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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莫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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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差们起初只是在感慨,最近难道是志怪局创收高强度抓妖?不管是妖鬼还是精怪需要地府接手的都少得可怜,算是难得的“淡季”,甚至已经有胆大的和上司去申请休假,换上了纸扎身躯到人间度假去了。
一直到夜巡回来之后问了日巡一个问题,才让外勤回来的鬼王产生了一丝疑问。
“阿晟,我去望雾亭交接这几次都没看到海老板,是保密任务那边调开了吗?只有纸扎人在。”
“出去玩了吧,上面的不是只剩他和纸扎人了,你都闲不住要问八卦别说海老板了。”
“但是上面感觉……怪怪的。”
“那你不查一下?”
“我在休假,难道和你一样蠢去加班吗?我去和真大人报告一下。”
夜巡几百年来关注八卦的直觉没有出错,鬼王去调查后和志怪局一对情报发现不只是地府的“进账”少了许多,原本以为会被关押改造的妖鬼精怪也没有在这边做登记,等他再一次听到不语堂这个组织时,名单上熟悉的名字多了一个。
望海、卜算云。
仅仅只是十多年未见,从望恩出现意外后他带走了这两个阴缘结的孩子,望海也在第一次杀人之后得到了惩罚,重塑回到望雾亭继续成为那个安稳宁静的镇守人。
但是真从来没有想过海会变成这样的人,十年的时间对鬼神来说不算什么,好像他们之间未改变过一样,可是对每一次都是肉体凡胎的望海来说十年很久了,他瞒他太久了。
久到望海都不觉得自己有过改变一样。
“望海!”
他找他对峙,厉色呵斥着这一世里不把任何生灵放在眼里的望海。
鬼王的缩成细针的瞳仁里倒映着漫不经心的人,他还闭着眼微笑着,好似清风又好似游魂,难以捉摸难以揣测。
现在的望海和曾经的海实在是太不一样了,好像是有序生长的树被嫁接了另一种枝丫一样开始蜿蜒扭曲,铺开杂乱无章的枝条割裂了天际掠夺一切他人赖以生存的光线。
“阿真,你在为何生气?”他淡然发问,毫不在意桌上散乱的罪证。
越过志怪局审判私自消灭作恶妖物,钓鱼执法杀害妄图利用精怪延寿的大老板,放纵游魂去行凶然后直接打到魂飞魄散无法记录……
真暴怒着拍着桌子震得纸张被掀起一角。
“你难道分不清这些是恶吗!你的职责和坚守呢!”
望海面对着质问,迟疑了一会,然后露出了淡薄的笑意,他说:“卜算云用命和血还有这么多年教会了我一件事。”
他自顾自说着话,好像根本没有在乎眼前愤怒不解的挚友。
“有些事情并不是善良就能解决问题的,阿真,你不觉得吗?”
黑红的眸子对上了红银的异色瞳,望海透过真的双眼想起来那个围绕着自己喊着哥哥的小姑娘,他们真的很久没有见面了,好像全部的人都默认了他的职责,独留他一个人在这鬼门上,守着无数年的寂寥和一次又一次的轮回。
“阿真……”他很焦躁,抬起手按了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疲惫又沙哑地说,“我以为,用绝对残酷的手段去解决问题这件事上,你比我更清楚更能理解。”
望海明示着,明示未有灵识和独立意识时一次次濒临崩坏边缘时被直刀刺穿胸膛的疼痛,也在明示一旦更迭之路有踏出任何一点地府不满意的岔路时都会被眼前的挚友用悲伤的眼神处决。
鬼王比他这个普通人更冷漠残酷,无论是对外还是对内。
“这不一样!”
望海捂着脸低吼起来,狰狞的样子和他完全不相称,即使是发泄他也收敛着声音,把自己沉在深海里无声冒着脆弱的泡泡。
“这有什么不一样!我只是厌倦了等待厌倦了被动,我想把职责抛之脑后拥有一些我自己的时间和自由这有错吗!我和你有区别吗!”
愤怒中的一人一鬼像是在悬崖边角斗的山羊一样用自己最尖锐的一面朝着曾经关系无比亲密的友人。
“阿海,这不是你可以手沾鲜血的理由,你真的走错路了。”
真拔出了漆黑的直刀,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他拧着眉毛缓缓抬起来,目光从悲哀变得锐利,冰冷的刀刃对向了望海的胸膛。
“又是如此,一直如此,这种事情还要再重复多少次!”望海的肩膀在颤抖,气急了的他哑哑笑着,他朝着真大喊,“阿真!我还要死多少次才能满足你们,满足地府!我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告诉我啊!”
“你是……未来的判官……”
“所以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工具对吗,一个不需要自己想法的工具……”
他艰难地回答,这个称谓很轻也很重,轻是对着地府运行的这条秩序线上每个鬼都是工具和零件,重是因为唯独“海”是难以替换的零件。
“你也是我的朋友……阿海……别再这样了……”真的声线夹杂着难以言喻的颤抖,但是握着刀的手稳得绝情绝义。
“太可笑了,快六百年,我像个异类一样在这个世界死去活来不断轮回,生活了快六百年……”他收敛了表情,阴沉和疯狂瞬间化为云烟,好似又变回了那个温和亲切会笑着对待每个人的望海。
然后他带着寂寥的笑容往前走了几步,胸口顶在了直刀的刀尖上,亦如当初。
“阿真,我累了,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吧,这样应该能让你安心了吧。”
作者:林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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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新闻!”小矮个子王小吉蹦蹦跳跳地弹进乐队活动室,“看我发现了什么!”
大家你推我挤地凑上来瞧,只见传单上印着大大的“希望中学第五十三届风采大会——寻找最难忘的回忆”。
最难忘的回忆?什么才是最难忘的回忆,又该上哪去找呢?豪情壮志的吉他手阿百想,一举成名肯定大家都最难忘;爱戴鸭舌帽的低调贝斯手阿一想,创作出无可挑剔的佳作最难忘;端庄优雅的键盘手小枫想,大家一起享受音乐最难忘;稳重黑长直的鼓手阿川想,王小吉这家伙不捣出乱子比什么都要难忘。
“怎么了?一个个表情斗志昂扬的,倒是把你们各怀鬼胎的阴谋说出来啊?队友之间要坦诚嘛!”小吉不满地叫着。
“大惊小怪。不就是个风采大会嘛,还以为终于要换食堂了。”阿川上来就泼了盆冷水。
“所以阿川你才笨,干脆就这样笨死算了!对吧,阿一?”
“这个,我看看……”被提到的阿一抬了抬帽檐,“这次风采大会的特别之处,恐怕是举办的时间吧?以往都是四月开……”
“哦?怪不得叫最难忘的回忆!”阿百的热血把那后半句燃成灰烬,“居然在毕业典礼当天搞游园会!哈哈哈哈,真是一举夺魁,名留青史的绝佳机会,实在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我们一定要成为最难忘的节目!”
“老气横秋,光想不做。”阿川啧嘴。
“畏首畏尾,故作清高。”小吉帮着还嘴。
“好啦!比起在这内讧,我们不是该团结起来想想,怎样才能呈现最难忘的演出吗?这可是我们高中最后的一次了。”小枫推出活动室的移动小黑板,站在大家中间,唰唰写了四个大字:禁止吵架!
“啊,虽然我翘课的时候还&¥#@……”
“说得不错!一个团队就该有团队精神,何况是需要各司其职的乐队呢?”阿百动作丝滑地捂住小吉的嘴,“来吧,我们轮流发言,一人提一个建议!”
大家马上就孔雀开屏般地展开了争奇斗艳的讨论。
阿百提议,经典的舞台上就该演经典的摇滚,好展示出猛如狼的气势,让人听了一腔热血拍胸膛。
“百分百会被毙掉吧……”阿一吐槽。
“毕业季的话,感觉和抒情歌很配!”小枫提议。
“道理是没错,但咱们这一看就缺根筋的主唱小子可不像能抒情,倒像个述情障碍。现实很骨感哪。”
“是吗?也不知道哪个老太婆四肢比下葬了的还梆硬,打的鼓比上潮了十年的钢琴还没弹性——”
“哎,不能那样对钢琴啦!”
“——啊!不如我们玩爵士吧?够优雅,然后……本大人来无情取代废柴阿川的位置怎样呀?^^”
“明知要绝市,偏向爵士行,高风亮节鄙人攀不起,给你爵士该有的热度。”
“既然你们都这样……我倒有个绝妙的想法。”
所有人都把头扭向了阿一。
“哎呀,也没什么啦,反正最后一次了,既然大家想靠特立独行制造难忘,不如搞点朋克?金属也不是不行,还可以整上视觉系……”
“禁书?什么禁书?”小吉浮夸地作侧耳倾听状,“近视了听不清啊……彭克同学有禁书?借一部——等下,彭克谁啊?我等屁民不认识啊!”
“你个学渣。那是克朋的宾语前置啊!”阿百煞有介事。
“毕竟小吉同学天天不听课,就知道看禁书。”阿川附和。
一道青黑色不透明结界猝不及防地张开在四人中间,白色的闪电以咒符般形状一闪而过,将他们两两隔绝。正当热心勇者王先生还在缅怀吉他手和鼓手的与世长辞(主要是他这边的世界),黑白通吃的键盘之魔女已甩下死亡白粉魔杖,祭出终结之法阵。
“怎么办,根本看不懂!阿一学过咒语吗?”
“我想那是‘主题:青春,流行摇滚’吧。”
“没错。或者你们再多提点毫无建设性,且破坏团结的不同意见?”
在希望中学校乐队巾帼英雄小枫一锤定音本次毕业战役总路线后,同志们心里充满对胜利的希望。没错,一如母校的芳名!这充分证明了适合母校校情的理念才能笑到最后。
“我们是公校吧!”
“你怎么敢假定学校的性别?”
“别说最后了,八字没一撇呢。”
“哟!这次你俩倒是团结一致了!”阿百撇嘴,拎起包就走,“我可不管,到时帅翻全场的是我,小角色们别拖后腿啊。”
阿百独立事件俨然成了队员们追求进步的导火索,扭打成一股绳的队员们分崩离析,纷纷开始偷鸡摸狗地努力练习了起来。阿一开始刷起了乐队事故神补救视频,就连阿川也开始听起了抒情歌曲。
“还是有点在意小吉说的话吧?”阿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视频,凑到阿川旁边,“他虽然整天没个正形,却一直在尝试中进化,我偶尔也会担心自己是不是要赶不上他了。”
“你说,什么才算最难忘的回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解释吧。反正放学了,阿川如果心里没有想法,要不一起练习找找感觉?民谣弹唱我也可以。”阿一边说边收拾起东西出门,阿川也拎起背包跟上。
“我只是想着做好要做的事就好了。”阿川打开活动室门。
“噢!真积极啊,明明今天没有排练,看来大家都怕我太耀眼嘛!”
阿百抬头对上二人的视线。阿川想起了乐队刚成立的时候,自己返回乐房取东西,瞟了眼窗户发现灯没关,一进门就发现了正在练琴的阿百。那时也是这副场景啊,阿川想,那家伙只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声称正是因为自己太强了,才需要如此高强度的训练。
“计划有变,我们今天三个人玩点数摇吧。”
阿一看了眼阿百手机屏幕上的节拍器,从善如流地接受了提议。倒不是因为阿百擅长这个,恰巧是阿百常常会错拍。他总尴尬地解释说自己弹的是高级套拍。为了真正进步,一个人的时候他会开着节拍器一直练琴。
第一个发现这点的人是小吉。他扯上阿一在门外埋伏,待他练得气急败坏便伺机而入,然后故作疑惑说:“咦?阿百同学怎么生气了,是开着节拍器练习高级套拍卡得不够完美吗?”
那时的他弹不下来的句子,如今已经非常熟练了。尽管如此,阿百依然对自己的弱点保持如此谨慎的态度,真是与他大大咧咧的性格不符啊。
三人练习正入佳境时,阿一接到了小枫的电话,说自己正在琴行,想拜托他也去一趟。阿百看着顺势要走的阿川,突然出声叫住她。
“做好了要做的事,那不就是对你来说最棒的回忆吗?”
“你要说什么?”
“当然,是你真正想要做的事啦。”
“……多管闲事,”阿川正要关上门,又补充一句,“别太晚,保安会赶人。”
“所以小枫,找我来琴行是想要实现什么伟大的鬼主意呢?”
“小吉很会玩各种音效吧?虽然我弹了很久的钢琴,也尝试了不少键盘的音色,但有时候……听到失真和电音之类的,还是下意识就会认为是噪音。”
“那小枫尝试这些,是为了最难忘的回忆吗?”
“虽然也有这个想法……不过主要还是最近对音乐有了新的感悟。比如古典和金属,它们其实有共通的灵魂吧?”
“毕竟我是建国以后的人,灵魂什么的不太懂,但和你玩玩音效还是可以的哟?”小吉不给小枫留下搭话的空子,立马就开始这台那台的试起来。小枫看到他配合按钮甚至能做出打碟一样的效果,两眼闪着光要试。
“就是这样……他根本不解释原理,只好请阿一也一起来了。”
“我明明说了是嗒嗒嗒地按,然后啪擦啪擦又叽咕叽咕的嘛!”
小枫并不是水平不到位,相反,她深厚的古典基础给这个组合增添了不一样的色彩,也会为乐队的原创曲目指导和弦编配。阿一想起高中入学时,她在乐队隔壁的音乐室耐心地向自己详细介绍原声钢琴的场景,有些无奈又好笑地叹了口气,上前开始与小枫一起探索。
“其实,什么才算最难忘的回忆?”小吉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发问。
小枫像天下所有慈爱的母亲般目露凶光,立即对他的进步表示欣慰,并开始滔滔不绝地分享起美好回忆来。等两人终于消停下来,阿一笑了笑。
“小吉你和阿川还真像。”
“是吗是吗?快讲给我听听!”
“小枫兴奋起来真是谁也没办法呀……”
王小吉,主唱,知名问题学生,据说不好好学习是因为毕业后可以继承家族企业王老吉(这里提醒同学们不要以讹传讹)。风格多变,性格古灵精怪,几乎没有不擅长的领域,但很少唱抒情歌,本人说是因为太无聊了。排练甚至正式演出的时候都喜欢出其不意,即兴发挥打乱大家节奏,幸好队友都能跟上。
不过,有个人是例外。她一般选择逼他跟上自己。
“阿川,有人找。”坐门口的同学古井无波的脸上透露着早就习惯这一切的淡然。邻座的女生们战战兢兢地问:“那个,阿川啊,你不是很讨厌王同学吗,难不成你们关系其实很好……”
阿川指桑骂槐地朝门口吼了一句“什么事啊”。
“想捉弄阿川了。”门口的同学面无表情地复述。
于是,下午放学排练时间,王小吉惊奇地发现bpm居然快了一倍。正当阿百边兴奋边疑惑“阿川今天怎么了很卖力啊”的时候,阿一汗流浃背地问了一句:“小吉,你是惹她生气了吧?”
排练结束,走在买新参考书三人行队尾的阿百关上门后,阿川看了眼坐在她位置上一言不发打着鼓的小吉:“你有话。”
“可能有吧?那几个家伙成绩真好啊,毕竟高三就不能搞团活了。你不担心?哎呀忘了,你就是那种大家最怕的所谓功夫在平时的学生——”
“我就是讨厌你这种窝囊又不诚实的地方。”
“吵死啦。你个只有愤怒系统好的臭机器人,低能AI,无情鼓机。”
喔,没别的事我撤了。阿川现在很想这么说,她心里烦躁得很。
“你知道打好爵士的诀窍吗?”
“请赐教。”
“很简单啦!翻面,刷酱,剁葱花,只要当成在煎饼和炒菜就好了!你没看过摊子吧?这样的回忆算不算新奇?”
“还行,没有你一夜变得靠谱不扭捏新奇。”
终于到了检验成果的风采大会。小吉前两天才因炫耀了半个月找隔壁班技术宅小美改装的“双管齐下电吉他”内置麦克风混响太重忍痛割爱,阿一已经学会了108种即兴发挥的救场方案。经过一番混沌初开般的浴火重生型妆造,五个人正横七竖八地躺在礼堂边上的候场区。
“快看,那就是学生会秘书长。听说她是个超级高中生,在不同风格的舞台、会场、录音棚和办公室都能看见她的身影,真不敢相信她居然是同龄人。”
“你们听到了吗?”阿一为了缓解紧张,开始发话,“那样的人真的只是高中生吗……”
“我呢我呢?明明是个主唱的我却拥有如此过分的才华,也不该只被看成高中生吧!”
“是啊,你给人感觉根本就没上过高中。”阿川一拳敲了下去。小吉正要抗议,转头发现去找各种朋友拍照的交际花小枫都已经拍完一圈回来准备彩排了。
像窝鹌鹑一样做作虚伪地混过了彩排,蓄谋已久的五人运筹帷幄,整势待发,骗其他表演社团掉以轻心的同时又能造势一鸣惊人,不愧是他王小吉想出来的制胜奇策。
虽然在阿一看来好像根本不需要骗。
果然,出事了。阿一与阿川对了个眼神,和料想的一样。
小吉开场就惨遭阿百多加前奏solo,简直出师不利。有仇不报非君子,小吉抡起本该发挥节奏吉他使命的那把可怜烧火棍,开始打乱节奏型和阿百打架,最后演变成两个人斗琴,这也已是不争的事实。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出乎料想。阿川熟练地靠强硬的节奏把大家拉回正轨,不想却与同为节奏组的阿一搬上台的新救场方法打起架来。
怎么办,这里还是我预判错了吗?阿一脑内高速思考着,现在的情况并非不足而是过盛,艰苦保持均衡的同时总之先回到原来的律动东山再起……
完了,小枫生气了。
那是在阿一和阿川好不容易带回正轨时,小吉对准了阿百的掉拍那紧紧的缝隙狠狠地插入了一段solo,阿百转而大力扫和弦扇回去被小吉向观众调侃时。
小枫着急地把键盘敲出了电音,终于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耳朵。正当观众开始猜测这个串烧表演的下一段会是什么曲风时,阿一冒着冷汗转头,果然看到小枫气鼓鼓的脸上写着:尊重音乐,尊重队友,禁止台上斗殴!
阿一又把视线转向其他人:阿百和小吉纷纷冒着冷汗看向小枫,用表情解释这是思维的碰撞与技巧的交锋,有益于舞台展示的戏剧化。阿川只是沉默地变换了节奏型,催促大家别浪费时间,快继续。
终于等到正常人了,泪目,支持!
对于突如其来的纵容,小吉兴奋得上蹿下跳,把排练时的手势信号也打了出来:收!接下来要空头拍,突出我极具冲击力的歌喉,以此带动大家的情绪爆发!
阿川收到,并加了一个华丽的复合节奏型的花。
阿一默默收回刚刚错付的激动,只眼见着队友们个个再起的势头都如洪水猛兽,令人不禁心梗。终究是自己不自量力了,幻想什么神级救场什么完美无瑕的,可他弹的是个贝斯啊!
爆发的阿一在台上slap起来了。
放飞自我的大家开始台上jam了。
战略会议时提出的各种曲风被一网打尽了。
因为超时影响进度被超级高中生和她的走狗独裁掐断了。
周边小区投诉扰民了。
收拾活动室准备放假的那天下午,负责老师拿了几张从背面看与奖状一般大小的白纸,走进活动室,在大家满怀期待时把纸拍在了小吉头上。
原来这家伙背着他们把检讨书写了。
虽然很感动,不过是他这个文采的检讨书好像也感动不起来。
“不说团结同学了,你们也该注意一下安全问题吧?才搞出演出事故,还不注意着别打架?你们这个乐队能有一天不吵起来吗?”
“尽管这样……但是,大家表现都非常活跃!”小枫努力地圆场,“我们每天都在发挥创造力,就算粗鲁了一些,也是思维的碰撞与技巧的交锋,有益于舞台展示的戏剧化呀。”
阿一和阿川又对了个眼神。
阿一:小枫原来被他们说服了啊
阿川:没有成立当天就散真是奇迹啊
高中毕业的暑假,阿川仅用两个月就秒杀了驾照,八月下旬便被阿百和小枫拉拉扯扯着出去自驾游了。阿百为了以后进军航天员,报考了航空航天专业且计划参加青训营,小枫走了钢琴艺考准备出国留学,以后就要聚少离多了。阿一和阿川分别作为文、理科班名列前茅的学生,一个学了法,一个学了医。小吉则准备拜师学艺投身舞台剧。
希望中学的校乐队活动室里,放着一共五页白纸黑字的检讨书。好奇的学弟学妹翻开背面,发现上面都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最佳事故奖。
而闯出这个奖项的五个人笑着,闹着,以一贯的风格插科打诨,坐着满载他们的青春与友谊的车,走上了属于自己的道路。今后还有很多难忘的一刻等着他们创造。
然后车开沟里陷进去了。
据赶来的交警透露,那帮人嚷嚷着是司机把油门和刹车当双踩了。
PS:这篇是按照原创的标准写的,但因文中人物存在化用的原型,所以也可以当成同人来看待。至于原型来自何作品自由心证,这里不作说明和讨论。
作者: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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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塔利亚》伊万×阿尔弗雷德cp向,读前请注意。
*非常粗糙。以后会(大幅)重修。
他虚眯着眼睛,有些出神地盯着钟面。钟悬在墙上,一个大储物柜的正上方,需要仰头观望。大约是因为方位与光线的缘故,阿尔弗雷德觉得他不能看清自己想看到的——钟面上的痕迹,究竟是不是一道裂痕,亦或只是什么东西在玻璃的钟面上投下了影子。还是他不过看错了,毕竟那痕迹隐隐约约,似乎他一个不慎就会让它从眼中滑走,看不见了。他确实始终站在原地努力辨认,连稍微挪一挪步换换角度,来确认这痕迹是否果真存在都没有想起来。
情感上,阿尔弗雷德并不希望这面钟有损坏。这面钟在墙上挂着的时间几乎与他们来到这里的时间等长。不过,除去钟面上这道似有若无的裂痕,它仍在咔哒咔哒走着,一切正常,准秒准点。
伊万走进来时,问他在傻站着看什么。他一边出声说话,一边拧紧手中的运动饮料瓶盖。喝得半空的饮料瓶受他握紧的力而被挤压,发出噗簇的声响,又弹回原状。伊万走到房间另一头收拣什么东西,又走回他身边。阿尔弗雷德在最开始分心瞥了伊万手中的饮料一眼,此时随手指了指墙,跟伊万说:“这钟上好像裂了,好像有一道痕迹。布拉金斯基,你看得见吗?”他再次眯了眯眼睛,总是不能确定,“它确实有年头了,但钟挂在那里也会自己坏吗。”
他转下视线,碰上伊万的两颗紫眼睛。阿尔弗雷德愣了愣,“布拉金斯基,你到底有没有看?”
伊万小幅度地翻了个白眼,抬头随意瞟了两眼钟。“所以你在原地对着它看了多久?你在纠结什么?”
“我只是想搞清楚自己有没有看错。”
“拿下来看不就知道了。”
“怎么拿下来,谁也够不着它,那个柜子太大了,就算踩凳子也……谁把那柜子放下面的?”
“不是我就是你。不是我。”
“怎么又怪到我头上了?”
“是你一直对着这个钟叽叽歪歪。没准就是你在这里拿什么道具玩投篮,把它打裂的。”
“Hero怎么可能做那么幼稚的事!”
伊万用饮料瓶敲了敲他的膝弯,他吃痛地嘶了一声;这个人用劲从来不知道收敛。伊万往墙边走去,拿出折叠椅,顺手也为他打开一把,“阿尔弗雷德,你这个自称真的超级蠢。”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刚刚在练习?”
“嗯。”
这家由法国人开的餐厅有两个特色。其一,只在傍晚开业,提供晚餐;其二,用餐期间餐厅内提供表演。弗朗西斯大概一开始尝试过交响乐到歌剧等多种形式,最终在大笔开支和顾客反响前败下阵来,只采用了普通的单人舞台。这也是阿尔弗雷德初次见到伊万的地方。伊万的舞蹈能力或许很是普通,但他的那把嗓音唱起歌来,在手中弹着怪模怪样的琴(阿尔弗雷德后来被用这个敲了无数次头后终于记住了它叫巴拉莱卡琴)迈上一段舞步,肩头长长的围巾扬起又因动作久不落下,一切在法国人餐厅的灯光映衬里突然分外耀眼。
不过他嘴上说的是:“你居然会让这么有异国风情的表演进入你的餐厅?”
死胡子无辜地眨着眼:“小阿尔,成年人想要坚持原则是必须付出代价的。而且,观众喜欢啊。”
“……你如果白天也把店开起来就不至于那么愁开销了。”
不知道营业额究竟有多惨淡,弗朗西斯坚持提供的用餐表演如今只请了伊万一个人。因此伊万有事请假时,他才不得不着急忙慌地找上阿尔弗雷德救急。阿尔弗雷德的演出风格与伊万毫不相同,客人反响倒不逊色。在替演的那几天结束后,弗朗西斯问他愿不愿意留下来常驻,他也只是停顿了一秒便答应了——有地方可以表演对他来说确实不错。
在那之后,他才在后台真正认识了伊万。才知道伊万其实也就比他早来这里一周而已。他们岔开日子分别演出,餐厅受众也如同摩西分红海一般日益明显,紧挨着的两天来到餐厅的客人可能有着巨大差距。与此同时销售额的上涨让弗朗西斯合不拢嘴。他们除了原本堆演出用具的杂物间,还多出了一个练习室。等到应当扩建的地步,弗朗西斯甚至想在餐厅里分出一边一个舞台让两人同时演出,后来设想了一下可能有的割裂场景还是作罢了(而且这样要花更多的钱)。
阿尔弗雷德开始在这里表演时还是在严寒的冬月,日子一天天掠过去,薄外套穿在室内都有些闷热的时节到来了,伊万的长围巾依然没有摘下,好像会永永远远飘在他身后。他的舞台在弗朗西斯多次纠缠不休的指手画脚后已经有了很大改进,没有最开始那么明显的哥萨克风情,也会在法国人的建议下搭配不同的演出造型,不过自始至终都围着那条围巾。阿尔弗雷德用手指拨拉了一下他脖子上的这圈布料,指节擦过一点伊万脖颈上的皮肤,他停了一下才继续说完调侃的话:“这东西焊在你身上啦?”
伊万眨着眼,他说话始终是带着些许斯拉夫腔调的温软话音,但内容从来没有与之相配过:“跟你有什么鬼?关系?”
“我怕你热死了。你夏天不会也戴着吧?”
伊万没说话,看神情是懒得理他。后来他们在练习室时,伊万窝在角落的椅子里睡着了。他一时兴起,悄悄挨过去想解开那个人的围巾。布料被伊万压在身后,根本解不下来,不过还是被他扯松了。他的手指沾到伊万脖子上的薄汗,他有些幸灾乐祸地想,净逞强,这不就是很热吗。他轻轻捻开扯松的围巾,伊万那截白净的脖颈上有一道宽而长的疤,横陈着,拉过咽喉处。伊万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很稳,不紧也不松。阿尔弗雷德傻乎乎地看向他。伊万坐起身来,原本就被扯开的围巾顺着他的动作散开了,落下去仍亲昵地搭在他身上,这道疤就此一览无余,一眼望去像一条奇怪的裂痕。他们对视了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阿尔弗雷德伸过手,指尖轻轻划过那道疤痕,他总觉得伊万应该有些许战栗。但是,伊万并没有任何反应,依然很平静。过了一会儿,他意识到伊万的目光正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镜子。伊万微垂下头,于是阿尔弗雷德拾起围巾,重新为他围好了。将垂下的两条下摆捋到肩后时,他仿佛感觉自己亲手将伊万身上的疤痕抹去了。
后来他向弗朗西斯询问起这件事,法国人只是了然地点了点头,说是有这么回事;不,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有这么重要吗?你从以前开始就太爱寻根究底了,阿尔弗。”
阿尔弗雷德打断他的说教,这胡子大概是上了年纪废话越来越多了。“那么,这就是他一直不摘围巾的原因吗?”
弗朗西斯困惑地挠了挠眉角。“这个我也不知道。他喜欢戴就戴着吧,虽然哥哥我一直觉得很没品味……对了,他的伤疤应该能做出很有冲击力的舞台造型才对……我去问问他!”他兴冲冲地走了,阿尔弗雷德想拦都拦不住。
他对弗朗西斯的态度有些愠怒,并隐隐担心伊万因为法国人毫无分寸的建议而生气。不过就结果看,伊万似乎没什么情绪地接受了。他确实在下次舞台摘掉围巾,任由弗朗西斯给他捯饬出了一套造型,并引起了很热烈的反响。自那之后,有时上台他也会配合服饰不戴围巾了。
阿尔弗雷德收拾着杂物室。今晚是伊万的演出,他是被弗朗西斯临时喊来打杂帮忙的。有时候,伊万也会在他的夜晚被叫来打杂,弗朗西斯真的很会省钱。他能隐约听到一点外面客人对伊万的欢呼。不过,演出也快要接近尾声了。阿尔弗雷德扫了一眼钟。这个角度,钟面似乎光洁如新。阿尔弗雷德心不在焉地拿起桌上的一个道具,想收进箱子,结果它忽然扭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坏了吗?他蹲下身调试起来。
外面的动静逐渐平息。接着杂物室的门吱呀一声。脚步声逐渐靠过来。不必抬头,他知道是谁进来了。“布拉金斯基,我们有个东西好像坏了。”他扬声说。
“什么?”伊万向他弯下身来。他刚刚下舞台,气息都还不够平复,身上萦着大汗后的热量,蒸起一点或许是沐浴露香的冰凉味道,隐隐约约透过来。伊万蹲在他旁边,从他手里接过道具,微斜了斜角度对光望望,调试起来。他的手握住道具把柄,骨节分明,握得很稳。一滴汗掉过他的脖颈,正划过那道疤痕,他今天因为上台服化,没戴围巾;滑进衣服领子里就看不见了。
阿尔弗雷德猛然抬起眼。他看见,在伊万身后,大半面墙承着侧边窗外透进的橙黄灯光,近乎璀璨,那个钟的钟面也映衬在其中,在明亮的反光中,他忽然看清了——钟面上,确实有一道短短的裂缝。
《单人冒险的缘由》
作者:丘秋
其一:关于某npc的那支梦
“早上好啊,你也来这里看日出吗”身旁有谁和我搭话,循声看去,是个花哨的人类青年,我淡然的眺望着海面,再美的景色每天一成不变的呈现在眼前也会让人审美疲劳的,第一次见的时候是很惊艳没错,我还能依稀回想起那份感动。但是现在嘛,我可再没那份闲心思用来欣赏日出了。
太阳从海平面渐渐升起,不一会便高悬于顶。回过头的时候,那位青年早已没了兴致离开了。
潮起潮落,日月轮转,我和往常一样在海岸守望着,同样的景色每天都在重复我却不感到枯燥。背后有脚步声响起“哈喽,还记得我吗。”熟悉又意料之外的声音,是之前的男子,他慢慢走到我旁边,同我瞻望着晚霞的余晖,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藏在天空的星辰缓缓散发出光芒。
“你知道吗,我其实是拯救这个世界的英雄哦”他坐下来向我吹嘘道,真会说大话,拯救世界的重要人物可不像你这般悠闲,那是独一无二的被选中的光之战士才能做到的事,我回想起文献里记载的那名英雄的事迹,多么辉煌令人景仰。
青年来的频率越来越高,我渐渐适应了这种变化,有时他只是平静的看着海上的星空,深邃的眼里光彩熠熠,像是思念着谁,或某些事。有时他又是个话痨,令旁人觉得厌烦的程度,尽管只打扰到我。
今天那青年又来了,毫不意外仍是孤身一人。厚重的乌云笼罩着整片夜空,此时可没有什么景色能让人心旷神怡的安静欣赏、
“我的朋友都离开了,明明说好要一起的,结果现在只留下我孤零零守在这里。”青年自顾自的抱怨着抛弃他的朋友。要我说大概是你麻烦的性格把人赶跑了吧
“真是寂寞啊,你也这么觉得吧,一直呆在这没有明天的牢笼里、”我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总之,谢谢你这么些天来听我说这些牢骚话,似乎要下雨了,我先回家啦”说完那名猫魅族青年又自顾自的走了、回应他背影的只有冷冽的海风与呼啸的浪潮。
远处海平面一点点析出微光,太阳悄然升起,薄雾已经被阳光打散,散开的乌云也渐渐变成了淡紫色,遮掩不住外溢的光芒,昨夜没有满天繁星,但这片天空依旧绮丽、
其二:落伍勇者的哀叹
表达对我来说不算件易事。
所以我总是弯弯绕绕,喜欢通过潜台词、暗示性的语句来与人交流,像是设置制作者独一份的解谜关卡,借此与闯关者对上独特的电波。
有时为了维持那稍显执拗的骄傲还要用上一长段与主题无关的文字去遮掩,把人绕的云里雾里晕乎乎才肯展露一些细微小心思,生怕对方看清真相。
而我大概也不是一个优秀的关卡设计者,线索和道具埋藏的位置太过隐晦,一般没有人会愿意陪我玩这样的无聊游戏。
于是稚嫩的策划为了挽留玩家对于一些略有谬误的解读也会随意放行假装通过。我很少试图纠正这种错位感,化身"哈姆雷特"任由观众剖析,我乐得见到此情此景。
曾想凭此番特殊的幽默与人建立起密切联系,但花言巧语的表演带来的不坦诚感总是令我产生些许不安,心力上也不足以长久维持该状态,当脑海里有趣的话题全部抛完,便会担心达不到对方的期待值逐渐陷入宕机。绞尽脑汁思考着新的回应,也会因为觉得自己花了太久,是不是已经错过了最佳时间,有时候看上去是充满思考的答案呈现出来却是冷冰冰的情感。
大概是谎言说成习惯,我好像已经很难表达出内心最真挚的感受。犯错之后也会因为害怕对方看待自己的态度已经改变愈发提不起兴致去交流。于是大多数联系在这种别扭性格的摧残下变得支离破碎。
如果说每个人都是由遇见过的其他人所组成的 ,那么这其中,谁占据着"我"的最大一部分,试着从脑海里翻检出零碎信息,浮现的是愈行愈远曾主宰我情绪的那些可爱家伙。而模糊不清过往里的那个"我"如今已不剩下多少,记忆也暧昧的让人以为会不会是某天醒来没忘干净的梦。
当嘴边传来淡淡咸味,我暗自庆幸还能体会这苦楚没有麻木。我都快忘了...我早就将他们拒之门外。自认帅气的想着"就这样吧"、然后自食孤伶的恶果。
我曾自负的以为自己并不不排斥这种游离于人群之外的孤独,甚至还能算得上是享受于此的那类人,如今来看也并不尽然。
尽管已经习惯了诸多空气朋友为我助阵击倒魔王,但也憧憬着热热闹闹的王道冒险小队啊。
加入吧,我仍期待着缝补这个世界的裂痕。
作者:折竹
评论:随意
*还是自家oc的故事,和水底确实有关系但好像不明显(目移)
洪水,下城区的人们这么称呼突如其来的浩劫。玛德琳十七岁时人们就开始往上城区撤退了,她在福利院看着远处天际被红雾模糊的黑影群,人们将城市架空而起也只是因为洪水还没有涨到那里。对于能前往上城区的人们来说,日子是紧张的,他们一边算计着如何获得更多的居住资格证,一边计算着水漫到上面还需要多久;但对于根本无望逃离的人来说,日子和以往没有任何差别。玛德琳用自己身上仅剩的积蓄买了双新鞋,因为她以前的鞋子被磨破得没法再穿,如果洪水有一天淹没了福利院,她得靠自己的双脚走到尚存一息的内陆地面去。
被洪水浸过的沙地也具有腐蚀性。她出发前又在新鞋上裹了几层塑料,心知肚明这只能起到一个心理安慰作用。看不见尽头的死亡之海几乎不起波澜,在很久没晴朗过的天空下只剩下洪水的浪涛规律性地咬蚀地平线,“海岸”已经逐渐发黑,那是接触过洪水后死亡的植物尸体混杂在碎石中,踩在上面的脚感很微妙,像是进矿洞前的满地炭渣。玛德琳偶尔会来这里翻找,运气好的话能发现一些被人遗落的物品拿去卖钱,但她不会在岸边滞留太久,因为洪水蒸发的液体会变成更浓的红雾笼罩这片乱滩,不消半小时肺部就会有隐隐的灼烧感。
十七岁那年,洪水暂时还没将她驱逐出福利院,上城区尚未建构完毕。玛德琳如往常一样走在黑色的岸边,只是脚上不再裹塑料布,她已决意明天就主动离开。去哪里不知道,住哪里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往内陆去,并且自己还差最后的路费。
这一天,玛德琳没捡到任何值钱的东西。她正打算离开时,一个被薄雾裹挟的身影却在不远处海岸线若隐若现,像是女人,并在玛德琳的注视下往洪水的方向走去。任何具有生存本能的生物都不会靠近那里,于是玛德琳很快得出一个结论:那人是来自杀的。
她不打算劝说什么,因为自杀不是鲜见的事。但那人身上很显然会有自己需要的东西:钱也好,首饰也好,哪怕只是衣服也好(她倒不至于劝说人死前脱下衣服——只是现在她什么都需要,非常需要),任何可能帮她生存下去的东西都行。或许是肉,玛德琳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恐怖的想法,但没有忏悔的意思,只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很久都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就算是人——反正走进洪水里也只会被腐蚀个干净,同样都是尸骨无存——
当玛德琳已经考虑到是等她自杀跳海时再动手还是直接杀人时,那个影子转过身来。
“一个孩子,”那人开口,像柔和的母亲般,尽管玛德琳不知道母亲该是什么样子,“你为什么来这里?”
玛德琳怔住了。她已经十七岁,身形和成年人无异,在相隔一段距离并有雾的情况下,那人竟直接叫自己为“孩子”。还没等她想好说辞,雾中的身影愈来愈靠近——一个戴着面罩、浑身裹着防护服的人向她举起手,玛德琳看见她拿着一套不知作何用的装置。
“我是来收集样本的……”她对玛德琳摘下面罩,“你应该知道这里很危险。”
“我知道。”玛德琳生硬地回答。她想抢过来那套防护服和面罩,这是只有上城区或黑市里才能搞到的东西,眼前的人明显不属于这里。“我以为你在找死才过来的。”
女人笑了。即使玛德琳这么说,她没有任何敌意,仍一步步靠近玛德琳,显然不知道自己方才被人盘算着暗杀的事。
“谢谢你的关心。我叫Meya,是一位研究员。你是住在这附近吗?”
她的问题太多了。玛德琳皱起眉,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对方似乎有备而来,尤其在不清楚目标是否携带武器的情况下,玛德琳决定放弃刚才那个不切实际甚至动了吃人之心的念头。但她仍不甘心,明天就要出发了,可她缺少需要的一切。防具,食物,载具,居所,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双被磨得快见底的鞋子,尽管这是一年前才买的,她花下所剩积蓄才购来的劣质产品。
“你收集完了就赶紧走。”于是她说了句违心话,玛德琳不打算向她索要什么,权当作今天无事发生就离开——她不想因为自己没有动手杀人而后悔。
“你家里有多少人?”
“我没有。”
“没有家人,还是没有家?”
“这不是一个意思吗?”
Meya摘下手套。她摸了摸玛德琳的头,全然不顾玛德琳的讶异和抗拒,自然得像在抚摸一只对自己哈气的猫。玛德琳注意到她的目光——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情感,在很久后玛德琳终于识字了才找到合适的形容词:悲悯。
“你比我的学生们还要独立,可你只是孩子而已。”
“你为什么总是叫我孩子?我不小了。”
“因为你还有戒备,对所有陌生人平等的戒备。从你刚才跟在我身后起,我就看出来了。”
在玛德琳要扭身逃走前,头顶的手忽然移到肩膀上,力度不大,但玛德琳再没挣脱,只是非常不服气。
“你什么意思,有戒备就是孩子了?大人就不会彼此戒备?”
Meya却仍微笑着:“你的戒备是因为被迫独立……而被迫独立的人永远无法真正成年。所以你只是孩子。”
玛德琳完全愣住了。她头一次听到这种诡异的说辞,或许这人不是来自杀的,但精神一定有问题。“随便你怎么说。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请等一下。你愿意和我离开这里吗?”
Meya的语气很平静,而玛德琳差点以为是自己吸了红雾太久导致自己产生了幻听。“你要带我去哪里?”
“上城区。我会对他们说,你是我的学生,而我会为你准备居所和你需要的一切……除了家。这是我唯一无力提供的。”
“但你为什么要带我走,可怜我吗?”
Meya摇了摇头,却再没解释。她那天错过了追问的机会,于是便成了玛德琳一生都未解开的谜题。罗因被执行死刑前曾尖锐地指出Meya有救世主情结,“而且她的‘拯救’无法用正常思维理解。你没发现吗?”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玛德琳答道。她曾经以为自己理解她的老师,在她二十九岁时,Meya和她最后见了一面,同样在场的还有Ground的首领。
“你的能力已经十分出色了,玛德琳……我想Ground会适合你。”Meya当时这么说道。
“你要去哪里?”
“完成我最后一步研究。很抱歉,我们大概不会再见了。”
像十七岁那天被带走的场景般,玛德琳放弃追问。她向来锐利且对真相刨根问底,但只有对Meya,玛德琳永远尊敬,且和她一步之隔。
“我知道了。如果拯救人类是你的愿望……我会以我的方式执行。”
Meya只是笑。她的老师总是挂着和善的微笑,但这次玛德琳敏锐地捕捉到笑容里的歉意,像冰层下不起眼的小裂缝。
“我的愿望是,让生命在这个星球上仍然延续。”
她以为这是一个意思。玛德琳下意识地把Meya的这句话复述了遍,然后罗因呵了一声:“她就是用这句话骗了所有人。”
“当初配合做实验时,她告诉你计划了吗?”
“她什么都没说。但我必须承认,即使无法理解,Meya是我见过最崇高的人,至少她真的做到了。”
“让生命延续……”
玛德琳把手里夹着的烟随手按灭在桌上。她戒烟快十个月,这种全凭意志力的忍耐着实耗费精神,而她已经很累了,所以最后的破例也无所谓。她从口袋中拔出枪,指着罗因的脑袋。
“对于刺杀首领的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你现在是Ground的首领,玛德琳。你把自己摆在同一个位置、承担同一个职责太久了。唉,该说你和梅娅有几分相似呢?”
“没有遗言的话我就开枪了。”
“来吧。”罗因没有任何恐惧,他抬起头平静地注视着玛德琳,没有嘲讽,没有怨恨,他一直用这种目光注视着人类。
“庆祝吧,梅娅自由了,你也是,我也是。我们走到了旧文明的尽头,但这颗星球仍然生生不息。”
“我会去替你见一见你的老师。你有什么想对她说的?”
“哦,你要帮我传话吗?”
你的老师。这话从梅娅嘴里说出来有种奇怪的违和,像故作老成的孩子。她十七岁那年Meya说过什么来着?“被迫独立的人永远无法真正成年”,她和梅娅在这个标杆下竟是一样的。但眼前的孩子却露出前所未有的坚毅,她仍懵懂,却怀着自己的使命绝不回头。
她们竟又有相似的地方了。
Meya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注视着人类和地球上的所有生命,她爱这颗星球本身胜过现今的文明。玛德琳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做到了,“让生命在这颗星球上仍然延续”,哪怕是开启全新的文明。Meya过去叫玛德琳“孩子”,现在回想起来更像是那片洪水对她的呼唤,在海洋之下,在星球更深处,脱离人类种群的存在平等地呼唤着她的孩子们。
但玛德琳早已允诺过站在人类的一边。即使这是对Meya的误解,她仍坚定地遵守这个诺言,直到最后一刻。
“我没有任何想说的。如果她还记得我,那她也应该知道我会和人类死在一起。”
梅娅没说什么,甚至没表现出多少悲哀,她的心里只剩下开启新文明的使命。玛德琳突然想,就算是两个不同的个体,梅娅或许会在某些问题上和Meya有共同的见解。
“你是怎么看待人类的?”
“我不理解,我不讨厌。”女孩答道。
玛德琳笑了。她知道Meya绝对不会这么说,这是她对自己的老师最确信无疑的了解。但梅娅已经释然了,玛德琳却只能苦笑,她永远无法脱离作为人类的部分。
她直到死前都在尝试理解自己的老师,尝试找到十七岁那年Meya将她带走的答案。但就像Meya的理想般,无需理解的悲悯将玛德琳推开一步之隔,她无缘见到新文明的开始,只能缄默地守着自己的理想,而窗外的洪水大约不到一天就可以淹没Ground,人类与理想终将共葬此地。
作者:【十一招】松清显
关键词:清醒梦
评论:随意
*同人作品
作为本居小铃的处女作,《铃奈庵的虐待狂》毫无疑问是一篇颇有可取之处的纪实作品。每一个墨蓝色的夜晚她都想起狸猫的尾巴,想起百鬼夜行绘卷印刷精美的纸页。总有那么多人是捉摸不透的。她的眼前是一片模糊的米色,字字晕开的书页在若有若无的细雨里,在铃奈庵的油墨气里身不由己地变成了色块,像水中模糊的金鱼尾,缓缓地摇摆在眼底,最后耷拉在眼底。在这种幻象中小铃才能短暂地把人类和妖怪的边界抛在脑后又浸润其中,浑然不觉地去玩没有安全词的生活,逃避自己把妖魔书再翻开的欲望;本来就很难从过去的孤独里发现未来。
月初的时候那位总是化身成人类的狸妖又来了。她从包裹里拿出五颜六色的文字的溶液——像野浆果一样的街头小报,茶叶味儿的报纸,夹页里登着无名诗人的作品,神秘的古书,看上去和她的自称一样老,却夹着水果摊的香杏味儿。都是外面流进来的书刊,也只有她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门路。她卸下这些东西来给小铃,也卸下伪装和妖怪里流行的传闻。不存在于人间风情的这些味道总是很有吸引力的,恍惚间小铃又不知道自己是在现实里的这个铃奈庵还是那个奇怪的白日梦里的铃奈庵了;那是妖异的味道,散发着危险的香甜气息。
每天旧时的唱片在她的房间里漂浮,她整理完书架掸去灰尘,拉上窗帘让阴影滑进房间里。所有的颜色都染上了番茄汁的质感,屋子里充满了不存在于现时现世的气味,就像浸泡在幻觉的光线中,她恍惚觉得在另外一种白日梦里自己也不是什么书店女儿,而是雨水的疯子,月亮的疯子,只差一步就可以变成野兽。一切都笼罩在形成的音乐中,而零零碎碎的脚步声则在外边的石子路上回响,和着门铃轻柔地摇晃。
和人类客人闲聊、帮妖怪客人找书、用油墨纸张和他们交换钱币的时候,她很少再想到自己安全屋之外的事。得空之后她准备去稗田家看阿求,给她带去阿加莎·克里斯Q新作的试印刊和新进货的杂志。面对阿求的时候,是她来扮演来自外面世界的插曲。想要写点什么东西,这个想法也是在阿求明里暗里的鼓励下才付诸实践的。她读过很多,但不是听过很多妖怪说话就能像妖怪一样说话。她想用别人的嘴说话,以此来暂时逃离自己的语言。于是到了夜里她会面对着摊开的两本妖魔书发呆,试着在稿纸上写下第一句话:
“每一个墨蓝色的夜晚她都想起狸猫的尾巴,想起百鬼夜行绘卷印刷精美的纸页。总有那么多人是捉摸不透的。”
但是本居小铃,这不是你,也不是我,只是你的想象。甚至不是你对我的想象,只是你对一整个窗户之外人里之外的妖怪的世界的想象:就像释放法术之前需要一个法器作为魔力的聚集点一样,我的名字在这里只是你的落脚点,想象的原因。我没有指责或者批评你的意思,这就是我最直观的感受。不过这也无伤大雅,我猜自己早就不理解人们的生活方式,不理解你们的生命方式了。活得太长会有太多独属于一个人的回忆,那不是生活,只是一种堆积。我也喜欢变成各种形态,躲在别人生活的角落里,像在世界的里侧打滚。外侧对我来说一片明晰,因为我不缺时间:我能看到所有最细微的细节,猜出最隐晦的黑暗面。比如有一天晚上,你背对着我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我却可以看见你每一个细小的指尖动作,每一个犹豫和停顿都在我眼底,我甚至可以把你对这个故事所作的每一次修改和心路历程猜出来然后倒背如流,但我也不能看清你真正的模样,看不清被五花八门的语言彻底浸润过的心。你住在你自己的永远里,想象的世界向你敞开一切任你自由地观看,而你的意识回来时所有人都以为刚才那个须臾里什么都没有发生,可你实际上已经完成了又一次他们闻所未闻的奇诡旅行。那是我永远不会拥有的东西,更不必依附于想象来存在。即使我存在,也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可我毕竟不是人类,不可能成为人类的世界的一部分,妖怪的酒气太过幽玄,没法和人们的烟火气搅和在一起。反之,对你来说妖怪也一样。尽管我们可能不会忘记短暂地给对方带来的改变。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能给你带来这么多想象的落脚点,但我可以说说你给我带来的是什么,比如你温和的书卷气和铃奈庵里沉静的黄昏,就像一碗例行公事但爱喝不喝的汤药。我知道你不会赶我走。我知道晚霞正笼罩在人间之里上空,零落的雨水还在湿润的空气里和油墨气一起蒸腾,在窗子上留下暧昧的雾,那玻璃和铃奈庵里的每一件东西一样,被你擦拭得一尘不染。偶尔有几只傻里傻气的鸽子会来啄这窗户,让它们的同类看见这个书卷环绕的空间里缓慢流动的时间,每一本厚重的皮革包裹物都和人们的春天一样因惰性而落满寂寞。人间的气味从村庄里静静地飘过来,那是陈年米酒、灯火朦胧和炊烟混合在一起的结界。自己的心情如何,还会根据环境来决定,或许我也已经半只脚踏进人间之里了也说不准。
下一次你还想要什么呢,妖怪之间的闲谈,妖怪之山的酒,还是从更难以预料的犄角旮旯里找到的妖魔书?只要能找到,我当然会带过来给你,就像你把包装好的书带给更多人一样。跟我说一声吧,我尽量帮忙去找。没关系,没什么麻烦的。等天色再暗下去,做完这场清醒梦,我就得走了。
评论要求:笑语
给读到这封信的人:
当你看到这一切时,所有的事都已经结束了。这大概是唯一你能得知这些过往的途径。
现在我在废墟之上,写下这些注定无人知晓的真相。
我本不想写下这些文字,这就像在亲手挖开那些伤疤。我不是亲历者,连个旁观者都算不上,但是我和故事里的那些人物一样,热爱那些现在已经葬送在火海中的一切。我最初的也是最后所爱过的土地,我爱过的和那些爱我的人,我所珍视的所有回忆,一同淹没在火海中。
我不知道我说这些你能否听懂,预言成真了,诸神的黄昏降临,巨狼吞噬了日月,巨蛇自海底冲出,毁灭了我们的国度,死神驾着死人指甲编织的船散布死亡,而巨龙,它在树根下醒来,他要毁灭阿斯加德和九界。
战火持续了那么久,久到我已经忘记了和平是什么样。我的父亲们试图抵御入侵,然而那也是螳臂当车,毁灭来的比他们预料中的要快。我的一位父亲去恳求另一位父亲,求他尽早撤出这片土地。那时巨狼已经开始吞噬日月,巨蛇已经在海底苏醒。
它们是来复仇的,我知道。
最初被波及的是约顿海姆,我和我挚爱的兄弟所诞生的地方,冷冽的寒风一度让我以为世界就是那个样子。在阿斯加德沦陷之前,那里已是灰飞烟灭。
然后就像预言中那样,死亡一点一点逼进阿斯加德。
忽视掉信纸上那些血渍和尘土吧,在废墟中你连一块完整的可供休憩的土地都找不到。原谅我写得歪歪扭扭,如果你是垫着一个战士的盔甲你写得也不会比我好看。别担心他,我连他的头都找不到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现在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最后的那一个人,我被我的父亲们护着活到了现在,他们说我们是一个变数,我和我的兄弟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然而我们出现了,阴差阳错地。也许那个伟大的先知没有料到这一点,那条巨蛇也会调皮。我们不在那份预言中,而那位先知,甚至没有考虑过要修改它。
他们说也许我们是最后的转机。因为他们的命运已被语言写死,而我和我的兄弟却逃过了命运的眼睛。
然而我已经找不到我的兄弟了,战争初期我们就失去了他。他悄悄违抗了父亲的命令,跟随着另一个父亲去了战场。而后那天噩耗传来,阿斯加德永远地失去了它的王,我也失去了自小相依为命的兄弟。
最后父亲把我推入深渊,当我爬出来时我已经找不到任何一个活着的人。龙毁灭了一切,父亲倾尽毕生所学,用他所有的魔法试图守护阿斯加德最后的领土。
后面我没有看下去,时间魔法太过耗力,而我又直接看见了结局。就像我那位睿智又狡黠的父亲所说,也许我真的是最后的转机,然而这一切势必会杀死我。我看见它了,我必须留下足够的魔法发动它。
没有时间了,我必须走了。不论我的魔法结果如何,我的死亡已成定局。我希望逆转可以成功。在此之前我需要记下这一切,这是这个世界的我留下的最后痕迹。
我不知道你是这场灾难的幸存者还是新世界的新生者,只要有人看见,那么我就成功了。如果你是幸存者,那集宇宙的宠爱于一身的宠儿,那么,我向你献上我的祝福,龙之女的祝福。
果然我在阿斯加德生活得太久,都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作者:阿苔
评论:随意
其他:是自家pc的同人,包涵tyjn ho3剧情剧透。
许久不见啊,师兄。
我是喝得有些许多了,不过只要不是那类植物酿的酒,对我都不会有大碍......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吧。
......
就当是酒后胡言,听我讲个故事如何?
很久很久以前,一座山上住着一猫一虎。山是一座很丰饶的山,在里面生活的动物们都相敬如宾,和平礼让。虎是百兽之王,它继承了上一任山主的力量和体格,动物们都敬它为少尊。猫也是上一任山主的孩子,它本应为长子,但谁让它一出生就是猫呢?动物们审时度势,都将它看做虎的侍从。
不过虎不在意这样的身份差异。它只知道猫对它很好,从它还是一只没有猫高的小兽崽子时它便跟在猫的身后了!亦步亦随。而猫...... 猫也对自己的便宜弟弟很是关照,也许是它过于懂事,从小便看出了动物们对它们的态度差异,也就尽职尽责的,成为了教导带领虎的亲切兄长。
兄友弟恭,欣欣向荣。
作为掌上明珠,虎好奇心旺盛,贪玩且调皮。除却和猫待在一起,它最喜欢的就是偷偷溜出山去,在外面热闹的集市里好好玩上一玩。猫拿它没辙,只得用功课与它交换,若是学得好了自己便找寻一条新路,绕过巡查的动物带它出山。猫有时会无奈的说:“你应当好好学习,为将来成为山主做准备。”,而虎则会不在意的贫嘴:“到时候猫也会在我身边帮忙。”
童年的一切都是金色的,恍若夕阳的光辉,在它的笼罩下世界模糊又柔软,却又如此的转瞬即逝。随着时间的流逝,老虎再也钻不过那狭小的猫洞了。看着不甘心的将大虎掌伸出洞口乱抓的老虎,猫轻轻将自己的爪子搭在了上面,“是我考虑不周。别不开心了,虎来看看这个,你一定会喜欢。”
那一天老虎第一次看到猫爬树。猫漂亮的流线型身躯在不同树杈间跃动着,无比轻盈。月光下柔软的毛发随着它的动作打着旋,勾勒出风的形状,却又似无形物一般顺着爪缝流走了。虎本兴奋地在树下跟着跑,跑着跑着步伐却慢了下来,它抬着头望着,第一次觉得猫是如此遥远,缥缈的要随夜风散去再也不见。
待猫跳下树,它立即扑过去和猫滚成一团。它大声说着:“教我爬树!”,猫眯着眼睛舔了舔自己的弟弟,柔声道:“好。”
变故发生的如此突然,以至于学习爬树的约定还未被再次提起便被现实挤到了脑后。
山主仙逝,接替它地位的却是猫。
虎并不在意山主之位,它发自内心的认为与自己比起来沉着稳重有担当的猫更适合这个位置,却不想猫对它的态度与曾经判若两兽,再无和颜悦色、细声细语。
虎不明白。
所以在忍受了多年的虐待和冷落后,它和猫撕破脸皮,偷偷跑了出去。为寻得一个答案,也为自己寻找一个新的归处。它一路上遇见了很多兽,几乎每一个都有自己的信念与亲近的动物,以及一个等待它回去的地方。每当这时虎都会想,我的家到底在哪里呢?
猫曾说:你是我们的明珠,不用思考情与爱。因为你生来就是被爱的。
猫曾说:虎不用责怪自己,都是我考虑不周。
猫曾说:跟我回家。
猫曾说:我要教你爬树。
终是找到了一切的真相,待一切尘埃落定后,虎兴高采烈地踏上了归乡路。它在心里抱怨着猫为什么不和自己商量,仰头举尾骄傲地想着“我就大发慈悲原谅你如此待我。”它很开心,它们终于相互理解了,又能相互陪伴,延续唐突断掉的童年。
归家的第一天,它没有找到猫,却做了一个和猫有关的梦。梦里虎仍在山中大声呼喊着寻找猫,耀眼的阳光穿过层层树叶在松软的林地上留下一片片金色的光斑之海,不经意间抬头望去,却发现猫正趴在香樟树的最顶层低头看它,琥珀色双瞳中的光彩就连太阳都为之逊色。
猫说:来吧,我教你爬树。
待虎爬到最顶层时,夕阳西下,太阳最后一丝橙红色的缝沉入了群山之中。
虎尚未回头,身后一股强大的推力便令他重心不稳,接下来便是坠落。张开的四指之中,低头看着自己的猫的身影越来越小,又逐渐化为小小的白色野花被风带到更远更远,它永远无法触及的暗橙色天幕里。
虎惊醒了。
猫说:你是老虎而不是猫,你永远都无法学会爬树。
被欺骗的百兽之王发出了第一声震天怒吼,它寻遍了整座山,经过的地方所有动物都俯首称臣,但哪里都没有猫。虎第一次发现,没有猫的山林即使是对于它来说也广阔到令兽恐惧。它也终于明白,心怀愧疚的猫在一切结束之时便已打点好山中的一切,不带一分一毫的身体是如此轻盈,一跃而起便已逃到云端之上了。
......
师兄觉得,这只老虎会有怎样的结局?你觉得它会幸福吗?
......
......看来我是真的醉了。
只是还有一点我不甚清楚,前辈曾说你心悦于我,但你所做的这一切,散发出来的可真是纯粹的善意?师兄比起我更了解我自己,你是否也猜想到了......
这个无法忘怀,又对猫恨之入骨的结局?
——end——
ps:这篇也算是对老虎拜猫为师的民间预言故事的一种延伸。原故事里猫教会了老虎所有自己会的技能,除却爬树。所以在老虎决定杀了猫证明自己是最强的的时候猫爬上树逃走了,徒留老虎在树下无可奈何的发脾气。“我”和师兄本不想变成这样一副敌对的关系,最后却还是在冥冥之中重复了寓意故事的结局。
作者:谢绽
免责mod:求知
新年将至,我回了老家。
乡间小路上有新栽的树,不过刚长的叶子也给冻掉了。棕褐色的泥土不干不湿,松软地恰好能乘人踩上去,又不至于把靴子弄得一塌糊涂。
长辈们似乎从一进家门就一直忙个不停。外公搬了小竹椅子到院子里择菜;外婆在门厅为大家念经——她用方言念得极快,倒是像了咒语。姨妈姨夫在厨房忙,桌子上堆满了腊肉,肉肠,鲜鱼等等的原料。爸爸妈妈在大桌子上包着饺子馄饨和百叶包。
我和其他孩子们在村口的乱石堆旁起劲瞎玩。一个三年级的小女孩捧着一只小仓鼠,轻轻软软的,大家轮流摸着。我玩了一会,觉得自己毕竟是初中了,和这帮小孩没啥好玩的,于是自己走开到一边溜达去了。
田埂上已经能透出点绿意了,但总体还是荒芜,有被砍断的水稻茎一堆一堆地放着,颜色变得枯黄。有人偷摸着焚烧秸秆,能看见晃动亮眼的火与黑烟。空气里除了焦味,还混合了蜂窝煤的味道,街道上晒的鸭羽毛的腥臭。
于是我走到了村后的河边。没有柳树,只有高大的楝树和它上面未落的一串串硕大干瘪的黄果。树下有一个孤零零的人,那是我的一位姨老爷,我叫他公公。
公公蹲坐在岸边钓鱼。算是件稀奇事,因为通常村里没有人钓鱼,顶多是小孩子在积水坑里钓虾玩。
我凑过去看。公公瘦削的脸回过来看着我微笑,给我看他的装备,一支鱼竿,上面有个屏可以实时地看水底的情况。他说:“你看,这可厉害得很呢,能看水下鱼咋游的,可清楚!”
我瞧了一下他脚边的桶,没有半点鱼的影子。公公说:“才刚坐,等等就来鱼了。”于是我就待定在他旁边,看他钓。
我第一次感觉时间是如此漫长,漫长得难以忍受,似乎一会前轮流摸仓鼠的活动也变得趣味盎然起来。这里好安静,两双四只眼睛就盯着杆上一块小小的电子屏,里面泥石翻流,仅偶尔间闪过鱼的白影。
我觉得无聊了,说:“公公,家里要出来喊我吃饭了,我走了!”
公公说:“好的,你回去吧。”
我到家坐着休息,从储藏间掏出了一把砂糖橘磨牙。抿抿嘴巴又感觉太甜了,抬头问外婆:“有没有柑橘?我记得阿婆田里种着呢。”
念经的外婆停了一下,说:“阿婆得癌症去年没了。今年你园园阿姨又要出嫁,公公要一个人过了。”
外婆接着又说:“柑橘家里买了,你看看柜子上面篮子,你想吃自己拿。”
我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个新年公公在村里的小卖部就不开了。以往我在那里买薯片和辣条,公公和阿婆还笑眯眯地送我一块泡泡糖。而园园阿姨就像我的大姐姐,是她给我注册了第一个QQ号,我老是清早噔噔咚跑上他们家阁楼吵她起床。
院子里响起了公公的声音。舅舅和姨夫迎上去给他递烟,他摆摆手拒绝了。他另一只手里拎了一条鱼。公公说:“我没钓上来,在村口集市上买了一条,给你们!”家里人连说太客气了太客气了,拿了干果点心回塞给他。
外婆也迎出来,让公公在家坐着歇会。公公连忙说:“不用了!我还要回家收拾呢。你们忙你们忙。”他立马又走了。
我吃完了手里的橘子,把皮往垃圾桶里一丢。又出门了,走到路边,那几家小孩仍然在玩着轮流摸仓鼠的游戏。走到河岸,又看到了公公在苦楝树下的背影,他端着他的高级的鱼竿在钓鱼。那个小屏幕是能看见模糊的水底的情况,可是我怀疑他根本没有专心去看,因为他的脸朝着远方的水,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按理来说,我应该上前去给他打个招呼的,但可能是这一种氛围的影响,让我逃走了。
夜里,村里放起了炮仗和烟火。孩子们大多玩摔炮,那一种叫“小金鱼” 扎在水泥地上后,包裹在火药外层的花花绿绿的薄纸会破裂开。而另一头是引线,所以整体上看就像是散落满地的小金鱼。
我伴着这间歇响起的炮声入眠,晚上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公公还是在河岸边钓鱼,鱼竿的电子屏显示的水底里,琳琅满目地都是彩色伶俐的小金鱼,他钓上了一条又一条。公公把满满一桶的小金鱼带回他的小卖部,阿婆把小金鱼们按颜色整整齐齐收在糖果盒里。园园阿姨还是像姐姐一样,用小碟子呈了一些送给我一起吃。
我像剥水果糖一样剥去皮,把它们放进嘴巴里,味道甜甜的。
作者:夜雀子
评论:随意
闹钟响了,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床头的电子时钟正显示着时间与日期。现在是六月二十一日,早上七点。
闹钟还在响,他将头塞进被窝里,试图隔绝将他从睡梦中唤醒的噪音。可他才用被子裹住脑袋,被窝里就又响起一阵噪音。他恼火地看向声源,才发现随着噪音一同袭向他的,还有一块方形的亮光。
是了,他怕自己起不来,用手机也上了几个闹钟。
他叹了口气,缓慢地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了身。手指摸索着关闭了两个闹钟,他挪到床沿,摆动着双膝寻找着拖鞋。在一片昏暗中,他的脚尖好像踢到了拖鞋的边缘,脚趾处的皮肤感受到一种柔软的触感。他半闭着眼,转动着脚踝,试图找到拖鞋的入口。
但是他的脚趾处再次传来了柔软的触感,这一次,这个触感还带着点温度。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的他缓缓睁开眼,视线摇摇晃晃地看向地面。
逐渐适应了昏暗环境的双眼里,映出了地面置物的身影。他习惯放置拖鞋的地方的确有两条影子,不过形状看起来有些陌生。他眯眼看了许久,始终没有分辨出那两个物体是什么,最后干脆拿起枕边的手机,打开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
一束光线随着他的意志汇聚在地面上,将藏于黑暗的秘密曝光于世。他再次摆动起双腿,想着这一次,他终于能找到落脚的地方。
但晃动的双腿忽然止在半空,随之停止的,还有他的呼吸和心跳。在他宛若凝固住的视线尽头,是一对人手。
一对断掌正掌心向上,摊在他原本放拖鞋的那个地方。
当大脑判断出“人手”这个信息时,他瞬间跳了起来,双脚踩在地板上,冲到了房门边。他拧动门把想要离开房间,但无论他怎么使劲,把手依旧纹丝不动。睡意在这一瞬间被彻底排出体外,他听到自己的呼吸在颤抖,而冷汗在不知不觉间爬满了他的额头。
对了,灯。他在惊慌中忽然想到。原本去拧动门把的手攀向墙壁,紧张而匆忙地寻找着平日不起眼的开关。随着一声轻响,开关被按下,屋内一瞬间被白昼笼罩。
他下意识抬起手挡住自己的眼,直到眼瞳适应了那突如其来的白光。他的身体依旧在发抖,但骤然开阔的视野让他多少取回了一些镇定。在回过身之前,他再次伸手拧动门把,但门把给他的反馈依旧令人失望。
他咬了咬嘴唇,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镇定下来。他在心里倒数着三二一,然后回过头,看向床边。
视线落脚之处,依旧是那一对断掌。
冷静,要冷静。他大口呼吸着,在内心不断告诫自己。视线随着头颅的转动在屋内乱晃,晃过贴着海报的墙壁、放着书本的桌面、半开半掩的衣柜,以及皱巴巴的床被。
无论怎么看,这里都是他的房间。这个房间里的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仅有的异物就只有那对断掌,以及身后打不开的门。
他的视线扫过窗帘,闹钟灵光一闪,仿佛得到了什么启示。对了,窗户。这个念头产生的瞬间,他贴着墙迅速移动到窗边,拉开了窗帘。比日光灯更加明亮的光线照进屋内,同时带着一股令人安心的暖意。那份温度让他感到安心,他感觉自己似乎更加镇定了些。
他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细微的疼痛感顺着脸颊传入大脑。他再次深吸一口气,缓缓将视线投向了地面。
那双断掌依旧没有消失。它就那样掌心向上摊在那里,比之前更加明亮的光线甚至照亮了更多的细节:细细的掌纹,干净的指甲壳,有些发灰的皮肤,凝结在截断处发黑的血。
明明房间如此明亮,但他却感觉自己如坠冰窟。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异物悄无声息地夺取着他的理智,那越看越多的细节像是不断涌出的蚂蚁一样,啃噬着他的神经。
他再次挪向窗户,试图推开玻璃窗,让晨风吹散屋内凝滞的空气。可是无论他怎么拧动窗户把手,平日轻轻一推的窗,此时紧闭不开。他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两步,然后跑到门边拧动门把,但得到的结果与之前无异。
他就这么在窗户和门之间徘徊了数次,也失望了数次。
他的视线再次在屋内徘徊,并尽可能不去看那双断掌。忽然,放在床上的手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仿佛找到了救星一般冲了过去,抓起手机又退到了门边。
他打开手机,手指颤抖着点开了通讯界面。脑内一时间闪过了许多人的名字,但那些人都被他一一否决。最终,留在他脑海里的备选者只有三个——报警电话,消防电话,以及一位在一周前决裂的朋友。
他在几个选项之间游移不定。他想到报警的话一定会给自己惹上麻烦事,又想到如果找消防开门,那他就得先把那双手藏起来,可是他又没有勇气去碰。他思来想去还是拨通了那位朋友的电话——虽然他们当时打得不可开交,但在这种大事面前,他横刀夺爱的罪孽应该没那么严重。
手指按下拨号键,手机里传来了一阵铃声。铃声他听起来有些耳熟,他似乎每天早上都能听到这个声音——
他抬起手,关闭了闹钟,缓缓睁开了眼。床头的电子钟上显示着今天的时间,现在是现在是六月二十一日,早上七点。
他缓缓坐起身,赤着脚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晨光照亮了屋内,他轻易推开窗户后,才转过身,看向地板。
他的拖鞋正放在地板上,摆放的位置与他平日的习惯并无差别。他走了过去,穿上拖鞋,朝出口走去。房门轻易被打开,他刚才所遭遇的一切仿佛都是错觉。
他松了口气,迈开步子,准备去洗漱。但一声铃声从他身后传来,他回过头,发现放在床上的手机正在发出响动。
他折返回床边,拿起了手机。发出声响的是手机闹铃,他关闭闹铃的时候,视线不经意扫过自己的枕边。
一对断掌正放在他的枕边。
END
作者:诸子百
评论:笑语
看前提示:本文为偏架空古代,剧情逻辑有不合理之处敬请谅解。剧情奇葩有些癫尽请谅解。
甲辰二月初二,余同亲友游随山,随山有汤,听闻能治愈全身延年益寿,遂进山林探往。
“都说这温泉延年益寿,我看只是噱头罢了,倒是这里的温泉蛋跟野山鸡特别好吃,用的就是这随塘茶水,一口下去简直是回味无穷,这里的汤水面据说也不错。。”今日天气晴朗,适合踏青,随山内竹林郁郁葱葱高大挺直,无不吸引着大批文人雅士前来游赏。所以,为了完成我的游记也来到了这里,顺便吃一口当地的美食,顺便。
上山的石阶由山下石料砌成,布满青苔的石面上仍存留少数前人修缮的影子,并且越是靠近客栈越能看见不少珍木。这样的景色也没有停止面前人停止脚步,身前的秦将军还是走的飞快,这个架势就算是有段极险的路也挡不住人。我勉强跟紧后试图叫住他“我特地选了花朝节后,难得的好天气难得的安静,那群赏竹拜佛泡温泉吟诗对唱睡一窝的雅士早就下山了。”
“真的,已经,下山了吗?”
他停在客栈门口,向上看客栈的牌匾是新的,大门却是旧的。
来的人全都心知肚明,什么看竹什么拜佛,若不是这是前朝豪绅刘瑞的隐居旧宅,这座竹山的名气就削弱几分。
我刚想跨步进入客栈,却被眼前的人物收敛几分。就这样,我们两个大活人挡住门外仅剩的夕阳余晖,坐在桌前的三个书生模样的人纷纷将目光投来。
这种审视目光,我常在皇都文人流觞会内见过,一种打量对方肚内装着几两墨水的审视,像是站在万丈高台之上,居高临下的睥睨所有来路不明的人物。
秦将眼神落到别处,他不喜与这样的文人交谈,他索性走向柜台。这样如此,面前的注视化为利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将我扎的比刺猬的毛还要多。秦的厌恶不无道理。在许久的对视中,桌前的其中一人站起上前意要讲话,将才的他直勾勾的盯着我腰间的佩环不挪目,“阁下可是京城人士?”这句话打破了这本不该宁静的氛围。
这种材质的只有西域才有的品玉,我自然不像是西域人士,这般玉只有在京城内流通,就只能是城内有钱有官的人士才会拥有。
“在下正是。”仲孙平,仲孙柳长你真是杀千刀的该死。
晨早出行秦就告诉我这块玉招来祸端,当时的我不信,如今看真的很不吉利。本想休假远离高堂学着古人来一场超脱世外说走就走的旅行,没成想开口一锤子直接打回京城。
那人瞬时收敛所谓的眼神,做出一副低头的样子,后面的二人收到了信息跟着向前,只剩一小僧留于桌前淡然不动。
“先生贵安。”二人一同作揖笑容勾起,他们的手却没放下,原来他们要开始了。
“先生可知清风书院,鄙人的老师如今在京城教学。”这是京城最好的学院,朝中名臣杨大人曾被邀去讲习,他没有去真是明智的选择。
另一个也没打算放过我:“家父曾在十年前百寿宴去往京城,不知先生..”
他有他们首县最有名望的富绅爹。
离我最近的那位,目光毒辣且沉静低调的雅士再次打量我许久,左看右看方才开了金口:“在下与仲孙大人曾有过一面之缘,见先生面容熟识,莫非是仲孙大人的长兄?”
得,跟家弟攀过关系。那二位听此话一出,眼睛瞬间亮了好几度,好端端的春游赫然变成大型交友会的现场。
“施主可是柳长先生?”他们身后的僧人说起了话,这张小桌大部分的人已经上前,倒显得那边冷清了不少。他们没有招手示意僧人上前,躁动的他们识趣的闭上了嘴巴,三人嘴角的弧度不易察觉的瘪了下去。
“先生的《长记》,小僧十分钟爱。”他笑眯眯的,语气平淡却没有刻意讨笑。
“多谢...”这里竟然还有正常人,瞬间如沐春风。我想着讨教,心想询问这位师傅的名字,没成想旁边的学院小哥硬生生挡断我的话语,按耐不住挤上前来。
“《长记》在下也看过,书中精妙的论点与哲理就连我的老师也是赞不绝口。” 拜托姑爷爷,这是一本志怪小说。
“我爹也说!”拼爹少爷一听抓紧逮着机会涌了过来,奈何身后僧人不紧不慢,没有乱了节奏,依旧回复:“今天下午小僧要与三位好友上山拜佛,今晚可否与先生一叙?其中有些奇景异事讨教先生。”
三人似是不悦,在僧人跟我还没说更多话时,攀弟小哥提前作揖,神情中俨然一副即将要走的遗憾模样,“先生,我们要与妙禅登上山拜佛求愿,等到晚上我们再跟先生一叙。”他是回音壁吗,一模一样的话完整重复第二遍。
我目送他们离去,秦这时靠近过来,他的脸露出反感的神情。“这些人令我不舒服,他们的做派比京城里的人还要虚。”
我没有回答,同秦望向僧人离开的方向,秦想到了什么,他道:“我想不明白,他是怎么在这种小团体里相处下去的。”说罢我们离开大堂,朝客房方向走去。
“我曾去往一个国家,叫释迦国。那里的人民相信一切皆有因果,无论他人善意无论他人恶意,一切皆是上天安排,皆是上天考验。”
我们上楼到达客房门口,秦推开房门回道“这种说法而活的人很容易让人蒙骗。”
我点着头,“起初进这个国度也是发现,他们和善到没有警惕之分。国王为国中悟道上乘人士,据他们讲,他们的国王已经到了不问世事到达天人合一的境界。”
“也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管国家不管子民一心只悟道咯?”秦似乎对这个故事比较感兴趣,不着急放下包袱安静听我来讲。
“一伙受伤的强盗被好心的国民收留,痊愈后见财起意,肆意抢夺国内财宝却无人阻拦,因为这是国家的因果,无论是偷盗还是烧毁整个宫殿都是上天的安排,混乱之际我也是九死一生才从释迦国逃出。”
“然后呢?”
“等我逃往附近绘制好地图时再回故地。发现早已亡国一切烧为灰烬,只剩几张书本残页证明这个国家的存在。”
我讲完后发觉突然沉重的话题让气氛整个冷了下来,秦的思绪似乎飘到了更远的地方,“如果这个国家在仙葩蓬莱之类的地方,或许就不会遇到这种事,或许也是一个很好的去处。”我看向房内,试图寻找什么能够转移情绪的东西。我慢步的巡着,四处的装潢墙上的挂画脚下的地毯,无不透露着富贵人家的影子,以及只有一张中等的床。
他似乎有什么话憋着没说,莫名其妙气氛的驱使下他深深的叹了口气,“那个,这家店只剩下这么一间单人客房了。”
“啊?”
“刚刚的气氛没好意思说,这样吧做为赔罪你睡床我打地铺。”秦在这个方面异常的爽快,手比嘴还要快,说这就将被子铺在地上。
“无妨,在下也能打地铺。”我抓住枕头正要放在地上,他眼疾手快拦了下来。
“不,我打地铺。”
“不,我打!”
“我打!”
“我打!”
在我与秦争论不休时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响彻,一阵无形的力量撕裂窗户挤进屋内,有了老天爷的鼎力相助,终于是皇天不负苦心人——
“下雨了 。”我抬头看天,狂风呼啸有点灰蒙的天肉眼可见的变暗,灰霾在不断压低不断下沉,无数竹枝凭风摆动,翠绿外衣埋在水雾之中没了傲气,只剩拍打后的吹拂摆动。
雨似筛中麦粉,细密又浓稠,本在楼上作赋吟诗,如此天气今日踏春全盘尽毁,无奈之下余同将军商议下楼,共赏雨中竹林美景。
“温泉泡不成,不还有温泉蛋汤面能吃吗?”
“抱歉两位客官,现在下雨野山鸡鸡蛋来不及运上来,做不成温泉蛋。”
厨房内,厨子大哥的一句话化为棒槌狠狠的敲在了我的头上,
“生的也可以。”秦紧接着问。
“生的也没有。”厨子大哥回道,除了外面多变的天气,秦的神情顿时也忧郁了几分。
后厨外,清晰的几串脚印匆匆进来,,服装竹叶暗纹下藏的缎锦熠熠生辉,纹样低调布料高调,看服装便知道是刚才的几位书生。来者二人淋成落汤鸡,争先恐后向客房跑去。听脚步人数不多,其中吹嘘学院的少爷步数慢些,也顾不上什么礼节提着衣服正要离开,
“怎没见另外二位呢?”此刻我觉得奇怪,怪异的感觉萦绕脑袋旁不愿散开。学院公子不愿停下脚步,“张兄与妙禅兴许是去了书阁避雨休息。”他撇下一句话简单的作揖后,快步离开。
我依旧感到奇怪,将才的短暂接触察觉,以攀弟公子为首的四人小组中攀弟公子对妙婵小僧的恶意更甚,如今却兵分二路去了书阁躲雨?或许他们的关系跟想象中有所不同 ,或许有人心中有了苦果。
不过无论是谁吃了苦果,此刻的我比他们更快尝到了现实的苦果,面前这碗奇特的汤面硬生生难吃到了一个境界。甜中带酸,酸中带辣的汤汁配合半生不熟的面疙瘩。。我抬头看见秦吃的正香,趁大哥没有将第二碗端到我的面前,迟我将心中疑惑告于厨子大哥,“他们为何要去书阁躲雨?”
“书阁内有不少刘家留下的佛经书,妙禅小师父奉命到书阁誊抄带回本寺,按时间算起他比这群公子要早来一段时日。”大哥的嘴跟手没有一个不停,指头粗的面条在锅里打了滚,乐呵呵的将大半碗盛给将军。或许战场的残酷环境下锻炼出的铜身铁胃,小半锅哗哗下肚吃的格外的开心。
我扒拉着碗中所剩无几的面坨子,这种奇异味道夹杂着窗外泥土味简直是地府级的灾难,浓稠的汤汁下我仿佛看见一黑一白向我招手,或许是汤面的毒效发作,瞥眼间书阁的光亮逐渐影影绰绰,我吞下一口汤汁,书阁灯光彻底熄灭。整座不算高的阁楼刹那间淹没雨雾之中。
这时,秦却放下碗筷,他靠近窗的位置仔细嗅了一会,脸色骤变铁青,瞬间撂下那锅面条与我简单对视,“书阁那边有血的味道,是人血的味道。”
我相信他这句没有由头的话语,倘若及时过去兴许能救人一命,想到这我抄起两把油纸伞,秦抓住雨伞满眼没有从书阁中间挪过一点,书阁附近两把雨伞突兀入幅,淡白的颜色尤其显眼,秦眉头一皱,我深觉大事不妙。
他也顾不上打伞,直接跨窗跳下,轻巧落地快速赶往书阁,我撑起雨伞随后跟在秦屁股后面同样腾地,秦跑得奇快眨眼工夫便进了书阁门口,挡住二人去路。二人一惊欲要撤返。他们可没想到我在他们身后等着。
待他们转过身来,不必借着光源也能看清他们的完整模样。彼时,书阁的大门被秦打开,他感受到轻微的风涌随指缝溜走,他进入那片漆黑腹地里面安静异常,他将身上备用火折打开,点燃屋内烛灯,雨势渐小,重新通明的书阁在沾水的地面下显得敞亮几分,借着灯火我能清晰看到其中小生眼中闪过的慌乱。
“你们两个为何在这里?”
“我,我们。”回复的是乡绅家少爷,他吞吞吐吐不停拉紧学院公子的衣袖,许是看不下去他这般举动你看我我看你,学院公子率先回复:“我们看这边烛光灭了,寻思张兄二人是不是出了意外有了危急,所以从后门进来看看情况。”
“既然如此,那就一同进来吧。”他们俩小子一定有鬼。
二人进入书阁,我紧跟其后关了大门,大门的手感厚实窗纸用了特殊材质制作,北方书阁窗门同南方相比不同,避光的同时遮阴密闭才不会将书本腐蚀,能长时间的放置。可走进来的一刻,除却令人不悦的腥气味没有闻到通常书阁中的闷气香味,着实古怪。
复行几步,眼前的一张窄桌上简单放置煤灯,不少书本整齐排列其中,半本敞开的经书随着风的灌入不经意翻动一页。寂静的环境下,无论多么细微的声响都会被无限放大,书页声脚步声以及轻弱的呼吸声。书影下是分辨不清何物的一团黑物,秦的脚步停在他的面前,即便是久经沙场的秦将军面对这样的场景还是深深皱紧眉头,眼中透出无限的悲悯。
我不愿过多还原讲述现场这一处的模样,面对《长记》的读者我不该在这里下过多笔墨。
那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此处,他们透过秦的身下能辨出被雪泊淹没的僧袍,见到这般景象乡绅公子捂住嘴巴,两眼一翻差点倒在这里。学院公子扶住身旁未能站稳的小哥,他审视了四周,仿佛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脱不了干系。
秦蹲下观察地上人的异样,“他没有挣扎的痕迹,却有射击的伤口。”
“腹部是军用剑弩伤口,并且不是致命伤,”我在一旁跟同秦的视线调查。他的眼睛像是会说话,透着有些不可思议还带着大大的疑惑。
“我的学生现在于大理寺就职,他曾告诉我像这种私人定制的建筑内常有机关,为了错误引导通常会仿制弓箭嫁祸他人。”大理寺学生是真,告诉机关是假,我总不能说自己误入这种机关差点没命这种丢人的事情吧?
我向四周墙壁看去,“况且箭凭空消失,应是犯人将其带走销毁证据,这是许久没开的机关一定留有新的痕迹。”
然而,四周的墙壁并没有我预想的那样有所痕迹,依旧布满灰尘不见一丝异常。秦还在原处,他盯上了学院公子,眼睛迸发着犬类才有的锐利。
“你们口中的张兄没有在这里。”令人生怖的眼神死死钳住二人,乡绅公子的情绪状态并不乐观,提到这个人后,他愈加的激动;“这位身手矫健的兄台率先进入书阁,像这样的武力任凭怎么动手都是轻而易举吧?”
窗边雨转小却没有要停的意思,大颗的雨点拍打着仅有的门窗,声音响又狰狞,吹的更加嘶吼。
秦被这空穴来风的话语震的睁大双眼。“他第一时间进入书阁确实不假,可这并不是。。”
我刚辩解两句话,三人组的优秀传统又一次打断他人的对话,学院公子也被现在的情形折腾的神经兮兮“难道妙禅是被这里的山鬼杀害的?我可听说自从刘大死后常有山鬼出没雨后掳人!”他又看向我,寻找我的认同 “柳长先生遇见的志怪多如鸿毛,先生应该更懂吧!”
我也被这言论震的放大双眼,第一次理解到什么叫做无语凝噎。
我与秦还没问清张的下落,还被这两位公子拐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看来事情的一切起因只有找到张这个人才会尘埃落定。
“咚!咚!”门外冷不丁传来巨大的敲门声。
“一定是山鬼来索命了, 这是报应这是我们的报应。”学院公子随着不间断的巨响躲在柱子后面 ,门外雷声大作辨不清什么 模样的身影矗立书阁之外,看不清来着的身份,声音越来越激烈像极了擀面杖的声响。
“报,,报应,是报应。”最后敲击声起,许是少爷没见过这种场面,学院公子头一歪眼睛翻白直愣愣的倒在地上,竟然是昏了过去。
秦与另一公子过去扶住,我拉开大门厨师大哥撑着伞杵在外头,大哥喘着粗气眼中满是慌乱,他瞧见屋内有人尚在,仔细一数人数后倒是松了半口气。
乡绅公子见客栈的厨子过来,摆出一副客人姿态率先开口,口气中满是不满,“今晚我们不住了,我们要下山。”他的言外之意我能听出一点,他想要逃跑。奈何大雨无情,下山路必定艰难险阻,没有好的身手下山简直不可能。
“雨太大了,下山的路被刮着的竹木挡住,方才清点了客栈内的人数,就只差剩下的几位公子了。”
只剩二字很有意思,他们口中的张兄尚且下落不明,厨子大哥这般笃定,张兄这人可能已经返回客栈。可在厨子大哥的语气中,这显然不是最重要的消息,他吞了口口水,探进半个脑袋像是找什么人似的。
那么,就只剩几种可能,但愿不是最坏的那个。
我对上他的视线,轻声试探“莫非。。” 他在不经人注意的角度轻点着头,“温泉那边出事了。”
“请带在下前往。”我跨出大门,回头与秦嘱咐,“秦兄暂且照顾二位公子,我同大哥去温泉看看情况。”秦点头,我临走时他向书柜方向走去。
外面天气已经不像想象中那般恶劣,大哥稳健的步伐上手轻微颤着,温泉池与书阁距离并不远,顺着小道便能来到温泉池的后门,温泉做为客栈的招牌其池子大小可不是一般的大,又因是私宅温泉,泉中的装潢也没有半点落下。师傅打开后门,他把我也当成公子那群读书人,一再强调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慌。
这里有温泉池一大一小相互辉映,形状似日月,日形池旁有小型瀑布倾斜而下,月牙池上有假山矗立,日月山河近在眼前难怪不少雅士前来游赏。
大哥带着上前在小型瀑布处停下,小型瀑布下的物体让人难以忽略,一具成年男性半截尸体任凭瀑水浇灌,他死死睁大双眼,脸上满是惊恐表情。这个人的脸我是见过的,这便是他们口中的张兄。
奇异的姿势引起了我的注意,厨师大哥看到如此惨状不忍心多看两眼,他道:“我寻思有人会来温泉,没成想会看到这般惨状。”他止不住的叹息:“山上师父也下不来,恐怕要让妙禅小师父来超度了,可刚刚书阁内也没见到小师傅的身影,这。。”
我走上前,张肚子以上的上半截无明显外伤伤口,他的眼睛流有血迹,四窍出血是很明显的中毒现象,他的双手死死卡在其中,有所挣扎痕迹恐怕也是徒劳无功,便如此羞愤而死。他怀中藏有的几支箭杆也在挣扎之中裸露出来,真是着实讽刺。
“刚才书阁灭灯之时,妙禅小师傅遭遇了不测,恐怕就是他杀的。”我抓紧张的领子试图从瀑布下的不知洞口拽出来,洞口着实怪异不大不小偏偏能正好钻出一个成年人,可又只能钻出半截,大哥顾不上悲伤放下伞同我一起拽。
两个成年人的绝对力量下尸体没半分挪移,牢牢卡在口中纹丝不动。一番折腾下来大哥还么搞清楚怎么回事体力就被耗费的差不多,瘫坐在月牙池亭子内。妙禅的意外令他愤愤不平,思来想去他道;“如果是他杀害了妙禅小师傅的话,我有些头绪。花朝节当日,后花园内我无意听到有人争吵,并发现妙禅的俗家姓氏为刘。”
轰隆——
大哥的后半句被再次的巨响遮盖,这次不是天边闪雷,而是面前瀑布的洞口大开,张的尸体彻底落入池中浮在水上,手中还死死攥着几沓白花花的银票。瀑布内的血盆大口持续穿出声音,末了听见洞内有了人的声音。
“仲平在不在?”
“仲平??”
是秦的声音,洞口的方向指向书阁,我朝洞中大喊“张的尸体找到了。”
“什么,张兄的尸体?”乡绅公子震惊,似是喃喃自语通过洞口的扩音却又无比的清晰,“这皆是因果。”
洞口又是一阵声响,此刻雨已经停下,原来今晚的响雷也半真半假。
我同大哥回到书阁,乡绅小哥急忙拥了过来问着:“如今妙禅的死依旧没哟头绪,现在张兄也驾鹤西归,这可如何是好。”说罢逼着自己摆出忧愁的神情,想哭却哭不出。
我掏出扇子,习惯性向四处观望围绕一眼,书架下方的书已经风化,看来机关就在此处,难怪抬头看不见任何的装置,如此看来只有这样一个结果。
“实不相瞒,在下略懂一些通灵之术。”其实我并不懂什么通灵之术,只是需要一个身份镇住罢了。
“现在我要召唤山鬼,让他告诉我冤魂的真相。”要是真有山鬼,我可真想见识见识。我眼神示意秦后,双手合十扇子假装向四方扇动。嘴里快速念着自己现编的咒语,一指门口秦在身后打开机关,轰隆声三度响起,众人震惊。
“山鬼告诉我,害死妙禅师父的是你。”我用扇子轻点乡绅公子,他刚要反驳,“你的张兄。”接着我将尸体中的箭杆摆在地上,“他借躲雨时机启动阁内暗箭机关伺机杀人,假设他得知机关开启的同时有通道逃走,进入暗道后触发道中防盗措施中毒身亡。”
这番在常人看来的谬论也让本人感到汗颜,若推理不错,像这种宅子必有两套机关防止贼人入内。
“或许你要证据,证据在这。”秦拿起窄桌上吹起半页的书,赫然画着机关的图纸。乡绅公子终于挤出了泪水,吞吞吐吐的“妙禅师父是刘的后人,张兄起了歹意。他说这种险恶贪财的后人自然不能放过,”他欲言又止,“是张兄指使我们分成两队让他有得手时机。”他说着抹了眼泪。
“不必做戏给山鬼看,你们也有参与。”
我把张手中银票拿走,一张一张向乡绅公子展示,“一张5万两,这里足足12张银票,一人就是20万两。”
秦拿过银票辨认,真钱可错不了。厨房大哥也凑近观赏,想来什么突然恍然大悟:“原来花朝节当天他们一口气要了一百个温泉蛋,野山鸡见到他们都得躲着跑。”
“山鬼说,让你们明日去报官自首,要是今晚你们逃跑我不确定他们会做些什么。”
乡绅公子点头,他泪如雨下不知是在伤心事情败露还是在伤心自己的二十万两直接泡汤。
深夜雨停云散,一切仿佛归于往常,只剩拦腰折断的几根翠竹挡了道路。
随后的弯绕我与秦皆不想参与,他们的情仇我们也不想了解。烂摊子也不会收拾,屁股我们也不会擦。
接着第二日,面对再次湛蓝的天空,真的恍如隔世。
“他们吃了一百个温泉蛋,我们一个都没吃到。”
“不过面条还可以。”秦试图安慰。我们绕过下山倾倒的几根竹枝后,我看向随山深处不禁笑道, “跟这汤面相比,我更信山鬼存在。”
此时我不知的是,秦在背后乱抓空气扔进山林,并摆出嘘声,一群小孩模样的怪物蹦蹦跳跳直至不见。
书阁内学院小哥苏醒,他见四下无人轻声问“20万两如何?”
“没了。”
“没了?”
乡绅公子看向手中的欠条,已经是哭不出的淡然,“对,全没了。”
没了。
类型:同人
作者:维基
评论:噤默
黑路撒冷,原纽约。一夜之间被异界所侵蚀的都市。
而后,仿佛是为了掩盖内部会侵蚀人心的魔性泄露一般…浓雾笼罩了这座城市,使得这座城市的夜晚失去了星月,无论是白昼还是昏夜,都昭示出茫然困顿的死相。
或许这就是世界末日的景象,从地球上的一个小小蛀孔开始,缓慢平静地将一切都腐蚀崩坏掉。
……扯远了,还是来略微欣赏一下黑路撒冷的夜景吧。
几个年轻人站在高架桥旁抽着烟,虽然不见星月,但是摩登都市的光源在深夜还是孜孜不倦地挥发着光芒,充当了地面上的星辉。公路上车辆联结成束,沿着道路汇聚成漫溢着光辉的脉络。
乍一看,似乎和地球上其他现代化的都市并无差别,你甚至可以说在任何一个国家都能找到这样的景色。甚至假如你好事一点,你甚至会想:为什么不去向那几个年轻人要根烟,和他们一起欣赏一下夜景?
这么想着的你看向那边,被雾气模糊的几个人的身影略有些朦胧,随着距离缩短你终于看清了那几位年轻人的样子————
啊,初次来到黑路撒冷的倒霉蛋,大概会被那群人的相貌吓得连爬带滚地逃走。仿若水生生物和黄金时代科技的不论产物,轻佻的触须舔舐着命运悲惨的烟蒂。它们替代任何地标,成为最标准的独特奇观。
“说出你的心愿吧,告诉我你的愿望吧。”
“我的愿望是制造一道幻想与现实的裂隙。”
如此静谧,如此安详。
风暴席卷整个都市,但是风不曾制造一丝丝噪音。
它只是轻轻摇动了八音盒的把手,将过轻的灵魂掷向天空。
风暴的脚步继续前往,将人类的文明拥入怀中;建筑被白色侵蚀,变成风化的盐柱。
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感受着,全都放弃了挣扎。
与其说那是文明的死神,不如说那是文明的母亲;它前来催促过于繁荣的文明,是时候该进入应有的午睡。
是啊,那就像是一场午睡。
只是当文明再次醒来,它又将成为母亲的婴儿。
众多繁荣,众多许诺。
就这样一同沉入梦乡,成为无法复归于现实的清醒梦。
ET66HY年份,人们放弃了以数字纪年的第P3U个年头,我骑着摩托从风暴之中逃了出来。
人们忙于验证自己的虹膜网纹,忙于启动那繁琐的虹光观光车。
摩托这种本应消失在历史里的产物,只需要轻轻一转钥匙就可以启动。它的外形和它所代表的精神永不褪色,致自由——!
——假如它不会因为缺少燃料而在这荒野之中抛锚就好了。
我叹了口气,在永动能源机关被发明出的第HH个年头,将新的能源体系并入老旧的家电早已不是难事,现在我那旧时代复古思潮的热情将要把自己害死在这柏立冬不拉屎的荒漠中了。
“你好?”
据说第三代的改造人体并不会产生幻觉——
“你好?”我面前突然出现的人不为所动,只是悄悄挥了挥手。
“据说那风暴是某人许下的愿望,因为他对自己的生命感到悲伤,于是和虚谬空洞的神性做了交易。”清秀的狼兽人擦了一把脸上的机油——尽管这对于毛发粘上的机油并没有什么效果。
“哦哦,虚谬空洞……我还以为那只是个传说或者笑话。”我望着远处的风暴云,祈祷着它的速度维持在现在的乌龟级水平。
“说出你的心愿吧,告诉我你的愿望吧。”
他突然这么问我。
“除了活下去之外,还能有什么呢?”
“上一个向虚谬空洞许愿的人,模糊了现实与幻想之间的界限。”
“所有的叙事都因此变得暧昧不清。”
“我听说过,从那之后人类便抛弃了数字纪年的方法,因为数字在概念中早已失去了意义。就连普通的琼斯多项式也必须写得歪歪扭扭才能正确地导出绳结的扭结数。”
“所以呢,这次许愿的人又得到了什么?终于有个疯子许了毁灭世界的愿望吗?”
“不……许愿的人内心只是充盈着无数无处可去的思绪,于是他拜托虚谬空洞将其实体化。”
于是风暴就此诞生。人类的所有就此化作清醒梦的一部分。
“谢谢。”我带上头盔,准备继续逃离风暴。
“需要我带上你吗……你留在这里,迟早会变成风暴的一部分。”
“我们很早很早之前就见过,不是吗?”
“这一份错误的爱慕,最终化作了风暴。我注定也要前往那个你不存在的清醒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