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各位来到库瑞比克世界。
这个世界既丰富多彩又动荡不安,它的未来会呈现出什么样的景象将由你们来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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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们信不信,我说是糖就是糖。from刀锋战士(?)
世界线α
自拯救世界以来已经过去了三年。
陆仁看着窗外那棵橡树,在沙漠中勉强生长让它有些憔悴,终日低垂着枝叶。他抬手在窗上敲了两下,紧接着有人在那最低的枝干上坐了下来——这用佣兵所不了解的力量根植的巨大树木甚至看不出枝干承重的弯曲,或许它能活下来是因为根部已经扎入了一条暗河⋯⋯管他呢。
那女孩儿尽量弯下身子,透过那小窗户看着他。那样的眼神令陆仁想起了她对所有小眼睛似的窗户谜一样的好奇,和那些在严酷世界里渡过的日子⋯⋯现今那眼睛里什么都没有,连习以为常的厌倦都找寻不到。
陆仁摆了摆手,示意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在烈阳和叶翳的妆点间,女孩儿白生生的赤足百无聊赖的晃了两下,紧接着收回。
她又朝着陆仁看不到的、较高的枝干爬去了。
佣兵可以想见她在那虬曲的枝干上小憩的样子,如果不特意要求,她总是待在那里,逼得大家非得用一个小篮子把吃的挂在树枝上。
在女孩儿刚到遗都的时候萨米尔倒是强烈要求让她换上当地女性常穿的衣裙,她本人倒没有反对,只是换上了之后大家都觉得异常的难以忍受,所以还是保持着原本的装束。
陆仁使劲揉了一把脸,逼迫自己不去思考那样的事情。
“想什么呢?”
佣兵慢慢的扭过头去。这三年来里德变得越发的神出鬼没,不过也可以理解:最烈的阳光下就有最浓的黑暗。
“你说我在想什么呢?”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回答道,然后儿时的同伴耸了耸肩,露出一个不正经的微笑,抬起手正要开口——
“啧。”陆仁飞快的掩住里德的嘴,生怕他又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里德用一种缓慢的姿态眨了眨眼。
“卧槽你咬人?!”
佣兵猛然缩手,就差没把自己的手甩出去,盗贼舔了舔嘴唇,笑道:“看你要装逼的样子我就想咬你。”
“我简直要怀疑你是不是变态了。”
“我是不是变态你应该最清楚?”里德摊了摊手,感觉自己缓解气氛的努力好像失败了,就像每次他发现陆仁又在看着橡树之后所做的一切努力一样。
陆仁又捂住了脸,他在手心里深深的叹着气。紧接着他被里德飞快的捅了一下,刚要发上顿脾气——
“闭嘴,快看!”盗贼指向窗外,那女孩儿站在树下,正朝着他们露出微笑。
陆仁一下子冲了出去,他握住女孩儿的双肩,也不管妥不妥当的摇晃着。
“斯林特尔?斯林特尔?”他飞快的重复着曾经诗人的名字,“你⋯⋯”
他说不下去了,微笑还残留在女孩儿脸上,但是她的眼神依旧空茫,不悲不喜,甚至对陆仁粗暴的摇晃也没有任何反应。
所以他们难以忍受斯林特尔的裙装⋯⋯那把她变得更不像那个英气的女诗人。斯林特尔生来就该是那个穿着白衬衫和马甲,浑身上下只有黑白灰的女孩。那些蓝鹭挥发后残留下来的东西已经很少了⋯⋯那些能证明她是斯林特尔的东西已经丢失大半,不能再有什么变化了。
陆仁捧着那女孩儿的脸,把她斜斜的灰色刘海重新整理好,两人额头相抵,直至他发出一声受伤似的哀嚎。
*睡pee了,本来来得及好好写完的现在写不完了
*ry
女孩儿将柔软的淡色短发束成一把,在即将熄灭的篝火边拨弄着她的鲁特琴。她将日间在田野中所见的成熟浆果、干草与亚麻编织成含混不清的词句,填塞到轻柔得如同蛛网一般的旋律之中。
比起吟咏英雄及其功绩,她显然更加偏好乡野志怪和梦境般的传说。当她对着琴声倾诉着稻草中的温暖时,一个故事从月亮低垂的光中钻进了她的耳朵。
灰发的小吟游诗人忙不迭的坐直了身子,在闷燃的碳火前烘暖了手指。她开始编织一个关于能够带来土地富饶的魂灵的故事,它从人类文明的边缘沿着河流而来,穿过人类的田野、乡村和城市,寻找安身之所。
当女孩儿终于唱到这个从世界边缘而来的匆匆过客最终消失在世界边缘的之后,诗歌的尾声悄悄的从指缝间溜走了。吟游诗人将鲁特琴放在身边,用树枝挑拨起篝火。在火上架着的罐子已经烘的发黑,她用小勺子捅了捅那些烂呼呼的豆子,注视着那些懒洋洋、又不烦恼自己生活的食物。
“只要被吃掉就好了。”她想着,挖了一勺豆子填入口中。
其实生活本身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变得更加漫无目的、寂寥和荒诞。说实在的,又有几个吟游诗人会被暂时的伙伴忘在旅店呢?
斯林特尔在决定横跨这片荒野的时候,并没有料到这段旅途是如此的漫长。她一开始只是为了报丧女妖的传闻而来,结果却收获了一堆关于磨坊主女儿的闲言碎语。同样的事情也曾发生在吸血妖、溺死鬼灵和灰色皮肤的小魔鬼上:人们的讨论总会不自觉的绕到女人、烟草和酒精上去,他们讨论着湖边游荡着的美艳水鬼,据说个个都有着苍白姣好的面容和柔软的胸脯。
而她只是把或真或假的故事收集起来,像能乘风的种子一样,从世界的此处游荡到彼处,在有钱的时候登上第一眼所看到的交通工具,在没钱的时候就像这样徒步行走,直到有好心的农夫或者旅人将吟游诗人捡走,拯救她塞着浆果和草籽的可怜胃囊。
这一场穿越田野的徒步旅行像极了离开家乡的那一段路途。诗人想到此处、不由的绷紧了背脊。仿佛回头再走上那么几个小时,就能回到那个安逸平静的村庄,回到麻质的宽松衣服里去,回到常年嬉闹的溪流和干草中去。
但她也很清楚。
可能是终日所见太过强烈的日光和单调的颜色让诗人本就不佳的视力罢工了,就连篝火的余烬都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被水藏了起来。世界上所有的黑色都像是蝙蝠的翅膀在黄昏时的鼓动一般闪烁不定,连带着某种悲伤愁苦的心绪明明灭灭。诗人受其所困,像是被装进衣袋里的鸟儿一般苦闷的呼吸着。
现在是离开的第三年,身处没有名字的亚麻田间。
据说麻类的植物具有相当强烈的灵气,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屏蔽一些不太礼貌的窥探。诗人现在急需要一个能把自己藏起来的地方,无论是谁都无法让她从温暖的篝火旁离开。
诗人本就是一种可悲的生物。他们遍说着别人的故事,口里却说不出自己的悲苦,最终只得把梦里的回忆吞吃,嚼碎了让它随风而散。
当然诗人也不是树上结出的果子,在斯林特尔还不叫做斯林特尔的时候,她也还是有着一般人所说的家,一般人所说的朋友。
诗人的料理水平只够应付豆子和甜椒,从那条溪里捕上的鱼还要拜托她的朋友阿梓来料理。阿梓同时也会指责她把鱼的内脏溅的到处都是,歪歪扭扭的用拿着刀的那只手指着诗人的鼻子。
“你这个笨蛋,■■■■。”
对于阿梓来说那把刀还是太重了,没撑上几秒就不得不放了下来。她只好转而拿她那棕色的眼睛瞪着诗人,手底下剁着鱼如同剁着某个不会做饭只会捣乱的人。
“■■■■,差不多该让阿母准备吃饭了。”阿梓一边把鱼块和刚摘下来的香草倒进锅里炖着,一边支使着诗人,“顺便带把薄荷回来。”
阿母其实是诗人的母亲,总之烦劳着阿梓来照看。阿母总是愿意去溪水另一边的森林边缘呆着,将大把大把的时间花在朝渐渐浓密的绿荫里张望。她很干净,只是不说话,终日像是在等着什么再也不会出现的人出现。阿爸在诗人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这座村庄,据说是出去做生意了,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大抵是不会回来了。
阿爸离开没多久之后阿母就疯了,给她吃她便吃,带她回家她便回家,只是没过多久就又去了森林的边缘,好似永远有根线从里面牵着她。
诗人这次也在森林外的那方黑石上找到了阿母,阿母从来不敢进入森林,但她的魂就好像丢在了里面似的。女孩轻轻的一捏她的肩膀,就像令个偶人站起来了一般。阿梓交代的植物在来的路上就找到了,攥在手里也不是,只好放在帽兜里。
阿母的手上也攥着东西,她把那小把浆果和白色的花扎在一起,用铜扣别在诗人的胸口。像是完成任务似的,每次都不忘攒着这把小小的胸花,诗人也顺意戴着,只在睡觉的时候取下。
只要牵着阿母的手,她就会跟着诗人或是阿梓走,在遇上其他人的时候,就和林口那块黑石似的半点不肯挪动。
诗人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在没人要的荒地上辟出块地,东倒西歪的种着麦菜和莳萝;比村里最野的男孩子花在溪里的时间还多,大部分时候捉着那些比手指长不了多少的小鱼腌起来吃。
反正她有个会做菜的阿梓。
后来诗人认识了那个粉红发尾的吟游诗人诺言。在这个保守而平静的村庄里,那样招摇的存在是不受成年人待见的。他看上去好像也有那么点故意的疯疯癫癫,常常在溪流上游的小湖泊边给村里的小孩将一些关于在雨夜长出翅膀的青蛙和脚跟长在土里的熊之类荒谬的故事。
一切都平淡美好的像是雨后田里安静的水畦,但水畦总有一天会蒸发殆尽,或是被路过的动物踩踏破碎。
或许阿母早就是察觉到了什么,阿爸也就是因为这事儿背井离乡。不知道是谁开始传言诗人是个妖精换来的孩子,原本就相当排外的传统村庄一下子就像是怪兽一样挤压着女孩。谈论这个生物的与众不同和怪异,能让普通人更加心安理得的活下去。在他们杀死家畜,在家中争吵殴打或是辱骂女性之余,只要想起村尾那家被妖精换来的孩子,就会觉得自己不那么怪异和不得体
那可是给家庭带来不幸的妖精的孩子啊,谁会比她更怪异、更不得体呢?
所有人消费着这个怪异的故事,在茶余饭后不吝粗言鄙语的谈论那个灰发的小怪物和疯疯癫癫的女怪人。
诗人失去了会给她做饭的阿梓。
事实上也就是一夜之间,似乎所有人都远离着诗人。她那块本就歪歪扭扭的菜地化为一片狼藉,用烂糟糟的泥土涂抹了吓人的痕迹。阿梓似乎被她的父母禁了足,似乎是害怕她也被妖精的孩子带走。
阿母似乎更加疯了。她终日望着林子里,连诗人去牵她的手都不再有反应。灰毛的小怪物会乘着小湖边没人的时候去找诺言,小心翼翼的避开窥探的眼神。男人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只是她来,便讲故事,她走,便目送离开。后来诗人向他学了鲁特琴,诺言居然也愿意让女孩儿碰他应该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要的琴。
诗人原本有一头半长的齐背灰发,介于亚麻色和烟灰之间,虽然看上去总给人一种脏兮兮的错觉,但胜在整洁柔软。在它们真的脏兮兮了一段时间后,诗人在她的头发里找到了一些不太安分的小动物,最终她只得用打理院子里那株矮灌木的剪刀贴着耳根将它们全部剪掉,灰色的头发像是炉灰一般存在感消失殆尽。从那以后那些头发再也没有长齐过,被像树枝一样粗鲁对待的头发从此进入了青春期,反叛的卷曲和杂乱着,颜色如营养不良似的,与诗人本就稀少的血色一同褪去了。
或许这才是她真正的发色,不同于阿母和阿爸,也不同于任何可以追溯到的血亲。
当有一天诗人满身泥土的回到森林边的时候,那块阿母常在的黑色岩石上只有一小把红色的浆果和花朵束成的胸花。当她在朝着森林里张望的时候,只见到白色的鹿在低垂的枝桠和丛生的灌木间展开了她的角。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的理所当然,甚至没给生活带来任何改变。只是少了个人的食物需要操心,诗人也越来越习惯于饿着肚子,背着克死母亲的骂名。
一切都没有变化。
诗人一个人静静的照看着自己,就如同现在一个人静静的生活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就好像早就已经写好的剧本,循序渐进的发展着,甚至没有观众的喟叹和嘲笑。
斯林特尔原本以为会有无声的哭泣和随之而来的自杀念头,或者难以纾解的悲苦和撕心裂肺,但其实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她的脑中也什么都没有,心绪也什么都没有,像是在雨夜里爬上泥路的蜗牛,在一夜全然无用的努力之后,第二天的正午被晒成一个发白的空壳。
她眼睑发热却流不出泪来。
阿梓偷偷来过,用那把曾经用来拾掇鱼肉的小刃削着苹果。
“■■■■■■■,■■■■。”果皮被保留了一小部分,切成了兔耳的形状。金属的光泽一下一下的在鲜色的皮与肉之间滑动着,抵着女孩的手指。阿梓虽然做菜好吃,但其实刀工差的可以,沉重的双刃刀似乎是从某种猎刀演化过来的,拿在女孩儿的手上就像是鹿首上异常锋利的角。
诗人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回答了。那些歪歪扭扭的苹果兔子一直放到变成褐色都无人问津,还好天气不算是闷热,那些可怜的水果的表面只是变得有些干燥。
至少现在诗人还并不担心自己的食物,也好久没有过那么难熬的饥饿与寂寞。斯林特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有些干了的苹果,用那把从家里带出来的小刀把它杀成一堆苹果兔子。女孩儿就着暗红余烬的微光,拈着鲜色的果皮耳朵将它们吃了下去。
她拉过自己灰蒙蒙的斗篷盖在身上,蜷缩成尽可能小的一团。诗人枕着温暖的稻草和行囊,在空旷黑暗的田野间独自入眠。
========2350字========
======虽然结局/w\…======
——即使得不到任何人的信任。
——即使孤身踏上讨伐魔王的旅程。
——勇者……是不会动摇的。
“完成了!今天要跟大家说的坏蛋故事!”
桌上散落着五颜六色的涂鸦蜡笔,属于它们的颜色几乎都被铺在了涂鸦本子的故事页码上。
“那个……萝拉看不懂喵……”
接过本子的喵萝拉无论仔细端详了多少遍,都始终看不懂这片凌乱的色块所要表达的故事——甚至连莉芙到底画了什么也完全揣摩不出。哪怕已经将涂鸦本翻转了数个方向重新观察。
“没关系的!莉芙说给大家听就好!”
自信地叉着腰,莉芙朝困惑得不自觉鼓起脸颊的喵萝拉比出了自信的“V”。
微风自窗外吹拂,吹过了洒遍阳光的窗帘,吹过了莉芙洁净的齐肩粉发,吹过了莉芙不夹带任何杂质的自信笑容。
——勇者相信自己是正义的使者。
——勇者相信自己是在努力地拯救世界。
——勇者……是不会动摇的。
街道依然充满阳光。
来来往往的人群,热闹喧哗的集市,都在运转着只属于沙都的独特活力。
“大家来听故事啦!坏蛋法师的故事!”
站在木箱上的莉芙高声叫唤着,似是有用之不尽的活力,那饱满的笑容始终未为行人的冷落而消减。
越发觉得害羞的喵萝拉脸红着低下了头——现在可不是跟孩子们玩耍,而是像个笨蛋一样在人群来往的过道上放声高呼,还是在没有多少人理会的状况下。
“好热……”
顶上和脸上的温度几乎都抵过了猫薄荷带来的痊愈。但偏偏莉芙依然没有丝毫要放弃的意思,依然坚持着自己的笑容,坚持着要告诉大家自己想要说的故事。
终于,有些曾经一起玩耍的孩子,拖着与自己同行的家长,停下了驻留倾听的脚步。
不相信的表情,终于在声色俱备的生动讲述中渐渐融入,直至彻底感受,化解所有的疑惑。
莉芙的语句很简单,简单得所有人一听即懂,简单得所有人都能感受她语句里蕴含的感情。
【爸爸很喜欢听莉芙说故事。】
【为什么哦?】
【因为听着莉芙活力十足的声音,爸爸会悄悄地年轻许多哦。】
从寥寥数人变成簇拥着围成一圈的人群,莉芙的感染力完全超出了喵萝拉的想象。
“坏蛋法师就是这样——‘砰’的一声!将那些回去给他汇报的小贼通通炸上了天——”
手口并用的生动演讲,让试图配合节奏的喵萝拉忙于跟上莉芙摆出的姿势。
故事是莉芙自己改编的,但意外地比他们吃过一次亏的冒险要精彩许多。
不仅仅是小孩和家长,一些并不忙碌的市井闲人,甚至那些曾经被莉芙搭过话的学者、佣兵等,都在此刻驻留在她生动的话语中。
效果比预想中的还要成功。在伊格和零再次去皇宫拜访,还有弗雷亚和迪诺准备着带盗贼试图假装法师手下骚扰圣山的此刻,莉芙和喵萝拉十分漂亮地完成了她们的任务——邪恶法师要毁灭这个世界的阴谋已经开始在市井间传开了。
只是,
“放弃吧,这个世界始终是要毁灭的。”
一个预言家在莉芙说完故事的时候如此劝告着。
“没有人可以逃过既定的命运,那是每一个被瓶中世界所束缚的灵魂的最终末路。”
他的神色凝重得就像代言着神的旨意一般。
只是,
“没关系的!勇者会改变这个命运的!”
叉着腰的莉芙朝预言家比出了元气十足的“V”。
“因为是勇者哦!”
即使已近黄昏,即使街道上的行人逐渐散去。
她的笑容,亦依然不存在丝毫疑惑。
——如果连勇者都放弃了。
——那还有谁能坚持着,手握最后的希望。
——勇者……是不会动摇的。
漆黑的夜空并未浮现出一丝皎洁的明月。
“这都什么人,站个岗都拽得跟二百五似的……”
归来的伊格气冲冲地拉开坐下的椅子,随口甩出一句抱怨般的气话。
皇宫之行看来很不顺利,疲惫了一天的喵萝拉索性趴在了零的肩膀上喃喃自语着她们今天的成果。
“伊格不气气——莉芙抱抱——”
没等伊格坐下来,莉芙就径直扑向了抱怨的伊格,一下子将她紧紧抱住了。
“喂,放手……让我坐下!”
一时间无法挣扎的伊格,目光不觉撇向了正准备和迪诺带着贼伙出发的弗雷亚。
“百年好合~”
眯起暧昧的眼色,弗雷亚窃笑着抬起手,朝伊格的视线比出了一个小小的红心。
完全没有想象过奇怪方面的伊格,从一开始的不明所以,到下一刻的猛然醒悟。一回神,自己被抱着的姿势似乎还真是……
“放!开!我!”
不觉有点脸红耳赤的伊格,再次使出了熟练度几近精通的耳朵攻势。
“呜哇————!”
不觉加重了几分的力度,让莉芙的悲鸣再次响彻了旅店。
【莉芙不需要难过的。】
【但是莉芙帮不上爸爸的忙……】
【每个人都有自己办不到的事情。做自己办得到的事情就是帮了爸爸的忙哦。】
和煦的阳光再次洒落上活力不减的街道。
再度出发的莉芙和喵萝拉,并没有丝毫泄气的样子,虽然和猫薄荷严重依赖的后者相比,只有前者是真正的永不泄气。
“今天的故事跟昨天的有点不一样哦!”
和昨日相比,今天的她们并没有站上多久就成功地引来了一群肯听她们讲故事的群众。
“因为勇者已经来到了这座城市啦!”
莉芙并没有说出勇者是谁。那是伊格告诉他,不要让人们以为这是在自我吹嘘。
但是他却依然生动地说着没有了他们名字的故事,在莉芙的生动改编下,乃至在皇宫被卫兵阻拦的事情。
“那些看门的好过分!”
一个听得津津有味的孩子正要举手抗议,就被他的母亲及时捂住了嘴巴。
“没用的……就算勇者如何挣扎……一切都会被毁灭的……”
绝望的预言家,终于是按捺不住自己的悲观,在此刻喃喃道出了自己早已无奈接受的结局。
“不会被毁灭的!”
站在木箱上的莉芙,忽然闭上了虔诚的眼睛,紧握了祈祷的双手。
“这、这……莉芙不要喵!”
生怕莉芙的祈祷又随机出什么意外状况的喵萝拉,下意识地抱住猫薄荷溜进了角落的木桶后。
然而——
一个小小的掌心太阳,自莉芙的掌中升起。缓慢地,和煦地,升至了人群的顶上。
“勇者会给大家带来希望的!”
莉芙顶上的小太阳,正在不遗余力地散发着自己的光与热,即使会在之后稍纵即逝。
小太阳底下的莉芙,也在不遗余力地诉说着自己充满信心的声音,毫不气馁地。
“因为勇者会来拯救大家的!”
她的笑容,在此刻无声地消减着人们心中的疑惑。
——勇者会来拯救大家的。
——这是勇者向世界许下的约定。
——勇者……是不会动摇的。
——————1228字————————总之先写一些出来防爆!
“那么各位决定好方式之后,就请告诉我。由我来带路。”
已经很熟悉的侍女这么说到。
艾德与迪诺稍微商量了一下后,决定还是乔装来侵入教会。
后院备下了杂工的服装和货车,将以修缮屋顶的借口侵入教会。
“啧啧,教会还真是土豪,连屋顶都是豪华级别的。”
两人在屋顶上爬来爬去,并没有发现什么令人起疑之处,随后两人从房顶很轻易的进入了房间内部。
比较奇怪的是,两人已经按理来说已经算是深入了敌阵的内部,但这里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人,随着越来越深入,大教堂内部的装饰也越加的豪华。
当然途中迪诺也试图找到关于结界的调查,但完全落空。即使是再小再少的情报都没有被找到。就仿佛根本没有那么一个结界一样。
“……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连个记载都没有?这不符合常理啊。”
迪诺皱着眉头,找不到线索的他心里莫名的浮现出一股不详的预感,回头叫起还在调查的艾德,建议提前结束调查回去。
来到门前,迪诺停顿了一下,似乎门外有些细微吵杂的声音通过门透了出来。
走出教会抵达街上的两人,目睹了地狱修罗般的景象。吸血鬼在街道上横行,肆意的捕杀民众。
而现在,这些吸血鬼发现了两人,似乎是觉得两人的威胁度要圆圆超过这些民众,他们放下或在手中,或在追赶的猎物。渐渐的围了过来。
“似乎我们的运气不太好,竟然在这个时候撞上这些小家伙们。”
迪诺拔出武器防备着这些吸血鬼。
“现在我们只能杀出一条血路了。”
艾德看着这些吸血鬼,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乌鸦怪叫着飞上了天同时也点燃的战斗。围剿过来的几只吸血鬼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耐心,尖叫了一声飞奔向二人。迪诺露出一笑,他突然朝前飞跨一步。前方的机制吸血鬼欺身而至,挥舞着双爪想要在迪诺身上捅出几处血洞。迪诺却一跃而起,一只脚踏在前面一只吸血鬼的脸上,借力跳入空中,顺势空翻到其身后。回身将武器刺入吸血鬼心脏。
同一时刻,艾德不断的吹箭来骚扰这些吸血鬼,偶尔配合着乌鸦会解决掉一两只。在迪诺解决掉一只吸血鬼的时候,艾德发现迪诺身后的半空中一只吸血鬼正在扑向他。
“咻”的一声,艾德的箭精准的击中了这只吸血鬼,不过自身却差点被吸血鬼所攻击到,就算如此,身上也多出了几道伤口。
这些家伙虽然个体实力不强,但数量太多也很难缠啊。迪诺这么想着,突然就解除了战斗状态闭着眼睛站在原地。
吸血鬼们发现了机会,趁势扑了上来。
一只吸血鬼从前面冲过来,迪诺只是朝旁边一让就让吸血鬼扑了个空,差点没摔在他脚边。迪诺顺势用武器砍进了吸血鬼的后颈。
不过在这之后,其他吸血鬼也几乎把他围拢,齐齐攻击。说起来奇怪,明明吸血鬼这方数量上占着优势,同时又是进行着近身战,却无论如何也伤不到迪诺,反而一直在减员。
他手上的那把武器,每次刺入吸血鬼身内后,吸血鬼便会突然自燃而死掉。
这一现象让其他的吸血鬼感到棘手,渐渐的不在攻击迪诺而是选择后退想要逃跑。但在一旁的艾德却是发现机会,他解决了自身这边的吸血鬼后看到迪诺那边的吸血鬼想要逃离。
便举起吹桶吹出飞箭射进他们的体♂内。
迪诺也冲上了前去解决了这最后几只因为艾德的攻击而没有及时逃跑的可怜鬼。
-3847字,结局前最后的悠闲时间。-
虽然是冒险但是几乎都是在打闹,秘银之风是搞笑担当团吧(不,是拖稿担当团
另外,这次的板是完全没有个人美化过的,货真价实的本人扮演效果←之前没有这么污都是因为我没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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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克盯着6个字看了一个小时了。
他们仓皇的逃亡终点是一扇巍峨的大门,大小足够一只石头人进出,金碧辉煌,鎏金的精细纹路和图腾从地表起升腾而上一气呵成,顶端旋绕展开的双翼状饰物如托举皇冠的天使,两旁立柱上铭刻的是那个时代的历史印记。帕克以吟游诗人的学识担保,这是一件超越时代的艺术品,足以让考古学家发狂,让艺术家迷醉,让冒险者心驰。这样一扇华丽的门扉——
被不知什么划下了深入骨髓的伤痕。
整扇大门,从上而下被刻上了这苍劲有力的六个字,切削痕迹干净利落,笔画深处足以伸进帕克半个手掌,硬生生将一件艺术品,变成了另一件艺术品——一副透着肃杀气息,宛若武人不可一世的霸道的书法。
【其智不缘于己】
帕克终究只是一介冒险者,比起揣摩这字前后的艺术价值,他更在乎这字和这门本身的意义。在这种地方这种时间出现的这种门,一般只有两种可能——打得开后面就是GE,打不开就是TE。
很遗憾这次是后者。
所以帕克绞尽脑汁去研究这门的机关,这个字的意义,这些画的意义——
结果就是他觉得这几个字当真就是在嘲讽自己智商不够哪远滚哪。
反战如他现在也想把这个作者抓出来喂青蛙。
能够确定的仅仅是,这些痕迹是一气呵成的切削痕迹而非点滴积累的雕刻,而这个人选极有可能就是建造这座塔的武神本人;以及那些追杀而来的魔物并不会接近这扇门附近,而仅仅是远远埋伏起来——虽然这埋伏实在太过可笑甚至已经被黑德爱尔摸清了埋伏人员的性别相貌。
“剑么…仅仅靠剑这把剑实在太过庞大了吧……辛西娅那把剑的……三倍,不,甚至这以上?”
辛西娅的样子也有些奇怪,从刚才开始,始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靠在墙角。
……曲子吹傻了?帕克又是一阵头疼,从没听说过迷魂曲还有过敏反应的。
板很担心的样子,警戒的过程中时不时回头瞄上两眼留在门旁的帕克和辛西娅。
大概是因为辛西娅是她唯一可以发展的对象吧——嗯,各种意义上的。
这么一看值得依赖的只剩黑德爱尔了——
不不等会这根骨头绝对不会是开门的钥匙那根也不是,更不会有人拿着蜥蜴人的腿骨去刻这些字!
帕克一阵脱力。
“线索不足,先回去找找怎么样。水下……以及没去过的几条通路。”
继续留守也不是办法,况且他们只有4人……和数之不尽的魔物打持久战极为不明智。正巧黑德爱尔巡视回来,帕克招了招手,将她和板一起叫来商量对策。
“要从这里离开的话至少要解决两队斥候,否则很可能再面临大部队的包围。同理,只要能顺利解决这两队,我们应该能够从这条路躲避绝大多数的魔物回到中间的房间……当然那里视线太开阔,战斗不可避免。”
黑德爱尔在地上画出了她侦察过的地图和敌人的部署,一本正经地解说着当前的形势。一直以来忙于应付脱线的板不合群的辛西娅以及脑洞突破天际的帕克,让黑德爱尔本来行事认真思维缜密的性格遭到埋没,而这正是作为侦查者最重要的特质。
“狗狗,这个圆圆的看上去萌萌哒的团子是……”
“陆龟人。”
“那这个看起来像个娃娃鱼玩偶的东西……”
“蜥蜴人啊?”
“所以这几个球堆起来的就是个Q版石头人吧……”
“嗯,所以到底怎么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板和辛西娅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黑德爱尔那童话风的战略地图上,帕克则担心连地图的比例都被压缩过。
“……算了直接上吧。”
这才是符合秘银之风的战斗模式。
埋伏在通道拐角暗处的是六只蜥蜴人,漫长的等待让蜥蜴人已经昏昏欲睡,靠着转角的一只蜥蜴人有些坚持不住向通道外倒了下去,那布满鳞甲的粗糙脑壳靠上了一团温软的事物——这远比冰凉坚硬的墙角舒服多了。
辛西娅瞥了一眼靠在她大腿上的家伙。
斩下的蜥蜴人头颅被扔向一时懵懂的同伙时,这群可怜的炮灰才意识到它们所蹲守的人已经开始了反击。它们连忙拾起自己的武器,嘶吼着将辛西娅包围起来。
踩着墙沿的缝隙攀爬潜伏在一旁的黑德爱尔见状单脚钩住天花板的藤蔓弯成弓形,借助腰力甩出的匕首准确地刺进蜥蜴人柔软的眼眶,黑德爱尔紧随坠下,靠着重力再在匕首柄上补上一脚将整个匕首踩进蜥蜴人眼球。
连辛西娅都看的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辛西娅将长剑捅进了瞎眼蜥蜴人的心口,算作她难得的慈悲。黑德爱尔则将剑作为踏板闪身扑向辛西娅背后试图偷袭的最后一只魔物。
而被一刀斩断了咽喉的蜥蜴人将无力的棍棒拍在辛西娅肩上时,板她已经开始庖厨的工作了,虽然其中被她当做武器的一只实在经受不住那狂风骤雨的挥打变成了介乎于肉酱和尸体之间的什么东西,索性另外两只的尸体“还算完整”。
帕克声称独自去处理前方岔路边的陆龟人,那里本应通向一片黑暗的水域,此时却意外地灯火通明。狗妖精敏锐的嗅觉闻到阵阵焦香……她突然觉得或许被利刃和重拳结束生命都是一种侥幸。等板她们收拾好场面上前帮忙时,那条通路已经回归寂静,帕克正百无聊赖地抛掷着弦月,其上的光芒已经宛若新星,大概目标也已近在咫尺了吧。
“话说帕克,你看到我料理用的那桶油了吗?”
“谁知道?被路过的蜥蜴人偷去喝了吧。”
帕克平静地将弦月扔回给青蛙,脚不动声色地向后一蹬,把空桶踹进水中,重归昏暗的水池里激起的涟漪摇晃着漂浮着几具八九分熟的陆龟人尸体。
“走吧。”
“哦…?可是那就是用蜥蜴人制的油啊……”
黑德爱尔翻开她的冒险日志,在第八层的位置画上帕克的头像,然后打满了叉。
————————
“……”
帕克用力将插进石缝——它之前是石头人的关节——的弩箭抽出来擦了擦放回箭袋。
物资开始匮乏了。
他们在塔里转了两圈,几乎确定走遍了每一条路——除了那尚被封印的大门,以及一个透着危险气息的迷宫。
就连长廊周围的水域也没被放过,板和辛西娅搜索了每一处可以到达的水域。帕克和黑德爱尔因为身高的问题被拒之门外,本来辛西娅也对这个任务毫无兴趣打算推脱,不过板却突然大发雷霆:
“美少女湿身的场面怎么能错过!!”
虽然完全意义不明不过透着不可违抗的强烈魄力,让辛西娅也不得不妥协地跟了进去。
而在她们不知为何刚下水就潜到视线所不能及的地方后,帕克和黑德爱尔则担负起了清理周边魔物的职责。
显然魔物背后的“指挥者”也意识到难以对这伙冒险者造成威胁,之后的攻击一直止于麻烦的骚扰和试探,应付起来也不算吃力。
“…………”
帕克再用力地将插进岩缝——它之前确实只是墙上的一道裂口——的黑德爱尔抽出来甩了甩扔到一边。
“你告诉我你怎么会卡到那里面去??!”
“是谁信誓旦旦说能让那些乌龟自相残杀结果下一秒就把我给抡飞了的?!”
“哈?!明明是你自己踩到史莱姆滑翻了才挡到攻击的!”
“什么!辛西娅居然是隐藏巨乳?!”
上岸的板虽然没弄懂眼前发生了什么,总之也跟着叫嚣着加入争执。
然后被剑鞘重重敲上后颈瘫软地倒了下去。
手上还捏着一根……看起来像是腊肠一样的,让人不愿去深究的棒状物。
………
黑德爱尔莫名地心疼了一下辛西娅。
“不过话说回来…即使这样的高声喧哗也没什么反应么…”
帕克所指的是被列为最终探索对象的那间迷宫。
确切来说,是指让他们暂且搁置的原因——迷宫深处传来的,宛如轰鸣般的巨大的鼾声。
“看样子不进去一探究竟是不行了啊。”黑德爱尔有些忧心忡忡,那声音的主人或许有20黑德爱尔……甚至30黑德爱尔那么高,而且极有可能是具备高度智慧的生物。
“看来可以拜见到那些剑痕的主人了啊。”帕克显然跃跃欲试迫不及待,不过极为难得的,他这次并没有直接冲进去,而是清点了身上的装备,卸下些许不必要的工具堆在墙角,抽出缠在腰上的腰带,上面盘着一枚枚手掌大小的铁桶,表面镌刻着凹凸不平的纹路。这是帕克的“乐谱”,塞进“乐器”——那只形影不离的机械青蛙背后就能够直接演奏出特异的曲调,长期独来独往的吟游诗人磨练出的,同时使用音乐和武器战斗的底牌。
“这玩意儿一个就要做上一整天…可能的话真不想用啊……”
好奇心旺盛不代表有勇无谋。在危险面前帕克比谁都小心谨慎——虽然他对于危险的定义有些不合常理,但是比谁都渴望着世界的帕克是绝不会轻视自己的生命的——求生欲是一切欲望的起点。
“啊,迷宫里面套着个迷宫啊~”
“……哈?”
脑海中构想着打开大门后会遇到的可能性和处理方式的帕克被辛西娅慵懒的声音吓得一愣,抬起头才看见不知何时辛西娅早已推开大门里面,来回张望着附近的建筑。
帕克感觉智商遭到了来自上层位面某种人形智慧物种的侮辱。
不过恼怒的想法很快被抛之脑后,探索新鲜事物带来的冲击力远比这可有可无的情感来得重要。
然而门扉的后面是另外的门扉。
而且居然有五个。
“啊……搞什么,还有多少啊!”警惕着跟进来的板说出了帕克的心声。
他们所处的位置看起来像一条回廊,回廊的两旁各矗立着两扇门扉,而尽头则是如皇宫般富丽堂皇的大门——在外面所听到的鼾声,毫无疑问就是从那里面传来的。
帕克仔细观察了周边的壁画和雕刻,这些纹路就像爵位般象征着地位——这间大厅,和之前那扇大门,看起来是同等程度的建筑。
弦月此刻闪烁着耀眼的辉光,直指向最深处的大门中。
然后帕克捡起半截不知什么魔物的腿骨,把弦月嵌进了断口的空心处。
节能减排的理想火把。
“惯例地……先看看周围的情况吧。”黑德爱尔心里悄悄为帕克向第五季道歉。
“四间迷宫,一人一间?”帕克疲惫地打了个哈欠,提出一个高效但怎么看怎么作死的想法。
“不不,这样太危险了,分成两人小队分头探索吧。”板则难得提出个建设性建议,然而紧接着就把辛西娅搂到自己身边。
“……那为啥要把战斗力最高的两个人分到一起啊!”
最终的分组结果是帕克和辛西娅负责左边,板和黑德爱尔负责右边。板现在看帕克的眼神似乎和看蜥蜴人别无二致,其怨愤和杀气浓烈到让一旁的黑德爱尔都汗毛倒立。
“嘛总之……趁着老大还在睡觉,赶紧结束吧。”
帕克指了指最深处的大门,扭头往左侧的迷宫迈出步伐。
“姑且……既然接受了提案,我就不会偷懒和她分别行动就是了。”
自言自语般的,帕克轻声补充了一句。
而此刻板正一脸糟糕的笑容摇晃着那根腊肠一步步逼近黑德爱尔。
字数2149
……果然还是想直接打晕拖走权兵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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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称“山伏”的女子触碰到碎片那刻,伊格的乌鸦嘴很不幸的应验了。
原本以为是吟游诗人信口胡诌的故事却实实在在发生在一行人身上:
幽灵将活人拖入自己所造的幻境,在其完成心愿前不予放行,而若是无法达成则会被困在幻境中直到老死。
在破旧茅屋中醒来后伊格心情是卧槽的,脑洞一向够宽够远的她秒秒钟想起了这个小时候听过的恐怖故事。
为什么说是恐怖故事,因为结局的最后,几乎所有的冒险者都没有通过幽灵的考验被活活困在幻境中生死不知。
唯一的幸存者则是在合力下打破壁垒冲了出去,而作为活下去的代价,双目的视力在跨越狭间时永久失去。
一想到这个结局她整个人就不是很好,特别是那个不知是敬业还是缺德的吟游诗人在讲完故事后还变了个小魔术,那颗凭空从男人手掌上出现的头骨简直成为了伊格的童年最大心理阴影没有之一。
“而后,人们在幸存者的带领下,在他们失踪的地方,只找到了这个。”
诗人的呓语似乎重新在耳边响起。
看到身旁直挺挺躺着的同伴们,伊格挨个过去探了探鼻息。
——还好,都很平稳。
若是真的像故事所说只有一人活下去的话,让谁去传讯呢?
伊格下意识的看了眼莉芙。
嗯,这绝对是不出于私心,一行人中怎么看都是这个好运笨蛋的生存率最高。
暂时结束掉悲观的胡思乱想,她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众人并不是躺在露天环境中而天花板上也没有什么破洞,想必是被什么人搬运至此,大概是房主吧。
既然是鬼魂权兵卫的怨念所化,这里估计就是大根村,这个名字虽然来由哀伤,但听多少遍还是觉得莫名的奇怪。
——反正伊格是不能理解萝卜和大根有什么必然关系,根系大的植物多得是,怎么看都轮不到萝卜啊。
说起来这个新的世界所具有的异乡感比其他的都强烈太多,各种各样的奇怪名词所带来的信息量不是一般的大,而且山伏的话语中提到了“气”这种武僧中才有的概念,但这里的人姓名风格又和武僧中所信仰的神明截然不同,不过不可否认的是,二者之间应该颇有渊源吧。
思绪没有持续多久的原因并不是主人归来,而是莉芙梦呓间一把抓住伊格探鼻息的手指,然后毫不犹豫的嘎嘣一口咬下去。
“啊呜……脆骨好吃……莉芙吃不下了……”
“……好痛!”
急忙收回手指的伊格隐约听到窃笑,光凭声音就知道肯定是弗雷亚,瞅着眼前还在做梦的人意犹未尽砸吧着嘴的样子,她还是默默收回了准备扭耳朵的手。
“伊格对莉芙好温柔喔~看来我可以放心的把她托付给你了呢~”
——春之女神在上,这人是不是傻。
“没时间开玩笑了,得快点找到权兵卫才行,说不准他现在就……”
“你们找我?”
差点被当做空气的房主掀开草帘探头进门。
“呃……权兵卫先生您好,这里是大根村?”
“是啊。”
“您就是权兵卫?”
“没错啊,即便我不认识你们但远来都是客,虽然很想要招待一番,不过我马上就要出远门了,刚才还在发愁你们醒不过来怎么办呢。”
“您是去要找国主告代官?”
“啊?你怎么知道的?”
恰好于此刻接连苏醒的众人再次近距离感受了乌鸦嘴的威力。
伊格内心泪流满面,她一向不怎么好的运气真的要被在奇怪的地方透支完了。
而破局的方法,最简单直白的就是阻止权兵卫去状告代官。
然而究竟该如何采用非暴力手段达到这个目的,却是毫无头绪,毕竟权兵卫当时的想法怎么看都是再合理不过。
“这时候我们应该做的事只有一个,那就是放弃思考,听从本能的指引。”
这是史上最不靠谱的非著名人的名言,出自非著名德鲁伊兼非著名猫耳大汉奥连先生之口。
无比觉得适合此刻状况的伊格毅然照做。
她一五一十的朝着权兵卫摊牌了。
除了将一行人的身份改为未来人之外,伊格直接把权兵卫上告国主后的一串悲惨遭遇不加任何修饰的说了出来,顺便带着十分郑重其事的表情表示她并不是在开玩笑而且国主压根不是什么好东西。
结果也是没出任何意料之外的大暴死,果然靠着本能行动是错误的。
不过怎么想,这事放到谁身上大概都会一下子懵掉,顺便对说出“村子里的人会死光你也会悔恨一生最后还变成恶灵”的人无比火大吧。
在众人的帮忙下,费了一番功夫总算是劝好了盛怒之中的权兵卫。
“真是晦气。”
——是啊我也想这么说。
伊格偷偷翻了个白眼。
“我并没有觉得国主是什么好人,但是在揭发了代官的恶行后,他总该有点奖励吧,这样的话村子的赋税就能减免一些了。”
“万一国主和代官一样,满心只有敛财的念头呢?”
零和弗雷亚不约而同的反问道。
“敛财归敛财,好歹也会赏罚分明吧。”
……
类似的口水车轮战不知持续了多久还是毫无成效,除了不爱说话的埃德瑞普和说话太过电波的莉芙外,众人轮番上阵也无人能制止权兵卫上访的念头。
“所以我就说,这种死脑筋的老实人最麻烦了,怪不得死后还执念不化成了幽……呃恶灵。”
权兵卫前脚出门,弗雷亚便开口抱怨起来。
其余人心有戚戚焉的点着头。
莉芙除外,她在把圣光变成萝卜的形状玩。
“唔,既然国主不知道有这个村子,干掉那个代官不就行了?”
乌鸦像是赞同主人主意般开口“哇”了声。
“好主意诶!”
弗雷亚双眼放光,
“然后我们就拿他的家产去交赋税怎么样?”
“那,万一来了个更险恶的代官怎么办?若是不能一劳永逸,我们还是会被困在这里。”
稳重的零皱起眉头开始评估这个举动的风险。
“唔……应该可以买官吧?我是说,贿赂国主让权兵卫当新的代官什么的。”
方案就在这样的七嘴八舌中悄然成型,在一旁的山伏冷眼瞧着这群暴力分子,双手合十淡淡开口:
“各位再不采取行动的话,权兵卫说不定已经见到国主了。”
“……先去几个人和他同行吧。”
*10029字,以后莉芙尼桑的文章都用第一人称写了,炒鸡顺手www
*写作勇者读作屠夫的尼桑,用暴力推动菲薇艾诺的发展/w\【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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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吧,鲁莽而愚蠢的信徒。”
自脑海传出的声音唤醒了我早已在彻底的疲惫中陷入沉眠的朦胧意识。
张开眼睛,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此处是试炼的洞窟,属于战神的领地,只有梵的信徒才被允许进入此处,然后在无尽的试炼炼狱里彻底湮灭自己狂妄的灵魂。
“你既已知晓孤身挑战的下场,为何依然执意送死?”
您错了,伟大的战神。
“哦?”
我并不是那些不知轻重的鲁莽凡人。
“你和他们有何区别?”
我是理应得到您的肯定,得到您的加护的天选之人。
我是勇者,亚修。
(一)
我,曾经和死亡擦肩而过。
尚是幼小孩童的我,因为父母的一时贪念,窃走了本应不该为他们所触及的东西,继而招致全族的灭门之祸。那个本应热闹欢聚的夜晚,一众来历不明的刺杀集团以摧枯拉朽之势长驱直入,杀尽了家族大院里所以可见之物。
“这是最后一个了。”
没有慈悲的声音带着慑命的寒光应声而至,匍匐在父母尸体上瑟瑟发抖的我紧紧闭上了绝望的眼眸,直至血花飞溅,身躯却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重新抬起头,映入我眼帘的是顶上皎洁的月光,以及那副掌上泛着锐利圣光的陌生的伟岸身影。
倒下的杀手仅是冰山的一角,更多的刺客却如蝗蚁般汹涌飞袭。亲眼看着族人们如何一个个地倒下的我,亲眼看着族人们如何一个个地变成不能呼吸的死物的我,完全无法抗拒那些晃着明亮尖刀的黑衣的压迫恐怖,甚至于依然匍匐在原地的我只能继续瑟瑟发抖,没有移开丝毫的力气。
然而,他毫不畏惧,不闪,不躲,不逃,不避。我能看见的,只有他目光触及之处那些如浩气般一道道划破漆黑夜空的耀目圣光,以及黑衣内的皮肉被彻底划破所绽开的鲜艳的红。
他是战神,他以一敌十,毫无惧色,甚至在击杀最后一人时,毫发无损。渐渐地,安全感取代了危机感,直至我努力地抬起头,试着习惯那些血腥的厮杀画面。
“不需要害怕,邪恶已经被我彻底驱散。”
他的声音浑重,却又带有不容杂质侵犯的绝对威严。
他就是我以后的义父,曾经的换生灵‘审判者’,牧师长乌瑟尔。从我目不转睛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成为了他第一个领养的孤儿,他疼爱的好儿子。
那时的我,不懂得怎样形容他的伟大,直至我以后阅读了诸多故事,才终于知晓——
那即是勇者,能够拯救世人于水火之中的,汇聚了日月的万千星光的天选之人。
“那些孩童时代的憧憬就是驱使你前行的动力了?”
不,如您所言,那些仅仅只是憧憬。
“让我听听吧,你接下来的有趣的故事。”
(二)
义父曾经是四处猎杀换生灵的杀生牧师,却在某一天因某件我所不知晓的事情而彻底放弃了对换生灵的狩猎。
在我被领养以后的日子里,他不停地收纳在各地所邂逅的各色孤儿。我也理所当然地以大哥的身份迎接不断增加的家人,让他们在安心的温暖中彻底融入由义父一手构筑的孤儿大家庭。
在这其中,有两个家人是相对特别的存在。
一个是马尔克,一个一天到晚都爱戴着鬼祟的鸭嘴帽的机灵男孩子,虽然身材较之同龄的孩子相对矮小,但总是能机智地在各方面占上各种不显眼的小小便宜。另一个是莉芙,一个一天到晚都挂着好看笑容的单纯女孩子,虽然脑筋在所有家人里最不灵光,但总是能高兴地和大家进行各种愉快的游戏。
为什么是特别的存在?也许是因为他们每次都十分喜欢和我玩勇者游戏,让我在孩童的游戏里得到其他游戏所不能比拟的满足。
但和马尔克不同,莉芙的存在更加特别。
她是义父第一次领养的换生灵孩子,甚至于刚进来的时候连说话都断断续续的,一副缺少了他人的照顾就完全不行的样子。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用行动证明了我的错误印象。她喜欢笑,也喜欢让家人和她一起分享快乐,甚至于在我不开心的时候,主动跑过来拥抱我,喊我哥哥让我开心。
如果我是勇者,我一定会好好守护她的笑容,好好守护她的幸福,让她如她喜欢的花朵一般绽放出幸福美满的颜色。
但是,那时的我,并没有成为勇者的资格。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难得出了一次远门的义父,将大家生活的庭院交给了我。我有责任守护我的家,我的家人,乃至于一个蓄谋已久的强盗趁着空隙翻过了围墙,暴露在了我们三人的视线之内。
马尔克早已吓得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我却毫无屈服之意,凭借勇气径直迎上了入侵的身影。
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想象与现实的差距。来自成年人的沉重拳头重重印上了我根本无从抵挡的脸颊,毫无心理准备的疼痛带着脸上热辣的触感狠狠将我掀翻在地,继而结实地骑上我尚未回缓的身躯,带动起如雨点骤落至我架起的双臂上的连番重拳。
正当我的双臂开始无力,意识开始模糊之时,一块划空抛来的石块狠狠砸中了强盗意料不及的额角,甚至于让意料之外的力度砸出了足以让对方带上怒意的血。
“不许欺负哥哥哦!坏蛋!”
意料之外地在此刻拯救了我的,竟然是在此时全无惧意的莉芙!
强盗毫无悬念地放开了我,将目光和脚步同时转向了她——不行,快逃啊莉芙!你根本没可能赢得过他啊!!
我强行拖起疼痛的身躯,几乎是以爬着的方式上前紧抱上了他前行的腿,却瞬即被他一脚踢开。
“我改变主意了。”
他狞笑着舔了下唇。
“这女娃儿,不知道能卖个多少价钱?”
强盗的话语,如尖刀般刺进了我心房绝对不能踏足的位置。不仅比家人们年长,心智也比他们早熟的他,自然知道这些话语意味的意思。
“住手!!”
我嘶吼着再次扑向了他,却毫无悬念地再次被他一下踢走。
我很弱小,弱小得根本不配当勇者。但即使这样——
再次踢开我的他,却因为小看我而并没有注意到我在飞开的瞬间堪堪触及了他别在右腰间的小刀。意识到腰间的某些东西被夺走的他,依然是大意地随意转身,却因为这一刻的迟缓,下身的要害已然被我拔出的刀刃狠狠刺入。全无意料的骇人剧痛让他顷刻间禁不住痛苦跪下,继而被我迅速抽出他别在左腰的另一柄匕首。
我是勇者。
匕首刺进了他的心房。
我是勇者。
继而狠狠拔出,任由血花溅上脸颊。
我是勇者!
双手驱动着腥冷利刃,再一次地刺进了他早已奄奄一息的身躯。
我的使命就是守护大家的勇者啊!!
利刃抽插血肉的骇人声音不住地此起彼伏,直至喘过粗气的我终于无力地松开了最后一次刺进他尸体的利刃,任由眼看这副血肉模糊的身躯缓缓倒下。
那是我第一次夺走了他人的生命。
我却没有感到丝毫悲伤。
我是勇者,那是理应被我消灭的邪恶。我没有任何需要悲伤的理由。
如自我催眠般的喃喃自语,不停在脑海里反复回放。
“哈哈,有意思,继续吧!”
我仿佛听见了战神的笑意。
那些或许不是美好的回忆,但也并不是我需要逃避的回忆。
因为,勇者是不会逃避任何的过去。
(三)
自那以后,再没强盗敢染指孤儿们的庄园,即使乌瑟尔再次远行。
但我并没有成为大家的英雄。
当晚,孤儿们都被庭院的吵闹给唤醒。大多数看到的,都是我单方面的血腥屠戮。即使以后真相大白,但埋在孩子脑海里的印象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排解的。
大家都在悄悄和我拉开无形的距离……我难受,但无可奈何。无论如何,我都是大家的兄长,如果我的存在会让大家带来不安,那我必须要自觉远离,将快乐留给大家。
我本以为我会就此孤独地守望下去,却没料到她终会毫无芥蒂地闯入了我的守备。本应热闹玩耍的午后,我独自坐在能够遥望庄园以外的树顶,任由景色在阳光下继续发酵,直至树干传来的摇晃让我骤然回头——
“哥哥不许不开心哦!”
不等我理清状况后的回答,莉芙便径直爬上了共处的树顶,一把拥住了悴不及防的我。
“哥哥永远是勇者!最棒最棒的勇者!”
那是熟悉的温暖,从初见至今都未曾改变的相拥暖意。将脸颊埋上我肩膀的莉芙始终带着从未被任何杂质沾染的愉快笑容,即使她在最近的距离目睹着我一步步将活人变成尸体,也始终不会改变这份我始终不想疏远的感情。
是的,我就是莉芙的勇者,大家的勇者!说着如此坚定的话语,我狠狠地回拥过这个笨拙却仿佛总能一眼看透我心思的宝贵义妹。从以前到现在,她仿佛总能一眼看穿我的喜怒哀乐,然后以最为熟悉的开心笑容,温暖地清扫掉我心中的各色杂质。所以,她是我此刻最想保护,最想珍惜的重要存在。
我失去了家人,但曾经的我只是家族中平凡无奇的一员,既不是父母的独生子也没有被任何人寄予过厚望,只有来到了这里,我才真正有了目标,并真正感受到了来自他人的注视目光,甚至真正感受到了亲情的重要和宝贵。此后,内心踏实了的我不再继续在勇者之路上犹豫。亲情使我充实,只是这份充实使我再一次确认了自己最渴望得到的东西,最渴望拥有的光辉。
“想成为勇者的话,就尝试去努力一下吧?”
终于,在我15岁生日的第二天,我带着义父给我的鼓励,踏上了勇者的修炼之旅。
只是,义父在送别之时,似是犹豫着些什么似的,终究没在最后说出了口。
那是我以后才能读懂的意思,只是,如果当时他能作出另一种决定,或许一切就不再如此。
“你想说,如果当初乌瑟尔留下了你,你就不会再这里送死了?”
您错了一半。
“哦?是哪一半?”
勇者不会死在这里。
“哈哈,来吧,继续说说你的故事。”
(四)
开始旅程后的第一年,我就找到了我认可的,并愿意指导我剑术的师傅。
那是一个久经沙场的退伍英雄。他在金盘洗手后开设了自己的道馆,纳入了不少他认可的有剑术资质的可造之材。旅行的我虽然之前也学过一点杂而不精的各式战技,但意外的是老英雄一下子就断定我有成为优秀剑士的潜质,破格让我跳过见习阶段和正规弟子同场学习。
不负老英雄所望,我凭借优秀的身体素质在锻炼中茁壮成长,还很好地领悟学习着他的各种剑技。修行的第二年,我已经超越了大部份的正规弟子,并在全体的检验切磋里获得了极好的全道场第六的优秀排名。
“好厉害的突刺!是我输了。”
切磋中的前辈捂了下胸口被突刺的护具,我刚才用木刀击出的正中刺击不仅在速度上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甚至于连护具也在冲击下有了明显的吃力痕迹。向前辈鞠过躬的我不禁为着自己此刻的进步暗喜——果然我是上天选中的勇者,这些在这里修炼了良久的老弟子居然不出一年时间就几乎都被我彻底划入了败者之列。
只是,那时我尚未意识到锋芒毕露会带来怎样的恶意代价。
被蓄意算计的那一天黄昏,一个倚老卖老却实力平平的前辈将我叫到了道馆的后山。他说他想向我学习一招半式但又不好意思在大家面前暴露自己的不耻下问。没有多想的我如期来到了约定的林间,并和他以木刀友善地切磋起来。
然而,他的攻势渐渐加剧,甚至于有几下几近是迎面劈来。我并没有迟钝到不明白他渐渐显露的用心,借势侧过他一记来势过猛的上段直劈,抬手劈上他的手背迫使他在吃痛下不禁松开了手中木刀。正当我准备质问他为何打出杀手时,后脑勺的一阵震荡让我不禁在瞬间恍惚,身躯骤然跪伏。
他有潜伏的援军!倒下前我的眼角瞥见了另一个与他私交甚密的前辈——他们的共通点是都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我快速击败,并且当时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恼羞神色,而相对的我只是客套地说了一些礼节性的承让。
“别太嚣张了,小鬼!”
重重的一脚,踢向了我倒在地上的身躯。
“一个外乡人就敢这样目中无人!我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
背后打来的是毫不留情地向下猛砸的木刀。忍耐着疼痛,失去身势被压制在地的我死命护上身体的要害。
锋芒毕露有错吗?
不对,这是正确的。勇者,就应该肆意地散发出能够成为大家路标的耀眼光芒!
“啊,对了,大哥,听说这小子好像是以成为勇者为目标哦?”
得逞的戏谑笑意自身后的话语自然夹带。
“哈哈,那好办,我这就废了他的功夫,让他当不成勇者吧!老弟,压住他的手!”
伴着前者的指挥,后者的阴影开始逐渐覆上了我怒目圆睁之下的后背。
如果锋芒毕露的错误会引来恶。
那将这份恶彻底铲除,也是勇者必须要履行的使命!
一把自底下悄然甩出的飞刀,正中了准备握上我手臂的家伙的咽喉。甚至连死亡都全无心理准备的预警,他就这样张开了诧异和痛苦的五官,颤抖着挣扎着抖动的身躯以难以置信的姿势痛苦滑下。
为自己的恶行痛苦,然后坠落至地狱的深渊吧,邪恶之徒!
一瞬间,我的目光闪烁着犹如那天斩杀强盗一般的狂热色彩,甚至于毫不犹豫地在腰间掏出了第二把,一直隐藏在无人发现的内缝里的袖珍飞刀。
“你、你在干些什么!?”
显然已被眼前的剧变所动摇的始作俑者,嘶吼着击出了慌张之下破绽百出的下劈急攻。毫无悬念地,我的第二把飞刀也确实地命中了他的咽喉,让他与他的伙伴般带着痛苦与挣扎,在呼吸的剧痛中惨烈死亡。
我不仅受了伤,也再次杀了人。但是此刻的我内心却十分满足。
他们已经成为了恶。而我,也履行了勇者的义务,结束了他们罪恶的生命。
其实比起正统的剑术,我很清楚我在奇门暗器天赋上要更胜一筹,甚至于我在早在孤儿院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秘密地利用沙石等随时可见的泛用暗器进行锻炼。
我要变强,勇者必须要变强。要守护大家,就需要战胜对手的力量。
我知道这些‘旁门左道’的技巧和勇者的光辉形象相背,所以不到关键时刻我也不会使用。但与之相比,我更加不能接受我的失败,即使是以恶制恶,我也要继续在勇者的胜利道路上一路前行。
那一夜,我在后山彻底埋好了两人的尸首,尽可能地做到了不留痕迹。
第二天,我依然以毫无意外的状态最后一次请教了老英雄最后的要诀。离开的时候,我充分确认了我已经基本掌握了他剑术的精髓,并在与他的出师对决落败后感激地鞠上了道别的躬。
我感激他,却并不会为着杀害了他弟子的事情悔恨。死去的是恶,我不应该去悔恨,即使以后他在知道他们失踪真相后或许会伤心和愤怒。但同时我还有未完成的勇者修炼使命,不能在这里耽搁太多的时间——我的下一站,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
“有趣。依靠持续蚕食养分而成长的‘勇者’,你可曾悔恨过自己的杀戮?”
在旅途中死于我手的,都是恶。
“哈哈!不错!这种狂妄也是一道可口的纷争美酒!来吧,继续述说你接下来的故事吧!”
(五)
当我再次回到孤儿院的时候,已经是莉芙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女子的时间。已经成为了菲薇艾诺小有名气的少年英雄你的我,在重新踏入孤儿院的时候,如我所愿地得到了久违的家人们的拥簇。
“嘿嘿!我就说了嘛!亚修一定会成为家喻户晓的厉害人物的!”
洋洋得意的马尔克骄傲地叉着腰似是随从一般站到了我的面前。虽然当初他也曾和其他家人一样惧怕过我,但现在已经截然不同了。真正的勇者永远会有吸引他人的耀眼光辉,家人们自然不会再保有对我的偏见。
背后突然挂上的沉重重量让我下意识地反手往后一抱——挂在我背上的是一看到我回来就立马开心地飞扑过来的莉芙,已经长大的她却依然说着孩童时的稚气话语,甚至于挂在我背上不放的同时往愉快地猛蹭上我久违的脸颊。她的时间,仿佛还停留在童年的往昔。
在和家人们都团聚了一番后,我在午后的树荫底下找到了年老的义父,他脸上的岁月痕迹越发明显,甚至于我能感觉到属于他时光已经越来越少。
“亚修,你的成长出乎了我的意料。”
他的目光注视着在庭院和新加入孤儿院的孩童玩耍的,如照顾大家的大姐姐一般的莉芙。
“但我也很遗憾……为何当初没有留住你。”
留住我?遗憾?我有什么不对了?
“你是一个很出色的战士,不仅有着过人的天赋,还愿意进行超出常人的艰苦锻炼。”
而且我也消灭了很多邪恶,毫不留情,绝不手软。
“亚瑟姆村的山贼……是你消灭的吧。”
是的,父亲。他们拦路抢劫过往民众,是必须要铲除的恶!
“但是……他们也是走投无路的穷苦百姓。”
他们已经堕入了恶。
“他们还是有被救赎的机会的……”
没有!如果他们愿意改邪归正。就不应该只在临死前才无奈求饶!
“唉……”
义父长叹了一声,良久无言。
我是勇者!恶即是恶,需要等待到不得不屈服之际才肯回头是岸的,都只是些掩饰本性的无奈说辞!我绝不是错误的!我拼命压抑住心中的不忿,别开目光不让现在的神色映入义父惋惜的眼帘。
“你不适合当勇者……”
终于,义父如哀叹般挤出了刺耳的话语。
那谁更适合当勇者!回答我!我终于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朝义父迸出了拼命压抑的怒吼。
“莉芙……”
他苍老的指尖,着实地指向了那边正在抱起哭泣的孩童,并以笑容安抚着他的莉芙。
“他清晰的眼眸能分清真正的善恶……”
哼!未等义父说完,已经无法平静对话的我已然转身离开。
我不能接受,我一直以来的努力被当初最崇拜的目标所否定。更不能接受,我想要守护的义妹在他眼里会有着比我更高的评价!
第二天清晨,我再次离开了孤儿院,提前继续了我的旅程。
如果莉芙真的有着比我更好的潜质,您为何要继续让她的时间停留在此处的温室!
如果您不肯认可我,那我就创作出更多能让您认可的实绩,直到您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怒意隐隐沉淀,那些快乐的往昔,竟不觉在心底间有了芥蒂的味道。
“哈哈!所以你就这样更加卖力地去消灭‘邪恶’了?”
是的。
“可怜你那个全不知情的义妹,本应是最关爱她的义兄,却在久别重逢的清晨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并不是束缚勇者脚步的理由。
“以大义之名行私欲之事,有意思!继续你的故事吧,‘勇者’!”
(六)
辗转反复的几年间,我行遍了菲薇艾诺的各处,见识了诸多的风土人情,并留下了许多警恶惩奸的勇者故事。
已经将各家剑术的精髓融会贯通的我,在纯剑技上已无破绽可言。而优秀的身体素质和永远能在关键时刻让敌人意想不到的暗器,让我的胜利巩固得难攻不破。
然而,这些年的岁月,我和家人也仅是多以书信来往,也仅是罕有的几次会亲自回到家里。不过每当我看见莉芙寄来的那些依然难以看懂的涂鸦书信时,每每也能浮出会心的笑意。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地有家人开始从孤儿院里正式‘毕业’。马尔克就是其中之一,他在最后一封来信里告诉我,他也要用自己的努力去外面的世界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大家都在日渐成熟,我的内心甚至浮现起了想见见以后的马尔克的想法。只是莉芙的时间依然在停留着,仿佛不会为世间的一切所动。
然而,命运却以戏剧的方式回应了我的期许。
在一次剿灭非法黑市组织的大型行动中,我单枪匹马地闯入了它们的一个小分部据点。面对那些并不强大的打手,我如入无人之境地将他们逐一斩杀。
一切都很顺利,一路斩杀至最后一人的我,却在最后看到了我熟悉的,想见到的,却又不想在此刻见到的脸。
这个小分部的领头人,马尔克。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睁开着难以置信的眼,我一步步地逼近因畏惧而不住后退的他。
“我、我只是想谋财而已!”
你知道你的谋财祸害了多少人吗!!
伴随着我的怒吼,他颤抖着直至抵至背后的高墙,毫不掩饰眼神对接时的畏惧。
“为、为什么别人可以赚大钱!我、我就永远只能卑躬屈膝看人家的脸色!”
不要给自己的恶行找任何借口!!!
为什么我想要守护的东西,会成为我必须要歼灭的恶?几乎是倾尽了胸腔里的一切怒火,我一手抓起了他的衣领,任由眼眸里始终是不愿接受眼前事实的凶光毫无保留地直接打上。
“看、看在我们从小到大的交情份上,你、你就放我一马吧!”
放你出去制造更大的祸害吗!?我给你最后的机会,跟我回去坦白自己的罪行,然后接受与罪行相当的制裁!!
“不行啊!我被抓住了就会一无所有的啊!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干坏事了,就这么一次可以吗,亚修!!”
你拿什么保证你不会……!?
尚未待我将话说完,已经惊慌地犹如困兽的他一把推开了我阻挡的身躯,往我身后的逃跑方向拔足狂奔。
我不知道我刚才是不是用上了错误的规劝方式,但我很明白,他现在做出的是什么样的抉择。
疼痛让他如梦初醒。低下头,马尔克看到的是贯穿了自己胸口的,毫不留情的夺命剑刃。
“亚、亚修!?”
他颤抖着回过头,带着难以置信的慌张眼神,带着溢出鲜红血液的痛苦嘴角。
看着我此刻犹如暴怒的凶兽般咬紧了牙关的凶恶神色。
安息吧,马尔克。
带着鲜红的血色轨迹,直刺心脏的剑刃猛然抽出,让他以极快的速度迎接心不甘情不愿的最终结局。
又一次成功地消灭了恶。
那时的我以为自己会痛苦得留下无法抑止的眼泪,但最终我甚至是连一丝的眼眶湿润都未曾发生。那些所有的本应存在的悔恨,最终都化成了更多的愤怒,一直在燃烧我本已在热锅中煎熬的心房。
马尔克是家人,我想守护他。
马尔克是恶,我必须要消灭他!
从剿灭的据点里重新出来的夜,天上下着彷徨大雨,甚至于连前路都被水滴模糊得难以分辨。这是在映衬我的悲伤?不,我不应有悲伤。这些都是勇者之路上的试炼,当使命与情感冲突之时的试炼……这场雨,是在恭喜我终于跨过了这一关的喜悦!
直到一切都完结以后,我也没有告诉过家人马尔克最后的下场,但如果让一切回到那一刻重来,我只会更加毫不犹豫地挥下勇者的剑刃。
“精彩,精彩。如果行恶的是莉芙或者是乌瑟尔,你会犹豫吗?”
此刻的我,不会。
“哈哈,好!来,继续你的故事吧,铁面无私的‘勇者’。”
(七)
最终,我还是无法让义父成功改观。
因为在我足以让他承认我才是真正的勇者以前,他已经走完了他的生命旅程。
葬礼的那一天,几乎是所有在外的孤儿都赶回去送别了义父的最后一程。包括我。
那一天,只有莉芙一个人展现了自己的笑容。我或许明白,她是想要以义父最喜欢的笑容来给他的天国之旅送行。但即使如此,她还是让泪水划过了她带笑的脸颊。
送别义父后的日子,我曾经问过她以后的打算。这个将时间一直停留在温室的义妹,我始终是无法在她失去了义父的现在轻易放心。
“莉芙也要成为勇者哦!”
她却给与了我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后来,我一直翻阅各种义父遗留下来的手稿,发现的却只是对莉芙的期待——并没有一丝对我的肯定!
【你太暴戾了,亚修。】
曾经的告诫在我的脑海不住浮现,我试图驱散,却又始终难以忘却。
【杀戮,并不是……】
已经够了!你们知道我到底经历过多少徘徊在生死之间的时刻吗!你们知道我为了拯救大家付出了多少东西吗!我不需要再听您的指点,我就是勇者!无论是你,无论是她,还是所有人,都再也没有理由去否定我!!
再次离开孤儿院的我,直到真正能淡忘义父遗留于心底的枷锁后,才重新从旅途中回来。但在那一年,孤儿院里的家人只剩下仅有的一个,时间被永远锁定在那里的她。
“哥哥!”
再一次的见面,本来还在给逝去的义父讲述故事的她,在瞥见我的瞬间依然如往昔般使尽全身的力气狠狠扑上。我却在她久违的拥抱下,始终被某些又在不觉间升起的芥蒂所限,始终没能伸出摸过她脑袋的手。
只要她依然想当勇者。
我已经分不清这到底这是单纯的保护欲还是夹有私心的危机感,是纯粹的担心还是深藏的嫉恨。但我可以发誓,只要她不为恶,我愿意倾尽所有去保护。
再后来,我在旅途中得悉了她已经认识了新的朋友,并在他们的带领下走出了村子的大门。我很信任莉芙的眼光,或者说其实她总能用我所不能理解的感觉去看待人和事,所以能够成为她朋友的人本质应该都不会太坏。
或许这也是我所涌现不安感的地方——已经成熟了的现在,她有些时候似乎会让我感觉是在和我看不见的东西谈话,而让我困扰的是那些东西我直觉是存在的。但如果这就是她能够成为勇者的潜质,我绝不接受。
家不复存在,但我的使命尚未完结。这里是我勇者试炼的重要一站——我渴求您的认可,渴求您的加护,渴求您助我完全我毕生的使命。
伟大的战神,梵。
(八)
“我为什么要去肯定一头凶兽?我为什么要去加护一个肆意妄为的‘勇者’?”
因为我已经通过了您前面的考验,以生存的姿态站在了你的审视之下。
“告诉我,斯普林菲尔德镇的教会,是由你带人去屠戮干净的?”
是的。那里的教会不仅中饱私囊,还不断压迫广大民众。我号召了所有想推翻教会的勇士,将他们的罪恶以鲜血彻底埋葬。
“你可知道,因为你鲁莽的剿灭,那里现在已经引发了另外一场更大的纷争?”
我知道。
“哈哈,你就是引发这一切的罪恶根源!明明不只一种选择,你偏偏选择了最急促,最凶残却又最容易引起后患的解决方法,你还敢妄称勇者?”
这不是妄称!他们是罪恶,他们的丑陋理应被光辉无情扑灭!我是勇者,所以我消灭了他们,无论如何,他们都是理应被我消除的恶!
“哈哈,恶!来,换一种说法吧,在你心里,他们该死?他们必须死?”
他们该死,他们必须死!
“就算会引发更大灾难?”
我会尽我所能去继续拯救陷入灾难的人们,但在那之前,我不会让任何邪恶在我眼底多活哪怕是一秒钟!
“恶,即,战?”
战,即,斩!
“哈哈!坚定不移地引发纷争的野兽勇者!就连曾经视我为忠实信仰的乌瑟尔也达不到你此刻的境界!他不愿意你成为勇者,理所当然!”
但是,我相信您会肯定现在的我。
“不要在我面前过于嚣张了!允许你这种凡人踏入我的领域已经是对你三生有幸的最大破格!难道你就自信我不会在此刻将你彻底毁灭吗!”
如果命绝于此就是我此刻的命运,那只能证明我的确没有成为勇者的资格!但如果在这里后退,那我就永远不配成为一个勇者!
无形的劲风夹带着足以将身躯彻底毁灭的气势扑面而来,却仅是在我不曾退缩的视线内及时停下。
“你愿意为了消灭邪恶而引发更多的纷争,制造更多的战场吗!”
我愿意!
“以战止战,以暴制暴!你可曾有过丝毫动摇!你可曾有过丝毫悔恨!”
不曾有!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我允许你借用我的力量,但它们只会在你引发的战争里出现!你合格了!”
似是感觉到无言的暗示,我拔出剑高高举起,顷刻间,烈芒聚于剑身,继而迸发。
“去战斗吧!去杀戮吧!去斩尽一切你想斩尽之物吧!若你矢志不渝,加护必会如你所愿!”
一阵头晕目眩的闪光,再次睁开双眼,我已置身于战神殿的祭坛之上。
离开了战神殿的我,始终能感受到被信仰的神祗加护后的别样充实,包括我那凭借名气由菲薇艾诺首屈一指的锻造师所出品的,看似平凡无奇实际完美无瑕的朴素剑刃。我清晰记得我和神祗的对话,即使时间仿佛没有在那一刻有所流动。
勇者的旅途还会继续,勇者的战斗,会永无休止地持续下去。
直至斩尽世间一切邪恶,
或是,
身死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