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各位来到库瑞比克世界。
这个世界既丰富多彩又动荡不安,它的未来会呈现出什么样的景象将由你们来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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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28字,MD我真的肝不动了
小瑞立绘更换预订
目前小瑞的状况:一只眼睛在一定时间内的视野会受到限制,以后会留下疤痕,一只手由于灼伤稍微有些不灵活,战斗力稍打折扣,但影响不大
还有小瑞换衣服了
还有究竟有几个人记得阿伦看到小瑞衣服坏了之后为什么精神冲击那么大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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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瑞,我们现在怎么办?”
艾丽西亚紧紧拽着瑞贝利安的袖口,满脸担忧地看着他。
.....就算你问我怎么办,瑞贝利安对于现在的状况也毫无头绪,这些冒险者们为何会对他们发起攻击,这成群的野兽又是怎么回事,瑞贝利安的脑子全都无法理解。对以往的他来说只要一如既往地往前突破就可以了,但现在不行。首先在艾丽西亚面前杀人便是一个禁忌。
可是不杀人的话,这些敌人又似乎永无止境的样子。所以必须寻找这次事件的源头.....
第一次,瑞贝利安一脸认真地望向他们的侏儒队长,奥列格。身为队长的他一定会有办法吧?有比他瑞贝利安更为睿智的办法,能够让艾丽西亚不再看到如此残酷景象的办法。
但显然队伍里除了瑞贝利安和叙泽特,其他人都对杀人这件事情有多多少少的抵触。蓝不拉几的程度还好,但侏儒的笑容显然没有以前那样放松,而小少爷的脸色也很是苍白。所以几个人踌躇良久,最终也只是下了继续前进这样模棱两可的指令。
一路上气氛很是沉重,侏儒试图讲着笑话,但大家的士气显然都低落了下来。将关注焦点全部放在艾丽西亚和来袭的敌人身上的瑞贝利安这才趁着稍微有些放松的氛围察觉到了,之前在法师塔碰上的那个叫做卡利亚的杂鱼不知何时回归了队伍里。
似乎是注意到了瑞贝利安的视线,卡利亚勉强挤出了一个礼仪性的微笑。
回应他的是一根大大的中指。
这不能怪瑞贝利安,这是他的打招呼方式。不过卡利亚本就僵硬的笑容果不其然变得更加难看了起来,显然是不想和这个智障继续交流下去。对瑞贝利安来说这也无关痛痒,毕竟他和卡利亚的关系充其量也就是“一面之缘”的程度。比起这个,他还是更加关心艾丽西亚的状况。
风元素裔少女比起方才的状况显然已经好了很多,但依旧遮不住她脸上的恐惧。想必在温室里长大的女孩子并没有见识过如此残酷的景象,受到冲击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对瑞贝利安来说更麻烦的一点是,她明显更加黏人了。艾丽西亚从刚才开始便像只树袋熊一样抱着他的胳膊,一刻也不肯松开。虽然这样让瑞贝利安能够更方便地为她提供庇护,不过战斗方面就显得麻烦起来。
只用一只手能够击退那些如狼似虎的冒险者吗?瑞贝利安开始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一行人渐渐走到了一个小巷之中。蓝与奥列格好像能够听到什么人的指引一般商榷了一下,接着顺利避开了几波带有敌意的冒险者们。就在瑞贝利安为此松了口气的时候,变故却突然发生了。
巷口突然扬起一阵浓烈的烟雾,呛得瑞贝利安睁不开眼。而当艾丽西亚在蓝的指示下驱散了烟雾之后,大家却发现一直一马当先的队长的身影消失了。
队长——!蓝色的少年的声音响起。身边传来了艾丽西亚小声的惊呼与抽泣声,叙泽特与阿伦德尔也拔出了手中的武器。接下来要做什么已经一目了然——将那个矮子带回来,这是他们的目的。
我为什么要去管那个侏儒.......反逆的火焰再度在他心中燃起,阻碍他们去寻找奥列格,或者看他们对着那个矮子的尸体哭泣,才是瑞贝利安喜欢的走向。但下一秒,艾丽西亚的抽噎声像暴雨般将那火焰熄灭。
那个矮子好像是她的故友吧?他如果死了她会伤心的吧?
“不要啊...奥列格,不要有事啊....”
“不会有事的”瑞贝利安俯下身子抚摸了少女柔软的绿发,“有我瑞贝利安大爷在呢,让那个矮子活下来还不是小菜一碟啊?”
仿佛感到安心一般,艾丽西亚紧紧抱住了瑞贝利安的身体。
“集中战力,突围!”
除了队长以外,第二个指挥担当的存在——蓝,高声这样下令。
没办法了,陪你们闹一闹吧。
瑞贝利安弯下身子,一把将艾丽西亚背在背上。这种时候想必她没有办法跟上队伍的脚步吧?瑞贝利安想着,感受着少女在他脖颈上环紧的手臂。风元素裔的体重很轻,轻到真的如同一丝清风一般。所以即便身上背着一个人,瑞贝利安的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缓地紧跟在大部队后方。
接着就是拼了命的厮杀。敌人的数量实在是超乎他的想象,飞溅的鲜血让他忘记了时间和周围的情况。即便如此他还是努力着不去杀死任何人,只为了保护背后的少女。也许会有人因为他的失手而死亡,但这是瑞贝利安能给艾丽西亚最好的温柔。
回过神来的时候,瑞贝利安有些惊讶的察觉身边只剩下了艾丽西亚和那个小少爷。
“诶?”他有点迷茫地看着阿伦德尔,“怎么就剩下你这个小白脸了?”
阿伦德尔面无表情地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瑞贝利安:“蓝和叙泽特去救人了,卡利亚为我们断后留在了后面,现在我们要继续去救队长。”
哦,这样啊,瑞贝利安翻了翻白眼,将艾丽西亚从背上放下。周围的情况依旧不是很乐观,在失去了两位强力战力的情况下,瑞贝利安有些头疼地发现,自己似乎是现在的最强战斗人员。
“怎么偏偏是你这个弱鸡小白脸”
“不能这样说阿伦啦!小瑞!”艾丽西亚一把捏了瑞贝利安的手掌,痛的他呲牙咧嘴。而阿伦德尔也只是冷哼一声,并没有过多理会他的打算。
艾丽西亚且不谈,就这么个.....只会弹琴,杀几个人就感觉世界末日的小少爷.....真的能活下去吗.....瑞贝利安的内心开始担忧起来。
“喂小白....”
“小瑞后,后面!”还没等瑞贝利安说完话,艾丽西亚的惊叫声便响起。随后一阵狂风袭过他的后背。瑞贝利安转头一看,是一个来袭的冒险者被从地面钻出的藤蔓捆的结结实实。
不是说闲话的时候啊!?用手肘把袭击的冒险者揍昏,瑞贝利安重新将注意力投放在战斗上。
来袭的敌人是一个手持弓箭的女人,两位举着剑盾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大汉,一边的阿伦已经在和一位举着指虎的家伙缠斗了起来。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吧.....干掉他们!斗志昂扬的瑞贝利安向前猛跨一步,将势大力沉的巨剑挥向在两位持盾的战士。就在他们抬盾防御的时候,看似笨拙的巨剑却轻灵地一个偏转,从二人头顶掠过。呼啸的剑锋甚至将二人震得稍稍停滞了一下。而就是这么一顿,瑞贝利安却早已越过二人,朝后方的弓箭手冲去。
然而弓箭手也不是白痴,她见势不妙一边放箭一边后退,试图拉开距离。
有点棘手.....啊?
“喂!那边的小白脸!弹琴啊?你的琴呢!!”瑞贝利安大喊着。
阿伦听到喊声冷漠地瞪了过来,从鼻孔中哼了一声,一副谁要给你这种家伙弹琴的嫌弃态度,继续处理他那边的敌人。
啧!不弹琴要你何用啊!?
就在瑞贝利安思考对策的时候,几束藤蔓从地底伸出,缠住了女人的双腿,还顺便挡掉了几支飞来的箭矢。回头一看,艾丽西亚正专心地吟唱着法术,而藤蔓组成的盾墙也挡住了试图转移目标的一名战士。和他同名的小狼崽也在勇猛地与另一名敌人战斗。
“意外地还是有点用的嘛!艾丽西亚!”笑起来的瑞贝利安向前猛踏一步,恰到好处的藤蔓从地面长出,撑住战士向前的脚步,将他托入天空。而一边似乎也传来了吟游诗人美妙的琴声,让瑞贝利安的双手更加沉稳。弓箭手的箭矢全部不痛不痒地击中了藤蔓上,而瑞贝利安则从空中一跃而下,举剑朝女人头顶劈去。
——嘛,吓你的。
剑锋一转,横下的剑身变成了钝器,重重地拍在弓箭手的头上。任谁被从天而降的一个大铁块砸到脑袋也会失去意识——当然死没死就看她的造化咯?
瑞贝利安笑嘻嘻地看着四脚朝天的女人,将巨剑扛起想要摆一个帅气的pose,完完全全忽略了察觉同伴被打倒赶来回防的另外两名剑士。
——哎呀,也是吓你的。
“还想偷袭本大爷!”轻巧躲开了劈砍而来的剑锋的瑞贝利安一脚踹上了对方的下体,随后趁对方一脸痛苦地倒下的时候又狠狠用剑柄敲了脑袋。
另一边的一个剑士也在小小瑞的骚扰下被藤蔓一下子怼上了天,凄惨地落地的样子让瑞贝利安不禁吹了个口哨。
“小瑞!小瑞!我厉害吧!”
“厉害厉害,下手真狠啊你这小崽子!”
艾丽西亚蹦蹦跳跳地蹦到了瑞贝利安面前伸出手来,二人对视一眼一下子互相击掌,随后紧紧握住了对方的双手。
和人并肩战斗还是第一次呢,瑞贝利安笑着,感觉真不赖。
另一边的阿伦似乎也结束了战斗,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想要看看这边的状况——显然他的关注重点是艾丽西亚。然而在阿伦看到了二人之后,却脸色一变僵在了原地。
“瑞......瑞贝利安.....你.....”
我?我怎么了?瑞贝利安一脸迷茫地看着自己,身上除了衣服被刮破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异样。
是的,衣服被刮破。方才剑士的剑锋虽然没有伤害到瑞贝利安的身体,却将他的外套从上到下整个刮成了两半。现在的瑞贝利安的衣服就像两条破布挂在身上,勉勉强强遮住了关键部位。
又不是裤子被刮破了喔!?大惊小怪个什么鬼啊,这个小白脸!
然而艾丽西亚却也惊叫一声,唰地召唤出了藤蔓遮住了瑞贝利安的身体:“阿伦!阿伦是男孩子!不许看!”
“怎么连小崽子你也.....都是纯爷们有什么,看就看呗?”
“小瑞!你不知道害臊吗!!”艾丽西亚的脸唰地红了起来,气势汹汹地走上前来用力捶打着瑞贝利安的腹部,“这样成什么样嘛!快去换衣服啦!”
“喂喂我的大小姐这里是战场.....”
“快去啦!!!!”
“好好好我去就是了——真是一群莫名其妙的家伙.....”瑞贝利安一边疑惑着阿伦和艾丽西亚的保守,一边将昏倒的冒险者们的身上扒得只剩下内裤。一阵混搭之后,瑞贝利安的装束总归是恢复到了能看的程度。等他再度看向阿伦,却看见那个小少爷一脸呆滞地看着他,那表情简直像是被塞下了一瓶苍蝇一样。
至于吗!你杀了那么多人都没见你反应那么大!
“小瑞,我们还是快去找队长吧!”好在这里唯一的明白人艾丽西亚赶忙提出了主线任务。
如梦初醒的阿伦这才回过神来,语无伦次了好一阵才说出一句明白话:“刚,刚才的敌人就那么多了吧?”
“对啊,不一般都是六个人一队吗?”瑞贝利安毫无紧张感地耸耸肩。
不对,六个人?
被艾丽西亚捆住的袭击者,两位战士,一个弓箭手,和一名武僧......
1,2,3,4,5......
6呢?
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
仿佛一阵炸雷在瑞贝利安耳边响起,显然阿伦并不知道他们这边实际上解决了多少人,而艾丽西亚刚刚也分神忘记了这件事。唯一能够意识到这个的瑞贝利安偏偏又是个数死早。
那第六个人!
直觉感到了危险,鼻孔嗅到了硝烟的气息,几乎没有什么考虑地,瑞贝利安双手张开,将阿伦和艾丽西亚推开了老远。
扑面而来的,是之前在法师塔看到过的烈焰。
那时是队友叙泽特所释放的烈火,而现在,那烈火是冲着自己来的——
首先确认这个角度,火球不会击中艾丽西亚!
没有问题,那么.....!
躲开!
这个距离!能够躲开的!
瑞贝利安努力调动着自己的神经,以最快的速度向左偏头,灼烧的感觉在他的右眼处出现,随后猛烈地袭击着瑞贝利安的神经。但很快气息远去,身后传来的爆鸣声证明了火球依然爆炸,威胁已经消失。
半边的视野变得鲜红,右耳也不知为何响起了嘈杂的轰鸣,而且无论如何也抹消不去。疼痛让瑞贝利安变得暴躁起来,他瞪着血红的眼睛看向了火球来袭的位置。
是个法师啊——就是你这个家伙吗!!!!
咬紧牙关的瑞贝利安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举起手中的剑冲向了在他眼中变成了焦点的法师。
第二个火球!
右手抬起,巨剑向前如同盾般挡在身前。然而火球的灼热瞬间传遍了整个剑身,手心的灼痛让他无力再握住剑柄。但这个距离,已经足够让他用拳头来发泄自己的怒火!
左拳挥出之后,法师精致的脸庞变得扭曲起来。
捏紧还在疼痛的右拳,再度朝已经倒下的法师砸去!
一拳!两拳!三拳!四拳!五拳!六拳!...........一直砸到自己的双手失去知觉,对方脸上已经不知是他自己的血还是瑞贝利安拳上的血,直到艾丽西亚来阻止。
“已经没事了,艾丽西亚。”瑞贝利安喘着粗气抬起头来,看着赶来的艾丽西亚和阿伦。
然而在他抬头看向艾丽西亚的瞬间,少女却一脸惊惧地举起双手捂住嘴巴,随后汹涌的眼泪如瓢泼的大雨般滴落下来。对方张嘴似乎说着什么,然而瑞贝利安的耳中莫名的声音完全盖过了传来的话语。
为什么要哭啊?
已经没事了哦?你看,我也没事的啊,别哭嘛!
瑞贝利安这样说着,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说出声来。手心传来灼热的痛感让他有些焦躁,右边的脸部——确切说是围绕着眼睛的压迫感也让他倍感不适。视野还是一半模糊,瑞贝利安不得不闭上不舒服的右眼以矫正自己的视界。
艾丽西亚一边哭一边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身。瑞贝利安只好指指自己的耳朵。似乎明白了什么的艾丽西亚赶忙抹掉眼泪,吟诵起治愈的法术。
疼痛减轻了,噪音也渐渐消失,世界又归于安静。但右脸的压迫感却没有丝毫的缓解。
应该不会影响什么吧?瑞贝利安起身,看向躺在地上的法师,随后看了看一边碎掉的窗玻璃。
“诶......?”
玻璃的倒影让他有些惊讶地叫出声来。
那是一个什么东西啊?半边的脸上遍布着血红的伤痕和白色的水泡,甚至还有些发黄,那种质感还有些类似于烤架上的肉。瑞贝利安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己脸上不适的部分。
干燥的触感。
倒影中的人也伸手摸向了脸上的疤痕。
那原来,是我自己吗?
“小瑞....小瑞对不起.....”艾丽西亚的哭声清晰地传到了他的耳朵中,还有阿伦德尔稍带冷淡的“没事吧?”的询问。
“我没事”瑞贝利安的声音很沉稳,“只是普通的烧伤而已,可能会需要时间回复一下吧?但是并不妨碍继续战斗”
反正脸这种东西我从来没有在意过。他伸出手不停安抚着哭泣的艾丽西亚。阿伦则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不,我们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下吧,处理一下你的伤口,以免有更大的麻烦”
瑞贝利安有些不服气,他看向艾丽西亚,然而少女的意见和阿伦保持了一致。
没办法啦,去休息休息吧。
叹了口气的战士打算捡回自己的武器。阿伦见状,似乎是想要帮忙一样抢先一步握住了剑柄。
巨剑纹丝不动。
阿伦双手一起用力,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巨剑稍微抬了抬。
“算了算了你这个人,还是我来吧”无奈的瑞贝利安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抬起大剑,轻描淡写地拉起艾丽西亚的小手一起向旁边一幢看起来很坚固的房子走去。
阿伦的表情抽搐了一下,显然是自尊心受到了什么伤害。
可怜的小少爷。
嘛嘛,不过不用太过于担心,你们还有我瑞贝利安大爷呢!
就算受伤——老子也会让那些胆敢侵犯我们的人瞧好!
让他们理解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疯狂!
不知道还能不能用能力唉,可以的话就用牧师那个转化伤害法术的能力啦。
请接在零(零·逐风者)的那篇之后观看哦
==2808字==
弗蕾亚的意识产生了几秒钟的空白。
最后一刻停留在意识里的是眼前呼啸而来的坚冰,以及尖锐物划过皮肤时那冰凉的触感,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击——神能构筑的壁障顷刻间就瓦解了。
模糊的视野渐渐清晰起来,撞击带来的疼痛流窜在骨骼和肌肉之间,但肉体撕裂的感觉并没有如期而至。身体出乎意料地在最后一刻凭借着本能避开了最致命的锋芒,旋即被冲击波推到了远离中心战区的位置,给弗蕾亚留下了片刻喘息的时间。
她忍耐着肌肉损伤的剧痛,低声吟咏的献给菲诺的污秽祷言再次编织起无形的铠甲。与此同时,弗蕾亚也做好了将这块暂时的安宁之地作为下一分钟的战场的准备。一小瓶溢散着菲诺神力的液体被倾倒在大地上,一股诡异的香气随即弥漫开来,以弗蕾亚为中心笼罩这一片不大不小的区域。
在弗蕾亚手中闪烁的最后一道治愈能量熄灭后,四个冰蓝色的身影逼近了这块区域的外围,其中一个手中还紧紧地握着一把鲜血淋淋的金属长刀。那或许曾经属于某个奋战的冒险者——他的努力让这只冰霜傀儡缺损了一只手臂。
弗蕾亚很讨厌等待,伺机而动从来就不是她的风格。那四个傀儡一踏进这片领域,潜伏在神能弥漫的空气里的灵铸镰刀便破空而去,立即以一记斩击袭向那已经受损的傀儡。傀儡残存的手臂挥舞起长刀格挡镰刀的锋刃,然而灵铸镰刀似乎将力量全然灌注在这一下攻击之中,刀刃相触之处,长刀立即显现出道道裂痕,而镰刀则干脆以此为起点开始崩碎,化成飘散的能量。
傀儡立即觉察了武器的破损,寒冰以极快的速度在长刀上蔓延。
却在长刀的断裂处戛然而止。
另一把灵铸镰刀从那溢散的能量中浮现而出,本来就脆弱的长刀在这一冲击之下应声断裂,镰刀顺势在傀儡仅存的手臂上划开一道巨大的伤痕。
一切都只是发生在十秒之内。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两把镰刀的主人已经从她原来所在的位置上消失,伴随着一阵傀儡们无福消受的香气,紧随在灵铸武器之后,手中闪烁着一道幽暗的锋芒,一个箭步踏在傀儡的胸前,将那锋芒准确地插入了它的头颅,借着这股反冲力迅速地踢出,再次与傀儡拉开了距离。
在弗蕾亚完成这一连串流畅的动作之后,其余三个傀儡才如梦初醒一般起了反应——不是凝聚起用于进攻的武器,也不是摆出防御的架势,而是如同坠入水中的冰块似的溶解了。
被弗蕾亚进攻的傀儡,随着那股侵入头颅的黑暗不断在全身蔓延,渐渐地失去了行动力,弗蕾亚趁着其他傀儡不知道在筹备着什么的间隙,以满溢黑暗的镰刀迅速地将它肢解。
一时间战场重归宁静,弗蕾亚环视一周,完全见不到那三个融化的身影,只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时时刻刻都在刺痛着弗蕾亚的神经。
不知何时,视野的边界变得模糊了,在弗蕾亚用神术祝福过的区域之外,似乎都包围在一片昏黄色的混沌之中,那在弗蕾亚的记忆里,和遗都黄昏时分的沙尘暴颇为相似。她几乎立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那股怪异的感觉变得愈来愈强烈,然而弗蕾亚不但没有驱动神术去阻止它,反而任由它在她的内心里不断膨胀。
那片混沌逐渐清晰起来,随处可见的黄沙与残垣断壁,俨然是遗都的景象。随着弗蕾亚的心防被她自己主动卸下,这一片场景也逐渐与她的记忆重合起来。
正是她这一生最熟悉,最为珍视的地方,那个处处都是刀痕,残破不堪的院落。
而那个人,果然也在片刻之后,不负她期待的登场了。
菲诺的忠实信徒,将此生献给他那无人能解的欲望的男人,迪利斯•普莱德。
遗都的风沙混杂着岁月的碎片,在他的脸上留下沧桑的刻痕,原本漆黑的短发如同枯草一般耷拉在额前,但那双隐藏在重重皱纹之下的眼睛却透露着摄取的光芒,锋利如刀。粗糙,纤瘦,却异常有力的双手几乎要捏碎那紧握在手里的短镰,点点鲜血从刀刃上滴落,消融在灼热的黄沙中。
他就那么“站立”在那里,任由天边的夕阳映照出他枯瘦的身影。
这是弗蕾亚曾经见过,却无法凭自己的力量回想起来的,铭印在记忆深处的景象,那时候的弗蕾亚,还不懂得什么叫思考和记忆,只是凭着人类寻求食物的本能,在一片黄沙之中大声嚎哭。
记忆变得清晰起来的年纪,那个男人已经永远地被囚禁在一辆简陋的轮椅之上了。
唯一不变的只有他的面孔和眼神。
现在,那个男人朝着弗蕾亚无言地迈出了脚步,目光直视着她。
时间连成一线,在那被埋藏的记忆里,那个男人就意味着救赎。
于是弗蕾亚呆立在原地,等待着救赎的来临。
一步。
一步。
起风了。
一步。
一步。
靠近了。
他向她伸出了手——紧握着刀刃的手。
刀刃抵住了她的咽喉。
一片狂风席卷而来,这段记忆终于也化作零落的碎片,而没有感情的傀儡也终于完成了他们的使命——若不是那真正掀起狂风的弩矢破空而来。
“啊,你坏了弗蕾亚的好事欸?”
迪利斯•普莱德的身影溶解了,那冰蓝色的躯体浮现了出来,一根粗大的弩矢自上而下将其贯穿,手中的短镰跌落在地,带着些许温热的血液,融化成一滩闪烁着蓝光的液体。
黄沙的幕布刹那间就被撤去了,两个手持大剑的寒冰傀儡在呼啸的冰风暴之中迅速朝着不同的方向冲锋——一个朝着弗蕾亚,另一个朝着潜藏在黑暗之中的,手持巨弩的身影。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发附魔弩箭可只有一次,接下来你自己想办法吧!”
那身影轻快地一个后空翻重新遁入阴影之中,傀儡的巨剑只斩到一片虚空,旋即就被数发弩矢击打得难以前进。
风暴卷着冰刺坏绕在弗蕾亚的周围,但是一道专门针对寒冰而建立起的屏障吸收了绝大部分袭来的冰刺,弗蕾亚亦如轻盈飘落的花瓣,在这风暴之中自如地行动。冰蓝傀儡的巨剑落入巨镰的锋刃之中,被轻巧地偏转了力道,狠狠地斩入地面。
尽管风暴让周围冷如寒冬,可是弗蕾亚的却觉得血液带着炙热的气息在身体之中流淌。借助邪神的魔法穿透心灵,进而重塑出来的幻象,有着无限逼近真实的力量,在那个瞬间满足了弗蕾亚多年来的渴望。
现在,她只想早早地让这场已经让观众感到无趣和冷场的闹剧早日谢幕,回到那个属于她的,炽热而干燥,充斥着欲望和快乐的世界。
巨镰带着本来准备给普莱德最优秀的扮演者的奖赏,一股浓烈,浑浊,而致命的能量,搅动着这片被菲诺神力赐福的空气,以雷霆万钧之势迎上了那好不容易离开了泥土的巨剑的锋芒。
悄无声息的一刀两断。
弩矢洞穿了残破不堪的傀儡的身体,将它钉在地上,而镰刀则给予它致命一击。
手握巨弩的身影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却不知道他手上沾染的鲜血让他的面部变得更加肮脏。
“弗蕾亚没看错吧~你的胸口被开了一个大~洞啊?”
“只有衣服有大洞罢了,那个断臂的家伙抢了我的长刀把我捅了个对穿,只是他没想到有时候假死并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
“你身手不是很好嘛?而且看起来,你的手并不是长于使刀的手哦?”
“那把刀…只是个战利品而已,但是就像你刚才一样,我猝不及防地陷入那幻术之中,即使想要反击也无能为力——老实说,我不太擅长对付魔法。”
“刚才?弗蕾亚是故意陷进去的喔,老实说他们不可能在祝福领域内用惑控魔法入侵弗蕾亚的思维啦。”
“…真搞不懂你。我要去解决剩下的问题了。”
那人抬起头望着天空之上,囚禁着第五季的巨大冰柱。
“能被幻术囚禁,或许你也有想要得到,在这里却无法触及的东西吧。摧毁了那个,大概也就可以回去了…”
“弗蕾亚是这么想的哦,这无聊的旅途也差不多是时候~”
谢幕啦。
众人现在正身处于名为“伊尔丹特”的沙雕王国的旅馆之内获取情报。
闲来无事的迪诺走出旅馆,来到街道上,就算是在城镇之中,也能感受到沙漠生态处处袭人的热浪,仿佛燃烧着的熊熊火焰,使人大汗淋漓,热气绕身。
迪诺在街道上闲逛着,试图获取更多的情报。同时自身也不断的在思考着。
看那乞丐死去时幸福的表情,很有可能也是因为进入了这里的原因。想来这乞丐在这里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度过了充实的日子甚至是一生。
不过根据弗雷娅所讲,内外时间的流逝速度有所区别,靠猜测的话完全猜不准啊。
可惜乞丐已经死了,否则倒是可以作为切入点。
想到这迪诺摇了摇头,回想出来之前莉芙甚至还跟那些孩子玩了起来,感到一阵无力。如果不是零等人比较靠谱的话,或许他会考虑放弃团队吧。
考虑到这次任务不是短时间就可以解决的,在闲逛的途中,迪诺也顺便买了一些绳子与铃铛,还有其他的小物件。在遗都留下的习惯总会让他做出一些防患于未然的举动。
比较无奈的是,迪诺所打听到的情报,和旅馆内他们所得到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要不要提前去看一下呢。”
迪诺若有所思的向圣山的方向看去,紧接着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毕竟虽然了解了这世界的情报,但朝圣以外的时间圣山难免会有一些守备力量,如果只有自己一人还好。被发现了藏匿起来就可。但是现在的情况,很有可能会牵连到同伴。
“总之等到朝圣的日子到来,就能明白了吧。”
将物品收了起来迪诺反身走回旅馆。
回到旅馆后,零等人已经决定住在旅馆并已经准备好了房间,迪诺耸了耸肩直径走进准备好的房间内。
进入房间后迪诺打开窗户向外望去,广阔的沙漠,死寂的沙海,雄浑、静穆,呈现着单调的颜色,无论望向何处,映入眼帘的只有黄色。永远是灼热的黄色。
仿佛大自然把这里的汹涌波涛、排空怒浪,凝固起来了一样,静止不动。
“难以想象这里的人是怎么适应这种环境的。”
关上窗户,在房间内来回走动摸索,终于将房间格局整理清楚后,迪诺拿出了之前准备好的绳子与铃铛。制作成简易的报警器,那是类似一种绊马索的装置,固定在窗户与们上后,只要有人碰触,绳子上的铃铛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经过一番忙碌后,迪诺双手抱胸看着自己的成果,就连只能容乃孩子通过的通风处他都没有放过布置了报警器。
虽然很是简陋,不过在当前环境下也已经足够了。
在这之后伊格也提出了设置防盗措施比较好的意见。
由于众人之中存在女孩子的原因,迪诺将剩下的绳子绑在房梁上,自身就这么躺在这一根绳子上,很难想象他到底是怎么保持住平衡的。
深夜。
铃铛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唤醒了处于假寐状态的迪诺。当然,负责守夜的伊格也在第一时间叫醒了其他同伴。
姑且认为他们是偷盗者吧,四人看似领头的人蹑手蹑脚的走向背包,早已准备好的零率先发难。
他干净利落的捂住其中一名偷盗者的嘴同时捏住喉咙处,在后者惊觉试图挣扎的时候,果断的将脖子扭成了常人难以企及的角度。
同时伊格也不在隐藏将窗户外负责放风的人击昏拖进了屋内。
描述起来虽然很长,但其实也不过是发生在几秒之内,迪诺翻身落地与众人将剩余两名偷盗者包围起来。
剩余的二人注意到了身后的声响,转头却发现众人已经默契的将他们包围起来,其余两名同伴已经全部昏迷不醒了。
期间弗雷娅似嘲讽的对二人说了几句话,使得偷盗者被激怒纷纷掏出匕首打算做最后的挣扎。
不过,现实已经注定二人翻不起什么浪花。
不出三秒便以一人被击中腹部一人被匕首贯穿脚掌,双双失去再起能力收场。
给故事补上一个弗蕾亚的结尾,下略。
————1000字————
啪嚓。
一声清脆的声响,击碎了所有喧嚣。
时间长河静止下来了。
奔跑的脚步悬停在空中,狰狞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唯有闪亮的细沙,随风飘散。
我们失败了吗?
浮现在脑海中的最后一缕思绪,被骤然刮起的风暴吹得七零八落。
尔后,一切又回归于虚无的空白。
不知经过多久,耳旁又听见时间长河流动的声响,睁开双眼,自己已然置身于冰凉苍白的月光中,脸庞却还残留着沙石干涩燥热的触感。
历史的车轮仿佛在面前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
只是联系着我们与另一个时空的纽带,已经化作一地晶莹,点点细沙包裹着一枚闪闪发光的碎片,那便是这趟旅途的答案。
我们胜利了吗?
不。
但我们拿到了答案。
这就足够了…
————————
弗蕾亚坐在旅店阳台的边缘上,呆望着这空无一人的街道。
如水的月光轻柔地抚过街道的地面,抚过弗蕾亚手中那晶莹的碎片。
她不知道这碎片究竟那个世界的一部分,抑或仅仅是一扇供人穿行的门。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对于她来说,无法触及就意味着永恒的消逝。
弗蕾亚向来讨厌关于死亡的话题,所以当大家都在争论着那个世界的去向时,她只是默默地躲到了屋子的角落。
可是现在,她的心里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或许她已经将那个世界作为自己欲望的一部分,然而每一个逐欲者都明白,向死亡索求欲望终会无功而返,所以这一定不是因为“无法得到“。
自己为什么要在乎那些无法挽回的事物呢?
弗蕾亚呆望着天空,皎月已升至天穹的中央,可是那浓密的乌云却遮蔽了它的光芒,让黑暗肆无忌惮地吞没了整座城市。弗蕾亚并不厌恶黑暗,但她更喜欢群星璀璨的夜晚,没有云雾的遗都夜夜如此,即使是在她离开的那一天晚上,也是如此。
凝视着渐渐黑暗的夜空,她仿佛能够看到那一日即将远行的自己,还有那个在远处注视着自己的人。关于他的一切占据了弗蕾亚自认为快乐的童年,即使只是回想也会带来无穷的暖意和幸福。
一个问题忽然浮现在她的心中。
如果有一天,那个人消逝了,自己也会满不在乎的前进吗?
答案是不。
那么,即使是逝去的事物,也会有一些东西留存下来,正是这样的东西造就了这份无法理解的失落。
在那个满是黄沙的世界,燥热或许无法带来舒适,可是那里的许多人,许多事,都承载着一种奇妙的感觉,温暖而让人难以割舍。她曾经醉心于其中。
她的眼前,似乎又能看某位精灵少女熟悉的笑容,有些尴尬却满怀喜悦,点缀在记忆的星海里,成为生命直至消逝都不会变化的一部分。
“噢…原来是这样啊…”
轻松的笑容过后,是一声释怀的叹息。
倘若一切消逝。
剩下的,是回忆。
03-02 与太阳同时出生的你(2)
是的,她是非常爱俏的。她用好些日子天仙般地梳妆打扮。
——《小王子》
/
月与星、云与夜、虫鸣与树影。皆于此刻——
万物静默。
一切没有任何预兆。
唐吉诃德睁开眼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间房间里了。无从知晓自己是仍在梦中,还是空间转移。
毕竟这里是这样不寻常的。除了他的队友,蔷薇与猫都不见,白茫茫的世界——姑且这样形容吧——只有两扇门存在。
“这是什么状况?”库勒晃了晃有点混沌的脑袋。
“Saejaerivaliantuh.”鲁诺莱亚喃喃。
那是游荡者从未听过的语言,他不由看向诗人手指触碰的地方,唐吉诃德本以为那里不是稍嫌繁复的花纹,看对方的反应却似乎不止如此。
“什么意思?”
鲁诺莱亚的手指从门前虚空一抹,然后垂下,“这上面用精灵语写着,‘说寂静’……换个说法,赞颂沉静。”
“赞颂沉静?”
“是。”
“但是、它……锁着呢。”Yves毫无头绪地问,“解谜……?还是其他什么意思?”
“Saejaerivaliantuh……说寂静。”就像字面意思那样,鲁诺莱亚在左边的门前用精灵语轻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等候片刻后无奈地承认,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不知道。”做过他唯一想到了的可能性尝试后,吟游诗人耸着肩退开——本身他就并不比其他人了解的多出一星半点。
“我知道。”库勒此话一出口,所有人都以诧异的眼神望向他,战士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就是此路暂时不通,请先往右行走的意思嘛。”
槽多无口,又是一阵沉默。
虽然似乎哪里不对,但乍听下唐吉诃德竟觉得库勒说得很有道理……这个一时之间找不到反驳之词的自己,也一定是有哪里坏掉了吧。
无论库勒是如何作想,在左门无法开启的眼下,他们确实仅有这一个选项——Zyme顺利推开了位属右边的门。
瞬间,绝对静谧之中,铺天盖地的杂音如滔滔洪水涌入耳蜗。几种不同的人声和敲击木板的声音不知道从那个缝隙里钻进空间内,无孔不入。听觉灵敏的猫妖精对此苦不堪言,从巡林客的肩头跳了下来,赶忙不迭离开房间。Yves循着声音,也尝试用手敲击木质地板,嘈杂声仍然继续。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库勒拉着鲁诺莱亚快步走到房间正中央,那里只有一张小方桌——和依旧是在方桌的正中央,摆着的木盒子。
“suhdi73njh……”
这次唐吉诃德是确实听不清吟游诗人在说什么了。当库勒将盒子从桌上拿起来,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四周的杂音动静又大了不少。对于Zyme的离去,Yves显得有些担心,他对唐吉诃德比划了两下,游荡者看出他是想出去找那个“落荒而逃”的猫妖精,同样觉得在这诡异的环境中分散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估算Zyme刚离开不久,便点了点头。
巡林客离开房间,而战士打开木匣。
里面只有薄薄的四张纸条,写着唐吉诃德认不得的字——这是理所当然的,哪怕上面写的是通用语,只要不和植物、数字有关,隶属文盲范畴的唐吉诃德就一定半点儿也认不出来。
但吟游诗人是认识的。“纳坦、伊萨克、莎拉、亚伦……”他快速瞥了一边,“都是很常见的人名……也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唔,至少我不知道。”
能被雪伦赞誉为博学的鲁诺莱亚也毫无头绪,库勒便更加。但战士并不需要想那么多,作为一个行动派,他只是靠直觉随意从其中随意戳戳一张,这就足够了——除却一种小孩奶声奶气的尖叫,其他一切噪音都从战士的脑海中远去。
合着纳坦那“放我出去!让我出去!”的叫喊,他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其他人。而显然,没有碰到纸条的其他人耳边还是那令人心烦意乱的声响,只有他一个人不同。
他把手指挪开,让鲁诺莱亚去触碰。除了“放我出去!让我出去!”的要求以外,随后诗人又听到一阵急促的、敲击木头的声音。
鲁诺莱亚沉思着,而趁这时候,库勒又去碰了旁边另一篇,那张写着“伊萨克”的纸条。
“怎么了?”雪伦问他听到了什么。
“一首从没听过的曲子,但是我觉得应该是水手的号子。”
对方正在唱歌,他简直能够想象那幅画面——在空旷无垠的、上半是白下半是黑的空间中,只有男人一个人,盘腿坐在黑与白交界的那一线灰色中,唱着一首他从未听过的、比起他记忆深处的那首要更轻快的船歌,并仅于他一个人的意识海中响起。
明明没有海……
那里明明没有海洋……但却……
他回过头去,那只突然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拉回了自己刚刚一瞬间的恍惚——见到他似乎恢复正常,唐吉诃德像是他什么也没做过一般,收回了那只手,转而去轻点最右边那张白纸。
游荡者只是想找个方式盖过耳边无规律的噪音,对于他耳边那气若游丝的濒死之声,只是垂下眼睑,没有更进一步的行为。
最后那张则被雪伦认领,看名字也知道,莎伦是个女孩儿的名。雪伦仔细等了几分钟,才确认,和纳坦不同,对方除了重复那句“给我们水!”以外再不会有其他反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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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险者们都简单交代了自己听到的东西,他们面面相觑。
“难道是……呃……?”鲁诺莱亚首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眼睛瞥向唐吉诃德的腰间。除了游荡者本来带着的腰包外那里本应该有另一样东西——被点上园艺技能点安置在腰间的、那朵会说话的蔷薇。
“我觉得可能这里面装着什么。植物?就和那朵蔷薇一样。”其实按照正常逻辑,人类更有可能,但不知为何,鲁诺莱亚绕过了这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可能。
“蔷薇吗……想不太明白啊这状况。”库勒想了想纸条们的要求,看向盒子上精灵语。他刚刚离鲁诺莱亚更近,听得到吟游诗人的话。刻着“车厢”一词的盒子与嚷嚷着要出去的某个纸条在逻辑上似乎能联系到一起,便建议,“我们要不要把纳坦拿出来,看看会造成什么结果。”
“没意见。”雪伦松开手指,任由写着莎拉的纸条轻飘飘地又落回去。
于是库勒把“纳坦”从木匣里拿出来,捏在手心——从纸条离开边沿的瞬间,在库勒耳边,小孩的叫唤与敲击声全部消失,连自己与他人的呼吸都几不可闻,四周不过片刻间陷入寂静。
而后,比之前听上去好上一点的杂音再次熙熙攘攘涌入脑海,唤回他有那么一瞬间仿佛被夺走的听力。
“怎么了?”
“什么都没有。”库勒说着,然后用造水术放在之前说着要水的“萨拉”上几滴,如他所想,莎拉也变为无言。
他将收获与同伴们描述了一遍,还加上了不少夸张的肢体语言,最后被雪伦无奈地打断,“还是先做完实验好了,总算也是个突破口,有没有用马上就能知道。”
“好。”库勒应和,“下一个选什么。”
“试试‘伊萨克’吧,你刚刚不是听过他的要求吗。”鲁诺莱亚建议,“如果如你所说那是一首船歌,我想,你可以试着回应一下?毕竟我听说,你们的船歌都是要一起唱的。”
库勒张口看上去十分想给吟游诗人普及一下水手们的常识,被在一旁不曾参与讨论却谜一样安装了“库勒不靠谱时间”感应器的唐吉诃德瞪上一眼,看上去可怜巴巴地又闭了嘴。
然后,战士便开口了。
他唱起了唐听也听不懂想也想不出的号子,充满了粗俗纯粹直白的语言。唐吉诃德想起自己在神殿中,自己幻想出的那片海。和库勒描述的故事相比,那似乎是完全不同的,但又诡异的合适。
伊萨克热切地回应着战士的歌,这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室内,竟盖过了耳边悉悉索索的杂音。
“你是否想要去大海航行~♪”
“啊,我想要去——”
一唱一和中,库勒的歌词里这样问道,伊萨克的声音里充满渴望。唐吉诃德也能听出,船歌到这里就算到此为止了,而伊萨克却仍在继续,只是不再理会库勒,自顾自唱起来。
“喂。”
激昂的歌声。
“喂!”
欢快的歌声
“喂喂喂——”
热情的歌声。
看起来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了。
由于这一次纸条没有归于无声反而蹦跶得更加厉害,库勒估计一时半会对方是不会理会他了,干脆暂时跳过了这个难搞的家伙,转而拿起亚伦的纸,轻快活泼地问,“what can i do for you?”
“傻逼,说通用语啊。”亚纶的回答气若游丝地……抱怨——显然,他的脾气不太好。夹杂在一堆无意义的谩骂里,鲁诺莱亚勉强听到了“水”这个字。
“给他点水。”虽然对方的态度很糟,但诗人还是很中肯地向库勒给出他的建议,“比给莎拉的多一点。”
于是,“听从”吟游诗人的指挥,库勒把纸条放到盒子里,而后毫不犹豫地使用造水术,将生成的水全部灌进木匣里,马上浸没了整个纸条。
唐吉诃德收回那只伸出去本想要阻止,却徒劳无功的手,同时听见了心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崩断的声音。
“库——”
打定主意要给战士一点教训的游荡者被打断了怒吼——这不出于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之手,而是四种不同的惨叫。哪怕是不在盒子里、正被游荡者握在手中差一点被揉成一团的纳坦,也同样。
然后一切都陷入了静谧。
绝对静谧。
库勒转过头,看向他的队友。
平素笑嘻嘻的战士,此刻瘫倒在地上,瞳孔收缩,就那样跪着。呼吸、脉搏、心跳,无限趋近于零。
“我……杀了人……”
不大对劲。
但唐吉诃德张开口,发现自己吐不出半点话语。
“我……我……”没有下文的话语被战士哽咽进喉管最深的地带,他安静地落泪,连抽噎声都像被不具名的神灵夺去。
库勒·耶索德。
安静的火焰于悔恨中诞生了。人们眼中,那位兀列卡卡的信徒燃烧起来,从其他人眼中倒映出红与黄渐变交织的暖光。少年的左臂曾经铭刻誓言,在火光的最亮处,一闪而过某位老者的脸。
在他们不知该做出何种反应的下一刻,如同它来得突兀一般,火焰又突兀消失了,仅留下在烧灼的疼痛里还保留着神智,一声不吭的库勒。
在遗都,唐吉诃德见过不少这样的人。
自知说在这时旁人什么都没有用,但他也没有阻止鲁诺莱亚过去安慰了战士的行为,将手中已经不再发声的纸条粗暴地塞进木盒,啪的一声合上,径直走出这间房间。
并不知道房间里面发生了什么的Yves和Zyme靠在一起,猫妖精在巡林客肩头睡得香甜。
唐吉诃德冷然对着投以询问视线的Yves点头,而后又摇头,用不至于吵醒猫妖精的音量回应,“库勒出了点事,具体等出了这个鬼地方我再和你解释。”
于是巡林客也点头,而后摇头。
唐吉诃德看懂了他的意思:知道、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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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两句简短的交流之中,其他人也出来了。
无人推动,本打不开的左门自动敞开,如同一个邀请。而门后的迷雾一点点蔓延到房间,则预示着他们无法拒绝。
唐吉诃德和雪伦互看了一眼。
无法拒绝,那就前进。游荡者步伐果断,毫不拖泥带水,首先踏入雾中。
唐吉诃德潜行的速度虽然不慢,却也谨慎。这里能见度比起刚刚进入这个世界时的森林要好上很多,他们并没有走出多远,前面就出现了一小团阴影——看形状是只猫,也许是他们捉住的那只,又也许不是。
不同于第一个第二个世界,唐吉诃德对这一次任务地点里所发生过、遇见过的一切好感都低得出奇。无论是眼前会让他联想起无名之城那只狡猾黑猫的幼猫崽,还是刚刚房间像是冥冥中被戏耍的事件。
而以上都比不过那朵向往盛开的蔷薇。
早在很久以前唐吉诃德就知道。
蔷薇是绝对无法变成玫瑰的,就像他绝对无法成为乐行想着的那个人——事实上,即使乐行喜欢,他也绝不想成为那个人。
游荡者曾经在心里描述过,唐宵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因为乐行总不太乐意同他说起这方面的事,所以他也就只能从抚养人的反应里推测。虽然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但唐吉诃德发现唐宵大概……算不得是个好人的。
乐行喜欢的人,张扬、冷血、肆意妄为。
乐行养大的人,倔强、别扭、死不认理。
也许脸很像,声音也像,笑起来更是一模一样。但终归两篇形状相似的树叶不会拥有相同的脉络。
他答应蔷薇带她去只有玫瑰才能盛开的山顶,心底却始终存在抗拒。
——有什么用,结局已定。
游荡者拿着两只匕首,默默叹气,与黑猫对视。
“有一个人一直在这里,直到他突然消失不见。”它开口。
之前见到植物和纸条能说话后,唐吉诃德很快接受了猫也能说话的设定,只是对方的台词太过晦涩,令他难解其意。
它踩着灵巧轻盈的步伐,绕到了游荡者的另一边,继续说着,“你们来到这里、你们做了那些事,可脚步不同、手不同,你们是谁?”
——这说的都是些什么和什么?
唐吉诃德皱眉,还没来得及询问,它就跑进迷雾深处,很快,不见踪迹。
/
猫的离去悄无声息,却带起一阵马蹄。
唐吉诃德甚至来不及看清对方的模样,冲锋骑士手中那把长枪已经近在眼前。从其他人的角度来看,来袭的青色骑士带着狰狞面具,全身重铠,骑着包裹战甲的黑红战马,第一个交锋便让唐直面死神的镰刀。
“来者不善。”他避过战马的冲撞,单靠手里那两把匕首,相当勉强才抵住对方的攻击。游荡者并不擅长与人角力,便干脆借着这次攻击弹飞出去拉开距离。在一把匕首直接被斩断的同时大声提醒队友。
“善者不来。”吟游诗人的琴声与话语一同传达到游荡者耳边。
原本负责照看着神情恍惚的库勒的Yves只能先将库勒拉出战斗范围,随后迅速拉弓抽箭,投入战斗。在唐吉诃德被击飞的同时,雪伦·阿卡夏就已经迅速赶往了骑士所在的地方,和唐吉诃德默契完成一轮互换。
陆仁说,骑士只要坐在坐骑上,攻击便有了灵魂。
唐吉诃德觉得,从这点来看,眼前的骑士八成是个三流的。
他战马上的动作还有几分施展不开,对付唐吉诃德也许游刃有余,但面对速度与力量都不算弱的雪伦却只能落得下风——自然,这和对方全然不顾自己情况的超负重攻速也离不开关系。
白发少女手持双剑,利用速度优势不断对坐骑造成伤害。同时Zyme的拳刃早已弹开,专门找护甲没有遮住的地方,因为个子小,转动灵活,造成的杀伤力甚至比雪伦还高。
由于库勒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一来二去的打斗中,主力攻击手自然归属于队伍中唯二的两个女孩。
面对这种全副武装的敌人唐吉诃德是很吃亏的。刚刚正面交锋的无奈不说,他尝试对骑士投掷暗器的攻击也都尽数被铁甲弹开。然而游荡者的目的本就不在此处,如果需要,他飞刀的方向当然能更刁钻一点,但杀伤力总归不如旁边的另一个队友,便干脆用密集的攻速为Yves布置出一个射击的角度。
巡林客眯眼校对,耐心等待好队友布下的时机。这一箭精准无比,射入战马的眼眶。
要害被攻击的畜生正如他们所料,丧失理智。青色骑士的装备可算是比他们上一次遇见的假库勒要好上不少,结果战斗意识却比一个镜像差了不止一星半点。随着这一变化出现,坐在马上的骑士攻击节奏被打乱,一时间陷入慌乱。在之前攻击中有些脱力的雪伦趁此再一次上前,挥剑斩断战马的一只腿,彻底带走了这一战斗力。
随着马匹倒地,骑士滚离马鞍,长枪撑起了他的身体,随后拔出腰间的剑,竟果断了结自己伙伴的生命。
【骑士只要坐在坐骑上,攻击便有了灵魂。】
唐吉诃德不仅咂舌,思索起到底有没有陆仁驴他的可能性——随后他发现,还真的不是没有。
敌人如何对自己的战友,和冒险者们当然是没关系的。秉承“趁你病要你命”的思想,Zyme在骑士下马的时候就已经到了他的身侧。雪伦因为脱力暂时无法做出支援,女孩却展现出了她的伙伴们之前从未见过的战斗力。
跳跃、出拳、挥斩。高大的骑士与娇小的猫妖精体型上对比鲜明,她却以一己之力拦下了骑士的攻势。在两人战况胶着之际,唐吉诃德顺势将雪伦带离战场,暂借了自家队长其中一把长剑转身加入战局。
“又是正面对决又是用剑的,我真的只是个游荡者啊……”他假惺惺的抱怨——或者说更偏向于开玩笑。
不过正如他所说,唐吉诃德用剑的技巧是真不怎么样,动作透着生涩,显然是看着雪伦刚刚的动作在战斗中现学现卖的,虽然比在远处放暗器有用点,但仍是聊胜于无。
一时半会无法战胜敌人,不过在唐吉诃德和Zyme两人牵制下,骑士好歹也来不及分出更多心神来防御Yves时不时袭来的冷箭,让其中一箭从铠甲隙间扎进腰际。
腹部受伤,对手眼不带眨,直接拔出腰间的箭矢,同时随手格挡下来自唐吉诃德的攻击。他看上去已经下决定了,不再理会游荡者与巡林客的骚扰,转而来回跨步,以腿部装甲抵抗猫妖精的拳刃,专心和Zyme搏斗起来。
这个决定所带来的是副作用是,骑士受到有效攻击立刻增多。一对三,还只防御一下针对要害的伤害,饶是铁人也不免消受不起,骑士自是不能例外,不久后神色便略显疲态。
Zyme眼尖,抓住机会一个弹跳,猝不及防被伪装疲态的骑士仗铠甲撞击受创。小小的猫妖精被骑士的巨力击飞,没有半点翻盘的机会就失了平衡。
没有了猫妖精,骑士转而开始对付唐吉诃德,游荡者见此情形,故技重施,没用多少功夫,绕过骑士瞄准要害的一剑后借住敌人的力量退出身形。一时间骑士身边的战场竟然出现了中空地带。
里拉琴被指尖拨弄,音乐声就是在此时响起的。
这个诡异的空窗期维持了不到十秒,脱战已久的雪伦恢复力气,伴随吟游诗人的乐声闯入战区,以单剑撞退骑士的攻势,同时接住唐吉诃德丢来的、属于自己的武器。这一斩一接之间,节奏片刻凌乱,就再次陷入对己不利的对砍中。
早早等待这一刻的Yves再放,箭矢直击骑士面门。唐吉诃德头也不回,单手往身后一伸,一只比正常人小了许多的手就搭上了游荡者的。他扭腰发力,将Zyme甩了出去,猫妖精借力飞踢,正中敌人头部。
一击即中,Zyme准备撤离,却被骑士捏住了纤细的脚腕,头朝下方,向倒吊人一般被拎起,眼睁睁看着利刃挥来,寒光带起杀意。能赶上的攻击,是唐吉诃德的暗器与鲁诺莱亚投掷的防身匕首,后者幸运击中了骑士的手腕,却无法阻挡住对手的攻势……
没有人知道库勒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的。
战士的左臂软趴趴地垂在一边,右手高举他这次又高端了一点、雷附魔的钝剑,向骑士持剑右手肩部斩下,虽然攻击只击中铁甲,但附魔的效果却让对方整只手臂也如同战士一般无力地下垂,再捉不住猫妖精的脚踝。
“这英雄式的出场……时髦值略高啊。”
终于从紧张中脱离的唐吉诃德吐槽,却止不住笑意,同时接住飞身而来的Zyme。
作死战士果然是很不经夸的人,在这次攻击得手后,攻势便明显慢下来,那水平还不到平时的十分之一。等附魔的麻痹效果过去后,骑士右手恢复行动,马上放倒了不在状态的库勒。同时,雪伦加入战局,再一剑彻底废掉骑士持剑的手臂。得手之后另一剑向头部间隙刺去,被骑士左臂抬起挡住。
一直都在队伍后方的Yves摸到敌人身后,用大锅猛拍骑士头盔的模样虽然滑稽,但不得不承认也是个办法。金属碰撞产生的嗡鸣让骑士难以抵御对手接下来的行为,此时巡林客已经到了平生最快的速度,从箭袋中摸出箭矢,狠狠插入骑士眼眶。
当箭簇穿过脑后碰撞到头盔发出一声轻响,青色骑士的身形也随之消散在雾中。
最后,连雾也没了。
“早上好。”
突然,有个熟悉的声音这么说道。
·这周剧情怎么这么长,写不完了!
·半夜眼好瞎,有错字请告诉我
·7035字
03-03 与太阳同时出生的你(4)
花儿对他毫不抱怨,他感到很惊讶,他举着罩子,不知所措地伫立在那里。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温柔恬静。
“的确,我爱你。”花儿对他说道:“但由于我的过错,你一点也没有理会。这丝毫不重要。不过,你也和我一样的蠢。希望你今后能幸福。”——《小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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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再次出发。目标是蔷薇为他们指明的方位,远远能看见,一位老人慢悠悠地靠着她的老人椅摇晃着。
她闭着眼,直到其他人走近她仅剩几米的时候,睁开了眼。
“你们见过我的墓碑吗?充斥着花与野草的那个,上面写着‘思索一下诗人的命运’的那个。”
她是个诗人,所以同样是诗人的鲁诺莱亚回答了她的提问。他们之间进行了一次时间不短的交谈,而唐吉诃德对这一切不感兴趣——这是显而易见的,他一直摸着口袋里的那枚种子,就是蔷薇留下的那一颗,然后神游天外。
天知道他到底都子想了些什么呢?
等唐吉诃德发觉老人又闭上那双仿佛装载着一个世界的故事与星星的眼睛,队伍再一次准备出发了。他发现连自己都不记得自己之前走神到了什么地方,空泛极了,大抵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
至少不会让他比此刻要更加恼火。
——续一个痴心想成为玫瑰的蔷薇之后,想变成狐狸的猫也出现了。
作为一只猫,它体积实在太大了。光看那张猫脸起码就有一米多宽呢,哪怕以狐狸为标准也是远远超过。
裂开嘴,冲他们笑得露出利齿的猫——唐吉诃德已经不确定能不能这样称呼它了——脖子上甚至还挂着一个狐狸吊坠。
它问,“是猫,不是狐狸,狐狸无法成为猫,蔷薇也不是玫瑰,一切是错位的,狐狸想见玫瑰吗?”
游荡者只能说自己深切感受到这个不遗余力将他那道伤口再次戳破、一刀不够再来一刀的世界,对他深沉的恶意。
但他只能选择回答,“我不知道。
“无论能不能见到,都没有意义。”
这是事实,唐吉可德坦言的同时,又憎恶看得太过清楚的自己。
他们之间的对话像是在打什么哑谜,其他人插不进嘴。但库勒却突然说,“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唐吉诃德突然觉得很不安。
“你是颠倒的罪首吗?”
唐吉诃德想揍人。
“不,我只是一只猫。”
“你要有什么告诉我们吗?”他看到库勒抽出他的武器,忍不住伸出了手……
然后,谢天谢地,看在对方是伤员并且前不久还魂不守舍的份上,游荡者首次成功忍住了自己揍人(特指库勒)的欲望,抬起的那只手只是拦住了对方。
“库勒。”唐吉诃德知道自己现在一定笑得非常勉强,“算我拜托你,冷静好吗?如你所见,我正在和……狐狸先生说话呢。”
猫倒是并不介意库勒之前剑拔弩张的态度,语气平淡,“如果你问我想告诉你们什么,那么我能够告诉你们,我能送你们一程。”
“去哪?”
“去找你们想找的东西。”他说的大概是碎片。
“如果我们跟着你去……我们会失去什么作为代价么?”雪伦很紧张,大概是想到了上次的经历。她真的很反感忘神对他们的记忆做出的手脚,连带着那时连话都不怎么说了。
“没什么代价,我觉得我应该帮你们一把,仅此而已。”
“因为狐狸帮助狐狸?”唐吉诃德说了一句谁都听不懂的话。
“因为狐狸可以变成任何模样。”
其他人还在犹豫不知对方能不能相信的时候,唐吉诃德已经得到他要的答案——当然了,实际上他是否真的是这样想只有他自己知道。其他人看到的只是游荡者自顾自走到了猫的身边,看上去毫无置疑地说,“那么就麻烦了。
“我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库勒还是一副凄戚。
猫抖抖那一身长毛,然后温顺地趴在了草地上,以方便其他人坐上去。然后一口叼住磨磨蹭蹭在最后一个的雪伦的后衣襟,直接将她甩上来。白发少女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被鲁诺莱亚手忙脚乱地接住了。
“我们到那里后能知道谁策划了所有么?”库勒抓住猫的毛发,问着。
“不,库勒……”唐吉诃德看了库勒一眼,“也许这一切,没有任何人策划也说不定。”
“我也不知道,这里大概是个坟墓吧。”猫站起来,回答了库勒一句。
它跑得很快,四周的一切都因之变成模糊的景象。
趴在猫背上,唐吉诃德不得不怀疑乐行曾和他说过的那个故事是不是真的存在的,否则有怎会有这样凑巧的事情。又也许那个故事就是那个从这个世界走出去的吟游诗人以故乡为原型改编出来在遗都传颂的呢?
如果是这样,那那位诗人实在是相当了不起,至少唐吉诃德就曾经觉得这么一本童谣能让遗都那群奸商用去他们宝贵的纸张去印刷怎么想都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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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游荡者还差一点点就要够着猫身上那条狐狸吊坠的链子之前,像是有什么感应似乎,它猫停下来了,尾巴一卷将所有人扫下去说,“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
“谢谢。”唐吉诃德面上仍一派正直。
按那速度来说,一行人已经离开见到它的地方很远很远,这样长的旅程,它看上去却半点气也不喘。
“如果要往前走,你们最好要当心一点儿,这条河并不是很安全。”它最后说了这么一句,也不等其他人再说什么感谢的话,猫一转身,再一次奔跑起来,很快便找不到影子。
扬起的尘土模糊了它的去路,于是“阿嚏”一声,唐吉诃德听到一直藏在自己衣服里的小变色龙打了个不怎么响亮的喷嚏。
这是耳边唯一的声音。
在灰色的河岸边,黑色的河流往下、往下,水路不带慢点曲折,笔直淌着,却听不见流水的动静。
单单是这样看上去,也能感受到此处的不寻常。鲁诺莱亚皱着眉头,显然不太喜欢这景象。这种灰暗的色调仿佛笼罩了整个世界,一直蔓延到河对面目光所及之地平线的尽头。众人难免有些紧张,弦月却先一步亮起来,这让唐吉诃德有些惊讶——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一个世界待到修整期开始都没有找到目标。
虽然就时间来说似乎他们在神殿那里待上的时间远比在这个世界的时间长些,但想到第五季口中那繁琐得真叫人头晕脑胀的“各世界流速”问题,唐吉诃德又释然了。
——老大让人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咯,打工的劳苦大众向来都是没有人权的金字塔底层。
当一个队伍幸运E的时候,永远没有止境。
当他们回到无名之城,发现巡林客不知所踪后,更加证实这一真理。
雪上加霜的是在随后来自Zyme的坦白。
从打完骑士后就努力把自己存在感降到零点的猫妖精拽着雪伦的衣服,宣告自己有些话想说。
“我想要退出队伍。”
这是她的开场白。
“最开始我来这里的时候,是觉得拯救世界听上去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不对,就是件了不起的事哦。”猫妖精说话的时候慌里慌张,一副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而且她刚刚还有一个很烂的开场白。
“我离家出走,为了证明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很好,如果能出名就更好不过啦。就这样半吊子地逞强走到现在,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在这里,这样随便的想法是行不通的。”Zyme的耳朵恹恹地搭下,有些羞于看她的队友,“我不想拖大家后腿,所以我得回去再想想要怎么办……”
雪伦开口劝她,但小小的猫妖精显然是自己也斗争了很久后,深思熟虑才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现在的想法:
“虽然这样中途离开超遗憾的,但更加坚定后才有资格和大家一起前进嘛!当然,如果当我回来的时候能变得很厉害很厉害就最好了喵!”
她举起两只手臂,做了一个加油鼓劲的手势。
“我会加油的!所以大家也要加油呀!”
雪伦不再说了,倒是唐吉诃德走上前点了点头,最后一次又揉揉zyme手感极佳的头顶,算是认同了由她率先提出的约定,“好。”
“哦还有……”zyme摸出一封信封上花了一堆花花艳艳装饰的信件,塞给唐吉可德,“这个帮我交给Yves好了……我在之前那个世界里下决定之后为了瞒着他写这个可费劲儿了,偷偷摸摸的。这么重要的时候他竟然不在。”明明不是巡林客的错,猫妖精还是噘嘴嘟嘟囔囔,为了让气氛不那么沉重。
“再会!”
被第五季送回苏古塔的猫妖精留给深海旅社的队友们的最后一个印象,是灿烂到媲美冬日阳光的笑容。
/
走了一个队友,还有另一个坑队友的现状摆在他们面前。
姗姗来迟的第五季告诉到他们队,之前城市发生坍塌的时刻和他们回到无名之城的时刻重合,于 是传送回城的过程中yves很不幸、着陆点、出现了、一些、小小的、误差。
失踪的巡林客应该离这里不远,十有八九是和之前几个队伍中的成员一样,流落在城市之外那片无尽的星海中。
第五季将这个过程描述得和白开水一样平淡,众人却被吓出一声冷汗。十有八九里还差着那一二呢,就算是八九范围内,就他们队最近一段时间已经降到最底端的幸运值,天知道yves究竟会被丢到那里,便是有心救援也找不到头绪。
然而道理是这样的。
幸运守恒定律,当你的幸运E程度让你自己都彻底绝望的时候,事件往往会发生转机。
这个道理体现在这一刻,就是这样的:
Yves,“找、找到你们了……”
大家木然地看向巡林客。
“怎、么了?”
“你……你没事啊……”雪伦其实心中挺欣慰的,但这股欣慰被惊吓压下去了,导致白发少女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梦游。
“有点事。”yves很老实地说道,把大家原本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吊起来。
“我刚刚、掉到了外面,不、不过不太远。”巡林客开始解释,“我有工具,把自己、弄回来了。就、就是那里、飘着很多石子,被划出了些小伤。”他挽起袖口,确实有几道口子,不深,血也早就止住。
这心情一上一下,唐吉可德眼神复杂地看向zyme给他,又让他转交给巡林客的那封信,突然就有点想赌气不给了。
今天的深海旅社副队长心也依旧塞塞的。
但心塞塞的的副队长最后还是把信交给了yves。
在队伍中,海拔最低的猫妖精与海拔最高巡林客的关系素来很好,两个人在一起的场面十分具有反差萌感。
以后怕是再见不到了。
唐吉可德把信交给yves后选择回避,其他人也都是同样的举动。
去世界找碎片有几率遇到荒无人烟的世界。荒无人烟的世界意味着,找不到酒喝。
恰好他们这次遇见的就是这样一个世界,还不知道接下来要花费多少时间才能再次回来的唐吉诃德坐在酒馆中,准备先一次喝个够本再说。
不远处的位置上是诗人荒腔走板不着调的歌,虽然调子跑得一塌糊涂,所幸吐字是清晰的。
“蝶破茧了,
鱼睁眼了,
千里迢迢的春天,
一去不回头;
蝶在唱歌,
鱼在梦游,
背道而驰的夏天,
一去不回头;
蝶向上升,
鱼向下沉,
九死一生的秋天,
一去不回头……”
说是吐字清晰,大抵是唐吉诃德离得近的缘故。再到后面,基本就只能听到敷衍的哼哼,唱到这句后,诗人卡了壳。
“蝶消失了,
鱼睡着了,
无能为力的冬天,
一去不回头……”*
唐吉诃德补完了全首,因为乐行唱过这首歌,被他记住了。
蝴蝶与游鱼,春日与冬日,唐吉诃德都是通过画本里知晓那是个什么模样。
拿着笛子的那位吟游诗人也看向他,眼中迸出星火。
“您好,我是奇诺娅。”她首先自我介绍,随后是一段浮夸、毫无意义的道歉。唐吉诃德可有可无地听着,看上去不大礼貌,但女子看上去并不介意。最后,吟游诗人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不知道……我是否足够幸运,能从您那儿得到一个故事?”
/
最后唐吉诃德用那么几句的段诗歌加上一次还算新颖的经历,拐回了一个新队友——还是奇诺娅自己兴致勃勃粘上来的。
游荡者本来还有些担忧吟游诗人的性子怎么看都是个库勒二号,好在慢慢发现奇诺娅只是嘴上话多了点,倒是不靠直觉冲动行事。
通过第五季的传送再次回到河边,时间似乎并没有流逝多久——至少看上去,天色还是他们离开的那个点,身后的山脉也好、灰色的河岸与黑色的河流也好、对面一望无际的平原也好,什么都没有改变,连那淌不出声音的水也还是一样的。
改变的只有人。
出现过Zyme的离去,单说本来就安静的巡林客,现在就更加没心思说话了。没有猫妖精吵吵闹闹的声音,受伤的库勒也打不起精神插科打诨。鲁诺莱亚和雪伦找不到话题便没有开口,新入队的奇诺娅能感受到队伍中微妙的气氛,女吟游诗人没想着发挥自己八卦的天赋,很有眼见力的没有说话。
至于唐吉诃德……
老实说,其实他并不怎么在乎的。
光轮两个女性队友,他和猫妖精非要说的话,关系是不如雪伦的。失去了一个比较熟悉的队友这件事他在无名之城里修整的时候没费太多心思就调整完了状态。在游荡者眼中,拯救世界改变遗都的大目标在前,中途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小事,稍稍遗憾过后放也就放下。
后天教育显然不是万能的。乐行是个心软的人,而唐吉诃德是乐行养育出来的人。但在一些天性上他和乐行不免还是出现不同。
就这样闷下去也不太好。于是身为队长的雪伦拉着和新人一样同为吟游诗人的鲁诺莱亚跑到奇诺娅那,为了让对方更快地融入进队伍当中,体恤地准备交流感情。
不需要分配,唐吉诃德负责的工作向来都很明确。他看着库勒,而库勒看地形——队伍中有个作死小能手在,不得不照样费神。
库勒将他的每章一换现在已经有点高档的剑伸进黑色的水里,既没有被腐蚀也没有被染色。然而他飞快跑到不远处的山脚拔了树叶过来,在水里漂了漂,依然没事,便准备直接下水过河。理所当然,他被唐吉诃德好生无语地拉住了。
“你还记得自己的手还废着吗?”游荡者充满怀疑地说。
“直接过去似乎有难度……你们等等。”
随后唐吉诃德拿出绳子,绑住刀,投掷到对岸,扎进土地里,用力扯了几下。依旧理所当然的,刀被拔了出来。
“……”这一次,库勒以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形式反嘲讽了他。
“分队前进吗?”雪伦建议,“先去上游、对面最后再去下游看看?”
队长的想法很合理,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有意见。
“我去下游。”诗人首先说道。
“我想要去那探求。如同朝圣一般。”库勒则这样说。
唐吉诃德和雪伦对望了一眼后,游荡者认命地站到了库勒身边,“好吧好吧,我知道的,不用说了,这个归我负责。”
库勒为了他这像带熊孩子似的语气而无辜地看了唐吉诃德一眼。
原本就与鲁诺莱亚相熟的雪伦自然是一起的,考虑到奇诺娅在入队前和唐吉诃德要熟悉些,唐吉诃德便把yves分到了队长那一组。乍看下这个分队真是均衡极了——两个小队都各自一个近战一个远程一个辅助,还都有一个队长,虽然唐吉诃德是副的。
/
于是他们沿着河流往上,前行了有一阵子,但这条河看上去还远远没有走到尽头。
这时唐吉诃德与库勒几乎同时进入了戒备状态。奇诺娅稍慢了一点,没几秒,在河流转弯处,她便看到一条黑色的小舟露出小半个船身,一位女子划着船且行且歌,耳中飘进一首她所从没有听过的歌。
歌声、风声、水声。
仿佛随着女子的出现,这世界被夺去的一切声响又得以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唐吉诃德一点也不急着开口,他知道队伍中的另外两个人随便一个都要比自己更热衷打招呼这项活动。
三个人里唯独库勒听出那是一首船歌,一首在海上唱的船歌。
于是他开口道,“嘿,那边的摆船人!”
女人看到了他们,然后撑着船,往他们那儿靠近。
“怎么?要乘船吗?”
库勒习惯性致敬:“这位女士,请问您是从上游来的么?”
“是。”
库勒与唐吉诃德对视一眼,游荡者点了点头。
“请问上游居住着什么人家吗?”
“上游有个村子。”
“您能带我们去那看看么?”
“虽然我并不介意,但是急流快来了,现在我只能去下游。”
“噢,如果您愿意携我们去下游的话,能稍等一下吗?我们的同伴马上就到。”奇诺娅离得稍远点,正用弦月联系雪伦他们询问情况。
“没有问题,当你们得快点。因为是顺路,我就不收你们船费了。”
在催促下,雪伦他们赶来得很快。当冒险家们都上船后,战斗力一如既往为弱鸡代表的鲁诺莱亚只剩下扶着yves气喘吁吁平复呼吸的劲了。
“如您所见,我是一名诗人。”他终于缓过神,“如果您愿意与我讲讲村子里的故事,或者这个地方的故事,我会很乐意为它写首诗的。”
“这个地方的故事吗……您想问关于什么的呢?太过深奥的东西我这个船女可不懂啊。”女人一边撑着船一边回答他,看上去很有兴趣,但又有些苦恼。
“什么都行,随便说说吧?”诗人言辞恳切地说。
“那么不如听听这首歌吧?这是我所知道的,最有趣的东西了。”
“我洗耳恭听。”
船女又开始唱起了船歌。用的是一种冒险者们都听不懂的语言,但歌曲的曲调让库勒觉得十分熟悉。没有人打搅,库勒倒是想要鼓掌,随即发现自己又忘了自己的左臂已经抬不起来。
伴随着船女的清唱,就如同歌召唤回世界的声音,这一次歌声唤醒了颜色。河道的两边的地势变得高耸起来,有时能看见山壁上伸出嶙峋的树枝,树叶上沾染着好看的绿色。
而后又行过了一段,船行入了一处洞穴,黑暗立刻笼罩了你们。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会不会留下来?”
“我们来自几个不同的地方,非常遥远的地方。不过我们不能留下来。”库勒回答她,“水手总在漂泊。”
而鲁诺莱亚更谨慎地反问,“这个问题中的你们,是指我们的团队,还是个人?”
“哦……我一个人住了挺长时间,所以有些寂寞,有点想找个伴而已。”
“村里的人呢?”听着他们对话许久的唐吉诃德终于出声询问道。
“我的哥哥之前出海了,但是到了说好要返航的日子却没有回来。”
“你的哥哥……叫什么名字?”诗人想到了那张纸片。
“我的哥哥叫奥列弗。”
“您认识伊萨克吗?”
除了奇诺娅以外,他们都知道鲁诺莱亚的意思。写在纸条上的那四个名字他们都还记得,库勒反应最大,身体抖了一下。
“伊萨克……?那是谁?某位水手吗?难道是我哥哥认识的人?”
“噢,只是我想向他的亲人带句话。”库勒接过话头,并在知道不会从船女这里得到什么有效信息之后,很快转移开话题,“我不习惯黑暗。let it be light.”
他的钝剑发出荧光,在照明术的光芒下,库勒开始环顾四周。这山洞看起来颇为普通——石灰岩的内壁反射着有些晦暗的光。
“可以讲讲村子里的事吗?比如风土人情。”他让自己的语调听上去轻松愉快,因为不擅长隐瞒情绪,这有点难。
“村子吗?大家基本上是以捕鱼为生,每天日出而作——”
船女话语未尽之时,船剧烈颠簸了一下敲散了她还不成字的气音,接着有什么黑色的东西覆盖在了库勒发光的剑上,遮住了光芒。
属于女性高音调的尖叫响起,接着就是“救命”的惊慌求助。鲁诺莱亚只能勉强看清有什么触手状的东西捆着船女的腰肢,将她往水下拖,而对方正努力抓着船边和那股巨力勉强对抗着。
库勒的钝剑燃起火光,一把斩向袭来的触手。
钝剑燃起的火光让所有的冒险者在那一瞬看清了鲁诺莱亚眼前的情形——深红色巨大触须怎么看都更应该属于来自深海的生物,而不应该出现在一个漆黑的洞穴、一条算不上多宽敞小河。
随着库勒的攻击,另外几条触手向着冒险者们袭来。这次是雪伦率先反应过来,双剑出鞘,在黑暗中精灵的剑泛出清冷的光芒,抵挡住攻击。库勒再次将钝剑雷附魔,单手拿着他的武器,使劲向袭来触手砍去。而唐吉诃德和奇诺娅正吃力地拽住船女的手将她往上拖,两个人的力气也不够将她从中水中捞出来。
只有雪伦与库勒的剑做发光源,这样昏暗的视野下Yves无法用弓箭攻击,但巡林客的锅总能在奇奇怪怪的地方发挥作用,负责防御下袭向几人的攻击。雪伦则不断对触手造成伤害,尽管看上去效果不佳,但也许是积少成多,对方的攻势已经不如最开始的来势汹汹了。
缠斗之中,竟然也让一行人熬到游出洞穴的时候。原来下游河流汇聚,进入的是黑色海洋。随后触手也离开了洞穴,全貌暴露在眼光下。他们终于看清楚敌人,除唐吉诃德以外的人都认出那是一只巨大的章鱼。
终于在船女体力透支松手的瞬间,库勒也丢下武器,和其他人一起抓住船女的手,试图用大声的喊叫给予她希望,“坚持住!”
鲁诺莱亚也加入了和章鱼的拉力赛。瞬间变成孤身作战的雪伦抵挡也变得吃力起来。唐吉诃德转而去捡起库勒掉落的钝剑,和队长一起劈开攻击向几个队友攻击的触手,雪伦斩断了一只绵软的触手后,海浪翻腾得更汹涌。
唐诘诃德将钝剑丢还给库勒,思忖着对手的特性。光是看上去暗器就不会对这个大家伙有用,游荡者只得转而匕首攻击。他觉得自己确实是和这个世界相当不对付,一路上遇到的提示者到遇到的敌人都令他心烦意乱。
Yves取来弓箭,在摇晃不止的船上抓住了平衡点,连射三箭,被触手挡开了前两次攻击后,最后一支箭矢准确地射中了章鱼的双眼之间。
随着这次效果拔群的攻击,船女被放开,出于惯性撞入船中。奇诺娅负责安置好船女后,向唐吉诃德要了一把备用武器,和鲁诺莱亚一起做出攻击,本就不擅长这种场面,两个吟游诗人也算是尽了全力。得出片刻空闲的库勒趁机将自己的钝剑插入左肩肩头,然后奋力拔出,【神术:血刃术】加持剑上,然后库勒用其斩断了一根触手。
少了两根触手的干扰,防御开始变得轻松。雪伦再次将一只触手留在船板上后鲁诺莱亚将还在抽搐扭动的玩意儿丢出了小船。
虽然从没见过这样的生物,但唐吉诃德记住了yves之前有效攻击的部位,不同于yves一次一箭,他的暗器虽然体积小但好在胜在数量,全悉往那处攻击,引得章鱼只能躲避。库勒瞄准时机,又将一条触手砍下。
失去三条触手的章鱼终于放弃纠缠离去,终于有机会喘上一口气的众人还没来得及放松,就见到库勒突然松开了自己的武器倒在船板上,便昏得不省人事。
已经瘫倒在一边的唐吉诃德脑子里构想了一下在库勒苏醒之前还得背着这么个大型物体前进的未来,连骂的力气都没了。
·字数8080字
·赶太急没时间看手癌系列
·《鱼与蝶》 出自《大joker许多鱼》,小学看过的一篇轻小说,满载童年回忆
*7515字。梦幻能舞台,宛如梦幻的闭幕www
*关于零VS妃姬,伊格VS骸的部分,在他们的文里详细补完吧ww
*奇迹,实现了哦。
“奇迹不会实现。”
不存在丝毫星光的夜幕下,审判的牧师步步逼近着和重伤的刺客紧紧相拥着的弱小修女。
“莉迪亚……放开他,我可以忘记你曾经来过这里。”
审判者掌中的圣光忽明忽暗。
“抱歉,乌瑟尔先生。只有这一次,我是绝对不放放开阿尔芳斯的。”
修女抬起头,早已佈满了泪水的眼眸下,依然划出了不放弃任何希望的幸福微笑。
“瑞图宁大人答应过我,直到最后的一刻,我都相信着。”
——相信着。
——名为奇迹的魔法。
“哈……没有尾巴的小鸟们,你们好。”
被怨灵笼罩的幽暗之森,只身一人的风元素裔强撑起了倒吸一口凉气后的随性笑容。
“那个,或许我需要一个翻译?”
眼前的怨灵们似是被生者的气息所吸引,不自觉地往前行的独行者依次聚拢。
他,来自于的德莫拉的风元素裔德鲁伊,格莱塔,并不知晓这里有着他本应寻找的冒险队伍曾经踏过的轨迹。
怨灵的密度和那支队伍初到时相比要稀释了许多,但这并不代表格莱塔就能面不改色地直接横穿丛林。
“哈……或许我真的应该带个十字架再出门的。”
好不容易以风术甩开了眼前的数只怨灵,试图趁机疾冲的格莱塔,映入视线的是前方数量更多的怨灵集群。
脚下的路在无限延长,肉眼可见的的,仿佛是永远无法自迷雾中窥见旅程的终点。
——被奇迹之光芒所吸引的风。
——自荒芜的现在,吹拂至纷乱的过往。
——然后,开辟未来。
超越时空的梦幻旅程,终于迎来了作出抉择的最后时刻。
寻找碎片的冒险者们,误入了怨灵徘徊的浓雾深处,知晓了百年前在大根村发生的一揆惨案。在怨灵的袭击中,他们和和初次邂逅的修道女子一同被卷入了重返百年以前的超时空梦幻旅程。
现今,国主游猎的猎场中,隐忍至今的代官毛利荣三郎揭起了下克上的反乱之旗,以其雇佣的骸众忍军包围了国主的帐幕。
“你要做什么,荣三郎!?”
捂着被撕裂的伤口,一息尚存的国主朝眼前叛乱的部下瞪大了愤怒的眼。
“我要做什么?哈哈!当然是接替你的位置了!”
握着精巧得超出国力的连发手铳,荣三郎的枪口直指向勉强而外行地握着刀剑的,颤抖着阻挡在国主眼前的农民权兵卫。既定的大局第一次在他的眼前如此清晰。
仿佛,只需要开出决定胜负的最后一枪。
只是,一根凌空掷来的圣光萝卜及时地击上了他的手背。
“坏蛋代官出现啦!”
闯入营帐的第一人,是不需要理清任何思绪,仅凭着感性的本能肆意行动的白色牧师。
紧接着,破空的箭矢越过了莉芙的身姿,直射向被萝卜击中而停止了行动的代官。但这一记本应得手的突袭,却被骤然自烟雾中现身的身影给强行斩截。
“忍者的老大?”
挽弓的德鲁伊皱着眉,目光紧紧锁定了截住自己箭矢去势的,忍服上有着明显忍军家纹的高瘦男子。
同一时间,更多的自烟雾中现身的忍者训练有素地以整齐的节奏同步抛出干扰的散射苦无,逼迫得此刻正要突破强攻的武僧和公主不得不暂时停下了奔袭的脚步。
“哼哼哼,就算你们再怎么勇猛,来到这里也是死路一条!”
张狂的代官面朝向闯入了营帐的冒险者们。
“但是你们还有一种荣幸,就是见证我,继任被乱党袭击不幸身死的国主的位置。”
在说到‘乱党’的同时,代官的手指指向了此刻唯一能力挽狂澜的他们。
“伊格你看!这次的萝卜没有爆炸啦!”
依然是不会为状况所影响的莉芙,开心地指着那根掷向荣三郎的圣光萝卜。萝卜仅是在碰到代官的手以后就老实地掉在原地,不做任何爆炸地消散。
“……这次还是爆炸比较好。”
说着看似无奈的话语,伊格的挪动的身姿却在悄然地掩护着身后跟随的黑犬。
“才干如我根本就不该屈居于这种豚类之下!现在的我——呜啊!?”
箭矢刺进了荣三郎脆弱的咽喉,徒留下在断气前不甘张合的愚蠢厚唇。
电光火石间的突袭,伊格在黑犬扑出扰乱忍者视线的瞬间,飞速射出了几乎没有多余准备时间的致命一箭。
“毛利胖先生,反派一般死于话多。”
伊格理所当然地合上叹气的右眼。而依然伫立在眼前的众忍军,却并未对雇主的死有任何的反馈表示。
“这种妄自尊大之辈,我本来也不打算寄托希望在他身上。”
那名忍服上有着忍军家纹的,曾经在花街和弗雷亚交过手的高瘦忍者,似是在宣告任务完毕般朝左右招了退下的手。
“父亲大人!!”
没有了忍者的阻拦,妃姬瞬即扑向了权兵卫身后奄奄一息的国主。后者在灾难过后终于如释重负地松开了紧握刀剑的手,脱力般跌坐在原地。
“所以还不撤退吗,被雇佣的忍者们?”
伊格将目光锁定在眼前唯一没有退下的他的身上。
“但是死掉的稍嫌早了一点,多少有些麻烦……”
依然在掂着下巴说着自己的话的忍者,刹那间抽刀格挡下了伊格再次毫无征兆的冷箭突袭。
“放冷箭大概算是违背道义的秩序的行为吧,轻微的。”
“所以讲道义的忍者们,理论上是撤退的时间了哦”
毫不嫌弃自己对对方话多的厌恶,伊格再次挽起了手中的弓。
“虽然现在再说这句话有点迟,但是可以请你们收手么,异次元的旅者?”
——来自未来和现在的齿轮,此刻,敲响了抉择的最后钟点。
“你到底在说什么?可以请你详细解释一下吗?”
本应冷静的零,也不禁在此刻瞪大了诧异的眼。
“和我的计划有些出入。当然,这不是你们的错,这只是你们眼界有限而已。无论如何,大根村一揆都必须被发生……”
“收手?那这俩人会被怎么办?不发生又会有什么后果?”
对眼前人并没有多少好感的伊格再次打断了对方自顾自的发言。她意有所指的两个人,就是眼前已经被改变了时间轨迹的妃姬和权兵卫。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必须要先问你们——”
他骤然紧锁了严肃的眉。
“你们认为,自己所身处的,究竟是历史的过往、还是幻境的作祟?”
——能够呼唤奇迹的女子,看到了两个即将上演的故事。
——一个是名为幻境的,来自未来的忍者为了回到属于自己的现实,不惜化身为修罗,与现出不死身的公主于国家的天守阁上生死对决的凄然结局。
——一个是名为历史的,即将被她在现在抉择的,回应忍者的期望划破了时间与空间的奇迹结局。
在他发问的下一秒。帐幕之内吹起一阵夹带着黑羽的急促疾风。
“呼、呼、呼……如果不是借助鞍马山之力,我根本不可能做到的呀……真是远超水平的发挥了……”
黑羽散去之后,是本应身处遥远之外的冒险者小分队。能在此处出现,是多亏了从灵山鞍马取得灵力的,被不祥的预感所环绕的绫。她此刻所使用的黑色旋风,瞬息之间越过了不知道具体有多远的距离。
“原来美少女姐姐会用传送法术的呢~?”
自旋风中走出的弗雷亚,借机如玩笑般伸手轻轻沾过了绫的脸颊。后者似是因为过于透支,并无在意地依然跪伏于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如命运的安排,在抉择的分歧点上,所有的成员到齐了。
“你们认为,自己所身处的,究竟是历史、还是幻境呢?”
忍者如强调般再一次确认了自己的发问。
“是历史哦!骸先生!”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战斗结束后似乎一直在利用萝卜给营帐制作背景的爆炸声响的莉芙,此刻竟然直接给出了坚定的大声回答。
“你……”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对上莉芙纯真下似乎根本无法摸清的眼眸,忍者始终是欲言又止。
“一开始认为是幻境,但是太过真实和不确定,而且在权兵卫的记忆里,应该没有如此多的信息量,或许真的是在改变历史吧。”
被莉芙无声肯定着相声的节奏,伊格终于是收起了手中的弓箭。
“伙伴在弦月里告诉我的巨大木制机器人,光凭权兵卫那死板脑子,肯定想不到这玩意的吧。来说明一下你的状况吧,如果不好好说的话,就让这个小姑娘在你们的藏身处塞满萝卜。”
伊格语毕指向了最终爆炸兵器莉芙。
“……嗯,我赞同伊格的说法……各种场景如果都是从权兵卫的记忆还原的话,不可能有这么多信息。”
“那个木头能够想象出那些缠人的东西?现在也只能姑且相信是历史了吧。”
被勉强治愈完毕的埃德瑞普扶着兵器架子,有气无力地说着。
“弗蕾亚不知道呢,这个世界看起来可是真实得吓人喔?”
最后的认同,终于在最为轻佻的口中凑成最后一块拼图的碎片。
“我明白了……我是骸,我与你们相同,也是从未来所来之人。只是我所抵达的时间点,比你们更早一些罢了。”
似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忍者抛出了这个不应存在于这个年代的东西——一卷属于弗雷亚和埃德瑞普所碰上的木制机械人的设计草图。
“所以说,现在你要阻止我们改写历史外加解决掉这俩麻烦?”
伊格再次朝骸投上了不悦的敌视眼色。
“师父曾经教过我,维护自然和真理永远要依靠拳头,如果一个不够,可以两个。”
“但是目前为止伊格一直在用弓箭吧?”
弗雷亚适时地补上了合时宜的吐槽。
“心情好的时候会用拳头的,大概。”
“……这,这样,伊格的师傅果然很厉害啊……”
零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那欺负耳朵也是师傅教伊格的吗!”
莉芙举起了提问的手。
“不,那是我的独门绝技。”
伊格说着将拳头变成了莉芙熟悉的欺负耳朵的形状。
“但是我们所被卷入过去的契机是同样的!那是怨灵缠绕的妖异之星!”
意识到话题开始被带歪的骸,干咳了一声后重新开始了他解释的话语。
“我用尽全力去寻找回归正确之路的方法,但得到的结果是无理、无法、无可为!”
他的声音开始有了明显的颤抖。
“要我接受从此只能活在过去的命运?不!直到后来,我终于找到了仅有的契机!”
大根村的一揆。
“大根村的怨灵,是当代的神代之事的等级,那份怨恨与妖异之星结合,除此之外,没有能够解释我们返还过去的理由了。”
“可是在我们的未来里,那一揆并没有成功吖。”
弗雷亚试图伸手掰开骸的忍服面纱去确定对方是否有着足够自己调戏的合格颜值,却在即将得手的瞬间被骸及时拍掉。
“是的,所以我们必须确保,一揆发生并且失败。未来人同志啊,这就是我的动机。”
骸随之警惕地拉开了与弗雷亚的距离。
“所以你就要我们接受这个要以牺牲如此多的人为前提的回归?”
踏前一步的伊格,脸上的不悦神色越甚。
“那不发生的话,你就不是不会出现在这里么,还是在属于你的未来吧?自从你出现的那一刻,未来已经被改变了,代官并没有死于国主之手,你所期望的一切早已不可能发生了。”
“没关系……那些不过是细节,重要的是一揆的大怨灵……只要能够再次引发,我就一定能找到回到未来的道路。”
“啧……”
不自觉地咬上烦躁的牙,伊格对眼前始终不肯放弃自己想法的骸掏出了本应被收起的弓。
“哪怕觉得你很可怜,我也会阻止你这么做的……”
“骸先生不如跟我们一起回到我们的时间吧——”
陷入僵局的对话,打破它的是突然插入到两人之间,朝骸露出了单纯笑容的莉芙。
“你们、能够做到么?”
骸始终是对眼前以不可预料的方法获悉自己名字的女子有些许不安,甚至是不敢直视她那仿佛能看到自己不能看到的事物的眼。
“要相信奇迹的魔法吗——骸先生——”
伴着话语,莉芙手中的圣光萝卜瞬即飞散成无数颗散落的圣光星芒。
“相信奇迹的魔法,奇迹会实现的哦——”
相信与等待着信任的手,自星芒中朝骸伸出。
“我不知道……”
似是被光芒所吸引,骸颤抖着握上了莉芙伸出的手。
自接触的掌心传来的,是让人安心的温暖的光。
“一起回到我们的时间吧——”
安心的笑容,自紧握的手中投来,渐渐地侵蚀着骸心中的顾虑……
“不、不可能!”
却始终是犹如醒悟过来一样,甩开了紧握上的手。
“我无法相信你们!你们能拿出什么办法!
本是冷静的声音,此刻却似是被突破防备后陷入彻底的不安。
“遵从历史原本的轨迹是唯一可解之法吗?那只是你的想法的样子喔?”
为骸的失态而叹息的弗雷亚,刹那间没了想揭开对方面纱的兴趣。
“就算你不相信我们,你又能做什么呢~我们的目的可是一致的呀。”
“这是我最后的赌注、我不可能让你们破坏它!”
“知道了知道了,弗雷亚大失败~”
越觉无趣的弗雷亚索性背过了身,继续为埃德瑞普进行未完的治愈。后者似是抱怨对方差点忘记了这件事一般朝前者投向了不满的眼神。
“这是我最后的赌注,我不可能让你们破坏它!拿不出任何凭据,我绝不会相信这样的你们!”
“哦,说了这么多还是要打啊。”
骸的固执不禁让伊格联想起一开始的犟脾气的权兵卫——不过现在殴打这个骸明显要比殴打那个权兵卫名正言顺。
“说了那么多,你也已经回不到你的未来了吧。”
就连埃德瑞普也不耐烦地中断了治疗踏前了一步。
“历史的轨迹已经改变到了眼前这个地步,你觉得正常的手段还能回到未来?”
不等骸作出反应,埃德瑞普便转向了默默看着一切的绫。
“你有办法让我们回到原来的地方吗?”
“不、我不知道……”
“啧,去揍那个木头脑袋忍者一顿吧,伊格。”
埃德瑞普不满地坐回原地,难得的和伊格达成了粗暴的共识。
为了驱散怨灵,绫试图对着变成了怨灵核心的那个东西行调伏之法,结果是眼前单向的穿越时空。
为了研究的一环,骸对与大根村传说有紧密联系的妖星作出试验,结果也同样是单向的穿越时空。
无理、无法、无可为……眼前的状况似乎也正与骸所说,陷入了无解的僵局……
——奇迹,是相信的魔法。
“难道忍者先生不想看看我们一个截然不同的未来世界吗——”
被甩开手的莉芙,再次以笑容占据了骸的视线。
让骸感到灼眼的笑容。
——可以穿越时空的,相信的魔法。
原来的时空,依然在密林里挣扎的格莱塔不禁为眼前的绝境所焦躁。
他找到了被称为妖星的碎片,但意识不到那是什么的他只是在偶然地利用风术将怨灵吹进碎片后,似是找到了解答的方式一般将周遭的怨灵纷纷往碎片里送,这样的结果是造就了现在自己完全无法掌控的局面——
怨灵大旋风。被吸纳进入碎片之中的浮游之灵和业瘴之气,从起初的微风,演化为狂乱的大岚。甚至于连身为风元素裔的格莱塔,也难以在这漩涡中立足。
“可恶,竟然会变成这样……明明什么都……”
【不要放弃哦!格莱塔!】
格莱塔几乎是闭上了被风沙困扰的眼睛,不属于自己印象的脸容和声音,却如同骤然冒出的希望之光,给予了他重新张开眼睛的勇气。
“这是什么……这就是奇迹吗?”
眼前并不存在那道陌生的身影,但充斥脑海的实感却在提醒格莱塔,那道自己想亲自见面的身影,她曾经来过。
【奇迹,是相信的魔法哦!】
“奇迹……要去相信吗……”
再次于脑海响起的声音,让格莱塔嘴角再次划出寻常的笑容。
“那就让我看看你创造的奇迹吧!我相信你!!”
一阵不夹带任何杂质的清风,越过了所有怨灵,将相信的信念灌注进连接时光与空间的隙缝碎片。
——我相信,奇迹是能够实现的魔法!
“听见了奇迹的声音了吗,忍者先生——”
重新紧握上骸的手,莉芙闭上了眼睛,将心灵深处听到的声音和看到的画面,传递到骸的内心。
“风的声音……还有……温暖的光……!”
骸没有再次甩开莉芙的手。本应依然满怀疑虑的他,本应无法仅仅凭借简单的相信就放弃多年悲愿的他,终于是在此刻流下了相信的眼泪。那些退到两侧的忍者们,一个个倒下失去行动,脱落的面罩均现出了原本的机关造物的模样。
“奇迹,实现了哦。”
莉芙双手紧握上骸迟疑的掌心,圣光自紧握的掌中不住绽放,继而越盛地环绕上此地的众人。
“师傅,这就是您说过的来自于异世界的神光吗……”
和本地的法师怨灵调伏的愿力根本的不同,并不是说有着高下的分别,精修身性发自本心之力同样宏大。然而,莉芙所点亮的神之光,则是另一种方式上的奇迹之力。默默地注视着的绫,终于是以虔诚的眼神注视上此次旅程最为震撼她修道之旅的最终画面——
外面骤然阴暗的天空渐渐开始了扭曲,可视的画面皆在视线里飘忽着若隐若现。唯有此刻被圣光完全笼罩的营帐,始终以温暖保持着一切的原样。
“你们说的,爱啊,相信啊,未来啊,我都不懂。”
在这个最后的最后,妃姬提起爱刀站了起来。
“但是,我的父亲,是因为你的计划才死去的,对吧!”
早已咽气的国主,一切都化作了公主此刻的怒意。
零应上了妃姬的怒意,两人开始了属于武士之间的战斗。伊格也在这最后的时刻,向即将一同回到原来时间的骸作出最后的‘还债’战斗。
一切,都在这即将告别的时刻进行着。
“我们来了哦,格莱塔。”
显现来自于未来的成熟身姿,莉芙带着温暖的笑容,再次张开了神祗加护下的洁白羽翼。
向即将来到的时间张开了拥抱的手。
——奇迹,实现了。
当代的遗迹,被称为妖异之星的碎片散发出神气,瘴气随之消散,重新吹起的是清新温暖的风。
百年前的猎场,扭曲的空间再次回归平静。不属于那个时代的一切终于是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本应发生在大根村的悲剧,被彻底改变成美满的和乐结局。曾经导致的历史扭曲归于原点,一切将走上和乐的轨道,这并不仅仅是说被骸挑动了野心的反乱不会发生,而是溯其因果,扭曲之始的大根村灾难也还原于无。
在正确的历史上,或许农人们依旧艰辛,但是希望会在。现在回归的历史中,也不会再有骸众忍者的杂音。
天地醒转,在世界的彼端,时之轴上的故乡,那个虽然初次见面,但已经听过声音的同伴,正在等着回归到原点的冒险者。
骸已经不在他们身边,他也回到自己的所在之处。这次的航时旅途,在他身上所刻下的印记,将在遥远的未来也传颂着他们。
一同回归了这个时间的绫,发出欣喜的叫喊——一行人所到之处,不再是战祸的残垣断壁,而是繁荣的市町。大根村的灾祸,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之上看起来未曾发生。彼时的住民们,安乐繁衍直至今日。
“我们成功拯救世界了哦,伊格~”
莉芙张开手感受着迎面徐来的阵阵清风。
“嗯……应该算是吧。”
“哇啊,这样也算另一种篡改历史吗?
熟练地在两人之间插话的弗雷亚,一下子趴在了莉芙的背上——阴谋失败,她始终还是感觉不到那些曾经存在的圣光,更不用说寻得关于莉芙本人隐藏的真相。
“虽然成为了最后拯救世界的勇者,但是没有亲自回到过去看看那些漂亮的风景和古色的美人,还是好亏——”
抱着头的格莱塔哼着欢快的小调自然地融入进新结识的队伍。轻佻的发言让依然腰酸背痛的埃德瑞普瞬间联想到了某个轻浮的离队混蛋,继而马上白了无辜的格莱塔一眼。
“几位是初次来我们这里么?你们的东西掉了。”
自一行人身后传来的是隐若有点熟悉却有点陌生的即视女声。捡起地上的碎片的女子,眉目的依稀之间,能够看出曾经在过去邂逅的妃姬的影子。
“感谢……虽然有些冒昧,请问您知道一位叫妃姬的人物吗”
接过碎片的零最后看到的,是眼前女子犹如被陌生人一口道破秘密一般的惊讶。
不由分说的转移魔法,再接触碎片的瞬间启动,继而让六人再流转的画面里重回至起点的无名之城。
宛如梦幻。
——她在那一刻看到了分歧路上两种未来。
——她微笑着,以自己的相信,选择了更加幸福的未来。
——即使那或许并不完美。
——也始终是实现了幸福的奇迹。
“伊格,你相信奇迹吗~?”
回到无名之城的莉芙,突然转向了伊格。脸上的笑容仿佛间有上一些有别于平常的成熟。
“算是……吧,拯救世界本来就算是奇迹啊。”
隐若感觉到微妙的伊格,有些惘然地对上了莉芙的视线。
“莉芙觉得,我们和他们的奇迹也在实现着——”
看着顶上已经还原成无名之城的初始景色,莉芙突然凑近了伊格的脸蛋,以与往常并不一样的感觉,重重往伊格脸上亲上一口,继而瞬即恢复往常的单纯笑容,兴高采烈地跑开了。
被留下来的迷茫着的伊格,心中却莫名升起一丝似乎只是属于灵魂深处的不属于自己的暖意。
——他们的奇迹。
——我们的奇迹。
——生命的奇迹。
——实现了。
“莉芙……活着,好好活下去吧。”
大雨彷徨的街道,年老的牧师狠狠拥上了被遗弃的换生灵。
“莉迪亚……你的奇迹,实现了。”
自牧师眼眶划下的,是温热的忏悔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