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各位来到库瑞比克世界。
这个世界既丰富多彩又动荡不安,它的未来会呈现出什么样的景象将由你们来决定。
审核群群号:469544401
4425字
——————
无名之城的早晨一如既往地平静。
至少看上去很平静。
虽然在这里的众人都怀抱着拯救世界的梦想,亦或是什么其他的夙愿,不过呢……
……就算是英雄,也是要过正常的生活的。
“那,难得的休息天就各自分开行动吧~?”站在十字路口,弗蕾亚踩着轻盈的步伐转起了圈。
“各自行动……你只是想去猎艳吧?”迪诺使劲白了她一眼,而她却轻笑着没有回答,只是稍微按了按自己的帽子。
零却依然从正常的方向思考着弗蕾亚的提案:“嗯……我赞成。而且好不容易有放松的机会,没有顾忌地干自己想干的事情就好。”
顿了顿,他补充到:“有需要联络的时候,应该可以用‘新月’的吧,大家都带在身上了吗?”
“嗯!带着哦!你看!”说着,莉芙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新月,举到零的眼前。
正当其他人也都在确认是不是有东西忘记带出来的时候,弗蕾亚却已经带着惬意的微笑走远了。埃德瑞普注意到了后喊到:“喂——弗蕾亚————零说最好不要夜不归宿————”
她正打算转过身,给身后啰嗦的队友们一个轻佻的笑容时,异象发生了。
随着巨大的轰鸣声,众人前方不远处的道路猛地裂开来,再像是不给人惊叹的时间一样,裂缝宛如被看不见的手撕扯一般瞬间变成了裂谷。
“喂!”
弗蕾亚只看到了队友们惊讶的表情,随后,双方脚下的地面都猛地一颤。
被颠得摔倒在地上的弗蕾亚只看到前方的地裂瞬间蜿蜒到了墙面上,似乎还在缓慢地沿着街道横向侵蚀着,下意识地向后挪了挪身子。而视线的另一头,自己的队友们也都勉勉强强撑在地面上维持平衡。因为剧烈的地震而差点摔出去的莉芙也被伊格及时抓住,紧紧地抱在腋下。
随后,再是一声剧烈的轰鸣,弗蕾亚感到队友开始远离自己——不,是自己坐着的这片地面开始移动了!?
“弗蕾亚!!!!”零的吼叫传了过来,不过弗蕾亚却只是稍微伸高脑袋,看了看裂谷的底下,就摇了摇头。
自己所看到的,是浩瀚的星空,在白天——而且是在自己脚下的裂谷里出现,那还真是一点都不有趣的玩笑。
不过马上,弗蕾亚就恢复了从容,虽然自己所在的地面确实在和零等人所在的地面远离,然而让人根本不敢站起来的地震已经停了下来,她轻轻拿出当作挂坠挂着的新月,慢悠悠地思考起了是和谁通话比较好。
——————
“弗蕾亚!!”
看着摇头的她,零也跟着她一起往谷底看了下去,莉芙也扒拉着地面,使劲伸长脑袋张望:“哇~~好多星星,超漂亮诶!”
“要是掉下去会怎么样……?”埃德瑞普抿紧了嘴唇,锁起了眉头,迪诺看地震已经停了下来,调侃说:“那把你扔下去试试?”
正当那边两人又争起来的时候,零的口袋里泛出了蓝光。
“嗯……?”从口袋里拿出新月,摊在手上,就听到了弗蕾亚的声音:「嗯哼~果然不论几次用都觉得这个东西好神奇呢~」
伊格以防万一一样地抓紧了莉芙的手,生怕她激动地跑出去然后出什么事情。而听到了零手心里的声音后,也探头看了过去:“弗蕾亚?”
「呜呼呼,伊格你好呀,两人的手牵得好紧哦~?」
听到这话,伊格猛地一抬头,就看到远处已经变得小小的弗蕾亚在向着这里招手,用有些不愉快的语气掩盖自己脸颊的滚烫:“你眼睛还真好啊?”
「当然是我猜•的•啦❤」
噗叽
伊格只感到自己太阳穴猛地一抽,像是被噎到一样恶狠狠地盯着远方的弗蕾亚。
听着新月里传出弗蕾亚的轻笑声,零问:“有受伤吗?”
「这点小地震肯定不会让我受伤的哦~?」
“那怎么把你接过来?总不见得把你放在那边吧?”
听到零的疑问,弗蕾亚又一次笑了出来:「可是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而且嘛……把我放在这里也应该没问题吧~?」
话音刚落,新月里就又传来巨大的轰鸣。
眼力好的迪诺手搭凉棚望了望,过了一会儿,说:“……有个不太妙的消息……”
——————
“哎呀呀…………”弗蕾亚苦笑着,尽量让自己的身子贴着屋子的墙壁。
自己前方大约2m处,刚刚裂开的地面宛如怪兽的巨口一样对着自己。自己刚才如果反应再慢一点点,大概就会坠入脚下那片美丽深邃的星海里吧。
「弗蕾亚!?没事吧?」
零关切的声音让弗蕾亚稍稍放松了下来,她对新月:“嗯——大概没事?身上没缺零件也没东西遗失哦~?”
说着,她轻轻握住身边的屋子的门,转动把手——并没有锁,可能是因为还没有住民的关系吧——然后慢慢走进室内。
「你要走进那个屋子里吗?」
“是哦~屋子没人用真是帮大忙了,嘻嘻。”
「你能看到自己正在往哪个方向飘么?」
听到零不断的提问,弗蕾亚什么也没说,只是慢慢踩着小小的步子,走上了二楼,随后,她从背后拿出镰刀,轻轻祈祷到:“请赐予我的武器切碎阻拦者的利刃吧,我崇敬的神啊。”
随着镰刃像是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蓝光,她再次低语:“请赐予我的肉身撕开枷锁的力量吧,我崇敬的神啊。”
看着自己的手臂也开始映出浅蓝色的光,她笑了起来,对着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新月说到:“看不到,所以我稍微让视野开阔一点哦~”
——————
“啊?”
正当零有些愣神的时候,埃德瑞普目瞪口呆地看着刚才进一步分裂的陆地其中一片上的一座木屋——那座木屋的二楼随着几道淡蓝色的闪光,从墙壁到屋顶整个都被切掉了一块,被切下来的部分还被巨大的冲击打离了房子,跌落、消散在地面之下的星海里。
“……那女人力气那么大?”同样目睹到这一幕的伊格嘴角抽动了一下,却听到了新月里传来的弗蕾亚的声音:「只是神明的恩赐而已~你的小可爱也可以像我这样哦~?不被炸飞的话。」
“……我绝不会让她那样的。”伊格瞪了一眼零手里的新月,没好气地说。
虽然没目睹到墙壁和屋顶被切开,但也看到了一大块原•屋子被整个打落的零也有些傻:“呃……看来不用报告了,我看到你了。”
远处,慢慢地收回镰刀,然后用手按着黑色宽檐帽的弗蕾亚甩着另一只手。
「哎呀,好累,果然有点勉强呢。」
听着新月里传来的声音,零舒了口气。这时,埃德瑞普派去侦查的乌鸦伙伴也回来了,他说:“零,大概方向有了,有一块突出来的边缘过一会儿就可以和她在的那片地面有比较近的距离!”
零迅速地点了点头:“嗯!我们马上赶过去,迪诺,长绳和比较光滑的圆环你有么?”
“有,你要怎么用?”迪诺看了看收纳在侧面裤带的长绳,开始在腰侧的工具包里摸索小圆环。零却已经跟着埃德一起跑了出去:“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你有什么好点子吗~?你们现在跑进屋子的背面了哦~」
“放心好了,”零对手里的新月说,“我想到可以把你接过来的办法了,你在二楼不要动就好。”
——————
弗蕾亚百无聊赖地靠着立柱。
她不禁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比如,万一这次营救失败了会怎样。
“……算了,想这些只会无谓地给自己添堵…………”仿佛是用叹息来驱散自己内心深处的不安一样。
「看到你了,距离比想象中应该远一点……绳子勉强够用吧」忽然,手中的新月发出了声音。
随后传来的,是迪诺的声音:「喏,圆环,这已经是最大号的了。」
“你们想怎么做?”弗蕾亚睁大眼睛,看着稍远处,隔着一条十几米宽的星海站在陆地边缘的同伴们。
「待会儿我会让伊格把绑着绳子的箭射在你边上的立柱上,你再利用箭羽上挂着的圆环荡过来,讲的简单点就是这样。」
弗蕾亚眯起一只眼,思考了一下:“万一箭矢脱落的话……”
「有莉芙在哦!弗蕾亚不要担心!!」「喂等等,万一爆炸的话……!」
说着,众人所在的地方就散发出了猛烈的光——伊格看了看自己闪着灿烂光芒的右手:“…………这,这好厉害啊。”
「结也绑好了,绳子比较细,不过如果距离比较短的话应该不会出问题的,所以弗蕾亚,待会儿动作要快。」紧接着说明的,是埃德瑞普。
话音刚落,一道金色的光芒就略过了弗蕾亚,她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听见一声闷响在自己的侧后方炸裂开来。
一根绑着绳子的木棍——不对,那应该就是零之前说的箭矢吧?——反正就已经插进了原来用于支撑房顶的木柱上,估计已经只有三分之一的部分露在外面了。
「话说,那么大的力道射出去的箭不会炸掉吗?」「没问题哦!莉芙刚才也祈祷弓和箭能变得又强又坚固哦!」
听着迪诺和莉芙的对话,弗蕾亚轻笑着踮起脚,拿下挂在箭羽上的金属环后对自己的新月说到:“那,接下来就是我荡下来吗~?”
「嗯,我会把绳子绷直,你沿着荡下来就好,最后着陆的时候小心。」
看着零拉直绳子,弗蕾亚站到了地板的边缘:“……拜托你了哦~?”
「来吧。」
弗蕾亚凝视了一会在对岸的队友们,把帽子摘下来,夹在镰刀和后背之间,随后双手抓住圆环,深深地呼吸了一次后,向着前方轻轻一跃。
身体先是像要被吸进去一样地自由下落,而在大脑马上就要产生“要掉下去了”的念头前,圆环就敲在了绳子上,阻止自己的身体继续向下落。
「我会慢慢把角度往下放,你把双腿稍微提起来些,这样就可以滑过来了。」
轻轻抬起双腿,听着绳子和铁环的摩擦声,弗蕾亚可以感到些许的风从脸边拂过。
四分之一,一半。
在场的所有人都摈着呼吸,聚精会神地看着弗蕾亚慢慢靠近过来。
四分之三。
轰!
“怎,怎么了!?”
埃德瑞普慌乱地四处看着,眼尖的迪诺却发现了轰鸣声的来源,他指向钉着箭矢的柱子:“那片陆地又开始分裂了!柱子在往后退!。”
一米,一米,再一米。
“零!”“没问题,我撑得住!”
巨大的拉扯力让零不得不拉平绳子,这让弗蕾亚靠近的速度不由得慢了下来。
“伸手!”“……嗯!”
就当零和弗蕾亚的手马上要握到一起时——
啪!
——“诶…”
忽然断裂的绳子让弗蕾亚不再往前,刚才一直压抑着的紧张——和恐惧感瞬间爆发了出来。
“零!拉住我!”
伴随着熟悉的男声,就在弗蕾亚要坠落下去之际,另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哦……哦???”
紊乱的呼吸,忽明忽暗的视线,以及上方传来的迪诺的话语:“喂?你脸色很差哦?”
在千钧一发之际,迪诺让零抓着自己的一只手,迅速跃下地面踩在崖壁上,补齐了断裂前的最后一点长度,才及时地救起了弗蕾亚。
巨大的力量拉着自己慢慢往上的感觉让弗蕾亚冷静了下来:“……你猜……?”
“猜什么啊,慌成这样就别耍嘴皮子了……上来!”另一条手臂也被抓住,再被两人用力从崖边提了上来后,弗蕾亚终于站到了另一边的地面上。
踉跄了几步后,弗蕾亚硬是撑着没趴在地上,扶着莉芙的肩膀大口地喘着气。
“……救回来了就好。”零和其他人也都送了口气,伊格也便提议到:“我们先离远点吧,边缘可是很危险的。”
零依然走在最后面,看着前方脚步还有些摇晃的弗蕾亚,不由得关切地问:“……还好吗?”
弗蕾亚并没有转身,她从背后拿下帽子,戴回头上——却比往常多出了一个用力拉下帽檐的动作:“……嗯,没问题,恢复了。”
“明明刚才还慌成那副样子,你瞳孔都缩成那~么小疼!!!!”
在迪诺自得地说到一半的时候,弗蕾亚的鞋尖已经准确地踢进了他的胫骨里:“哎呀,是谁准备的线断了才让我差点没命的嗯~?”
“所,所以我跳下去救你了啊!!”迪诺愤恨地捂着自己的腿,“这毒妇踢人还真哇!”他急忙缩回脑袋,才没让自己的脸蛋再挨一下弗蕾亚的脚踢,便像是自讨没趣一样地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弗蕾亚刚想出言继续埋怨两句,脑袋却被温厚的力道轻轻压住了:“意外情况,不要太为难他,他也确实救了你。”而她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挣脱开,只是任由零用手掌按着自己的帽子:“……嗯…………知道。”
随后,她的嘴唇稍微动了下。
谢谢
然后,轻轻地一猫腰,在从零的手掌下离开后,她蹦跳着跑到了伊格和莉芙的身边,一如既往地调侃起了她们。当然,伊格也恶狠狠地用吐槽回敬了他。
只留下没被任何人听到的感谢随风飘散。
字数2554
忍不住打了黑枪【。
——————————————————————————————
“我,稍微有点在意抢匪口中所说的忍者。”
代官所在的城池出现在目力可及之处时,伊格犹豫着开了口。
莉芙在尝过被人背着走的甜头后,一下子喜欢上了这个既能舒服趴着又能自在看风景的活动,敌不过撒娇攻势的伊格成为了第一也是唯一的受害者,不过本人倒是没有表现出太多的不情愿,只是偷偷盘算着这次冒险结束一定要给莉芙买一大堆内衣然后强迫她穿上。
“有弗雷亚在队伍已经很不健全了,莉芙你千万不能学她啊。”
迦楼罗之羽中仅剩的良心牧师毫无自觉的在伊格背后哼着小曲,片刻后目光即被掠过身侧的蝴蝶吸引,探出手胡乱扑腾着想要捏住翅膀仔细观察。
“趴在伊格身上好舒服……哇好漂亮的蝴蝶!”
“……怎么看都完全没听进去。”
教育熊大人的事情暂且不提,一路上她边走边聊,趁着这个机会恶补了不少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而所询问的对象,则是一直默默跟着众人的修验道山伏绫。
至于为什么不去找身为这时代土著的权兵卫,伊格也有自己的考量,权兵卫只是普通的平民阶层,对于这些事知道的可能性或许还没有绫高,何况绫可是专门为了解决怨灵作祟的事件而来,尽管和她所处的时代相隔许久,不排除资料不全的可能性,但怎么看,都比十分有可能一问三不知的权兵卫强的太多。
而骸流忍者,则是伊格询问的主要重点。
和仅有“肥胖好色最后被砍头”几个信息为人所知的代官相比,骸流忍者在后世的知名度显然更高一些。
通过绫的描述,伊格渐渐了解到,这个世界的忍者和她认知中的盗贼有些相似,但也仅局限于擅长隐匿偷盗刺杀这些方面。不同于盗贼的是,忍者掌握着被称为“忍术”的技巧,同时也会操控“气”来进行杀伤,不光如此,忍者之中还分为多个流派,每个流派的技巧又有不同之处,各流派的压箱底绝技也是千奇百怪。
总而言之,是一群不但行踪诡秘,而且听上去就很难缠的家伙。
“至于骸流……抱歉我不是很清楚,在我的印象中,这个流派的确存在过,但已经很久没听到过他们的消息了,或许已经湮灭在历史之中了吧。”
伊格拍拍莉芙的脑袋示意她不要乱动,后者乖乖的伏在肩膀上双眼骨碌碌直转,百无聊赖的笨蛋下一秒便发现了新玩具——伊格的鬓角,也不管对方是否同意便似发现新大陆般开心的擅自把玩起来。
——待会再找你算账。
“因为仇杀之类的?”
绫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内幕,持于手中的念珠亦与此刻拨动。
“大概吧,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
异国神明的牧师吟诵着讲述因果报应的经文,锡杖敲击着地面竟是隐约和着节奏。
看来从绫这里,是无法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而权兵卫也如伊格所想,对骸流忍者的了解仅比一无所知好一点,更多的是各种古古怪怪的民间传说。
“听说书人讲,骸流的忍者都会操纵死人骨头呢。”
——亡灵法师???
“不但如此,还能突然一下子用自己硬的跟铁一样的骨头扎人,他们的对手经常被这招刺个对穿。”
——不不这纯粹是瞎胡扯吧。
“呜哇骨头架子——”
莉芙很配合的用圣光弄出个骷髅头,悬浮于空中的同时绕着伊格脑袋一圈圈盘旋飞行,双眼磷光闪闪下颌一动一动活灵活现,配合着莉芙莫名其妙的欢呼声,原本应是鬼气森森的画面此刻却喜感无比。
“好厉害——兔子兵卫知道的好多!”
眼看权兵卫又要继续发表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奇谈怪论,莉芙终于放过了伊格此刻已乱成一团的鬓角,用下巴支在对方肩上兴味盎然的听起故事。
权兵卫在莉芙的连番催促下意识到自己的故事被人喜欢,讲的也愈发卖力起来。
“我又从老人那里听说,骸流的创始人原本只是个普通人呢,他啊,在一番奇遇后才学会了各种各样可怕的忍术,过程呢简直是九死一生,啊不,准确的说要是没有神佛庇佑,肯定是十死无生呢。”
“什么奇遇?”
连绫的兴趣也被这耸人听闻的故事提了起来。
“他啊,在盂兰盆节邂逅了一位可爱的姑娘,两人就这样一见钟情啦。”
“一见钟情一见钟情!”
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的圣光爱心特效开始漫天飞舞,瞅着特效师如此给力的表现,伊格突然觉得,冒险结束后不如带着莉芙走街串巷演木偶戏得了,这样的话收入说不定还比卖苦兮兮的草药多不少。
“可惜啊,二人在一起后,男的不知为何瘦成了一把骨头唷。”
“哇——”
——所以说这时候为什么要“哇”啊听上去好像欢呼好吗!
“得道游方僧路过村子,看到男人身上缠满了黑气,连忙给他吟诵经文加持咒法,又给了他一卷经文,嘱咐他睡觉时候将其放在枕边,就能百邪不侵啦。”
伴着“嘭”的一声,特效师又开始忙碌起来,只不过她皱着眉头用心变出的圣光经文一点都和剧本不符,怎么看怎么像小孩子手中的儿童读物,封面上歪歪扭扭的不知道写着些什么,伊格凑近仔细看了看总算是看懂了其中内容,上书四个又大又歪上蹿下跳的字“这是经文”。
——果真字如其人啊又大又乱一点都不安分。
当然在吐槽字迹的时候伊格并没有想起自己的一手草书也是狗肉端不上席面。
“结果他一到家,就看见妻子在呜呜的哭,边哭边咒骂‘狠心的秃驴,害得我和你做不成夫妻’,趁着男人安慰的功夫,变化成一具骷髅飞走咯!”
“呜呜呜狠心的绫,莉芙和伊格做不成夫妻啦——”
“不不我们真的不是夫妻而且这背景完全不对?!绫的头发还好好的长着?!”
所以说笨蛋的脑袋里在想什么完全没人能搞懂,不过伊格此刻最庆幸的还是弗雷亚不在这里,若是她在场肯定会爆出不知道怎样的黄腔。
“然后男人在收拾妻子留下的东西时,意外的找到了一卷书,里面就记载着骸流的忍术,他睹物思人,也就把自己的流派起名骸流啦。”
除了伊格和绫外的听众纷纷表示这个故事不错,权兵卫也颇为得意的挺直了腰杆。
绫站在专业人士的角度对此表示不屑一顾,这种故事肯定是编出来糊弄普通百姓增添神秘色彩的,真正尽职尽责的僧人怎么可能打草惊蛇让那个女鬼白白逃掉,肯定是将其打到魂飞魄散斩草除根。
“身为金刚藏王权现的役行者以解救混乱尘世为己任,断没有放跑此等鬼物的理由。”
——在故事里寻找真实的绫小姐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不自觉中彻底沦为吐槽役的伊格并没有发表太多的意见,她倒是有些担心担任色诱任务的弗雷亚碰到那些忍者该如何是好,实力问题是一方面,更多的是担忧代官会不会像故事里的女鬼那样借机脱身,倘若代官在忍者的掩护下跑掉,第一件事大概就是把胆敢袭击他的刺客抓住就地正法吧。
“我先去前面探探情况再说,莫名的有点担心。”
伊格如果听说过墨菲定律,此时铁定会击节赞叹那位哲学家的高瞻远瞩。
然而不幸的是,她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标题:我深信着我与他们不同
字数3668
不知道算不算分总之必须写完的重要心理变化(然而写着写着感觉和预计的不太一样)
非常啰嗦以及流水账
=====
离开虚幻的“家庭”幻境之后,我们来到了一片墓地。
这里的每一块墓碑上都写着我们或我们所认识的人的名字,甚至包括我从未向他人透露过的全名。
我会死在这里?意识到这个墓碑所包含的威胁与嘲笑的含义,我打了个寒噤,回头望向队长,想知道他对此会做出什么反应。
亚修队长嗤笑着对写有他名字的墓碑砍了下去,空气中却突然出现了和他一模一样的人与他对峙。
就像在最初的大房子里亚修队长砍下房门的时候那样,和那时候不同的是,假的亚修队长并没有轻易倒下,而是执剑与真正的亚修队长打斗了起来。
“我应该斩杀的——是现在伪善的自己——”
假的亚修队长怒吼道,脸上是与真正的亚修一模一样的震怒神情。
但是毫无疑问,他是假的。
真正的亚修队长怎么可能说自己伪善?他是那么厉害又正直的勇者,初见面的时候就帮助了素不相识的自己,因为别人歧视侏儒的言论而勃然大怒,对弱小没用的自己亲切地予以指导。
他做的这些事情,有哪件是损人利己的吗?
没有。
亚修队长不是伪善的人,他是真正的勇者。
会认为亚修队长伪善的人,一定是心虚的恶人,是幕后操纵之人派来动摇我们心灵的幻影。
我对此深信不疑。
在坎加那样的城市长大的我,并不是会盲目地相信别人的人,在我认为薇塔塔和阿泽拉不会无缘无故伤害我的现今,我依然对她们两个存有最低限度的防备之心。
但是,亚修队长和我们相遇以来,他为大家所做的事情已经远远地超出了一个普通人应该做的范畴,而他依然认为这是他的职责,这样的行为如果不是“善”的话又能是什么呢?
因此我相信亚修队长,相信他是一个真正的勇者,相信从他口中所说出的话,相信如果是他的话,能够拯救世界。
也相信他和我这样的人是截然不同的。
我视线始终停留在对打的两人身上,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牢牢地咬住了下唇。
没什么可担心的。
亚修队长是勇者,亚修队长说勇者不会失败,所以他一定会打倒那个虚假的亚修,取得胜利。
和我不同,亚修队长的话,无论如何都……能够坚定地拯救这个世界,拯救他目之所及需要帮助的人们吧……
而我,连自己都拯救不了。
“我永远是被命运选中的勇者!!我——就是正义!!!!”
亚修队长怒吼着给予对手最后一击,虚假的亚修队长被打得溃不成军。
看吧?
亚修队长所主持的正义,会劈开一切邪恶与虚幻,会创造奇迹拯救这个世界。
然而,即使我看到了其他世界里幸福生活的侏儒,我也没能力改变自己;而且即使没有我,只要有亚修队长在,世界就能够被拯救。
那么,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
幻境消散了,一个名为折途的牧师与我们同样存在于这片虚无之中,据他所说,他的其他队员全都失踪了。
亚修队长向他伸出了手,他嘀嘀咕咕地握了上去。
这之后,我们继续跟着亚修队长前行。我觉得自己一定看起来不太对劲,以至于薇塔塔多看了我好几眼。
一个名叫“铃渡”的金发少女从幻境中出现,她似乎想要帮我们从目前的困境中解脱出来,在亚修队长的说服下,她带领我们去找幻境的始作俑者。
碎片也许会在那里,我明白了亚修队长的意思。
在图书馆中,铃渡被称之为“梦妖”的生物拽入梦中,旋即从书架间摔下,薇塔塔发现了几页可能指向了这个世界本质的笔记,铃渡说,它们的书写者是一位曾经来到这里的法师。
我将图书馆的书页试探性地折起,没想到大家因此而落入了轮回的时间,铃渡从书架间落下的事情重复地发生了,而她却浑然不觉。
“对不起……”和其他人一起把书页恢复之后,我小声地道歉。
我的多手多脚给其他人造成困扰了。
亚修队长坦然地安慰了我,然后率先跟着铃渡踏出了图书馆。在我迈步跟上的同时,我的周围环境骤然扭曲变化,似乎再一次落入了幻境里。
不要慌张,我自我安慰着,像上次虚幻的家庭那样,这一次幻境也会慢慢消失的吧……要保持冷静。
但是当周围的景象稳定下来之后,我再也没办法保持冷静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一间我非常熟悉的封闭的小房子。
我只去过这个地方一次,但是它从此根植在我的脑海深处,成百上千次地在我午夜失眠时不受控制地浮现在我的记忆里。
那是——创造了今日站在此处的加瓦尼的地方。
地上倒着几具尸体,角落里有个又黑又小的身影还能动弹。滚烫的烙铁落到了她的身上,她哭叫着抬起头来。
正如我所记得的那样——
那是,我的脸。
我双膝一软跪坐在地上。
地上那个黑漆漆的、小小的我,眼泪从眼眶里一个劲地往外蹦,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到处是血。烙铁停留在她的皮肤上很久,她的脸因为剧痛而越发扭曲,两眼几乎要翻白眼过去了。
不要死啊。
我不要死啊!!!!!!
这个弱小的,无能为力的,以自己本来面目活着的,并且即将死去的我。
我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然而双手却从眼前的景象中穿过,我无法触碰到正在遭受苦难的自己。
我的左手高高地举着,泪水模糊了双目。
好痛啊……
就像被烙印的时候那样的痛。
我会因为疼痛而死在这里吗?
我死了,和我活到了现在,这两件事情有什么区别吗?
这些年中,我有做过什么事情足以证明我活到了现在,而没有死在被烙印的当日的吗?
没有。
也许我本应该在当日死去,或者我确实已经在当日死去了,在那之后所经历的一切都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说起来,身为侏儒的加瓦尼不是确确实实已经死在那个时候了吗?
有那么一瞬间,过度的疼痛让我觉得自己好像不是那么怕死了,我想,如果可以从眼前痛苦的思虑中解脱出来,沉眠似乎也没那么令人惧怕。
但紧接着恐惧被遗忘被唾弃的心情再一次攥住了我,如果我现在、或者那时候死了,那我就是一事无成地死去的,而现在这个什么都没有做的自己,也已经和死去没有什么两样了。
我看着眼前的我软绵绵地倒下,分不清即将死去的是现在的我还是眼前的我。
跨越时空的我对自己的质问重叠在了一起——你想要活着吗?
我,当然想啊。
我奢望,能够“活着”。
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切虚假褪去,我们和铃渡一起站在山头,在最接近悬崖的上方,和铃渡长相相同却有着一头火红长发的少女飘浮在半空,她弹指之间,一群看不清长相的黑影围了上来,在接近我们的时候有几个变成了我所认识的人的样子。
是时候发挥亚修队长给我的训练成果了!我举起匕首冲向了“吉德图”。
这些影子出乎意料地并不灵活,我将匕首插入“吉德图”的心脏之后,黑影扭曲了一下便消散开来。
接下来出现的是安洛卡,她捋了捋头发温柔地举起了小刀,向我冲了过来。我的动作迟疑了起来。
我知道这个人并不是安洛卡,她没有那么弱,在维尼加涅鲁特点燃熊熊烈火的那天,她敏捷地穿行在精灵士兵之间,以落雷击倒片片对手的身姿还保存在我的记忆中。
亚修队长毫无犹豫地用他的长剑将他面前的人一一斩杀,其中有笑容亲切的粉发少女、有威严温柔的年长男性、还有很多面容可亲的人。这些都是队长的亲朋好友吧,可是队长斩下去的手没有丝毫犹豫,仿佛站在他面前的是面目可憎的罪人,是充满了深仇大恨的宿敌。
有一瞬间我感觉到战栗,但我想那样毫无迷茫的举动才是正确的。
我不能辜负队长给我的训练……我向侧下方一俯身躲过了“安洛卡”的攻击,闪到她的身后,她反手来抓我,被她抓住的手的部分瞬间感到一股无力,我在这无力感蔓延到全身之前给予了她一击背刺。
安洛卡的身影也消失了。
我稍许松了口气,甚至生出几分“我也能做到些什么”的得意忘形来,以至于以转过头就被眼前新的幻影迎头痛击。
不,她还没有攻击我,但是我看到她的样子的瞬间就已经受到了沉重的攻击。
因为那个是“我”。
不是无数次在噩梦般的回忆中看到的那个又瘦又小的我。眼前的“我”,全身是如同树木表皮般的深棕色皮肤在阳光下呈现出自然的光泽,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我”的耳朵也与我不同,是侏儒的耳朵。和我一般大,神情同样胆小怯弱,手中举着小刀,动作很慢。
和我一样弱……不,比我更加弱小的,被我抛弃了的“我”。
我没想到自己记忆最深处的秘密会被这样血淋淋地揭露开来摊在大家的眼前。他们会怎么想?他们发现了吗?他们知道我是一个骗子了??
我又怎能再一次下手杀了这个“我”??
双脚颤抖着往后退去,不安地左右飘移着视线。其他人都忙于应对自己的黑影,薇塔塔偏头的时候讶异地挑了挑眉毛,亚修在继续斩杀着支离破碎的幻影,阿泽拉终于脱离了茫然的神情愤怒地命令她的白熊伙伴将周围的黑影击杀,折途带着懒洋洋的神情动作却不得不认真起来。
不行……
不能后退……
我冲了过去。
“我”躲开了。
我一次次地尝试放开自己的攻击。即使对面的“我”的一举一动都会让我心如刀割,我还是一边默念着道歉的语句一边将匕首扎下,直到某一刻她的身影也化为碎片消失。
“做得很好!”亚修队长转过头,给与了毫无保留毫不怀疑的夸奖。
强烈的罪恶感再次笼罩了我。
我在……欺骗别人……
可是我也并不认为自己还有资格被称为侏儒……
所以,真相应该是什么呢…………?
我自己都不知道了…………
在薇塔塔用夏德娜黑雾造出的刀剑阶梯之上,亚修队长平稳地迈步而上。
光一点点地从黑雾中散射出来,慢慢地,直到变成光芒万丈。
亚修队长站在光的中间,举起的剑如同飘舞着的军旗。
他的剑之所指,即是恶。
挥剑斩下,即是除恶。
这也许就是勇者的奥义。
我……想要成为一个勇者……一个字面意义上的“勇敢的人”那样的“勇者”。我想要寻求我活着而没有死去的证明和意义。
但是……和他们不同的,这样的我……有资格拥有这样的梦想吗?
啊啊啊,我燃尽了,好不容易找回号赶紧把手上的先发了
我什么都写不了……
【躺尸
————————————————————
“真是蛮力啊。”
兽群的防线在节节溃败,为了扰乱进攻节奏的幻影也被逐个击破,即使有再多的野兽上前撕咬攻击,在无法逆转的败况下,也不过是延长衍冬裔苟延残喘的一秒时间而已,但是无论怎样,那个令折途厌恶的衍冬裔苍白面孔上的肆意嘲笑仍旧如胜券在握一般。
“临死还有那么多话……”
折途不满地撇嘴,他身上的黑衣已经浸满了野兽的鲜血,在寒风中发出一股腥臭的味道,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将剑刃从尸体中拔出来,衍冬裔的血跟他们的名字差不多,带着一种严冬独有的肃杀,称不上是鲜血而是在血管中滚动的冰块,虚伪的幻象被打倒之后很快变成雪花一般的粉末消散在空中,剩下最后的真身——
“菲微艾诺的勇者!亚修!!”
随着那人怒吼的声音,宣告死亡的惨叫声为这场残酷的人兽厮杀拉上了幕布,作为点缀,在他周围还试图垂死挣扎的野兽也突然口吐白沫,颤抖地喘完最后一口气死去了,真正的幕后主使已经变成了勇者的刀下亡魂,只是那种扭曲的骄傲在他被劈成两半的面庞上挥之不去。
“省事了呢。”
薇塔塔背起手,一副轻快的口气说道,她仍未收起盘旋在她头顶的黑雾,那些沾满血迹的武器正在将那些死掉的动物尸体推到一旁,薇塔塔厌恶那些肮脏的尸体便毫无表现地走到相对干净的街道上,只是从她微微颤抖的背影和上下起伏的肩膀才能隐隐窥见这个少女经历了一场激烈战斗的样子。
“大家都没事吧?”
亚修一边确认周围人的伤势一边回归了队伍的中心,亚修的整条胳膊就如同在血池里泡过一样,已经看不出布料和皮肤原本的颜色,连带着一边的身子也溅满了腥臭的血液,说是勇者,更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罗刹斩尽这世间所有的生灵。
“你们是……”
“嗯,我们之前有见过面吧,小哥?”
在这种时候才发现半路前来支援的人是自己绝对不想见到第二次的人,折途烦躁地拉下了兜帽,顺势将脚边不知道是谁的残渣踢到一边,半截前肢咕噜咕噜地滚到了某具动物的尸体旁边,这时折途才注意到,倒在地上的尸体都开始不正常的膨胀起来。
“喂。”
脚步后撤,发出声音试图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喂!!!!”
终于到了膨胀的极限,尸体在同一刻爆炸了。
不好。
折途下意识转过用袖子挡住了口鼻,但即使这样还是有一股难闻的臭味冲进鼻腔,周围的同伴似乎也注意到了异常,薇塔塔尝试用黑雾驱散这诡异的雾气,亚修也保持警惕地看着四周。
身体没由来地疲软。
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双腿已经自动迈开了,更为敏捷blank已经退回上风口的位置,但是似乎并没有其他人跟上来,折途不免担心地回头。
“往上风口上撤退!快!”
所幸是那个固执的笨蛋终于发现了这样下去不过是自己跳入陷阱,大声对同伴下达指令之后也朝着这边奔跑起来。
故意把脚步压制在队伍的末端。
什么啊,就算是这种时候也要装出一副队长的样子吗,自以为是地给自己加上那么多负担。
这就是你所谓的勇者之路吗。
老老实实逃命就好了啊,笨蛋。
不再注视亚修,折途全力向着上风口奔跑起来。
只是在收回目光的那个瞬间,心头突然涌上难以言喻的复杂感情。
“姐姐,无论什么问题都会有答案吗?”
少年把目光从泛黄的书页上移开,金黄的眸子中倒映少女的身姿,宛如沐浴在晨曦之下的女神像。
“嗯,我想是的。”
“那么所有的感情都会得到回应吗?”
少女转过半边身子,晨光从她身后的窗子中倾洒进了房间中,给这死气沉沉的增添了不少温暖,少年眼中的世界明亮了起来。
“这个啊,我想……”
喜欢。
喜欢你。
一直以来,我注视着那样的你。
注视着你的背影。
漫长的几秒钟过去之后,少女缓缓挽起散落在肩头的散发,将其捋到耳后,微微偏过头,笑了起来。
“那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 。”
“折途。”
好像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一样,突如其来地被切断了与现实的联系。
沉浸在虚幻的触感中无法自拔。
“折途。”
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在猛力地敲打着自己的脑壳,被硬生生地扯断了思绪。
无论多少次,还是无法适应别人如此直接地呼唤自己的名字。
即使那并不是自己真正的名字。
“折途,能帮我们恢复一下力气吗?”
“啊,啊……嗯?”
尴尬地转过脸,立起衣领用来掩饰自己不安的情绪,亚修的表情略带迷惑看向这边,糟了,不会是刚刚出神的时候一直盯着他看吧。
“真是的净给别人添麻烦……”
想要挪开步子,却又不知道去哪里好,像往常一样丢下这句话,只是多了不少匆忙应对和掩饰的味道,圣洁的光球自折途手心飘到众人的上方,炸裂之后光的碎屑纷纷洒洒落到了众人的身侧。
一阵冷风吹过,折途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四周浓厚的血雾被这阵冷风吹散了一些,虽然称不上什么视线良好,但是总归是能看清前方的事物,在浓的几乎化不开的血雾深处,一道高耸的黑影突兀地存在于那里,像是一枚漆黑的钉子钉入了心脏中央。
“那是什么东西……”小卓尔精灵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使用怪异的神术防御,她的声音里隐约能听出一丝疲惫的感觉。
“会是一切的根源吗……”眼见事态有了些进展,亚修也稍微放松了一些,看到队长都摆出了一副休息的姿态,其他人也放下警惕开始短暂的歇息。
“那是……”
一直是队伍中最沉默的blank一动不动地盯着那道影子,屏气凝息,似乎从那不详的影子上感到了什么。
“法师塔……”
听到了这个名字的折途忍不住皱眉,虽然与法师并没有什么深仇血恨,只是过去的种种不甘与失败仍旧缠绕着他,几乎是伴随了与他一起前行的日子的痛苦,不会这么简单的就消散了。
实际上真的有前行吗?
忍不住心底这么问问自己,折途仰起头看着那座塔,小声呢喃着。
“魔法啊……”
异变。
最先注意到的是烧焦的味道,火焰跳动声音像是恶魔的低语在耳边萦绕,被染红的天空中出现了一个明亮的点,然后,越变越大,直直地向这边冲撞了过来。
清洗罪孽的业火从天而降。
像是无聊的谣言中那样描述的一样。
一颗硕大的火球砸在折途后方不远处,激起了灼热的石子和泥土打在他后背上,被冲击力和疼痛打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同伴的呼声在背后响起,催促着他快点逃离这片危险的地方,折途扶着膝盖站直了身子,只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视线从面前的画面中移开。
所有能看见的景色,都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什么都没有剩下,能够让记忆依凭的物品,一件都没有剩下。
全部变成了黑色的尘埃。
跟那天一样。
太阳也好天空也好,白鸟也好。
都灿烂地不像样子,假惺惺地闪耀着。
少年像是一具失去了操控的木偶一样摊到在角落,失去了活下去的力气,眼神空洞地看着曾经能称之为家的房屋在烈火中一点点变小,一点点被火焰吞噬,曾经的居所,曾经所以的回忆,随着她的消亡都一并消失了,现在,连着徒有其名的屋子也要被人从他手中夺走了。
周围有很多人,声音很嘈杂,有同情的、有议论不止的、也有单纯来看热闹的。
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什么信息都无法传达。
少年闭上了眼睛。
有温暖到令人作呕的温度在面颊划过。
再次睁开,被泪水模糊了的世界摇摇欲坠,就连自身的存在都颤抖不已。
他看向右手的手掌心,火焰和炙热的温度在那里留下了触目惊心的痕迹,皮肉被烧焦的声音似乎还在脑内回响。
她向我求救了。
少年毫无感情地看着那只手掌,旁边似乎有人在安慰他。
这只手没有救她,在最后的最后,还是松开了。
如果我再努力一点。
断开了最爱之人与生的联系。
更加拼命一些。
少年看着那只手掌,突然间,像是发疯了一样狠狠撕咬起泛白的皮肉。
他听到了同伴的惊呼声,有人在拼命拉扯他。
果然,一点也不痛啊。
不会再有真正的泪水了。
我喜欢你,如果能早点说出来。
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吧。
至少。
我有资格和你一起去死吧。
“你在干什么?!”
右手手腕上传来令人疼痛的力道,与亚修的手比起,简直是纤细到可以随意碾碎的手腕。
折途回过头,亚修的红发几乎是要与周围的烈火融为一体,他身上也沾着不少细小的火苗,正忽明忽灭地发着光,看来他也为同伴当下了不少攻击,烧焦的糊味钻进折途的鼻腔。
无论是天空还是大地,都变成了火海,连眼前的这个人也是。
“连你,也在燃烧吗?”
——火焰带走了我的所有。
有那么一秒的冲动折途很想对面前这个比他高不少的人吼叫、发脾气、无理取闹,想让他理解自己的想法,想让他听听自己的声音,想让他看看自己,想让他——
替自己分担一点痛苦。
意识到了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折途像是被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冰水一样,呆滞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亚修的眼睛,在那里面,除了映射出一片火海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又有新的火球坠落在两人的身旁,剧烈的爆炸震荡着大地,不由分说,折途被亚修强硬地拉着奔跑了起来。对方身上灼热的温度从被握住的手腕那里不断地传来,燥热地让折途感觉自己都要烧起来了一样。
“亚修。”
“你也在燃烧吗?”
小声,又空洞,不会被任何人听到的话语,不断从嘴边溢出。
当亚修再次从建筑中独自出去面对那些火球的时候,折途感觉到了心头有那么一丝绝望和无力感,躲在阴暗的角落注视亚修的背影,除此之外,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语言是苍白无力的纸屑,最后也抵不过亚修坚持的决意,当他已经预备好准备冲出去的时候,折途还是认命般地将神力化为护盾加持在他的身上。
“我说过的!不会让你们死在我面前!!”
那你呢,要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你作为一个所谓的“勇者队长”就这么消亡吗?
折途试着张口反驳他,结果在第一个音节出口之前,亚修就打开了房门,冲向外面炼狱一样的火海之中,只剩下空荡荡的门口和亚修融入一片火焰中的背影。
——我注视着那样的背影。
——你的背影。
好像对所有人都是,折途只是远远地站在不会危及到自身的地方,眺望着他们的背影,一直一直这么眺望着,直到所有人都远去了,连他们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到底什么才是正确的做法呢。
在火焰的逼迫下,这只无处可去的小队最终还是进入了法师塔内部,然后在圣光照耀下还是阴森一片的白骨直截了当地告诉进入这里冒险者:你们还在危险之中。
“呀……”“呜哇……”
有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呼声,满地白骨预兆的不只是危险的信号,还有着无法比拟的恐惧,到底是怎么样的现实才会将这么多人逼死在这一片狭小的空间,有多少人是试图攀爬楼梯寻找通向生的道路又被无情地推下地狱。
“咪……”
阿泽拉瑟瑟发抖地趴在大白熊的肩膀上,连那位脸上带着妖冶笑容的菲诺牧师也不见了风情紧张起来,折途环视四周,看上去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只是死了的东西而已,折途对于尸体和死亡的恐惧早就在医学院磨灭的差不多了,期初还会对他们有些怜悯和敬畏之情,只是随着太平间尸体堆积的越来越多也失去了这最后的同情,导致最后折途站在坟墓前为死者祈祷时还在怀疑自己是否还持有对死者最后的尊重。
躲在没人注意的角落,折途悄悄挽起了右边的袖子,被用力过度握着的手腕已经明显地红肿起来,依稀还能看到青紫的淤青,反复摁压抚摸了那里一阵子,折途终究没有用神力去治愈那里的疼痛,不如说,有这种疼痛更好,垂下的衣袖将一切都隐藏了起来,连同那份阴暗的想法。
与最讨厌伤痛的身体作出背道相驰的选择。
折途掂量着刚刚捡起来的一块约莫是成年人的腿骨,为了确认是否有什么陷阱朝着刚刚发现的楼梯丢上去,冲击力下骨头在台阶上蹦跳了几下碎成骨片,整座法师塔除了刚刚发出撞击声外安静地令人烦躁,目前看来,没有什么陷阱和危险的气息。
“折途,帮我治疗一下伤势可以么。”
你也会累吗,亚修。
折途无言地看着倚靠着墙壁休息的亚修,摇了摇头,终究是老实地走过去为对方治愈伤口,之前因为与野兽激战造成的伤口又因为剧烈的拉扯渗出了血液,裸露在外的皮肤因为刚刚外面轰炸一般的火球术多了不少灼烧的痕迹,虽然有着神术所赋予的防御加成,但是抛弃了盔甲之后薄弱的防护根本抵不住这些来势汹汹的火球。
“啊笨蛋,烦死了。”
到底是在抱怨什么,连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驱动着指尖的白光在对方的伤口附近游走,慢慢地渗入肌肤之中修复那些被破坏的组织,清除那些肮脏的异物和灰尘。
有什么在发生改变,但是自己仍然不愿意去面对。
“自己弄…………不会的再叫我。”
被扔出的绷带在空中完美地画出一个弧线,砸在了亚修的额头上,然后才掉到亚修的手里,亚修明显是带上倦意的脸上并没有表示太多,仅仅是以不耐烦地眼神扫了折途一眼,然后亲自动手拆开绷带开始包扎起来。
——我以为你会接住的。
——你也要倒下了吗?
——为什么不更多地呼唤我呢。
只是那伤口无论如何都不是简单的神术的治疗和绷带就可以治愈的,越发烦躁,折途狠狠地踢开了脚边的一块不知道是谁的骨头,在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的一楼再一次打转起来。
“没空管我的的话就去治疗其他人吧。”
亚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在空荡荡的法师塔里回荡着,显得格外刺耳。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是……”
蓝发的小侏儒跳起来朝着折途大喊着,想要向前迈进一步却被亚修拉住了胳膊,摇了摇头向她示意到不要生气,加瓦尼的目光在折途和亚修身上摇摆不定,最后还是愤愤地把眼泪和还没有说完的话语咽了回去,慌张地蹲在亚修身边帮助他一起包扎裸露在外的伤口,在一边一直不发话的零也凑了过去跟着亚修说着什么,看上去那边的气氛还算是融洽。
那个侏儒的身姿靠在亚修身边。
真好啊真好啊。
真好啊……
——————————————————————————————————————
等到所有人整理好了伤口,体力也恢复地差不多了,亚修率先踏上通往二楼的台阶,带领着大家逐渐深入这座危机四伏的法师塔。
“你啊,相信命运吗?”
在即将踏上台阶之即,那个一直在浮空四处飘荡的卓尔又凑到折途身边,似笑非笑地向他抛出了这个问题,折途仍是看着脚下的台阶,重重地踏了下去激起了一片灰尘。
“你相信吗?”
薇塔塔更加凑近了一点,重复了一边刚才的发问,折途偏过头看着那张带着盈盈笑意的脸,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看上去深不可测,但是只有一点很确定,得不到答案她是不会放弃的。
“你……”
“不相信。”
斩钉截铁的回答直接打断了薇塔塔的第三次发问,折途的眼睛里已经失去了感情的色彩。
“无论是命运也好还是奇迹也好,那种可笑的东西根本不存在。”
“我不相信命运,也不会相信奇迹。”
“那你是不相信自己的神祗会为你带来福音吗?”
小姑娘笑着用手指卷起散落的长发,摆弄着发梢。
“我不相信那种廉价的祈祷会传达到神明那里。”
“我只相信我自己。”
折途顿了顿,看向台阶的尽头前进的人影,又坚定地向前踏出一步。
“因为那是我的东西。”
我在追寻什么呢。
她的笑容吗?
我一直知道的。
她的影子就在我的面前。
欺骗也好,替代品也好。
都无所谓了。
因为——
那是我的东西。
“自欺欺人。”
薇塔塔的嘲笑声传入耳中,然后消失不见。
啊呀爆睡之后就得上班,挤出一堆苏物,先发了再说。
“发生了什么?”
斯林特尔在喉间询问了自己。二十分钟前才从那有龙的世界回来,拖着满身的疲惫和风尘,忽然之间回到无名之城,竟然生出种无以言表的错觉——这个自己应当已经熟悉的城市变得如此陌生,而且寂静得吓人。第十六分钟的时候沉默者们失散在无人的街道上,像极了又一次被自己的队友们遗忘,那种孤寂的局限感化为雾气笼罩着世界。
诗人敦促总也懒在肩上的夜鸦起身,那懒惰的鸟类不情不愿的展开双翼,探查起周围的情况来。于此同时,她几乎感觉到自己的一部分就在肩上一轻,飞离了自己的躯壳。诗人退至最近的垂直面,把自己隐藏在周围民居的阴影里。夜鸦在半空中滑出轻灵的八字形,那个类似无限、代表着无异状的符号在原地缠绕着,鸦类的翅间飞掠过浓厚的雾气。
斯林特尔不敢深深吸气,总觉得着雾中有些什么不妥当的东西。灰蒙蒙的斗篷笼罩着她的气息,雾气也同样隐藏着些什么。女孩儿可以听闻那不可见的领域中有蹄类细微的足音,像是绞索上的线绳绞住了她的呼吸——
这可称不上没有异常,相反的,异常在此刻满溢出来,古怪的缠绕住了诗人。
在雾气中显出那白色的鹿角。如同狂风枝桠似的的雪色鹿角缓慢的转动着,好像那被隐藏起来的生物正在游移不定。雾气像是流云一般被切开,顺着那枝桠流淌,缠绕以及装饰。
碦哒,碦哒。那鹿又在雾气中徘徊了几步。
诗人诅咒不出来,只好压低了声音尖叫。她退了半步,被黑石绊了个踉跄——那黑色的石头上生长着乳白色的花纹,上面置着一攥白色的浆果和野花攒成的胸花。斯林特尔认得这一切,她现在所站的地方是阿母疯了之后永远徘徊的地方,那胸花是阿母对她最后一丝的爱。
女孩儿,站在此处,望着那林中的白鹿。
那白色的鹿角大半都显露出了形状,它并非根植于巨鹿的骨上,而是从另一个女孩儿乱蓬蓬的黑发中生长出来。
“好久不见。”阿梓说道,她慢慢转过头来,仿佛被那沉重的鹿角所困,“想过我吗?”
那魂灵的细节飞速的按照诗人的记忆完善着:微笑起来唇线的角度,手上淡白色的伤疤,迅速明艳起来的褐色眼瞳,胸口与发色呼应的浓黑。女孩儿的样子介于小渔村里的幼童和那提耶尔的少女,那些细节在变动的时候如同色彩的漩涡,一眨一眨的闪动着。诗人手中的猎刀低垂着,刃尖向着土地颤抖。
“想过,每个失去梦境的夜晚。”诗人这样回答道。她的脑子在头骨里痛苦的尖叫,仿佛被每一场见过的烈火同时灼烧着,而她的灵魂咆哮着要将斯林特尔本人开除出去。女孩儿无声的翕动嘴唇,其中的一部分打定主意要把夜鸦的脑袋拧下来,这叫他妈的没有异状?
而她剩余的部分不赞同也不反对,他们已经疯了。
“想过?”阿梓身上白色的短绒皮毛迅速的褪去,她尝试着向前走了一步,好似婴儿方才脱离母体。那流云似的雾气越发的浓厚,扼住了诗人的呼吸,令她只能茫然的眨眼。
“你还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吗?”黑发女孩儿堪称明艳的笑着,她的鹿角以不合常理的方式折叠着生长,如同斯林特尔此刻无限滋长的恐惧。她的手里拈着朵黑色的花,引得诗人低头去疑惑自己黑色的胸花去了哪里。
那儿只有一丛白色的野花和浆果,正在洞穿她的心口,被汹涌而出的血色染成一种难看的暗色。
诗人在尖叫和崩溃这两种选项之间无法做出抉择。
做了什么?她想。我怎么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怎么可能知道?
在这种极度的混乱好恐惧之中,诗人的手反而先行稳定了下来。斯林特尔不再在乎那从自己心脏里穿过去的植物,不知道为何,此时脑中想起的反而是很多年前所见的一句诗歌。
-我们从林间苏醒,不知自己的过去和未来。
-我们战斗,只为取悦时间之外的混沌邪物。
-血祭吾神!颅献吾主!
向那无限混沌许愿,我想要离开这里。诗人漫不经心的想。
黑发的女孩儿站在原地,仿佛在思索什么。她花了一点时间去靠近斯林特尔——这当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因为诗人似乎被吓呆了。那白色的鹿角显露出如同海风般纠缠的形状,末端尖利得如同被磨尖的骨头。
诗人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她用视觉去查看,才发现那鹿角生长着洞穿了她的胸口,把她钉死在了墙上。斯林特尔的左手动了动,几乎负担不住那沉重的猎刀,好像身体中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已经损坏了,而她连疼痛都感觉不到。
“我做了什么。”她眨了一下眼睛,“做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会有之后的无数次。”
诗人抬手,用几乎要令身体损坏的方式使用猎刀攻击眼前的形体。阿梓的褐色的眼瞳渐渐浓黑起来,占满了整个眼眸,她以一种经过训练的精准空手格住了诗人毫无章法的一击,并且挫伤了斯林特尔的手腕。这一下真的很痛,痛得诗人几乎要哭了出来。
紧接着那鹿角又分出一枝,洞穿了诗人的掌心,把她像某种珍惜的昆虫似的保藏起来;很快是第三枝,这次把内脏绞作了一团。这可怖的场景几乎使诗人着迷般的分了心,结果那猎刀被夺飞了出去,旋着斜插进林间的土地里。
“啊……”诗人发出了像是被卡住了的声音,生长的鹿角洞穿了她的头颅,她可以感觉到流淌下来的东西遮住了一些视线。
这很奇怪,不是吗?我居然还在想事情。
她看不清还有什么地方被鹿角穿过了,只能看着阿梓和她在一起时候露出的那种不变又温暖的微笑,在自己眼前这个女孩儿的脸上高保真的还原着。斯林特尔几乎忍无可忍,她稍一移动就能感觉到那些异物在身体里撕扯着肉,那种异常的感觉此刻在她的脑袋里搅动着。
诗人的手心被轻轻的碰了一下,有点像犬类冰凉的鼻子触碰的感觉。她认为自己在动用那些长在她颅脑里的鹿角思考,它们似乎也同时在替代骨骼和其他的部分。
我。里德。
那在她手心里的指尖轻轻的说道,代表着里德这个名字的手势在诗人的掌中稍瞬即逝,但能感觉到短短的指甲的坚硬感觉。
看到。乌鸦。
诗人的手指抽搐似的收了一下,紧接着是个她认不出的词语,但她还能记得在银龙祭热闹的夜晚,沉默者的同伴们在手心里传递的字字句句。
啊,那是个无限的符号,首尾相接,是诗人花了半盒子亮晶晶事物的代价才教会夜鸦的飞行轨迹。
可是阿梓穿过那鹿角的牢笼看着她,笑的那么真切又温柔。从诗人自己心头生出的花朵沉甸甸的低垂着,沉默的哭泣声从那些颤抖的植物里传来。如果有怪物能让她看到这些,为什么不能也让她感觉到那些呢?
说不定那些和同伴们一同行走的日子也只是怪物给予的幻象,她现在其实在家乡污黑的泥水中渐渐腐烂死去,眼珠子被翅膀上有着空洞的不祥挖出并且带走了。
女孩儿如同狂犬一般张开口,露出牙齿去攻击眼前的敌人。每一个被牢笼穿过的地方都因为这剧烈的动作撕裂了,她的臂骨裸露了出来,肌肉断裂,皮肤破烂。
可那犬齿还是互相交错,一击而空的疼痛沿着头骨飞快的传递着。
她的身体更加崩坏了。
/
里德的掌中握着女孩儿纤细的脖颈,他的手指精确的压着血管,直到诗人疯狂又悲伤的眼神渐渐熄灭。
就算他眼中的世界已经恢复了正常,但盗贼还是不清楚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
斯林特尔那随着夜鸦飞走的魂灵似乎正偷偷摸摸的回归。她突然意识到为什么发生的这一切都没有伴随着应当而来的疼痛,只有那格开猎刀的一击,是里德出手造成的伤痛,有东西蒙蔽了她的感官,却能被真正的疼痛穿透。
“你还好吗?”里德说,“怎么哭了?”
然后诗人发现自己靠坐在墙边,刚刚醒来。盗贼看着她的眼神有点像看着一头帕马尔蜥蜴突然开始用后肢站了起来并且开始跳舞。
向那无限的混沌许愿,我想要逃离这里。
“没事。”她尽量保持平稳,显然是失败了。诗人只平静了三五秒,就又不得不把脸埋进手心。夜鸦又占领了她的头顶,半张着翅膀,倒是如同安慰的拥抱一般遮着她的侧脸。“谢谢。”
斯林特尔的声音还在颤抖,她疑心再这么下去自己只能开创一个新的音乐流派了。盗贼没有继续询问下去,以诗人好不容易分出来的注意力来看,他突然对地上的一个小石子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浓厚兴趣。
诗人发觉到在下雪,是好几分钟之后的事情了。那些灰烬似的东西好像不会融化,在女孩儿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在里德的发间积起来了。
“好像……有点冷。”他语带犹豫,望着无人的街道。没有之前可怕的雾气,穷尽目力也只能看到石子和沙土的路径一个劲儿的延展到天边。
“走吧。”诗人最后用衣袖抹了一下脸,留下道灰乎乎的痕迹。她的唇角凝固成一种近乎冷硬的角度,像面具。
/
发现自己不断的回到同一个地方大概已经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诗人和盗贼分牵线的两头,直到那随便摸来的绳子忽而一松,连查看的努力都可以免了去。
斯林特尔没有费心把绳子收回来,那截已经断了的绳索一端系在她的手腕上,一端毫无疑问的一直拖到那无限重复的混沌里去。反正那边没人,她冷硬的想,也不会有人踩到它。
诗人拖着那断掉的牵绊朝前走着,越走越远。直到她被那第三十二次出现的凹坑绊了一下,才发觉双腿已经不太听使唤,正抽筋似的疼痛着。女孩儿不得不靠着边上民居的墙边,粗粝的墙面蹭着她的脸颊,但还是抑制不住诗人想要就此倒下的冲动。
“无聊。”她大声说。
向那无限的混沌许愿,我想要杀死这里。
然后习惯了独自一人整整好几年的诗人花了半个小时给自己燃了堆火,在那火堆里的,无疑是什么意外奢侈的雕刻或者名贵的木材,这是她对现状最后一点反抗。在搜刮了几处房屋之后,除了那些贵的要死的木头之外,收获的只有一堆看上去还算新鲜的食材。
当然,还有一口锅。诗人席地而坐,看着在火上熏得发黑的金属块和那咕嘟咕嘟的汤汁,仿佛回到了每一个在田野间或是亚麻田里独自度过的夜晚,她又一次取出自己的鲁特琴,那老旧的乐器发出仿若散架的吱呀声,琴面在跳动的火焰前微微发热。
其实自从归入沉默者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写过新的诗篇。但在此时此刻,她想要唱点什么的心绪无限放大。
就算是梦境,就算是幻影,都有了记录下来的价值。诗人的手指自发的在琴上拨出一段回旋的小调,却迟迟无法开口。在这孤寂的单调旋律之中,夜鸦忽而朝着前方嘶叫了一声。
“嘘,有人的话你就会吓到他了。”
“大姐姐吃那么多的话,会胖喔。”
“如果胖了,就把身上的肉割下来,放回汤里去煮。”诗人抬眼看着那无邪的幼童,听了那么恶心的假设,她倒是露出了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斯林特尔停下了手里的旋律,那老旧的琴被她放下,在脚边发出一声悲鸣似的回响。
“那我会推荐大姐姐喝一罐调料,自己跳进汤里去。”那女孩儿整了整在这种气温下太过单薄的衣裙,在火堆侧面坐了下来,“用文火。”
“那在我被煮熟之前,就会被调料咸到掉光了头发而死的。”
诗人心说这世界肯定有什么地方已经坏掉了,说不定是作者坏掉了。她取下胸口别着的那朵黑色的伪物,等了几秒之后把它别在那女孩儿鬓角,又把手腕上系着的绳索收了点儿回来,从中抽出一绺,结成回环,在手指上撑出复杂的绳结。
“来玩吗?”斯林特尔向着是敌人无疑的人伸出手。
/
陆仁的长刀上燃起的火焰几乎要被围攻而来的人影压灭了。无疑他们所在的地方已经非常接近最后的核心。炽烈的刀光一下子斩断了数个粘稠的黑影,但那些东西就和云一样茫然的飘忽起来,花了三五秒钟,又弥合在了一起。
不过这又算得了什么呢?在那六十一次沉默的轮回之中,不是一次一次做着更无望的努力吗?
少年人的眼神总会比他的刀光更加锋锐。
那些黑影变形着抓住他的手脚,但陆仁只是发出更加嘶哑的咆哮,把束缚住他的东西扯断!毁灭!风火连城的刀光一道叠着一道,一道紧似一道,明明燃着的是火焰,却像暴风一样愿把一切绞碎。
不像龙,不像兽。
在混战的上空,一对黑色的鸦类翼尖相对,盘旋飞行着。陆仁分不清楚哪个是那贪婪的不祥,哪个是变形后的斯林特尔,他只是在自己身上的负担加重到无法挣脱之前,努力创出一片最大的空隙,直通向那幼童的黑影。
陆仁想喊,但他的声音嘶哑到了发不出完整的词句。他从胸臆之中发出一声混沌的嘶吼,扯断了抓着他右手的黑影,把风火连城向着空中掷去!
黑影们啃食着他的身体,但也拦不住他的这番动作,那长刀以一种精准的角度被掷向天空,紧接着素白纤细的手接住了那刀。
风火连城上永燃不息的火光消失了,如同在寒冷的冰雪中注定熄灭的篝火。斯林特尔身上鸦羽飞快的褪去,但剩下的那些,就像是一章黑色的舞曲。
少女携着长刀,押上自己的体重和满腔的哀伤。
让你听了那么多,真是抱歉。
很多事情做了一次就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有之后的无数次。她露出此生最为张狂又飞扬的笑容,最后一次。
那是血肉和骨所发出的苦闷声响,都沉闷的破碎着,女孩儿污黑的衣袂翻飞,在她的身下血和冰顺着长刀的刀刃分开并且绽放。
我向时间之外的无限混沌许愿,毁灭那至高至圣的一切。
/
“陆仁,求求你。”她在还给陆仁长刀的时候轻声说道,“我不想死。”
“嗯?不会的。”那少年满身的疲倦和血污,但依旧目光灼灼。
“你不懂,但是,谢谢。”
*前面大半段都是和第一章剧情无关的,记录在莉芙绘本里的故事。
*这个故事大概每一个章节讲一段,会贯彻莉芙的一条暗线【不挖点坑不舒服w【x
====================================================
——居于泉边的女神,有着慈悲的宽恕之心。
——她呼唤着重生的春天,教导信徒生命的循环。
——曾有个物语,她踏着由水云铺成的碧蓝之路,跨过了神祗的彩虹之桥,获得了转生凡间的短暂岁月。
——即使那只是漫漫神识里的转瞬一瞥……
没落的国王在战火中抛弃了自己的王国,孤身带着年幼的王子,潜逃至他乡隐姓埋名。
国王很爱自己的国家,复国的执念并未随着岁月逐渐消褪。
国王很爱自己的王子,王子很善良,善良得国王不忍将她卷入复仇的深渊。
国王向神祗祈求,祈祷神祗能消除掉王子的往昔记忆,让他不再记起自己曾经的身份。
神祗回应了国王的请求。王子在一次坠落的意外中,失去了能让自己动摇的往昔。
国王很高兴,但执念依然无声侵蚀着他的内心,直到油尽灯枯。
失去了父亲的王子,失去了过去的王子,却在冥冥中邂逅了愿意以一生待他的温婉女子。
王子第一次尝到了幸福。他在婚姻的殿堂里,向女子立下永世相伴的厮守誓言。
他说,他没有过去。
他说,她让他获得了新的生存意义。
他说,他会倾尽自己的一生,守护她,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
他们的爱情似乎被神祗无声眷顾,一帆风顺的生活,让他们的结晶在万般宠爱中呱呱坠地。
王子希望他们的孩子能顺利长大,得到和他们相同的幸福。
王子相信着,神祗会依然如故地眷顾他,让他的孩子快乐无忧。
只是,现实告诉他,这是他的一厢情愿。
同伴的欺骗、竞争者的发难、无知者的压迫,一切的不幸如积存了半生的孽债,接踵而来。
没有真正直面过绝望的王子,在越发难以清晰的呼吸中死死守护着他珍爱的家人。
他们背乡离井,他们颠沛流离,但是他们并没有松开彼此牵着的手。
然而,即使经过了数年的成长,他们的孩子依然未能道出一声轻轻的呢喃。
王子依然执着地坚信,幸福会来到他们的身边。
只是,没有神祗回应他的信念。
妻子终于在奔波中不幸患病,一个似乎无法痊愈的病。
王子也在一次冲突中被击伤脑袋,回忆起了他曾经被尘封的往昔。
他想起了,父亲牵着自己逃亡时的悲愤血泪。
他想起了,自己只是一直在父亲面前歇力扮演着不属于自己的善良。
他想起了,他不想失去的一切。
曾经垂手可及的皇室储位,曾经举国倾城的未婚妻子。
一切都是我的,一切都是我的!执念和怒火转瞬涌现,压垮着王子仅存的坚韧理智。
一切都是从你诞生的一刻开始改变的,我当初就应该相信占卜师的话,相信你就是那个连神祗都厌恶的灾星……
已经无法冷静的王子,终于在夜里抓住了压垮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孩子左眼的瞳色,如剥落的镜片,褪掉了属于她母亲的颜色,褪成了没有生机的灰色。
你不是我的孩子,你不是我的孩子……
颤抖着的王子,狠狠抓扯着自己的头发,跪在了妻子昏睡的榻前。
感受到父亲崩溃的孩子,发抖着想走近父亲,却又被狠狠瞥来的凶狠眼神止住了脚步。
你不是我的孩子,你不是我的孩子……
王子反复呢喃着,直至断裂的思绪给出最为荒谬的自我解答。
对了,你是换生灵吧?一定是吧?你这个妖精换过来的孩子……你这个骗子!
曾经拥抱过孩子的双手,此刻却狠狠抓紧了孩子的肩膀,让痛楚不住涌至她单薄的身躯。
她在哭。眼泪不住淌下,却未能滴落至父亲的心里。
父亲的目光饱含杀意。
她害怕看见这样的父亲,但她不能离开这样的父亲。
她张开口,拼命想发出一直无法道出的音节。
她哭着,她努力着。她哭着,她努力着。
直至父亲的双手攀上了她纤细的脖项。
爸……爸……
这是父亲所听到的,最后的音节。
……………………
…………
……
“好无聊的故事。”
本来还兴致盎然的孩子,终于在莉芙说到孩子开口的段落时皱起了不满的眉。
“那我就不说这个啦——”
合上自己画得只有自己能看明白的手写绘本,莉芙再次以饱满的笑容对上这些来自于沙瓶里的世界的孩子。
“我们不如去玩捉迷藏吧!”
一个元气十足孩子当即举起了雀跃的手。
“好——我们在哪里玩哦?”
不会拒绝任何游戏提议的莉芙,一下子也跟着其他孩子雀跃起来。
“就在这个旅馆里!我知道有很多可以藏起来的好玩地方!”
本来还在远处充当着莉芙的临时监护人的零,早已离开了他们此刻的游戏场所。
他们受指引来到了沙瓶里的世界,以各自的方式探索着这里的真实。
但是,本来就没有具体探索意识的莉芙,此刻却完全被玩心占据,将玩乐以外的东西都抛诸脑后。
他们都和外面世界的孩子一样,会期待着自己说的故事,会和自己在玩耍中尽显欢颜。
莉芙无法听弗雷亚的话,将他们和外面世界的人们稍微区别。
莉芙更加无法听迪诺的话,将他们当成沙瓶里的没有自觉的木偶傀儡。
这些孩子,也是自己的朋友。
【不要让猜疑侵蚀自己的心灵,不要让恶意占据自己的灵魂。】
莉芙虽然没有理解爸爸说的这句话,但是她做得比爸爸的其他孩子都要好。
如果伊格回来时看到她和这些孩子玩得忘乎所以,大概又会拎起她的耳朵好好教育一番了吧?
只是,如果会去思考同伴们现在正在思考的东西,她就不会是现在的莉芙了。
即使失去了两次亲人,也依然拥有阳光笑容的莉芙。
她会用自己稚嫩的笔触,将沙瓶世界的故事画进自己的故事绘本里。
【爸爸愿意听莉芙说所有莉芙喜欢的故事。】
【那莉芙会一直给爸爸说莉芙听到的故事!】
——约定哦,莉芙是不会忘记的。
一个坏蛋法师想要毁灭这个世界,所以我们要讨伐法师,成为拯救这个世界的勇者。
这种简单直接的说法是最能让莉芙理解的省力解说。起码莉芙不会误解成大家都在欺负这几个被绑起来的可怜小贼。
不要跟他们说话。伊格的话让莉芙空抱有一腔好奇但又不得不乖乖听话,虽然好几次偷偷从门边轻瞄几眼,但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敢搭上。
大概除了一起玩得最开心的喵萝拉外,队伍里不会再有人期望莉芙能作出些什么贡献。所以就在大家不断思考如何抓出幕后黑手之时,莉芙十分自然地在沙都里四处闲逛游玩,反而结实了很多活泼的孩子朋友。
瓶中的世界终会在无情的邪恶流动中破碎飞散。一个阴暗的学者并无深意地向莉芙讲述这个似乎隐隐联系现状的故事,即使莉芙不可能聪明地联想现状。但莉芙依然用着她稚嫩的笔触,将听到的一切,看到的一切,以大片的蜡笔颜色涂鸦在只有自己才能看懂的绘本上。
义父很喜欢听其他世界的故事。所以每次那个被称为天才少年剑士的义兄从其他世界归来时,莉芙都会缠着他要他跟自己说那些自己不可能接触的新奇画面。久而久之,莉芙自己也有了愿望——能够亲历那些未知的冒险,亲自记下那些所到之处的所见所闻,亲口向义父讲述那些有趣的片段。
即使爸爸依然沉睡在翠绿的草皮下。
“莉芙快回去啦!要去抓那个坏蛋法师了喵!”
跟随着喵萝拉的脚步,追上队伍的莉芙第一次踏上一望无际的无垠沙漠。
热风扑面而来,偶有扑腾的沙粒迎着风遮蔽前方视线。脚下灼热的黄沙有着与草原和绿林截然不同的软实足感,甚至于莉芙兴奋得脱下鞋子,用赤裸的双脚踏着每一步雀跃的感知脚印。
“不——许——玩!”
“呜!”
最终还是忍不住回头的伊格,熟练地一把拎起了莉芙手感如一的耳朵。虽然平时是乖巧,但一旦兴致上头了,莉芙完全就跟那些闹腾的熊孩子没多大区别。
再玩就赶不上队伍了,终究是乖乖听话的莉芙,只好安份地穿好鞋子,重新跟上了大家的步伐。因为从未经历过,所以莉芙完全没有自己可能会在跟丢后迷路的意识。如果不是伊格的回头,这个队伍很有可能会获得“在第一次异界冒险就丢失队员”的成就。
客观来说,莉芙是队伍里明显多余的累赘。起码在这次异界冒险中,直到现在也没有作出过任何实质的贡献。但她却有着一种无形的安定治愈——无论是看似自带独行气场的毒舌迪诺,抑或是兴致来了就会挑逗诱惑的小恶魔弗雷亚,都会在看到她不夹带任何杂质的笑容时感到无形的安心,哪怕认识的时日尚浅。
“树上有十只鸟,猎人射中了一只,问还剩多少只?”
迪诺比出了挽弓射箭的手势。
“十只…减一只…一二三四五六七…九只!”
不擅长算数的莉芙,在手脑并用的认真运算后,比出了与竖起的手指数一致的自信答案。
“错了,是零只。”
露出意料之中的浅笑,迪诺轻轻弹了莉芙的额头一下。
“嗷!为什么是零只哦!莉芙没算错!”
不服气的莉芙直勾勾地盯着迪诺,直到他给予能让自己理解的答案解说。
“因为一听到枪声,鸟儿都飞走了,像这样。”
语毕迪诺比划出了鸟儿振翅飞翔的姿势,换来了莉芙拍掌的恍然大悟,虽然一旁弗雷亚抛来的意味不明的目光让他颇有点小小的不自在。
虽然这只是迪诺在过目太多一成不变的黄沙后,无趣之下心血来潮的消遣游戏。但她的确拥有可以让自小在遗都长大的自己足以安心信任的能力,像这样已经经历过不止一次的日常调剂,是曾经在黑暗中打滚摸爬的自己不曾兴致的。
同样被潜移默化的还有弗雷亚。虽然本人并不自知,但比起有意识的诱惑,更像是随口玩笑般的黄色笑话也正在以不起眼的频率增加。而且,虽然老是会故意跟她说些诱拐孩子误入歧途般的问题发言,但那只是知道对方不可能会有兴趣的随意戏言,不会是有意要捏碎这块纯洁果实的恶魔耳语。
终于,一行人来到了沙漠深处,那个幕后法师所藏身的沙之地穴。
“哇!沙子里面还有秘密城堡!”
没有被黄沙消磨掉热情的莉芙,又再次掏出了绘本兴奋涂鸦,哪怕这个地穴搭建得颇为简陋,只有似乎是方便藏匿和潜逃的可观纵深。
探索前路的一行人在细心地侦排可能出现的陷阱。有茶砖跟在莉芙身边充当临时监护,伊格也暂时不用操心回头监督。只是这自然让莉芙彻底进入观光涂鸦模式,渐渐地开始跟不上众人的前进步伐。
“这个地道好长哦……哎?大家呢?”
不知何时被茶砖拉扯了一口,莉芙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彻底落后至几乎跟丢队伍。好不容易跟着狗狗一路小跑,终于赶在战斗正酣之际及时踏入战场——那是盗贼们驻扎在地穴深处的隐匿帐篷。已经错过了谈判阶段的莉芙,现在只是恰好赶上了战斗结束的尾巴。
狡猾的法师抓住了逃跑的绝佳时机,正好赶上结束尾巴的莉芙瞥见的瞬间突然想起了自己看过的拯救世界的勇者冒险物语,里面某一段故事正是坏蛋法师试图逃跑,却被聪明的牧师以神术唤来无形的圣光之手,及时将坏蛋法师整个抓回。
“坏蛋不要跑!”
一下子将自己当成了物语里的牧师,高声呼喊着的莉芙马上开始了拿手的神术祈祷。不知道是因为一下子进入了状态还是纯粹的神祗眷顾,这次的祈祷咏唱速度快得让众人几乎难以反应过来——圣洁的纯白之光瞬间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砰!砰!砰!
……………………
这是一记相当漂亮的神术爆炸。
即使是身体结实得几近举世无双的零,也不得不为这记爆炸的冲击力动摇本是坚实如盘根老树的下盘。
只是,爆炸的地点有些巧妙。
就在施术者的……脚下。
“哇!!!!!!”
随着飞升的身影拖长的尾音,似是在天空中宣告这场战斗结束的天籁神谕,虽然实际听起来根本不会有一丁点这样的感觉。
被自己炸飞的莉芙,以相当准确的飞升弧度突破沙穴的天顶,一下子飞跃至沙漠的上空。
“好!漂!亮!”
从高空俯览沙漠,这样的体验让莉芙兴奋得忘记了自己即将在重力作用下重重下坠。幸运的是,被炸得已经有点模糊的意识,在喊完这句话以后彻底陷入了两眼直冒圈圈的昏迷。
“…………”
熟练地卸力接过下落的莉芙的零,强行进入了将昏迷者背在背上的理智状态。
“…………”
已经完全翻起白眼的伊格,一下子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吐槽都没有力气的感觉。她原本以为莉芙的摸彩神术顶多只会错将增幅加在敌人身上,这一次的实力自爆,真的让她彻底开了万万没想到的新眼界。
“……漂亮的烟花。”
“是的,相当好看哦~”
难得的苦笑,耸肩的迪诺倒是一下子感觉到了从战斗状态回归的轻松。虽然他也曾经想象过,会不会因为莉芙的摸彩神术直接灭团。
而在一旁应和的弗雷亚,更是直接微笑着鼓起掌来。反正法师是抓不住了,能够看上一场精彩的表演,这一行也算是有所斩获。
还有喵萝拉和黑犬茶砖,慌张的他们似乎是此刻最关心的莉芙的存在——幸运的是,也就只有炸昏了而已。在被一路背着原路折返至旅馆,放回到休息的床榻时,也并没有任何大碍。
或许众人都已经接受了虔诚的笨蛋会被上天眷顾的设定,在放下莉芙后都各去干各自的事情——就连最担心莉芙的喵萝拉也只是多看了安睡的莉芙几眼就放心地溜达出去。
梦里,莉芙梦到了长眠的爸爸。他慈祥地给了莉芙温暖的拥抱,让她如往常般安心地盘坐在自己怀中,向自己述说着那一个个新奇抑或是假装从未听过的故事。
——爸爸!你听听这个哦!莉芙成为了拯救世界的牧师,和勇者同伴们一起冒险的超级大故事!
——好。莉芙慢慢说,爸爸在听着。
——这是莉芙冒险的第一个世界!一个被装在瓶子里的世界!
——喔?听起来好厉害呢,莉芙一定十分活跃吧。
——恩!这里的大家都过着和外面世界一样的日子,就是没有人知道其实自己是住在瓶子里哦!
——喔?听起来好可怜呢,莉芙有提醒过里面的大家吗?
——没有哦。莉芙觉得大家听到会不开心,所以莉芙就不说了……
……………………
…………
……
再次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透过窗帘洒落在被铺上的落日余晖。
朦胧着睁开双眼,莉芙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昏睡了好几天了。同伴们也没有刻意去叫醒她,自然也不会让她知道,这几天不停有受雇的小贼来旅馆自投罗网的事情。
“爸爸,回去以后莉芙再跟你说剩下的故事哦。”
重新合上眼睛的莉芙,眼角不自觉地泛出些许泪花。
“莉芙会一直努力下去的,约定哦。”
莉芙醒来的黄昏,只有喵萝拉早早地回到了旅馆。两人开心地在街上玩起了猫薄荷探索大作战。那些已经习惯了和莉芙一起玩耍的孩子也纷纷加入到了这支稚嫩的探险队伍里,一时间,两人玩至夜幕降临也全然不知此刻的时间。
“回去了。”
喵萝拉被厚重的大手直接抱起,轻轻放在了坚实的肩膀上。
“回——去——啦——”
然而温柔只属于喵萝拉。百分百空手拎耳朵再次降临,捏得莉芙再次眯起了眼睛。
两人就这样被一人一个地直接打断游戏,强行带回了旅馆,为第二天的出发做准备。
准备万全的第二天,众人兵分两路。莉芙跟随者伊格和零还有喵萝拉去了沙都的王宫,想办法说服这里的国王,让他协助他们抓获这个逃逸后依然死心不息,试图毁灭瓶中世界的幕后法师。
“哇!王宫好漂亮!”
第一次踏入富有尊贵气息的场所,莉芙再次进入了兴奋的观光模式,眼珠子不停地四处捕捉没见过的一砖一瓦,手上的涂鸦也完全停不下来——甚至于因为不停触摸王宫的玉璧柱子什么的,被看不下去的卫兵无奈劝阻。
“给——我——听——话——”
最终还是伊格的百分百空手拎耳朵压轴出场。吃痛一声的莉芙最后还是乖乖地跟上了队伍的步伐,不过眼睛还是依然没能在过道的行走中闲着,虽然因为是边走边画的关系,她那本来就只有她才看得明白的涂鸦现在彻底凌乱得就连色块也不小心给涂成了交叉的一块。
可惜莉芙最终在面见皇帝的一刻失望了。她一直通过各种故事构筑起的皇帝形象,和现在她所看到的并没有明显威严霸气的皇帝相差甚远。偏偏莉芙的常驻笑容在某种程度上算是另一种意义的面瘫,失望的感觉完全不会从脸蛋上败露。
一来对皇帝失去了期待,二来大家说的东西超出了莉芙可以理解的逻辑。完全放弃了听大家说什么的莉芙索性直接退出了面见皇帝的殿堂,悠哉地坐在了殿外玉石砖块上,晃着腿慢慢涂鸦起来。
虽然已经知道了这一行人的拜访,但在殿外巡逻的两个卫兵还是出于职责地接近了这个落单在殿堂外,还悠哉地拿着小本子画画的姑娘。按照规矩,他们有权力质问莉芙是不是来王宫窃探的奸细。但莉芙的笑容以及本子上小孩子般的蜡笔涂鸦终究是让这两个卫兵放下戒心,甚至于开始和她闲聊起来。
“他妈的,拿着多喝一杯也要掂量掂量的工资,还要隔三差五地轮班循环,老子干完这一年就不干了!”
卫兵甲终于是毫无仪态地扔下兵器跨脚坐在了看门的石狮子上。
“嘘,万一被头儿听到了就完蛋啦!”
闻言一阵寒颤的卫兵乙,小心翼翼地环视一周后才噤声劝说。
不知道他们在抱怨和担心些什么的莉芙,开始向他们问起了关于这个世界的更多的故事。难得闲适的两人似乎是确认了此刻不会有人来查岗,开始向莉芙述说各种上至在卫兵之间口耳流传的冒险战役,下至在市井之间空穴来风的无稽之谈。各式风味,应有尽有。
但最主要的还是这两个可怜的大男人的琐碎闲话——
“那个花花公子有什么好的!不就人长得帅一点,兜里的钱多一点!我哪里比不上他了!”
“全部……”
“全部你个头啦!有本事让他来和我单挑啊!”
“他可是有名的刀客……”
“敢不敢不要反驳我!!”
聊着聊着,两人似是被感染般彻底放下了戒心,净是说些汉子之间的乱七八糟的糟蹋话。依然是听不懂的莉芙却依然挂着常驻的笑容呆呆地看着两人。
【父亲说,你的笑容有着感知以外的独特魅力。我以为我不会相信。】
义兄曾经跟莉芙说过这样的话。
【直到你在父亲的指导下开始信仰春之女神,我才感觉到父亲想让你成为牧师的真正目的。】
直到现在,莉芙依然记得。
【随着信仰的加深,我开始觉得你的笑容夹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或者说,那感觉就像是……瑞图宁转生一般的温暖笑容。】
莉芙遵循着义父的教导,信仰着春之女神瑞图宁。但是她在信仰神祗之前就早已深信,笑容会带来幸福,她想给大家带来幸福。
突然,两卫兵重新以整齐的姿势站起。被轻轻敲过脑袋的莉芙这才发现,同伴们刚从谈判的殿堂走出,脸上差不多都带着不尽人意的神色。
“国王不开心是因为我们没有到齐吗?”
歪过脑袋的莉芙道出自己最直接的想法。迪诺和弗雷亚的缺席虽然是事实,但伊格和零都知道,就算他们在场也不一定说服这个固执的掌权者。
此时,莉芙不觉想起了在另一边执行隐秘作战的两人。出发前,莉芙还依照父亲教会自己的祈福方法,各做了一个有祝福心意的小护身符让两人带上。虽然并不会有人知道这个小护身符是只有纯粹的心意还是真有意想不到的祈福效果。
“他们一定会顺利的!”
如此坚信着,莉芙朝王宫的三人露出了元气满满的鼓励笑容。
“大家都是最厉害,最棒的!”
——拯救世界的勇者物语里,勇者一行人各怀绝技,为着自己的理想和信念,一路披荆斩棘,拯救了一个个频率灭亡的世界。
——所以,无论是零还是喵萝拉,无论是迪诺还是弗雷亚,还有最可靠的伊格,都是最棒的最厉害的伙伴。
——因为,莉芙相信,
——他们就是拯救世界的勇者物语的主人公。
*3064字
*疯狂夹带私货www
那是繁华而高贵的夜色。
笼络不绝的马车,几近没有丝毫是在修饰上落于下风。即使是愚钝如未见世面的孩童,亦不会质疑来访宅邸的客人的华贵。
“哇!这个好漂亮呀!那个也是!”兴奋的莉芙拉扯着伊格四处指着各种陌生的马车,直至伊格按捺不住自己的耐心,将活泼的噪音源重新以安静的方式直接拉回。
然而,伊格并没有看到,莉芙的目光闪烁着两种颜色。
一种是对未知的好奇。
一种是对过去的回忆。
那个曾经并未能说出一句话语的残缺女孩,也曾经穿着华美的服饰,自雍拥华贵的马车上娓娓落下。
“好想让父亲大人带我坐一下没有坐过的漂亮马车哦。”
并未没有听清莉芙的喃喃低语,依稀听到‘父亲’两字的伊格,下意识地以为只是莉芙惯常的不时冒出的对养父的呢喃。
只是,伊格并不知道,莉芙绝对不会忘记‘爸爸’,也不会忘记‘父亲大人’。
那个伊格所不知道的,抛弃了莉芙的贵族‘生父’。
不懂得说话的小女孩,牵着父亲宽厚的手掌,雀跃地拉起精致的长裙,一步步地朝繁华聚集之处迈开兴奋而又笨拙的小腿。
女孩不会忘记,自己抬起头时,戴着礼帽和单片眼镜的父亲报以自己的温暖笑容。
“莉芙好想坐马车——”微笑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悲伤。
【呵,还以为是根本不会难过和生气的怪物呢,没想到还是会有眼泪流出来的嘛。】
那是父亲大人在知晓真相之际,对自己施行暴行时,母亲大人如看客般戏谑的冷嘲。
只是,那时的莉芙,眼里只有被愤怒和悲伤冲溃了理智的父亲,并没有听到这句饱含了与亲情没有一丝关系的恶意。
莉芙,根本不懂得去恨他们。
过去的既视,并未让此刻的莉芙涌现一丝的不快。欢快和雀跃的回忆,让此刻的她比谁都开心。
不出所料地几乎搞不清状况的莉芙,跟随着伙伴来到了宴会的大厅,让琳琅的美食一下子充斥占据视线。
比狗狗还馋嘴,这是伊格在强行拉回莉芙时,看着莉芙依然开心地朝佳肴伸出双手的第一感概。
“伊格,啊——”
抓起一块小点心的莉芙开心着,要将点心往伊格嘴里送。开始的抗拒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放弃了摇头摆手的伊格,最终还是叹着气张开嘴任由莉芙高兴的喂食,直到在连喂几个后不好意思地作出了终结的耳朵攻击。
耳朵好痛,但伊格看起来很开心,自己也会很开心。
曾经的小女孩,在宴会里以与衣着不搭的失仪举止,将足以让所有贵族嘲笑的食相彻底暴露在聚焦的目光中。
以绅士著称的男爵终于是在压力下羞愧地别开视线,衣摆却被熟悉的感觉再次抓过。回过身,那个纯真的小女儿正抓起可口的点心,努力地踮起脚尖,将美食往自己的方向递去。
他露出了温暖却又略带苦涩的笑容,轻轻抚过女孩的脑袋,却始终没伸手接过女孩递来的点心。
喜怒不形于色的夫人,以旁人无法窥见的角度用鞋底的高跟悄悄踏上女孩毫无防备的脚背。吃痛的女孩怔怔地回头,终究是将递起点心的手默默放下。
脚很痛,但更痛的是,母亲大人不快的神色。
只要母亲大人开心,我可以什么都不吃,什么都不喝……这样的心情,直至最后亦未能得到传达。
宴会完毕的一行人,在经历连番风波后,辗转藏匿于城堡的临时角落暂歇,却意外地碰上了被吸血鬼追杀的人类骑士。
善战的伙伴瞬即与吸血鬼展开智勇的撕斗角逐。被伊格吩咐不要使用充满未知可能的莉芙,独自拖着受伤的骑士暂离战圈。
“约瑟芬小姐……请赋予这些英雄的战士至高无上的祝福……”
痛苦地粗喘着的骑士,始终不忘为代替自己战斗的陌生人祈祷。刹那间,昔日的脸孔在莉芙的视线内闪现重叠。
【骑士哥哥会替你祈祷的,你一定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大声喊出自己的名字哦!】
没有任何贵族会和一个不懂礼节的哑巴女孩交往,更何况她的双亲并非特别显赫。本应彻底孤立的时光,耿直而又充满正气的骑士如拨开乌云的阳光般闯进了女孩的视线。
他很英勇,他能替女孩驱赶那些凭借欺凌他人获取自身满足的权贵子弟,让女孩安心在街道上转动着自己漂亮的裙摆。
他很阳光,他能跟女孩讲述那些女孩所不知道的故事,即使女孩并未能彻底听懂,亦会开心地拍拍手掌。
他甚至会在出征归来时,即使身受重伤亦不忘致予同伴最真挚的祝福。
“骑士哥哥……”他的脸孔,竟在刹那的仿佛间重叠于这名陌生的骑士脸上。
“这次轮到莉芙来帮你了哦……”
并没有听清莉芙呢喃的骑士,伤患处竟莫名涌上一阵舒畅的暖意。回首一看,莉芙的双掌正并起在自己伤口的上方,那些犹如暖阳般的光芒正缓适地照射着自己的伤口。疼痛,正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减轻。
本应道出感谢话语的骑士,却在直视莉芙目光之际刹那愕然——她的眼神专注而空洞,似是在注视着自己所不能窥见的事物,容不得他人的介入。
那个年幼的女孩,始终未能如骑士的祝福般迈开光明。就连第一次发出声音,也是在被逐出家门,成为无依无靠的孤儿的那一天。
辗转的数天流浪,脏兮兮的女孩努力靠垃圾桶里的残渣剩菜糊口,终于在某个街角再度对上骑士的目光。
只是,
本应给予自己温暖的骑士,
以不忍对视的苦涩皱眉,别过了女孩始终不肯放弃的视线。
直到身影彻底消失,彻底不见,再也不见。
“一定要开心哦……骑士哥哥……”
伤口在神术下安然治愈,甚至于在彻底消除疼痛的瞬间,几朵由光芒汇聚的小花自温暖的空气间洋溢飘过。
这个少女绝对是一位资深的牧师!对莉芙陌生的骑士当即下了第一眼的定论,但他始终未敢向莉芙询问只言片语,只是在先前的目光接触后瞬即将视线别回战场,用自己的声音替奋战的战士们呐喊,直到流失的体力彻底透支,继而陷入昏迷。
当战斗彻底结束时,众人开始关照眩晕的骑士,继而让弗雷亚对其施予治疗。然而出乎弗雷亚的预想,骑士的伤势竟得到了十分充足的恢复,甚至于自己只是简单的料理一下,就足以让他恢复清醒。
是莉芙吗?未搞清真相的弗雷亚决定暂时将疑惑独自收起。其余的同伴更是完全不会料到莉芙的动作。
“大家又胜利啦!”
雀跃的莉芙,脸上洋溢的笑容似是和刚才的自己完全无关。
她并非没有刚才治愈的记忆。
只是,那仿佛只是自己意识里的一场梦,朦胧着他人并不知晓的景色。
【你不恨那些抛弃你的人吗?】
一行人在骑士的带领下走向府邸,空灵的声音却自莉芙的脑海中不觉传出。
“莉芙不恨。”
依然是喃喃的低语,声音细微得并未能让并行的伊格听清。
【莉芙还是很喜欢他们吗?】
“恩!”
不知憎恶的少女,脸上的笑容不夹带丝毫虚伪。
“而且莉芙根本不知道,恨是什么感觉哦。”
声音似是带着笑意,渐渐在莉芙的脑海中消失。空余下莉芙熟悉得并未能特别感知的神圣。
彷如春之女神瑞图宁般的气息。
来到了骑士的府邸,本应在雀跃的驱使下四处走动‘探险’的莉芙,却和同伴一起被响亮的争吵停住脚步。
争吵的双方是莉芙在宴会上看见的‘闪耀公主’,以及一个怎么看都有点笨笨的秃头老叔叔。
他们争吵的内容莉芙始终是听得一知半解,而且那针锋相对的语气实在无法让莉芙感觉有趣。在茫然的百无聊赖中,并没有被转移了注意力的伊格看牢的莉芙,直接迈开步子踏上府邸的阶梯。
府邸不仅够大,装潢的华丽也足以向任何人预示府邸主人的显赫。莉芙在佣人的惊讶目光中小跑在整洁的走廊上,直至有‘同伴’在不觉间跟上了自己的步伐——同样无聊的黑犬和同样好奇的乌鸦。
不仅是一般的佣人,就连府邸的老管家亦被这对惊奇的组合给愣住——说是大少爷的贵宾,但为何会是这种几乎不可能在城堡里看见的组合?无奈的他,只好对向自己高兴挥手的莉芙报以敬业的优雅微笑。
三只一路向上‘探险’,直至踏上天台。本应月明星稀的晚上,却因正接近凌晨而显得格外寂静。跑累了的莉芙席地而坐,继而朝安静而漆黑的天空仰面卧躺。
“因为是坏蛋所以要打倒是没错啦——”
听闻话语的黑犬朝仰卧的人瞥上一督,却感觉话语并不是朝自己或者自己脑袋上的乌鸦道出。
“如果吸血鬼不再当坏蛋,那大家一起开心地做好朋友不是更好吗——”
长大成人的女孩,正朝注视着自己的神圣会心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