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各位来到库瑞比克世界。
这个世界既丰富多彩又动荡不安,它的未来会呈现出什么样的景象将由你们来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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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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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位随意对他者实施非人道暴力的冒险者的拖拽下,库勒半晕不醒地随着队友们回到了城堡后雪白一片的月霜花田。
“好疼!”
突然被摔在地上,这个战士终于清醒过来。他一脸无辜地摸了摸作疼的臂膀,偷瞄周遭几眼,他有点困惑:“咦我们之前不是还在树林里面么怎么一下子就到了花田……”
“我把你拖过来的。”唐•吉诃德没好气地冷言冷语道。
“噢……”他好像想起了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盘腿沉思好一阵儿,摸出自己口袋里装着的绿色种子,自顾自地挖起脚下的泥土。
雪伦有点好奇:“你在干什么?”
“种啊。”库勒瞬间给出了答案。
虽然觉得有点不妥,但是雪伦好像并不能用什么理由来阻止他,而且她的确想看看这个种子会长出什么东西。
浅浅的一个小坑就这样子出现了,库勒将种子埋进其中,然后用土堆得严严实实的,取出自己在洗手间里早已准备好的水,就直接淋了上去。
当水分渗入大地,种子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萌芽,破土而出,长出花蕾,绽开花瓣。就在库勒以为它会保持这样不变而撤去了浇水之后,花又迅速地枯萎殆尽,被微风一吹就失去了形体,仅余下原来那颗小小的、绿色的种子。
“……这什么鬼。”
或许是因为与想象的情景差别过于巨大,所有人都愣住了。过一会儿,唐吞吞吐吐地说着,仿佛Yves附体了一样:“我们……还是……去附近……逛逛吧。
就像是在逃避什么事情一样,其余的队员们都点头称好。
……
在附近转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像,旅客们只好回到城堡里面。不知道是谁提起的,他们一路鬼迷心窍似的来到左塔。而在那里,吟游诗人依然悠哉地靠着高椅,拨弄着他那精巧的七弦琴。
“欢迎再次光临,这容膝的隔间。”诗人用漫不在心的语气为回来的旅客献上了欢迎。
雪伦首先向前致敬:“先生,我们遇到了一些问题,特地来此寻求帮助。”
“嗯……”他沉吟片刻,然后伸出拨弦的右手,“请。”
少女用手肘捅了一下身后的库勒,后者才醒悟过来,从腰包中掏出那颗绿色的种子。正想拿上前去,诗人却挥手止住了他们。
“够了,不用了。”他以歌唱般的腔调回应困惑的旅者,然后引出了他们更大的困惑,“这是诗人赞颂之物在她的人生中划过的痕迹。”
询问的众人互视,都看到了彼此的迷惘。他们望向诗人,那坚定的眼神仿佛山峦般补课动摇,容不得他们质疑。库勒仿佛想要说什么,但是也乖乖闭上了嘴,只余下看着还算擅于交涉的雪伦向吟游诗人道别:“那么,我们便不打扰您了。”
“……线索断了。”
走下左塔的阶梯,游荡者看上去非常地不爽,他握紧拳头,使劲地砸向墙壁。巡林客也是一脸灰败的神色,靠着走廊的边缘无言叹息。
“别这样嘛!我们不是还有女仆小姐没找么?”雪伦用轻快的语气尝试让众人打起精神来,但从效果来说,只对仿佛不知倦怠为何物的穷鬼战士生了效,“现在说放弃还太早了。”
Zyme不知什么时候跳到休息室的门前,轻敲几下:“女仆小姐在不在喵?”
注意到猫妖精的行径,旅者们不约而同向她走去。“你不走么?”恢复了些许精神的唐看见自己身前的精灵无动于衷,不由得出声询问,而Yves在唇前竖起食指,示意噤声,然后对自己的同行者作了一个去的手势。
你去吧,我发现了什么声响。
唐•吉诃德瞬间领悟到了他的意思,投去一个“你自己小心”的眼神,径直离去,不曾回首。
……
“这是什么?”
女仆手上捧着库勒递来的绿色种子,满是不解,又交还予战士。
唐看着女仆不悦地皱眉,心想:“她有什么瞒着我们吗?”这也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他看向窗边盛开的月霜花,深吸一口气,似乎决定了什么。“城堡后面的月霜花照顾得真好呢?”伸进腰包中抚摸着用手帕包好的花朵,他又记起消失的墓碑与城堡后的花田,“窗边那盆花也是从月霜花田移植过来的?”
这次愕然的是女仆小姐。“不,没有……”她的眼睛闪烁着思想的流动,搜寻记忆的每一个角落,她如此笃定地回答,“原来城堡后面有着那种东西么?”相当感兴趣的口吻,仿佛真的没去过那儿。
他适时地拿出那花束,将未能用于祭奠的它献给眼前的女仆小姐。或许是因为离开根茎久了,花有点焉了。
女仆收下花并优雅地致谢,良好的教育展露在冒险者面前——尽管这不是第一次了。
猫妖精趁机拿出自己那半块宝石顶在头上,对女仆眨巴着眼睛,抖了抖可爱的猫耳朵:“我们之前发现了这个碎宝石呢?姐姐你有没有方法修好它喵!”
“啊,这个……”女仆目光滞留在那颗只有一半地宝石上,眼中满是痛惜还有对旅客们的责备,她轻轻取过Zyme的宝石,将它紧紧捂在手心,“你们怎么能把这个弄成这样……”
“对……对不起。”库勒不知所措,只好一个劲地道歉,却看到她的手中散发出一阵柔和的光辉。
女仆将东西递给陷入惊愕状态的冒险者队员们,摊开手掌,一颗完好的宝石呈现在那里——缺失的半边不知被什么神奇的力量补全了。雪伦首先从惊讶中醒悟过来,郑重地接下女仆修好的事物,紧紧抱在怀中:“感谢您的倾力相助。”
“只要你们不弄坏就好了。”
女仆双唇轻囁,谁也没能听到她的言语。随而她转向书桌,拉开抽屉,又拿出了一片花瓣:“这个,就当做是送给你们的礼物好了。”
“这是什么?”
库勒原本是想这样问的。可是还没等他们开口,女仆便强行把花瓣塞入雪伦的手中,然后将所有人都赶出了房间。
四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只好无奈地摊手耸肩。
“看来她是不愿意帮助我们了,大概是因为我们弄坏了宝石吧。”
其余人都赞成唐的说辞。
“话说Yves在干什么?”指着倚墙不动的精灵,库勒困惑地询问。
“别打扰他。”唐提示库勒道,而此时那边的Yves也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明白过来的战士赶紧闭上了嘴。
雪伦也压低了声音:“我们还是去检查一下其他的地方吧。”
于是,这间狭间被打开了。
敞开门,一眼就能看见正对面挂着的黑白女性肖像。女性的肌色就算是在黑白的画像中,那份苍白也是格外地显眼。她穿着格外臃肿的刺绣多层长袍,脸上是繁杂的花纹刺身,就连高挺的鼻梁也满是。她轻闭双眼,若有所思。
“……金发的女人。”库勒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就是之前碰到多次的金发女性。
二话不说,所有人都对这个房间搜索了一遍——然而什么也没有找到。
而另一边Yves摸索着,终于找到了环形走廊上,那给他异样感受的区域。
“是、这里……大家!来!”他招呼着别处的伙伴,而唐•吉诃德他们也闻声赶来。看见所有人都聚集到这里,巡林客点了点头,然后双手摁在墙壁上,使劲一推。
石壁的门缓缓转动,露出了背后的通道。
“这里,应该、通向……中央、塔……”呼出一口浊气,Yves结巴地说着。
库勒冲上去,边拍了两下精灵的肩膀:“真有你的!”然后就进入了通道的深处。
唐抬手想要拦住这个鲁莽的战士,却发现自己慢了一步,只好气急败坏地发出了库勒根本连听都不会听到的威胁:“你这个白痴!看我等下不把你打一顿!啊,Yves,辛苦你了,真的帮了大家很大的忙。”
Yves憨厚地一笑。
……
在尽头,等待着他们的是凿着三个心形坑洞的石扉,库勒正收起自己那把破旧的锈剑,看样子是试过门的坚硬了。
游荡者一点和库勒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拿出包中的三枚宝石,依次镶进那凿出形状的凹洞。门发出沉重的闷响和摩擦的声音,缓缓地打开,为旅行者们呈现出门后的景象。
又是一道阶梯,诸位顺着它渐往上行,跨过了不知道多少台阶,终于来到它顶端的房间。灰色的房间恍如阁楼,给人一种十分压抑的感受,尤其是这低矮的天花板压到了Yves的头,使得他只能低首行走。
整个房间中,只有一张巨大的床,美丽的女性安详地沉眠其中,做着无人知晓的梦,如同童话里等待王子的睡公主。
但这并不是童话。就在这些外来者闯入这里的下一刻,女性便睁开眼眸——那脸庞显然是之前的他们所遇到的那位——以仿佛没睡过的冷静口吻定论着:“你们,还是到这里来了。”
随着言语击破静谧,窗外的景象轰然崩塌,那恍若冒险者手中的弦月般的蓝月亮取缔了太阳,冰冷地注视着万物,霜雪刹那冻结了一切,就连风也不曾放过。
库勒瞬间变了脸色,他轻呼道:“冰期……”
“这就是你们将要面临的未来。”
女性以平静的语气宣告。
战士一反常态地沉默着。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阻止这个未来而来到这里,你们需要寻找的东西确实是在几天前来到了这里。”她朝冒险者们解释着,“但它并不是真正地在这个地方,你们应当到他们来的地方寻找它。”
“我们莫名其妙的来了,然后莫名其妙的遭受了这一切,然后在现在,我们依然没有寻求到答案与意义。”库勒听着女人的说辞,默默抽出了自己腰间的锈剑,“我们需要一个答复,而不是这种不清不楚的敷衍。”
却在这时,猛烈的拳风从库勒的后脑不远处袭来。避无可避,他只好向前卧去,让力道尽量减小。
“别冲动好吗?”这是唐气急败坏的声音。
“好疼。”库勒一脸无辜地看着这个暴力狂,“为什么我耍个帅也会被打啊!”
“因为你蠢!帅个鬼啊你这条咸鱼!”
女性也不理会参与者的行为,她挥了挥手,房间的天花板忽然消失了,原本是床的地方变成了空洞,一个上下皆行的螺旋楼梯开始蜿蜒。金发女性也不知道从哪找了张凳子,仿佛很疲惫地坐了下来,挥了挥手对参与者说:“顺着这个梯子走就可以找到你们要的东西了……现在,去吧,我累了。”
而后她闭上眼睛,仿佛睡着了。
“那么,是我们错了么?”库勒放下剑,看着螺旋楼梯呢喃着。
不再有什么声息,旅客们陷入了抉择的思考,而金发女性不言不语。
战士拿出绿色的种子,想要走向闭目歇息的女人。冰结的荆棘突然拔地而起,将旅者们与这位城堡的主人分割开来,与此同时,这冰结的边境不断散发着寒气,一点一点地渗向战士脚下的地面,仿佛在催促着冒险者进行选择。
“……”库勒咬了咬牙,从冰界的身边退开。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回首看去,那是雪伦——她仰望着半空的蓝月,就像一名虔诚的信徒般行向上行的阶梯,雪白的头发在月光下飘散着,是如此柔弱的坚强。库勒向她伸出手去,口中的警告就要呼之而出,但他却是将它咽入腹中。
因为就在雪伦踏上通往天空的阶梯的那一刻,另一端的阶梯便有冰结的荆棘炸绽,将下方的去向完全封死了。
现在,已经不用纠结于上和下的问题了。库勒深吸一口气,赶到了先行一步的雪伦的身边。随着上行的阶梯,周围渐渐变得黯淡,寒月距离冒险者们越来越近。
花瓣,摇晃着飘过了库勒的眼前。他顺着它的轨迹,看向下方的世界……
冰霜覆盖了这个世界的一切,所有的都失去色彩,除了那片月霜花的田野——那纷飞的花瓣弥漫了大地,那是溃散的记忆,现在已经再也不需要形体。那片花瓣轻轻落在台阶上,冻结,然后化作冰尘消逝。
“这个世界……要毁灭了吗?”
库勒问出了这个没人能够解答的问题。一股浓黑的悲凉悄然缠结咽喉,他突然想起了某些事情,眼泪不息地流淌而下。
阶梯的尽头是黑色的碎片,弦月的光辉指向了它。
雪伦拿起了碎片,脚下瞬间失去实感……
……
“我不记得曾有将这个花瓣交予你们。”
“打扰了。”
雪伦向女仆小姐深鞠一躬,将白色的花瓣交予女仆,然后回到了客房。
客房里面是唐•吉诃德、Yves、Zyme还有库勒。深海旅社,全员五人,无人缺失。
在房间的桌面上静静摆放着黑色的碎片,月霜花的花瓣簇拥着它。据女仆小姐的口述,这是她不久之前放在这里的。
【“穆琳•马库斯阁下由于溺水,现在仍在沉睡,但没关系,我可以把它交予你们,不过现在时候不早了,你们先在这里留宿一夜吧。”】
他们想起了最初时刻的记忆。第五季将他们传送到了这座高塔,阿尔卡扎城堡前,法师塔的女仆接待了他们,并邀请他们留宿一夜——他们接受了。
于是深夜,梦境降临。
“……她醒不来了吧。”库勒把面容掩藏在双手之后。
“如果、梦境、是真的……”巡林客低着头,一词一顿地将话语挤出发抖的身体。
比杀人还要恶劣的行径。
库勒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
“回去吧。”
唐提议着。
“嗯。”
场景在第五季的光辉中转换。众人回到了无名之城。
“我还有点事,各位,几天后见吧。”库勒难得地向四人致礼,然后无言离去。
穿过几条街道,他寻觅到了一个僻静的小巷。
他靠着墙,慢慢地滑落在地,蜷缩成团,将头埋进双腿和双臂围成的阴暗中。
“……对不起。”
【第一章END:永眠】
7433字
零和弗蕾亚默默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身上的细小伤口不知何时已经痊愈了——他看向了理应同样受伤的弗蕾亚,她也应该在刚才的战斗里受了些擦伤,不过映着她举着的火把的光芒,并没有看到任何一点像是伤痕的东西。只能在她精致的衣服 上的些许破损看到刚才打斗的痕迹。
她的嘴角上依然浮现着自得的微笑,不时左右看着下水道的内部,仿佛这单调的景色也让她感到十分有趣一样。而零则在一边随时负责驱赶受火光吸引而飞来的蝙蝠。
不过,那应该也已经是吸血鬼化的蝙蝠了,单纯地挥舞手臂反而让他们一起攻击了过来——不过,这些残兵败将并不是零的对手,他伸出粗壮的手臂,随手抓住一只蝙蝠的翅膀,猛地对着另一只的方向一摔 。
随着手翼被撕裂、骨头被折断的古怪声响,一边手臂被扯下来的蝙蝠身子咚地一下撞上了自己的同伴,双双冲向墙壁,经历了巨大的冲击后一起昏迷了过去。
“怎么了哦~?”走在后方的莉芙听到前面的动静,好奇地探出身子歪过脑袋,不过零的身躯实在太过巨大,导致她并没能看到发生了什么。
弗蕾亚轻轻笑了笑:“不用太在意哦~我们很安全☆”
负责殿后的伊格也举着火把,她的爱犬茶砖也看似认真地在替队伍警戒后方的动静——排除它差一点不小心掉下稍宽些的横向水渠的话,这次它的表现可圈可点。
而刚才见证了整场战斗的女侍现在却镇定自若地走在莉芙和伊格中间的位置,也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表情和动作,只是望着前方,一步一步稳稳地走着。这种冷静异常的态度让心思缜密的伊格心里泛起了疑 惑:“我说啊……女仆小姐,你经常见到刚才那种规模的打斗吗?”
刚才与下水道中吸血鬼的战斗的程度之烈,伊格觉得并不是一个常年在贵族宅邸中工作的女仆所能见识到的,女仆却摇了摇头:“不…我想,我能见到的最厉害的打斗,也就只有亚伯拉罕先生把主教先生撵 出去而已。”
那根本不算打斗吧。
伊格心里默默想着,不动声色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走着走着,已经能看到前方下水道的墙壁上有点亮着的火把。零皱紧了眉头:“……已经接近出口了。”
“零不要那么紧张嘛~要我讲笑话放松一下吗?”弗蕾亚见状,也熄灭了手中的火把。
“就算零同意我也不会同意的,至少在对莉芙的教育上是这样。”虽然很感谢弗蕾亚如此调节团队气氛,不过一想到她的手法,伊格就感到心烦意乱起来。
自己对莉芙纠结的感情已经被这个女恶魔看得一清二楚,可以的话伊格想尽量不和弗蕾亚搭上话,免得被她拿来说事,不过必要的时候还是得阻止她把话题往更脱线的地方带。
“城堡探险~~”这时,看到地下水道出口的莉芙忽然跑出队伍,被零一把抓住:“等一等,不可以一个人先去。”
“呜,不可以探险吗——”
零觉得莉芙这个楚楚可怜的表情是在这个队伍里第二难应付的东西,他呼了口气,无奈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不是不可以,只是莉芙一个人冲在太前面的话,会有危险的。”
莉芙的眼神继续盯着零,这让他不由自主地迈开步子:“……我打头,大家跟上吧。”
随后,高兴的莉芙开始绕着零一边前进一边在平缓的阶梯上蹦跳了起来,从无聊而又紧绷的警戒里解脱出来的茶砖也跟着一起撒欢绕起圈。女仆依然冷静地看向前方,弗蕾亚和伊格则略带好奇地左顾右盼着 。
最后,众人在一条死胡同前停下了脚步。
“死路……?”零疑惑地看着前方,莉芙却从他巨大的身躯边钻出来,好奇地跑到道路的尽头。
“喂!”伊格正要阻止,莉芙已经开始拍打起了尽头的“墙壁”。
梆 梆
这种特殊的响声让所有人面面相觑起来,莉芙开始用力地推那面墙壁,却还是推不动。
正当零想要上前的时候,弗蕾亚阻止了他:“稍等,让我来看看~”
弗蕾亚唤出神术的光辉,照亮了光线不太好的死胡同深处,而当她走进时,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意:“原来如此~”
忽然,她按在墙壁上,开始用力。
“力气活还是我来吧?”这么说着的零刚要上前,却看到最深处的“墙壁”被移开了,而且并非常见的横向或者纵向的移开,似乎那面墙壁绕着某个点,在弗蕾亚的力道下贴着外墙旋转一样。
而当她移开“墙壁”获得的缝隙越来越大时,站在道口的众人透过缝隙看到了另一队人马的身影。
那正是迪诺、埃德瑞普,以及亚伯拉罕——三人都气喘吁吁,伤痕累累。
——————
“那,既然这里暂时还算安全……就在这里休整一下,交换情报吧。”
埃德瑞普和迪诺在巨大的大厅转了转后,得出了“没有任何异常”的结论,零便如此提议到。
灰暗的大厅之中,墙壁上点着昏黄的蜡烛。空气中弥漫着不适合于人类的邪恶气息。在遥远的过去,这里曾经是被作为会客室使用的吧?但是现在它的主人绝对不会需要再接待任何客人了。而弗蕾亚刚才移开的,则是设置在墙上的巨幅画像,上面绘着一位目光锐利的老年男性。就算画像上有些灰尘,而且还有些掉漆。还是会给人一种一直被注视着一样的不快感。
巨大的正面楼梯上铺着地毯,或许是因为城堡里可能有仆人在打扫的关系,看上去不算非常脏。零率先坐了下来:“我们在森林那边确实遇到了魔女,或者说,女神。她似乎和城堡的主人有些关系。笼罩着这个世界的是个不见天日的诅咒——那位女士因为契约的关系无法过多地告诉我们什么,不过只凭她的话就知道始作俑者是城堡的主人了。”
“噢噢!有进展真是太好了,我和埃德瑞普在教会里反而没发现任何线索,这让我都觉得诡异过头了……然后城市里遭到了袭击,我们杀出一条血路跑来这里了。”迪诺依靠在楼梯的扶手上向零汇报着他们那边的情况,亚伯拉罕却用力地用拳头捶打扶手:“要是……要是我再强一点的话……!”
女仆只是低下头摇了摇,并没有多说什么,莉芙走了很长一段路后显得有些疲劳,一如既往地抱在伊格的脖子上。伊格一边稳稳站着支撑她,一边环视起大厅的情况。
除去自己这群人来时的被画像遮住的通道以及迪诺三人来的正门,看上去比较平常的路线也就只有在房间角落的小门和前往二楼的楼梯了。
埃德瑞普用面包干喂着自己的乌鸦伙伴,弗蕾亚则站在画像前若有所思地看着,忽然,她从背后拿下镰刀,猛地劈向了画像。
随着巨大的撕裂声,画像的下半部分砸在了地上。
“……你和画像有过节吗?”迪诺很是不解,弗蕾亚却耸了耸肩:“不~我只是有些好奇这画像会不会有玄机而已~”
一边说着,她一边走下了阶梯:“毕竟,会邪恶魔法的怪物做出会动的画像也不是不可能吧~?”
零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她的说法。
在治疗了一下身上的伤口(当然,在埃德瑞普敏捷地躲开因为莉芙施法失败而喷放出的水柱后,这个工作还是交由弗蕾亚和伊格协助完成)后,众人开始检查起自己的装备。女仆见状也提问说:“那么,各位英勇的冒险者,接下来想怎么走呢?”
零从衣服的内侧拿出弦月,强烈的蓝色光芒已经化作可见的蓝线,指向了众人的头顶。
“那,就向着楼上去吧。”零侧过神,让出楼梯的正中间,示意其他人先走。
埃德瑞普想了想,率先迈开步子,却正好和迪诺迈开的脚踢在了一起。
“你…………”埃德抬起头,瞪了过去,却发现迪诺也瞪着自己:“哦?”
“……我有它,我先走吧。”这种时候并不是吵架的时候,埃德先缩回自己的脚,然后迈步走上了楼梯,他的乌鸦伙伴也对着迪诺“呱——!”地威吓了着,张大了翅膀。
不过迪诺却只是哼了一声,跟到了埃德瑞普的身边。
埃德刚想发牢骚,迪诺却摇了摇头:“得了吧,万一顶上有东西冲下来,2个人总比一个人好。”
随着开路的两人走上楼梯,弗蕾亚也迈开轻盈的脚步跟上,伊格牵着莉芙一前一后地跟在弗蕾亚边上。
女仆看了一眼最后的两位男士,零却提议说:“你先请,我们垫后就好。”
“我明白了,谢谢。”女仆扶正了一下自己的眼镜,就稍稍提起裙摆,跟到莉芙的身边。亚伯拉罕和零互相点了点头,默默地为队伍警戒后方。
而就在一行人走到画像前,准备沿着直角转弯的楼梯前往二楼时,埃德瑞普忽然拉着迪诺,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稍等,去吧。”
随着埃德瑞普挥手,他的乌鸦伙伴迅速地沿着楼梯飞了上去,再飞了下来,反复地盘旋了数圈后,他回到了埃德瑞普的肩上,呱——地叫了声。
“怎么样~?”弗蕾亚好奇地问,埃德瑞普点了点头:“嗯,应该是没问题了。”
看埃德瑞普如此谨慎,女仆冷静地问:“请问,这里,会发生什么问题么?”
“以防万一而已。”这么说着,迪诺已经和埃德瑞普率先迈上了楼梯,而众人走到楼梯中央的时候,一直态度冷静的女仆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哦,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们发现了什么呢。”
而随着她抢先踏出一步,踩到更上一级的台阶时,异象发生了。
咔
——“什么声音!?”亚伯拉罕瞬间架起弓弩,警戒地向四周看去。
砰
“!是在脚下!!!”
随着零的警告,莉芙和伊格牵在一起的手的正下方楼梯猛地消失,前半段的楼梯开始动了起来。
“唔?”莉芙还有些愣愣地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跟着楼梯一起向斜上方移动的伊格的手已经拉着她往半空迈出了一步。
“伊格!放手!”零的话还没说完,伊格已经明白了现在的状况,她急忙松开一直抓得紧紧的莉芙的手,把她往后推了一把:“莉芙小心!”
然而,这还是没能阻止莉芙一脚踩空,伊格也因为用力过度而让大半个身子倾斜在空中,眼看两人都要从楼梯上坠落的时候……
“……!”抓
“喂!”抓
零一瞬抄起莉芙的腰,硬是在她跌落前把她捞了回来;迪诺也及时地抓住伊格的后领,给了她足够的时间抓住楼梯的栏杆。
两人越离越远,莉芙却一点都不担心一样地对伊格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而看着伊格搀杂着各种情感的表情,零稳稳地把莉芙放在地上,向楼梯上看着自己的四人伸出拳头:“放心吧,会平安汇合的。”
目送着载着五人的楼梯螺旋着飞向城堡高处,零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莉芙好奇地问:“发生了什么呀?”
“城堡主人的厉害的作品让我们的队伍分散开了,仅此而已。”零尽可能简短地解说到,而莉芙却完全忘记了刚才的险象,鼓起了掌:“哇!!好厉害!”
亚伯拉罕忽然插话:“喂,刚刚,发生了什么?”
零疑惑地看向他,而他却摇了摇头,继续说:“不……我的意思是,刚刚,她说了什么?那个女仆。”
在仔细思考了刚刚女仆说的最后一句话后,零的脸色一变:“那个女仆,你有印象吗?”
“……她似乎是约瑟芬的首席女仆,名字是……是…………”亚伯拉罕拍着脑袋,尽力思索着。
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零先抬头看向四周,寻找起其他前往二楼的路。
可这是他才注意到,这座城堡看似和别的城堡别无二致,可仔细看却发现到处都布满着奇怪的倾角,完全没法用来当作攀爬的支点。
“但愿不是最坏的情况。”零对亚伯拉罕说,而对方稍微想了想后,回答:“但愿吧,可是刚才的话,总觉得是幕后黑手的台词,让人担心啊。”
“我的同伴应该有能力处理的吧……”挠着自己的脑袋,零看向了在大厅角落的一扇门,“现在,我们应该找路尽快和他们汇合——也只能从那里走了。”
零话音刚落,莉芙就已经迈开步子从楼梯上蹦跳着跑了下去:“好——”担心她出事的另外两人也赶忙跟在她身后。
莉芙已经拉开了门,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条空荡荡的走廊。她刚想跑进去,就被零拉住了:“别走太快,会有危险哦。”
“嗯~”听话地点了点头后,莉芙像是好奇一样地,一路抚摸着一侧的石壁往前走,亚伯拉罕跟在两人身后,用担忧的语气说:“约瑟芬现在怎么样了……越来越让人担心。”
“你要相信她——死都要见尸呢,这是我师傅教我的。”零一边警戒着走廊的状况,一边说到“何况,那位厉害的大小姐没那么容易出事,这是我身为习武之人的直觉……”
亚伯拉罕摇了摇头:“我很愿意相信她啊。只是她可能把自己硬塞进什么大阴谋里面去了。”
无言以对的零,一脸深沉的亚伯拉罕,以及理解不了对话内容的莉芙。这样的三人让这一路都带着沉闷的气氛,终于,走廊可以看到尽头了。
莉芙好奇地跑了出去,零也跟着一起迈开步子,迅速地接近那扇门。
靠近那扇门才发现上面贴着张小纸条,零凑上去看着,把纸条上的字读了出来:“约瑟芬的房间,不得打扰。莎琳。”
“啊!莎琳!是的,她叫莎琳!”听到零的话,亚伯拉罕恍然大悟,而莉芙却没有多想,就大大咧咧地推开了门。
随着门被推开,一个虽不豪华但有着十分舒适的装潢的房间呈现在众人的眼前,房间一侧的床上躺着个熟悉的身影——“约瑟芬!!”
亚伯拉罕急忙越过两人,走到她的身边。
她双眼闭着,呼吸平缓——亚伯拉罕希望她只是睡着了,试着轻轻呼唤她:“约瑟芬……?”
随着约瑟芬的眼皮动了动,她慢慢睁开眼。亚伯拉罕颤抖着舒了口气:“真是……太好了…………”
“唔………………”约瑟芬刚醒来,似乎还搞不清现在的状况。零稍稍向她点点头:“早安,约瑟芬小姐,看起来您没大碍。”
约瑟芬看到了零、亚伯拉罕和正在房间里好奇地四处探索着的莉芙,说:“早安………………在这个地方再见面真是糟透了。”
“嗯,既然可以好好说话,那我就直接切入正题吧。”零点了点头,开始提问,“您为什么要突然打开防护罩呢?我觉得那是这次骚乱的……根源吧。”
“不,我什么都没有做。好吧大概你们不会相信这一点——虽然我确实计划了那样做来着。”约瑟芬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她看向零,不过零的回答却让她有些意外:“嗯…现在的状况,比起疑神疑鬼让我——以及你忠实的骑士不安,我会选择相信你的。先说说你那边发生了什么吧,我想把握整个事态。”
约瑟芬点了点头:“好的…………不行,我的记忆有点混乱,我,没法自己来说清。你们想知道些什么?”
在思考了一小会后,零问出了当前最重要、也最希望知道的三个问题:“你本来想做什么,实际发生了什么,你得知了什么。”
约瑟芬舒了口气后,便开始一一回答零的提问:
“我的计划………………是关掉那个防护罩,然后消灭掉吸血鬼。当然执行上还有很多细节,确保我的人能够干掉它们。不过让人民看清教会的无力,这是我的计划。然后……在我准备完成之前,就发生了,你看到了。之所以准备延长,主要的困难是,我找不到关掉那个防护罩的办法。它不可能没有一个办法,但是我不论怎样做,都没办法找到。”
“那为什么防护罩失效了?你有头绪吗?”零追问到,而约瑟芬也摇了摇头:“这就是我想不懂的一件事。防护罩,为什么会失效呢?”
“那,请问你知道莎琳吗?”以这句话起头,零将刚才莎琳的表现,以及众人被分断开来的事情告诉了她。
听完的约瑟芬用力地摇了摇头,凛然地说:“你是说她背叛了我?这不可能。——她救了我。我被抓住之后——我不知道为什么,吸血鬼没有杀了我,它们只是捉住我。莎琳把我从它们之中救了出来,然后找到这间安全屋,把我安置在这里……”
正在零和约瑟芬谈话的时候,莉芙依然好奇地在屋子里找来找去,摸着,看着她一切觉得好奇的东西。
忽然,她在桌子上看见了一张被墨水瓶压着的信纸:
约瑟芬,
这些年一直瞒着你的很多事情,我会在一切都结束后告诉你。
可以的话,希望你一直相信我。
我会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非常抱歉,我现在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表达我对你的感情。
爱你的
莎琳
“唔,是什么意思呢?”莉芙歪起脑袋想了想,不过没过多久,她还是把那张信纸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此时,零和约瑟芬似乎也已经说完话了,零看向安全屋另一侧的门:“那,我的同伴们应该在最顶上吗?能请您带路吗?”
“当然没问题。”这么说着,约瑟芬就带着众人前往安全屋另一侧的门。
门的另一侧是一个类似塔楼的圆筒状空间,约瑟芬带着众人踏上螺旋向上的楼梯。
在众人向上行走的时候,约瑟芬还向零询问了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而听了零和亚伯拉罕先后说了经过后,她停下了脚步,慢慢转过了身:
“……辛苦你们了,还有,谢谢。”
在漫长的爬楼梯过程中,伴随着塔楼外喧嚣不已的风声,零有些心神不宁。不知道爬了多久,约瑟芬再次站住了脚步:
“虽然我知道这个城堡很高……不过,现在已经不是我们悠哉悠哉爬楼梯的时候了。”
亚伯拉罕看到她伸出了双手,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们也应该听到了吧,外面的喧闹,以及,位于我们顶上的战斗。”
“牵住我的手,我带你们去。”
不用多想,三人握住了她的手,而她也肃然说到:“Scaright!”
随着她掌心的伤痕发出红色的光,零和莉芙都觉得一阵恍惚,自己如同在瞬间越过无限遥远的世界一般,在那路途之上,沿途飞掠过的种种事物虽然难以看清,但你隐约觉得自己窥视到了恐怖之物的只爪片鳞。而在这种短暂的错愕感之后,四人所处于的位置,已经是城堡顶端的大厅之中了,而在这里迎接的,是在大厅上半交战的两人——其中一人,就是莎琳——以及大厅下半背靠着一枚巨大宝石、正竭力与大群难以形容的怪物交战的同伴们。
“约瑟芬,谢谢。”这么说着的零已经向前迈出了一步,莉芙也看向正在和大群怪物苦战的伊格,少见地竖起眉毛。
“这次,我绝对会保护好你的!”亚伯拉罕也已经拿出了弩箭,在说话的同时已经射穿了稍近处的一只刚注意到这些新来成员的爬行怪物。
伴随着风被破开的轰鸣,四人一起奔向了同伴们所在的地方。
——————
“数量太多了啊!!!”埃德瑞普焦躁了起来,自己备着的吹箭已经用掉了一半,要再用植物的荆棘来化成短箭明显需要时间——而现在光是想找到时间吹出箭矢,都已经是在迪诺和乌鸦伙伴的双重掩护下才能完成的事情。
主动负责把各种面目可憎的怪物注意力从埃德瑞普身上引开的迪诺也露着焦躁的神色:“我可是暗杀向的啊……”每一次都以毫厘之差躲过敌人的钢爪,再准确地用不知火挑断对方的脚筋后踢开。与此同时,背后的怪物被他用精准的肘击打碎额骨,向侧后方飞去的同时压倒了想要扑上来的另一只吸血鬼。
“箭用完了~?”利用着同样战术的还有伊格和弗蕾亚——然而现在,也轮到了伊格不得不手持短刀背靠着水晶抵御扑来的豺狼的境地——“是啊!多争取点时间行吗!荆棘术都没机会用!”
弗蕾亚在这几人中已经算是最适合对群体战斗的了,银色的镰刀上下翻飞,每拉出一道银色的环就有数只怪物的皮肤被割开,附加在镰刀上的邪恶神术光芒进一步撕扯着怪物的皮肤,让它们痛苦地在地上打起了滚。就在此时,一只小小的蝙蝠猛地看准机会扑到了弗蕾亚的眼睛前,她随即把蝙蝠一把抓住甩了出去,可这点动作已经足够让数只还残留着人类外表的怪物扑进她镰刃之内。
“啧!”勉强踢开一只,再用镰刀柄架开另一只的利爪,弗蕾亚向后一蹦,接着利用镰刀支撑身体让自己能后跳得更远,才总算重新回到安全距离。
砰!!
忽然,伴随着一声巨响,弗蕾亚面前的数只怪物被另一只横空飞来的怪物猛地撞上,滚成一团直接飞出了十几米远。
“莉芙这次一定能帮上大家的!”少女的声音传来,愈合的光芒笼罩着疲劳的每一人。
“这次我不会再露出那晚的丑态!”巨大的弩箭直接钉飞想攻击迪诺后背的怪物。
在怪物群中隐约可见的巨大身躯的每一击都会掀起数具破烂的身躯,抓住一只怪物的手臂,再仅仅一抡就再扫倒一片扑上来的吸血鬼。
“哦,来了啊。”迪诺咧开嘴,对巨汉笑了笑。
以直接在怪物间用肉身的风暴开出一条路的零为首,其他三人也终于赶到了水晶的边上。
“嗯哼~”弗蕾亚轻笑了起来,随手挽了挽镰刀。
零捏紧双拳,看向了最前排那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吸血鬼和怪物:“总之,先把敌人的数量,减少到能悠闲聊天的地步吧!”
伴随着宛如号令的冲锋,队伍里的三名前锋再次突入敌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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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者小队出没/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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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果天空是黑暗的
两个月前。
她全速奔跑在街道之间,依仗着瘦小的身形绕过正前方的两三个精灵,但是身后的追兵依然紧跟不放。
“抓住那个精灵的叛徒!!把她抓到维尼加涅鲁特去!!” 背后有人这么喊道。
她听到那个词心里猛地一揪,再次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不要!!她不要去涅鲁特!!
涅鲁特是精灵语中的“集中之地”,最初据说只是用来集中那提耶尔帝国之内,除精灵以外的其他种族的地方,现在那里也会关押被抓到的反抗组织成员。维尼加涅鲁特是所有涅鲁特中最靠近首都坎加的一个。凡是被抓到那里去的人都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亡!!
她绝对,绝对不要被抓去那里!!
身后的脚步声似乎更近了。
追来的精灵有几个呢?两个?还是三个?不知道一起被发现的其他人怎么样了,看这些王国卫队的架势,他们这次好像打算将反抗组织一网打尽,其他人大概也在狼狈地躲避着吧。
她默默地在心里回忆着路,只要一个可以作为视觉死角的地方就好……没记错的话,前面右边有条小巷正可以让她摆脱现在的困境,她抬头深深吸气,紧紧盯着前方看。
就是那里!看到路口的瞬间她急刹车拐进了巷子。
···
追赶着叛乱者的精灵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被逼急了的小女孩慌不择路地冲进的,是一条死路。
···
她站在巷子里,一动不动。
她的指尖一点一点消融在雾气里,接着是手臂,然后是身体,最后,她整个人凭空消失在了阴暗的小巷。
···
那个参与叛乱组织的小女孩,明明身为高等精灵!竟然一点也不珍惜自己高贵的血统!竟然怀疑国王的统治!竟然加入由其他种族建立的叛乱组织!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简直是,愚蠢透顶!!
精灵是伟大的、高贵的、至高无上的!帝国的荣耀不允许任何人侮辱,哪怕是小孩子也不行!一定要把这一点牢牢刻在每一个人、包括牙牙学语的小孩子的心里!这一次只当是在杀鸡儆猴!!
现在,他们只要慢慢地走进小巷,将那个叛乱者小女孩逼至墙角,就能欣赏到她悲痛绝望的眼神,然后他们就可以给她带上镣铐,把她抓到维尼加涅鲁特去,让她和那些充满污垢的种族关在一起,对她虐待打骂,看她充满着恐惧又不敢出声的样子,看她眼中愚蠢的希望光芒一点一点磨灭。
她不是喜欢那些肮脏的种族吗?不是要为他们反抗精灵吗?那就为了他们去死吧!反正,那些肮脏的种族马上就会下来陪她的!
首先是她,然后就是刚才逃跑的那个人类。
这样的想象让他们觉得满足极了。
区区贱民怎么可能动摇帝国的根基,真是自不量力!!
忏悔吧!!
为你们没有生而为精灵!!
为你们没有认清现实的愚蠢!!
为你们妄图反抗的自私无耻!!
忏悔吧!!
···
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好了,接下来就只能听天由命……她背靠着墙壁,腿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夏之神保佑。
···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那个叛逃者,竟然从小巷里凭空消失了!
“给我仔细地搜!我就不信,难道她还能插上翅膀飞了?”
“是!队长!”
···
她小心翼翼地、缓慢地挪动着脚步往巷口走回。
一个精灵迎面向她走来,那张姣好的面容脸色隐隐发青。
她屏住呼吸僵住了动作,一动不敢动。
他的袍子拂过她的头发,却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她一样继续向前走去。
她松了一口气,继续缓缓地向着巷口挪动,在走出巷子的瞬间转身蹬地向着西边跑去,把继续着搜索的精灵士兵们远远地甩在身后。
她制造的隐身幻觉并不能维持很久,而且也不能掩盖脚步声。
之所以能够幸运地不被识破,不仅是因为巷子里光线昏暗,还因为那几个士兵根本没有想到她根本就不是精灵,而是一个拥有制造幻觉能力的“侏儒”吧。
···
“我已经很多年没在坎加看到过侏儒了,矮人也是,妖精和人类倒是还偶尔看到一些。”
彼时吉德图是这样告诉她的,语气中带着轻松:“哈哈!我超——庆幸这一点的!想想看嘛,这座城市的空气不会被矮人和侏儒污染!天空多么蓝多么干净啊!感谢梵的恩赐!!一想到他们在国内的其他地方还存在就让人觉得难以忍受,什么时候全国都能像坎加这样呢……喂,你有在听吗?”
本来在书架上找书的她突然被喊到,吓得心里一抽,连忙拼命点头,表示自己有在听。
她心里觉得很屈辱,却不敢直言反驳一个精灵。
“你太胆小啦。”吉德图鄙夷地说道,末了又安慰了一句,“好歹也是个精灵,自信一点吧,要对得起自己身体里流着的血。”
加瓦尼只能垂着头保持沉默。
她……并不觉得坎加的天空哪里好。
坎加的天空好像与她在任何书上所见过的都不同,尤其是黄昏的时候,扭曲的暗红色里夹杂着浑浊的青灰,融为了一种几乎是漆黑的颜色。
每当她站在路上抬头的时候,都会觉得那片黑色沉甸甸地向自己压过来,压得自己的胸口发闷,简直无法呼吸。
吉德图是一个比她大二十来岁的女性高等精灵,她的父亲在凯旋西区开着一家图书馆,因此她读过很多书,同时也绝对地信奉着现任国王的政策。后来王国征兵,她的父亲也去了战场,她就帮家里管理图书馆。
正是她告诉了常去那里找书的加瓦尼“侏儒的名字通常都非常长,还会天赋幻术”之类的事情。
听到幻术的时候加瓦尼心里一紧,担心吉德图是不是起了怀疑,不过好像是她想多了,吉德图随口说了一句鄙夷的“真恶心,这些东西有什么好炫耀的吗?还不是又矮又黑丑得要命”就没了下文。
加瓦尼的记忆是从她流浪到坎加城内的时候开始的,从那以后的每一天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所以她很确定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没有见过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侏儒,也无从得知是不是真的所有侏儒都像自己一样又矮又黑。
不过,她确实与生俱来有着制造幻觉的能力,她的身上一直笼罩着自己制造的幻术,把她伪装成一个精灵,好在这个国家里活下去。
她跑了很远很远的路,她确信自己已经甩开了追兵,可是她还在往前跑着,喘着气,从这座城市的东边一直跑到西边,她路过了精灵的学校,穿过了精灵的居住区,凯旋东区和西区的建筑都是典型的精灵风格——高大华美、纯白端庄,又充满了透气感。
可是接下去路边的景色就变了。
先是那些美丽的建筑越发稀少,然后是大片大片荒芜的空地。
在空地的另一边,是坎加的“贫民窟”。
···
“贫民窟”是坎加仅剩的人类和妖精的聚居地,那里没有食物,没有医院,没有学校。
除了暗无天日看不到未来的明天以外,什么都没有。
贫民窟的人都在身上显眼的位置——比如胸口——佩戴着一个倒五芒星的标识。
“那是低贱种族的标志,用来时时刻刻提醒他们不要忘记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吉德图说,“不配合的,统统拉到涅鲁特去。”
加瓦尼不自觉地用右手盖住了自己左手的手背,然后感受到刺痛似的闪电般缩回了手。
在她左手的手套之下,有着一个倒五芒星形状的烫伤疤痕。
加瓦尼从来也不觉得记忆力好是什么好事,她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痛苦的不好的回忆都一寸一寸地从大脑里榨出来,把它们扔到沟渠里去。
可是它们还是深植于她的脑海,如同千千万万只蝼蚁无时无刻不在啃食着她的梦境。
而那天的事情,她无论过了多久都无法遗忘,每当回想起来都会惊惧得几天睡不着觉,脑海里反反复复地回放着当时的场景。
因为她那“优秀”的记忆力,那些场景甚至连一点点因时间流逝而产生的模糊都没有,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刚才,仿若身临其境的恐惧再次袭上心头,使她出一身的冷汗,连手背上的疤都再次开始疼痛。
目之所及都是血和尸体,侧耳去听都是尖叫和哭泣,她已经不知道哪些声音是来自自己,哪些又是来自别人。
黏稠的空气里弥漫着血和烧焦的味道,她缩在墙角,害怕得想吐。
那是坎加城内一间临时的牢房,用来就地处置一部分“犯罪者”——一般都是出门忘记佩戴种族标识的人类和妖精——并将他们的鲜血献祭给梵。简而言之,就是动私刑的地方。
“下一个。”士兵说,“犯罪者”被折磨的惨叫声和他的声音一起穿过这临时牢房的铁门传了过来,显得沉闷而扭曲。
然后是一个精灵过来的脚步声,他打开门,将她从地上拿起。
她惊恐地挣扎起来:“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她尖叫着。
然后那个精灵真的放手了,她被重重地扔到了地上,磕得满脸是血,眼冒金星,全身的骨头都在痛。
他一脚踩住了她的手臂,骨头要被折断的剧痛使她几乎痛晕过去。
然后那个滚烫的五角星就死死地压了下来,就好像被抓来的路上她所看到的扭曲又沉重的天空,灼热的铁紧紧地黏在她的皮肤上,纵使她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也没有移开。
她不是第一次被精灵打,也不是第一次被精灵踩在地上,可这是她第一次没能忍住喊出声,也是她第一次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真的好痛,真的好痛好痛。
“叫你不带标识!这一下就把标识刻在你的身上,叫你坠入深渊也记得自己是谁!”
精灵士兵狂笑着,大喊着。
她的手臂内侧被割了一条口子,她的血沿着手臂流到了地上。
她从指尖开始,然后是整条左手臂,一寸一寸地发冷,一寸一寸地麻掉。
好几次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却又睁开了眼睛,再次面临眼前的地狱。她分不清是不是真的死掉反而会更好一些,可她是那么怕死啊。
有多少人死在了那里呢?那如同红漆一样泼洒在地上的鲜血里,是否也混杂着她的同族的血?
从精灵那里偷来的食物都在安洛卡手上,她现在没有任何可以发给贫民窟的人们的东西,只好直接往他们另一个接头点的方向跑。
不知道安洛卡有没有逃脱。
···
那天的后来,又过了很久——也或许只过了一会儿,守卫的精灵士兵以为她还在昏迷,就放松了警惕,没有把她扔回铁门里就悠闲地走到室外去和别的精灵聊天。
她发现自己的血在流干之前幸运地止住了,于是动用起全部的力气制造幻觉,隐藏自己逃了出去。
这个临时牢房设在凯旋东区一幢被废弃的房子里,这块地方不知为何有很多还未拆除的空居民楼,而且平时路人很少,正好方便了她的躲藏。
衣服上淌着血,会暴露她逃跑的路线,她就把衣服扔到了路边,赤身裸体地接着逃跑。
她躲进一栋居民楼,意外地发现这里的门都是开着的,房间里的东西也都按部就班地摆放着,就好像居住在这里的人匆匆忙忙出门忘了关门一样。
她溜进了其中的房间,发现柜子和抽屉都被翻得乱七八糟,到处都积着厚厚的灰。墙上挂着这家人的照片,是人类的一家三口,小女孩在照片上被她的父亲抱着,笑靥如花。
她盯着那个笑容看了一会,然后想到这应该意味着这家里会有适合她身高的衣服。人类小孩的衣服对她来讲还是有点大,但至少可以蔽身。
她尝试着用那可以隐身的幻觉能力把自己变成精灵的样子。她照着桌上的镜子,把皮肤变白,把耳朵变长,把深蓝的眼睛变成绿色。
然后用这副样貌流浪在坎加的大街小巷。
她为了活下去抛弃了自己的种族,所有人都以为她不过是一个过于战战兢兢了一点的精灵孤儿,这在当今皇帝四处征战的现在并不罕见。
但是她无法骗过自己。
即使她手臂上的割痕已经愈合,即使她午夜梦回时把左手背掐得满是淤青,那个烙印也还是深深地烫在她的手上、她的心上。
她绝望地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无法摆脱这个标记了。
只要这个疤还在,她就是劣等的。
她还没跑到接头点就被组长找到了,接头点也被端了,不能回去。
“这次行动被抓了一大批人,损失惨重。”组长显得忧心忡忡,“你平安无事也是好消息。”
仿佛被夸了,她有些惶恐,又想到自己除了依靠谎言逃出生天以外并没有做成什么事情,心情低落下来。
然后组长告诉她,安洛卡也失去了联系,很有可能已经被抓了。
···
那天吉德图像往常一样,一边心不在焉地翻阅着书一边坐在借阅前台。加瓦尼也像往常一样,一边害怕地避开能看到吉德图的区域,一边在书架上寻找着关于介绍侏儒的书——她为自己身为侏儒而自卑着,却又矛盾地想更了解一点这个种族。
可是书架上一本关于侏儒的书都没有,无论怎样翻找都只有歌颂精灵的书籍,偶尔有一两本关于妖精的书可怜巴巴地缩在角落里,打开一看也都是贬低的话语。
有一次吉德图曾告诉加瓦尼,她们家把原本图书馆里馆藏的关于侏儒和矮人的书全部扔掉了,而且以后也不会再进货。加瓦尼去寻找过的城里其他图书馆大多也是如此,能找到的也都和关于妖精的书一样,把侏儒写得人见人嫌。
也许侏儒真的就那么讨人厌,所以才会被美丽高贵的精灵驱赶。
她难过地想着。
但她总不死心地想找到那么一两本被遗漏的,也许不那么主观的书,所以才一次次地穿梭在那两三家图书馆里。
那天直到那时候为止她们都和往常一样,直到吉德图“嗤”了一声,把她手头那本书扔到了旁边的柜子上。
“我们需要的,是战争!把那些不肯臣服于精灵的种族统统打下来!统治他们!奴役他们!反抗者什么的统统去死吧!”吉德图慷慨激昂地发表完了演说,然后从柜台的凳子上跳下来,抱怨着怎么今天也没人来,然后进屋去准备午饭。
自从战争越演越烈之后来借书的人就越来越少了……好几次加瓦尼来找书的时候图书馆的非工作人员都只有她一个人,吉德图看她面熟,因此偶尔会和她发表看法,虽然就算没有听众她也时常像刚才那样自言自语就是了。
加瓦尼稍微看了一眼那本书的封面——《诸神故事之六月夏之神》。
她对神的了解并不多,只知道周围的精灵每天都会向着战神梵祈祷荣耀与胜利,然而她并不信仰梵,甚至偶尔还会在心底暗暗地希望帝国能够行军失败。
然而此时此刻,她突然对被吉德图所鄙夷的这位神产生了兴趣。她有些犹豫,眼神却无法从书的封面上移开。心里有种奇怪的律动,有个声音告诉她:你应该去看。
她抬起头看了看,确认吉德图没有从内室出来,就慢慢地向着那本书走去,翻开一页看了起来。
“接下去你要先保全好自己,我回去看看情况和首领商量一下,找机会重新安排计划把被抓的同伴救回来,到时候再联络你。”组长下达了指示之后就离开了。
此地也不能久留。
她抬起头,看到黑灰色的云笼罩着整片苍穹。
···
“你在看这本书?”突然听到吉德图的声音吓得加瓦尼差点把书扔到她的脸上去。
她下意识抬头看向吉德图,眼神的惶恐里夹杂着些别的情绪。
“哟,快看完了?有什么感想吗?是不是觉得特别可笑?”吉德图笑着看向她,然后脸色一沉,“你这是什么眼神。”
那个总是低着头、畏畏缩缩的加瓦尼直视着她的眼睛,眼神尚有些闪动,但是眼睛深处却有什么让她感觉到危险的东西在萌芽。
“把书还我。”吉德图莫名地有点发毛。
加瓦尼右脚后退了半步,把书往她手上一扔,转身就跑。
后来她再也没有去过那家店。
她觉得自己看到了什么新的、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她现在还想不清楚……可是她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明白。
加瓦尼在“不死鸟的羽翼”里的组长是个年长的半精灵,他的小组主要负责从精灵那里偷粮食和医疗物资分发给居住在贫民窟的其他种族。
虽然只是半精灵,加瓦尼还是很怕他,不敢随意搭话,非要说话的时候会加上“您”,组长曾经试图纠正,但如果不这样讲话加瓦尼心里就慌得不行,所以最终还是没有被纠正过来。
组长苦笑着说他活了那么多年第一次见到对半精灵讲话那么毕恭毕敬的精灵。
她垂着头,闷闷地不回答。
她没有告诉组织里的任何人她是侏儒这件事……因为,她不敢。
哪怕知道他们也许并不会因此而打骂她,可是她从一开始就以精灵的身份加入,此时如果说破,就是欺骗。
···
那一天,在贫民窟的边缘,一个人类女孩弯下腰,用银针般锐利的目光直视着她:“精灵并不高人一等,矮人和侏儒也并非肮脏的种族,你不这么认为吗?”
这话好像一声闷雷炸响在她的心中,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女孩,想逃走,腿却僵住一般没法动弹。
“你在等我说下去吗?”她露出了笑容,“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流动着的生命能量,那是和我相同的兀烈卡卡的光芒,所以我确信你是我们的同伴。”
“在犹豫吗?没有关系,先来听一听我们组织在做的事情吧。”
她语气笃定,笑容温和,眼神却仿佛看穿了一切。
她从这座城市的历史开始叙述,即使讲到鲜血与迫害也没有过大的情绪波动,只是微微垂下眼帘;然后她又讲了很多关于矮人和侏儒的有趣的小故事,加瓦尼愣愣地听着这些自己从来没见过也没在书上看过的事情;接着她讲了最近组织反抗精灵的迫害的几件事情,其中一些加瓦尼也略有耳闻。
最后她伸出手:“现在,你想加入我们吗?”
她当然不想。
如果她什么都不做,躲躲藏藏地过完此生,也许可以一直平安无事。如果她选择加入反抗组织,以后的生活就会充满了危险,她随时都可能被杀死。
她那么怕死,当然不想啊。
可是。
“反抗吧!!听从自己心中的愿望!!反抗吧!!”
“将邪恶击碎!!将暴政推翻!!兀烈卡卡存在于每一份为了正义而燃起的怒火里!!举起你的武器!!”
那个时候书上所看到的、沉睡在她心中的话语,好像得到了某种共鸣一般回响起来。
她想起了吉德图对侏儒的嘲笑和对兀烈卡卡的鄙夷。
那个时候,她其实感到愤怒。不但对吉德图的不屑一顾感到愤怒,对胆小得什么都不敢做、什么都不敢说的自己更加感到愤怒。
她从小被告知精灵是比其他种族高等的生命,并对此深信不疑,可是……为什么自己会那么生气呢?
她还没有完全想明白,可是她觉得此时此刻她接近了某条道路。
心里有一股炽热的情绪掌控住了她的行动,她将自己的手放到那个女孩的手上。
她说:“我加入。”
女孩眉毛一弯,加瓦尼的手比她的小太多,所以她一反握,就将加瓦尼的手整个包裹在内:“我就知道你会加入的。我是兀烈卡卡牧师兼游荡者的安洛卡,欢迎你成为我们的同伴。”
二、如果发出声音是危险的
如果接头点一直不变的话被抓到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组长知道加瓦尼记性极佳,所以事先说了几十个与日期对应和接头点,让她每隔几天去不同的地点等待联络信息。
她每天在城中东躲西藏的同时往下一个接头点移动着,期间组长给她留过两次消息,都是说目前忙得不可开交,让她继续隐藏好自己,有什么消息再联系。
与此同时,一个黑发黑眼的人类毫不遮掩地出现在了进入坎加城的队伍里,他一把长枪舞得虎啸生风,一个卫兵被长枪刺穿,殷红的鲜血流淌而出,渗入那提耶尔王国干涸渴血的土壤。
白狼的长啸划破了天际。
好像一夜之间,坎加城就变得满城风雨。
又过了几天,加瓦尼在街上看到了一个半精灵少女,她站在高处振臂疾呼,散发着反对当今国王统治的传单,红色的长发烈烈如火。
与此同时,加瓦尼收到了这一个多月来第一条反击战的信息。
“来自内部的鲜血已经不可避免,明日下午展开行动。”
纸条的反面是一幅简陋的图,血色的箭头指示着城外的涅鲁特。
当她溜出城外,她看到坎加西南方向的天空下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她往前奔跑了很长一段路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维尼加涅鲁特着火了!
炽热的朱红色向天空伸展着自己的臂膀,将整片天空映成了红。
加瓦尼第一次看到天空变成了这样的红色,不再是以往昏暗浑浊、让人喘不过气的暗红,而是热烈的、猖狂的赤红!
如同压抑已久后的爆发,又像是《诸神故事》中所描述的兀烈卡卡的怒吼。
以那熊熊烈火作为背景,“不死鸟的羽翼”的成员们对维尼加涅鲁特发起了进攻,金属撞击与投掷的声音不绝于耳。
精灵卫兵们又要救火又要看着“囚犯”,一个个都手忙脚乱地不能专心回击。
“添把火!”有位卷发的女性冷静地指挥着,附近的火势立马又旺了几分,一队人趁机冲进了涅鲁特。
加瓦尼犹豫了一秒,旋即她的左手背刺痛起来。
如果她进去了,真的还能够出来吗?
直到一个精灵被砸到她身上,她才意识到自己出了神。战场上没时间让她分心!
她开始浑水摸鱼着对精灵士兵投石子,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以扰乱攻击。她除了隐蔽和敏捷以外没什么长处,现在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噼啪!”
突如其来火焰爆裂的声音使她吓了一跳,她回头看到突入了涅鲁特的先头部队带着一部分人撤了出来。
冲出来的人群中有三个少女格外惹眼,其中那个黑发紫眼的人类少女是当初邀请加瓦尼加入的安洛卡,一个叫瓦娜的红发精灵战士同样是“不死鸟的羽翼”成员,另一个红发少女则是前一日在城内所见过的发传单的半精灵。
仨人相比被抓之前有些灰头土脸,不过看起来都没有大碍。
安洛卡右手持着小刀,但凡靠近她的精灵士兵不但承受着匕首的攻击,还在她念念有词的祷告下纷纷被从天而降的火焰击中。
瓦娜大喊着“区区这些人!吉泽尔你看好!我一个人把她们全都解决掉!”冲进了战场,她拔出腰间的匕首灵巧地穿梭在士兵之间,匕首在脖颈之间一转,转瞬之间就杀出一条血路。
吉泽尔站在台阶的高处,深呼吸了几次。她口中轻念术语,右手在身前划过一道横线,五六个魔法飞弹凝聚起来,同时沿着不同的轨迹飞入战场,匆忙躲闪的士兵们如同被镰刀收割的麦子一样一茬茬被掀翻在地。
“噼啪!噼啪!”
笼罩着整个维尼加涅鲁特的大伙猛地抖动了一下,突然蹿高,滚烫的热气席卷而来,让在涅鲁特外打斗的人纷纷向外躲避。士兵好像已经放弃了灭火,抱着多砍死一个是一个的气势向着组织成员冲来。
战斗达到了白热化的状态。
“哐!!!”
有人一脚把被火烧过倒塌的门框踹到一边,整个人踏着已烧毁的砖墙腾空跃出,他的动作好像一匹高高跃起的狼,以落雷般的气势撞入了战场的上空。他在半空中调整姿势落地,踩稳脚步后猛然抬头,瞪圆了烈火一样的双目。
那是一个黑发黑眼的人类武僧,手中持着一把烧火的刀。
周围的精灵士兵看到他的眼神仿佛生了怯意,动作缓慢起来,而那个武僧却挥刀斩定,气势如虹。
在他的身后,他的同伴们,一个精灵法师、一个德鲁伊、一个人类游荡者也都默契地配合彼此扫荡着敌人。
胜负已定了。
三、如果自觉无力发光
自上次在涅鲁特的一场大闹,城里对反抗者的搜索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格得多,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瓦娜和那几位旅人一起离开了,安洛卡在战斗中受了点伤,不过没什么大碍,还打听到了不少事情。
比如拯救世界,比如无名之城,她对加瓦尼讲了很多很多,最后问她:“你想去他们那里吗?”
加瓦尼低着头咬了咬嘴唇,说不出话。
安洛卡总是什么都知道。
“我只是能够看出生命之力的方向。”安洛卡笑着摇头,摸了摸加瓦尼的头发,好像在看一个可爱的妹妹。
是啊……
她,想去。
她曾经以为这个国家的情况是常态,如今却得知,这里才是扭曲。
自从那日的大火之后,天空仿佛被洗涤过似的变成了另一种颜色,扭曲似乎逐渐褪去,显露出一丝丝浅浅的蓝。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新鲜空气灌入胸膛的感觉。
也许,也许就像安洛卡曾经说过的,侏儒不应被厌恶和鄙弃……!
她想起了那几个在打斗中配合默契的旅行者,其中有人类,有半精灵,也有精灵。他们是伙伴。
……那样的世界,也是确实存在的啊。
所以……她想去看一看,看一看那些不会因为不是精灵就被虐待和杀死的世界,那些人类和侏儒都能自由行走、平等相待的世界。
而且,她那么怕死。她是如此的惧怕着经安洛卡之口所得知的“世界毁灭”的可能性,如果不为此而做些什么的话,她简直寝食难安。
一位在皇宫卧底的年轻半精灵接手了“不死鸟的羽翼”组织首领的职务,原首领带着大部分人趁着夜色深沉离开坎加撤往了帝国的北方。
组长和安洛卡也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临行前,安洛卡微笑着说:“如果想去,那就去吧。你在你的旅途上加油,而我在我的旅途上加油。”
这句话给了她添上了最后一点勇气。
虽然,她还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还没办法立即做出改变,甚至她现在已经开始害怕她的旅途了……但是啊,她还是想要往前行走!!
她,想要成长!!想要卸去这恐惧一切的性格!!想要从旅途中寻找到勇气!!
如果自觉无力发光,那就向着光的方向迈步而去!!
漫漫长夜即将结束,天空是前所未有最为深沉的黑。
可是很快一缕光冒了出来。
紧接着,就是光芒万丈。
她向着曙光的方向踏出了一步,光迎面洒在了她的身上,从矮小的她身后延伸出细长的影子。
光芒肆无忌惮地,向着无边无际的黑暗驱散过去。
字数3370
看我黑枪功力大成后的地球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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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
屋内。
“我想想怎么在回信里好好表示一下不满……”
伊格转动着手中的羽毛笔在给养父的回信上涂涂写写,鉴于上一封来信中所透露的无稽流言太过匪夷所思,她决定用事实说明二人并不像村里那群八卦婆娘传的那样跑去私奔,至于养父信不信,这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伊格伊格,什么时候带我去买内衣呀!”
莉芙坐在床沿上将指甲咬的嘎嘣作响,往常喜欢看的绘本也被丢到一旁,笨蛋的脑容量太过有限以至于她每过三分钟左右都要重复下这个问题。
“写完信就去——”
伊格拖着长长的尾音在纸上胡涂乱画,没有专门训练过字迹的她,所书写的文字辨识度一向不敢恭维,虽然排列的整整齐齐,但那种富有个人特色的潦草字体使得阅读难度倍增。
再加上莉芙在一旁催促,估计成品的难看程度还要再翻个倍。
在将信件交给邮差后,莉芙便拽起人兴冲冲的跑向成衣店,突入起来的拉扯力之大让伊格开始怀疑笨牧师是否使用了神术增幅。
“买个内衣至于吗……”
被人拉住强制高速奔跑横跨半个无名之城的德鲁伊泪流满面。
“让……让我歇下,顺便等等茶砖。”
在成衣店门口,总算能停下来喘口气的伊格选择投降。不知道在第几个路口,原本还兴致勃勃的小狗茶砖见势不妙,便放慢脚步伸出舌头哈哧哈哧迈着小短腿开始优哉游哉的散步起来,徒留下唯一的受害者被迫全力奔跑。
若是平时伊格说不定会松开手先休息一阵再说,偏偏莉芙带的路是条自己从未走过的小道,贸然脱队的结果铁定是二人走散,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她只能用“说不定马上就到”这句话来给自己打气。
伊格摸摸腰侧的小袋子,幸好这个没在奔跑中脱落。
里面装的,应该是无名之城独一份的各色蜜饯。
每次冒险时,伊格都会习惯性准备好足量的神莓用于治愈小伤口,其后果就是她不得不将失去治疗效力的莓子一口口吃掉,直到满嘴水果味外加胃里泛酸。
在变成见到莓子就想吐之前,伊格总算是想出了个歪招——将失效的神莓腌制成蜜饯。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大概是触发了什么奇怪的隐藏属性,原本仅是用于处理神莓浪费的紧急手段变成了一种探索和享受,伊格开始有意识的搜集各种香料和水果加以处理并且评判其口感优劣,从而调整配方中各个成分的比重。
顺带一提,从此之后队伍里的蜜饯就没断过,而莉芙在去找别的队伍玩耍时,也总是要带上满满一小袋各种口味的莓干和他人分享。
“伊格伊格,我要吃这个。”
莉芙熟练的在袋子里掏来掏去,最终翻出了颗从未见过的吃食。
和其他的莓干比起来,这颗大了足足一圈,从周围清晰可见的凹痕可知,里面原本存在的果核已经被制作人掏出并清理干净,而且颜色也看上去浅了一些,莉芙竟一时未认出这是什么水果。
“哦……”
还在大喘气的德鲁伊显然顾不上这边,含糊的应了声就没再管。
蜜饯入口后,莉芙的嘴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抿成了叉型。
——好酸!
舌头两侧的味蕾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疯狂传递着酸这一最直观的感受,也不知是伊格用了何种配方,使得蜜饯中除了酸味外并无任何其他口感,除了酸外,莉芙只能感觉到口腔不受控制的分泌着口水,这颗蜜饯所带来的刺激相比起辣的烧灼感也不遑多让。
伊格也被突然眯起眼睛皱着眉呲牙咧嘴倒吸冷气的莉芙吓了一大跳,等她意识到对方吃掉了什么后更是一阵手忙脚乱,最后总算用特制的超甜草莓干将酸味压了下去。
“啊哈哈……那个是我弄出来治疗厌食的,没想到混在了这里。”
事后伊格尴尬的挠着脑袋如是解释。
而迟迟赶来的茶砖看着伸出舌头使劲吸溜口水的莉芙摇摇尾巴,狗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四个大字,天可怜见,这是它狗生中第一次碰见有人像狗一样哈哧哈哧的。
“啊,这不是迦楼罗之羽的吗?”
在成衣店里,意外的碰见了秘风之隼的熟人,说熟也是相对与其他队伍而言,托莉芙三天两头往回抱狗妖精的福,队伍里无论何人都能一眼认出这两个小个子。
“嗯,队伍里的笨蛋牧师一直承蒙二位照顾啦。”
比起伊格的简单寒暄,莉芙采取了更为直接的方式。
——如同往常那样径直将两个狗妖精抱在怀里,原本躲在奥诺背后有点不情愿的黑德爱尔在看到莉芙手中的球后,也毫无骨气的选择了乖乖投降。
在测量完尺寸购买完毕后,不包括茶砖的一人二狗又再次玩成了一团。
店里客人并不多,大概是觉得这个场景很温馨,老板也没有做出驱赶的行动。
玩耍中毫无征兆的,莉芙朝着黑德爱尔伸出了手,以为她只是像往常那样摸摸脑袋作罢的黑德爱尔也没多管自顾自的扒拉着小球玩。
——直到莉芙拽开她衣领往里瞅了眼。
“也是白色的!”
欢呼声并未传到已经石化的黑德爱尔耳中。
明明放在别人身上便是明显无比的骚扰动作,换做莉芙动手变好像没那么违和。
毕竟她只是抱着看朋友内衣颜色的想法,但却立刻做出了不适当的行动。
何况两支队伍的人,都清楚莉芙脑筋不好使这一事实。
即便如此,剩下的一人一狗还是被这个AOE所波及,目光几乎在同一时刻齐刷刷的投向罪魁祸首。
“诶,可是我没说错啊……”
在莉芙将要在无心中说出更为尴尬的事情之前,伊格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伸长胳膊按住脑袋往下压给仍在风中凌乱的黑德爱尔鞠躬道歉。
“对,对不起,实在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望着几乎是落荒而逃的二人,奥诺轻轻拍了拍黑德爱尔的肩膀:
“放心吧,你不会嫁不出去的,不是还有隔壁大黄呢。”
“呵呵。”
Part2
长篇累牍的教训伊格决定等到回旅馆后再开始,这次出门除了投递信件和买内衣外,她觉得还是很有必要买点蔬菜肉食晒干回去囤积着,冒险归来又累又饿还要等店家慢悠悠上菜的感受真是太糟了,而面包白水这种穷酸速食套餐显然不适合作为犒劳。
茶砖很喜欢背着采购物品这一活计,因为每次只要它乖乖照做,伊格就会很大方的给它加餐。
不过,首先要确定一下钱包里资金足够。
“猫头鹰!抓着东西!”
在后方愉快踢着石子的莉芙拽拽伊格袖子指向天上。
“嗯?”
下意识的,她抬头望了望天。
“大概,是老鼠什么的吧。”
兴趣缺缺的回了句后,伊格低头继续理财。
“……?”
眨眼间的功夫,腰间绑紧的钱袋便消失的一干二净。
若是以往伊格肯定会认为是某个技艺高超的盗贼手笔,她只要让茶砖嗅下异味便可以找到那个倒霉的家伙,顺便赏他一顿祖传的打贼拳法和踹脸腿法。
不过,到底哪个贼能高超到一瞬间连衣服都换掉?!
还是松松垮垮的白色连衣裙?!
“伊格伊格,我们换衣服了诶——”
虽然搞不清到底原理是什么,但事实的确是在瞬间之内二者调换了衣服,联想下发生异常前所做之事,罪魁祸首十之八九就是刚才飞过去的那只扁毛畜生。
——胳膊凉飕飕的。
“伊格伊格——”
觉得这一切很好玩的莉芙继续锲而不舍的拽着那件明显不合身的白色裙子,和在烦恼该如何是好的伊格不同,她对几乎所有事都抱持着令人惊异的好奇心,尤其是瞬间换衣这种从未有过的体验,更令其雀跃不已。
——啊什么东西在往下滑……
“再拽肩带……”
另一当事人外加受害者终于察觉到之前的异常感是什么,熊孩子在高兴的拽着衣服的同时,由于裙子过于肥大,肩带每一拽就顺势往下滑落些。
大概,可能,应该,百分之八九十,有走光的危险。
哪怕莉芙乖乖停手,已经几乎被拽出肩膀范围的肩带还是在重力的作用下自由落体。
——等等我怎么才注意到?!
一侧已完全脱离肩膀。
——可恶现在提上来另一侧的就会滑下去!
脱离肩膀的一侧正朝着纹身滑去。
——可恶我今晚要喝猫头鹰炖汤!
肩带滑到纹身上了。
——等等好像现在不是炸毛的时候?!
关键时刻春之女神总算是眷顾了把慌乱的德鲁伊,在尴尬事发生之前伊格脑子灵光一闪叽里咕噜的开始吟唱起神术。
奥连、奥连的师父、奥连的师父的师父在这一刻灵魂附体!伊格一个人她代表了这支德鲁伊派系悠久的历史和传统,在这一刻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不是一个人!
她干脆的变成了狗。
和莉芙大眼瞪小眼片刻后,后者傻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喂。
黑犬很人性化的翻了个白眼。
茶砖有样学样的也翻了个。
四肢在地上划拉半天表明回旅馆换衣服的意愿后,莉芙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哇,伊格的内衣也……”
“汪汪汪汪汪汪!”
二者走过之处,不时有路人听见犬只的狂吠声。
只要莉芙稍微提起点令伊格尴尬的事,伊格就会用狗叫声硬生生掩盖住对方话语,不爽归不爽,若不是知道对方脑袋不好使是无心之举,此刻她铁定龇着牙会扑上去,好好让对方体验一番做人的道理是不要嘴长乱说话。
虽然这招用于遮丑是够了,但最大的副作用还是几乎叫了一路各种口干舌燥。
偏偏牧师还不甚安分,想搞点什么大新闻。
伊格还是图样图森破。
在前方小跑着开路的她忽然被人拦腰抱起,四肢离地的一瞬间本能般的做狗刨式开始乱蹬乱踹。
“哇,比黑德汪汪和奥盘重多了。”
“汪汪汪汪汪汪!”
这是抗议突然抱狗,嗯。
标题:那是我曾做过最好的噩梦
字数 7397字
补刀好棒好棒的/w\
(重看一遍发现几个漏字多字现象于是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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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一瞬间以为传送大概是出了什么差错——又或者是传送根本还没结束?要不然的话,该怎么解释展现在我们眼前这充满五光十色的光芒、却除此之外一无所有的景象?
我试探着伸了伸脚,发现不是我的错觉,我的脚确实没有踩在任何东西上,但是现在我也没有感受到下落时特有的失重感。
所以,我现在是飘在半空中吗……?这么一想我紧张地绷直了身体,害怕如果乱动的话就会突然掉下去。
不过,勇敢的亚修队长很快就掌握了在这块空间里移动的办法:“先向着前方前进吧!”他这样说着,率先迈开了坚定不移的步伐,踏着虚空向前走去。
我学着他的样子踏出了一小步,虽然因为踩不到地面而产生了微妙的打滑感,不过确实平稳地向前移动了。我稍微放下心来,向着队长的方向快走几步赶了上去。
亚修队长真不愧是能给予人勇气的勇者呢!
我们走了很久,久到我担忧起了如果真的是传送出错、我们会不会被永远困在这里。
——终于,眼前的景象出现了变化。
在我们的正前方出现了一截通往上方的楼梯,就好像是在邀请我们走上去一样……楼梯的彼端却隐于光中,不知道通向哪里。
队长平静地回头看了一眼我们,也许是在确认我们没有人掉队:“注意眼观四方,不需要害怕,我们是遵循命运指引而来的勇者。”
“是!”我紧张地转动着眼珠子,紧跟在亚修之后踏上了楼梯。
队长说……“我们”是勇者。
我也被包括在“勇者”中了呢!我真的能够在某一天配得上这个词,能像队长那样坚强勇敢吗?
指引我们的命运又是什么呢?被亚修队长带领着前进的我们的道路,都已经被命运的地毯铺好了吗?
仔细想想也许真是如此,毕竟亚修队长是那么勇敢毫无动摇的人,故事书中创造奇迹、给大家带来希望的英雄应该也就是这样的吧!
我稍微走了一下神,再盯紧前方的时候,我发现我们的位置改变了——或者说是周围的环境改变了?那些刚才五颜六色的光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我们身处于一栋巨大房屋的室内楼梯上。从台阶扶手之间的空隙看下去,这里应该是房屋二层通向三层的楼梯。
亚修队长摸了摸房子的墙壁,大概是想确定眼前的景象是不是真实的吧。
我也模仿着他的举动,小心地触碰了一下身边的楼梯扶手。
——是真的!!
摸在手里的确是冰凉凉的、上了漆的木头的手感……而且,好像刚刚被擦拭过一样一尘不染。
“咪克,跟上来哦~”阿泽拉呼唤着她的大白熊,我意识到亚修队长又已经前进了,赶紧收回神向三楼走去。
要跟紧勇者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不过我会尽量努力的。我握了握拳头想道。
走到三楼之后再没有往上的楼梯了,看起来这里是顶层。我们的前方是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走廊,走廊两侧被许多华丽的装饰品装点着。
亚修队长毫不犹豫地向前走去,边前进边用手触摸着走廊两旁的装饰品。
我其实对华丽而亮闪闪的装饰品并不感兴趣,不过因为曾经看过很多精灵们喜爱的艺术类书籍,依靠着那些书上的知识来分辨出装饰品的种类和特点是没有问题的。眼前的这些,都是非常奢华的装饰品,看来这幢房子的主人非常有钱呢。
走廊两侧分布着对称的房门,与点缀在走廊上的装饰品相称,门上的装饰也都非常精致美丽。
我伸出手小心地摸了摸门上的彩色玻璃,犹豫着要不要敲敲门。不知道这里住着的会是什么人?
“旅馆咪?”阿泽拉也好奇地把头探过来看了。
“不要将顾虑过于放在心上,保持基本的警惕就可以了。阿泽拉也不要一个人进去。”亚修队长制止了我们的行为。
嗯……贸然敲门大概确实是不明智的行为?还是先跟队长走吧。
于是我们一直走。
一直走,
一直走。
一直走……
这条走廊是无穷无尽的吗?我走得有点累了,但是亚修队长依然精神奕奕地走在前面。
正当我想着“不能掉队啊”准备跑起来的时候,前方移动的背影停住了,亚修队长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身旁的房门:“看来,这里的主人已经给我们制订好了固定的路线了。 ”
我站在原地喘着气,看着队长伸手敲了敲他面前的房门。
“笃笃笃。”
“笃笃笃。”门的内侧也有人用同样的节奏敲了敲。
“咦咦?”我惊呼了一声,身旁的阿泽拉也吓了一跳。
队长大概也有些意外,他停下动作思考了一下,换了几组节奏继续敲门。
“笃,笃笃。”
“笃,笃笃。”
“笃笃笃,笃笃。”
“笃笃笃,笃笃。”
无论他用什么样的节奏敲门,门里面的那个人也都用一模一样的节奏回应着,连每次“笃”之间的时间间隔也都和亚修一模一样。
“请问,阁下为何要刻意模仿我的节奏?”亚修大声问道,可是我没有听到门里传来任何回答,只有一些风穿过狭窄缝隙时才会留下的嘶嘶声回应着我们。
里面的会是谁呢?为什么那个人要学亚修队长敲门?为什么不开门呢?
亚修队长把右手握在剑上,身体后退了半步:“你们稍微离我远一点。”
我走到了他斜侧面的远处,看到亚修队长将剑抽出鞘利落地向着房门劈去,长剑深深地插入了房门里。
紧接着,房门发出了一声惨叫。
我们还没有缓过神来,眼前就出现了难以想象的骇人景象——木质的房门从被劈中的地方裂开,一个人从门里倒了出来,他的肢体和房门一样变得支离破碎,脖子上摇摇欲坠的脑袋上——竟然是一张和亚修一模一样的面孔!
我意识到自己惊呼出声之后感觉捂住了嘴巴,然后转头去看亚修队长——站着的那个。
他眼神中好像带着愠怒。
带领着她们一路前行至此的那个亚修队长伸手擦去了脸上洒到的几滴血,跨过倒在地上的“亚修”的尸体走进了房门大开的房间内。
没有给予地上那个不知为何在此的长得和他一样的人任何多余的目光。
可是我没有做到和他一样毫不动摇,我不敢直视地上的尸体,却又忍不住往脸的方向多看了几眼。
为什么会有一个和亚修队长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这里呢?
如果……当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一起的时候,该如何判断哪个才是真的呢?
头突然被谁的手揉了。
“别多想啦~那么轻易就被砍死的人肯定不会是亚修啊~”薇塔塔的声音紧接着传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紧张起来,磕磕绊绊地道了谢。
嗯……确实是这样……亚修队长是不会那么弱的!所以,我比起这一点,更加在意为什么会出现一模一样的人……
难道说,是某种幻觉吗?可是幻觉是无法摸到的……
已经在房间内检查了一圈的亚修队长走了出来,警示道:“大家小心,这里的房间会变化成我们回忆中的过去。这个房间就是我小时候居住的房间的模样。”
会变化的房间……?
我向房间里看去。
这是一个普通的、毫无特点的房间,但是非常整洁,而且边边角角里透露出朴素而温馨的氛围。
这就是亚修队长小时候住的地方的样子……存在于回忆里温暖幸福的回忆一定成为了他现在一路坚定前行的动力吧!我有点羡慕地想着。
可是,房间为什么会变成亚修队长回忆中的样子呢?普通的房间应该不会这样吧……
果然还是幻觉吗?而且还能够读取大家脑中的记忆吗……
“笃笃笃。”亚修队长敲响了另一扇门,这一次门里没有任何回应。
这扇门和刚才那扇不同,门上有一把锁。
“加瓦尼,能看一下这个锁吗?”亚修队长看了过来,薇塔塔和阿泽拉也看了过来。
我一瞬间有点不知所措。
回想起队伍成员确定下来那天,亚修队长问她们的职业和擅长的方面。
“我是美丽的夏德娜女神的牧师~打斗什么的也很擅长哦~”薇塔塔勾勾手指,她的指尖缠上了黑色的雾气。
“我是嘚鲁咿咪!”大白熊将阿泽拉举到了肩头,阿泽拉拍拍手,房间里飘来几片小小的云下了几滴雨,然后几个小小的光团冒了出来,如同雨后天晴。
“我、我的擅长的方面是,嗯……开锁,翻墙,爬窗户,还有隐藏自己……”我简直羞于启齿,比起大家厉害又漂亮的能力,我会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你们的技能都很实用,适用于旅行中遇到的各种不同情况。”亚修评价道,事后补充了一句,“加瓦尼,我相信你不会去做这些,不过还是要告诉你,我不会允许我的队员去做偷窃一类的事情——如果是对方强行取走了原属于你的东西的情况除外。明白吗?”
回忆只用了不到一秒,我急急地走上前,像记忆中那样仔细辨别了一番眼前的锁。
我上一次撬锁,是打开了坎加政府军囤放粮食的仓库,再上一次是武器库。无论哪次,都是比眼前危急得多的情况。
不过,眼前的锁也比那些结实却简单的锁要精细复杂好多,我向阿泽拉借了一根铁丝,仔细地钻研了好久,汗水从我的额头滑下。
“咔。”锁松动开了。
“开了!”
亚修队长给予了毫无保留的赞许:“你很厉害,加瓦尼,愿意努力的事情肯定会有回报的。现在就让我先进去吧。”说完他推门入内。
“嗯!!”我激动地咬住下唇点头。这样,我大概就能,接近“勇者”一点点了吧。
这是一个陈设精美的房间,但到处都积着厚厚的灰尘,看起来已经了无生气,似乎没有人在这里居住过。阿泽拉对着桌面“呼”地吹了口气,然后被飘起的灰尘呛得咳嗽起来。
亚修队长拔出了剑,试探着砍向了墙壁。
“咚——”剑被坚硬的墙壁反弹了回来。
他皱眉,调整了一下握剑的姿势,准备再次用力砍去。
就在这时,墙上却突然起了变化,一张人脸从墙壁里渐渐浮现了出来,当看清那是谁的时候,我差点小声地叫出来。
那是安洛卡的脸!
那是第一个向我伸出手的人,虽然不曾多么亲近,但也像个温柔的姐姐一样对我的人,此时她的脸却怪异地浮在了墙壁上。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和组长他们一起离开坎加,撤往那提耶尔王国北方的山里了吗?你这是怎么了?我忍不住想要走上去问个清楚。
但是。
“你们看到的都是不同的面孔吗?”队长愤怒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假的吗?
也对,安洛卡不应该在这里。她说过她要留在那里,做自己力所能及之事的。
可是施展这个幻术的人是怎么知道她的呢?
我的记忆被毫无秘密可言地窥视着吗?我从心底泛起一阵恐惧。
“是,雅兰的幻影而已。”薇塔塔带着毫不在意的表情,抽出细剑刺向了安洛卡纤细的颈部。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吐出了鲜血。
我颤抖起来。
那是假的!那不是安洛卡!可是,就算这样告诉自己,那张总是亲切待人的脸露出扭曲痛苦表情发出惨叫的样子也停留在我的视网膜上无法褪去!
等我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周围的光都暗了下来,我脚下的地面开始塌陷下去。
“握紧彼此的手!”亚修大声命令道,并抓住了理她最近的薇塔塔。
薇塔塔又伸手抓住了我。
我一瞬间仿佛触了电,但还是没有把手抽出来,而是将另一只手抓住了抱住阿泽拉的大白熊。
我们坠入了黑暗。
和一开始在光里的时候一样,虽然脚下没有触到地面,身体却悬浮在了半空。如果不是拉住了彼此,在这片漆黑里我们根本看不到任何事物。
一团火焰跳动了起来。原来是亚修点燃了火柴。
可是黑暗的远处还是黑暗,绵延到看不见的尽头。
“由幻术组成的世界吗……”亚修队长皱着眉说。
是幻术吗?可是如果是单纯的幻术的话,应该制造不了那么逼真的听觉和触觉吧……唔,还是说只是侏儒的幻术做不到这些?
不知道为什么,思考着这些的时候我觉得浑身难受起来。
薇塔塔很快发现了新的玩法,她在黑暗中跳起了虚空芭蕾,一个转身,伸出手臂,又连着转了几个圈,最后做出落地的样子鞠了一躬。
轻松的举动稍微冲去了我刚才因为她一剑刺进“安洛卡”的喉咙这个画面而产生的紧张,我不由自主地鼓了掌。
“谢谢~谢谢~”
等她结束了表演,亚修率先带头向他的正前方走去:“走吧。”
然而我们刚刚踏出一步,一团蓝色的光球从黑暗中冒了出来,迎面向我们撞来,未等我们躲避,它就猛地炸开,将我们所有人包裹其中。
“不要慌张!不要离开彼此!”亚修摆出保护同伴们的防御架势大喊。
光逐渐扩散开来,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看起来平静安详的白日小镇。
“啊啊啊啊啊啊——”薇塔塔大喊着抱头蹲在了地上。我想起卓尔精灵是会惧怕阳光的,连忙把那把她收在腰间的遮阳伞抽了出来递给她。
“谢谢呜呜呜呜呜呜——”她做出大哭的样子,不过并没有真的流下眼泪来。
我们继续往前走,因为停下帮薇塔塔拿伞的关系,阿泽拉和她的大白熊走到了我的前面,薇塔塔比我腿长,几步就赶到了前面。我变成了走在队伍最后面的人,不过此时看着眼前的画面稍微有几分开心的感觉。
突然,就好像整个人融入空气中一样,亚修消失了。
紧接着是举着遮阳伞的薇塔塔。
然后是并排行走的大白熊和阿泽拉。
转眼之间,空旷的街道上只剩下我一个人。
“……队长?亚修队长?薇塔塔?阿泽拉……?你们在哪……?”我小声地呼喊着,却没有一个人回答。
就好像整个世界突然只剩下了我。
我握紧了拳头环视了四周,当我再次看向前方的时候,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我的大脑“嗡”地一下炸开了。
那是一个只比我稍高一点的女性,有着树木枝干一般棕褐色的皮肤,长长的金发扎成了一个马尾,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
就好像……将我曾经片段地想象出来的“妈妈会是什么样子”拼凑在了一起,然后从幻想里走了出来。
“请,请问您是……?”我动了动嘴巴,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带了哭腔。
“加瓦尼~”她微笑着伸出手,“家里的饭菜都已经烧好啰,快回来吃饭吧!”
她的声音和语气也和我曾经想象过的一模一样。
我仿佛被蛊惑了一样举起手,却在视线接触到自己的手的瞬间如坠冰窟。
“怎么了?跟我回家吧,你不是一直说想吃妈妈做的热腾腾的菜吗?来,回家吧。”她握住了我的手。
她那温暖的、褐色的手与我幻术作用下冰冷的、白色的手交织在一起,看着这诡异的景象我几乎无法控制地战栗起来,将自己的手一把抽出。
那个和我幻想中的母亲一模一样的人依然温柔地看着我,眼神中毫无责怪。
【你在做什么呀。】
【你打算跟着她回“家”吗?】
【可是!看看你自己吧!!白皮肤、长耳朵、绿眼睛!你哪里像个侏儒??你会说侏儒的语言吗?你知道侏儒有什么种族上的共性,喜欢什么擅长什么吗??】
【你还记得你在无名之城遇到的那个侏儒吗?从发色瞳色到性格,这两个侏儒有和现在幻术加身的你哪怕一点点相似的地方吗?】
【从外貌到习俗都完全不似侏儒的你,有什么资格享受来自侏儒母亲的温暖?】
“我……”
“加瓦尼?不要害怕啊。”她微笑着又握起了我的手,我发现我周围的环境一瞬间变成了一个房子的内部。
壁炉里点着火,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饭菜,香味钻进了我的鼻子,一个和我幻想过的父亲有些相似的侏儒男性坐在沙发上,他和蔼地对我点点头:“不要担心,我是你的父亲啊,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因此责怪你。”
我在感到温暖的同时却不知为何越发恐惧起来。
突然,我感觉有人在我身侧轻轻地吹了一口气:“你知道吗?美梦也是梦魇的一种呢~”
我惊恐地扭头,看到一个陌生的红发少女用手指点了点下巴冲着我笑了一下,然后轻巧地跳开了,消失在房间里。
【是啊,你为什么不脱下你的伪装,解除你的幻术呢?】
【在“不死鸟的羽翼”里的时候也是,明明只需要在安洛卡把你带回去、组长顺口说“新成员是精灵啊”的时候解除几秒钟的幻术解释一下就好,就算当时是初次见面还无法完全信任,后来也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向他们坦白。】
【已经离开坎加的现在也是,就算解除幻术也不会遇到生命危险了,不是吗?】
【你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我……”
“不要自责,加瓦尼。”我发现安洛卡也出现在了这个房子里,用温柔的微笑安慰我,“我不会责怪你啊,如果你没有把自己伪装成精灵就会死掉,所以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事情嘛,我们会原谅你的啊。”
不……不是这样,不应该是这样。
房子里很温暖,所有人都温柔地说:“我不会责怪你的,无论你做什么都会被原谅的。”
可是……不应该是这样啊……为什么你们都不责怪我?
我骗了那么多人!让那么多人以为我是精灵!我还曾经怀疑讨厌憎恨过侏儒,曾经诅咒过身为侏儒的自己,曾经认为侏儒真的低人一等,曾经觉得身为侏儒是一件耻辱的事情,曾经发自内心地觉得“如果我不是一个侏儒就好了”。
我所做的、所想的这些事情,对你们来说难道不应该是罪无可恕的吗??你们为什么不责怪我??
我,我应该受到责怪啊!!!!!
左手背上的伤疤疼痛起来,撕心裂肺的痛感从手上延伸到心脏,然后蔓延到了四肢百骸。我蹲下来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任由疼痛将我吞没。
【你自己也是明白的吧。】
【你为了活下去,一直在欺骗别人,早已背叛了自己的种族这件事。】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你无时无刻不在模仿精灵,绞尽脑汁让自己与那些高挑美丽的生物接近一点、再接近一点。】
【你学会精灵的语言,努力模仿他们的发音,虽然非精灵族的人是无法把精灵语讲得优美到极致的,但你刻苦努力,把精灵语练习到了连精灵都无法轻易听出破绽来的程度。时至今日,就连讲通用语的时候,也总是带着浓重的精灵语发音方式,与你在无名之城遇到的那个侏儒的口音完全不同。】
【你学习着精灵的体态动作,使自己身姿轻盈,并认为这样的举止才是好看的;你努力理解精灵的思维逻辑,模仿他们的行事方式,甚至为了更像一个热爱艺术的精灵而阅读自己完全不感兴趣的艺术类丛书并将它们全部背诵。】
【“如果真的生为精灵就好了……”当你被精灵踩在脚下的时候,当你发现将自己伪装成精灵就可以自由走在路上的时候,当安洛卡和组长笑着说“真是一个可爱的小精灵”的时候,你无数次地这样想。】
【你知道你没资格说自己是精灵,所以你也确实从来不说自己是精灵,只是一次次地用自己伪装过的外貌去欺骗他人。】
【可是你又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侏儒?在你自己都怀疑过、厌恶过、排斥过这个种族之后?】
【你永远也无法成为精灵。】
【可是你也没资格当一个侏儒。】
【名为“欺骗”的罪孽加诸于身,名为“背叛”的诅咒生根发芽。你被从两个种族中隔离出来,以后无论走过多少路途、遇到多少同行者——你终将是孤身一人。】
温暖的触感依然洋溢在我的周围。
我一直渴望能行走在自由的、侏儒不会受到歧视的世界里。可是直到我看到了自由平等的世界我才明白过来,让我变得不自由的、将我束缚在枷锁里的,不是坎加的精灵。
而是我自己。
我没资格渴望温暖。
……
这一定是梦吧。
因为是在我的梦里,因为我渴望被原谅,所以所有人都会无条件地原谅我。
因为实在是温暖得太不真实了,以至于违和感都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呢。
我知道……我是不可能、也不能被原谅的。
我只能数百倍、数千倍地付出努力,跟随着勇者,进行赎罪。
白光和全身的疼痛一起渐渐地褪去了。
和平的小镇像玻璃一样瞬间崩裂开来。
黑暗中,亚修队长、薇塔塔、阿泽拉都像被光包裹之前一样站在这里。红发少女在碎片之外看着我们,用手点着下巴轻笑,然后转身跑开。
“她就是这里的主人吗?大家都怎样了,能继续行动吗?”亚修队长带着巨大怒气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
阿泽拉似乎有点愣神:“可、还可以的咪。”
“我没事……”我用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声音回答。
“那就继续前进吧,现在我们有目标了。”亚修队长蹲下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请记住,那些都是我们回不去的过去,只有继续前行,我们才能够抓住眼前的未来。努力吧,你们都是我最棒的伙伴。”
我一边强迫自己“要振作起来”,一边却更加茫然无措起来。
我并不曾拥有过这么温暖的过去,以后也不可能拥有这样的未来,那只是个梦而已……
那是最好的噩梦,也是最坏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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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金属摩擦的声响和令人不快的轰鸣声在耳畔响起时,迦楼罗之羽小队的众人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座他们见所未见的城市,一座钢铁之城。
视线所及的建筑物皆以暗色钢铁建成,给人以冰凉而沉重的观感。层层叠叠而缺乏变化的建筑物背后,是高耸入云的烟囱,缓缓地喷出漆黑的烟气,将天空染成一片昏黑的颜色。众人面面相觑,低头看着路灯照耀下的地面,这地面折射着诡异的光芒,原来靴子所踏足的并非坚实的土地,而是踩起来哐哐作响的金属。
“哇——”弗蕾亚发出了兴奋的声音。
“呀啊——!”但很快就被此起彼伏的尖叫打断。
惊慌的人群从众人背对的方向狂奔而来,这些衣着各异的人看起来似乎是这座城市的居民,与其他世界的一般市民并无不同。他们惊慌失措地奔逃着,恐惧挤满了他们的面容,有些不幸跌倒的人甚至被后方前进的人潮所踏过,生死未卜。私人物品散落一地,人们无暇捡起,而其中几样珍奇而美丽之物吸引了弗蕾亚的注意,让她忽略了这人潮背后所蕴含的危险。
一只有力的大手狠狠地拍在了她的肩上,在她回过头之前,她首先看到了那立于人潮之后的存在。
一只巨龙,只存在于传说和故事之中的存在。虽说从未见过,但它的身姿与记忆所描绘出的幻象别无二致。
它此刻就真实地矗立在那里,以冰冷的目光扫视着人群。
一股恐惧霎时间在弗蕾亚的身体里蔓延开来。
“那个,是不是逃跑比较好喔?”
在弗蕾亚颤抖的声音传达到众人那里之前,大家早已经行动起来了。
伊格紧紧地抱着莉芙向后退,艾德瑞普和格莱塔迅速地跑动起来,留在最后的零一把拉住了呆在原地的弗蕾亚,拽着她小小的身子跟上了众人的步伐。
紧随着奔逃的人群,大家躲避着巨龙来袭的方向。期间零尽管感受到了异样的恐惧,还是强忍着拿出了指示世界碎片方向的弦月,可惜那光芒只是徒劳地指向城市的深处,大家既不知道那是哪里,也无法前往。
转过数个看起来犹如金属复制品般的街角,巨龙似乎已被大家甩在了身后,大家剧烈地喘息着,不仅仅是因为巨龙所带来的非自然恐惧,还有在逃亡期间莉芙所作出的一件意外之举——不知恐惧为何物的她朝着巨龙释放了看起来像是进攻性的神术。
“莉芙你刚才差点害死我们耶,弗蕾亚差点就——”
在场面可能变成极不严肃之前,伊格伸手捂住了弗蕾亚的嘴。让这位口无遮拦的牧师安静下来之后,伊格十分生气地转向莉芙,一改以往那种纵容的态度,以相当严肃的语调批评了莉芙的行为。
“莉芙,有些时候你怎么做我大可以原谅你,但是刚才我们非常,极其,有可能因为你的行为而横尸当场啊!你明白吗!?”
周围沉默地站着的三位男士此刻也点点头,刚才莉芙的攻击幸好全数落空,否则一旦激怒巨龙,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远处的街道传来轰鸣声和爆炸声,似乎正在展开激烈的战斗。
莉芙罕见地没有答话,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看到如此顺从的莉芙,伊格不禁松了一口气。
不过弗蕾亚在心里却觉得这是某种更加糟糕的事情的开始。
喧嚣过后的街道变得寂静无人,远处的激烈声响渐渐消散,这座城市似乎在以极快的速度恢复往常的秩序。
几个路过的市民向缓步行走的众人投来好奇而警惕的目光,自觉地与众人保持着距离。相对于他们干净整洁的衣物,这一行人的穿着显得污浊凌乱,与这座城市格格不入。
从那些目光里,每一个人似乎都能感觉到这座城市对于他们的拒绝。
零不经意间又拿起了那块弦月碎片,淡淡的光芒依旧指向城市中心的某处区域,与这块街区间隔着数座建筑和高墙,还有数不清的街道。即使是在安全的环境下,要前往那里也需要漫长的时间。
首先收集一下关于这个城市的情报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零正考虑着下一步的计划,却发现其他队员们已经与一个看起来十分稚嫩的男孩搭上了话。
“号外号外,DD结社再度出没,巨龙侵袭何时停止?哟,这位看起来十分漂亮的小姐,不来一份报纸吗?”
男孩爽朗的笑着,伸出手向比她高不了多少的弗蕾亚递出一份充满油墨味的报纸。
“呀,弗蕾亚没有钱喔?”
弗蕾亚笑眯眯地盯着那男孩,抖了抖自己那顶破旧的遮阳帽,一缕灰尘从中飘散出来。男孩上下打量了弗蕾亚一番,然后把目光转向了她身后的其他队员。
“没关系没关系,您这份报纸可以免费。不过后面那几位男士可要照付啊~”
他一下子把报纸拍在了弗蕾亚的手里,顺便捏了捏弗蕾亚的手,旋即转而向其他队员推销起报纸来。伊格似乎无暇顾及这男孩不把自己当女性的失礼行为,而是忙于管住不知道又对什么产生了兴趣的莉芙。格莱塔和艾德瑞普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朝着零使了个眼色。
零大致上猜到了他们的意思,旋即点头。
“买报纸可以,不过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
格莱塔走上前去,晃了晃手里的金币——大概上在每个文明世界,黄金都是通用的货币吧,男孩显得十分高兴,赶紧点了点头。
“刚才那条出现在街道上的龙,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诶哟,那肯定是DD结社搞的鬼,那群坏蛋!”
男孩啐了一口唾沫,生气地挥舞着报纸。
“DD结社?那是什么?”
“你们不知道?”
男孩顿时露出了有些鄙夷的神色。
“不好意思,我们是刚从外地来的,所以不太清楚城里的事。”
“难怪你们穿的那么奇怪,原来是乡下人啊。DD结社,即Dragon Dawn,一伙自称是魔法师的骗子,用奇怪的武器到处搞袭击事件,这次的巨龙多半也是他们搞的鬼。”
搞定了躁动的莉芙,伊格似乎对二人之间正在进行的对话产生了兴趣,不自觉地加入了进来。
“他们的力量这么强大,可以操纵巨龙啊?”
“龙?你们还真相信那是所谓的巨龙啊?肯定是那群魔法师的把戏,都是拿来骗人的。”
男孩耸了耸肩,一副不可置否的表情。
“说不定是什么大型机械,或者是那个什么幻毒气来的,总之,肯定不是真龙。”
“为什么如此肯定?”
格莱塔接着问,在他们的记忆里,龙虽然一直活在传说之中,但它们的真实性是毋庸置疑的。
“龙这种生物,以前可能存在过吧。不过在索纳尼尔的足迹遍布世界的现在,龙根本就未曾在任何地方被发现过。”
“索纳尼尔?那是谁?”
伊格无心的问题却让男孩顿时紧张起来,他原本炯炯有神的目光霎时间充满了警惕。
“索纳尼尔是我们伟大祖国的名字啊!你们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你们到底是谁?”
就在情况陷入诡异的僵局的时刻,一只手搭上了男孩的肩膀,伴随着一阵用甜腻的语调述说出来的话语:
“阿啦,弗蕾亚的朋友有间歇性失忆症呢,所以能不能请你,帮个忙,为她解释一下呢?”
一道不太明显的黑色光晕在弗蕾亚的指尖浮现,男孩的神情变得有些恍惚,旋即又恢复了原来的活力。
“没问题!美丽的小姐!”
男孩拍了拍胸脯,似乎十分高兴。
“殖民地遍布世界,太阳永不落下的钢铁之国,索纳尼尔!这就是我们的国家,而这里是首都索纳尼尔市,帝国中最为发达的工业都市,并不是那种小小的城镇,而是真正的大都会!”
“呀,说的好棒呢。那么那个‘龙晓’结社又是怎么回事呢?”
“他们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秘密结社,号称索纳尼尔已经走上了歧途,而能够纠正这种错误的只有他们。他们宣称会将龙和蓝天重新带回这个世界——谁会需要那种东西?”
“但是他们有钱,雇得起流氓和打手,让这些坏蛋到处破坏。这个混蛋组织的首领是一个被他们称作‘大导师’的神秘人。有些时候,他们会拿出一些奇怪的机械装置,但无论如何,他们最终都会被正义的索纳尼尔警卫队和市民们击败就是了!”
“说得好棒噢~”
弗蕾亚重复了一次,还鼓起了掌,男孩的脸颊泛起一阵红晕,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艾德瑞普趁着谈话的间隙,插嘴道:
“那个索纳尼尔警卫队就是刚才和巨龙交战的那些人?”
“对,格莱森警长带领的警卫队,一定是他们。”
“如果要和他们见面的话,有什么途径呢?”
“要见警卫队的话很简单,去白厅广场就好啦,顺便给你们一张这里的地图吧。”
男孩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张沾着油渍的地图来。艾德瑞普接过地图看了看,整个都市的街道错综复杂,不过男孩所说的白厅广场被醒目地标注了出来。
艾德瑞普看了弗蕾亚一眼,似乎在确认她的把戏能做到什么程度。后者笑了笑,似乎毫不在意。
“那么,如果弗蕾亚要见DD结社的人,该怎么办呢?”
弗蕾亚干脆利落地代替艾德瑞普说出了那个问题。
“呃,那伙人应该在下水道吧?那里是犯罪者的聚集地,最好不要去找他们…”
“喔~谢谢你的关心哦。”
弗蕾亚挂着她往常的那种微笑,走近男孩的身边,靠近他的耳边低语道:
“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喔,你知道,这座都市的蓝天是从何时消失的吗?”
“…我不知道,至少,我从未见过蓝天。”
男孩沉默了一会儿,摇着头给出了一个带着些疑惑的答复,便陷入了一阵沉思之中。
在这不足片刻的时间里,弗蕾亚是不怀好意地把脸凑了过去,轻轻地在男孩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未经世事的男孩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一般满面羞红。
目睹了这一幕的众人几乎要认为接下来的情况将会一发不可收拾,然而弗蕾亚却毫不在意的转过身,随意地抛出了一个问题。
“我们是要去找DD结社,还是去找警卫队呢~?”
先防个爆,没修没改乱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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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还在下。
风很冷,尽管已经换上了冬装,薇塔塔还是对出门抱着极大的敌意,何况外面的雪地还反射着普通人都觉得刺眼的光,她作为一个卓尔似乎可以更加有理由地待在屋里不出去——虽然大部分理由不是阳光,而是因为冷。
只不过好像是第五季认定了他们这个队伍生来就是为了救人,救援的通知到达之后六人就被直接扔到了另一个世界。
白光还没消散,暖和的空气就悄悄包围了小姑娘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光芒散去后眼前的是一条青砖黛瓦的小巷子,墙头长着盈盈的绿草,墙角小小的白花随着暖风轻轻摇晃。
暖风熏得游人醉。
不远处站着两人两犬,他们背后是还未消散干净的烟雾,而站在最前面的黑衣狗妖精正在嘟嘟囔囔,满脸上都写着我很生气四个字。
“噢。打赢了我反而放松警惕了。太糟糕了——算了,反正解药也因此被排除出来了,喂奥诺,先让板醒来。下次让我逮着她,我真的不会再放过她了……”她随手把个小瓶子扔给了旁边高个的狗妖精,那带刀的黑发妖精一阵手忙脚乱接住瓶子。
“奥诺咪!”阿泽拉喊了一声。
这里面有阿泽拉那个据说“很可靠”的女儿啊?薇塔塔自忖。
高个狗妖精愣了一下看向他们这里,然后矮个狗妖精才注意到了几个杵在地上的大活人:“噢,你们是?”
亚修似乎刚刚回过神来:“我们是从无名之城来的冒险队伍。”
然后他说了一句连薇塔塔都觉得羞耻到恨不能倒转时间捂住他的嘴让他把这句话吞下去的中二发言。
“直觉在告诉我,你们也是拯救世界的同伴。”
可是时间毕竟不能扭转,就算倒回去他大概也还是会说出这句话,小姑娘最后只能扭过头憋着笑:“队长就不要拽什么拯救世界了……”
“……唉。”站在队伍最后的折途叹了口气,然后声音里就带着分外的不情愿地开了口,“于是现在是什么情况,这里又是什么鬼地方……”
“嗯——你们……”狗妖精顿了一顿,一双黄水晶样的眸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通这刚刚被传送来的一行六人,最后视线停在了亚修脸上,脸上的警觉瞬间变成了了然。
这家伙因为和他妹妹打的那一架,彻底在这些冒险者中间出名了啊。
“奥诺奥诺!”阿泽拉扑腾扑腾地跑过去扑进高个狗妖精怀里,她女儿顺手揉了揉她的帽子,然后就把她放回了咪克身上。
“抱歉,我刚刚有点警惕。”似乎是亚修的知名度再加上阿泽拉和奥诺的关系,矮个狗妖精放下了警惕摊摊手,“好吧!我知道你是谁了,我会无条件信任你们的——所以你们之中有厨师吗?”
意外的是个好沟通的家伙。
小姑娘偷偷指亚修冲着矮个狗妖精做口型:“这个这个。”
“那边的红毛笨蛋就是……”折途在她背后嘟囔,也不知对面的人到底听到没有。
亚修往后斜了一眼,薇塔塔做了个鬼脸,不过他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反而是看了眼扭头的折途。然后他回头就标志性的长篇大论起来:“抱歉,我们并没有足以称为厨师的本领。不过如果是家常便饭的程度,我想我足够胜任。”
薇塔塔对“厨师”并没有什么概念,只是在克林菲尔时自己摸索了一套做甜品的“技巧”,而雅兰吃得似乎也相当享受,每次都会吃得捧着肚子跑出去遛食。
“如果是甜品的话我也可以喔!”她原地跳起来。
“队长做饭很好吃的!”加瓦尼也高举双手,小侏儒脸上少见地露出了笑容。
“看来派了一队不错的人过来!”矮个狗妖精叉起腰,“你们要是早点过来的话刚刚我已经在那个地精炼金师脸上做记号啦。好像第二轮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先赶去会场再说吧。”
信息量好大,小姑娘一头雾水。
“……什么地精……?还炼金师……会场……?”
狗妖精一扬脑袋:“噢,这个我在路上慢慢给你们说。”
“劳烦你带路了。”亚修回头在薇塔塔头上揉了一下,回头对狗妖精点头,“详细的事情我们在路上边走边聊吧。”
一路上所有人都在听这个叫作黑德爱尔的黄毛狗妖精絮絮叨叨,给他们解释着这个叫做秘银之隼的队伍来到这里后发生的一切。首先,他们的侏儒队长在进城之后没多长时间便没了影子,另一个不靠谱的诗人自从进了城就在无尽地撩妹,而刚才站在他们背后的战士洛安虽然是后加入进来的,倒是起了不小的用处,还拐带了个当地的女孩安然给他们当向导——只不过现在安然颇有点成了洛安未婚妻的嫌疑。
不对,更像童养媳。
至于他们是如何去参加了这个鬼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天下第一厨道会”,薇塔塔根本没往耳朵里去——不感兴趣!
“然后归来的板过五关斩六将就一路在厨艺大赛冲到了现在……”黑德爱尔嘟嘟囔囔地住了脚,四处打量一番之后挠起了脑袋。
难堪的静默。
“我说……这个拐角刚刚是不是来过啊……”折途怀疑地盯着墙角的一个涂鸦,不知是谁家小孩子画上的。
黑德爱尔涨红了脸。
“我刚才就觉得带路的方向有点问题……这里确实来过。”亚修拾起另一边的一张小纸条,看起来是他丢在这里做记号用的。
黑德爱尔周身开始散发奇怪的气场。
“你不会是迷路了吧……”薇塔塔轻轻戳了她的耳朵一下,软软的还富有弹性,手感棒到没边。
然后她又摸了一下。
黑德爱尔开始颤抖。
——狗妖精的耳朵,好棒啊。
黑德爱尔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嗯?”她没听清,又捋了黑德爱尔的耳朵一把。
“……我确实是迷路了……”
“你不是狗狗嘛怎么会迷路啊?”手感真好,摸得停不下来。
“没留下气味,就算是狗也会迷路啊……”黑德爱尔浑身颤抖着,“以及……”
“以及?”
“以及不要摸我的耳朵了——!!”
“我们在找食材的时候顺手帮了一位少女,不过她的目的是将板放倒。”
黑德爱尔的带路水平被证明是负值之后,引导小队回到驻地的就成了琅嬛土生土长的安然妹子,也好在被薇塔塔撸了那么长时间耳朵,黑德爱尔还能保持大脑的冷静,现在依然在给他们讲着他们来之前的事情。
“然后板真的被放倒了,我追了一路乱七八糟的瓶子层出不穷——对,感觉上就是帕克的背包。”黑德爱尔甩了甩尾巴。
“在厨艺的比拼上意图使用暴力抹杀对手吗……嗯。”亚修眉头皱成了麻花,手不自觉地去抓剑柄,似乎一时忘了那剑已经被他用什么东西层层包裹缠绕得结结实实。
不妙啊,这是要开杀的表情。
“队长,这儿风景不错就别开杀戒了……”薇塔塔拽了拽亚修的衣角。
“相信我,我不会再冲动了。”亚修回头,嘴角似乎勾了一下。
“到了最终决战,被我们打得这么狼狈我就松了口气没再警惕。结果又被迷药和烟雾弹给摆了一道——所以我差不多生气了。”黑德爱尔背着手,尾巴摇得颇为愉悦,完全看不出生气二字,“下次碰见她我要在她全身都画满乌龟,一辈子都不许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