应该就是梦妖了,也能明白现在是在梦境里的现实,但是现实和梦境的交界处到底在哪呢……
干脆赌一把好了……
折途闭上眼睛开始祈祷,不自觉地吹了一声口哨,已往呼唤那些鸟类的时候他都会这么做,虽然说秃鹫最后来到信徒的身边,但是折途总觉得哨声能够更好地让秃鹫确定呼唤者的位置,而且现在这个声音,也是对自己些许的安慰吧。
“如果这里也被艾瑞克大人注视着的话……”
折途向远方望去。
很快,有一只秃鹫从黑暗之中飞了过来,落在了众人面前的地面上。
果然来了啊。
阿泽拉相当惊奇地看着飞来的秃鹫,忍不住惊呼出声:“粗线咪!”加瓦尼也是一脸惊讶的表情看着折途,看着牧师接下来要做什么:“这里也是被神注视着的啊。”从她的语气中能听一丝振奋的感慨。
其实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被看着的折途觉得莫名有点不好意思,只是一件普通小事却被寄予了过大的期望一样,不禁让他觉得没有什么收获的话更令人难堪了。
秃鹫梳理着自己的羽毛,然后歪头看着叫自己过来的召唤者,静静地等待下一个指令。
折途单膝跪地,让秃鹫立在自己的胳膊上,轻声在它耳边耳语了几句表达自己的忠诚和祈祷,然后抱住秃鹫往空中一抛,借着这上升的力量秃鹫振翅飞了出去,渐渐地又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最后连振翅声都听不见了。
折途紧盯着它最后消失的地方,良久不语。
总觉得太过顺利了,原本以为还会碰上什么阻碍之类的,结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简单得多,以现在的状态来说总觉得十分怪异。
“如果是梦境,也只是卑劣者塑造出来的幻影,不要轻易被迷惑了。”亚修盯着秃鹫探索的方向,折途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但是那里什么都没有,跟能看到的所有地方一模一样,一片漆黑。
“如果那是自己的梦怎么办呢,队长大——人——自己被自己骗了该怎么办?”漫不经心地回敬着那位队长,麻烦事本来是不想惹的,但是那种自大自以为是,还有自己把自己当成勇者的言论,总是能激起折途内心反叛的念头,想要给这个笨蛋当头一击的想法。
“不存在能够欺骗我的幻影,即使它化作我的模样,也只会被我的剑刃彻底撕碎。”亚修坚定不移地回望。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勇者”。这次折途并不急着反驳他,笨蛋一脸自信地在黑暗中行走,从旁观者的角度来说不失为一件趣事。
队伍渐行渐远,黑暗中争吵的声音虽然没停下,但是就像留在了原先的地方,随着距离的拉远,声音也变小了下去,没有之前那么嘈杂的争吵声,倒也可以听清他们到底在争论什么了。
“干掉他们。”
“让他们离开。”
“这里有两派人!!”加瓦尼立刻指出了声音的不同之处,其他人也纷纷警觉起来,亚修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了飞刀向黑暗中投掷着。
“看来这里的主人不只一个。又或者这只是主人的故弄玄虚。”
懒得理会别人反应的折途依旧慢悠悠地按照自己的步调前进,而下一个映入他眼帘的景象则不得不让他警觉起来。
之前出现在墓地的红发少女又一次出现了,现在不只是折途,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那个少女的再次出现,在众人目光下的少女只是冷笑了一下,然后她的身影没入了一片圆形石质建筑中。
“想要干掉我们的可以理解,想要让我们离开的,难不成是怀柔派么?”薇塔塔笑着“她好像在引导我们呢。跟上去看看?”
感觉真相就在眼前,而折途却打不起一点精神,自始至终有一种脱力感盘踞在心中挥之不去,尤其是见到这个少女之后,有一种麻烦事会接二连三地过来的预感。“总之谨慎前进就好了……”勉强提起精神,折途拖着不愿意动的身体跟上队伍的步伐追击少女,四肢弥漫着奇异的疲惫感,不想动,不想说话,什么都不想干,就像被太阳暴晒之后失去了所有水分了的咸鱼干。
“出发吧。小心看清眼前的一切。是真是假,我们都必须要跨过去。”亚修头也不回地继续前进。
跟随少女进入一个无光的走廊,漫长地让人一眼看不到尽头,硬要说尽头也是跟外面一样的一片漆黑,在其中行走宛如自己把自己送入怪物的胃袋。
实在是无法忍受黑暗了,宁愿把自己的位置暴露给敌人,抱着这样自暴自弃想法的折途最终还是用圣光照亮了整条通道。
“啧…………暗无天日也有个限度吧,好麻烦……”
而光不受控制地炸裂开来,超乎了自己想象地向四周扩散开来,在心中大呼不妙的折途本能地做出了防御姿态
“哦哦哦!杀得好!!!”
“上啊干掉他!!”
仿佛置身于什么重大庆典,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叫好声以不可抵挡的气势朝这边挤压了过来,而喊话的内容则是让人十分不快,在折途记忆中,只有在街头斗殴的时候才会听到这种无理粗鲁的叫喊声。
顾不得别人的反应,折途努力从确认着周围的环境,依稀能听到刀刃出鞘的声音,还有亚修的喊声。
众人所在的地方是一小片圆形空地,四周被同样是圆形的观众台层层包围住,被人自上到下地俯视,而在空地的尽头,一个身高两米,不,也许要比目测的更加高壮的巨汉耸立在那里,在他面前则是与他体格形成鲜明对比的某个身材娇小的少女,她正在死死与与巨汉苦斗着,但是从旁人的角度来看,只是她单方面被压制而已,巨汉凭借着蛮力将手中的流星锤使得犹如玩物一般,而少女只能在他猛烈的一次次攻击下勉强躲闪。
“那个是……”亚修一副努力回想的样子,听到他的喃喃自语,折途也不再观战则是转头看着正在思考的红发青年,想从他那里知道些什么。
“他是深森旅人的成员!森精灵罗伊!”亚修高呼。
一声闷响。
混杂着什么东西被碾碎,什么东西被挤压的声响。
等折途再回过头看着空地上的战斗时,那里只剩一个人了,手握流星锤的巨汉,他的脸上挂着令人作呕的笑容,那种神色恨不得让人直接撕掉他的脸皮。
被喊的名字的少女已经不在了。
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的红色,巨汉的手上,胳膊上,身体上还有他手中紧握的流星锤,无一不被喷溅上了红色,鲜活的就像是刚刚诞生一样。
甜腻的铁锈味。
与之前相同。
以梦境的标准来说,也过于真实了。
折途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糊且不稳定起来,视线顺着流星锤上滴落的血滴向下看去,啪嗒啪嗒地汇聚成一滩不小的血洼,而在那个血洼正中央的,是什么?
是什么。
——没有人比你再清楚不过的了。
是啊,已经无数次地见过了,见过它,见过它们。
——尸体。
罗伊的尸体。
或者说,名为罗伊的尸体。
以非常凄惨的姿态呈现在那里,被沉重的流星锤砸下,破碎的肢体甚至四溅地飞出去,那里一块,这里一块,远远地墙上还沾着一块,内脏不再是内脏,组织不再是组织,肌肉不再是肌肉,曾经称之为人体的东西,现在破碎成一块一块地,又黏黏糊糊地粘合在一起。
——又有人当着你面死掉了。
——你什么都没做到。
——谁都保护不了。
呼吸变得不顺畅,不得不更加用力地挤压肺部,同伴在怒吼着什么,巨汉的笑声,但是那些声音都听不见了。
唯一能听见的,只有仿佛在鼓膜旁跳动的心脏的心跳声,巨大而沉重的心跳声几乎要震碎自己的鼓膜。
世界在摇摇欲坠,自身也在摇摇欲坠。
——你知道现在要干什么吧。
是啊我知道,现在没有谁比我更加清醒,更加明白要干什么。
右手稳当当地搭在安眠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一口气拔出,剑刃所反射的光犹如长虹一般,冰冷的刀刃泛着一层寒光,连空气都能一分为二,白银色的剑身上铭刻着精灵的祝福,那些烫金的精灵文字很快就会变成嗜血的放血槽,在利刃穿透对方的身体时尽情地舔舐它们的伤口,然后让更多的温暖,更多的红色降临人间。
身体在发抖,并不是来源于恐惧,而只是对于刚刚发生的惨剧所回应的愤怒,以及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所产生的激动。
不合时宜的喜悦和兴奋。
“很好,接下来你就该从失败中彻底清醒了!”伴随着亚修的怒吼,折途一个箭步跨了出去,压低身姿猛地冲向巨汉,他能听到同伴的惊呼声在背后响起,但是那些声音已经无法真正地传达给折途了。
——我想杀了那个人。
——现在,立刻,马上。
——想死,好想死,好想让他去死。
“给我滚去地狱吧。”
金色的瞳眸中满溢着纯粹的杀意,并无疯狂,并无怨念,并无愤怒,只是出于想要砍掉对方首级将其大卸八块,让自己沐浴在血幕之下,亲手将对方送上死路的,纯净无比的杀意。
两者间的距离在迅速地缩短着,巨汉脸上狞笑愈发地恶心,他粗壮的右手再次挥舞起了流星锤,铁链划破风发出铮铮的金属碰撞声,巨汉后退着,为甩出流星锤给予敌人致命一击而准备着,铁球旋转着成了一道最佳防止近身的防线,只是简单地被它擦一下,估计都会皮开肉绽被击飞数米之外。
而白袍的牧师则没停下脚步的意思,反而是加快了速度向巨汉冲过去,巨汉似乎也看透了这点,嗤笑着朝着折途掷出流星锤,暗自得意着一个无谋的猎物亲自送上门。
眼看铁球马上就要被击中头部,甚至距离极近到可以观察到铁球上沾染的血迹已经开始变黑脱落,折途放低重心向后仰起去,放任身体倒向地面,而就在这时原本预定砸烂折途头骨的铁球也呼啸着砸向了地面,激起一片尘土。
借着之前奔跑所压短的距离和冲刺产生的冲力折途得以在地面上滑行前进,衣料在与地面摩擦时发出了凄惨的摩擦声,而折途也成功地躲过了巨锤的攻击,从巨汉的左侧突袭到他的背后。
右脚发力制止了继续向前滑行,紧接着以腰部为中心带动身体转向面对巨汉毫无防护的后背,左手撑住地面迅速抬起身体,双腿继续发力支撑起身体,犹如在弦之弓一般的姿态,没有时间由于,下一个瞬间折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敌人的后背冲了过去,巨汉怒吼着,对于自己的失误和被戏弄的事实愤怒着,在他转身之前,折途已经跃起,手中的利刃直指对方的肩膀,目标是左手。
刀刃切割开皮肤,将肌腱割断,甚至连骨骼也一并切碎,血管爆裂的声音,肌肉断裂的声音,骨骼破碎的声音,在此刻简直就是唱诗班的优美歌声。
痛苦和愤怒的吼声充斥着耳膜,视线所及之处只有大片的猩红,甚至连自己也被染上这刺眼的色彩,折途向后退去,与巨汉拉开一段“安全”距离,抬手抹去溅到脸上的温热液体。
——恶心。
——被弄脏了啊。
刚才那一击足够令对方疼痛,造成的伤势足够重,但是还不够,还远远不够,还不足以置对方于死地,折途架起剑,揣摩着巨汉下一次攻击,也在端详着自己造成的伤口。
仅仅靠一点皮肉链接着,大概还有几根神经不依不饶地缠在断面直接,红肌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咕噜咕噜喷涌着血泉,左臂几乎整个都被砍断了,像是树上的吊死鬼堪堪地“挂”在肩膀上。
如果感情能够实体化的话,大概折途已经被巨汉的愤怒烧的连渣子都不剩了吧。
巨汉挥动着铁锤发泄他无处可去的愤怒,接着他浑浊不堪的眼睛里闪过愤怒燃尽的残渣,最后幸存的所谓理智,巨汉的右手毫不犹豫地握住那只没用的左手,不顾那些还没有被斩裂干净的组织,发狠地将其一一扯断,然后将那只失去了血色的左臂当成投掷物向折途砸去。
——啧,困兽的死前挣扎。
向下欠身,轻松闪过了这一愚蠢的攻击,投掷物在背后响起巨大的碰撞声,只是沉重的脚步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再次抬头直视敌人时,巨大的阴影都要将少年整个人笼罩住了。
紧紧握住手中的剑再次摆好进攻的姿势,巨汉举起手中的流星锤眼看就要砸向毫无防备的折途,既然无法撤退不如向前进攻好了,就这这么想的时候,视野的边缘闪过了不同于以往的红色。
——笨蛋登场了。
巨汉的身体被撼动一下,本能地向后回头查看的同时也不忘将手中的流星锤挥下,最后刻印在他视网膜上的,便是亚修挥舞刀剑向他脖子砍下的画面。
头颅像皮球一样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米最后停下的时候还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而巨汉体内的那颗心脏也被从前至后地贯穿,永远地停止了跳动。
从颈动脉涌出了大量鲜血,像喷泉一样喷射到空中,在不大的范围内下起了一阵血雨。
巨汉的身体也像断了线的木偶倒向了一旁,而折途也看到了站在自己对面一同沐浴着血雨的亚修,两人都因为激战过后大口喘息着,无言的沉默伴随着尴尬在空间中膨胀着
原本就是赤色的勇者以及沐浴在血中的白牧师。
笨蛋,二者及以上的复数形式。
折途为了掩饰随意地甩了甩剑,希望把上面的脏血甩掉一些,正纠结如何开口道谢,同伴及时的呼声也打破这凝固的沉默。
回过神来,才发现整个圆形空地上不是血污就是黑色的荆棘,不出所料罪魁祸首薇塔塔一边笑着一边摇晃着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舞蹈之后的余韵一样。
折途正想说些什么,一声清脆的箭响划破风声,径直贯穿了空中漂浮着的少女的身体,少女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她的身影如同海市蜃楼的虚影般波动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要用我的样子!”
凌厉的女声伴随一阵轻笑传入耳中。
“越来越有趣了呢。”薇塔塔低吟着笑出声,了结了巨汉性命的亚修似乎还没从刚刚的战斗中冷静下来,四处寻找着下一个对手一样看着周围。
“麻烦接二连三地过来……”折途自言自语着,战斗之后虽然已经冷却了下来,但是内心还是被自责和悔恨纠缠着。
——作为牧师来说,那种想要杀戮的心情是不对的。
——即使是为了所谓的正义去杀戮,那也不过是罪人之间的自相残杀。
——艾瑞克大人,我从未失去对您的信仰。
——请您告诉我,如此遵循内心冲而去杀人,甚至对这种行为感到愉快和兴奋的我……
——是罪过吗?
“不是让你赶快离开了吗!”
被怒斥声惊醒的折途向声音的源头看过去,是与之前那个少女一模一样的人站在观众台上,也是之前见过的那个看上去比较友好的少女,不知为何她看上去一脸愠怒,被莫名吼到的折途也是没好气地反问回去。
“说的好像我想留在这里一样……”折途快速地看向观众台,有些怒气地发问,“到底要怎么离开,这烂摊子又是怎么回事,因为是梦境所以想要离开就去死这种方法我可不接受!”
“无法离开就呆在原地!我说了吧,已经有梦妖把你们视为异类了!你们好几次都掉进了他们准备的梦境不是吗!”
又被吼回来了,被连续责怪之后折途总算是能安静地思考一下,一路上自己都在谨慎避免无谓的交锋,墓园中的墓碑也被自己强行无视过去,甚至因为自己优柔寡断的错误害死了两个人……要是自己表现出敌意,也就只有刚才与巨汉的交锋了,但是仅仅是出于被侵犯和自卫的反击应该不会构成对梦妖的威胁,那么剩下就只有……
折途侧过头看着那只队伍的队长,亚修,自以为是,按照自己步调行动,把一切想的过于理所当然,自封是勇者的笨蛋,彻头彻尾的无药可救,也只有这家伙才会到处惹是生非吧。
“啧……”折途的眼神中带上了冰冷的蔑视之意。
“是你们这群笨蛋吗……”
“来解释一下是怎么一回事吧,折途。”被报以冰冷视线的亚修,瞬即以炽热得随时可以开战的目光回望。
——什么啊,这个眼神。
折途再次握紧剑柄,内心阴郁地要燃起冰冷的火焰。
——都是你的错吧。
“切,笨蛋就是笨蛋,不断对这种无聊的梦境这么较真……”折途不屑地瞥了一眼亚修,收回了视线压下怒火“简单来说我们冒犯了梦妖的领地,而他们打算清理门户。”转头看向少女继而提出自己的疑问“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那么要离开这地方只要站着不动?别开玩笑了。”
“那你是谁啊?你是梦妖吗?”加瓦尼稍微跑过去几步,对那位少女,铃渡问。
“我也是,不过……我和别人不太一样……”
两个妖精争相对铃渡提出疑问
阿泽拉用她那种特有的软绵绵声线提出了疑问"人类和梦妖…是咪?”加瓦尼则是继续追问道“不一样?只有你在帮我们?为什么呢?”
“既然是冒犯领地,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说清楚。”亚修将剑收起来。
“我们现在好比是闯入别人家的不速之客,还在到处大肆破坏”折途又瞥了眼亚修,虽然一脸怒气但是还是站在原地保持姿势不动。
“!?”加瓦尼惊慌,不停地窥视着两个人的表情,似乎是被吓到了一样。
铃渡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加瓦尼,说道:“就物质上来说我可能比较接近你们……不过我就只是个伪装成人类的梦妖而已。”
还在温柔地解答她问题。
“如果一开始就以能够沟通的方式接待我们,破坏完全可以避免。”亚修依然报以并不会感到一丝悔疚的神色。
“我已经告知过你们的那位同伴了。”不知为何,折途也从铃渡的语气中感受到相同的脱力感。
“你真是把一切想的太理所当然了……笨蛋勇者。”佩剑上的血液差不多被甩干净了,剩下的干枯的血渣等有机会洗掉好了,这么想着折途将佩剑收回了剑鞘。
加瓦尼一脸纠结的表情,不知道她在为什么事情发愁。
“是折途吗?可惜我们的破坏都是在遇见折途以前。”亚修顺便自动忽略了自己话语的最后四个字,明明那才是自己想说的重点。
薇塔塔若有所思地玩着手指:“那么现在呢?我们怎么样才能避免?”
少女微微一顿,“总之,你们先呆在这里,我去找制造这个梦的家伙。”她说着就转身消失在了观众群中。
那些观众……应该不能被称之为人,虽然有着各不相同的外表,但是无一例外都是,没有脸的生物。
四周的剧场消失了,连着那些不堪入目的尸体,慢慢地化为烟雾消散在空气之中,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所以说你是笨蛋暴力狂吗……”折途看着少女消失,继续打量那些即将消失的诡异观众们,“真是留了个烂摊子给我们啊……”
疲惫,脱力,之前那种沉睡的疲倦感又从身体各处涌了上来,现在的自己也只剩说说话的力气了。
“折途,来说一下你在这里经历过的一切吧。我不觉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暴力。”亚修也跟着打量起观众们。
被点到名字总有一种难受的感觉,折途不情愿地回忆起之前的事情,开始组织语言。
薇塔塔漫不经心地看着她的指甲“暴力……只是因为把我们惹恼了而已哦?”
“被传送到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诡异地点,一边被精神污染的事件折磨着一边调查着前进……会被这种梦境骗到的人也就只有你们了吧。”折途看着薇塔塔。
之前在一旁沉默的精灵终于沉不住气,愤慨地为她的队长反驳道: “亚修队长不是笨蛋!”
“闭嘴你也是笨蛋。”
眼神再次变得阴郁且冰冷,自上到下地瞥了一眼那个小姑娘,对方就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一样抖了起来。
“不要在这里彰显自己的优越了。事实上我们闯过了这个难关,而你只是被我们拯救出来的存在。你没有指责任何人的资格。”亚修皱眉,挡在了加瓦尼跟前。
——你又懂什么。
再这样下去又是永无止境地斗嘴,彻底从刚才一系列事情中冷静下来,折途选择屈服于自身那种奇妙的疲倦感,扭头看向一边,刚刚他战斗过的地方,方才那里还有那个森精灵的尸体和巨汉的残骸,现在……
“切……随你怎么想……”
——……西琪。
那个与自己一同来到这里的少女,曾经寄希望于她,甚至暗自发誓要保护她。
结果到头来还是这样的结局。
折途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的时候,恍惚间再一次看到了那个金色侧马尾跃动的影子。
张开嘴但是无法发出声音,那个娇小的身影就那样消失在了雾气之中,下意识地想要追上她,而且理智的枷锁拉住了想要行动的身体。
“……大概是幻觉吧……”
一时间折途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的表情,只是扭过头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脸。
如果你的发言只是为了发泄你所遭受过的经历,我不会和你计较。”亚修说着突然感觉到了折途不正常的视线“你看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看见,要走还是继续等下去你倒是快点决定……”折途转过头,又恢复了以前那种漠然的表情。
大家都没有异议的话,那就等吧。”亚修拍了拍折途的肩膀。“我相信你牺牲的队友们不愿意看见你落寞的模样。”
“切……随便你怎么想…………”折途晃动了一下身子躲开对方的手,“就这么离开这里还能找到碎片吗……”
——你又懂什么!?
——别来同情我……
加瓦尼也朝着雾里张望“那边有另一个女孩子诶,是梦里的嘛?”
“请问你是名为西琪的冒险者,折途的同伴吗?”亚修转而朝看到身影的方向说话。
“看起来是个可爱的孩子呢。”
薇塔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过于漫长,而折途完全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都没有注意到铃渡的归来,注意到之后,折途立刻注意到她不自然的姿态。
她受伤了。
“你……”折途欲言又止,“需要帮助吗……”
阿泽拉也凑上来问道"咪你还好吗?"
“和制造梦的家伙打了一架。”她撇撇嘴,“他们看起来是真的彻底认定你们是该排除的异类了。”
“让她出来和我一决胜负吧。”亚修皱眉再次观察崩坏的四周。
“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老实说,武力解决问题固然痛快,但是无论怎么看这都不相信这5个人能够一举全灭这里的梦妖,先不提敌暗我明,对方是从精神层面攻击这一点就已经够棘手的了。
薇塔塔看上去却相当开心的样子“哇哦。那怎么办呢,漂亮的小姐姐?”
加瓦尼:“对、对不起”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
“现在梦妖中分成了两个派别,一边认为你们是有害的,一边认为你们只不过是误入了这里的。”少女叹了口气,“但是,从另外一个世界误入这个世界,大部分人的人都不相信。”
麻烦死了。
折途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薇塔塔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铃渡:“我们既不是有意来造成伤害的,也不是误入的喔。”
“我们是来拯救世界的勇者。”亚修补充到。
那句话还不如不说……
“但是现实就是这样……话说,你的伤没事吗?”
“没事,大部分物质上的损伤在这个世界里都不打紧。”
“啊,是吗……那么,最近有没有其他的东西进入这个事情,比如什么东西的碎片一类的?”折途试探,既然付出了这么大的牺牲,接下来再无功而返实在是太难看了。
“碎片……一类的吗?”她想了想,“我可以帮你们去打探一下。”
薇塔塔合掌做出一副感谢的样子“那可帮了大忙了呢?”
“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了……我们继续在这里探索还会被排除掉吗?”折途有些不安,一是害怕继续出现恼人的事情,二是自己也实在不愿意再遇上麻烦了。
“介意让我同行吗。我想见见那个一直用梦境困扰我们的始作俑者。”亚修询问铃渡,青年的眸子里闪烁着难以名状的光芒。
“可以啊。”少女爽快地答应,“不过用‘那个’大概不是很合适……”
“那我也去。”薇塔塔举手,“是‘那些’吧?”
“你只是想去大开杀戒吧……杀气都露出来了哦”习惯性地反驳了那个家伙。
“你可以在这里等我们回来。”亚修似乎已经习惯了折途的嘲讽般从容转头。
“啧…………我也要去。”折途不满地撇嘴。
在一旁的薇塔塔像是小孩子起哄一样:“口•嫌•体•正•直~”
“那就是全员一起吧。”
“是的,麻烦你了。”亚修点头致谢。
“…………”折途沉默着看着薇塔塔,虽然对她这种幼稚的行为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但是……
“呵……”折途用关爱的眼神看着薇塔塔
“呼……”薇塔塔用关爱的眼神看回去
“对彼此有意见的话,我欢迎你们回去以后用切磋的方式解决。”亚修插入了两个人中间的空隙,分开了进入目光胶着状态的两人,特别看了折途一眼,“也欢迎你带着怨气向我发起挑战。”
“那么,这边来吧。”少女指出了一个方向,不过那个仿佛在看什么其乐融融家庭喜剧一样的眼神是怎么回事“我们得先去个能找到他们的地方。”
薇塔塔摆出可爱的样子:“好的漂亮的小姐姐~”“感谢。”亚修边说着边一直注意观察着一路上的四周,折途耸耸肩表示无所谓,然后一言不发地跟着前进,加瓦尼看了一眼折途然后跟上。
一路无话,众人安静地前进着,随着前进的时间越来越长,一些其他的声音回响了起来。
滴答,滴答,滴答。
指针行进的咔咔声。
亚修警惕地看着周围,剩下的人也是意思意思相互看了一下彼此的眼神,匆匆地交换了一下意见。
随着脚步前行,钟表的声音越来越大。
加瓦尼:“这是……?”
折途:“在接近核心吗?”
“嗯?”少女回头看了你们一眼。
加瓦尼歪着头问道:“为什么会有钟的声音?”
“没有……听到什么钟表的声音吗?”折途疑惑地回问铃渡。
“钟表的声音。”亚修补充,“咔咔的。”说着拟声词的时候亚修脸上依然是从容的肃然,有点想要笑话他,折途默默把这个想法压了下去。
“嗯,因为我们要去的地方有很多这样的东西啊。”
随着她的话语你们眼前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建筑,单从外表来看,这里似乎是座……图书馆。
薇塔塔惊呼出声:“钟表妖精的世界?”
“哇……真是让人怀念又讨厌的地方啊。”折途想起以前的事情皱了一下眉头。在苏古塔的时候,毫无魔法天赋的自己却被强迫学习魔法,更可悲的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没有天赋这个事实,在父亲一味的鼓励下每天都会去图书馆学习,结果最后被告知毫无天分之后,以前的努力都跟堆在房间里的笔记一般变成了废物,而从那个时候开始,自己也很少再去图书馆这种地方了。
加瓦尼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哇图书馆!!!!
亚修默然观察着图书馆的外表,看上去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
铃渡毫不在意后面人的想法,推开门径直走进图书馆,众人也一言不发地跟着进入了馆内。
就当最后一个人进入馆内之后,领在前头的铃渡却失去了踪影。
亚修立刻拔出剑跳到队伍的前方,警惕地喊道:“陷阱!?”薇塔塔走上去安慰道:“我觉得她不会给我们设陷阱的哦。”
“也许只是我多虑了。”亚修率先踏前试探。
“你冷静一下……”折途叹气,警惕地打量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可能有别的梦妖又把我们拖入奇怪的……梦了”
加瓦尼跟着队长,顺便警惕地打量书柜和地板和天花板。
内部看上去也是非常正常的图书馆,众多琳琅满目的书籍排列的井井有序。
“真不愧是图书馆……咳……”折途棒读,站在原地打量四周。
“我不会允许自己因为大意而忽略潜在的危险。”亚修小心翼翼地拿下书柜里的某一本书试探。
“说不定哪本书是触发机关的……”折途静观其变。
然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只是靠近书架的时候钟表转动的声音变得更大了。
亚修翻开拿下的书本看看内容。书页里是一个时钟,咔咔声看起来似乎就是从里头传来的。
“我说这个,放回去比较好吧……”折途凑过去看了一眼。
亚修完全无视了折途,试着拨弄书页里的时钟试试。
折途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不忍心看下去。
之后亚修也拿起了别的书,一页页翻开,里面全部都是时钟的动画。
“乱动别人家东西是不对的,算了……”折途绕着书架随便地边走边看,希望能发现一些除了时钟之外的东西,随便转了几圈之后都还是一堆书和书架,索然无味的折途绕回原先的起点时看到剩下的那4个人都在,折书页。
不是说了不要乱动梦境里的东西吗?!
折途感觉自己内心有谁在大吼,深深的脱力感又浮现了上来。
“如果这里爆炸了一定是因为你们……”再次扶住额头,折途重新绕回了书架之间。
漫无目的地前进时,前方有一声呻吟传过来,折途加紧了步伐向前走去,在书架之间,之前消失的半梦妖铃渡又出现在了眼前,她看上去是从什么地方摔下来一样,不停地揉着自己被摔到的地方。
“喂,你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赶忙跑过去扶起少女,薇塔塔他们似乎也是听到了声音跑了过来。
“没什么,就是突然被人拽进了梦里,又突然掉了出来而已……”她嘟嘟囔囔着,“你们这还好吗?有什么不对劲的事发生吗?”
“只是找到了很多很多很多的钟表。”薇塔塔手里拿着她新发现的书页给铃渡看,“这个,你是知道的吧?”
”你也会被别的梦妖拖去奇怪的梦吗……“折途后头看了一眼折纸的家伙,”啊,除了进行某个特别无聊的行动之外。“
“真是让人怀念的字迹啊……”
听着铃渡的话语,亚修观察铃渡掉下来的地方看看有没有存在异常。
薇塔塔静静地等着铃渡下一句话。
“毕竟我和他们也不是完全相同的。”少女叹了口气,“这个地方也比较特殊,是在这个世界里难得的、物质与精神能够交汇的地方。”
“这是之前来这里的一位旅行者留下的。”
加瓦尼也凑了过去:“还有别人来过吗?”
薇塔塔继续提问:“是你很重要的人?”
“当然不是。”少女立刻摇头,“不是你想的那种。”
“也是呢。”薇塔塔笑着,“哪有碰见个人就会重要的道理。”
“那一位,那一些梦妖,依然不愿意露面吗?”亚修直接切入了正题。
“总之,刚刚已经有人告诉了我关于你们要找的东西的事了。”少女拍拍自己的裙子,“我们出去再说吧?”
于是众人随着她一起出门,然而就在踏出门的刹那,少女的身影忽然消失不见。
面前是图书馆的内部,巨大的书架耸立着,时钟咔咔作响,但其中混杂了一些不协调的咯咯声。
“别的梦?”折途有些呆愣,看着面前倒错的景象。其他人也是一脸迷惑的表情,亚修拿起一本书翻开检查,除了被折起来的书页并没有其他异样。
有些鲁莽地从亚修手中夺过那本书,把折起来的书页抚平,画面上的钟表开始重新转动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折途突然听见了“哎哟”一声,朝着声音源头走取钱,看见铃渡正坐在某两个书架间,看起来是一副刚刚从什么地方摔下来的模样。
跟刚才一样……
折途走过去扶起少女,询问她的情况如何。
亚修接过折途的话继续质问着:“……铃渡,你记得自己掉下来过一次了吗,在这个位置”“你接下来要说‘突然被人拽进了梦里,又突然掉了出来’对吗?”薇塔塔看着铃渡。
“有这种事吗?”她看起来很困惑
不对劲。
折途站起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刚刚被折叠过的书,把里面每一页被折叠的书页还原。
然后,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像是违和感被消除,有什么东西恢复了常态一般。
“这里也是梦境吧?”亚修突然以严肃的眼神看向铃渡。“你的下一句话是‘总之,刚刚已经有人告诉了我关于你们要找的东西的事了。’”另一边对铃渡的询问还在继续
时间循环。
折途醒悟过来,因为代表了时间的钟表被书页的折叠而无法转动,众人的时间也被暂停在这个图书馆里,既不能前进,也无法后退。
指尖在微微颤动,是出于对现状理解的豁然,还是嗔怪同伴没有经过思考的折纸行动?不管怎样,折途在图书馆里奔走起来,把那些被折叠过的书从书架上搬下来,一页一页地还原它们,其他人看到之后,也开始抚平那些被折起的书角。
终于,最后一本书被完好地恢复原样,塞回了书架上。
——我受够麻烦事了。
折途随着众人一起站在大门前,他的手握住了门把,只要轻轻一推,这扇门就会打开,然后离开这里。
——我受够努力了……
“走吧……”声音中的疲惫让折途自己都感觉惊异,不管怎样,现在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推开门,是炫目到刺眼的光芒,温暖地让人感到灼烧,在这光芒中,折途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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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90字,略有黑枪,粗暴的横蛮洗白完成√【
*砸坏了不赔钱就跑真TM刺激,反正责任不全在亚修ww【xx
“决赛第二回合胜利者是——性别女!爱好女!一马平川的痴女特级厨师!板厨师组!”
随着主持人欢呼般的呐喊宣告,第二天的决赛也终于宣告了胜利的落幕。
以面条作肉,以肉作面条,板以自己的方式给出了这道命题的另一种解答方法,并成功地在两人的协作下完成了另评委大呼惊喜的新奇口味。
“可恶……!”
以试管组制作料理的侏儒厨师始终不愿意接受此刻的失败,不住地以咬牙切齿的神色紧紧盯住获胜的我们。
“你们的确能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唤起食材的美味——”
接过了属于胜者的荣耀与欢呼,板终于是将身姿转向了不甘的失败者。
“但是你们的料理没有灵魂,这就是你们失败的原因!”
划空的一指刚劲有力,充满气势的眼神对视瞬间压迫得侏儒厨师不觉向后挪过半步,怨恨的气息亦在无声消减。
堂堂正正地击败他们就可以了。
此刻的胜利让我再次肯定了我和板于比赛前的共同理念——无论怎样的阴谋手段,都不可能在这个料理的战场最终得逞。
第三天的题目是辣。决赛的对手是板光从比赛的表现就可以肯定的绝对的料理强者,我自然不能疏忽了比赛前的认真特训,再一次将自己关进厨房就是我当天直至夜深的唯一课题。
除了依然在带着安然四处散心的洛安,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疑似被BLANK狠狠修理过以至不得不好好躺床的阿特莱斯外,大家都纷纷为着食材收集和情报探听而出发,就连素来慵懒的折途也意外地主动加入了食材收集的队伍当中。
“不要把自己累坏到明天拖别人后腿了,笨蛋。”
“恩,放心吧,我会让你看到我使尽浑身解数的样子的。”
“就知道随便说大话……”
在目送最后离开的折途后,我的特训就马不停蹄地开始了。
“大兄弟,明天我可没有必胜的把握哦。”
躺在长椅上的板慵懒地翻看着美人图纸,直到似是到了什么约定的时间才激灵站起,悠哉地漫步出门。
似是知道我必然不会气馁和动摇一般。
炉火正旺,战意燃烧,正是难以战胜的强者才更加需要此刻不屈的不懈努力。专注于辣味特训的我几乎是忘记了日夜的时间流转,直到薇塔塔回来后的馋嘴呢喃才惊觉窗外已然有上落日余晖。
“辛苦了。这盘生炒指天椒会比较辣,受不了的话我再做个正常点的菜给你吧。”
当地特产的紫色指天椒被端至了薇塔塔的桌前,啃着指甲的她小心翼翼地感受着眼前危险的热气和气味,继而转向了我的脸上,直至我夹起几根送进自己嘴里,她才鼓起了尝试一点点的勇气——
“水————!!!”
这份勇气演变成了大叫着摔门而出的飞奔身影,仅余下有点后悔的我和津津有味地接过试吃的加瓦尼。也幸亏不怕辣的加瓦尼点头表示了好吃,我才不至于对这盘菜的成果方向全盘否定。
大家都随着饭点陆续回来。比较特别的是黑德爱尔的心情似乎微妙地变得更糟,折途倒是相应地有种莫名的尴尬。被奥诺抱着的阿泽拉也在奇妙地哭着鼻子,背后的米克倒是安然地将食剩的辣椒一口气解决了。
我可以从大家的悠然里感觉到,大家都对我和板充满信心,我没有任何让他们失望的理由。一直训练到深夜的我,终于在太阳重新高照时带着大家托付给我的厨具和食材,迎来了这次的最终决赛。
融汇了各种激辣调料的麻婆豆腐,就是我和板在决赛使出的最后杀手锏。开盖的瞬间冒出的腾腾辣香几乎是在瞬间勾起了所有评委的食欲,继而在入口之际融化成如波浪般三重冲击的完美激辣,直至泪水伴着火辣的呼吸大口喘出,眼角弯成幸福满足的享受弧度。
本以为稳操胜券的我们,就连观众也早已投上了几乎是肯定的胜利目光。作为对手的矮人组合却仅是哈哈一笑,一手将自己的大锅水煮鱼捧至了评委早已品尝完麻婆豆腐的点评桌上,胸有成竹地看着他们并未有太多惊喜地品尝自己的拿手之作。
“这次的胜者是……”
始终是一口口地品尝完整锅水煮鱼的评委,似是犹豫着些什么似的面露难色迟迟不肯道出最后的判决结果。
“小子!你们的确蛮有实力的!但是——”
有着不修边幅的粗长鬓发的矮人主厨,正自信地抱着臂朝我们投来了自信的目光。
“能够将灵魂融入料理里面的,可不仅仅是你们!”
“胜者是……矮人厨师组!”
几乎是接过获胜的宣言,评委终于道出了最后的艰难决定。
激辣麻婆豆腐的确能在品尝时给予享用者至高的劲辣快感,但他们的麻辣水煮鱼,虽然没有冲击性的超劲激辣,但食用的麻辣余韵却一直袅绕在味蕾上始终不愿散去,甚至是在评委点评时也依然刺激着他们的神经,以霸道的无双余劲一举占据了美食家的渴求心灵。
“啊啊,是我们输了——”
浅笑的板从容抱头,似是心悦诚服般朝矮人比出了肯定的大拇指。
是的,这是正面对决的结果,他们有足够赢过我们的实力,这是彼此全力交锋后不遗留下余恨的正直结局。
决赛结束的同时,同伴们也抓住了在比赛幕后蠢蠢欲动的黑幕尾巴,得悉了我们即使赢过了比赛获得的也不是真正碎片的遗憾事实。为了取回真正的目标,我们必须要在吸引过商会注意的同时抓住私藏了碎片的商会少爷。
“来决一胜负吧!琳琅之风的厨师们!!”
在商会门前架起的冲天炉火宣告了我有勇无谋的踢门挑战。这是我自告奋勇的单人诱饵,即使折途几乎是想用强硬的手段将他拉回,也最终无法阻止我的悍然踏出,最终也只好跟随其他同伴偷偷往另一方向快速潜行。
“哈哈哈!我还以为是哪个有骨气的孩子!有意思!!”
自带着笑声自窗台上豪爽跃下的,是先前在大赛中取得了冠军的矮人主厨。和其他围观的惊恐、复杂抑或是看白痴的眼神不同,此刻与我正对的视线里充满了似是对新生世代的肯定的欣喜。
“没了那个主厨的引导,你根本无法在料理上胜过我!”
“因为失败而畏缩,那就永远不会有胜利的机会!”
“好!我不欺负你作为副手的经验,就用最考验基本功的烤肉来决胜负吧!”
架子瞬即架起,食材的烤肉几乎是在同一刹那被各自抛高,继而在彼此的精湛刀法下被快速切割成各自风格的大小等分,准确跌落在烧烤的架子上。
“哈哈,我果然没看错,你真的是一个战士!”
仅是看过一眼我精湛的切割刀功,矮人厨师瞬即欣喜地抛下了手中偌大的切肉砍刀。
“来吧!在食材烤好以前,我们来上演一场余兴节目吧!!”
下一刻,铁锤被抓起,矮壮的结实身姿瞬即提起了意料之外的迅猛高速,踏着被激起的尘土朝我的方向直线奔袭。
“来!”
再次被我抓在手上的,是被缠满的绷带封印了出鞘的战斗长剑。
“不出鞘的剑,能锋利吗!”
铁锤狠狠砸上鞘声,却始终没因兵器份量的差异而打崩了我坚如磐石的防守架式。
“没有杀伤的必要,就没有出鞘的必要!”
抓准机会的反击横劈,却正面见识了矮人敏捷的翻滚躲避。
“不要欺骗自己了!我嗅到了你灵魂里的血腥味,自欺欺人的小子!!”
翻滚至我身后的矮人,在蹬脚起身的同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朝我后心击出直击的锤刺。
“没错!我曾经犯过错,负过罪孽累累的血债!所以我更加要以正确的方式用仅存的余生好好赎罪!!”
千钧一发的背身后踢,及时踢中了握锤的结实手腕,在即将被命中的一刻及时化解。
“不要太自以为是了,小子!你真的以为什么都是说改变就能改变的吗!!”
【真的以为什么都是说改变就能改变的吗?】
久违的战神耳语,竟于此刻毫无征兆地浮现于脑海。
【你能做到的只是斩杀邪恶。无论你现在做再多的事情,死去的生命都始终不会复生。】
是啊,死去的始终不会复生。
【战斗是你活到现在最充实的证明。逃避它,逃避心中的战意,你也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是啊,我很清楚那些杀性依然残留着,不是光凭意志就能驱散的灵魂颜色。
但是,
——哥哥是最棒的!
——那是莉芙的真挚话语。
——亚修是最厉害最可靠的!
——那是大家的真挚话语。
——你是我最值得骄傲的孩子。
——那是父亲的真挚话语。
——即使那只是已经错失了的美满梦境。
——我也不想背叛他们的笑容,
——曾经的我最需要的,温暖的归宿笑容。
伟大的战神,我义妹曾经和我说过,相信是奇迹的魔法。
她利用这个奇迹的相信魔法,让我再次找回了早已湮灭在我意识中的温暖渴求。
现在,该是我相信这个魔法的时候了——
我相信着,我接下来的道路!
不·杀·之·正·义!
“接下我的必杀一击吧!小子!!”
互有往来的数十个回合,始终占不上便宜的矮人最终以高高的跃起抛出了充满汹涌气势的破空一锤。
“喝啊!!!!!!”
不闪不躲不逃不退,横握起依然没有出鞘的长剑剑刃,毫无保留地直击上划空急坠的全力飞锤。强劲的冲击力道再次刺痛了我尚未完全恢复的受创筋肉,却始终是在没能逼退我脚步的兵刃交锋之下,以始终没有怠倦的全力挥击将铁锤狠狠击飞,直直砸碎了商会精雕细刻的招财雕塑。
“哈哈!果然是个有骨气的小子!来,我们的菜都好了!”
矮人落地的下一刻,我们彼此的烤肉也同时宣告完成。料理比试的结果依然是毫无悬念的我的告负,但被吸引过来的眼球多得完全出乎了我最初的预想,成功地完成了我作为诱饵的称职任务。
“现在有这种骨气的小子不多了!好好干,爷看好你!”
出了一身大汗后干脆脱掉了自己上衣的矮人厨师,畅快淋漓地朝我比出了肯定的大拇指。作为回敬我也同时朝他握上了心悦诚服的拳,掌声在围观的看客中应声想起,除了因为自家屋顶雕塑被破坏而脸色难看的某些商会成员。
并没有经过多少的时间,大家便带着到手的碎片凯旋而归,黑德爱尔还用麻袋装了一个似乎正在乱动的‘东西’回来。直到后来才知道,那个是他们‘走失’的某个侏儒伙伴。
一切都预示着这次冒险的完满结束。
一切都证明着兵不血刃的拯救可能。
相信是奇迹的魔法。
哪怕这只是自欺欺人的妄想,我也愿意为着自己曾经丢失的梦,继续相信下去。
√敲诈龙
√敲诈龙公
√敲诈诗人
√砍掉别人的手
√砍掉别人的头
√爆种
×杀掉龙
×干掉陆仁
不顾后果的随便糊了,大概有一万吧我也不知道
谜之拖拖拉拉
ooc
一
“普普通通的热闹真好。”德鲁伊感慨万千,似乎是想要拥抱这热闹的街道而张开手臂,却还是中途放弃了。其他人无不赞同。自从开始在各个世界中游荡,搜集那些奇怪的碎片之时,便一直在某种压抑过头的气氛中度过。在充满了奇诡疫病的湖都城市,天地冰封的战场和畸形的精灵国度之后,这么一个只有龙的普通城市已经让他们感到不适,就像在一个诡谲的地狱里做了个世界和平的梦。
他们方才被龙公的警卫拒之门外,又被被迫捐出住宅让龙公暂住的富商认为是可疑人士。虽然应当说从一开始就未曾对这种手段报以期望,但挫折总是令人疲惫的。
所以他们又理所当然的放了自己一天假。盗贼的手里搅着一个粉红色小玩意儿,他的表情如同在自己的床上发现了一份味美多汁的红烩软泥怪。最终那色彩艳丽的玩意儿越膨越大,轻飘飘的浮在他的手中。陆仁被迫抱着一条蓝色的软糖龙,巨大的翼翅和棘刺一直垂到他的膝上。而德鲁伊的双臂上都挂满了零碎的物件儿,其中又有大半是吃食。诗人捏着一个小小的哨子,稍一吹动就能发出嘀溜嘀溜的啾鸣。他们走过一片片天蓝色的篷布,四周皆是些前所未见的世俗与热闹。夜鸦倏地叼走了临近铺面上银色鳞片似的闪亮甲虫,这又逼得诗人掏出那些铸着龙的美丽钱币。
“这家伙重的要死。”斯林特尔抱怨道,夜鸦卷着一堆亮晶晶的杂物在她的兜帽里生闷气,为了一颗把全队人类都拆开卖掉都买不起的宝石,“简直闲适过头了。”
仍旧处在提神剂效应的诗人不断地把钱包取出来又塞回去,似乎是觉醒了可以和鸦类媲美的收集癖好。那几乎可以肯定打赌的对方也是个银龙祭商人,但是陆仁还抱着的巨型软糖龙不断地提醒着她还算理智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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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鲁伊感觉自己正在融化。他第一次正式使用这个能力,心中的不安简直无法抑制。他的花栗鼠显然更加适应这种场景,它用鼻尖和胡须碰了碰德鲁伊银灰色的光滑皮毛,然后沿着月夜的阴影在各种珍稀的装饰植物下穿梭。
这着实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尤其是那些看上去遮天蔽日的树叶和高耸入云的人类。龙公现今居住着的府邸被武者、卫兵和奇形怪状的人类包裹着,但夜空里盘旋的黑鸦是不易察觉的,有着人类智慧的小巧动物也几乎不可能被发现。
“警戒成这样应该没有问题吧?”一个嗓音尖细的士兵悄悄的斜身靠近自己的同伴。德鲁伊的胡须轻微的晃动了一下。
“俺怎么滋道。”另一个士兵一张口就把同伴的努力全破坏了,“毕竟俺们不滋道似哪个锤儿要搞龙公撒。”
德鲁伊看着尖细嗓门狠狠地捅了一下他同伴的肋骨,而对方浑然不觉的时候,胡须动的更加厉害了。作为体型极小同时行动敏捷的动物,萨米尔以一种闲逛的形态跟着他的花栗鼠——他是不会羞于承认在这种状态下球比他更有寻路方面的经验。
“大概还是先前反叛的那群人,个个都是刺头,压了好几次都没用。”
“要俺说就是那头儿太精,不拿来打断狗腿是不顶事儿的——”
随即德鲁伊躲进了灯下的黑暗里,士兵那里也传来了呵斥和唯唯诺诺的应和。球用和它体型并不相称的速度穿过走廊,萨米尔紧随其后,把鼻子探进所有能打开的门内。很快他们就缩小了探索范围,但接下来的地区不是严防死守就是……门太过沉重。德鲁伊指使球在所有推不开的门上啃个两口泄愤,当听到异常响动的卫兵赶到现场时,等待他们的只是昂贵木料上的杂乱划痕。守卫特别森严的几乎可以肯定是龙公的房间,但它不仅由身着重甲的士兵看守,门也看上去格外的沉重。
当他怒气冲冲的经过靠窗的阴影时,被忽然出现的盗贼吓了一跳。里德看上去万分无辜的蜷缩在阴影里,直到德鲁伊注意到他时他的存在感才慢慢的浮了起来。
“我——下午玩的太开心,忘了。”里德用口型说。
“你……”千言万语在德鲁伊的舌尖滚动浓缩成了一声叹息,重得似乎都砸在地上发出了声响,“帮个忙吧。想办法让我溜进龙公的房间。”
盗贼似乎茫然了几秒钟,然后点了点头。他的存在感像风中的灰尘一般迅速的淡化了,就连确实知道他存在的德鲁伊都会时不时的丢失他的踪迹——也可能是体型太小视距本就不够而已。过了没多久,德鲁伊看到一些士兵匆匆的走过近前,与龙公房间外的3·守卫语速很快的交接了几句,朝着另一个方向奔去了。
“什么?”德鲁伊用口型问球,不出意料的对方只是啃了啃他的胡须。
“发生了什么?”在门被轻微推开的声音后,一个疲惫的男声响起。趁机着既无巡逻者经过,所有的人类注意力也被其他事情所吸引的时候,德鲁伊溜进了被推测为是龙公所住的房间里。花了大概半个小时,萨米尔用尾巴保持着平衡,爬上了墙上装饰用的长形凸起,而球因为太过球,只得躲在家具下。
这显然是卧房。太过舒适和巨大的四柱床没有任何使用的痕迹,而原本显然是为了附庸风雅设置的方桌和书墙倒是派上了用场:大量文件似的纸张在其中铺陈。先前所见的疲惫男子回到了公文堆旁,显得更加苍老疲倦了。萨米尔穷尽这副小身体的目力也无法清晰的辨认文件上的字,而他的爪子也在窄窄的装饰条边缘打滑。德鲁伊按照人类的标准推测,他大概有四十余岁。
这显然就是龙公了。那些文件的抬头都有个银龙似的徽记,仔细看来,所有与这个房间本身格格不入的物件都有类似的精美特征。德鲁伊恋恋不舍的把目光从那些漂亮的东西上撕扯下来,粘回到龙公身上去。
龙公正紧锁着眉头注视文件里夹着的画像:一名显然有着极浅发色的女子正回身观望,仿佛察觉到了画师的窥视。接下来连续几张都是些特征模糊,显然是靠着描述拼凑的画像。德鲁伊尽力看了一会儿,只觉得那些小黑点儿似的字迹都面目可憎的扭动起来了。这次从高处下来要比上去难上很多,又花去了他胆战心惊的半个小时。
德鲁伊悉悉索索的回到球所在的柜子底部,不出所料的发现它已经卷做一团睡了个天昏地暗。他用爪子梳了梳自己的耳朵,又下意识的捋了胡须。
他又捋了一下自己的胡须,这才发现外面已经有薄雾似的天光透了进来。球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为仰躺,啮齿类动物的特征分外醒目。德鲁伊探出身子,意识到外面正处于昼夜混沌之时。四柱床上依旧没有使用的痕迹,只是那堆公文挪动了些许位置。萨米尔趁着送早茶的女仆进出时,一口把花栗鼠咬醒了逃出龙公的房间。
二
“所以说现在还有一伙反叛者在里面搅和?”陆仁把一个怎么看都像是普通柑橘的水果捏在手里,打算确定它不会尖叫了之后再吃,“弦月指的方向又变了?”
“大概是没错。”德鲁伊取出在袭击者身上搜出的徽记,与盗贼从龙公住宅里取出的比较着。“这次可以确定是有某人带着它了。不过也没什么所谓……对了。里德。”
“姆?”盗贼闻言转过头来。
“龙公房间外面的那一小堆瓜子是你放的?”
“……是我。”盗贼又转了回去,努力做出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
德鲁伊无言的叹了口气。那一小撮瓜子点燃了球和他当时那副身体里的所有本性,他俩为了谁能在颊囊里塞更多的果实在原地打了起来,直到被尖叫这的女仆小姐用扫帚赶出门才算是消停。斯林特尔用手指梳了梳已经变回灰色的头发,轻声道:“我简直要怀疑他在跟着我们。”
“谁——”佣兵可疑的拖长音调,不出所料的看到精灵诗人怀抱着他的七弦琴,在街边哼唱着有关龙的传说。这场景几乎和冒险者们第一次遇到他时一模一样:精灵诗人似乎自带柔光,只是少了些环绕在他身边的孩子。陆仁不由得扭头看了一眼吉泽尔,她的脸颊上沾着某种甜点的碎屑。
与当初一样,冒险者们停下脚步聆听长诗。精灵诗人注意到他们,只是点头示意,直至吟诵告一段落。这是一段关于在龙群中成长的英雄四处冒险的故事,他平定灾祸、安定人民,时至今日依然在人类的国度中巡游。
“他对龙可真是执着啊。”里德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挠了挠鼻子,不太成功的转移话题,“他们。”
沉默者们看着正在激动过头的陆仁。
“以诗歌之名向您致意。”被传染了一口奇妙用词的德鲁伊抬了抬手,“您知道这座城市的东北向有些什么吗?”
“愿长歌之河永流不息。”精灵的回应带着某种奇怪的口音,“那里应当是银龙祭奠典的主会场,这会儿应该还在施工之中。”
“会有什么颁奖典礼吗?最佳银龙奖什么的——”
“龙公会在那里接见祭典上最终产生的获胜者。”精灵诗人下意识的拨了两个音符又停了下来,琴弦发出一个暗哑晦涩的转音,“如果你们要去,这会儿还太早了一点。”
——
盗贼混在参观会场的人群中,针刺一样的违和感蛰着他的后颈。他不着痕迹的四处观望,发现倒是有很多形迹可疑到明目张胆的人在四处行走——他靠近了萨米尔,用那套小时候形成的暗语在德鲁伊的掌心里传递着消息。德鲁伊轻微的晃了晃脑袋示意,将信息传递给了陆仁和克鲁鲁。
“怎么?”斯林特尔用口型问道,抓住吉泽尔不让她跑的太远。陆仁对她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自己的意思有没有传达到位。对方似乎发觉了这由四个人拉起的包围圈,掩住了相貌开始退去。
“别跑!”佣兵喝道,吓得诗人几乎要在人群里掏出她的小弩。里德和陆仁一个在暗一个在明,缀在那些人后面。没过上几分钟,就撞进了错综复杂的居民区里。陆仁本并不长于追踪之类,不一会儿不光追丢了目标,连里德都不知所踪。
“嘁。”佣兵颇为不爽的磨了磨牙,发觉这居民区里卫兵的数目也多的有些不正常——比卫兵数目更多的是某种海报似的东西,他耐着性子读了两行,发现大概又是那些反叛者拿来编排龙公的玩意儿,文字拿捏得极具煽动性,犹如一篇荡气回肠的短篇小说,看起来与龙公、三个漂亮女孩儿和一匹花色的母马有关。
他又读了两行,就被一个高大粗笨如同树干儿似的卫兵挤到一边,把那小说掀了去。
“别瞅了,瞅啥呢。”卫兵粗声粗气的说道,把撕下来的海报攒成一叠,卷在手里。
“当小说看挺有意思的。”佣兵分外遗憾,决定一会儿去别的巷子里找找看有没有后文。
“都是些瞎扯淡。什么龙公与有魔法的神奇石子儿啊,拾荒、捡瓶子和打牌游戏什么的……”
“那是你都看过了?”
“俺有一整本儿的……呸,那是为了知己知彼!”那卫兵急得都都开始使用书面语,惹得陆仁的笑意在左耳朵附近萦绕不去。
“这种人你们不去处理一下?”
“最近别地儿的人都往俺们城里跑,就光这一片,人数就翻了个番。”卫兵挤着陆仁就往另一张海报处走去,陆仁磨磨蹭蹭的挪到近前,发现和方才那张内容相同,便续着看了下去。那卫兵或许也是许久没有人听他唠叨,便也就由着他读那小说,“大部分居民都把自己空闲的屋子租给了外人,生面孔着实太多,不好管理。”
“姆姆。”
卫兵在撕去的海报中翻找了几下,挑了几张不同内容的全数塞给陆仁后,就又迈着树木倒塌似的步子离开了。
——
“帅哥,要租房吗?”
盗贼听了着问话头皮发炸,显然他引以为豪的潜行技巧对女人和商人并没有什么作用,很不幸,他这算是遇上了两者的结合体。
“呃……这个,我是来参加银龙祭的。”里德绞了绞手指,衷心希望此刻诗人能借上一半的口才给他,“有合适的话就……?”
“哎呀不要害羞,只是租个房子而已嘛。”女房主表情暧昧的用手肘捅了捅盗贼,引着他往小楼里走去,盗贼憋了一脸通红,不知所措的被推了进去,“来看看我的房子吧,价格很便宜喔。”
待到他真正看到装修别致两室一厅的小屋时,忽然放松的舒了口气。他脑子里的某个部分朝他尖叫着:居然真的只是租个房子——
“呃,装修品味挺不错的!”他含糊的朝着那些细节处充满了女性才有的精致的装修挥了挥手。
“当然,这可是我亲自装修的房间。”女房主相当自豪的挺起胸脯,“每个细节都亲身验证保证舒适。绝对物美价廉,一天只需要十五枚小小的银龙,如果需要三餐提供的话就随时价波动!如何呀小帅哥?”
盗贼步步后退,离墙只剩下了一臂的距离:“啊哈,啊哈哈哈,快到银龙祭了,最近一定很忙吧?”
“嗯哼……不过和我们这种小老百姓的关系不大,只是能趁这会儿赚些外快罢了。”
“这次涌入这里的人似乎比以往多上不少啊?”
“连银龙都复苏了,人多些又有什么关系呢?”女房东双手抱臂,把本不明显的胸部挤得有些呼之欲出,“听说还有哪里的革命军来凑热闹,之前龙公又遭到袭击,所以卫兵的数又翻了几番。”
“革命军?”
“自称的。啊呀,那就是一群整天写小说贴海报编排龙公的小年轻,姐姐我还看不上。”
里德忍住掩面而逃的冲动,同时注意自己不要被逼进墙角。
“若是你租了我的房子,可要小心夜里有不少怪人徘徊,啧啧啧。”女房东上下打量着里德,“啧啧啧。”
“好好好,我租。”盗贼举起双手以示无奈,生怕下一秒这位可怕的大姐姐就说出什么不堪的话来,“这是您的房子,您自己住在哪里呢?”
房东环顾了一下这两室一厅的小套间。
三
“哈哈哈哈哈哈。”佣兵干巴巴的笑了,气得盗贼端起手上的沙冰就要往他脸上扣。
“我为了租个房子连什么东西都没有了,你笑个鬼啊!”盗贼长叹一声,颓然的坐在甜品铺子外的空位置上,“女人太可怕了……”
诗人横了他一眼,把糖做的小花捏成了团渣渣。里德缩了下脖子。
“我再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诗人被佣兵干巴巴的腔调传染了,“我大概看到租你房子的那个人了,他是个男的。”
“哈哈哈哈哈哈。”佣兵的笑简直可以蒸发六人份的沙冰。
“怎么可能!她、她的……”
“他的胸?垫出来的。亏你还有时间去看他的胸。”诗人把一块红色的水果捣成酱,和五颜六色的其他玩意儿一起浇在打得稀碎的冰块里,“你看他的脸颊和颧骨,还有眼睛……”
“这也是没有料到的特殊情况嘛。”德鲁伊委婉的说道,又在自己的甜品里加上厚厚的一层蜂蜜,“对不对?里德?”
里德融化在座椅上,直到他的沙冰化成一碗糖水,觉得自己不光是什么东西没有了。吉泽尔正把脸埋到自己的加大份沙冰里,里面填满了巧克力、甜饼碎屑和一切会令人发胖的东西。盗贼把自己从口里溢出的魂魄抓住了打个结,凌空打了个手势。
“同行?”坐在吉泽尔背后的少年人拉过了自己的凳子,插进了里德和吉泽尔之间。
盗贼依旧沉浸在某种震撼之中,用鼻子里出了口气作为回答。那少年有着一头稻草色的乱发,脸上上有星星点点的雀斑。他把吉泽尔的钱袋丢还在桌上,挠了挠自己脸颊。
“居然还在这儿坐着,还是已经物色到不错的目标了?”少年抓着自己的饮料,吃了口里面的碎果肉,“没事,是我问的唐突了。”
“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也坐在这里和我们闲聊?”盗贼苦着脸从他的一碗甜水里捞了颗正常的丸子,放在嘴里嘎吱嘎吱的咬着。
“嘿,现在只是热热身而已。今天最大庆祝对象可是金鱼,到时候想多热闹有多热闹,有得是机会。”少年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饮料,颇为得意的翘着腿,“这可是独家消息。”
里德听得提到那金鱼的口气有些奇怪,大约也能明白这是暗指着谁。他点点头,用拇指把一枚硬币弹起。那少年人接了硬币,在手指上玩出诸多花样:“你们知道白鱼是怎么来到这个国家的罢?当初老叉子觉得自己的儿子太废,所以提了鱼来,现在闹翻天的,不就是那群小叉子么。”
“咳……所以最近路上跑掉的龙虾,也是被他们叉走的?”里德努力绷住表情,免得当场笑崩,被当做外行。
“大概是吧。”少年满不在乎的晃着腿,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小叉子毕竟只是镀银的,要我说,有些事情做的真是不够漂亮。听说他们种了批假莓子,虽然说是瞒住了铜块,但是其他嘛。”他摊了摊手,“听说他们打算直接去切鱼生了。”
“哦哦?也不怕鱼大了刺扎手?最近白鱼不是挺活跃的么?”
少年露出了个神秘莫测笑容:“白鱼的缰绳已经被找到了。不过具体是怎么做到的那就是机密中的机密了。”
“鱼生好吃。”陆仁淡淡的说了一句,趁着这当口,德鲁伊、诗人和克鲁鲁越过桌面交换了个眼神。少年人诧异的看了一眼佣兵,露出笑容:“你这个朋友挺猛的啊。”
里德打了个哈哈,在桌子底下踹了陆仁一脚。
“嗨!”斯林特尔刷的一下举起手,直接把桌上的东西都扫到一边儿去了。不出所料,精灵诗人像是被人群吐了出来,正落在这一桌奇形怪状的人类附近。里德眼神稍一偏移,就发现少年盗贼倏地就不见了。
“她是个女孩儿。”斯林特尔面带肃穆。
“淦。”里德虚弱的说道。
“你们还是想听关于龙的故事?”精灵诗人似乎摸准了这群人的心思,接过了萨米尔递来的酒润了润嗓子,“这里恐怕吵了一点,长诗的效果并不会好。”
“那随意说一下就足够了。”斯林特尔折磨着她盘子里的那份焦糖水果甜饼。
“啊……那么就是龙的家乡。”
“龙也是聚居动物吗?”
“算是吧。在大陆的极南,有一片龙的乐土,河底沉积着闪闪的金沙,植物和美丽的宝石遍布整片土地。统治着那里的是太古的巨龙,祂悠长的生命几乎可以与地底深处的所有宝石相媲美。如果想要前去,必须经受住各种各样的磨炼。”
斯林特尔又在桌子底下踹了眼睛发亮的陆仁一脚。
“而来到廉兰的,正是龙之乡最受宠爱的公主。据传说所言,龙一旦离开了龙之乡,那能够回去的只有祂的遗骨。”
“那可真是付出了太多了……人类的社会有那么大的魅力吗。”
“这就……不知道了。” 精灵诗人把他的酒杯捏的尽是指纹,“当老国王的两位皇子还在争夺权利的时候,银龙伊莱恩忽然降临在首都。据说两位皇子不甘心就此被驱逐,但最终还是如同诸多传说一般——”
“邪不胜正,最终邪恶被正义赦免,消失在历史的舞台之上。”女孩儿接话道,“虽然我个人秉持着斩草要除根的原则。”
“怎么?”
“据说……”斯林特尔扮了个鬼脸,“总之就是老牌英雄小说里的那一套啦。”
“原来如此,那么,银龙祭最后的活动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精灵诗人面露尴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到了那时候,几乎全城的人都会挤在一处,不光是热闹非凡,各路靠着不正当手段赚钱的人都会像寻到蜜糖的蚂蚁似的涌来。”
里德为表理解,拍了拍精灵诗人的肩膀,同时也克制住某种不良习惯。
四
沉默者们放弃了语言交流。若是想要张开说话,怕是要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见。在此之前,遗都来客们把那套在掌心里交流的小花样大略的教给了队里的两个女孩儿,此刻六个人互相牵着手,简短的词汇在这个小小的网络里飞快的流动。佣兵左右两边都是德鲁伊,从左边流来的富有默契的词汇缩写在他往右传的时候被扩充、放慢,这就导致直到其他人都暂时没什么交流的时候,陆仁依然在斯林特尔的掌心印着一个一个词语。
在人群的拥挤和昏暗的光线下,陆仁还是能看清楚蹙着眉头的诗人。她也没太费心把信息传给正在仰头看着偶尔出现烟火的吉泽尔,只是用力把她拽紧,好像拽着个轻飘飘的气球。
“人。多。”萨米尔的指尖飞快的在他的掌心里一碰,“打开。”
“打开。”陆仁一边朝着萨米尔回复,一边把新的消息传给斯林特尔,“揍。克鲁鲁。打开。人群。”
诗人显然是突然想不到相关用词了,在佣兵的掌心里飞快的比划了一个特别粗俗的用词来表达反对。与此同时萨米尔也表示了不赞同,但似乎是因为怕把克鲁鲁打吐。
紧接着人群一阵骚动。周围的民众交头接耳,大概是龙公已经出现在那个临时搭起的台子上。正在陆仁思索自己应该是大喊有人拉裤子了还是有人吐了比较好的时候,忽而周围一亮,四周便充满了尖叫和骚动。佣兵抬眼一看,龙公所在的地方火光冲天,浓烟像龙似的扑向天空。
“走!”陆仁大吼,也不管到底有没有人听到。大抵是因为人类本性,他朝着高台行走如同逆流而上,几乎要把他挤得窒息。短短的几步路之内他就算是见证到了瞬时的巨量人口迁移,能感觉得到爆炸和燃烧产生的热风的地方,几秒钟之内就变得空无一人。
“你干什么?”沉默者众人已经被挤散,陆仁的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空了,他只好死死拉着斯林特尔,对方却不知道是故意还是被迫,不再挪动步子,挣脱着佣兵的紧握。
女孩儿似乎回答了什么,但剧烈的燃烧声、尖叫和呼喝掩盖住了一切。陆仁几乎能感觉到她的手在自己的掌心里慢慢松脱,挤在自己和诗人之间的人也越来越多——
诗人的手在他的手里猛力一挣,留下了个含糊不清的符号就彻底的滑走了。再多上个没几秒,所有自己熟识的面孔都消失在人群里。佣兵几乎感觉到强烈的茫然,似乎曾经认识的所有同伴都是场幻梦,他只是独自身处异乡的佣兵,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漫长而孤独生活中的一场迷雾,只是风起,便与云一并消散了。
他并着几步,就就已经极其靠近燃烧着的舞台了。忽而他熟悉的银色如同陨星般落在他的身前!佣兵不得不眯起眼睛,心中的警兆升至最高——
“这就是夺人国家的下场!”自侧边传来一个声音,声音的来源辐射着陆仁同样熟悉的、碎片那种令人发痒的力量感。不过此时此刻他甚至无暇移开目光:几乎称得上威风凛凛的银龙架着柄长剑,面露痛苦之色。
“走开……”龙的声音就算再小,也几乎是具有魔力般的存在感,她声音里所有的痛苦和挣扎,都像是毒虫一样啮咬着佣兵的鼓膜。他伸手触到了自己的长刀,也在那一瞬间刀所有的细节都如流水似的在他的指尖滑过……那每一笔焰纹的燃烧与转折,直直的从锷镡之间,沿着刀纹流向了刃尖!那刀几乎发出了那晚风纹破裂时似的悲鸣,几乎与火焰自大地的裂缝中喷涌时魔鬼般的嚎叫如出一辙。
那种像是要撕裂自己的力量令佣兵忘却了现实和幻梦之间的差别,是不是真实的存在似乎在这一刻没有了干系。他拔刀!刀刃上扬起某种余烬——龙的神情更加扭曲,介于疯狂和苦痛之间,她的长剑大约只有两指宽,却如同闪电一般将陆仁燃起的火焰斩断。陆仁压低身形,被格住的长刀诡秘的转向,以龙的长剑为支点滑到最低点,又是蓄势的挑斩。
龙在佣兵的刀开始卸力的瞬间直直的朝着他的怀中插了一步,反手手腕一顶,将陆仁推开。与此同时陆仁心生警兆,后跳退了开去,他原先所站的土地忽然破开,一丛灰褐色的荆棘活物似的催生而出,欲取龙的关节!
龙忽而雾气似的拔高了身形,违反重力似的轻踩住荆棘,在荆棘折返生长的瞬间长剑划出弯月似的长弧,将荆棘同佣兵试探的一击同时粉碎。陆仁倒退两步,虎口震裂,而他只是又紧了紧长刀,刀光直取龙的手腕。
他还是下不了狠心,就算是银龙剑剑凶暴,都想取了他的性命,但她脸上的挣扎和痛苦却让人无法轻易忽视。佣兵束手束脚,龙却一剑紧似一剑。陆仁觉得他的胸膛里如同憋着火,在这一刀刀被动的招架中压抑得越发炽烈。
几乎被吵闹盖去的一段哨音。陆仁听的不甚分明,他满耳皆是风雷之声。但那小小的调子难于忘却,几乎在脑中扎根。
have you got just a minute?
他心下明白大概是诗人又奏起了那一部分介于法术和妖术之间的乐曲,对于银龙的影响比他要稍大上一点。佣兵在这个模糊的认知里荡开了龙的长剑,刀上的火焰一荡,呼吸似的收束起来。他双指在刀面上一抹,火焰倒影似的燃烧在刀的内部。
are you easily mad?
银龙的痛苦说不清是减轻了还是加重了,就如一个提线木偶忽而有了自己的意识,充满了违和感。萨米尔用于突袭的植物也尽数换成了某种柔韧的枝条,时常带得她的剑舞出了差错。龙双手握剑,剑刃上如同流淌着水银,在陆仁旧力堪尽,新力未生的当口斜斩而下。佣兵只得仓促抵挡,连连后退,吃下了这一套剑舞。
let me show you the back room
如同弹簧被压紧到极致,他那胸膛里的火快意的燃烧起来——陆仁忽而发出一声咆哮!这震碎天河的咆哮不似野兽,也并非非人,只是堂堂正正的、自人类肺腑间发出的呼喝!那长刀上不灭的火焰如同乘上了风,点燃了陆仁漆黑的眼眸,比银龙雷电似的银色更加夺人心魄。
where i saw the dead…
就算伊莱恩以女性的姿态出现,陆仁依旧能感觉到她身上那种凛凛的骄傲,至死不休。但他……阿龙索正卧在他的身后,他不可退一步,也不得心怀恐惧!不只是谁的血滴落在他的刀上,几乎是瞬间蒸腾成雾气,或是魂灵,或是几近崩溃的烈炎。
那在他胸膛里燃烧的,就是一腔焚尽天地的血!
追忆之物:银龙伊莱恩
“我投降,投降。”陆仁举起双手,把头扭到看不见酒杯的地方。伊莱恩和斯林特尔笑容诡异,把奇怪的烈酒堆满了桌面。
“那时候怎么不见你投降呢?”银龙在杯沿滑动着指尖,令它发出器乐似的嗡鸣,“浑身都是些不轻不重的小伤,简直要把血滴到我眼睛里来。”
“……我都不知道自己伤那么多。”
“你不知道自己伤那么多,你怎么不上天呢?”斯林特尔冷笑一声,不出所料令烈酒们结成了冰。
“对了,你们要的东西我是带来了……”龙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叠大小相仿的浅银色薄片,“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你们这种行为。”
“叫雁过拔毛好了。”诗人淡淡的给自己几乎令人无言以对的行为找了个形容词,“龙过取麟,反正也算是发挥剩余价值。”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简直怀疑你们会拿个小瓶子凑到我的伤口上取点儿血。”
“那天正好没带瓶子。”
“…………啊。”陆仁在他的座位上垮成一团,努力寻找从原地流淌出去的机会。
至于为什么会形成今天这个局面,佣兵也还未找到什么合理的解释。他后脑勺的某部分冲他尖叫着说些关于女人和龙的五千个相似之处之类的鬼话,但这些都不能解释为何他会和一天前打得难舍难分的龙类坐在一起还被劝酒,或是被连拐带蒙含绑架的坐在了酒馆里的那部分。
追忆之物:斯林特尔
“哦……”陆仁老实承认,“等无名之城的任务结束,我们就要回各自的世界了,以后可能都没法再见面。这个留给你做纪念。”
诗人表情复杂的盯着发饰看了会。
“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好了,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这么锋利的玩意儿,要是真的戴在头上我得多掉多少头发?”
“呃……等等……这个嘛……”
“我觉得你本身已经大大加快了我的脱发进程了。”诗人似笑非笑的晃着那美丽又危险的饰品,“居心何在?”
陆仁被她一顿邪魔理论绕的头昏眼花,不由得把脸埋在掌心里哀叫了一声,“那你还给我吧……我就是想给你留个纪念,你不给我留个念想也就算了,还这么嫌弃它……”
斯林特尔饶有兴趣的表情一下子消失了。
“陆,你送我这个发饰,到底是为什么?”诗人的语调又寡淡起来,陆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又谨记着别对诗人说谎的教条,像个犯了错的学生似的把手贴在裤缝两边。
“留个纪念。”佣兵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那么老实过,“免得忘了。”
“那你想要我给你留个念想,为了什么?”
“不要忘记。”
“你会忘记我吗?”
陆仁一时语塞,却又说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如果不会忘记,那便不需要这些外物来记住,若是忘记了,那又何须这些外物来提醒自己呢?”
陆仁想反驳,又被这等逻辑压得说不出话来。斯林特尔把那说不清是凶器还是礼物的东西一收,双手拢袖,说道:“不必放在心上,我胡说了来蒙你的。”
“哈?”
“我就是不想动脑筋给你送一份礼物,你打我啊?”
就像帕克的身高不大可能再长高点一样,这个城镇没有出现什么自己所想的“街头恶霸欺负无助少女”那样的情况。黑德爱尔顿时耸拉了耳朵,对于城镇的大部分兴趣也随之失去。她抬起视线远望朦胧高塔——喔,那里更不可能出现什么无助少女……这真是太遗憾了。
作为义贼,再不济也不可能去四处行窃。她本打算名正言顺的从小混混这样的人身上拿点属于自己的报酬。然而在屋顶上行动的黑德爱尔即使视野开阔,甚至搜索了任何一个死胡同,而她顶多对这个城镇的地形、气味更加熟悉罢了。看来就目前而言除了没去工作的辛西娅,毫无收获的还有守规矩而不愿随意行窃无辜平民的狗妖精。
黑德爱尔十分想立马离开这个城镇,虽然她对所谓的探险没什么特别的兴趣,可她对那个塔上类似于球形的东西感兴趣极了——兴许是因为距离太远看错了也不一定,但她一定要去看一看。如果确认了那个是球的话,绝对够她玩很久。
在屋顶上的狗妖精对于高塔上的不明球形物体不住的遐想,甚至在屋顶上摇起尾巴来。她想到那个球滚来滚去,滚来滚去……嗯?
忽然视线里闯入了什么别的东西,是球以外的…呃,是辛西娅!看来她已经祷告完了,原来自己已经跑到这附近了吗……
在被发现之前还是尽快去集合点比较好。黑德爱尔仿佛已经听见“贼不应该出现在神圣之地,但是你过来了,就应该留在这里接受永恒圣光的洗练。”这样的话了,她觉得自己除了将会被闪瞎狗眼以外,还可能变成一碗香喷喷的狗肉煲。
显得有些慌乱的黑德爱尔赶紧跳去另一屋顶,身为狗妖精的她不如猫妖精那样灵活其实是个大问题。从屋顶上滑落,不小心发出很大声响等等是常有的事。这次她似乎被激发了生存的本能,在屋顶上跑得跟狗一样快……虽然本来就是狗妖精。这要感谢辛西娅。
不管怎么说,能顺利回到集合地点便是极好的。若是以辛西娅带着一碗狗肉煲回来的形式,估计他们会吃得很愉快。
帕克和板,德鲁伊,甚至辛西娅也比自己先到。他们已经租到马车了,看来刚刚的屋上奔跑之旅为了与辛西娅拉开距离确实跑得有点过。
“怎么这么慢?有收入吗?”
帕克招招手,提了提手里的一袋货币。他一直认为既然是贼的话,无论如何都会有点“收入”。
没有任何收入的义贼黑德爱尔,很明显是划在这个范围以外。她摊了摊手示意自己一分都没拿到,都是因为帕克没有长高可能性的错。
不过帕克显然只能理解前半部分意思,没有收入就是没有收入那就这样吧。赶路才是真的,本来打工就是为了赶路。
马车不大不小,当然这是对于身高仅有四十多厘米的黑德爱尔而言。里面恐怕能坐下四个黑德爱尔且一点都不拥挤,可进去的是一个一米七的板,还有一个辛西娅。
接着黑德爱尔再挤进去。
板与辛西娅对坐,黑德爱尔考虑过到底坐哪一边的问题。嗅觉灵敏的她无时不刻能从板身上闻见麻婆豆腐的味道,至于辛西娅则是教堂内特有的气味……?那到底是什么味道连黑德爱尔也说不清楚。最终她选择了坐在辛西娅旁边,像只小狗一般蜷缩起来只占据很小的空间。
一位牧师,一位厨…武僧。身为贼的她不能插入其中任何一个话题,不过她能听见帕克趴在马车顶上发出的轻微声响,也能听见坐在马夫旁的奥利安吉谈话的声音。然后最清晰的,是板那边若有若无发出的锅与车壁摩擦之声,还有辛西娅那把剑随着马车一路磕绊摇晃而不断敲打座位的清脆。她们似乎在谈论很高深的问题,好像是什么什么…狗料理?由狗来制作的料理吗,听起来可真是只厉害的小狗,至少她黑德爱尔是不会料理的。
说来这马车可真能颠!或许这就是一个魔王的陷阱,欺骗了黑德爱尔她们进入马车形状的平底锅,而魔王的大厨正在秀着那高超的烹饪技术,不管怎么颠,他们是不会被丢出锅外的。不过她能听见帕克在马车顶上抱怨的声音,或许再剧烈一点的话,帕克就会被丢出去。说起来,辛西娅挺平静,真的挺平静。
靠步行需要三天,马车需要几天呢?反正这段时间内帕克没少吃苦。如果那盘麻婆豆腐还在,黑德爱尔一定会把这份来自于板的花椒菜送给帕克作为慰问。
“嘿,终于到了……让我缓缓。”
帕克把右手按在额前的护目镜上,看来状况确实不太好。
“圣光会治疗你。”
辛西娅意思意思划了个十字,然后指了指天空。帕克随着指尖望去——高挂的烈阳放下光彩,瞬间闪瞎。
“到了吗?啊呀呀——这车可真是太挤了!”
板在一旁伸了个懒腰,身高在队里最高的她明显不爽于这…小小的马车。德鲁伊则表示他跟车夫聊得很愉快。嘿,不要打扰司机安全驾驶。
“啊,我闻见了各种种族交织的味道!”
作为侦查人选的黑德爱尔向塔的方向嗅了嗅得出这样的结论,不过她没办法一个一个区别开来。
“很多冒险者聚集在一起?看来是类似于集市的地方吧。嗯,这个塔吸引了很多人啊……”
“你已经好了吗?那么我们出发吧。”
辛西娅没有肯定也没去否定帕克的推论,准确的说如黑德爱尔所描述的地方,要么是BOSS门前,要么是集体休息的地方,谁都能想清楚的。她直接迈开步子,头也不回的踏进塔内。
“那位老德鲁伊说过了啊!2层开始才有魔物。”
板提醒了警惕性过高的全队之后,也跟着走了进去。
“欸等等——我现在一点儿也不好。”
一边作着否定的帕克一边扶了扶护目镜,然后跟了上去。接着剩下二人也进去了。
“我觉得——”黑德爱尔举起小小的爪子,她想用这样的方式引起注意。不过她的身高太矮了,能举高的高度也十分有限。好在帕克也不高——他回过头来望着这个狗妖精,等着她说点什么。
“我觉得!我们不能就这么直接去第二层。未知的地方可是很危险的。”
“你说得对,小狗,所以现在我们要去打探情报!”
板拿出她的锅晃了晃,好像随时都能拿出一份麻婆豆腐……等等,打探情报跟麻婆豆腐什么关系?
“噢,我想起来我曾经做过一个侦查用的机械耗子。我找找……”
“……耗子?多么肮脏的生物。”
“机械可不脏。”
帕克把他的大背包放在地上然后几乎整个上半身都伸进包里,一阵稀里哗啦咔擦碰恰的声音之后,他带着个机械小耗子一起出来了。
“那么我们先去打探点情报,你要放耗子进去请随意呗~”
板表示对这个耗子能带来的情报没什么兴趣,她打算带着辛西娅和奥利安吉先去询问。帕克摸出发条给那个机械耗子转足了马力,然后丢进二层入口。
那耗子竟然还吱吱吱的叫了起来,只是明显带点电音。那只耗子圆滚滚的……黑德爱尔的耳朵抖了一抖,她感觉心里有什么感觉令她炙热难耐——除了对球形物体的追求以外,还想管点什么闲事。
“待会儿在这集合!拜拜。”
板挥了挥手,转身去收集情报。与此同时的是,黑德爱尔忽然四爪着地,不知为什么一言不发的直接冲进了第二层。
“狗妖精,你干什么?!”
帕克被吓了一跳,狗去追耗子追得毫无征兆,这只狗可真能多管闲事?或许身为贼的她能逃出来,可自己的耗子一旦被抓住,八成会永久性损坏。他的背包还在地上,自然不会抛弃它然后追进去。
完全无视背后呼喊声的黑德爱尔死盯着那个球,不是,那个机械老鼠球。她不克制自己想要抓住这个球的欲望,是因为没有嗅到第二层有什么危险气息——好像顶多几个史莱姆,而那种魔物她并不放在眼里。
机械耗子的行动轨迹十分奇怪,一会儿走直线,一会儿又忽然拐个弯,所幸良好的反应力还不至于让黑德爱尔一头撞上障碍物。
此刻黑德爱尔认为自己是一个凶猛的捕猎者——如果其他人在场,那么他会看见一只气势汹汹的小狗露出了深藏的獠牙,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的画面,被捕猎方是一个机械。如果她会咆哮,兴许能给自己稍微增加点气势,即使这气势对机械耗子没用。
机械耗子撞上障碍物后,就会弹去另一方向。设定时长——也就是上了发条,在发条跑到一半的时候耗子才会开启寻路系统返回。黑德爱尔为了不撞上拐角的障碍物经常需要减速,一时半会儿还抓不住这个机械耗子。
第二层充斥着“嘭、嘭、嘭”的声音,这是机械耗子不断撞墙发出来的。在这样有节奏的声音中再参合别的什么进去的话——她清晰的听见了粘黏的水声拍打着地面,并且愈来愈大的声音。
喔等等,那个耗子进入了死胡同!
一头钻入墙壁缝隙然后因为身形圆滚并不能穿过去的机械耗子暂时没法掉头,黑德爱尔十分不客气的冲上去就是一抓——抓到了!…不过说起来,自己为什么要来抓耗子来着?
忘记了一开始目的的黑德爱尔暂且了放弃回忆,因为机械耗子的声音被终结之后,她听见那个粘糊糊声就更加清晰,更加的大了。
游荡者的本能让她提起了一定的警惕,虽然依然嗅不到什么危险的气味,不过这声音……听起来好像有点多。
黑德爱尔将她的匕…等等,匕首……因为要乘马车,好像暂时交给辛西娅保管了?右手虽然依然佩戴着供妖精抓握武器的装置,不过这个装置的武器部分却空空如也。
看来要……准备好狂奔了!
周围的魔物渐渐聚拢了过来,或许是一开始就被机械耗子的声音吸引了也说不定。绿色的…粘糊糊的……大量的,非常非常大量的史莱姆围在她身旁,此刻也依然带着啪嗒,啪嗒的声音渐渐靠近。
被这一大群史莱姆围攻会怎么样呢?…即使对方只是一堆史莱姆,对自己的防御力没什么信心的黑德爱尔还不敢冒险。她确实不喜欢用她的爪子——训练也只接受过一点点,不过对付这群史莱姆或许够了。黑德爱尔叼起耗子,摆出一副类似于格斗家…好像是跟战斗模式的板学的?她打算强行突破出去。
啪嗒,啪嗒。史莱姆们毫无规律的蹦哒了起来,它们发出的声音比帕克那只机械青蛙还难听!如果是呱呱呱就算了,啪嗒,啪嗒算什么?听起来可真恶心。
还有空在心里抱怨这些的黑德爱尔暂且让了一步——比起面对这些绿色的大果冻,她更喜欢跟帕克的机械青蛙待一起。仿佛是确认了这样的目标一般,黑德爱尔深深吸了口气。
然后——找准一个史莱姆相对比较少的方位,就这么凭着娇小身形借种种空隙直直的向外冲。就凭这些只会啪嗒,啪嗒的玩意儿怎么可能追得上奔跑的狗呢!……喔天啊它们追上来了!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的声音变得十分频繁,好似在宣告它们开启了奔跑模式已经跑得跟狗一样快了。这对黑德爱尔来说不是个好消息,黑德爱尔没带她的匕首,她仅用不常使的爪子的话,几乎没有把握挨个儿将其一击毙命。因为叼着耗子的原因也不能向外面呼救——不,就算吐掉也不能呼救,被第二层的大量史莱姆追杀的情形谁看见了都会笑吧?……说来这玩意儿铁味真重,还硬邦邦的……
马上就到通往一层的出口了,果不其然这些玩意儿靠啪嗒啪嗒是追不上自己的。情不自禁带了点儿得意神情的黑德爱尔分出神来环顾了一下她能看见的第二层的情况——她有收集情报的好习惯。
大概她现在是小队里最了解第二层的人了。当然也最受那些啪嗒怪欢迎……天啊!有一个啪嗒怪不知为什么在向出口方向极速蹦哒,这东西阻碍自己的道路之后,自己很可能被后续追上的史莱姆们来个集体的绿色拥抱。这些东西要是借此合体了,没武器的黑德爱尔估计只能呼救。
当机立断之下黑德爱尔探出了她的双爪——没有一击毙命的把握,不过连续攻击下史莱姆这种小魔物很容易就能打败。奔跑速度丝毫不减,她打算利用速度来加成第一击的伤害。黑德爱尔犹如一支利箭,毫不客气刺入了挡路的史莱姆体内。
“噗叽”
……
果然跟武器刺入的区别很大。
双手的奇妙手感还顾不得她多想,她尽快的将双手抽了出来,然后绕…
“哗啦——”
黑德爱尔抽出双手正打算绕过半死的史莱姆,忽然史莱姆发出了啪嗒以外的声音,那就像是什么东西爆开了一般。
黑德爱尔在跑出出口那一瞬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浇了一身,不过就嗅觉而言也依然是史莱姆的味道。只要不是毒啊酸啊什么的就好,她现在的目的是尽快回到一层,全身感觉黏黏的已经是另一码事了。
帕克的机械耗子再也不动了,深深的咬痕轻易指出了凶手。他望向身上沾满绿色不明液体的黑德爱尔,决定不去追究。
结果自己作死的路线就这么累人了,还能好好的一起组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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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 不小心一个人进入其中了
“弗蕾亚。”
呓语般的呼声,温柔而熟悉,刹那间,仿佛回到了旅途的起点。
那个群星璀璨的夜晚,那位叹息的人。
那张苍老的脸孔,那份深藏在阴影中的疼痛。
那一刻,弗蕾亚才真正用心去体会到,人之间互相伤害所能带来的,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就像在灵魂中最脆弱的地方扎进一根滚烫的针,只有一点小小的伤痕,却痛彻心扉。
在追逐欲望的道路上,即使伤害别人也在所不惜,可是,有时候…
也会有不想伤害别人的欲望啊。
“普莱德…叔叔?”
弗蕾亚下意识地应答那个熟悉的声音,却只听见自己的低语乘着微风,渐渐远去。
被风沙刺痛的眼睛让她回过神来,那声音原来只是脑海中闪动的碎片。这干燥温热的空气,勾起了还未远去的记忆,那漂浮的黄沙,在模糊的视线中构筑起一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
“…这里是哪里?”
抛却那份会带来困扰的回忆,弗蕾亚呆望着眼前这座由黄沙构筑的城市。
高达数十米的城墙包围着它,一道同样巨大的城门正开在墙壁的中央,极目望去,一条黄沙道路从城门向城内笔直的延伸,带出一条金黄色的长街。街道的两旁皆是以无人知晓的艺术风格构筑的建筑,奇异瑰丽。视线所及之处,皆为砂石所铸,却难掩它的宏伟高贵,富丽堂皇。烈阳之下,建筑向街道投去斜长的阴影,衣着奇异的人们就在那阴影中来往穿梭,那开朗的表情无时无刻不在透露着他们内心的快乐。
“哇啊…好厉害!”
弗蕾亚的黑瞳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方才脑海中的那份带着疼痛的回忆已经彻底烟消云散,只剩下纯粹的好奇心和探索欲驱使着弗蕾亚的向前迈出的脚步。
然而下一刻,一股冰凉的触感从弗蕾亚的手中传来,一个精致的玻璃瓶子正被她紧紧地握在手中,瓶面在阳光映射下泛起一片彩色的涟漪。
“呀…原来是这个啊,说起来,似乎是往里面看了一眼之后,就来到了这里呢。”
弗雷亚眯起眼睛,朝着阳光晃动着那玻璃小瓶,几个带着陌生气息的身影在那炫目的光晕中浮现。
身材魁梧挺拔,有着厚实的肌肉和坚毅的表情,以及温和稳重的笑容,看起来就很可靠的巨汉。
有着引人注目的白发和蓝瞳的清秀男子,尽管总是挂着一副慵懒的微笑,却难掩那座城市的生存者所带有的那股危险的气质。
带着肃穆的表情,一副知识渊博的样子的少女,那注视着某物的目光显露出内心的纤细缜密。啊,手里还抱着狗。在她的身后,另一位少女有着天真无邪的面容,映照在她双色瞳孔中的世界看不到一丝的罪恶和污秽,然而命运却决定了她永远无法以真正的智慧去思考整个世界的意义。
最后,是一只拿着木杖的猫咪。
“噗。”
一声没忍住的笑从弗蕾亚嘴里跑出来,那只名叫喵萝拉的猫妖精,总能勾起弗蕾亚的好奇心和快乐感。同时拥有着人形的身躯和猫咪的特征,体型也像猫咪那般娇小,这样妙不可言的造物究竟为何会存在呢?弗蕾亚每每想到这里,就会觉得离开那座城市是一个不会让她后悔的决定。
若不是有了离开的想法,就不会有现在这种让人惊奇的际遇了吧,也不会遇见这样有趣的五个人……
“‘夜’还很漫长,你应该出去走走……”
那是带着些无奈,但是也有些欣慰的语气。
普莱德叔叔,也是那么想的吧?
弗蕾亚带着些许微妙而愉快的心情凝视着那玻璃小瓶,直到一丝异状映入她的眼中。
“…咦?不见了?那个沙子王国不见了?”
当弗蕾亚当先一步把这个玻璃小瓶从那具尸体手中拿起的时候,里面矗立着一个精致宏伟的沙雕王国,正是这样奇妙的艺术品,才诱得弗蕾亚从瓶口向内一窥究竟。
但现在,那个瓶子里只有一团模糊不清的雾气。
“奇怪~”
无论怎样晃动,那团雾气都没有消散的意思,不一会儿弗蕾亚就觉得甚是无趣了。
“嘛,不管了~”
弗蕾亚随手将瓶子放进风衣内的小包里,怀着愉快的心情,朝敞开在面前的城门小跑过去。
比起那个小瓶子,眼前这座惊人的沙石之城更让她感兴趣。
可是步子没有迈出多远,弗蕾亚就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望了一眼。
身后是漫漫沙漠,无边无际的黄沙延伸至地平线的尽头,几个时刻变化着的沙丘是这片沙漠里唯一称得上有形体的事物,而名为道路的东西是完全不存在的。
也就是说,无法离开。
一时间,在弗蕾亚的心里,慌乱感稍稍挤占了好奇心的位置。
“唔…应该没事的吧?”
弗蕾亚对着那片无尽的沙漠皱着眉头。她想起遗都的外围,包围着它的无边沙漠。无边沙漠似乎永远带着一股无边无际的绝望感,只要走错一步,就会永远迷失。它与死亡紧密相连,所以弗蕾亚十分讨厌那片沙漠的景象。
可是,这里却不一样。
这片沙漠有着温热干燥的气息和同样毫无边际不断重复的风景,却没有那种令人迷失的绝望。它缥缈而缺乏实感,地平线的尽头模糊一片,如梦境一般,仿佛随时都会消逝。它还带着一种异样的气息,让人感受到平静的欢愉,那绝非一般的沙漠所能赋予的感情。
“有些奇怪呢…啊,不管了,进入城里的话说不定就能找到方法了吧~”
或许是自身也受到了那片沙漠的影响,弗蕾亚突然有了一种没由来的乐观,于是迈着轻快的步子踏入了那巨大的城门之中。
几位表情肃穆的卫兵整齐成列地站在城门的两边,短暂地向弗蕾亚投来惊讶的目光,随后便恢复了常态,没有给予过多的关注,似乎弗蕾亚这样的异乡来客对他们来说已是见怪不怪的存在。
但是弗蕾亚可不一样,她注意到卫兵的目光之后,脚步停了下来,仔细端详着卫兵身上奇异的服装,像看到新奇玩具的小猫一样围着卫兵转圈。
“这位先生身上的衣服是什么做的啊?看起来是没有见过的金属喔?”
惊异的表情又回到了卫兵的脸上,对他们来说,这是平日里几乎没有人会关注的地方。但是盔甲制造之类的军事上的敏感问题,他们是不便回答的,甚至应该警惕询问这类问题的人。可当那位卫兵直视着弗蕾亚的脸正准备回答一句“无可奉告”的时候,那张带着稚嫩气息可爱脸庞一下子触动了他的心。
“呃…我也不知道,或许您应该去城里面问问别人。”
尽管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触犯军令,但他下意识地换了一种比较柔和的语气。
“咦?明明穿着铠甲却不知道吗?唔~好像也见过类似的事情,冒险者们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的武器都是什么做的吧~嘛,那,谢谢咯~”
弗蕾亚对着卫兵眯起眼睛微笑,旋即迈开步子走入城内,只留下飘起的沙尘和呆望着她的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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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城市远比城外所见的更加繁华。
那些奇异的建筑多是大大小小的商铺,店内的装潢豪华上乘,店外支起的帐篷下也陈列着琳琅满目的商品。街上的人群来来往往,嘈杂声不绝于耳,时不时还可以看见几个带着笑容的孩子在人群之间追逐嬉戏。
快乐和喜悦的气息充斥着整座城市,在阳光的照耀下愈发地浓烈。
弗蕾亚醉心于这不同于遗都的景象,不停地发出“哇啊~”之类的赞叹声,辗转在各个商铺之间,尝试着各种不同的商品。每当注意到一件让她心动而要迫不及待地试穿的饰物时,下一刻便又能看到另一件更加令人惊奇的道具,不断奔跑来往的弗蕾亚甚至感觉不到燥热给身体带来的疲惫感,只满足于用各种各样的惊喜填满自己的好奇心。
直至远方的太阳缓缓没入模糊的地平线,街上的商铺纷纷忙碌起来,收拾好在店外陈列的商品,并为夜晚的到来做好准备的时刻,弗蕾亚才注意到自己早已大汗淋漓,过度疲劳而产生的酸痛感从脚趾一直蔓延到头部,让她不得不倚靠在街边的一张石凳上稍事休息。
“哈啊~好累啊,不过这里感觉超厉害的~”
尽管对各种东西都很有兴趣,不过弗蕾亚并没有携带足以购买他们的金钱。因为觉得自己背着行囊很麻烦,所以就把钱包之类的东西都交给那个看起来很可靠的壮汉了。
虽然是想要的东西,但是弗蕾亚很讨厌不付钱的这样的事情。
不付钱的客人最讨厌了。
正当弗蕾亚回想着那些当事人觉得爽心外人看起来十分可怕的事情的时候,一位穿着像是城市居民的少女迈着轻快的步子靠近了她。
“呀,你好啊~”
弗蕾亚注意到靠近的那位少女有着颇为可爱的清秀面容,还有一对尖尖的耳朵,显然是位以优雅而著称的精灵。她对精灵的印象一向不错,虽然说从来没有精灵客人,不过遗都里遇到的精灵来客大多既和善又有礼貌,这在外来者之中是十分难得的。
那位少女对弗蕾亚异于他人的服装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反而是十分友好地回应了弗蕾亚。
“你好啊,您是路过这里的外来者吧?”
“嗯~这里有很多外来者吗?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哦?”
“以前也有遇到过像您这样突然出现的外来者,所以不会感到奇怪。”
“咦,突然出现?”
精灵少女点点头,还未等弗蕾亚追问就接着往下说了。
“也会突然消失。”
“突、突然消失?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也许是离开这里的方法,弗蕾亚下意识地这么想,但是精灵少女只是摇了摇头。
“不知道,不过他们很多都会在旅店里住很久呢。天色很晚了哦,您也需要住旅店吗?”
“唔~那旅店在哪里呢?”
弗蕾亚并不打算在这里过夜,不过是想着说不定旅店里会有什么线索——但是精灵少女的眼睛却突然放出了光芒。
“人家家里就是旅店哦,和爸爸一起开的,您也来住下吧~这里的晚上很冷,如果在街上的话说不定会生病的。”
“啊,好啊~”
精灵少女热情地邀请着弗蕾亚的时候,那份和善的微笑变得灿烂而热烈,充满激情。
真是难得一见的让人愉快的表情啊~
带着这样单纯的想法,弗蕾亚应允了少女的邀请。
“我叫弗蕾亚,弗蕾亚•拉斯特。你的名字是什么呢?”
“我的名字是明雅。”
名叫明雅的精灵少女和善地回应着弗蕾亚,那副让人动心的表情已经消失不见,恢复了往常那种平淡的笑容。这让弗蕾亚大受打击,一路上一直在想着怎么才能让明雅再一次露出那种表情——或者是更有趣的表情。
天际的太阳已经完全没入一片黄沙之中,昏黄的光线覆盖着这座城市,砂石地板上还散发着白日的余热, 包裹着弗蕾亚的风衣已经被身体渗出的汗水浸湿,湿漉漉的衣物摩擦肌肤的感觉让弗蕾亚感到十分的难受,于是一边想着关于明雅的事情一边解开了风衣的扣子,而明雅想起那些长住的外来者,正好回过头来想要对弗蕾亚解释旅店的事。
“如果您需要长住的话,我们可以…咦?咦——您在做什么啊!”
“啊?因为弗蕾亚很热所以想把风衣脱掉——”
“但是您没有穿…那个…就是,总之,您没有穿该穿的衣服!”
明雅眼中的弗蕾亚,正将脱下来的风衣披在肩上。黑色的风衣之下,是绣着黑色罂粟花纹样的紧身衣,已经被弗蕾亚的汗水浸透,紧紧地贴在皮肤上,凸显着弗蕾亚错落有致的身材。而明雅的视线,正停留在弗蕾亚的胸口,紧实的衣物将弗蕾亚略微平坦的胸部的形状完全衬托出来,显然紧身衣下缺少了某件衣物让弗蕾亚的某些部分变得相当地引人注目——不过此时,二人正身处一条远离大街的小巷,能够目睹这一光景的,也只有明雅一人而已。
此时,明雅白皙的皮肤已经涂上了一抹艳丽的红色,表情变得紧张起来,提醒着弗蕾亚的同时还在四处张望着,仿佛生怕被别人看见的是她自己一样。
哇啊,好有趣。
身为当事人的弗蕾亚首先想到的完全不是穿着的问题。
“哼嗯?该穿的衣服?是说文胸吗?”
“唔——您、您知道啊!”
“知道呀,不过隔着衣服又看不见,所以没关系——”
“很有关系!明明女孩子重要的部分全都看见了!不能这样穿,不然不带你去旅店了!”
“咦,但是弗蕾亚没有带能够换的衣物哦?”
“这个!——人家借…借给…”
“好啦,弗蕾亚穿上风衣就好了。不过弗蕾亚是真的没关系哦。”
带着轻佻的笑容,弗蕾亚把披着的风衣再次穿上了,而明雅则一路上都红着脸,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一直维持着有趣的表情呢,好愉快~菲诺大人说的果然没错呢~赞美您,菲诺大人!
欲望得到完全满足的弗蕾亚,内心默默地履行了身为神职者的职责。
————————————
“这里是您的房间。”
明雅指着一扇精心装饰着沙漠植物的干净木门,向弗蕾亚介绍着。
语气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平稳,可是白皙的脸上还染着些许的红晕,眼神也透露着对这个客人的不满。
“好的~谢谢你喔,明雅~”
弗蕾亚抚着自己的长发,露出一副很抱歉的笑容,配上原本就带有稚气的脸庞,让人觉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不过是小孩子的恶作剧。
明雅暗自叹息了一声,似乎是在心里接受了这个想法。
“如果您需要衣服的话,可以去旅店隔壁的商店里…晚上也会营业。晚餐的话,可以在楼下爸爸开设的柜台那里购买。那么,有其他需要的话再来找我吧,我告辞了。”
明雅迈着缓慢地步子走下楼梯,时不时回过头望着弗蕾亚,而后者正像个孩子一样地好奇地触碰着那扇门上的装饰品。
果然是个孩子啊…
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的明雅加快了步伐,融入到一楼大厅嘈杂的人群之中。
可惜,弗蕾亚不是孩子呢~
意识到视线已经消失的弗蕾亚,望着涌动的人群,换上了那副魅惑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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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是哪儿?”
坐在木桌前的居民一脸疑惑地看着弗蕾亚,而面对这个问题,弗蕾亚也有些不知所措。
“唔~外面就是,有多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城市…之类的?”
“这位小姐,你说的那些对于我们来说很遥远,毕竟我们很多人一辈子都没离开过这里呢,哈哈哈。”
旁边的一位和蔼的老人笑着拍了拍弗蕾亚的肩,把手中的一块烤饼递给她。
“来,别客气,从那么远的地方来一定饿得受不了了吧,你这身单薄的衣物也不像装有粮食的样子啊。”
“确实啦~谢谢你咯,大叔。”
弗蕾亚毫不客气地接过烤饼就开始在一片笑声中啃起来。
吵吵嚷嚷的旅店大厅里聚集着形形色色的人,而明雅正穿梭在人群之中递送着各种各样的菜肴和物品。尽管旅店的居住者大多并非本城的人,可是弗蕾亚这个来自其他的世界的外来者仍旧是其中最显眼的存在——独一无二的外来者。
“没有和弗蕾亚一样的人吗?”
弗蕾亚抓着工作中的明雅问过这样的问题,忙得不可开交的明雅只是单纯的点头回应。
虽然身后桌子上的大叔们还在高声地讨论着一些随处可见的日常,也有一些弗蕾亚十分感兴趣的话题,可是弗蕾亚却完全没有加入话题的心思。
要是没法离开的话,会很糟糕吧?
想到这里,弗蕾亚有些担心地望着窗外。
窗外的夜色渐浓,和吵嚷的大厅不同,外面的街道十分安静,只有寥寥数人还在匆匆赶路。银白色的月光洒在黄沙道路上,把一切映照成冰凉的白色。日间的余热早已散尽,空气渐渐变得冰冷起来,即使披着风衣,身处于热闹的环境之中,弗蕾亚也开始感到些许的寒冷。
把风衣紧紧地裹在身上,弗蕾亚踏出了旅店的门,明雅向弗蕾亚投来有些担心的目光,不过看到弗蕾亚那毫不在意的微笑,就又投身到工作中去了。
立于街道之中,弗蕾亚望着远方模糊的高山的影子,那是被这座城市的人称之为圣山的存在,对于他们来说,那就像是神明一样神圣。明月就高悬在这圣山之上,以它冰凉皎洁的光芒照耀着这座城市的夜晚。
“话说,不会是要去那里吧…”
弗蕾亚露出有些颓然的表情,且不说路途有多远,现在圣山也处于封锁的阶段,别说是外来者,就算是城市的居民也无法登山。
丢掉了这种没可能的幻想,弗蕾亚坐在冰凉的砂石地面上,拿出了那个精致的玻璃小瓶。
里面仍旧是一团模糊不清的雾气,在月光下显得冰凉瘆人。
“说起来,那个瓶子里面的王国就是这里吗?”
弗蕾亚想起之前瓶子里的那个用沙子做成的王国,王国里建筑的风格和这个城市十分相似。但是现在,那个王国已经不存在于这个瓶中了。
“这个瓶子究竟是什么情况啊,把王国装进去了吗?但是现在还是被我拿在手中呀…这团雾气又是什么呢?”
迷惑的弗蕾亚拿起瓶子又开始端详起来,正当她将视线转向瓶口,直视那团雾气的时候——
“弗蕾亚?你还好吗?”
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
身下没有了冰凉的触感,眼中没有了皎月的光芒,而那团模糊的雾气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沙子铸造的王国,宏伟而壮丽。
弗蕾亚抬起头,站在面前的是,有着惊人身高的巨汉,一副十分担心的模样。在他的身后,依次是一脸严肃的白发少女,面容清秀的白发少年,还有那只正骑在狗上的猫妖精。
“咦…?”
弗蕾亚注意到,还有一位表情纯真的少女正蹲在她的身旁,盯着她手里的玻璃瓶子,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弗蕾亚,在发呆呢。”
蹲着的少女微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