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各位来到库瑞比克世界。
这个世界既丰富多彩又动荡不安,它的未来会呈现出什么样的景象将由你们来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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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者先生,在耍帅摆姿势之前能不能先帮忙搭把手呢?
奇诺娅看着和猫妖精嬉闹的库勒,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低头继续和那只不肯松口的豺狼搏斗,就在她想暴力拆下颌的时候,从远处飞来一把飞刀,恰好插进野兽下颌骨的连接处。半死不活的东西反射性地张开嘴,奇诺娅趁机抽出左臂,她发泄似得将右手还攥着的箭矢透过眼球插进对方的脑子。
吟游诗人在武僧和战士的掩护下拆掉护臂,撕下衣服下摆的一部分快速包扎。她将弓箭背在身后,右手握着轻剑,有点使不上力的左手则抓准机会回收箭矢。唐吉诃德甩出一把飞刀击中一只正要攻击奇诺娅的野兽,那家伙没死透,却突然停下了攻击。库勒加紧杀死了几只同样突然没反应的野兽,在它们朝着某个方向撤退之前。
奇诺娅对此有种不好的预感,上一次她有这种预感是在第五季的声音在自己的脑子里响起。
“祂来了!”
那时候奇诺娅几乎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她真的不太喜欢连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在脑子里说话的行为,既不优雅也不礼貌。
就算是神也不行。
然后她看见冰蓝色的满月中降下一道光芒,而一直漂浮在无名之城上空的神祗被冰柱冰封。
烈焰焚地,神生息而成劫火。
吟游诗人毫无理由地想起这句话,照理说这和现在的场景一点关系都没有。奇诺娅呆站在原地,看着浮现在月亮周围的好几个人影。她感到自内心生出的寒冷与畏惧,这与她遇见过多少强敌都没关系,那是深埋在血脉里的,那是本能。奇诺娅挺直背脊,她在内心默默吟咏赞颂的诗篇,勉力支撑自己不要脱力坐下。
打断自己的回忆,有点畏寒的半精灵叹了口气,知道经历过一番搏斗的自己急需保暖。奇诺娅皱眉看着被自己甩向野兽最后落在地上的斗篷,她用食指和拇指将斗篷捡起来,用力抖了几下——然后将内面朝外,反着披上了。
唐吉诃德似乎是看见了什么,他催促他们赶往野兽之前撤退的方向。奇诺娅拼命奔跑,试图跟着战士和游荡者,奇诺娅甚至想过在雪地上滚到目的地。
打断她胡思乱想的是战士。库勒似乎完全没有被刚刚的事件影响到,他一边跑一边向奇诺娅提问,后来发生了什么,怎么只有三个人,其他人呢。奇诺娅分心瞟了他一眼,她忍住没去看唐吉诃德。
“一言难尽。”吟游诗人尽量简短地回答,她可以预想到库勒知道唐吉诃德解散队伍时的反应,她还可以预想到在看到库勒的反应后自己的反应,她当然不会被闹地受不了然后对着队友使出安魂曲。她不会。
奇诺娅再次偏头看了看库勒和舒舒服服地躺在唐吉诃德怀里的猫妖精,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妖精且不说,在半精灵眼里,人类的生长期应该是比自己要短上一些的,可战士的言行举止却十分符合成长期的定义。
就在她胡思乱想打岔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目的地。
Görtraleminopstradaet。
吟游诗人带着哀伤的声音回响在耳边,奇诺娅从精灵口中听说了这个词。
眼前就是座巨大的、移动的坟墓。在这巨大的坟墓中,冰蓝色的她尤为引人注目。
亡者随着她的手指而舞动,因为她的意志再次站起。野兽嘶吼着,在她的指挥下像温顺的羊,向敌人亮出利齿;虚幻的冤魂是大军的斥候,奔跑的鼠群是大军的先锋,吸血衍体和石像鬼在高空盘旋,漂浮的白骨之间为她刺穿阻碍不死大军的敌人,移动的断肢之墙为她防护来袭的攻击。
“所以说,那到底是什么?”奇诺娅抓紧了自己的斗篷,试图把自己裹得更紧些,这和他们在上次任务里碰到的那个秀逗法师完全不同,她试图控制自己的心跳。
“那是衍冬裔。”
博学的精灵回答。奇诺娅回过头,惊讶于队伍的齐整,艾德维纳跟在鲁诺莱亚身后,不远处巡林客正与猫妖精拥抱。库勒的笑容更加灿烂,他似乎想把手搭上诗人的肩膀:“我还奇怪之前怎么没看到你们。”
哎呀,这就有点尴尬了。
奇诺娅看着艾德维纳接过话头,温和的风元素裔露出个微笑:“你是以前的队员吗?”
“库勒·耶索德。”库勒伸出手,以极大地热情握住对方的手,“请美女多多指教呀!”
“这是位先生。”奇诺娅笑了。
“……”
“没事,我习惯了,”艾德维纳解围,“也请您多多关照了。”
“没有人觉得我们的重点跑偏了吗?”唐吉诃德有些不耐烦,“你们怎么又过来了?”
这不是很有趣嘛!奇诺娅想。
“我一直在和Yves一起找你们,路上碰到了艾德维纳和玛利亚,”鲁诺莱亚解释,“她往另一个方向去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过来。”
奇诺娅还以为是她太矮被谁遮住了。
“知道了。”唐吉诃德没什么起伏地说,看起来他们是不打算把深海旅社解散的事挑明说了。游荡者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浮在空中的女性,评论道:“我觉得那女人有点心理变态。”
半精灵保持沉默。
他们下方不远处就是忘神神殿,亡灵法师似乎对玩弄猎物有着特殊的爱好,她偏偏不愿仁慈地给牧师和信徒们一个痛快,而是要尽情榨出他们的恐惧、愤怒与绝望,他们的咒骂与哀嚎对于她来说就是美妙的音乐。
奇诺娅站在屋顶上,看着地面那些乳猪大小的老鼠,不由得想起那个被似乎要被黄沙淹没的小村庄。唐吉诃德和艾德维纳指挥墓地疯长的杂草结成草结绊住野兽的脚步,Yves和奇诺娅则拉弓瞄准,鲁诺莱亚拨弄七弦琴,弹奏起迷魂曲。然而这些与庞大的兽群相比几乎没什么用,仍有人被鼠群吞没。
“吃我大火球啦!”
不知何时起不在屋顶的库勒带着火油桶回到队友旁,他将它们抛向兽群,挥下星火,火星落在杂草和漫延开的油里,火势燃起,吟游诗人似乎听到了人类的惨叫。
他们决定向神殿转移,最快的方法就是跳过去。其他人都成功地到达了降落地点,奇诺娅则是较为倒霉的那个,她摔伤了右脚。
“往好处想想,”库勒试图安慰她,“这不是比掉下去摔倒脑浆炸裂好多了吗!”
唐吉诃德恰到好处地阻止了奇诺娅的爆发,他建议移动不便的奇诺娅呆在神殿屋顶担任弓箭手,同时打发库勒去神殿里探探情况。战士傻笑着去了,没多久他在楼下探出头,叫其他人下去,奇诺娅和Yves被留在房顶上。不一会儿精灵诗人再次上了楼,他简单明了地说明了他们的作战计划。
纠结七名牧师架设崇敬圣域,构建完成需四十五分钟。
奇诺娅叹了口气,她清理了一下思绪,避免让伤痛与懊恼扰乱自己,她明白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
巡林客最后还是要下楼,他留下两个装满箭矢的箭筒,奇诺娅自己还剩一个半,她张开弓箭,希望能尽力拖延时间。过了一会儿,楼下起了一阵骚动,接着就是一阵耀眼的光芒。吟游诗人在强烈光芒的刺激下几乎无法瞄准,她在浪费好几支箭后终于放下弓,决定换一种方式支援队友。
再怎么说,她可还是个诗人。
“‘神啊,我来此处恳请您降下福音’”
奇诺娅开始歌唱,她曾游历四方,遇见过不少稀奇事,也正是在旅途中,她学会了破咒曲。
“勇士如此请求
祂静默不语
废墟重建又倒下
洁白高塔上神官的祈祷与朱红祭坛下巫女的吟咏
风将声音捎到至高之地
这是第九百九十九次
‘请您应允’
勇士低下头
‘请您降临’
祂静默不语”
她歌唱对人类保持缄默的神明,希望通过歌唱无用的祈祷与神明的拒绝使对方的法术无效化。的确,有另外的更激烈的,利用不可抗拒的“力”破除咒术的歌,但奇诺娅无法使用,她缺乏强烈的情感来填充歌词所需的力量,就像平缓的水流无法冲毁障碍。
在对方的攻势似乎是减弱一些后,奇诺娅停了一会儿,她看见天空中的亡灵与石像鬼,唱起安魂曲。
“一个时代迎来了终幕
闭上了它疲惫的眼睛
一段故事迎来了终结
它向它的战友们道别
一个名字被历史铭记
那是献给英雄的勋章
静静地长眠吧
火焰随风而起
好像在哀悼冰冷的尸骸
乌云遮蔽天空
似乎在哀悼地狱的亡灵”
奇诺娅睁大眼睛看着扑面而来的活死人,她呆在原地。旁边飞来一柄飞刀,刀柄上缠着绳子,唐吉诃德握住绳子另一端,他用力一扯,即将攻击到目标的活死人被甩到地面。
“别停下来。”游荡者再次投出武器。
其实我已经唱完了,吟游诗人没把这话讲出来,她想起另一首曲子。
“愤怒的兀烈卡卡啊!
请给我力量!
伟大的兀烈卡卡啊!
请指引我方向!
年轻的勇士追寻着命运的使命
他披荆斩棘
跨过高山越过海洋
从危机四伏的湿热丛林到冰雪覆盖的冻土荒原
在亡者之城中
奇异的声音呼唤着他
危急时刻
勇者举起寄宿着力量的剑
欢呼与掌声盈满了空气
鲜花铺遍道路
胜利的日子逐渐成为过去
勇者一步步失去了自己
不知何时 光明转化为黑暗
心也跟着发狂
求求您呀 放过我
您已不再是那位荣归的英雄
恋人的泪水也没能打动他
神雷落下 勇者惊醒
他已身处亡灵的国度
吉奥诺西斯就此灭亡”
奇诺娅为唐吉诃德唱了这支歌。
吟游诗人在结束最后一个尾音后瘫倒在地,还不小心压到了摔伤的右脚。奇诺娅休息了片刻,就只是看着游荡者用说不出的别扭姿势和挑战柔韧极限的姿势解决被投射往神殿顶的死者。
她突然察觉到笼罩着自己的阴影。奇诺娅拖着受伤的右腿就地一滚,石像鬼的爪子划过右眼旁,她得咬住嘴唇才能把呻吟咽下去。唐吉诃德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似乎已经解决完了死者。游荡者投掷飞刀,可这对石像鬼没有伤害,唐吉诃德咒骂一句,变成灰狼,灰狼一下敲下石像鬼的半边翅膀,拽住另一只掠来的石像鬼落在神殿前的地面上。
奇诺娅再次撕下衣服的下摆,她擦掉糊在半边脸上的血,为了不让额发影响视野,她还用这带血的布条扎起头发。简单处理后,吟游诗人再次拿起弓箭,她的眼睛已经习惯强光了。
在奇诺娅用光自己带来的箭矢后,一道雷电划破天空,劈向安然躲在断肢墙里的死灵法师——奇诺娅已经瞄准那玩意儿射击快十分钟了,除了一点破损外,它还是牢不可摧。
“用这个,笨蛋。”脾气不好的牧师探出个头,她带来一些受过祝福的箭矢。
奇诺娅回头看她,玛利亚似乎被满脸血的吟游诗人吓到了,她瞪着眼睛看了奇诺娅好一会儿,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又闭上了嘴。小个子牧师一言不发地把装着箭矢的箭筒放在奇诺娅脚边并把Yves留下的两个箭筒带走,她没错过奇诺娅脚踝的青肿。
奇诺娅耸耸肩,她将受过祝福的箭搭上弓弦。
临时担任弓箭手的吟游诗人注意到正试图在亡灵中撕出一道路的库勒和不认识的牧师。她暗骂战士的心急,为了加速断肢墙的毁坏,奇诺娅尝试着同时射出两支箭。
当奇诺娅又一次伸手摸了个空的时候,断肢墙仍然还剩一些,亡灵法师操纵着两端所剩不多的断肢,她让那些物体在自己面前形成一个厚实的盾,衍冬裔就靠着这个躲过了库勒的攻击。
趁着死灵法师撤退的空档,奇诺娅缓慢地翻过圣殿顶楼的窗户挪到一楼。深海旅社的成员们恰好都在,只是新老队员都没有闲聊的空档。奇诺娅挑了个较为干净的地方坐下,库勒也回来了,既是战士又是牧师的他忙着给自己疗伤,唐吉诃德和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雪伦在制定下一步的计划,Yves 和Zyme又凑在一起,猫妖精在这个时候也十分有活力,艾德维纳和鲁诺莱亚一样安静地坐在旁边,玛利亚在……
“喂,你在看哪里。”牧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玛利亚抱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花瓶,花瓶里盛着清水,她胳膊上还挂了条白布。
“抬头。”
没等奇诺娅反应过来,玛利亚伸出手抓住半精灵的下巴并把脸调整到适合的角度,她另一只手抓着浸了水的白布直接撞上奇诺娅的脸。吟游诗人得拼尽全力不挣扎,她甚至在对方把冰冷的布往右眉骨的伤口上移动时缩了缩肩膀。注意到奇诺娅的瑟缩后,玛利亚撇撇嘴,下手却柔和了很多。处理完奇诺娅的脸,牧师又蹲下身,她伸出手触碰奇诺娅摔伤的地方。
“……”玛利亚低着头。
“什么?”奇诺娅身子前倾以便听清一个蹲着的小个子牧师的话。
“我说你脸上的疤我没办法啦!”这一次她大声吼了出来,奇诺娅感谢其他人没有注意到小角落里的吵闹。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奇诺娅无所谓地回答,顺势伸手摸了摸牧师的头。
能够休息的时间实在短暂,唐吉诃德脸色凝重地安排着队伍成员,箭矢用完的奇诺娅带上了轻剑和短刃,感谢玛利亚,她的脚已经好了。
接下来就是不断的战斗,奇诺娅右手握着轻剑,左手抓着短刃,她不记得自己一共劈砍了多少下,也不记得自己的短刃划过多少喉咙。玛利亚代替库勒加入了构架圣域的队伍,奇诺娅斩下一个活死人的头颅,这东西差点就咬掉玛利亚的手。
吟游诗人已经可以察觉到亡灵的弱化。
一个忘神牧师叫住了奇诺娅,他递来一支箭。
“快。”他只来得及说这一个字。
奇诺娅看着突然静止不动的死灵法师,终于忍不住骂了出来:
“妈的智障。”
唐吉诃德的弓被她放在了神殿顶。
就在她准备转身向楼顶狂奔时,一阵风包住了她,看不见的力量托着她到了顶楼,是艾德维纳。
十秒,奇诺娅抓住弓。
九秒,她做了个深呼吸。
七秒,直视前方。
六秒,张弓搭箭。
四秒,“拉玛在上”,信徒向神明祷告。
她松开手。
受过祝福的箭矢裹挟着一击必中的信念和锐意穿过了断肢墙,击中了死灵法师。
圣域成型。
奇诺娅脱力跪在楼顶。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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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4876
悲歌和破咒是自己写的,安魂是志方女神的英雄葬的翻译片段。
打完boss我就要划水了
----3271字----
血液滴滴答答落在覆盖一层霜壳的地面上,远处,那根憎狞的冰柱闪闪发光。
现在很安静,在阿伦德尔听力所及的地方,只有血滴落下的声音和蓝喘息的声音。随着蓝轻轻喘气,有一种模糊而粗野的笑声从他的喉咙里升上来,伴随着挣扎和泡沫。很快的,在寒冷寂静的无名之城里,蓝的笑声响起来,盖过血滴的声音,随即盘旋而上飘荡流失在有星子的天空里。这种让人不舒服的笑声很快被咳嗽打断,紧促激烈,他的双肩上下抖动。
这个人也很虚弱啊。
阿伦德尔这么想到。
原本想要扮演原本队员的角色,结果没过几天就被发现了。虽然不知道别人看来怎么样,但阿伦德尔觉得:
从各种方面的,让人不舒服。
奥列格往前走了一步,脸上浮现的是对待原本巡林客的关心神色,艾丽西亚更快,她念叨的是治疗的口诀。叙泽特没动,一如既往地冷冷淡淡。瑞贝利安在逗弄小狼——她的脸上受了伤,正积极听从并小心违反艾丽西亚的建议:不要见风,不要乱动。
贝尔已经死了,如果有灵魂的话,应该已经去向他残酷无情的主子诉苦了。他的身上插着数支箭,箭头穿透身体一直没至箭羽,其间还有刀剑划痕和野兽撕咬痕迹。阿伦德尔觉得,如果他们不拦着的话,蓝会用指甲用牙齿将已经成为尸体的贝尔肢解凌迟。
阿伦德尔分不清这是对“正义”的维护,还是将错杀人的悔意加在敌人身上。他低下头,没发言,算作默许。
砖石铺就的街道寂静无声。
“好了,好了,我们走吧?”奥列格拍了拍蓝的肩膀,“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最后一个字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以变调的尖叫作为结尾。地面又一次剧烈震动,同时天空变得一片漆黑,大量冰晶雪尘蒙蔽视野,阿伦德尔在混乱中想要循着声音找到队友们,有很多次,他听见了艾丽或者奥列格的声音,甚至看见了叙泽特跳起来躲开碎石的模糊影子,但每当他朝着声音影子的方向追过去,看见的都只有断壁残垣而已。阿伦德尔发现地面上有一道巨大的影子,第一反应是后退几步,避开那些摇摇欲坠的高大建筑,但随后他发现了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莫大的恐惧摄住他的心脏,他抬起头,看着有不祥阴影的天空……
无数破开天空而来的冰块以骇人的面孔回敬。
那些冰柱并非无处闪躲,但巨大冰柱以高速撞击地面,破坏了原本的地形,阿伦德尔觉得自己一时半会儿找不到队友了。他怀着一种难以言明的心情,独自在面目全非的无名之城内跑起来。
过了一阵子,地面的震动停止了,巨大的冰块也不再落下,阿伦德尔在冰块间穿行,趁着没有别的怪事发生之前好好喘气。话虽如此,但他除了自己之外也没看见别的喘气的了,那些冰块就如同不远处星港的碎块一样,带有敌意地凝视着这个活着的诗人。
好的,我知道你们讨厌一切有生命的事物,而我也正好非常讨厌你们。阿伦德尔心里这么想着,专心听着任何一个可能代表活物的声音。
突然间,他四肢百骸里被搁置许久的疲惫没有任何征兆地一齐涌上,让他差点一个趔趄跌倒。阿伦德尔以为是地震再一次袭来,然而他靠在冷冰冰的建筑残骸上,周围没有别的变化,发生变化的似乎是他自己。但阿伦德尔没有办法分心思考,奇怪的感觉占据了他全部,他只有很少的几秒钟意识到这有可能是法术效果造成的影响,他只能大口喘气。
随后,就像突然出现一样,那些疲惫消失了,但影响显而易见,他的脖子上出现了一根细线,直愣愣地伸向远方。这根线比曼陀林的弦还要细得多,发着和那些冰块一样冷冰冰的蓝色微光,又在脖子这种要命的地方,可想而知的不是什么好东西。阿伦德尔伸手想要触碰,却发现手指可以轻松地穿过这条线,他寻找线的源头,那条线穿过建筑,穿过冰块,延伸到他看不见的地方。这就是法术创造的线吗?他在心里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然后拔出刀子,朝着线的源头走去。
“不管你连着什么,我总要看一看才对……”阿伦德尔心里想着,“姑且把自己当作诗歌里的角色吧。”
那条线的角度会随着阿伦德尔的移动而变化,但都指向同一个方向,他朝着那个方向走,觉得自己沿着线说不定会看见一个古老的雕像,或者是神殿之类的东西——总之是死物。但没过多久,他发现那条线有些变化,好像绑着的另一个“东西”也在移动。这就很尴尬了,阿伦德尔按了按帽子,考虑着要不要继续前进。不过另一端的“东西”没给他更多时间思考,线偏向一边的角度越来越小,然后阿伦德尔听见了轻轻的脚步声。
听起来是人类,一个人,身手不知道怎样,不过能听见脚步声真是个好消息。如果换做叙泽特或者蓝那样一点脚步声都没有的人在另一端,似乎会比较吓人。阿伦想着乱七八糟的可能性,给自己更多的勇气,然后绕过房屋的废墟。
他看见了一个灰色头发的女孩,纤细苍白的脖子上连着线,朝他走过来。
“我是德莫拉的斯林特尔,是个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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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么想法吗?”
阿伦堪堪躲过能把房屋打成碎块的一拳,背对着斯林特尔。而对方用有些奇怪的语调干笑两声。
就在几分钟前,他们周围的冰块颤颤巍巍地移动起来,然后组成了两只巨大的傀儡,全身均由冰块构成,不规则的冰块看起来想遒劲的肌肉,而代表头部的部分还有一对空洞的眼窝,就像真的傀儡一样。起初,这两只冰傀儡的动作并不灵便,跟人偶师手下的酷似真人动作轻巧的傀儡们完全不能比,但在扭扭关节走了几步之后,这些傀儡的动作突然诡异地灵敏起来,并且,很显然地,充满超越常人的可怕力量。这之后,阿伦德尔和斯林特尔就被它们逼的不得不奔跑闪躲。
“没有。”斯林特尔说,她好像有些不对劲,不过阿伦德尔没心思去想对方怎么了,一只冰傀儡拳风袭来,拳头是比刀片还锋利,阿伦德尔绝望地拿小刀挡住这一击,觉得自己的刀可能要报销了。背后的斯林特尔伸手露出手腕上的弩箭,朝另一只冰傀儡射出几支箭。
“三开!”
阿伦德尔一愣,明白对方是想说散开,趁着冰傀儡换手的瞬间,两人立刻朝不同方向躲开。随后就是快速的战斗。
两位诗人都不是以战斗力见长的类型,于力量上有所欠缺,因此加强了敏捷方面的训练。阿伦依靠的是影舞者的秘传步法,他从冰傀儡身边甚至身上掠过,引来愤怒但很显然还不够快的攻击,让冰傀儡有着可怕刀刃的拳头打在它自己身上。斯林特尔则是身体柔软灵活,能够做出许多复杂的动作,她似乎找准了这些傀儡的弱点,反复攻击它们的关节处。
如果能保持这样的状态,或许能消灭这两只傀儡?阿伦德尔心底冒出近乎于欣喜的感情。在无名之城的这段时间,他经历的惊吓与挫败都太多,如果再不找点什么东西给自己欣喜快乐的话,或许就要完全垮下来了。在解决完这些事情,回到队友身边之前继续当那个收集诗歌的阿伦德尔之前还不能掉链子。他迅速躲开冰傀儡的攻击,朝冰傀儡另一只手臂的方向跑去,然后在那另一只手臂做出反应前一秒跳开,心里想着诗歌,收集诗歌,还有找回队友。
一只冰傀儡的左边手臂重重地挨了来自它右手的一击,刀一样薄而利的拳头卡在左臂关节里,它没有痛觉一样把右手拔出来,半个左手臂掉在地上,轰然一声巨响,然后化为冰块。
没错,只要一直这样继续下去就好,他还有体力……
但是斯林特尔却呆呆地站在道路中间,仿佛最好的活靶子。她对付的那只傀儡变成了两个较小的个体,正冲向那个活靶子。
刚刚不是这样的,在几秒前阿伦还能从余光看见斯林特尔在战斗,女孩娇小的身影在冰傀儡激起的雪尘里有些模糊,像刚才消失不见的叙泽特。他听见冰块落地的声音,应该是女孩的攻击有所成效。但不过几秒钟,斯林特尔就变成了呆呆不动目光呆滞的这幅样子,比起眼前的敌人更像傀儡或人偶。阿伦急匆匆朝她跑,与身后独臂冰傀儡刀刃般的右拳仅差数寸。
也因此,他拉起斯林特尔的时候,独臂冰傀儡正好打在了一个小型傀儡身上,后者瞬间碎成粉末,死得不能再死。
“你还活着吗?”阿伦拎着斯林特尔,他害怕下一秒这个女孩也变成冰雪然后碎成雪尘,女孩咳嗽两声,回到了世间。
然后阿伦听见了女孩的低声喃喃,他感觉身边的空气被驱赶,风被放牧,这是操纵风的人,他以前知道艾丽西亚可以影响风,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大规模的风的漩涡,而漩涡的中心就是他手上拉着的女孩儿。在狂躁的风中,阿伦觉得呼吸变得困难,但斯林特尔面色没有改变,甚至享受地张开双手。
阿伦将她放在平坦的地面,女孩眼睛似乎看不清……或者干脆看不见,但她仍旧能操纵风,很强有力的风。因此在这之前,他要暂时抵挡一大一小两只冰傀儡。
“不过是矮子和残废罢了……”
他转身迎上两只冰傀儡。
吐槽露露的应怜剑寒
应该会有导演剪辑和评论轨(??)
女孩儿与陆仁并肩走着,沉默如斯。
“你是不是不高兴?”陆仁偏着头,目光落在那面具空茫的眼窝上。
“没有?”
“那是生气了?”
“你是不是白痴啊。”
陆仁还是皱着眉头。他的左手悬在刀柄上,之间轻轻叩击,那长刀随着脚步在腿侧滑动。他时不时的踏过一些冰屑,那些渣滓发出细碎的呻吟,在脚下纷纷破碎开去。斯林特尔像是在生闷气,又好像在出神,沿着街道走着,看不出目的地在何方。
佣兵发现自己落下了两步。女孩儿灰色的短发随着她的脚步飞扬着,间或露出一点儿白暂的后颈。小弩不知道被丢在那里,只余下老旧的鲁特琴拍打着女孩儿的腰背……陆仁赶紧移开目光。
斯林特尔忽然停下了脚步,她转身朝着陆仁露出了促狭的笑容。佣兵看不见她的眼神,但还是生出一种小心思被看穿的局促感,令他忍不住想要掀去那碍事的面具。
陆仁的心脏艰难的搏动着。他想起斯林特尔耳语似的请求时,灰绿色的眼镜里都是些沉甸甸的悲伤,而现在戴着这个冰面具的姑娘,除却出神似的疏离感,几乎可以称得上神采飞扬。
“又看些什么呢?”女诗人似乎在明知故问。
“你在生气?”陆仁又怀疑的问了一句,这蠢得像卡壳一样的问题令她环抱着臂膀,停下来思索了好几秒种。佣兵可以看到女孩儿搭在臂上的手指飞快的弹动。
“白痴。”她宣布道,“你打算一辈子问这种蠢问题的话,我还是继续当做不认识你好了。”
“好好好,你高兴就好。”陆仁摊了摊手,此刻他甚是疲倦,似乎有某种不重要的危险感让他感到倦怠不已疲于应对。眼见着牙尖嘴利的女孩儿又要开始新一轮的胡搅蛮缠,他歪了歪嘴角,“你知道吗,之前我大概是遇到幻象了。”
“什么幻象?”
“你拿着刀来杀我。”
“像这样?”斯林特尔抽出她的猎刀,刃尖一挑。陆仁叩击刀柄的手停下了。女孩儿发出轻笑,把那柄沉重的小刃往旁边丢弃,“我又不想杀你。”
佣兵所不了解的自己正在叫嚣。
“你现在有十七个问题想问我,真正重要并且有意义的只有一个。”斯林特尔站定,她从不离身的小刀斜插在身边的地面上,那的确是一把好刀,绝不仅仅是用以削水果或是切割鱼肉。他们不再走动,风却并未止息——只是愈发暴烈,带着从永不解冻的冰隙中灌来的寒意。
“你是谁?”
“答对了。”
陆仁紧紧的抿起了嘴唇。
“想不想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那女孩儿竖起手指抵在唇边,像是在说一个秘密,“你一直在怀疑我,‘她是邪神的帮手吗?她隐藏了那么久吗?她说的话都是谎言吗?’,对于你来说斯林特尔一直在世界的边缘,时不时的就滑向界外的迷雾中去了……我本可以平平淡淡的就这么过下去,或许会回德莫拉找那个诺言,或许会随着你回到遗都。”
“从人的猜疑中总会生出鬼来的。”
陆仁换手,长刀出鞘!燃烧着的长刀斩断了风,直取女诗人的面具。斯林特尔不闪不避,佣兵刀光一滞,没了势头。那面具应声碎裂,挥发殆尽。
“猜错了。不是它。”诗人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她抬眼看着陆仁,“你的刀就这么软弱吗?”
“我从不做对不起兄弟的事情。”
“那你可以做一些对不起你喜欢的那个姑娘的事情。”斯林特尔还是那副模样,灰发灰眼,表情倔强。但是陆仁可以看到她眼里满溢着蓝紫色微光,让他想起冰封森林里的盐沼。
可那是什么?陆仁不记得自己看到过这种东西。佣兵再一次举刀,刀尖却微微颤抖,游移不定。
“你在害怕什么?”诗人的手指顺着陆仁斩断面具的轨迹滑过自己的脸颊,一道血痕突现,烂漫的人类血液从那道伤口上溢出来,斑斑驳驳的染红了她的衣服,“这样?还是这样?”
陆仁看不下去了。他无法再直视女孩儿被利刃切割开的身躯,在寒冷的空气中温热的颤抖。
“停下。”他说,“不要再……”
佣兵想说无论你是个什么东西都不要再摆布她的身体了,但这话卡在他的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斯林特尔还站在他面前,没有被分尸,胸口也没有插着他的长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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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露露的心理描写自己去看啦!
中接 elfartworld.com/works/95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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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仁没有感觉到长刀上传来斩断人体的触觉。但是刀内永燃的火焰熄灭了,像是把炭火插到了雪堆中。本应该如同流光般的一斩却中途停顿,这长刀卡在斯林特尔的心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仁感觉到了刀上传来的心跳。艰难、虚弱,柔软得不可思议。
“答对了,但是你不及格。”
女孩儿露出一个笑容,像平素斯林特尔会有的那种促狭。就算那长刀插在心口,也没有血,也如同没有斩过,像是斩了一道烟。她抬手握住刀身,把那冰凉的金属更深的压进自己的胸膛。
斯林特尔一步一步的靠近陆仁。
佣兵感觉到刀上传来的心跳渐息。
“有些事情当为而不可为。”她说,“你可以不做英雄来杀了我,我满足你。你把风筝的线斩断了,想要风筝飞去哪里呢?”
陆仁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你可以向我们许愿说想要斯林特尔活着,可是已经死去的人就像已经断裂的刀,是挽回不了的。她已经死去这一概念是你造成的,也是你必须背负的。你燃烧一千次,最后得到的还是撮灰烬。”
“从人的想法里也是会诞生事实的。”蓝鹭疲倦的叹了口气,有什么东西和那个碎裂的面具一样开始碎裂蒸发,直到消失殆尽。
女孩儿灰色的眼睛失去了光彩。她咳嗽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心口插着的长刀。
“不是你的错。”她说。
陆仁的手很稳,没有颤抖。或许随意的颤抖会让她觉得痛呢?诗人离他很近,而他却不能张开双臂去拥抱她⋯⋯因为他握着的刀深深的陷在女孩儿胸膛里。
女孩儿的吻像雪一样,随着最后的吐息融化了。
尾声:永冬
“⋯⋯翅膀拍击的声音杂乱的充斥了四周,剧痛纠缠着诗人的眼睛,像是在火山中煮出的气味混合着黏糊的恶臭环绕着小湖。
“我不害怕你,因为你只是存在于人类思维中的恐惧。”
她什么都看不见,却能听能嗅。比雪更冰凉的东西触碰到了她的皮肤,在剧烈疼痛中的昏暗视野里,戴着雪白颅骨的怪物不断的迫近——它与之前有一点不同,看上去突兀的现出弓似的长角。
汝食吾之肉,饮吾之血。
它嗡嗡的说着,长角破开空气。
诗人摸索着,将沉重冰凉的猎刀入手。 ⋯⋯”《诗酒谣》
斯林特尔握着沉重的猎刀,她还没有抬起手,就被小臂上一阵尖锐的疼痛击倒。
她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在沉重又尖锐的疼痛下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穿过骨骼的间隙和血肉,把她钉死在冰凉的冻土上。
她不知道自己发出了怎样的惨叫,因为夜鸦用不知道是骨骼还是棘刺的东西穿过了她的咽喉。
她想起了那个手指化为枯枝,眼窝里填满羽毛的姑娘。
可是这次还有人在等着。自己或许不再会被抛下,不再会被唾弃,不再会孤身一人⋯⋯
但一切却在这种时候结束了。
向时间之外的无限混沌许愿⋯⋯
还有人在等着我。
尾声:德莫拉
正值春初,湿润而温暖的风从海中奔袭而来,笼罩了整座城市。在更加靠近原野的地方,果树未能醒来,一枝金色的枯蔓零落的缠绕其上,颇似已死的蛇。
男人行走在成片的墓碑之间。这些林立的石木排列得极其紧凑,几乎可以肯定下面并未埋葬着尸骸。诺言大步行走,用指尖掠过那些墓碑的顶端,像是在检阅暴雨之后零落的花园。诺布百无聊赖的坐在一处残破的雕像上,羽翼半阖。
没过一会儿烟雨突至。
“你觉得这些人里面还没有死的人看到自己的墓碑会怎么想?”
“或早或晚,总会用的上。”诺言停在最靠里也是最老旧的那个墓碑前,在整个墓园破败但整洁的映衬下,它显得分外脏污。
“你这次为什么假扮成诗人?”
“因为诗歌只是谎言的堆砌。”
男人垂着眼注视着墓碑上的姓名。
“何为人类?”
“死与生的螺旋。籍由一方终结,又借另一方起始。而未知是我们终要打败的敌人。”
在泥泞之间所书的是诺言二字。
“何为悲哀?”
“曲终人散,物是人非。”
诺言的衣物渐湿,在他的背后,本应该是双翼的地方显出一道阴影。或许是那被称为审判的伤口再度裂开而鲜血淋漓,或许是有翼的蠕虫正攀附着他的魂灵。
就像帕克的身高不大可能再长高点一样,这个城镇没有出现什么自己所想的“街头恶霸欺负无助少女”那样的情况。黑德爱尔顿时耸拉了耳朵,对于城镇的大部分兴趣也随之失去。她抬起视线远望朦胧高塔——喔,那里更不可能出现什么无助少女……这真是太遗憾了。
作为义贼,再不济也不可能去四处行窃。她本打算名正言顺的从小混混这样的人身上拿点属于自己的报酬。然而在屋顶上行动的黑德爱尔即使视野开阔,甚至搜索了任何一个死胡同,而她顶多对这个城镇的地形、气味更加熟悉罢了。看来就目前而言除了没去工作的辛西娅,毫无收获的还有守规矩而不愿随意行窃无辜平民的狗妖精。
黑德爱尔十分想立马离开这个城镇,虽然她对所谓的探险没什么特别的兴趣,可她对那个塔上类似于球形的东西感兴趣极了——兴许是因为距离太远看错了也不一定,但她一定要去看一看。如果确认了那个是球的话,绝对够她玩很久。
在屋顶上的狗妖精对于高塔上的不明球形物体不住的遐想,甚至在屋顶上摇起尾巴来。她想到那个球滚来滚去,滚来滚去……嗯?
忽然视线里闯入了什么别的东西,是球以外的…呃,是辛西娅!看来她已经祷告完了,原来自己已经跑到这附近了吗……
在被发现之前还是尽快去集合点比较好。黑德爱尔仿佛已经听见“贼不应该出现在神圣之地,但是你过来了,就应该留在这里接受永恒圣光的洗练。”这样的话了,她觉得自己除了将会被闪瞎狗眼以外,还可能变成一碗香喷喷的狗肉煲。
显得有些慌乱的黑德爱尔赶紧跳去另一屋顶,身为狗妖精的她不如猫妖精那样灵活其实是个大问题。从屋顶上滑落,不小心发出很大声响等等是常有的事。这次她似乎被激发了生存的本能,在屋顶上跑得跟狗一样快……虽然本来就是狗妖精。这要感谢辛西娅。
不管怎么说,能顺利回到集合地点便是极好的。若是以辛西娅带着一碗狗肉煲回来的形式,估计他们会吃得很愉快。
帕克和板,德鲁伊,甚至辛西娅也比自己先到。他们已经租到马车了,看来刚刚的屋上奔跑之旅为了与辛西娅拉开距离确实跑得有点过。
“怎么这么慢?有收入吗?”
帕克招招手,提了提手里的一袋货币。他一直认为既然是贼的话,无论如何都会有点“收入”。
没有任何收入的义贼黑德爱尔,很明显是划在这个范围以外。她摊了摊手示意自己一分都没拿到,都是因为帕克没有长高可能性的错。
不过帕克显然只能理解前半部分意思,没有收入就是没有收入那就这样吧。赶路才是真的,本来打工就是为了赶路。
马车不大不小,当然这是对于身高仅有四十多厘米的黑德爱尔而言。里面恐怕能坐下四个黑德爱尔且一点都不拥挤,可进去的是一个一米七的板,还有一个辛西娅。
接着黑德爱尔再挤进去。
板与辛西娅对坐,黑德爱尔考虑过到底坐哪一边的问题。嗅觉灵敏的她无时不刻能从板身上闻见麻婆豆腐的味道,至于辛西娅则是教堂内特有的气味……?那到底是什么味道连黑德爱尔也说不清楚。最终她选择了坐在辛西娅旁边,像只小狗一般蜷缩起来只占据很小的空间。
一位牧师,一位厨…武僧。身为贼的她不能插入其中任何一个话题,不过她能听见帕克趴在马车顶上发出的轻微声响,也能听见坐在马夫旁的奥利安吉谈话的声音。然后最清晰的,是板那边若有若无发出的锅与车壁摩擦之声,还有辛西娅那把剑随着马车一路磕绊摇晃而不断敲打座位的清脆。她们似乎在谈论很高深的问题,好像是什么什么…狗料理?由狗来制作的料理吗,听起来可真是只厉害的小狗,至少她黑德爱尔是不会料理的。
说来这马车可真能颠!或许这就是一个魔王的陷阱,欺骗了黑德爱尔她们进入马车形状的平底锅,而魔王的大厨正在秀着那高超的烹饪技术,不管怎么颠,他们是不会被丢出锅外的。不过她能听见帕克在马车顶上抱怨的声音,或许再剧烈一点的话,帕克就会被丢出去。说起来,辛西娅挺平静,真的挺平静。
靠步行需要三天,马车需要几天呢?反正这段时间内帕克没少吃苦。如果那盘麻婆豆腐还在,黑德爱尔一定会把这份来自于板的花椒菜送给帕克作为慰问。
“嘿,终于到了……让我缓缓。”
帕克把右手按在额前的护目镜上,看来状况确实不太好。
“圣光会治疗你。”
辛西娅意思意思划了个十字,然后指了指天空。帕克随着指尖望去——高挂的烈阳放下光彩,瞬间闪瞎。
“到了吗?啊呀呀——这车可真是太挤了!”
板在一旁伸了个懒腰,身高在队里最高的她明显不爽于这…小小的马车。德鲁伊则表示他跟车夫聊得很愉快。嘿,不要打扰司机安全驾驶。
“啊,我闻见了各种种族交织的味道!”
作为侦查人选的黑德爱尔向塔的方向嗅了嗅得出这样的结论,不过她没办法一个一个区别开来。
“很多冒险者聚集在一起?看来是类似于集市的地方吧。嗯,这个塔吸引了很多人啊……”
“你已经好了吗?那么我们出发吧。”
辛西娅没有肯定也没去否定帕克的推论,准确的说如黑德爱尔所描述的地方,要么是BOSS门前,要么是集体休息的地方,谁都能想清楚的。她直接迈开步子,头也不回的踏进塔内。
“那位老德鲁伊说过了啊!2层开始才有魔物。”
板提醒了警惕性过高的全队之后,也跟着走了进去。
“欸等等——我现在一点儿也不好。”
一边作着否定的帕克一边扶了扶护目镜,然后跟了上去。接着剩下二人也进去了。
“我觉得——”黑德爱尔举起小小的爪子,她想用这样的方式引起注意。不过她的身高太矮了,能举高的高度也十分有限。好在帕克也不高——他回过头来望着这个狗妖精,等着她说点什么。
“我觉得!我们不能就这么直接去第二层。未知的地方可是很危险的。”
“你说得对,小狗,所以现在我们要去打探情报!”
板拿出她的锅晃了晃,好像随时都能拿出一份麻婆豆腐……等等,打探情报跟麻婆豆腐什么关系?
“噢,我想起来我曾经做过一个侦查用的机械耗子。我找找……”
“……耗子?多么肮脏的生物。”
“机械可不脏。”
帕克把他的大背包放在地上然后几乎整个上半身都伸进包里,一阵稀里哗啦咔擦碰恰的声音之后,他带着个机械小耗子一起出来了。
“那么我们先去打探点情报,你要放耗子进去请随意呗~”
板表示对这个耗子能带来的情报没什么兴趣,她打算带着辛西娅和奥利安吉先去询问。帕克摸出发条给那个机械耗子转足了马力,然后丢进二层入口。
那耗子竟然还吱吱吱的叫了起来,只是明显带点电音。那只耗子圆滚滚的……黑德爱尔的耳朵抖了一抖,她感觉心里有什么感觉令她炙热难耐——除了对球形物体的追求以外,还想管点什么闲事。
“待会儿在这集合!拜拜。”
板挥了挥手,转身去收集情报。与此同时的是,黑德爱尔忽然四爪着地,不知为什么一言不发的直接冲进了第二层。
“狗妖精,你干什么?!”
帕克被吓了一跳,狗去追耗子追得毫无征兆,这只狗可真能多管闲事?或许身为贼的她能逃出来,可自己的耗子一旦被抓住,八成会永久性损坏。他的背包还在地上,自然不会抛弃它然后追进去。
完全无视背后呼喊声的黑德爱尔死盯着那个球,不是,那个机械老鼠球。她不克制自己想要抓住这个球的欲望,是因为没有嗅到第二层有什么危险气息——好像顶多几个史莱姆,而那种魔物她并不放在眼里。
机械耗子的行动轨迹十分奇怪,一会儿走直线,一会儿又忽然拐个弯,所幸良好的反应力还不至于让黑德爱尔一头撞上障碍物。
此刻黑德爱尔认为自己是一个凶猛的捕猎者——如果其他人在场,那么他会看见一只气势汹汹的小狗露出了深藏的獠牙,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的画面,被捕猎方是一个机械。如果她会咆哮,兴许能给自己稍微增加点气势,即使这气势对机械耗子没用。
机械耗子撞上障碍物后,就会弹去另一方向。设定时长——也就是上了发条,在发条跑到一半的时候耗子才会开启寻路系统返回。黑德爱尔为了不撞上拐角的障碍物经常需要减速,一时半会儿还抓不住这个机械耗子。
第二层充斥着“嘭、嘭、嘭”的声音,这是机械耗子不断撞墙发出来的。在这样有节奏的声音中再参合别的什么进去的话——她清晰的听见了粘黏的水声拍打着地面,并且愈来愈大的声音。
喔等等,那个耗子进入了死胡同!
一头钻入墙壁缝隙然后因为身形圆滚并不能穿过去的机械耗子暂时没法掉头,黑德爱尔十分不客气的冲上去就是一抓——抓到了!…不过说起来,自己为什么要来抓耗子来着?
忘记了一开始目的的黑德爱尔暂且了放弃回忆,因为机械耗子的声音被终结之后,她听见那个粘糊糊声就更加清晰,更加的大了。
游荡者的本能让她提起了一定的警惕,虽然依然嗅不到什么危险的气味,不过这声音……听起来好像有点多。
黑德爱尔将她的匕…等等,匕首……因为要乘马车,好像暂时交给辛西娅保管了?右手虽然依然佩戴着供妖精抓握武器的装置,不过这个装置的武器部分却空空如也。
看来要……准备好狂奔了!
周围的魔物渐渐聚拢了过来,或许是一开始就被机械耗子的声音吸引了也说不定。绿色的…粘糊糊的……大量的,非常非常大量的史莱姆围在她身旁,此刻也依然带着啪嗒,啪嗒的声音渐渐靠近。
被这一大群史莱姆围攻会怎么样呢?…即使对方只是一堆史莱姆,对自己的防御力没什么信心的黑德爱尔还不敢冒险。她确实不喜欢用她的爪子——训练也只接受过一点点,不过对付这群史莱姆或许够了。黑德爱尔叼起耗子,摆出一副类似于格斗家…好像是跟战斗模式的板学的?她打算强行突破出去。
啪嗒,啪嗒。史莱姆们毫无规律的蹦哒了起来,它们发出的声音比帕克那只机械青蛙还难听!如果是呱呱呱就算了,啪嗒,啪嗒算什么?听起来可真恶心。
还有空在心里抱怨这些的黑德爱尔暂且让了一步——比起面对这些绿色的大果冻,她更喜欢跟帕克的机械青蛙待一起。仿佛是确认了这样的目标一般,黑德爱尔深深吸了口气。
然后——找准一个史莱姆相对比较少的方位,就这么凭着娇小身形借种种空隙直直的向外冲。就凭这些只会啪嗒,啪嗒的玩意儿怎么可能追得上奔跑的狗呢!……喔天啊它们追上来了!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的声音变得十分频繁,好似在宣告它们开启了奔跑模式已经跑得跟狗一样快了。这对黑德爱尔来说不是个好消息,黑德爱尔没带她的匕首,她仅用不常使的爪子的话,几乎没有把握挨个儿将其一击毙命。因为叼着耗子的原因也不能向外面呼救——不,就算吐掉也不能呼救,被第二层的大量史莱姆追杀的情形谁看见了都会笑吧?……说来这玩意儿铁味真重,还硬邦邦的……
马上就到通往一层的出口了,果不其然这些玩意儿靠啪嗒啪嗒是追不上自己的。情不自禁带了点儿得意神情的黑德爱尔分出神来环顾了一下她能看见的第二层的情况——她有收集情报的好习惯。
大概她现在是小队里最了解第二层的人了。当然也最受那些啪嗒怪欢迎……天啊!有一个啪嗒怪不知为什么在向出口方向极速蹦哒,这东西阻碍自己的道路之后,自己很可能被后续追上的史莱姆们来个集体的绿色拥抱。这些东西要是借此合体了,没武器的黑德爱尔估计只能呼救。
当机立断之下黑德爱尔探出了她的双爪——没有一击毙命的把握,不过连续攻击下史莱姆这种小魔物很容易就能打败。奔跑速度丝毫不减,她打算利用速度来加成第一击的伤害。黑德爱尔犹如一支利箭,毫不客气刺入了挡路的史莱姆体内。
“噗叽”
……
果然跟武器刺入的区别很大。
双手的奇妙手感还顾不得她多想,她尽快的将双手抽了出来,然后绕…
“哗啦——”
黑德爱尔抽出双手正打算绕过半死的史莱姆,忽然史莱姆发出了啪嗒以外的声音,那就像是什么东西爆开了一般。
黑德爱尔在跑出出口那一瞬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浇了一身,不过就嗅觉而言也依然是史莱姆的味道。只要不是毒啊酸啊什么的就好,她现在的目的是尽快回到一层,全身感觉黏黏的已经是另一码事了。
帕克的机械耗子再也不动了,深深的咬痕轻易指出了凶手。他望向身上沾满绿色不明液体的黑德爱尔,决定不去追究。
结果自己作死的路线就这么累人了,还能好好的一起组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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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 不小心一个人进入其中了
“弗蕾亚。”
呓语般的呼声,温柔而熟悉,刹那间,仿佛回到了旅途的起点。
那个群星璀璨的夜晚,那位叹息的人。
那张苍老的脸孔,那份深藏在阴影中的疼痛。
那一刻,弗蕾亚才真正用心去体会到,人之间互相伤害所能带来的,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就像在灵魂中最脆弱的地方扎进一根滚烫的针,只有一点小小的伤痕,却痛彻心扉。
在追逐欲望的道路上,即使伤害别人也在所不惜,可是,有时候…
也会有不想伤害别人的欲望啊。
“普莱德…叔叔?”
弗蕾亚下意识地应答那个熟悉的声音,却只听见自己的低语乘着微风,渐渐远去。
被风沙刺痛的眼睛让她回过神来,那声音原来只是脑海中闪动的碎片。这干燥温热的空气,勾起了还未远去的记忆,那漂浮的黄沙,在模糊的视线中构筑起一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
“…这里是哪里?”
抛却那份会带来困扰的回忆,弗蕾亚呆望着眼前这座由黄沙构筑的城市。
高达数十米的城墙包围着它,一道同样巨大的城门正开在墙壁的中央,极目望去,一条黄沙道路从城门向城内笔直的延伸,带出一条金黄色的长街。街道的两旁皆是以无人知晓的艺术风格构筑的建筑,奇异瑰丽。视线所及之处,皆为砂石所铸,却难掩它的宏伟高贵,富丽堂皇。烈阳之下,建筑向街道投去斜长的阴影,衣着奇异的人们就在那阴影中来往穿梭,那开朗的表情无时无刻不在透露着他们内心的快乐。
“哇啊…好厉害!”
弗蕾亚的黑瞳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方才脑海中的那份带着疼痛的回忆已经彻底烟消云散,只剩下纯粹的好奇心和探索欲驱使着弗蕾亚的向前迈出的脚步。
然而下一刻,一股冰凉的触感从弗蕾亚的手中传来,一个精致的玻璃瓶子正被她紧紧地握在手中,瓶面在阳光映射下泛起一片彩色的涟漪。
“呀…原来是这个啊,说起来,似乎是往里面看了一眼之后,就来到了这里呢。”
弗雷亚眯起眼睛,朝着阳光晃动着那玻璃小瓶,几个带着陌生气息的身影在那炫目的光晕中浮现。
身材魁梧挺拔,有着厚实的肌肉和坚毅的表情,以及温和稳重的笑容,看起来就很可靠的巨汉。
有着引人注目的白发和蓝瞳的清秀男子,尽管总是挂着一副慵懒的微笑,却难掩那座城市的生存者所带有的那股危险的气质。
带着肃穆的表情,一副知识渊博的样子的少女,那注视着某物的目光显露出内心的纤细缜密。啊,手里还抱着狗。在她的身后,另一位少女有着天真无邪的面容,映照在她双色瞳孔中的世界看不到一丝的罪恶和污秽,然而命运却决定了她永远无法以真正的智慧去思考整个世界的意义。
最后,是一只拿着木杖的猫咪。
“噗。”
一声没忍住的笑从弗蕾亚嘴里跑出来,那只名叫喵萝拉的猫妖精,总能勾起弗蕾亚的好奇心和快乐感。同时拥有着人形的身躯和猫咪的特征,体型也像猫咪那般娇小,这样妙不可言的造物究竟为何会存在呢?弗蕾亚每每想到这里,就会觉得离开那座城市是一个不会让她后悔的决定。
若不是有了离开的想法,就不会有现在这种让人惊奇的际遇了吧,也不会遇见这样有趣的五个人……
“‘夜’还很漫长,你应该出去走走……”
那是带着些无奈,但是也有些欣慰的语气。
普莱德叔叔,也是那么想的吧?
弗蕾亚带着些许微妙而愉快的心情凝视着那玻璃小瓶,直到一丝异状映入她的眼中。
“…咦?不见了?那个沙子王国不见了?”
当弗蕾亚当先一步把这个玻璃小瓶从那具尸体手中拿起的时候,里面矗立着一个精致宏伟的沙雕王国,正是这样奇妙的艺术品,才诱得弗蕾亚从瓶口向内一窥究竟。
但现在,那个瓶子里只有一团模糊不清的雾气。
“奇怪~”
无论怎样晃动,那团雾气都没有消散的意思,不一会儿弗蕾亚就觉得甚是无趣了。
“嘛,不管了~”
弗蕾亚随手将瓶子放进风衣内的小包里,怀着愉快的心情,朝敞开在面前的城门小跑过去。
比起那个小瓶子,眼前这座惊人的沙石之城更让她感兴趣。
可是步子没有迈出多远,弗蕾亚就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望了一眼。
身后是漫漫沙漠,无边无际的黄沙延伸至地平线的尽头,几个时刻变化着的沙丘是这片沙漠里唯一称得上有形体的事物,而名为道路的东西是完全不存在的。
也就是说,无法离开。
一时间,在弗蕾亚的心里,慌乱感稍稍挤占了好奇心的位置。
“唔…应该没事的吧?”
弗蕾亚对着那片无尽的沙漠皱着眉头。她想起遗都的外围,包围着它的无边沙漠。无边沙漠似乎永远带着一股无边无际的绝望感,只要走错一步,就会永远迷失。它与死亡紧密相连,所以弗蕾亚十分讨厌那片沙漠的景象。
可是,这里却不一样。
这片沙漠有着温热干燥的气息和同样毫无边际不断重复的风景,却没有那种令人迷失的绝望。它缥缈而缺乏实感,地平线的尽头模糊一片,如梦境一般,仿佛随时都会消逝。它还带着一种异样的气息,让人感受到平静的欢愉,那绝非一般的沙漠所能赋予的感情。
“有些奇怪呢…啊,不管了,进入城里的话说不定就能找到方法了吧~”
或许是自身也受到了那片沙漠的影响,弗蕾亚突然有了一种没由来的乐观,于是迈着轻快的步子踏入了那巨大的城门之中。
几位表情肃穆的卫兵整齐成列地站在城门的两边,短暂地向弗蕾亚投来惊讶的目光,随后便恢复了常态,没有给予过多的关注,似乎弗蕾亚这样的异乡来客对他们来说已是见怪不怪的存在。
但是弗蕾亚可不一样,她注意到卫兵的目光之后,脚步停了下来,仔细端详着卫兵身上奇异的服装,像看到新奇玩具的小猫一样围着卫兵转圈。
“这位先生身上的衣服是什么做的啊?看起来是没有见过的金属喔?”
惊异的表情又回到了卫兵的脸上,对他们来说,这是平日里几乎没有人会关注的地方。但是盔甲制造之类的军事上的敏感问题,他们是不便回答的,甚至应该警惕询问这类问题的人。可当那位卫兵直视着弗蕾亚的脸正准备回答一句“无可奉告”的时候,那张带着稚嫩气息可爱脸庞一下子触动了他的心。
“呃…我也不知道,或许您应该去城里面问问别人。”
尽管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触犯军令,但他下意识地换了一种比较柔和的语气。
“咦?明明穿着铠甲却不知道吗?唔~好像也见过类似的事情,冒险者们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的武器都是什么做的吧~嘛,那,谢谢咯~”
弗蕾亚对着卫兵眯起眼睛微笑,旋即迈开步子走入城内,只留下飘起的沙尘和呆望着她的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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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城市远比城外所见的更加繁华。
那些奇异的建筑多是大大小小的商铺,店内的装潢豪华上乘,店外支起的帐篷下也陈列着琳琅满目的商品。街上的人群来来往往,嘈杂声不绝于耳,时不时还可以看见几个带着笑容的孩子在人群之间追逐嬉戏。
快乐和喜悦的气息充斥着整座城市,在阳光的照耀下愈发地浓烈。
弗蕾亚醉心于这不同于遗都的景象,不停地发出“哇啊~”之类的赞叹声,辗转在各个商铺之间,尝试着各种不同的商品。每当注意到一件让她心动而要迫不及待地试穿的饰物时,下一刻便又能看到另一件更加令人惊奇的道具,不断奔跑来往的弗蕾亚甚至感觉不到燥热给身体带来的疲惫感,只满足于用各种各样的惊喜填满自己的好奇心。
直至远方的太阳缓缓没入模糊的地平线,街上的商铺纷纷忙碌起来,收拾好在店外陈列的商品,并为夜晚的到来做好准备的时刻,弗蕾亚才注意到自己早已大汗淋漓,过度疲劳而产生的酸痛感从脚趾一直蔓延到头部,让她不得不倚靠在街边的一张石凳上稍事休息。
“哈啊~好累啊,不过这里感觉超厉害的~”
尽管对各种东西都很有兴趣,不过弗蕾亚并没有携带足以购买他们的金钱。因为觉得自己背着行囊很麻烦,所以就把钱包之类的东西都交给那个看起来很可靠的壮汉了。
虽然是想要的东西,但是弗蕾亚很讨厌不付钱的这样的事情。
不付钱的客人最讨厌了。
正当弗蕾亚回想着那些当事人觉得爽心外人看起来十分可怕的事情的时候,一位穿着像是城市居民的少女迈着轻快的步子靠近了她。
“呀,你好啊~”
弗蕾亚注意到靠近的那位少女有着颇为可爱的清秀面容,还有一对尖尖的耳朵,显然是位以优雅而著称的精灵。她对精灵的印象一向不错,虽然说从来没有精灵客人,不过遗都里遇到的精灵来客大多既和善又有礼貌,这在外来者之中是十分难得的。
那位少女对弗蕾亚异于他人的服装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反而是十分友好地回应了弗蕾亚。
“你好啊,您是路过这里的外来者吧?”
“嗯~这里有很多外来者吗?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哦?”
“以前也有遇到过像您这样突然出现的外来者,所以不会感到奇怪。”
“咦,突然出现?”
精灵少女点点头,还未等弗蕾亚追问就接着往下说了。
“也会突然消失。”
“突、突然消失?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也许是离开这里的方法,弗蕾亚下意识地这么想,但是精灵少女只是摇了摇头。
“不知道,不过他们很多都会在旅店里住很久呢。天色很晚了哦,您也需要住旅店吗?”
“唔~那旅店在哪里呢?”
弗蕾亚并不打算在这里过夜,不过是想着说不定旅店里会有什么线索——但是精灵少女的眼睛却突然放出了光芒。
“人家家里就是旅店哦,和爸爸一起开的,您也来住下吧~这里的晚上很冷,如果在街上的话说不定会生病的。”
“啊,好啊~”
精灵少女热情地邀请着弗蕾亚的时候,那份和善的微笑变得灿烂而热烈,充满激情。
真是难得一见的让人愉快的表情啊~
带着这样单纯的想法,弗蕾亚应允了少女的邀请。
“我叫弗蕾亚,弗蕾亚•拉斯特。你的名字是什么呢?”
“我的名字是明雅。”
名叫明雅的精灵少女和善地回应着弗蕾亚,那副让人动心的表情已经消失不见,恢复了往常那种平淡的笑容。这让弗蕾亚大受打击,一路上一直在想着怎么才能让明雅再一次露出那种表情——或者是更有趣的表情。
天际的太阳已经完全没入一片黄沙之中,昏黄的光线覆盖着这座城市,砂石地板上还散发着白日的余热, 包裹着弗蕾亚的风衣已经被身体渗出的汗水浸湿,湿漉漉的衣物摩擦肌肤的感觉让弗蕾亚感到十分的难受,于是一边想着关于明雅的事情一边解开了风衣的扣子,而明雅想起那些长住的外来者,正好回过头来想要对弗蕾亚解释旅店的事。
“如果您需要长住的话,我们可以…咦?咦——您在做什么啊!”
“啊?因为弗蕾亚很热所以想把风衣脱掉——”
“但是您没有穿…那个…就是,总之,您没有穿该穿的衣服!”
明雅眼中的弗蕾亚,正将脱下来的风衣披在肩上。黑色的风衣之下,是绣着黑色罂粟花纹样的紧身衣,已经被弗蕾亚的汗水浸透,紧紧地贴在皮肤上,凸显着弗蕾亚错落有致的身材。而明雅的视线,正停留在弗蕾亚的胸口,紧实的衣物将弗蕾亚略微平坦的胸部的形状完全衬托出来,显然紧身衣下缺少了某件衣物让弗蕾亚的某些部分变得相当地引人注目——不过此时,二人正身处一条远离大街的小巷,能够目睹这一光景的,也只有明雅一人而已。
此时,明雅白皙的皮肤已经涂上了一抹艳丽的红色,表情变得紧张起来,提醒着弗蕾亚的同时还在四处张望着,仿佛生怕被别人看见的是她自己一样。
哇啊,好有趣。
身为当事人的弗蕾亚首先想到的完全不是穿着的问题。
“哼嗯?该穿的衣服?是说文胸吗?”
“唔——您、您知道啊!”
“知道呀,不过隔着衣服又看不见,所以没关系——”
“很有关系!明明女孩子重要的部分全都看见了!不能这样穿,不然不带你去旅店了!”
“咦,但是弗蕾亚没有带能够换的衣物哦?”
“这个!——人家借…借给…”
“好啦,弗蕾亚穿上风衣就好了。不过弗蕾亚是真的没关系哦。”
带着轻佻的笑容,弗蕾亚把披着的风衣再次穿上了,而明雅则一路上都红着脸,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一直维持着有趣的表情呢,好愉快~菲诺大人说的果然没错呢~赞美您,菲诺大人!
欲望得到完全满足的弗蕾亚,内心默默地履行了身为神职者的职责。
————————————
“这里是您的房间。”
明雅指着一扇精心装饰着沙漠植物的干净木门,向弗蕾亚介绍着。
语气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平稳,可是白皙的脸上还染着些许的红晕,眼神也透露着对这个客人的不满。
“好的~谢谢你喔,明雅~”
弗蕾亚抚着自己的长发,露出一副很抱歉的笑容,配上原本就带有稚气的脸庞,让人觉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不过是小孩子的恶作剧。
明雅暗自叹息了一声,似乎是在心里接受了这个想法。
“如果您需要衣服的话,可以去旅店隔壁的商店里…晚上也会营业。晚餐的话,可以在楼下爸爸开设的柜台那里购买。那么,有其他需要的话再来找我吧,我告辞了。”
明雅迈着缓慢地步子走下楼梯,时不时回过头望着弗蕾亚,而后者正像个孩子一样地好奇地触碰着那扇门上的装饰品。
果然是个孩子啊…
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的明雅加快了步伐,融入到一楼大厅嘈杂的人群之中。
可惜,弗蕾亚不是孩子呢~
意识到视线已经消失的弗蕾亚,望着涌动的人群,换上了那副魅惑的笑容。
————————————
“外面是哪儿?”
坐在木桌前的居民一脸疑惑地看着弗蕾亚,而面对这个问题,弗蕾亚也有些不知所措。
“唔~外面就是,有多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城市…之类的?”
“这位小姐,你说的那些对于我们来说很遥远,毕竟我们很多人一辈子都没离开过这里呢,哈哈哈。”
旁边的一位和蔼的老人笑着拍了拍弗蕾亚的肩,把手中的一块烤饼递给她。
“来,别客气,从那么远的地方来一定饿得受不了了吧,你这身单薄的衣物也不像装有粮食的样子啊。”
“确实啦~谢谢你咯,大叔。”
弗蕾亚毫不客气地接过烤饼就开始在一片笑声中啃起来。
吵吵嚷嚷的旅店大厅里聚集着形形色色的人,而明雅正穿梭在人群之中递送着各种各样的菜肴和物品。尽管旅店的居住者大多并非本城的人,可是弗蕾亚这个来自其他的世界的外来者仍旧是其中最显眼的存在——独一无二的外来者。
“没有和弗蕾亚一样的人吗?”
弗蕾亚抓着工作中的明雅问过这样的问题,忙得不可开交的明雅只是单纯的点头回应。
虽然身后桌子上的大叔们还在高声地讨论着一些随处可见的日常,也有一些弗蕾亚十分感兴趣的话题,可是弗蕾亚却完全没有加入话题的心思。
要是没法离开的话,会很糟糕吧?
想到这里,弗蕾亚有些担心地望着窗外。
窗外的夜色渐浓,和吵嚷的大厅不同,外面的街道十分安静,只有寥寥数人还在匆匆赶路。银白色的月光洒在黄沙道路上,把一切映照成冰凉的白色。日间的余热早已散尽,空气渐渐变得冰冷起来,即使披着风衣,身处于热闹的环境之中,弗蕾亚也开始感到些许的寒冷。
把风衣紧紧地裹在身上,弗蕾亚踏出了旅店的门,明雅向弗蕾亚投来有些担心的目光,不过看到弗蕾亚那毫不在意的微笑,就又投身到工作中去了。
立于街道之中,弗蕾亚望着远方模糊的高山的影子,那是被这座城市的人称之为圣山的存在,对于他们来说,那就像是神明一样神圣。明月就高悬在这圣山之上,以它冰凉皎洁的光芒照耀着这座城市的夜晚。
“话说,不会是要去那里吧…”
弗蕾亚露出有些颓然的表情,且不说路途有多远,现在圣山也处于封锁的阶段,别说是外来者,就算是城市的居民也无法登山。
丢掉了这种没可能的幻想,弗蕾亚坐在冰凉的砂石地面上,拿出了那个精致的玻璃小瓶。
里面仍旧是一团模糊不清的雾气,在月光下显得冰凉瘆人。
“说起来,那个瓶子里面的王国就是这里吗?”
弗蕾亚想起之前瓶子里的那个用沙子做成的王国,王国里建筑的风格和这个城市十分相似。但是现在,那个王国已经不存在于这个瓶中了。
“这个瓶子究竟是什么情况啊,把王国装进去了吗?但是现在还是被我拿在手中呀…这团雾气又是什么呢?”
迷惑的弗蕾亚拿起瓶子又开始端详起来,正当她将视线转向瓶口,直视那团雾气的时候——
“弗蕾亚?你还好吗?”
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
身下没有了冰凉的触感,眼中没有了皎月的光芒,而那团模糊的雾气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沙子铸造的王国,宏伟而壮丽。
弗蕾亚抬起头,站在面前的是,有着惊人身高的巨汉,一副十分担心的模样。在他的身后,依次是一脸严肃的白发少女,面容清秀的白发少年,还有那只正骑在狗上的猫妖精。
“咦…?”
弗蕾亚注意到,还有一位表情纯真的少女正蹲在她的身旁,盯着她手里的玻璃瓶子,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弗蕾亚,在发呆呢。”
蹲着的少女微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