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罗大陆,圣别纪元后期。
血族女王莉莉安突然失踪,几乎同一时间爆发的怪奇疫病让人类数量逐年锐减,失去管控的血族加上疫病的席卷,让整个社会动荡不安。
将一切扭转的契机在于教会发现血族的血液竟是能治好疫病的良药。
从此,以血液为中心的利益旋涡将整个世界卷入了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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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神是真正的神,而我的愿望成真,那么如今你一定会在哪里活着。只是我不知道你在哪里,所以无法给信封写上收信人的地址。
过去我认为自己无力,脆弱,甚至没有办法保护自己。但是在那样的厄境中,我们相遇,留下了回忆。不是猎人且并不健壮的我,依靠你教授给我的护身的方法,还有一些幸运,活到了现在。
是的,我活了下来,怀着一颗没有泯灭的心。过去在很多个瞬间,我都对这样的世界和无能为力的自己感到绝望,只觉得一切席卷而来,无情地带走了我珍视的人与物。但是,每当发现你还在为了保护谁而挺身而出时,我便意识到还不能放弃,倘若还活着,就应该努力到最后一刻。
我好像一直站在天平的中央。一边我想着我需要做点什么改变这个世界,哪怕是付出生命,我也要把我仅有的一切全盘付出,像飞蛾扇动翅膀投身到烈火中去,壮烈地燃烧自我;另一边我想着也许我只是该活下去,孱弱的能我活到现在已经非常不易,受过那么多的关照与帮助,这不仅是我一个人的生命,受伤也好,残疾也好,变成血族也好,变成怪物也好,只有活下去这件事本身才是最重要的。
终于,直到现在,我能写信,能讲出这一切时,才意识到活着本身已经是一种巨大的意义。如果没有人活下来,谁会记得那些已经牺牲的人们呢?在见证者的目光下,与逆境对抗的战士们被定格在最为勇武的瞬间,变成永恒。而作为见证者活下来,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那一日的情景依旧会经常出现在我的梦里。我时常分不清哪些是真实的,而哪些是我的臆想。我意识到那也许就是我们的诀别,但我仍然许下了那样的愿望。活着终究是不是一件好事,特别是对于你来说如何,我至今没有答案。但就当作我自私,一时冲动,就算违背了你的意愿,也请原谅我。我希望你依旧活在某个地方,哪怕再也不会见面,我记忆中的你只停留到那一瞬间为止也没有关系。
我们的人生本来就像是两条短暂相交的线,但在我心中,好像只有交错之后的人生才有了色彩与意义。在那之前,我的人生游移不定,始终得不到心理上的满足。遇见你之后,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强大与平静,见证了你对真相锲而不舍的追逐(尽管真相让人如此沮丧),不曾放弃战斗的坚定意志。在我将要被真相带来的恐惧压垮时,又是你将我从深渊中拯救出来,让我踏出泥潭,迈向前方。我想我该活下去,是因为你对我如此期望。
圣女制度如今看来变成了一件荒唐之事,而圣女的血也不再有过去那样的功效,失去了意义。但是那是人们曾经试图抵抗过的证明,她们代表了在那个黑暗的时代人类极端疯狂的举措。褪去宗教的外衣,她们是当今人类的先驱。而随着一切的结束,剩下的圣女们也活了下来,也算是一件幸事。
在如今的时代,和平成为了常态,需要武力的地方更少了,大家正在试图建立新的秩序。但是过去的灾厄时代还未远去,还有一些人活在阴影里,但是一切正在变好。现在我找到了我的使命——那并不算是新的,但那是一种延续。大教堂虽然没有神父,也不举行宗教仪式了,但孤儿院和学校还是保留了下来,我在那里给一些孩子们教书。并且我还在书写,写一些过去其他的事情,也写一些给孩子们看的书。很多孩子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没有见识过那些灾难,我希望他们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记得一些。希望他们看到有增生的大人不要觉得他们丑陋,遇到害怕吸血鬼的人不要觉得他们古板,知道教会曾经做过的实验不要觉得他们愚蠢。人性是十分复杂的,扭曲的环境会催生扭曲的人性,但那仍然是属于人的部分,不应该被全盘否定。我想让他们知道,无论时代或出身,其实大多数人都十分类似。
爱尔莉丝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花花草草,涂涂画画。虽然年纪还很小,但是已经可以认一些字,自己读一些东西,就不像以前那样爱缠着我讲故事了。每当我又被噩梦困住,感到不安与动摇时,牵起她的手,就会重回平静。过去带给我们经验或阴霾,未来带给我们恐惧或希望。行走在这样的世界上,拥有珍视之物,才能拥有对抗一切的勇气。
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也许是在某些地图上没有名字的地方,又或者在更加遥远的其他岛屿或大陆呢?希望你无论身在何处,都能健康快乐。
- 在这样一个企划迎来结局的时刻,我终于写完了序章……
- 赦罪演武的对手是没有详细设定的背景板猎人。
- 含有部分个人解读与私设,如有冲突请以企划方为准。
她在梦中穿越一处灌木,树枝划破了裙摆,锋利的叶片也割伤了肌肤。血还来不及落下,就被已经愈合的皮堵在里面,可她依旧只是一心一意地拨开枝叶,想要到达对面的地方。
好像有什么人在那里等着自己,她无端确信,却只在小片空地上遇见了篝火的余灰。
总觉得自己忘记了重要的事,也总觉得自己忘记了重要的人,可是在清醒时,就连自己已经忘记了这件事都忘记了,正如烧灼过后的灰烬由指缝间滑落,滑落,然后飘散在水面上,激不起一点涟漪。浸透了水,就深深地沉下去。
她望向水面。真是一张陌生的脸。
不是图省事的编发,而是精心打理的长卷;不是耐脏的长服,而是华丽的衣裙。最陌生的还属那双眼睛,那种笑起来的方式也不知道它来自于哪里。记忆空空如也,只余碎裂的回声。
陌生的女人回望着她,随后便被破开水面的手搅碎倒影。冰冷的水从镜面下回握她,从深深的潭水中捧起某物,递至她的面前。
她打开日记,纸页上只有晕成一片的蓝。
现实与梦境罕有不同,对萨曼莎而言,两者的概念同样模糊。她在现实里经历梦境,也在梦境中搅碎真实。
从有记忆以来,自己就一直生活在教堂中,可这样的记忆也格外朦胧。取得了血液就食用,取得了任务就实行,有可以安置的地方就闭上眼睛。只是这样而已。但如果只是这样,和徘徊的游魂也没有什么区别。
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她事不关己地想着,为什么自己还没有去死呢?一定是还有什么事情没能做完吧。但自己已经不记得了。
是这样吧,也只能这样解释了。她想着,否则就没有办法解释了,为什么已经变成了尸体却还是一个劲地想要行走,要被人杀死的时候还要杀死人。她靠在中庭角落的石墙上,阖着眼,感到温暖却日益稀薄的柔光一寸一寸地滑落下去。因为秋天到了。这样朦朦胧胧的念头一闪而过,再睁开眼时就已经入夜了。萨曼莎大人,一张担忧的脸停留在面前,是教堂里的修女。她叫什么名字?她在记忆里搜获一空。
萨曼莎大人。修女摇晃着她,已经入夜了,您不去参加赦罪演武吗?
对啊,差点就忘了。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以至于很多人对她迟到这件事都显得十分能够容忍。踏入第二礼拜堂时刚好有人喊出她的名字,她于是顺从地踏入武场。
可能是已经忘记了太多,她缺乏战斗技巧,只是无视一切,前往对方身边。既然会动,那就把能动的地方折断就好。如果不方便折断,那么直接捏碎也常常有效。
骨血碾碎于指间,每当这么做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碾碎的不单单是血肉。那是记得自己形状的骨骼和记得自己位置的血肉,是某种完整的、有了形体的、不会丢失和错乱的记忆。
好羡慕,我也想要。她伸出手,使劲地将它们握在手心。骨骼与血肉彼此交错,一瞬间粘稠不已,在她的手心里马上就混杂模糊,只是如同燃烧的蜡,不断地滴落在地。
萨曼莎猛地收回漂浮的神志,将被她抓住脖颈提起的男人丢了出去。与此同时,代表她胜利的裁判声从上方传来。
我还能战斗!男人挣扎着站起来,凭什么算她获胜?他就要拔出原本位于腰侧的刀,却看到刀柄留在吸血鬼的手上。
不可重伤。吸血鬼仿佛第一次记起这场比武的规则般缓缓念道,金属在她指缝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随后扭曲着掉落在地面上。
如果你是敌人,刚刚我就捏碎那里了。
——萨曼莎。
吸血鬼荡入梦境。
无比柔和的声音,呼唤她名字的方式却像在模仿不解其意的语言。每个音节都发声完美,呼唤者却不懂得它们所拼凑的含义。
——来。
萨曼莎睁开眼,发现自己竟身处森林。
就像是故乡。比任何一次都更真实,也比任何一次都更虚幻。树木与树木相依,在阴影中同彼此窃窃私语,描述着不被任何人梦到过,也不被任何人记住的梦。
所有死去的树木都在这里。所有曾生长过、不曾生长过的,还有仅仅在梦中才存在过的树木,所有死去的树木都在这里。它们和她一样,都是已经死去的东西。
——来。
那黑暗之中的东西呼唤道,窸窸窣窣的碎响交汇在一起。
——告诉我们,你的问题。
我能问些什么?在森林的尸骨中,萨曼莎忽而感到自己的思维清晰得就像针。你想要从一个记忆都不复存在的人那里得到什么疑问?
彼此相连的尸体摇动起来,它们一个接一个地向她俯视,穿透了她在死去之后仍然活动着的躯壳,将同样已经死去的目光深深刺入早已干涸破碎的深潭。
许久之后,它们开口。
——……你在找什么。
——你在找一个人。
声音逐渐确切,最终归为最初的声音。
——你在寻找你忘记的愿望。
我忘记的愿望……是什么?
树木颤抖起来,尸体在狂啸中摇动。
——一个问题!只有……一个!
它们叫喊,古老的森林在她面前轰然关闭。
萨曼莎睁开眼,从未感受过的清晰鸿沟划在梦境与现实之间。天花板的空白上夹杂着班迹,一如她被污染的梦。
胃中烧灼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