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罗大陆,圣别纪元后期。
血族女王莉莉安突然失踪,几乎同一时间爆发的怪奇疫病让人类数量逐年锐减,失去管控的血族加上疫病的席卷,让整个社会动荡不安。
将一切扭转的契机在于教会发现血族的血液竟是能治好疫病的良药。
从此,以血液为中心的利益旋涡将整个世界卷入了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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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夫人之死
帕斯特苔姆家的子爵夫人死了。
漆黑的房间,神色各异的五个人里,只有跪在床边上的少年表现的最为平静,医生宣布完死讯后,抬头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子爵,便离开了房间。众人安静了半晌,房间才传来低低的抽泣声。
“闭嘴。”发声的是子爵,他瞪了一眼身边哭泣的女人,头有些僵硬的想往床上看,但是不知为何克制住了,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后就走出了房间,身边哭泣的女人见子爵完全没有带着她的倾向,又抽泣了几下便也跟了出去。
房间经过短暂的喧哗,又陷入了沉寂,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站了起来。
长时间的跪坐让他起身的动作异常艰难,在他的身后站立着一位穿着管家服的白发老人,等到少年站稳,才上前走到他的身边。
“少爷,教士已经离开了,他让我把这个交给您。”摊开手,递上前的是一个三角形的教徽章。
“把她处理了吧。”
少年接下,对着管家吩咐道“还有,让后院的人提前离开。”
“是。”
门打开又被轻轻的合上,至始至终,少年都没有回头,他长久的看着自己的母亲,看着,希望能永远记住她的脸。
他弯下腰,把三角徽章轻轻的放在长眠不醒的母亲枕边。
“我的整个灵魂都充满了欢快,
犹如我的整个心身欣赏的甜美的春景。”
“我独自一人,
在这专为像我那样的人所创造的地方领受着生活的欢欣。”
“……”
“晚安。”
我的母亲。
(2)清理
坎走出门的时候,候在房间门口的侍女便递上了早已准备好的毯子,子爵夫人早在初有临终迹象的时候,帕斯特苔姆少爷便准备了大量的冰块备在房间,秋天本就有些凉意,子爵夫人的房间更是犹如冰窖,人们都待不了太久,唯独坎少爷一直留在房间内,女仆有些关心的替他披上轻毯,说:
“少爷,请跟我来。”
说着往前走,少年搓了搓手,把有些挡眼的刘海拨到一边,露出一张极其白皙俊美的脸庞,细长的睫毛下,他的瞳孔是纯粹的丝毫没有杂质的金色,鼻梁高翘嘴唇偏薄,长时间的低温使得他看起来有些虚弱,然而接下来要做的事又不能让他停下来休息。
“该偿还了……”他的声音消散在走廊的空气里。
女仆领着他走到了早已准备好的“观景台”,拿起白发的老管家给他递上的单片眼镜,看着视线正下方花园那对亭子里的狗男女 即便是坎也难得的有些情绪激动。
他的情绪化早在7岁那年就被克制了,此时也不过是放大瞳孔,身子略微前倾,他那灿烂的金色的眼瞳看起来明亮又美丽,然而被这样注视的对象,却即将坠入地狱。
此时的二人还毫无知觉的抱在一起,女人的长裙被掀起,一双大手在她露出的大腿上随意抚摸,在一路上人为制造的安静环境里,他们仿若忘我的亲着,丝毫不像是在刚刚才经历彼此最为重要之人的逝去,即便她们一个是逝去之人的妹妹,而另一人则是逝者相处多年的丈夫。
……
丽实在太高兴了,她等了这么多年的东西终于实现,天知道在那该死的寒冷的环境里面她抖的都快站不住了,却还得装作悲伤的样子是有多么不容易!天呐…神明在上,她终于…终于代替了姐姐,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这个男人身边了,无数次在床上被男人营造的美好梦境也没有这一刻来的让人喜悦。她跟着眼前这个即将相处一生的男人来到后花园后便忍不住的抱住了他与他亲在一起,或许是仆人长眼,或许是天在帮她,路上居然没有遇见一个仆人。
亲着亲着,连束胸都被狠狠的扯掉留下道道红痕,她正准备提醒男人轻一点,却发现胸口有奇怪的滴落感。
像是水滴滴在身上,然后顺着皮肤留下来。
身上的男人也没有了动作。
“xx!xx你怎么了?”她推了推男人,实在是这个重量有些沉重,却没想男人直接被她推倒了下去。
而暴露出来的她的胸口,裸露的皮肤上是大片大片鲜红的血液。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大叫着往后退,但是又很快扑到那个已经没有生息的男人胸口,男人的眼睛没有闭上,脸上包括胸前已经被鲜血染红。
“来人啊!来人啊!老爷,老爷你这是怎么了!?来人啊!”
这一刻丽慌张的根本无法思考,她一边叫人一边用颤抖的手去探男人的鼻息,却发现完全感受不到。她害怕的整个人都在发抖。
很快有仆人过来,丽抬头,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用袖子去擦却弄的脸上到处都是血,这副凄惨的模样简直让陪伴在她身边几十年的女仆感到不可思议。
看清来人,在这种响动下来的居然是自己熟悉的女仆,丽感觉自己很很幸运,她伸手想去拽女仆的衣服——
“快,快把子爵带去—————”
唰——
话音没落,天旋地转间已然头首分离。
“咚——————”这是来自远方的丧钟。
也是女人人头落地的声音。
这一刻,无论是杀人的女仆,还是在远处观看的少年及仆人,都不约而同的站立抬头,看着远方掩映在群山中高高的尖塔。
群鸟自丛林飞向天空。
那是圣塔,而钟声,正是由回到教堂的教士敲响。
敲钟人离开家,手持丧钟走街串巷,祭奠死去的亡者,通告其姓名。
人们默哀。
云层慢慢积聚…在阵阵风声中,一场大雨即将降临这座偏远的城镇。
它将冲刷地面上的污渍…
(3)过去
“凡事让人幸福的东西,往往又会成为他不幸的源泉。”
女人慢慢的合上书,保养完美的手揉了揉趴在腿上的紫发男孩,看着那和外祖父一般澈亮的金色眼睛,里面闪烁的满是好奇和不解。
“坎…我的孩子…你现在幸福吗?”
“我不知道,母亲,”男孩摇头“什么是幸福?”
“幸福,就是坎现在陪在我的身边,我感觉很开心,很满足,而且希望永远这样看着你。”
“原来如此!”年仅7岁的少年有着很强的学习力,他开心的说:“那坎也觉得很幸福,因为坎会也会看着母亲,陪着母亲,永远!”
……
“母亲,你在喝什么?”
“我的妹妹…她找到了可以治妈妈病的医生,我只要喝了它,身体很快就会好起来。”
……
“你在干什么!!!”
“少…少爷,我,我在给夫人准备汤药。”
“我看见你往里面倒东西了!”
“少爷!”
女仆被男孩指出的那一刻,慌乱的连碗都端不住,她迫切的想离开这里,却被男孩挡住路。
“少爷…少爷我没有”
“我都看到了!把碗给我!!!!”
男孩上去想把女仆手里的碗夺过来,视野里女仆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慌乱害怕,逐渐转为一种狠毒。
“啊!”
她在男孩伸手扯碗的时候猛地松开手,任由男孩因为惯性摔倒在地,碗砸在桌子上碎开,崩裂的碎片划伤了男孩的额头,而碗里的热水更是撒了他一身。
“啊!”
…
“父亲…”
“你为什么会去厨房?”
“父亲我看见——”
“闭嘴!”男人根本不听他解释“坎,我对你很失望,不要仗着你作为我独子就为所欲为,你那母亲肚子不争气,而你,凭你的作为,根本配不上我帕斯特苔姆家长子的位置!”
…
“你好,少爷,请问喊我有什么事吗?”
“我知道你现在家里情况很严重。”
“少爷你想干什么!?”
“别急…”
少年慢慢敲了敲面前的桌子,“我知道你很忠诚,不过你也知道忠诚换来的是什么,我那姨姨…知道你家庭状况但是从来没有帮过你吧。”
“…”
“我可以帮你。”
在昏黄的夕阳下,巨大的落地窗将阳光分成几块,氤氲空气中漂浮着的粉尘在阳光下闪烁发光。坐在窗前的少年自信的笑着,摆了摆手,便有白发的老管家把厚实的信封递给女仆。
“辛苦你了…相必你很清楚…谁才是主人。”
…
“少爷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给夫人下药”
曾经傲慢的女仆现在像条狗一样趴伏在尊贵的少年脚边,祈求着他的宽恕。
“抓到你了…”
少年看着她抬手,女仆吓了一跳,正准备躲避却发现他只是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痕迹。
然而这却更可怕,那双明亮的黄金瞳翻涌着的是只有她能看到的,隐藏在无底深渊里翻涌升腾的黑暗恶意。
“想活着,就得帮我做俩件事…”
“以后把药放到子爵的碗里…以及…”
“哈…”
“到时候我自然会呼唤你。”
…
“少爷。”
“医生,辛苦了。”
“是这样的…夫人她患有一种遗传心脏病,您请我来检查以及是比较严重的后期了,可能她活不了——”
“等等,她身体还有别的问题吗?”
“没有,少爷。”
“我明白了。”
—END—
本篇按时间顺序为序章部分的第四篇,作为寓言故事展现了赦罪演武中的一场比斗,以战斗过程隐喻炼金术的四个环节。
——钢与银或许皆是劣金,
但功业之成果必将从我们之中诞生。
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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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向往,我们的大业
一切始于混沌
夜幕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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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高悬光辉渐暗的时刻,天辉随着夜的攀升折射出金与红的变彩,来自夕阳的最后一抹残光于天幕之后缓缓落下……庄严的晚钟已然敲响,经久不息地回荡在此。
伊莱法缇推开礼拜堂的大门,他手执长弓,携着星辰与月的光辉同路,一道步入演武的殿堂。
星纱堆砌的华贵礼裙依旧闪烁,但这似乎没什么影响——长至拖地的裙摆被裁去大半,繁杂配饰也都不见踪影。
要说发生了什么……大概是他昨晚碰见了一只疯狗吧。
而在场地的另一端,尤尔娅·马尔蒂脱去硬底的舞鞋,放下了她的手提箱。
“闲话便不多说了……开始吧。”
漆黑镰刃在她起身的那一刻舒展,洁白百合于礼拜堂闪烁着的烛光下悄然绽放。
刹那间,修女已不在原地。她的步子迅捷得像风,生息如林间的黑豹一般掠过耳畔——
开弓,搭箭。
“七……”
苍白的箭头撞上镰刃,偏转着迸出火星,气息随着话音缓缓沉落……
巨大的镰刀在尤尔娅手中轻巧地转过半圈卸去冲力,突进依旧。
‘抱歉啦,科雷塔……要是我们都尽力而为的话,恐怕就得有一方倒在这里了。’
伊莱法缇露出了一个略显歉意的微笑,他的目光转向看台,向着残月们的首领点了点头。
只需这点时间,便足够他抽出第二根箭矢——三棱的尖端,压刻的血槽……假使射入肺脏,连壮硕的驼鹿也坚持不过十秒。
当然,也足够尤尔娅来到他的跟前,她不会给伊莱法缇射出第二箭的机会……箭矢滑落,被他反握于手,亮银箭头在漆黑的镰刃下带过一道月弧,转瞬即逝的焰色擦亮了猎人的双眼……
星光,萌芽。
交锋只发生于瞬息之间,下一秒,尤尔娅拔出红瑰,向着半空连开三枪。
“还是不够快啊……”
圣水迸溅,玻璃与黄铜撞上镀了一层银光的厚重锋刃——伊莱法缇仿佛瞬息之间出现在弹道的尽头,一发落空,两发被弓臂挡下。碎裂的弹体打着旋四面飞散,沾湿了他裙摆的金纱。
子弹的冲击迫使着他握紧弓身,调整姿态蹬上迎面而来的石柱,也就是在弓臂那一瞬的振荡之后,蓄势已久的第二发箭矢激射而出——
“六。”
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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驳杂的变作单一的
异质的化为纯粹的
黎明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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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这几乎贴面射出的一箭,尤尔娅并未选择退让——
侧身,上撩……血百合的尖刃直指正从石柱上跌落的伊莱法缇的脖颈。
劲矢裹挟着风声,险之又险地擦过她的胸膛,深深钉入地面。
虽挥出这凶险至极的杀招,尤尔娅的神情却没有丝毫放松……那一瞬间,她确实作出了逆转形势的最优解,但她极其确定,她的对手早在开弓之前就料到了这一切。
“……手下留情一点啦,马尔蒂小姐——”
她看见伊莱法缇眨了眨眼,用仅有他们能够听见的音量抱怨似地拖长了音。
镰刀的尖刃在他的颈上割开一道不浅的伤口,却看不见多少血液流出。
‘那是……光?’
尤尔娅双手握紧了她的血百合,变换方位没有一丝犹豫地挥砍而下。
‘是计谋又怎样呢,与其自乱阵脚,倒不如让他没有思考的时间更好。’
瞬息之间,形势再度逆转。此刻,变线斩落的镰刃为分针,地面为时针……在这紧迫而无情的夹角间,仍存有一丝容身的空隙——
星光,闪烁。
“……说起来,你有仔细观察过花园里的石板路吗?”
银白的箭矢被她那自顾自说着话的对手自箭筒抽出,握在手中。
“生苔的泥土,发芽的道路……只需要一个眨眼的时间……这就是生命嘛,找到出路,便蔓延……”
刹那间,火光四溅。亮银色的双头刀与漆黑的长镰相撞,相持不过一个眨眼的时间。
“有时候金属也是如此。”
伊莱法缇反手持弓,用肩膀顶着刀背,架住了尤尔娅的镰刀。他以一种几近半跪的姿态送出左手正握的箭矢,锐箭直指尤尔娅的咽喉。
“那么……”
秒针缓慢地走过一格……尤尔娅似乎已经知晓了伊莱法缇未尽的话语。长镰偏转勾住箭身,箭杆随着她的后撤被齐整地削断,箭头落地,发出一阵叮当脆响。
“全力以赴吧。”
他们异口同声。
毕竟只有严酷的锻打才能造就利器……不是吗?
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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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皆有裂缝
于是光渗之入内
色彩形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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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烁着,忽明忽暗……那不是烛火,而是星空——
先前格挡时被压紧的弓弦割破了伊莱法缇的肩膀,血液在滴落之前便化作光点,飘忽着上浮……
他已经知晓尤尔娅在近战方面的强势,既然决定全力以赴,扬长避短也是必然。
箭囊中此刻仅剩四根箭矢,下一秒又去了一半——一发阻击,一发封锁,延后射击。
这是他惯用的伎俩,在猎物进行闪避的那一瞬间,才是第二支箭离弦的时刻。
但尤尔娅并非那些死于箭下的血族,她已看见伊莱法缇搭在弦上的另一枚箭矢。
闪避,格挡。
突进依旧,卸力如呼吸般自然。
“啊……锻钢……”
伊莱法缇低声感叹着,将左手搭上受伤的肩膀。
“……会被灼伤吗?”
他猛然握拳,在尤尔娅的镰刃下挥洒出一片耀目的星光。
“你可以闭上双眼,随便你。”
漆黑的血百合割开光的壁障,迎接她的是镶嵌了刀刃的苍白弓身。
“遮也无用。”
尤尔娅或许并没有去想对方为什么没有趁此机会远程射击,而是选择与她近身战斗。但这并不妨碍她在感知到气流异样的瞬间压下镰刀与之角力,她从来都相信着自己的能力。
银发的修女睁开眼,对上血族那双异色的眼瞳,没有迷茫,没有了然,只是平静地接受这意料之中的结果。
相持的态势极其短暂,眨眼间,伊莱法缇便从镰刀上借力,主动拉开了距离。
尤尔娅同样没有选择继续以镰刀追击,而是拔出红瑰,将它重新填满子弹。随后举枪,瞄准……
“五。”
伊莱法缇向侧边闪避,子弹击穿了环绕在他身边的那片星空。
“四。”
她的对手侧过身子,越发地靠近礼拜堂的支柱。
“三。”
偏移的子弹被石柱所阻挡,圣水随着弹体一同迸碎——
“二。”
子弹精准而又刁钻地出现在伊莱法缇躲避的路径上,险之又险地擦过他的弓弦。
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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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烈至极,功业已成
贤者之石只存在于幻想
对己身的锻炼却是恒久不变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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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他们同时念出了这个数字。随后弹体被击穿,箭矢也随之偏移。
“零。”
弓弦崩断,最后一支箭矢被伊莱法缇反握于手。
硝烟的气息尚未散去,他们不约而同地对上视线,向对方发起决定胜利的冲锋。
镰刀更快过长弓,自上而下地斩落。
弓与箭交错着,将那利刃抵挡在半空。
尤尔娅抬起头,却看见星光围绕在他们的四周,升腾,汇聚。
“闭眼。”
伊莱法缇突然轻声提醒。在这观众无不全神贯注,屏息以待的时刻,他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恶劣的笑容……
寂静,短暂而又恒常。当最后一缕星之色彩也汇入他们头顶微末如尘的光点,刺目辉光自礼拜堂的正中央爆裂开来——
待光芒散去,场上的两人早已不见踪影。星尘散落,仿佛无数盛开的银白百合。
……当然,最后有人在观众席发现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