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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的,奥古斯都。”塞维斯翻开下一页合同。他面前摆着一指节厚度的同意书,每一张都对应着一位活着的、存在的、原生的塞维斯领民。
“可我们从未允许外界人参与过‘压制’,泄露点那边可以增加人手……”
塞维斯目光挪动到纸页末尾的笔迹签名,语气散漫而不上心:“人命在末日的灰烬面前没有意义,奥古斯都,它已经吞噬了那么多了。
“我们已经摆脱了阴影的威胁,亲爱的,现在威胁我们的不是觊觎人命的阴影。
“塞维斯不在夜幕之下,虚假的天空在末日到来时就被扯下,我们不再需要担心自己知道得太多,被阴影拖入腹腔死去。”
塞维斯放下最后一张同意书,站起身拥抱自己关系遥远的血亲:“不用担心,他不会感兴趣的。所有的记录会被忠实地放置在莹光书库中,他有那里的授权,不会选择浪费心力的语言交流。”
奥古斯都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和身体,颇为无奈:“您说是就是吧……我不再劝了。”
肩膀上的脑袋发出一声轻笑,补充着奥古斯都的缺失信息:“他是最好的选择了,我们在上一次‘压制’中失去了格罗·拉帝兰先生,包围圈必须找一个强大又不受认知限制的‘本地人’来填补……噢,还要初步得到你的承认,我亲爱的姐姐。
“我冥思苦想,好像只有他了。”
“我不会再反驳了,先生。您可以闭嘴然后帮我开开门吗?我还打算把您扶到卧室后前去清点物资呢。”
——
再记年-10月13日-11:40。
别墅的大门被哗啦打开,为什么是哗啦呢?因为整个门被一巴掌拍碎了。
夏遥旭强忍着珍贵的睡眠时间被打搅和看到满地木屑的不满,将影子小人从地上接到手上。
影子小人那白色的嘴巴一张一合,身体里传来他主人一贯优雅柔滑的声音:“深夜打搅十分抱歉,你想必没有睡着吧。”
夏遥旭狠狠砸了下嘴,响亮地“啧”了一声,对面沉默了两秒,不要脸地默认了错误的判断:“总之,我需要你来帮我个忙。作为报酬,我会给予你在索科洛夫女士那里的欠债的十分之一。”
“成交。”
夏遥旭立刻应下来,生怕对面反悔或者和他讨价还价,他一向不擅长讨价还价,他最喜欢干脆的拿钱办事,最好现付后做。
影子小人用它的五短身材做出绅士礼:“10月15日晚8点,去塞维斯领的西面边域费洛兰哨站,奥古斯都会在那里接引你并告知你的任务,包括撤退时间,剩下的你不用知道。”
“了解。”
——
10月15日8点。
“喂?奥古斯都女士?我到了。”
“您站在原地不要动,我看到您了。”
夏遥旭挂了通讯,将双手往外衣兜里一放,打量起眼前这座营地来。
它空空荡荡地,除了人什么都没有,而人也少得可怜,算上刚到这里的自己,只有十几个普通人和十几个异能者,还都是身体强化系的,看动作,除了一膀子力气啥都不会。
奥古斯都来的很快,她身姿挺拔,穿着黑色的军装,右侧胸口佩戴着一枚银铸的徽章,散发着微光,十分两眼。
她从腰包里掏出一枚一样的徽章递给他,在得到他的默许后靠近了一步,为夏遥旭佩戴起来,这时他才发现,这枚徽章是缝在衣服上的,重量也不轻,里面似乎还融了其他的物质。
“无论如何,请不要摘下它。”奥古斯都的眼神严肃,微微蹙眉,得到夏遥旭的承诺后放松些许,退后几步保持着社交距离:“今晚过后,我会来回收它。”
“女士,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吗?”
“您可以看做是一份临时的身份证明,营地中佩戴它的才是自己人。”奥古斯都解释道,接着微微侧身示意他看向营地——所有人都佩戴着这枚徽章,进入建筑还需要扫描徽章进行身份确认。
她将视线挪回夏遥旭脸上,颇有深意地注视了他几秒:“如果,您看到有未佩戴徽章的人在营地中行走,请直接击杀它。
“不用担心,不会出现误杀的情况,您不必担心后续任何形式的追责和报复。”
夏遥旭拨弄了一下这枚徽章,沉默了几秒后,平静道:“明白。”
奥古斯都点点头,转身带路进入营地,评价道:“您是个好队友,没有多余的疑问,也没有过盛的好奇心。”
“这是工作。”夏遥旭的情绪迅速冷却、沉淀下来,面无表情地回应奥古斯都的话语,“我没有兴趣知道太多。”
有鸟飞过,飞得很低,羽毛漆黑。
夏遥旭瞥了一眼,不甚在意,只当是天在为人报丧。
——
10月15日12点。
空旷的大地上飘着不知何来的漆黑灰烬,安迪·塞维斯站在一扇破旧的木门前,他凝视着稍显损坏的门板门框,复杂的情绪在深蓝的眼眸中流转。
门的背后传来声响,首先被人耳捕捉到的是重重的撞击声,像是有人用躯体一次次全力撞上来,又沿着门板无力地滑下;接着是粘稠液体的咕嘟声,流窜在门缝附近,尝试从缝隙中挤入;最后是从未消失过的背景音,空洞的风无休无止地吹拂这片大地,吹起他的发丝和衣物,吹起纸灰一样的影子。
撞击的声音逐渐频繁,也逐渐剧烈起来。他知道,很快,塞维斯领的故土就要找来——门的背后是故乡,可故乡已死,毁灭同尸体融合,引力指引着她追来。
死去母亲的尸体将会穿门而过,前来寻找逃离她的孩子。
“塞维斯领存在于一片孤岛上。”
这是这个世界对塞维斯领的认知。但很少有人还知道,塞维斯领是一座从异界落下的大陆碎片,也是唯一幸存的避难所。
影子在尖叫了,吵得安迪·塞维斯耳朵疼。
溢出来了!溢出来了!
末日来了!来找你了!
母亲!哈哈!疯狂的!该死的!半死不活的!
窸窸窣窣的低语和非人发出的尖笑敲打着他的神经,塞维斯面色不变,抬手,拿出一只终端,记录道:“12:02分,入侵开始。”
木门的缝隙中开始涌出黑色的液体,液体流过的部分变得脆弱枯萎,好似忽然度过了百年时间,仅存的生命力也被抽空,它摇摇欲坠。
撞击声已经接连不断,几乎无时无刻都在拍打门板。木门向外弯处一个艰难的弧度,里面的东西填满了木门背后的空间,尖啸和哀嚎的底音是血肉粘合分离的诡异声响。
安迪·塞维斯接过影子“吐出”的信号枪,向天发射一颗红色的信号弹,随手一丢,又放回影子里。
碰!
木门被撞开,它迅速被一团漆黑的、表面泛着星光的血管包裹。敞开的方形空间口中已经涌出了一堆仿佛液体的肉块。
里面藏着肮脏的土石、污浊的水流和猩红的骨骸,无法形容的血肉团块裹挟着这些破碎的事物,来到一个新世界。
塞维斯张开五指:影子涌动,滔天海啸般包裹了溢出的肉块。
接着,塞维斯五指收拢。
于是漆黑的半圆瞬时收缩,爆裂声和尖啸声只有那一秒不到,它便被压缩成了一人直径的黑色圆球。
一条影子从“身体”里掏出几枚手榴弹——塞维斯从夏遥旭手里敲诈来的——饱含嫌弃之情地,塞进了黑色圆球里。
轰!
塞维斯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对传来的触感心情复杂。影子攀附他的身体,将他化为一部分,顺着夜色飞速向预定战场接近。
“‘压制’开始。”他的声音毫无波动,就连微微拉长的尾音也没有变化:“命令:坚守。做好包围工作,别让一块肉片逃出去。”
——
10月15日04:48分。
先是两个小时的饱和式轰炸,又有一小时符文阵缩减包围圈,塞维斯已经往那直径一公里的血肉区里丢了两个影子黑洞,这才让那片恶心的溢出物缩小到可以被“门”收入的大小。
最后一个小时,要用人抗。
塞维斯踏着阴影下落,它们缠绕着他的脚踝、搀扶着他的手臂、圈环着他的腰腹,无比尊敬地成为他的“一部分”。
“不用去管补给线,注意自己的安全,士兵。”
“领主大人……”弗德雷挣扎着爬起来,可他断了一条腿,已经站不起来了。
塞维斯向他点头,接着从他身后涌出医师来,弗德雷被紧急包扎、注射恢复剂、搬上担架,他在离开之前匆忙地喊道:“领主大人!前方是肉林!小心天使!”
那个穿着低调高贵的单薄身影没有停顿,他脚下的阴影睁开眼睛,晃动着看向他,又看向它主人的目的地。
它们攀上塞维斯的脖颈、覆上他的后背,游走在他身体表面,它们喃喃低语,称呼他为“孩子”,无比眷恋地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阴影的“爱”。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爱着我。”塞维斯笑了,嘴角的弧度柔软而平缓,肌肉拉扯出一个似乎是“幸福”的表情,可他深蓝的眼里却毫无笑意,像是无光的海底,藏着一道极深的裂渊。
阴影爱他,爱它们的孩子、它们的化身、它们的光,有光,才有影。
但它们爱他的方式,却充满着恶意——侵蚀他的身体、分解他的精神、吞噬他的灵魂——它们要光也变成影,与它们合为一体,沉没在无边影池中,失去自我。
并且非得是他:安迪·塞维斯。
可这又是“绝对善意”的。
黑暗会吃人,也会吃阴影,当作为“光”的存在被黑暗吞噬,他的阴影也会失去依附,在迷失中游荡至消逝,或是被黑暗吞噬,消解了自我,成为它的一部分。
塞维斯从不愿意出生为阴影的孩子,他是灾星,也是希望,但他更愿意自己是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他或许不必禅精竭虑地对抗黑暗,而是能在那一晚的火灾中随“她”而去。
他看着面前的“暗世之门”,阴影从他身边升起,像倒转的水流,又像直起身子的蛇,随着他的目光转动漆黑无光的“身体”。
肉林里,长出一个“人”来。
它有着纤细短小的、圆柱般的四条下肢,肥大的、长满眼睛的上半身,五条枯瘦的手臂,没有血肉的骨头脑袋。腹部有一张嘴,泛着黄流着血、大小不一的牙齿藏在口腔里,一圈一圈层层叠叠环绕着食道,食道向上生长,毫无用处;在似乎是腰部的地方,又长出几根肉条来,肉条里藏着蝎子尾巴,表面覆盖着动物毛发。
它看上去就像一个恶心至极的混合体。
“4:50分,”塞维斯面无表情,第二次记录道:“天使的出生时间预测成功,暂定代号‘骷髅脑袋’。”
从他脚下阴影蔓延而出,一直到那“骷髅脑袋”的脚下,笼罩了它扭曲怪异的身体。
阴影向上合拢,内里是一片无声无息无光无影的世界。不存在边界感、也没有参照物,它能够容纳从那不合常理的发声器官中喷涌出来的声音,也能承受九条肢体的捶打暴动,是他特意准备的“影世界”。
在“骷髅脑袋”出生的下一秒,它又被塞维斯关进了另一个“容器”里,连第一声啼哭都没来得及发出,连第一次污染都未能施展——毕竟看到它的只有塞维斯,而偏偏他是“原住民”。
阴影在发笑,它们对门后的存在高呼着挑衅的话语——孩子不会将母亲的耳目当做“不可理解的东西”,祂终于连理智都孕育、生育出来当做武器了吗?
塞维斯向前踏出一步,这一步稳当而坚实,游刃有余。
阴影同样向前挪动,将“世界”向门内压去。
门里涌动着血肉、腥水、碎裂的肢体……那曾经是平摊的大地,或是广阔的山川。可当母亲的寂寞与欲望一再膨胀,祂多年的慷慨开始收取过度的代价。
孩子们不得不逃。他们从城市逃往山中、从海上逃往陆地、从绿洲逃往荒原……以为吃人的是黑暗,于是架起火焰驱散黑暗;以为是罪与错换来了惩罚,于是更加虔诚祈祷请求佑护……但孩子们到最后才明白,吃了他们的是这片大地本身,要吃他们的,是他们存在的世界本身。
塞维斯是最后一片也是唯一一片净土——阴影是第一代子嗣,它们成年了,拥有独立的权柄,能够对母亲“叛逆”。
而阴影欲望的人在这里,安迪·塞维斯是阴影选中的孩子。
安迪…安迪…你想要做什么?
让我们来帮你,我们永远会帮你。
阴影低语着,轻声询问着。它们手握反叛的权柄,将它包装成鲜艳的果实,一点点塞进他嘴里,一直抵到深处,逼迫他咽下,告诉他“我们还有很多,来吃吧”。
塞维斯踏出第二步,这一步有些摇晃,有些艰难,重心微斜。
他要母亲生产的新一代子嗣回到温暖柔软的腹肚里;
他要这扇“暗世之门”永远关闭;
他要所有活着的人寿终正寝;
他要毫无遗憾的完成使命;
他要…他要的很多,也很少。
第三步,安迪·塞维斯摇摇欲坠,一点眩晕、一点体力不支,却是眼神明亮,恍若星辰。
他要一个能够与莱恩薇尔——他最爱的人——炫耀到灵魂都消灭也百说不厌的人生。
【奥斯卡特——奥斯卡特——】门里传来无数人的声音,层层叠叠、恢弘却诡异。
庞大的风随着声音席卷整片空地,将他单薄的身子吹得一个踉跄。
安迪·塞维斯面无表情地站直,额头渗出汗珠,牙关咬紧。
【奥斯卡特——奥斯卡特——奥斯卡特……】
温柔的女声在层叠的呼喊声的最顶层。莱恩薇尔死在一个夜晚,她埋葬在乡下小教堂的墓园,安迪亲自为她办的葬礼,母亲当然能用她的声音。
安迪·塞维斯满含怒意,笑着瞪向“暗世之门”,摇晃而坚定地,迈出第四步。
“奥斯卡特死了。”他仅回应了这一句话。
接着,冷漠地看着关着子嗣的“影世界”挤入门框,让里面的血肉腥水翻涌起伏,形成一个个旋涡、高浪。
奥斯卡特死了!奥斯卡特死了哦!奥斯卡特早就死了!
阴影重复他的话,嘻嘻笑着。
它们又开始低语,天真地、毫无恶意地期待着:
塞维斯不属于你!他是我们的!我们的孩子!
该死的!神志不清的!半死不活的母亲啊!
塞维斯什么时候死?塞维斯也会死的!塞维斯迟早会死的!
安迪什么时候死?安迪一定是我们的!安迪会回归我们的世界!
“闭嘴。”
他关上门,几近虚脱地跪倒在地,额发被汗液打湿,一缕一缕地贴着皮肤,或是垂在额前,柔软的面料蹭了泥血,但谁在乎呢?
背后有欢呼传来,最后的收尾工作已经开始。
咚咚!
拍击声又开始响,虚弱而微小。
Vol.229「热水壶」陆景LuZing
作者:洗衣机
免责声明:求知
由可降解材料制成的厕纸,文字游戏,牵强附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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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痴情人梦幻识通灵 疯癫言真假难辨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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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
阿景,三月初我在上楼时偷听两个女人吵架。一个女人靠墙站,一个女人站在她的面前,靠墙的女人低头不看我,站在她面前的女人扫了我一眼,可能,楼道黑,我视力不好,但有点难堪,所以应该是被扫了一眼。从她俩和扶手的空隙里溜过去,本色出演一粒灰。当她们看不见我,我看不见她们,后,楼道爆发出委屈又豪迈的女人的哭声,让我想起你。
你记不记得?一次你和周常在宿舍五楼的楼梯拐角站着,那时候我的病还没有严重到搬出宿舍,常在走廊用袖子擦栏杆的灰。那天不巧撞上你和她出现在走廊的尽头。就高中宿舍一事,倒霉事很多,其中持续时间之久、影响力之大,不过周常与我住在同一层。我远远看你,你好像很难过,你好像在哭,抱着周常;不知道为什么我认为你在哭,也许是有人说的「陆景在哭哦」飞进我总是敞开的大脑。总之你的哭声传到和你们距离数十米的在走廊发呆的我的耳朵,让我马上滚回宿舍。不是说你没礼貌的事情。我在走廊停留的时间不过半分钟,所以你看我——不,那时你一定没看见我——现在的我,如此纠结,因为我知道,你应该没有哭,我应该听不到。
但是。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不会写小说。因为初中老师和我说:「小说根于现实而高于现实。」或许是我太笨,曲解成小说要写「应该」的东西,所以我曾经总是写我认为「应该」的东西,但是后来我发现所有我认为的「应该」都不应该。小说,或者文字,其实也是现实一种,现实现实的现实,思想思想的思想,而我所有高于「文字现实」的「应该」都不实,只有工具来自现实。他们所说的、应该高于的,「现实」,是「文字外的现实」。比如,如果不需要,不必把这台正在写作的电脑曾进过水的事情写下来,有悖我要塑造的宋宣的形象。但我写下来,因为写下来是宋宣的一部分。二者之中,我选择用这个手段丰富人物,我的文字是对我的现实的剪辑……抱歉,我离题了。
回到我们应该说的东西来。你究竟有没有在哭?我想问问你。我对幻听你的哭声的解释是,我们那一周的恋爱里,我听过你哭,然后就像威廉尖叫一样,陆景哭.mp3被剪辑进所有我认为你在哭的镜头里。要说到恋爱了,你应该不想回忆我们的恋爱的。但无论你想不想,现在文字由我操控,所以就请忍耐。
「她今天哭了,周常在安慰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祝她好。」她是你,陆景,摘抄自我的日记,也是唯一一次出现周常。那时应该是高二吧。我们的恋爱只持续了一周,从此以后你在我的朋友嘴里的外号就是「一周」。其实我不怎么喜欢,因为有周常的「周」,但是贴切得搞笑,你的形象在我心里就是那一周。其他时候是落在桌上的头发,发现你,捡起你,把你丢进垃圾桶里,下一秒忘记上一秒把头发捡进垃圾桶,下一秒忘记上一秒见过你。但是我的头发确实减少,你的出现确实隐秘地让我受伤,类似洗澡时才发现不知道哪来的淤青。有时你坐在我前面,上课能看到你,此处应描写一段看你背影的忐忑心理,事实上是没有,只是看见你的头发越长越长。
秘密之二,我曾经在高一秋学期的校艺术节选拔见过你,你在我前面上台,选的和我一样的歌,孙燕姿的逆光。一场只有我死了的车祸。因为你唱歌真的很好,我在你后面上台,不敢唱,和学姐说,换一首,下次来。但我没记住你,因为你那时候是短发,因为你唱的太好让我害怕。借口很多。再后来发生的事情就不是秘密了。但,你也许不想知道但我要说的,秘密之三,对你,我是一见钟情的,是我生命里至今的唯一一次。因为那时你头发有点长了;因为你看起来真的很漂亮;因为你打探我的方式很可爱:「你是姬仔吗?」我说:「我不是鸡仔」,紧接着用类冲锋的勇气说:「我是同性恋。」噢,那你就是姬仔,是这个姬。你在我手心划,痒。这是不是就是文艺作品里描写的那些「痒」。
所以究竟为什么冲锋?我分明不知道什么是「姬仔」。(非如此不可?)你隐约的态度是圈套,我愚蠢的勇气是猎物,为什么用赴死态度把两条无辜的命运拧在一起?理不清,是「你要试探我」还是「我要试探你」?也记不清。不是逃避,是创伤后失忆,自然,这或许也是搪塞你我的八百兵器之一。
你会爱上我是因为刚与周常分手的寂寞吗?你不喜欢尖锐,但是,我必须要问出来,我非弄明白不可,那些胡思乱想让我伤心到今天。大学以前我没有智能手机,对于那时的各种流行,一概不知,也不懂你。你有很多个账号,我没办法提纯你,你有很多个思想流行的朋友,你自己也是一个很流行的人,让我很憧憬。但,是你的恋旧,就是这个原因让我爱上你,也是这个原因毁了我们。「我们」,这个词真暧昧。毁了我。这样说更好。
大学宿舍与高中宿舍并无不同,连在楼道内碰到吵架、哭啼、排练舞蹈之类的女人这种小事,都一样。接下来我还要再睡几年的宿舍上铺,睁眼第一个看到的是灰色的天花板。集体生活曾是一米乘两米的铁床,直到你从一楼上到五楼来我宿舍说要和我睡午觉。你装入我的被子里说:「你睡啊」。我说我不睡。我怎么睡得着,心脏射血都不够,睡下去就死了,你醒来还要和活着的我接吻——不,是我想活着,才能和你接吻。所以像傻瓜盯着你看了一中午,数你睫毛,除了呼吸不敢进行任何其他行动。你不知道,你睡得好像我不存在。但你的气味包裹在被子里,晚上我把自己装进去,湿透内裤,从来没有这样冲动过,我此前没做过春梦,你的出现太恐怖。十六岁,青春期,身体强壮,性欲蓬勃,爱人的气味,嗅皮层直接接受嗅球投射,一切一切,真是恰好到好像命运非要我记住你不可。至、今,只要躺上铁床,我就想起你,往旁边挪,背靠墙,那时就是这样把你装进床里,现在也给你的鬼魂留位置,抱着被子假装抱着你,这么多年来,被子也厌倦了,我也厌倦了,幸好枕头够大。但你确实毁了我所有的铁床生活。
还要告诉你,秘密之四,这是最后一个:我没爱过那么多人。那些前任是骗你的,在你以前,我只爱过两个女人,在你以后,我也没爱过那些人。我很会撒谎,擅长撒谎,习惯撒谎,编造谎言就像喝水一样简单,像你说的,我不真诚。我和我的文字一样虚伪。所以美化这件事,要说:我很会剪辑,擅长剪辑,习惯剪辑,剪辑人生就像喝水一样简单。但荒诞,我常被评价是个真诚的人。你能看穿,我很开心,这也许也是我爱你的原因之一,你的聪明。但没聪明到能看穿我掩盖的、你想要的。你说你有精神洁癖,你需要洁净。在你以后,我也有洁癖了,不是因为你。
我是错误,该死的人,你应该明白。我的爱由恨构成,这不对。所以你不要我,反倒成就我爱你的事实,因为没有人能承载这些不对,只有鬼能。你离开的空位,正好坐下一个以我为主食的鬼。若要审判你,唯一罪行是你留下太多,重量让那只鬼从我的「应该」里落进「现实」,让我曾经以为你真的爱我。你不该对我唱lanadelrey的love song,这是唯一一件你做的不对的事情。
这是我的自我安慰。
1
离开高中,离开青春期,离开南方,以为能逃离你;拼命挥动残忍的斧头以为能剥离你;现在写下文字来要解剖你我关系,并置与阳光下暴晒,接受观看,接受观众的文字虐待,就是有力和强大。但是。
4
你没那么难堪,你的爱很好;你没有偷听,她没扫你一眼;她没那么复杂,只是不爱你了;分分合合是正常的;简单点,忘了吧;我不记得了,有这回事吗;别放在心上了;你说这些没有用的。
妈妈没有给你你想要的爱,但妈妈已经尽力了。原谅妈妈,照顾好自己。
热水壶里装的是热水,不是冷水,不是冰水,没有人下毒,放在宿舍里就好,是热水,不会有人害你的,是的,是热水,不烫的,烫吗,那就放一会吧,就会凉一点吧,没事的,别担心,不会的,放凉的时候不会有人投毒的,不会的,没有人会向里面吐口水,不是脏的,水很干净,不会的,水壶底部不会掉下来的,不会的,不会有人故意拧松底部的,大家都在用热水壶,不会的,你试试吧,不会有有害物质析出的,都是经过质量检测的,不会的,热水壶不会发出声音的,不会的,没事的,学校的水质没有很差,喝点热水会舒服一点,喝点热水吧,别哭了。
别、哭、了!
3
陆景:
阿景,今年我就要二十岁了,现在是很好的春天。青春期的事情,你应该也忘记了。我把很多人的联系方式删了,没有删掉你的,因为我怕你找不到我。但你不来找我,让我很高兴,你不在意我,让我很宽慰。
我知道,高三你也在吃药。我不想吃药,所以一直伤害自己和别人。我很抱歉,对你的影响,如果有,我没办法弥补;留下的伤疤,希望未来会淡化。我学习了很多,关于我,太自我,我学习了它们是什么,正学习减少它们的方法。但我真怕,怕是这些自我组成了我,没有了它们……抱歉,我又离题了。
听我说。
那段长长的日记,不是假的,不是虚幻,不是梦,不是疾病产物。写作的状态是正常的、理智的,文字是不经修饰的、不经剪辑的,我真心地想对你说,我爱你,并且真心地祝你好,真心地爱过你。不希望你难过。不要你记住我。全心全意在未来爱一个值得爱的人。不知道对于你什么才是现世的最好,所以用一个通用的褒义词——幸福——祝你幸福。
我不会再写这么长的日记给你了。已经决心不再爱你,要像你一样,体验真正的现实。
0
宋宣决定在二十岁生日时用一氧化碳自杀。她的生日在春天的尽头。
「你好,打扰一下,为什么不用别的方法呢?」鳄鱼问。
「我听说一氧化碳会比较无痛。」宋宣说。
天鹅踩着泥跑来问:「宋姐大寿打算怎么过?」
「投湖呀!」宋宣不打算告诉他实情。
「20号可能水有点凉」「不能,我想死很久了」
「我总不能抄一卷往生咒给你吧!」
我不想往生呀…但没有说出来。天鹅头顶又弹出一个对话框:「事已至此」
「那就早点睡吧!」
作者:【十一招】宅斯特
评论:随意
乌鸦想,我不能就这么度过平庸的一生,我要,我要……我要去冒险!于是乌鸦踏上了冒险。
乌鸦是很聪明的鸟,它知道冒险就是要飞很远很远很远很远,飞这么远得有吃的,于是乌鸦开始寻找食物。浆果不好保存,腐肉可以放很长时间。乌鸦来到了菜市场后面的垃圾堆里,这个尝一尝真好吃喳喳喳,这个藏在羽毛里带走喳喳喳,咦,那是什么?乌鸦掀开垃圾桶的盖子,发现一只死猫的尸体。
死猫说话了,它说,谢谢你把我从垃圾堆里翻出来,这样我就可以快点回猫星了。乌鸦说,在你回猫星之前我可以吃掉你的腐肉吗?死猫说,请吃请吃,你尽量吃干净点,只有当这幅身体回归大自然,我的灵魂才能回归猫星。乌鸦说,我没法一下子吃干净你,我现在要去很远的地方冒险。死猫说,没问题,你帮了我,我可以跟着你。
乌鸦还需要解决饮水的问题。它平时都在巢穴附近的湖里喝水,但是它没法带着湖一起走。死猫出了个主意,它说看过书上说乌鸦会把石头丢进瓶子里来喝水,所以乌鸦只需要带个瓶子上路就可以了。乌鸦也看过这个故事,但是它没法理解为什么把石头丢进瓶子里就能喝到水,如今它也没有别的办法带着水走,总之先试试看吧。
乌鸦趁便民早餐车的老板不注意,抓了一瓶矿泉水就走,但是矿泉水瓶子太沉了,直接掉在了马路上,穿过车流滚到了马路对面的水沟里。乌鸦落在树枝上说,这下遭了,我没法带着这个瓶子飞。藏在灌木中的死猫说,如果我还活着,我还可以推着它滚着走,但现在我已经死了,身体一点也不灵活,没法推着它走了。
忽然一个声音从水沟里传来,它说,我可以帮助你们。乌鸦说,你是谁?声音说,我叫快高王子,你能把我拉出来吗?
乌鸦和死猫合力把快高王子从水沟里拉了出来。快高王子是一个由一块块塑料积木拼成的小车,最下面的积木带着两个轮子。
快高王子说,你们是要带着这瓶水走吗?可以把水瓶放在我的身上,我有轮子,可以拉着走,你们要去哪里?乌鸦说我要去很远的地方冒险,死猫说我要回猫星。快高王子说,哇哦这太酷了!我曾经是战车,是飞船,我要跟你们一起出发,我一定能帮上你们的忙的!
乌鸦一行出发了。它们决定去往太阳升起的地方。每天早上乌鸦会看好远方的山或树,然后休息一白天,晚上它们就出发往那个方向走,走到第二天早上太阳升起为止。
路途枯燥遥远,它们在路上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快高王子说,如你们所见,我是人类的玩具。以前我的身上有更多的积木零件,通过组合零件我可以变成各种形状,我曾是攻无不克的战车,也曾是牢不可破的城墙,是能上天的飞船(飞船可飞得比乌鸦还要高!),是能下海的潜艇,还能组成人类的样貌,我是玩具之王。我是慷慨的玩具之王,我会把零件送给我的子民,它们也是我的分身,我的国土遍布整个房间,甚至足以抵御人类的踩踏。直到后来我的敌人乐高入侵了我的国土,它比我精致,比我灵活,甚至还有我从未见过的积木块,我败的心服口服。人类曾试图让我们交好,但发现我们的规格不同,无法相互嵌合,于是我被放逐了。如今的我失去了绝大部分积木,已经无法称王,只能成为王子,但我的野心从未有所折损,我要将全世界都变成我的国土。
死猫说,如你们所见,我是一只猫……我曾是一只猫。我曾是一只野猫,生活在市场附近,老实说那边的生活还不错,别在人多的时候出没就行,等他们收摊了之后去垃圾堆里扒拉扒拉就有不少吃的。或者运气好的时候会有人撒一把猫粮,猫粮比肉和臭鱼好吃。有时候运气好还会有母人类给我们送新鲜的小肉块和小鱼泥,或者运气好的时候会有不长眼的麻雀落在附近。我总说运气好对么?野猫只要不太笨,在城市里运气总是不会太差的。而我在野猫里也算运气好的,我活了7年才把9条命都用完,跟我一窝的兄弟姐妹们应该早就回到猫星了,我是最后一个启程的。我死的时候运气也很好,大卡车轰一下就压过去了,没有什么痛苦。生前大部分事情我都做不了了,或者不想做了,比如抓鸟。但是有些习惯我还改不掉,谢谢你们迁就我,愿意白天休息晚上赶路。
乌鸦说,如你们所见,我是一只雄鹰。雄鹰不应当一生留在自己的巢穴中,不应当被城市和公园所束缚,应当飞向高空,飞向太阳,飞向原野。遗憾的是身边的鸟们没有一个像我一样有志向,他们每天只关心梳理羽毛,收集亮晶晶的东西,去偷啄别的鸟的蛋。唯一能理解我的是一只乌鸦,它和我一样不甘于平庸的生活,它每天梳理羽毛是为了在高空飞得更快更远更灵活,它收集亮晶晶的东西是为了锻炼自己捕捉猎物的眼力,它去啄别的鸟的蛋是为了维护天空的和平。但是它觉得可以在城市里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生活,而我认为只有离开城市,去往很远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才能成为一只真正的雄鹰。当然我不怪它,毕竟它只是一只乌鸦,无法理解雄鹰的志向。有一天它被风筝线勒死了,这让我很伤心,唯一能理解我的乌鸦死了,它死后城市里留给我的只有无尽的平庸,我不能仅仅就这样活下去,我要,我要……我要去冒险!
它们旅行了好几天,离开了城市,进入了郊野。快高王子和死猫不用吃喝,乌鸦每天啄食死猫身上的腐肉,但沿路逐渐找不到水源。乌鸦决定是时候从瓶子里取水了。
乌鸦衔起一个石子,丢向了矿泉水瓶的瓶口,石子啪地被瓶盖弹开了。死猫说,要不要试试飞得高一点再丢?于是乌鸦又衔起一枚小石子,高高地飞上了天空,把石子丢了下来。石子准确地砸在了瓶口,把整瓶水都砸倒了,但水瓶还是没有打开。快高王子说,我给你扶着瓶子,你再丢一次试试。乌鸦再一次衔起小石子从空中丢下,准确地砸在了瓶口,瓶盖被砸裂了,渗出一点水来。这点水可远远不够乌鸦喝的,但它知道再来几次肯定就行了,于是就又衔起一枚更大的石子,再一次飞到了天空上对准瓶口丢了下去。这枚石子又沉又尖,一下划开了矿泉水瓶的侧边,也重重地砸到了快高王子的身上,把它砸成了两半。
快高王子高兴地说,可以喝到水了,快下来吧!死猫说,可是你都变成两半了。快高王子说,没关系,我留下积木的地方就会成为我的国土,不用担心我。
它们继续前进。在月亮将要落下时死猫忽然停了下来。死猫说,快高王子走不动了。乌鸦看向快高王子,原来它的轮子掉光了,这一定是被石头砸的。乌鸦和死猫担心地围在快高王子身边,乌鸦说,对不起,我拿石头把你砸成了这样。死猫说,对不起,我明明知道你受伤了,应该更小心拉你才对。快高王子摇了摇头说,看来这里就是我的国土的边界,我从未想过国土能有好多好多个卧室那么大,谢谢你们拉着我走到这里,祝你们接下来一路顺风!
矿泉水瓶里的水流掉了一大半,变得很轻,现在死猫也可以拖着水瓶走了。于是乌鸦和死猫告别了快高王子,一起继续上路。
它们又走了好几天,来到了一片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乌鸦说,我们就到这里吧。死猫说,怎么了,不是还没有到太阳升起来的地方吗。乌鸦说,平原上的太阳会直接从地平线上升起,没有别的高山或者大树作为目标,这样一来我飞着飞着就会迷路的。死猫说,好吧,那你要在哪里筑巢呢?乌鸦看了看周围,有一座架着电线的高塔,很适合筑巢,于是用爪子钩住死猫的肩胛骨飞了过去。乌鸦一路上吃光了死猫身上的腐肉,如今死猫只剩下一副骨架和脚底的肉垫,所以变得很轻。
乌鸦把死猫放在了铁塔尖上。死猫还活着的时候也没有爬过这么高,它在塔顶的钢梁之间钻上钻下,尾巴骨晃来晃去。乌鸦看到死猫很喜欢这里,就放心飞上高空巡视周边。
这附近充满了乌鸦爱吃的浆果和昆虫,还有清澈的水潭。乌鸦吃饱喝足后返回高塔,发现找不到死猫了,于是喳喳喳在原地跳来跳去。忽然一个声音从下面传来:乌鸦乌鸦,我在这里。乌鸦低头一看,有一只漂亮的玳瑁猫在地面上用舌头梳理自己的皮毛。
乌鸦落在地面上,说,你是死猫?你的皮和肉怎么都长出来了呀?玳瑁猫说,我刚才在上面太高兴了,于是就磨起了爪子,没想到抓破了电线。电流把我的身体一下子整个烧成了焦炭,我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乌鸦说,对不起死猫,我不应该把你带到高塔上来,我没想到居然害你触电了。玳瑁猫说,不不不,多亏了这样,现在我的灵魂完全摆脱了肉体,我可以提前回到猫星了,这是好事。乌鸦说,那谢谢你愿意一路陪着我,还啃让我吃你的腐肉,我会想念你的。玳瑁猫说,不必太想念我,猫都是来自猫星的精灵,你看到了别的猫就可以当作看到了我。还有,我和附近的猫都说过了,它们不会抓你的,你可以放心在附近活动。玳瑁猫的灵魂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开始慢慢浮上天空。乌鸦也飞了起来,送了玳瑁猫一路,直到乌鸦再也飞不上去的地方它们才分别。
乌鸦往回飞的时候看见一片石滩,于是飞过去打算找几片平整的石头垫窝。忽然乌鸦看到石缝中藏着一个红色的东西,将它叼出来一看,咦,这不是快高王子的身体吗?乌鸦说:你是快高王子吗?我是乌鸦,你还记得我吗?红色积木块说,我不是快高王子,我是拼乐小子,我见过快高,它和我是一个车间的表兄弟。乌鸦说,快高王子是我的好朋友,你是它的表兄弟,那你也是我的好朋友,我正要在附近的铁塔上筑巢,你要不要来我的巢里?拼乐小子说,好啊好啊,对我们拼乐来说,去到越高的地方越厉害,你要在铁塔上筑巢,那我就是拼乐将军了!
于是乌鸦把拼乐将军带回了塔上,在离城市很远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筑起了巢穴。从此以后乌鸦在白天飞向高空,飞向太阳,飞向原野,在晚上和拼乐将军讲着冒险故事,在群星和月光下沉沉睡去,进入甜美的梦乡,终于过上了梦想中的生活。
作者:阿氪
免责声明:随意
军规?我和我朋友聊了一下,说是遵守还是违背,似乎都有点老套。我说:写个类似《冒牌上尉》的故事怎么样?我们很快达成了共识,一晚上我就给它写出来了,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短打。
文中戈沃比加属于架空地名,文中任何部分与三次元无任何关系。——————————————————————————————————
猴子,猴子,猴子。你学过戈沃比加语吗?将你的舌头顶住上颚,力气最好大一点,想象你在大街上看见一条浑身长满疮疤的癞皮狗,向下扯你的嘴角,对,然后像呼喊那样啊啊发声,这时候把舌头放下来,这是第一个音。然后用上牙抵住你的下嘴唇,让它在出气时往后挪一挪,或者把下嘴唇往前搬一般,这就是我们在山里的朋友。发第一个音的时候可别像第二个音那样抵住下嘴唇了,不然发出来的音就意味着“文明”。
戈沃比加的军队是最文明的,他们的规矩我见过,他们的人我也看过。住在这地方,每天不是它们走过去,就是我们走回来。这就是为什么我要花大力气标注每一个单词,单词都在书上,某个戈沃比加人留给我的,长得不像能干活的样。这些戈沃比加人讲的话可比打回来的家伙们——叫什么来着?——要多得多,只靠比划可解决不了问题。打回来的家伙们就简单多了,他们只要有吃的,待个两天总是要走的,没人喜欢山里的地,种不出东西。而我们和这些打回来的人(他们来自哪里?)为数不多的共同点,就是双臂都挺多毛,所以这些戈沃比加人喜欢用猴子称呼我们,让我们离他们的文明这么近。
朋友们,让我们看看这些最文明的人会用什么规定招待我们!军规,嗯,军队,我知道,就那些拿着夹铁烧火棍的人,没什么意思,走起路来一个样。十条里面有个八条我都看不懂,因为当时我只会说什么什么玩意叫什么。我当时能看懂的就两条——跑,不许!拿,可以!可怜的人们,要是在山里遇见老虎,连跑都没法跑。拿倒是可以,拿什么呢?我见他们上次来,就骂了斯捷潘一顿,够有勇气的,这能拿到什么玩意?我们这片地方——叫什么来着?没人敢正眼瞧他。他吃别人的,喝别人的,仗着自己一身好肉,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后来他就去和波塔基爷爷作伴了,埋得还挺近。你说这是多么奇怪,他们居然能让人这么快就老去,啥也不拿,这就是文明,嘿!
不过这种事情毕竟不常有,戈沃比加人也不是天天来,所以讨厌的斯捷潘还是那么多,比戈沃比加人讨厌多了。不过有天嘛,大早上的从山坡上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就看见铁牛车打那个山坡上滚下来了,脾气挺大。坐上面那几个人呢,看起来不咋舒服。我打树上摔下来都得在地上瘫个半小时,他们肯定比这痛得多,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其中一个人的衣服,你还别说,还怪好看的,比咱们这破布的货好太多了,我就给它扒下来披自己身上,还怪合身。最好的事情莫过于袖子足够长,能够把双臂遮上,这大概能把咱们变成人类,还怪让人高兴。
最好笑的事情还在后头呢。那铁牛车打山上滚下来后,又来了那么几辆。嘎吱一声就在咱山口这停下来了。几个拿着烧火棍的人就打车上跑下来,那嘴里叽里咕噜的说不清在干什么,结果来了几个人就给我抬起来了,一边抬一边叫,那叫一个欢乐。我当时四肢给抓着呢,使不上劲,满脑子想的都是——完了,得被像牛一样吃掉,那大玩意被砍死的时候,他们就这么叫的,吓死人。
结果呢?我给放铁牛车里了,一路给我颠过来。这铁牛可真癫,一路上可就见那树全往后跑。过了不久就看见几个小帐篷,中间生个火,水平很烂,一点烟没有,打了猎都不知道怎么回来。原先这铁牛车里坐三个人,这帐篷里马上又跑出来几个人,都是戈沃比加人,这是好事,能说上话。其中一个人过来给铁牛车开了个门,我就势就出来了,出来了我也不知道该干啥,就在铁牛车旁边站着。
也挺有意思的,看我在这个铁牛车旁边站着,那几个人坐着的像要站起来,站起来的像要坐下去,一个个的都在那半蹲着呢。我看这群人和我年纪也差不多,刚能去砍柴,可惜了这些好苗子,居然拿着烧火棍在这站着。我反正吓得不得了,看那个帐篷里有个毯子,地上干净,我就躺上面了。一觉睡得好,太阳都下去了。结果起来了,还见这群人在外头站着。
“矮子!”我对着离我最近那个试了试我新学的单词,“矮子!”
那人像给牛顶了一样吓一跳,但是马上直着身子转向我。
“水!”
嘿!你猜怎么着,这家伙立马颠着颠着去拿个圆东西,朝啥玩意扭一扭就递给我,果然里头有水,这可让人享受了,当初谁还敢向别人这么比比划划的?
“肉!”
嘿!更有意思了。这群人慌忙跑帐篷里面,马上就拿着几片肉出来了。不好吃,少得可怜,而且干得像在啃干草,不过有吃的总比没吃的强。我翻身站起来,看见这帐篷门上挂着啥东西,写密密麻麻的,正好认字。我又把那矮子叫过来。
“讲!”
这家伙也不知道是吃了啥毒,干什么都哆哆嗦嗦的。我也不知道这个词用得对不对,要别人说话应该是用这个。
“军规……”
“啥是军规?”
那矮子又吓一跳,神经兮兮的。
“军队的规定。”
“讲!”
“第一条,服从长官……”
“什么是长官?”
“您是长官,您是长官。”
“什么是服从?”
“您说什么,我做什么。”
“讲!”
“第二条,亲善民众……”
“什么是民众?”
“那村子里看到的就是民众。”
“那就是猴子嘛。”
接下来我就没什么想听的了,没什么意思,讲人做什么的东西太多了。那什么跑,不许,拿,不准,非得写什么“严禁逃跑”“不犯民众”,写的不知道什么屁玩意,纯属给人增加理解困难。亲善民众,不就是对猴子好吗?
在那之后我在这帐篷地里也没什么事情好干了。手底下使唤六个人,一个矮子、一个黄头发、一个秃子、一个裂嘴唇、一个长手臂、一个像女人。我待这里还学会不少词,叫人做什么或说这玩意像什么了如指掌。但我不怎么想说话,这六个人好像喜欢我尽量少说话。我来这几天他们抠抠搜搜地在几个纸包里面找东西吃,后来终于决定去那什么村子里拿东西了。村子这词我也没学过,问他们他们比我还害怕。我猜那像是有什么东西守护着的地方,靠那个烧火棍能拿点东西回来。我高兴得不得了,看着他们坐铁牛车逃跑似的离开帐篷地,不是说不准跑吗?
“给我多带点肉回来!”
这帮人果然信守承诺,这是我第一回敞开肚子吃肉吃到饱,军规就是这点好。我吃得正高兴呢,那矮子又跑进来了,说有人不同意。你说有没有意思,打猎的走遍山头都找不到人呢,那村子里居然有人,更有意思的是这帮人天天背着个烧火棍跑来跑去,却一次没见他们用过。
“矮子!”
那人紧急立正,应该叫立正,黄头发教我的。“你背上背的是什么东西!”
“是枪,是枪。”
“枪是拿来干嘛用的?”
这矮子怎么像开窍了?他还没和我说这烧火棍,哦,枪,是干嘛用的呢。刚一说这话他就去铁牛车上了,你说怪不怪。
不过此后几天,真是要什么有什么,白天吃肉,晚上喝酒,我可爱死这军规了,虽说军规里在肉和酒后面加了个词,那像是反对,那就是反对吃喝太多。可老吃不饱,老喝不够,终于有一次吃饱了,喝够了,这有啥不好?
不过还有个事不好。我也不知道来这里几天了,反正后面肉就越来越少,连渣子都不剩了。那矮子说拿枪也找不出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猜吃不了肉那我就要回去了,因为有天我醒过来看见不少人往山那边跑呢,都穿着我们这个衣服,我还向他们挥过手。后来来了个什么人,叽里呱啦一顿讲,给我手里塞了个铁包包就走了。这铁包包还挺沉,我把矮子叫过来。
“这是什么东西?”
“喷火器,咱们打不下去了,长官要我们把村子烧掉,不给猴子们留一点东西。”
我还不知道村子是啥意思呢,居然再也就看不见了。但是这么好的东西,要是留给猴子,那可真是浪费了。猴子只会大晚上悄悄摸到我们房里拿东西,给他们留个村子,这还得了?猴子成灾了,我们还活不活了?
“试!”
嘿,好家伙,这火就从那个管子里喷出来了,多好的玩意,你说说,要是到时候我还能回去,拿这玩意去生火,哪还需要去点木头?
“去用!什么都别给猴子留!”
太棒了,一个没有猴子的地方。自从我穿上这身衣服,就出来这么好的事。只不过后来他们非要我坐上那个铁牛车,日日夜夜我也不知道跑多远了。我啥时候能回去啊?他们哈哈大笑,说没让您看见那个场景我还不满意,就为了这个我的长官还要奖励我,这可好,我当然要服从长官的一切命令。
“那我能吃多久的肉啊!”
七个人大笑起来。
这帮戈沃比加人真是太好了,给我带来个人人都讲话的世界,人人都讲话,不做猴子,这可就是文明,多么美好!我还有多少东西要学!我要学受勋、我得学授勋、我得学会开枪、我得学会抽烟、我得学会喝酒,我得学会这么多东西,比学会一个军规要多得多。只是唯一一点讨厌——我还长着一双猴子的手!该死!该死!该死!
作者:咪橘
免责声明:笑语
一个你妈又把你生出来了的故事。
——
“阿海……”那个声音打开了他。
卜忘很唐突地在哭,又很勉强地在笑。那些汹涌的眼泪、不知所措的情感没完没了地淹没了他——那些东西根本就不属于卜忘。可卜算云的手温柔地抚摸上他的脸颊,白骨掐着他。卜算云很久没有这么做了,他像捧起一口井水,很可怜地看着卜忘:明明你看起来是很需要帮助的。
卜算云、卜算云......!
他的双眼含着热泪,痛苦侵犯着他的大脑,暴露出来的脆弱摧毁了他,他只能像卜算云希望地那样很可怜地挣扎、痛哭着,嘶吼问他:“你做了什么...!”。
那头柔软的黑发被汗水打湿了,一缕缕粘在脸上。那姿态让卜算云沉进回忆里,他又把手伸回来抵住下巴,画皮鬼斟酌的时候不似往日疯癫,但却更吓人的。他像捏一个泥人一样操控卜忘:多哭一点,哭得眼尾发红,泪水洗干净面庞,生气没有了——但这样也不像。那多笑一点,笑容要刚刚好,嘴角不要咧开太大,柔和一点,不要生人勿近,但也不能春风拂面。
多平静、多拒绝、多留恋、多疯狂。
卜忘感觉到泪水像火苗,烧干了他的面颊;感到笑容像剪刀,剪开他的嘴角。
而卜算云还是那样斟酌着、头痛着,说:这样不像。
卜忘,真没用啊。
“这样一点不像。”
他像扔掉一样废物,俯身熄灭了那根鬼烛。
第二天,他给卜忘送来别的东西。
门前放着一铜盆的滚水,蒸蒸冒着热气。卜算云坐在铜盆面前,他的上身赤裸着,露出他光滑的腹部,柔嫩的肌肤。卜忘蜷缩在床脚,七八岁的小孩身量实在瘦小,躲藏起来就像一盆枯萎的植株。长期的营养不良和鬼气浸透让他看起来大病初愈、惨白如纸,他不敢去打量卜算云的眼睛像黄澄澄的葡萄。
这个疯子又想干嘛?
这个疯子又想怎么折磨我了?
卜算云:“小忘。”
卜算云最“恨”他的时候,就会这么叫他。
“过来一点,小忘,”他笑容灿烂,张开双臂像是在迎接卜忘,“来妈妈身边呀。”
卜忘被他吓得一激灵——他像疯了一样逃跑,可房间四下无窗,卜算云像逗弄老鼠的猫。他只能跌跌撞撞地打翻了铜盆,滚水砸在卜算云身上,泛红的皮肤蒸腾出一缕缕不祥的黑烟,而卜算云只是假装慈爱地捞起他,把他装进自己的怀抱。
那皮肤是冷的,死人一样。紫色的头发是活的,水藻一样缠在自己身上。
卜忘又开始莫名地哭,开始莫名地笑——卜算云仁慈地接管了他一切的痛苦和挣扎。他让卜忘在失控的五感中忘记正要发生的、想起来最高兴的——红穗、穗穗——那个紫色的鬼把白骨化作尖刀,像切开饱满的黄油,切开自己露出鲜血淋淋的腹腔。
“卜忘、小忘……我再把你生出来吧!”
[你再出生一次!]
“你再听话一点、再像他一点——”
他感觉到模糊的血肉闷窒了他的口鼻,卜算云掐碎他的肩骨成一滩碎肉和骨泥。他紧闭的双唇还是品尝到了腥甜的粘液。
我被装进他的子宫了吗?这个男鬼有这样的孕育的器官吗?我现在还在无声地流泪,还是绝望地笑着?
他品尝到一点卜算云的血肉,像高级的刺身。食物的味道太过鲜活,好像看见了卜算云生前活过的模样:他和那个黑发的男人用力地拥抱——他完全打开自己,摆上餐盘邀请对方取下他的脊骨、啄吻他的皮肉,像解剖一条活鱼、品尝一道甜美的珍馐。
他在痛苦和冷漠中贪婪地又活一次。
[我是愿意的。]卜算云在心底充满“爱意”地说。
[就这样死吧。死在望海手里。]
[我很满意——我很高兴——]
他把更多的卜忘挤进了自己的身体里。卜算云很眷恋地感到陶醉,他感到卜忘属于望海的一部分再次和他密不可分,可是同望海密不可分又让他感到一丝怨愤和恨意。
我是什么东西?卜忘问自己。
他感觉眼泪吞食着对方的血与羊水,笑容感染上对方的思念与厌弃。
我是乌鸦吗?卜忘问自己。
我吃谷物、浆果、昆虫和腐肉;我吃卜算云多余的记忆、没用的情感、父亲的尸体;我吃我自己,吃我的恨、我的爱、我的痛苦和渺小。
卜忘感觉他的头部完全融进了卜算云的腹腔。对方开始缝合肚皮上的伤口,银针却怎么也穿不完全隆起的皮肉,就像卜忘怎么也无法缩回他的子宫。
流着冰冷黑烟的血液刺痛了卜忘,他在一片五感失控中找回了一份独属于自己的感情。
唯有恨意。
他想。
唯有恨意是属于卜忘的。
他枕着这份恨意睡觉,他避开发疯的卜算云时,红穗说他眼睛像燃烧的火苗,于是他又枕着爱意醒来。
很久很久以后,卜忘回想:
他就是这样认识自己的父亲的。
作者:诸子百
免责声明:笑语
(世界观为架空魔法世界观,大部分地方与法律与现实三次元世界不符,文中地点皆为虚拟。)
“巴别塔的塔顶通向中心浮空城,塔下危险丛生,只有优秀的冒险者才能进去的试炼之地,所以又被称为——”
“死亡之塔!”
巴别塔高耸入云,塔身直插树林之中,在不远处的草丛中能看见篝火的星星点点,熊熊燃烧的火光下两个少年少女绘声绘色的讲着,他们身后鼓鼓囊囊的背包躺在树下,很明显两个人正是冒险者。
坐于篝火旁的男孩一丝不苟的调整着烤鱼,两个徒步一天的孩子怎能抵挡住这样的诱惑,烤鱼滋滋不断传出的热气勾着少女开了话匣,“我们是要去探险,而且是冒着逃课的风——”
“风——呜!”少女五还没说出的半句话被少年立即打断,紧急捂住她的嘴巴,而后少年调整情绪推推眼镜,礼貌感谢面前男孩:“我们是中央魔法学院的学生,十分感谢你能给我们提供饭菜。”少年观详着男孩,年纪似乎比他们两个还要小,竟然还在这种危险的地方出没?
“塔里很危险,有炽火蝙蝠出没。”
令少年没想到的是,比起自己的人身安全这个陌生人先是关心起了他们的安危。少女抢先回复,语气中夹杂着洋洋得意,“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是水系,而我是影系,区区火系蝙蝠!”
“影系?”陌生的词眼吸引了男孩的兴趣,少年暗中端详男孩的神情后放弃思考,原来只是一个没接触过魔法的少年,看来是自己多虑了而已。
想到这里少年才放心敞开叙述,“影系是世界上最稀有的魔法类型之一,魔法是自百年前魔王战争后勇者们才会使用的力量,不过这么基础的知识任何人都知道吧?并且影系还有一个名词,叫做...”
“black knife。”女孩抢先回答,她将双手张开,迫不及待的展示掌心中汇聚的黑色物体。黑色的颗粒凝结成形,变换出一道又细又长的菱形物体,男孩盯着入神,似是被拽回来了百年前。
“我叫它black knife。”
与之不同的是篝火旁竖起帐篷,帐篷内两三个孩子入睡,武器歪七扭八堆在树墩下,被篝火的光芒映射的锐利非常,刀面清晰印出蒙面少女面前冉冉升起的黑色物体,那个声音冷冷的没带有任何的波澜。 “它像一把黑色的刀,可以隐匿于黑暗之中。”
篝火中幽幽的深红火苗不断迸溅着,它们碰到人体却又消失不见,这不是寻常的火种。
她道:“团长你负责照明白天,而我负责看守黑夜。”她身旁蓝色头发的眼镜少爷饮了半杯茶,半晌才回应:
“不过这个称呼也太古怪了吧晔,那我这个岂不是ice knife...”
“这可是影系勇者晔大人在冒险时定下的称号。”
远方的记忆被生生拉扯回来,篝火旁散发蓝色水波的眼镜少爷转为手拿烤鱼的少年,他道:
“火系怪物总有应对的方法,可火系魔法早已消失匿迹。”
火对于这片大陆有着不凡的意义,那是一种强大而又神秘的力量,百年前魔王战争中的领导者掌握着这股神秘力量,在同魔王封印后,火系便不再出现。
少年眼前这抹火光在漆黑的树林中显得亮堂,映满他的双眼:
“魔王战争胜利后影系勇者晔便人间蒸发。并且影系人天然的孤傲性格,影系魔法使用者更为罕见。”
“晔消失了?”男孩舍下手中的柴火,这个消息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男孩满眼的质疑试图寻求一个答案。少年对于对方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这..莫不成他没上过学?
短短的1秒内,少年迅速思考:一定是自己的眼界太过狭窄,拿自己平常的角度理所应当的认为所有人都知道魔法历史,看来世界上还有很多孩子没办法接触到这么普遍的知识!自己真的是一个狂妄自大的人!
他轻叹口气,他为自己的目中无人感到悲哀,作为补偿决意要将魔法历史讲的明明白白。于是少年点着头回复:
“魔法起源是一百年前,当时魔王侵入将一半的世界变成人间炼狱,在危难之际世世代代守护世界的女神将7个魔法元素赋予7个不同的人,这七个人就是七大元素的原始掌握者,也就是七勇者。通过他们不断地奋斗,最后大决战中掌握火系的勇者团长冯团长与魔王同归于尽,尔后火系不再传承。而影系勇者晔,据水系勇者雷大人说,则是庆功宴后下落不明。”
少年说着无意间观察着对面的男孩,男孩神情似乎没什么变化,可听完的瞬间,男孩手中两根手指粗的木棍瞬间“咔嚓”折断。
“不过...”少年本能的意识到气氛不妙,立即转移了话题“像露娜这样性格..”
少年语速放慢看向狂吃烤鱼的露娜,打趣着开起玩笑 “算是影系当中的另类。”
“迪伦你说谁是另类?”露娜拍了一下他的脑门,力度不大不伤脑,不大不小刚刚好,气氛被巧妙打破。
可在击中的那刻,远方塔中传出钟响。一来一回的钟摆中,堪比巨物的蝙蝠在他们头顶略过,身前的篝火与蝙蝠身上附着的魔焰相比更为渺小。如此令人惊恐的动静对于露娜他们来讲就是天大的惊喜——炽火蝙蝠回巢了!
露娜立马从地上腾起,她看见这个庞然大物兴奋的不得了,她紧紧的:“迪伦我们出发吧,趁它病要它命!”
迪伦跟着起身,这样个头的魔兽他还是第一次见,他的目光落到炽火蝙蝠飞回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神。
“来这里果然是正确的选择,能看见比投影中还要硕大的真物,雷大人说的没错,这不比学校的理论课有意思多了。”
迪伦的眼镜反复闪着激动的白光,他领先露娜一步背起书包,他不想放过这个巨物回巢的每分每秒。
露娜见他这稀奇的模样更是会心一笑,同样带着书包正要离开。迪伦走时再次郑重的,甚至有些咬文嚼字的感谢这位男孩。
“你烤的鱼十分的好吃!”
他们走的匆忙,却不忘将烤鱼吃的一干二净,只剩下两根光秃秃的树棍和一个杵在原地的男孩,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
不过蝙蝠的异常他看在了眼里,平常火蝙蝠只在白天深眠夜晚活动,今天的一反常态引起了他的警惕,更何况这是一只比正常火蝙蝠大不少的怪物,莫非....
他数不太清那个家伙封印了多长时间,如此的异动驱使他去那个地方看看。
不过 ,,自己封印他的地方在哪里来着?
另一边露娜二人快步到了巴别塔附近,越是靠近塔的本身阴暗的潮湿味道愈加浓厚,这种潮湿的环境对于水系来说十分的有力,或许是附近的魔物感受到了他们身上的魔力,这一路竟无怪骚扰。
可塔中源源不断散发的危险气息糊住露娜的嘴巴,这一路上也是安静不少。令二人没想到的是,巴别塔的大门半掩着,却不听不到任何的声响,真的是寂静到发慌,这座门仿佛有了生命正引诱他们进入。
迪伦见状掏出魔杖,露娜见状默契点头示意,同样拿出贴身武器。迪伦将露娜护在背后,手指轻碰塔门,触到的一霎那他的指尖散发着微弱的蓝光,塔门感应到了久违的魔力,门框逐渐吱呀作响。
蓝光源源不断从迪伦指尖涌出,似是一股涓涓细流扑在塔门上,浅淡的蓝色铺满整扇塔门随后透明消失不见。
“迪,迪伦这怎么回事?”露娜被这古怪的门吓了一跳,下意识搂住迪伦手臂,迪伦见状立即收起手指,这短暂的体验使他没感受到任何的不适,甚至力量也没有消逝的实感。
迪伦挣脱塔门后,他的脑子刹那闪过嗡声,声响犹如万剑穿心。塔门像是吃到脏东西被卡住喉咙一样,两扇大门猝不及防打开,周围的无声无息被巨大的开门声硬生生打断。
大门敞开的霎那,无数只附着火焰的蝙蝠挤出门缝朝迪伦袭来,密密麻麻的红色火焰团团包围住他们的身周。蝙蝠数量过于庞大,它们紧紧包围聚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火墙,它们井然有序任凭如何寻找,也找不到一处可逃跑的位置。
露娜在他的身后升起暂时的防罩,灰色杂质的防罩让露娜倍感吃力,影系本就不善防御,勉强的防御只能抵过几回火蝙蝠的攻击罢了。
露娜咬着牙侧身看向迪伦,她清/他的额头流下了冷汗,显得痛苦万分。一定是刚才的门给他做了什么手脚!露娜张开双臂,将防罩扩大一倍,在迪伦未能冷静前,她一定要成为坚不可摧的防御墙!
刚才的刺痛彻底扰乱了迪伦应战的思路,慌乱如麻的他试图镇定,露娜的沉默不语让他很不习惯。
迪伦不必侧身就能看见露娜的防御墙。防御墙正不断的受到攻击,而露娜却咬着牙默不作声,蝙蝠剧烈的攻击在一步一步攻破这面逐渐微弱的防御墙。
迪伦你要冷静! 迪伦观察着火焰的周围。脑海中他寻求到雷斯罗拉老师的一句话:
“攻其一点,不及其余。”
他挥起魔杖,面前出现半人高的水珠,水珠在魔力的加持下不断发硬拉伸,化成十几道冰棱不断攻击身前的火墙。冰棱刺向其中,破开一道出口,几个巴掌大的漏洞被其余蝙蝠迅速填满。
它们清晰明白自己的攻击对象究竟是谁,几撮蝙蝠朝向迪伦方向进行攻击,而身后的火墙愈发稀薄。
露娜坚持不住了,防御墙终于撑不住的碎了。不过她察觉到面前的蝙蝠不再攻击到她,这下该她进攻了!
破碎后的能量正如水归大海不断膨大,迪伦的数道水棱夹带着露娜的万发黑刀炸开蝙蝠群。其中走水的火蝙蝠瞬间没了脾气,纷纷四散而飞,火墙原地自破。
这真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死里逃生啊!露娜心想,见那群蝙蝠飞走后,绷紧的神经立即放松下来,“呼~刚刚我还以为咱们俩要死定了!”
迪伦的心态却跟露娜截然相反,巴别塔下仅仅一个入口便是如此威力,那要是遇到头顶的那只巨大炽火蝙蝠,后果不堪设想,恐怕他跟露娜的性命都...
“露娜我们走!”
迪伦不敢往深处想,此刻他已经顾不上什么拉拉扯扯,直接拉起露娜的手向后走。这突如其来的勾手使得露娜摸不到头脑,明明是这个家伙在上课时冲着雷斯罗拉老师发下壮志豪言,什么拿不到材料誓不回去什么的,这个人的脑回路真不是普通人能跟上的。
可惜,此刻没有回头路。
敞开的塔门内喷涌出正在翻腾的火海,转瞬即逝间迪伦不假思索推开露娜,迪伦迅速调整站位凭靠直觉升起水帘,湛蓝的流水遮挡全身。面前的凶猛火流比起火更像是泼天洪水,跌跌撞撞冲出塔门直贯丛林。
露娜没有站稳,踉踉跄跄跌坐树丛中。待她反应过来,却清晰的看到那道火流燎过的不远处,那抹蓝色的瀑流全然被这片红色彻底淹没,没了痕迹。
“迪伦,迪伦!”露娜眉头一紧,急忙叫喊。火焰窜过的树丛被烧的直接没了形状,周边不断散发着烧灼的臭味。她顾不得面前的滚滚浓烟不断向前,拨开烟雾试图寻找迪伦的身影。
呼哧..呼哧..
塔内再次传出异响,两股烈风在塔门中钻出,烟雾顷刻被吹的一干二净。露娜立即上前查看,散尽后的面前却空空如也,连根毛都没找到的只有这一滩堆成小丘的渣渣,难不成迪伦被烤焦的只剩下渣渣!
呼哧..呼哧..
露娜将所有的渣渣捧在手心,手中碰着渣渣还没捂热乎呢,再次涌动的强风将她手心中的全部的渣渣吹得一渣不染,一颗灰尘都没留。
“啊啊啊!迪伦!”
伴随着飓风的响动,炽火蝙蝠再一次发动了攻击。将迪伦化为灰烬的火再一次翻江倒海而来。影系再怎么强大,对抗如此铺天盖地的烈焰也是无处下手,迪伦的水幕都被这样的火焰冲刷殆尽。
自己真的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了吗?
露娜缓缓闭目,双手握紧在胸前,她掌心中黑色物体散发着幽暗的亮光不断输送向双臂,这股能量浮动起露娜耳间的发丝。
露娜从小便听妈妈讲,妈妈又从姥姥那里知道,因为晔大人留下了黑刃,往后的影系依靠黑刃以攻为守,历代伏击再也见不到更为强烈的光。可没有火种的日子,神女信使代人与天地沟通,世间女神聆听她们召唤才降于世,而后信使一族不再被人知晓,而百年前的魔王战争中,信使神女才真正浮出水面。
可是同女神沟通,太难为人了吧。露娜心中努力回想,只有坚定的信念才能发挥出信使一族的真正实力!黑压压的脑中,皎洁月光映照而泻落在学院内晔勇者雕像之上,雕像眼睛中浮现着难以察觉的跃动。
晔大人,我需要你的帮助!
露娜闭眼的时候火丛可不长眼,莽冲到眼前的那刻露娜身周的亮光被更为耀眼的白光遮掩。两人高的火焰被白色光芒下的巨剑砍裂,火焰抵挡不住如此攻势,顷刻间烟消云散。
露娜愣在原地,世界上还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的,简直是闻所未闻!这召唤出的究竟是何方人士!
白光中逐渐走出人形,露娜细细打量身影姿态淡然,走的也是淡定从容,除了比她还矮半截没了任何毛病,露娜努力想看清对方的脸,今天刚熟知的声音从中响起:“你没事吧?”
白光散去露娜吃了一惊,“哎哎哎是你?烤鱼很好吃的,呃?附近村民小男孩?”
露娜的视线向上移动,男孩双肩扛着一只比他大多少的人类,如此的视觉冲击显得有些滑稽,灰蒙蒙的脸上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格外亮眼,露娜急忙凑近才看清他的外貌,果然是迪伦。虽然没有烧成渣渣,这么焦黑黑的乍看就像一块煤炭,果然是那阵浓烟的缘故吗?
“他有些烧伤昏了过去,一会带去上面治疗。”
男孩说着将迪伦平放在地上,迪伦左手拳头紧紧攥着,里面是一颗纯黑色曜石,透过指缝,隐隐约约能看到上面印着信使标志。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信使特有的闪身石。”男孩的行为超出了她的理解范令露娜的嘴就没有闭上过,这种闪身石只有家族的人才会知晓他怎么会?露娜刚要开口,高昂又刺耳的啸声淹没露娜的话语,那只蝙蝠怪物终于现身,炽火蝙蝠伴着庞大身躯钻出塔楼,腾空而起彻底遮住当空明月,两扇翅膀挥舞乍一看点燃了眼前星辰。
这是什么状况!不止是不是错觉这家伙比刚才进塔时还要大几分,就凭她跟这个陌生少年一起打这个怪物胜算简直微乎其微,眼看就是死路一条!露娜已经做好必死觉悟,如此弱势,本该抢先攻击的狡猾蝙蝠竟给了露娜攻击的空隙,并且悬停在空中不敢近身。她没有迪伦那样钻研战局的头脑,只能拼尽全部魔力让全身进入战斗状态。蝙蝠在空中不断徘徊,露娜不敢轻举妄动,最好的决策就是:
“小孩,你把迪伦带走,这里我先拖——”
露娜的帅气发言并没有说完,一道火焰迎风在她侧身穿过,火焰射向蝙蝠翅膀,炽火蝙蝠的翅膀本就附着烈焰 并且身形硕大,小小的火焰造成不了任何的伤害,只见那道火焰飞向蝙蝠身前,散成无数光点化为星屑炸于空中。
露娜全神贯注望向翅膀,在星屑燃尽之时蝙蝠的翅膀没有任何异常,殊不知在她视线转移的刹那,男孩朝蝙蝠的脑袋砍去,他手拿武器,那支大剑比他的人还要高出半截,剑锋灼上火焰,在没有月光的注视下半扇剑面熠熠生辉。这古怪的招式她从未见到过,她快速检索脑内的魔法属性火焰,,火属性魔法,火系!
只见男孩抓着长剑刺向蝙蝠头颅,蝙蝠翻身一挥试图将他驱散,男孩却乘着这股风向后翻越,大剑举上头顶,剑锋划过漂亮的弧线,对于巨型蝙蝠来讲这比苍蝇还要难缠,怎么甩也甩不掉。
露娜一股劲想要飞上去,无奈魔力消耗比她想象中的要快,在落地的前脚,她掏出黑刃投向蝙蝠。幸亏蝙蝠巨大,露娜哪怕是准心不稳,那么大的目标总该射中。附着着露娜的魔力笔直落入蝙蝠的肚子里,火蝙蝠的表面试图溶解这个外来之物,这把凝结着代代影系结晶的黑刃坚硬无比,任凭如何燃烧也是纹丝不动。
它似乎恐惧着这个刚硬的可怕武器,蝙蝠被黑刃折磨的苦苦挣扎全身乱颤。男孩借机落在蝙蝠翅尖之上,一路小跑靠近蝙蝠的头颅,凭着月光的照耀他清晰看见蝙蝠后脑一块尖锐的不明状物,若不是在阳光下根本不能轻易察觉。
这块尖刃对于男孩而言有着熟悉的味道,尖刃的手柄下无声无息飘着一撮随风飘扬的红色布料。男孩的魔力不需要过分集中就能轻易外泻,男孩单手持巨剑就已经不可思议,而在露娜的眼里那就是整簇耀眼的火,简直就像是黑夜里的火种一样。 恐怕是蝙蝠或许是看透了这个人的魔力异常,才会做出这样怪异的反应。
他上前快步奔去,借着魔力同刚才腾空的法子再跃而起,撩过蝙蝠的脑门巨剑劈向其中,剑上火焰快速膨胀窜起,笼罩住蝙蝠的整个身体,使其无法动弹,火团不断燃烧伴着巨型蝙蝠的嘶吼逐步化为灰烬,终于露出了本该属于这个夜晚的皎洁。
巨大魔物消失后残留下灵力,男孩抓住两把黑刃在空中跳下,触碰到其中灵力:巴比塔门下怪物众多,斗篷人冲破塔门将其必杀,巨型蝙蝠追来,斗篷人绕其身后将那把红带黑刃硬挺挺,插入后脑直至昏厥,魔物尸体遍野,斗篷人身上留有血迹,走路有了摇摆不得不依靠树下喘息恢复,没想到背后有人在虎视眈眈——
事情结束后为了救治迪伦,一同去了中心城魔法学院。
这一路露娜从旁都在打量这个男孩,火系?阅读魔力?没见过的招式?他到底是谁?
一行人走进学院的大厅,穿过中央金碧璀璨的七勇士雕像,在勇者团长激战魔王的巨幅壁画的转角下进了医务室。男孩左瞧右瞧想看些新奇的东西,不过抱着迪伦视线被遮挡只好作罢。
“我刚刚给琳娜校长发了隔空书信,很快就会来救人。别看迪伦那个样子,他可是雷斯罗拉大臣的学生,雷斯罗拉大臣可不轻易教人的,这百年来迪伦可是独一份呢!”露娜一回到熟悉的环境就将刚才的狐疑抛在脑后,一路上叽叽喳喳,直到男孩放下迪伦才闭上嘴巴。
不过一会,露娜忍不住的再次捏起羽毛朝上空放飞,羽毛便消失不见,“果然还是得给大臣发一下,虽然不太可能来就是了。。”
在等两个大人物的空隙,露娜又是止不住的好奇心,凑近那个男孩,偷声问到:“对了,你为什么出现那里,还会救了他?”
“我迷路了,不过有个声音告诉我,要去那里。”
“这个声音会是谁呢?”露娜摇晃椅子,脑子放空着搭了话茬。
男孩叹气道:“魔王。”
熟悉的字眼唤醒过来露娜回过神。“...谁?”
露娜傻眼的空隙,一人推门而来,露娜站起迎前 “琳娜校长好。”
灰蓝色的头发瞩目,开门后只要一个高瘦老头近前,缓声开口:“迪伦还没醒吗?”
“原来是大臣,迪伦在那边。”露娜想到什么,侧过身向大臣介绍 “对了对了,是这个男孩把他带回来的。”
男孩见他气势不凡,便跟着站起跟着露娜一同表示敬意,当他抬头时,大臣见到了那个他一生都不会忘记这个脸。
“你是,冯团?!”
-剧情未完待续 文章END-
作者:夜雨
评论:随意
如标题一般这是掉落2.
走出戈壁后,地势在上升,越往高处走,就越能看见辽阔的平原向四方延伸出去。稀疏的绿色夹杂在大片大片的枯黄里,几株不同颜色的小花点缀着色彩,因为早春的缘故,它们开得稀稀拉拉,这边几株,十几米外又有几株,像是某种显眼的谜语。放眼望去,地平线的雪山绵延不绝,越往雪山绿意越浓,仿佛盛夏已至。
我转头看向那个光头和他带的几名晕眩者。我近半个月都和他们同行。晕眩者有时像瘸子一样左脚拖右脚,有时像穿花蝴蝶在光头身边跑来跑去。光头总之站在中间,随着晕眩者的行为变成赶尸人或者一朵鲜花。
我走在离他们五米的地方,不过分靠近也不远离。每日日落前,光头会招招手,给我今天的食物。他把食物放在我手上时的笑容似乎包含着某种温和的嘲笑。
当星辰转到天上,沉沉的黑暗落在我身上时 ,我会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试图与城市连接。自出生以来,没有离开过城市的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被未知撕扯的恐惧。
我时常梦见那一排排的大厦,无声掠过的钢铁飞鸟以及每天重复的工作。还有精彩的网络生活,哇,那可是。
我舒展身体,确定今天也没法连接城市后舒服躺下。天上明星璀璨,初春的草毯干燥松软,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草香。
离开了城市,我感到 放松与饥饿,弱小与自由。饥饿感是个很少见的词汇,它的确切意思我或许已经早就忘了,但是如果要现在的我形容,它就像倒入水中的白糖 ,不断扩散。无法连接城市网络,感到饥饿的我孱弱到让以前的自己难以想象。这种弱化是无所不在的,就像糖也会溶解得无处不在。自由更是虚假的东西,虚拟现实被很多人称为无限的自由,但或许是因为我还会下线,我只感觉到令人恐惧的虚假。那几个晕眩者就躺在我几米开外,他们是为什么而躺下的呢?他们在虚拟世界也在睡觉吗,又或者是身体残缺躺了一整年?他们做得奇怪举动无一不是虚拟世界的映射,而这映射也只有那个光头才能知道。
而那个光头,如果我还是之前的我的话,我会祈求,然后冲进去把他和那些晕眩者都杀掉。
只是几米距离,我只用几秒就能做到。
只要祈求,只要祈求......
隔天天亮,那个光头走出帐篷,摇了摇手上的黑色布袋,扔给了我。
布袋里装的是几天的肉和蔬菜,还有一颗熟悉的果实。
“这......”我抬头看向 他,这是城市中的制式口粮,他有我不奇怪,我奇怪他为什么要把这个给我。
光头笑了笑,指了指他右手边的晕眩者。三只晕眩者趴在什么东西上,他们双手压着地面,腰部在上下摇动。被压住的东西似乎还有反应,他一有脱离的趋势,就会有一只晕眩者整个压上去舔动。
“哈哈哈。”光头笑得很欢快,“他们,在快活呢。”
我走上前去,被压住的是一只钢铁巨鸟。与将我带走的那只不同,这是更像是钢铁造物,颜色深黑。
三只晕眩者不知疲倦地进行毫无意义的上下运动。我甚至看不见他们的鼓包。
“你打算怎么办?”我问向那个光头男人。
光头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说道:“当然不能这么简单地把它放回去。”
他缓缓走向黑色铁鸟,“要么是砸坏,要么......”
“是做得更高级一点。”
他的手握住铁鸟的颈部。晕眩者的力量居然能长时间地压制这只巨鸟,不可思议,我想。
光头的头皮下透出红光。虽然只是微弱的光芒,但我不会看错。巨鸟本就无法脱出晕眩者的控制,但它的动作却变得愈发卡顿。凌乱活动的铁翼切下眩晕者的皮肉,却没有任何作用。
它最终停止下来。
光头流着汗退出几步。三个晕眩者也站起来坐在一边,他们的衣服更加破烂,有一只倒霉的左肾还在流血,但想必他们此时非常幸福。
飞鸟重新开始活动,强风吹荡,它冲向高空,消失不见。
光头夸张地抬着头去追 飞鸟的轨迹,最后仰脸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养了你半个月,”他躺在地上,“不然你早就死了,你这城里的废物。”
“我现在要你去做件事,只一件,一切一笔勾销。”他食指指向天空,转动。
“不做,失败了。”
“你和他们一样。”
果实的汁液滚进我的喉咙。如同久旱逢甘霖,阵阵快乐冲击着我的脑海。
三只晕眩者站起身来,另外三只晕眩者在我身后注视着我。
作者:猫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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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临……面临什么呢,面临死亡?面临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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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场降落于夏末夜晚的雷暴雨。
冒险者坐在床前,微弱的烛光堪堪照亮半个房间。而床上的女性半卧着,伴随着阵阵咳喘声,擦拭唇边血迹的手帕被反复染红,最终连盆中的清水也无法彻底清洗干净。
她是这乡间小镇上的医师。几周前冒险者接受委托,前来照顾独居且重病在身的医师。每日所做的无非采药、熬药、照顾病人、夜晚充当门卫守门等等琐碎的杂事。
偶有阴雨天的日子,加重的病情让医师格外难受。没有缓解的办法,而她也只是强忍着,甚至能反过来安慰满脸担忧的冒险者,说自己已经习惯了。冒险者别无他法,只好握着医师发抖的手,无声地陪伴她。
委托上并没有注明持续时间,但医师没有提及,冒险者也不问,两人达成了一种奇妙的默契——他们都清楚这份委托的终止时限。
或许就是今晚了吧,冒险者凝视着窗外的雨瀑——暴雨无法给出回答,只是带着仿佛永远不会停歇的气势,冲刷着漆黑的夜幕。
“如果神爱他的子民,那他为何要让我经受这般苦难?”
沙哑的嗓音唤回了冒险者的思绪。
不知何时开始,女性的眼泪与无法传达的质问如同窗外的暴雨一般倾洒而下,即便雷鸣震耳,冒险者依旧能清晰地分辨出她痛苦的喘息声,以及压抑在低语下的、宛如深海暗流的强烈情感。
而冒险者——隐瞒身份的神使,只是注视着这一切,并在医师猛烈咳嗽的时候替她拭去唇角的血迹。
“母亲离世的时候希望我以后坚强的活下去,所以我一直坚持到了现在;父亲喘出最后一口气之前希望我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所以我努力学习,作为一名医者尽我所能地救助他人。我从未怀有恶意去伤害过任何人,从未做过违背良心之事,可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什么我要在每个阴雨天承受病痛的折磨,为什么我救助了无数患者却独独无法拯救自己,为什么……为什么神要在那个暴风雨之夜夺走我的父母,为什么神要在我身上降下病魔?”
闪电劈开房间里的昏暗,白光将医师本就糟糕的脸色映得更加青白,在摇曳烛光下晦暗不清的那双眼睛一瞬间被划亮,尖锐的痛苦胡乱突刺着,搅起浑浊的泪水。
是长久以来强压着的情感终于被势不可挡的病情撬开了吗,又或许是这个暴雨之夜和多年前惨剧发生的那个夜晚逐渐重合,勾起了那些深埋于心底的回忆,重病的女性如回光返照似的,爆发了出与病体不相符的力量,她哽咽着,紧紧抓握住冒险者的手腕,大睁着双眼望过来,好似在急切地寻求某个答案,“这到底是为何?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是我做的还不够好吗?神……神抛弃了我么?”
最后的那句质问如片羽般落下,却激起了层层涟漪。医师单薄脆弱的身形落入冒险者的双眼——如果能再早些遇见她,是否能让她的人生不那么孤独,是否能分担压在她肩上的痛苦?这个假设在冒险者、不,神使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缓慢地眨了眨眼,抬起另一只手,轻轻覆在医师的手背上。
如此冰冷,神使想,如此冰冷,如此瘦弱,这双手的主人、这个灵魂正在经受苦难,不,她一直以来都在苦难中煎熬。然而就算身处苦难之中,她却仍能拯救无数被病痛折磨的灵魂。躯体虽羸弱不堪,但医者拥有一个强大的灵魂,甚至于——神使自惭形秽——她的灵魂甚至较自己这个年轻的神使要更为强大和坚韧。
而现在,这个高尚的灵魂徘徊在临终边缘,被迷茫和痛苦困扰着,眼看着就要被吞噬了,身为神的代行者,这份责任感不允许他对其坐视不管。
于是他握住医师的手,试图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这双手,他有些急切地说着:“你什么也没有做错,你做得足够优秀了。”
“神并未抛弃你,神平等地爱着每一个人类。神创造了世界,创造了我们,因为神爱世人,所以神给予我们生命和自由思考的能力,还有足以掌控命运的意志。神从未偏袒或亏待过任何一方,选择人生道路的权利一直在人类自己手中。”
“你的人生并不只有痛苦,记得那些曾被你拯救的人们吗,我还记得你送那个孩子离开医馆时的表情,那时你脸上的表情是发自内心的笑容。这就是你的选择,你没有放弃,你选择了坚持,所以……”
女性没有回应,她慢慢低头,一语不发。
“我明白,身为一个仅仅与你相识不过数周的冒险者,我并没有资格对你所经受过的一切评头论足,可是……”不擅言语的笨拙冒险者一时卡了壳,万千话语哽在喉间,无法流畅地倾吐。他抿着双唇,垂下眼帘,“……对不起,如果我能够、如果我……对不起……”
医师忽然抽回手,胡乱抹去了脸上的泪水。
窗外仍落着暴雨,屋内弥漫着沉默,以及一声短促的叹息。
她终于开了口,可那气息却是逐渐微弱:“……为什么要道歉?我应该感谢你才对,感谢你这段时间的陪伴。”
“我才是那个该道歉的,都快死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乱发脾气。对不起啊,向你提了那么多蛮不讲理的问题,你不用太过在意,只不过是临死之人的胡言乱语罢了……说来也是奇妙,发泄一气之后身上竟然都不怎么痛了,看来坏情绪的确不能长久压抑着。”她嗤嗤轻笑,有些欢快地絮叨着,可那眼神却是逐渐涣散。
反而被安慰了,冒险者无言地注视着她。就好像要将这个瘦小的身影牢牢刻进眼中似的,他长久地注视着。
“传说天使会亲自前去带走善人的灵魂,不知我这短暂一生的所作所为,够不够格称得上是个善良之人呢?”
“毫无疑问,你是善良之人,你拥有善良的灵魂。”
“呵……你倒是挺会夸人,那怎么还没有天使来……”
女性那气若游丝的尾音淹没在层层叠叠的白羽之中,洁白的羽毛在房间里飞舞,温暖而有力的臂膀和双翼拥住了那个瘦小的身影,拥住了那个即将消散的灵魂。
“对不起,我来得太晚太晚了,让你独自经受了那么多的痛苦。”神使说。
“…………不……一点也不晚…怎么会晚呢……神啊……谢谢你…谢谢……”她说。
善良而高尚的灵魂啊,你将忘却此生所有的痛苦与悲伤,你将褪去此身所有的病症与伤痛,你将以最纯净的姿态进入往生,我将为你指引通往轮回的道路——愿你有一个幸福的来世。
暴雨停歇,乌云散去,破晓的第一束光照进房间。
她在一片纯白的光芒中安详地合上了双眼。
END
作者: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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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子午一手捏着两张电影票,一手攥着一支包装好的栀子花,戳在电影院门口。他的头戴式辅助智能设备中,个人管家正在播报约会对象的行程。
“柳宓小姐现正在负一层等电梯。“
“电梯已启动,预计两分钟后到达。”
“电梯已到达,祝顾先生好运!切记,顾先生您从小跟随哈尔-A型学习人类情感表达,拥有一定缺陷。微笑时要放松眉毛前端,否则笑容会看起来显得虚假。”
顾子午的手心有点潮,他看到了柳宓,一个线下的柳宓——一个跟他记忆中朝夕相处的熟悉的赛博形象不完全一样的女孩。她不够娇小,皮肤也不够白,身后更没有背着巨大的猫包。更别提那条养在猫包里的金鱼,还有被金鱼吐出的、不停在她头顶盘旋一圈后发出轻微爆裂声后消失的七彩泡泡。顾子午努力地把两个形象粘合在一起,然后在他还没来得及适应那个他各取所长的柳宓时,女孩已经站在他面前,对他伸出手,又缩了回来。
“您好,请问是顾子午先生吗?”女孩问,“我是柳宓。”
“您好,我是顾子午。”顾子午笨拙地鞠了一躬,然后把花递给了女孩,看着她接下后捧在手中。
“这个开始非常好,看得出对方是一位举止得体的女士。”个人管家的信息插入了,“本场电影已开始检票。现在,示意她跟着你,走入电影院。”
顾子午领着柳宓走入放映厅,灯光暗下,影片开始播放。个人管家不时给他提前播放信息:
“男主角会在十秒钟后做出伤害女主角的事,请小声谴责他的行为。”
“重要配角会在下个桥段被迫伤害男主角,请表现出适当的愤慨情绪。”
“一分钟后是本片重要泪点,请马上预备纸巾递给柳女士。”
“柳女士有看完片尾字幕表示对电影创作者尊重的习惯,请默默等待。”
顾子午和柳宓站在影院出口,个人管家建议他呼应刚刚电影里一处重要的剧情,请柳宓去吃一家墨西哥风味餐厅。柳宓沉默了一阵,点点头,顺从地跟着走了。
个人管家持续给出建议,持续提醒顾子午要把食物咽下后才能开口,不小心喷出食物残渣要道歉,话题要止步于比讨论电影更深一点点,不要吃得太多……顾子午一一照办,但他觉得自己开始感到厌烦。
“我其实……”柳宓说着,忽然打住了话头,她又沉默了,然后摇摇头,“算了,没事。谢谢你,这家菜的味道很独特。”
“我也觉得这个时候感受这样的味道很有趣。”顾子午按照个人管家给出的提示说道,“很高兴你也有同样的想法。”
两个人结了账,在商场里漫步。个人管家开始结合这里新推送的赛博虚拟形象为顾子午继续话题。柳宓似乎越来越沉默,顾子午开始想自己是不是闭嘴比较好,他想咨询个人管家,但又不能在柳宓面前露怯。此刻个人管家推荐他请柳宓喝点饮品,他想这也算是个好主意。
他们向饮品店走去,忽然像踩掉了闸门,四周全部是黑暗。“停电了?”顾子午听到了柳宓的低呼。
“什么?”顾子午说,他迷迷糊糊的,但不敢继续迈步了。有只手握住了他的胳膊,有个温暖的东西靠在他身侧,
“我不怕黑,但我感觉你好像没见过停电。”顾子午听到柳宓说,“我是在乡下长大的,我们那边会限制用电量,所以经常会突然停电。”
“哦……”顾子午回应着,他用的这一代个人管家追求体积小放弃了传统电池,在周围没有接触充电时会在一小时内断电,而刚刚吃饭的地方没有接触充电设备,他又失去了在饮品店充电的机会。
人工管家已经自动停止了运行,顾子午一时无话可说。
“其实乡下的夜空也很好,星星非常亮,月亮也是。”柳宓说,“而且乡下的配套硬件不够发达,个人管家系统基本没法用……其实,我挺不习惯用那个东西的。”
“可是它们很好用。”顾子午说,“照着它们给出的建议做就好了。”
“它们很好用?”柳宓的声音有点怪异,“它们总叫我闭嘴,总叫我顺从,因为‘您好,按照这个做法,你就能成为受欢迎的女士’。”
顾子午笑出了声,柳宓学机器那个强调还真有点意思。
“很好笑是吧。”柳宓说,“主要是,我也不希望自己是个万人迷啊。”
“可是受欢迎毕竟是好事。”顾子午说,“就像我怕黑是坏事一样。”
“怕黑不是坏事,怕人像机器一样才不太好。”柳宓说,“我在这儿总是很怕,这儿的人笑起来都不自然……还好你不一样,你的笑容很真诚。”
“谢谢。”顾子午说,他有点心虚。“我是说,谢谢你不介意我怕黑。”
“有害怕的东西没什么大不了的。”柳宓说。“你怕黑,我不怕。我怕人像机器,你不像,这很好……我害怕起来可能会犯癫痫,搞不好有生命危险……哎呀真的憋死我了,刚刚我的个人管家一直不让我说话,甚至一开始不让我和你握手!幸亏它现在没电了……”
在女孩絮絮叨叨的声音中,四周突然又亮了,就像混沌被劈开。顾子午长出一口气,他面临的困难——找不到话题,恐惧,统统得到了解决,个人管家会马上上线。想到这里,顾子午露出了他最真心的笑容。
然后他看到柳宓盯着他的脸,尖叫一声,直挺挺地晕倒在地。
作者:喵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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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直下着,从周一下到了周六,虽然不是一直瓢泼大雨,但最小的时候也有零星的水雾飘着。
天空阴沉沉的,洞穴里的人已经不记得上一次看到太阳的时候是什么,因为就算不下雨,也会有厚厚的云层遮蔽着天空,他们看不到这个星球的三个月亮,也看不到停泊在二号月亮旁边的自己的母舰。
瓦克摆弄着手上的通讯器,这个星球的水中含有一种微粒状的镍合金,屏蔽着他们的信号。作为第一批降落者,他们没有坠毁在山坡上,存粹是驾驶员兰多的技术和运气一样好。
“明天我们可以试试请求救援,瓦克队长。”艾达盯着瓦克手里的通讯器,一边舔嘴唇,一边建议。
“会的,明天我们将继续往T3981号山的顶部移动,如果我们能够穿过云层,也许就可以突破这个星球上无处不在的屏蔽网。”瓦克用那张让人放心的脸,说着安抚人心的话。
“如果你渴了,可以先喝我的水,我的配额还有200ml。”他观察到了艾达的无意动作,体贴的建议道。
是的,虽然这个星球一直在下雨,空气湿的几乎可以拧出水来,但是这里的水是无法直接饮用的。他们的水质检测器在各种样本中都检测出了寄生虫或者细菌,或者寄生虫加细菌。
目前整个队员的饮用水、食物都还是从先锋艇上搬下来的。数量有限,所有人都清楚三天内得不到补给或者救援,他们只有拥抱原生态的卡拉姆星球了。
想到这里艾达微微的颤了一下,但他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失态。虽然他是队里最年轻的勘察员,但也是经历过三次完整探索任务的,绝不会这么容易被打倒。
“不用不用,我这个人一紧张就会舔嘴唇,不是渴了,我三个小时前刚喝过。”
“过滤膜的效率越来越低了。”兰多从洞外走了进来,手上提着像伞一样的东西,这是高分子过滤膜,可以过滤掉水体里大部分有问题的东西,上部像一个翻过来的伞,下面有支架,可以轻松的插入土地或者岩石,环绕着“伞柄”有细细的螺旋状的渗透管,在接近底部的位置有一个真空接口,可以接上队员们的储水袋。
现在这一袋只装了个七分满,前几天用半天的时间就能收集满满一袋。滤膜的性能正在下降,他们携带的替换装也已经用完。虽然先锋艇上还有备用的,但从这里回到谷底,所花费的时间最少要三天。
“辛苦你了。”瓦克对着兰多点了点头,他们的飞船在进入云层后突然失去了信号,发动机也跟着熄火了,要不是先锋号是一艘结实且长着适合滑翔翅膀的小飞船,他们可能直接就一头撞上山崖,粉身碎骨。
“我看到了很多生物,比前几天都多。”兰多靠着瓦克坐了下来,因为整个山洞里,只有一盏节能灯,而这个节能灯就在瓦克的面前。他们的电也不多了,替换电池变成了一次性用完就丢,在如此阴湿的星球,他们无法太阳能充电,也无法用古老的燃油发电机——假如这里有燃油的话。
“为什么没有人来找我们?”艾达双手环着膝盖,圆圆的脸搁在膝盖上,显得天真的蓝眼睛盯着节能灯,声音低的仿佛是自言自语。但山洞里另外两个人显然听到了,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
“如果没来找我们还好一点,假设莱姆指挥官继续派先锋艇下来,那只会让等待救援的人越来越多。”兰多摇着头,“这种信号干扰显然是覆盖整个星球的。还记得我们之前投放的那些侦察无人机吗?全部都是进入云层后,失去联系的。”
“是啊,所以我们是敢死队。”瓦克苦笑了一下,“我们都需要那笔奖金,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都会送到我们家里人手上的奖金。”
山洞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过了好一会才响起咔哒咔哒的金属声。兰多习惯性的掏出了他的复古香烟,叼在嘴上,手里玩耍着他珍藏的古董打火机。金色的盖子随着他手指的动作帅气的擦开,露出里面漂亮的金属栅格,被手指磨得锃亮的滚轮顺滑的滚动,要是在平时,必然会点亮一个漂亮的橘红色火焰。然而在这颗星球上,虽然氧气的含量与地球相差不大,空气也基本安全,可以直接呼吸,但却无法点燃任何明火。
艾达甚至试过让一小块电池短路,引发火花,然而电池只是发出了滋滋的声音,就像一个哑火的鞭炮一样,很快没了动静。
“好想喝一杯热咖啡啊。”兰多在手里摆弄着打火机,“满满的加上威士忌,最好再来两块上等的牛排,吃完以后再来一整个肉桂苹果派。”
他的话引起了同伴不约而同的吞咽声,连续一个星期只能啃干粮吃冷水的日子太难受了,比在休眠舱休眠还难受,就连公共休息室的劣质咖啡现在都充满了诱惑。
“你就别谗我们了,越说越饿!”艾达气呼呼的推了兰多一下,没想到兰多正在走神,他手里的打火机一个没拿稳,直接飞了出去,翻滚着砸在了放着节能灯的石头上。
这块石头和他们一路走来看到的石头没什么区别,深青的底色上散布着密密麻麻的微孔,这些孔隙的内部闪烁着银色的星光。艾达根据经验判断这是一种富含镍的矿石,但考虑到镍在空气中会快速的氧化,而且本身也不是易燃物品,所以对它并未放在心上。
更何况在这个空气湿度大的几乎可以直接拧出水的地方,镍又怎么会燃烧呢?
然而打火机撞上了岩石,砸开了本就酥松有缝隙的一个角落,断口尚未来得及氧化的蜂窝状的新鲜镍矿石,接触到了打火机刮擦出的无法肉眼看到的火花。
爆燃发生了。
超乎所有人的预期,也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炽热的白色火团迅速的充满了整个山洞,从所有的孔隙喷射出去。爆炸形成的冲击波,击破了更多的岩石,让更多的微孔镍暴露在新鲜的氧气中。这就像在甲烷的大海中丢下了一根燃烧棒,没有什么能够从这场席卷全球的爆燃中幸存,如果有的话,一定是深埋在很深很深的地下。
“报告长官,M318行星表面发生了不明原因的巨大能量波动。”
莱姆指挥官抬起厚重的眼皮,用隐藏在阴影中的灰色眼睛冷冷的瞥了报告的秘书一眼。
“告诉我一些我不知道的。”他转头,把目光投向那个刚刚从灰蓝色变成亮白色的星球。剧烈的爆炸正在影响整个星球的大气层,现在它乱成了一团,并且向四周喷射。飞船所停泊的位置已经不再安全,他必须立刻下命令撤离。
“先锋艇13号,应该没有机会返航了。”秘书低下头,小声的嘀咕着。
“救援任务取消,通知全船进入紧急撤离程序,这颗星球不适合开发。帮我给总部准备一份报告,申请三份抚恤金。”莱姆一口气下完命令后,立刻紧紧的闭上了嘴巴。他在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为这份高风险高回报的工作中死去的手下而唏嘘,这样的悲剧他看的太多。
而在这浩瀚的宇宙中,未知的可怕的星球是无穷无尽的。探索它们,标记他们,就是他所在部门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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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预感,战争快要结束了。
我出生在一个无神论者的国家直到12岁,怀疑论的种子早在我心底生根发芽,即使后来和父母一起定居在锡安,也只是为不信神的树苗修剪枝叶罢了。如果说出来不会被复国主义的同僚杀死的话,我就会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我不属于这场战争。”
艾拉对我的话不置可否,那张布满划痕的玻璃面罩下看不出任何情绪。她只是耸耸肩,用电子合成音说道:“打完这场仗,我就回老家结婚。”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身体还和『鹦鹉螺号』机体连接在一起,几十条纤维管连着她空荡荡的下半身,血色的心脏在合金骨骼的间隙中有力地跳动着。
“啊……恭喜。”
我不怀疑艾拉的功勋战绩,但以她现在这副样子,想要结婚还是太困难了,细究下去,又可能出现一些令人尴尬的回答,我也只能敷衍了事。
“不问问我要和谁结婚吗?”
“和谁?”
“呵呵。”艾拉的头罩上闪过了一个字符组成的笑脸表情。
她没再继续说下去。
像她这样的机体驾驶员总是这样,虽然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但因为多数器官已被摘除,大脑也接入了各种各样的模拟程序,平日里总是浑浑噩噩的样子,根本分不清现实和梦境。这也是我能放心和她说心里话的原因。
如今战事激烈,随行的护理师和士官长早在七天就被不明流弹削掉了半个脑袋,尸体还在『鹦鹉螺号』的后备仓里,我不敢想那些尸体被颠成什么样,我总害怕自己也会被关进去。
不过看艾拉的精神状态,如果我真的死了,大概率还是要被弃尸荒野。
滴滴答答,几滴浅白色的排异抑制剂滴在了地上,我在晃晃荡荡地驾驶舱里检查着供给管道的密封性。虽然护理师死了,但她留下的手册还指引着我如何维护驾驶员的生理状态,如今身兼机械师和护理师两职的我真应该多涨些军饷,只可惜没人知道。
“刘。”
“刘。”
电子合成音在驾驶舱内回响,呼唤着我的姓氏。
“怎么了?”我拿起一卷黑胶带,总算是找到了漏点。
“我做梦了,我还在军校学习。”
她的面罩上保持着笑脸表情,只是电子合成音透露不出一丝情绪。
“我在射击场,靶场的靶子画着各种形象,有成年的恐怖分子,也有妇人、小孩,我收到的指令,要射击,让子弹命中那些靶子。”
“长官。”她呓语着。“长官,她们有的还是孩子。”
“长官说,不。”
“她们只是木板。开枪、开枪。”
艾拉沉默下来了。
我从未想过她听从士官长的命令向平民开枪时想过什么,我只知道,她扣下扳机时从未有过犹豫。在驾驶舱内能得到的信息并不多,我只知道,外面再也没有人们的声音。
“你还好吗?”我忍不住问道,担心艾拉会因为ptsd将枪口对准驾驶舱,拉着我一起下地狱。
“我很好,刘。我在军校的成绩很好,长官对我另眼相待,家人也为我骄傲。”
“每个人都对我说,我在保卫自己的祖国、我的信仰,我应该为此骄傲。”
“但刘,你,从未否定或肯定过我,对你来说,我是什么。”
现在的艾拉似乎前所未有的清醒,我有些后悔过去七天里,因为寂寞而对她无节制的絮絮叨叨了。
“大概是……能带我回家的人吧……”我有些心虚地说着诚实的话,如我所言,没有她带着,我根本不可能回家。
“你又是为什么来到这里的。”
“工作,只是工作……我在综合航天公司上班,上着上着就到这了……”
“难道,你没有负罪感吗,因为你的帮助,我才能杀那么多人。”
我沉默下来了,这事,我还真没想过。
思维在大脑里活动着,一边思考,一边构筑成话语流露:“战争不是我发动的,我本身也不是想来这,这次回去我也不干了……”
话是边想边说的,处于过去七天肆无忌惮交谈的惯性,我忍不住问道:“你前脚还说自己为此骄傲,后脚就问我有没有负罪感……”
“我只是做了一个梦,刘。”
“我梦见战争从未开始,我邻居家那位蓝眼睛的男孩结了婚。亚伯拉罕……他叫亚伯拉罕……”
我想起了我们的士官长,那双蓝色的眼睛如今已变得浑浊,关在了后备仓里和护理师享受滚筒洗衣机的体验。
“我是谁。刘。我是驾驶舱里残躯。还是梦里的新娘。”
“你是链接认知失调综合征的患者。”我安慰道:“等我们回营地,打几针抑制剂就没那么多想法了。”
我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没有专业护理师的帮助,我只能勉强维持艾拉的生理状态,如今这位驾驶员的精神状态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恶化。
但现在距离营地只剩十公里了,只要再坚持五分钟。
“我梦见自己在做早餐,切下的火腿变成了婴儿的小臂。”
“我梦见自己在公园散步,摘下的花朵变成了女人的眼球。”
“我梦……”
还没等我有任何反应,驾驶舱内的所有灯光都暗了下去,『鹦鹉螺号』关机了,但前进的惯性不减,迅速倾倒,带着我扑向墙壁,狠狠地撞了一下。
我眼睛一黑,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醒了过来。驾驶舱内已恢复正常,各种仪器指标有条不紊地运转着,驾驶座上空空如也,只留下一副头罩。种种现象表明,驾驶员艾拉已经脱离了机体。
可就她那副没手没脚的样子,没有其他人帮助,根本不可能离开驾驶座一步。
来不及多想,我带着满脸的鲜血打开了舱门。
面前是一个小村落,但只有两三户人家透着灯光。顺着软梯爬下,面前有两栋房子,其中一栋被『鹦鹉螺号』卸下的后备仓堵住了门,不是能进去的样子,我便走到了另一个栋房子面前,哪里的木墙油漆斑驳,门前花坛杂草丛生。
木门一推就开了,屋内的家具铺上了防尘布,但依旧脏得不行。我走进了厨房,拧开了水管,流出的液体带有绣色,等了好一会才变得清澈。我抹去了脸上的血垢,额头上的伤口痛的不行,过了好一会才缓了下来。
我抬起头,门口站了一个小小影子。没等我说话,那黑影就消失了,并非离开,而是像浮尘一样消散。
厨房的门口有好几条刻线,最低处的那一条刻线旁写着一个名字,还有一个数字。
艾拉,7。
我走出了房子,『鹦鹉螺号』停在那,它的面前还多了一辆警车,车头灯亮的不行。
“以斯拉·刘。”逆光里的黑影高大且威严,我只能看见对方的皮鞋擦得铮亮。“两天前,带着『鹦鹉螺号』逃离了前线,摧毁了三架拦截的督查机,是你没错。”
“是我吗?”我苦笑着说道:“我有能力驾驶『鹦鹉螺号』吗?”
“即使没有能力驾驶机体,驾驶员也是受你控制,听从你的命令的。有什么狡辩,到军事法庭再说吧。”
男人摸向腰间的配枪,缓步向我走来。我认命地举起了双手,满心的疲惫,已经没有心思去思考该如何证明自己无罪。
等待我的是什么?判刑?监狱?处决?
我只知道,我的战争结束了。
忽然,一声轮轴转动的响声传来,没等男人有所反应,树木般的铁指已经夹住了男人的大脑。“啪叽”一声,挣扎着的手脚垂了下来。
我沉默着,看着高大的『鹦鹉螺号』单膝跪在我的面前,驾驶舱打开,从中垂下的软梯随风飘摇。
我回到了驾驶舱,驾驶座上依旧空无一人。
“艾拉和亚伯拉罕到家了。”一个电子合成音从说道:“接下来,送你回家。”
『鹦鹉螺号』自顾自地运作起来。
“如果之后被抓到,我就说自己被精神错乱产生自我意识的驾驶系统绑架了。”
“那么,我会帮你作证。”『鹦鹉螺号』说道。
作者:夜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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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三十日,上午九点,某个公园的露天公用区中,一张六人座木桌座无虚席。
围坐在木桌旁的四男两女面色严峻,其中一名戴着鸭舌帽的男生环视了桌友一圈,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诸君,”鸭舌帽男孩说,“现在危险已逼近我军最后的防线,今天将各位聚集在此,就是为了商讨一下应对危机的对策。”
“总司令,开场白就免了,直接进入正题吧。”扎着辫子的女孩儿敲了敲桌面,视线扫过每个成员面前堆成小山的书本。
“你说得对,作战参谋。”
总司令男孩点了点头,拍了拍面前的书本。从他的指缝之间,可以清晰看到“习题册”几个字。
“后天我们就将突入敌营,但是目前军备却几乎没有筹备。”总司令男孩说:“算上今天,我们还有两天时间做准备。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选择效率最高的方案实行。”
说完,男孩将视线转向被他称呼为“作战参谋”的少女。
“参谋,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辫子女孩摸了摸辫子的发尾。
“在讨论之前,我觉得得先汇报一下各成员的情况。”参谋少女说:“在没有掌握我军内部情况之前,任何意见都是天马行空。”
总司令男孩点了点头,将视线移向坐在他身侧的另一名男孩儿。
“那军医,从你开始汇报吧。”
“好的。”戴着眼镜的男孩推了推镜架:“我这边语数外基地物资空缺,生物仓库补充完毕,物理和化学机构只建成三分之一。”
“嗯,下一个,突击队队长。”
“是,长官。”突击队队长——扎着马尾的少女点了点头:“我这边物化生相关武器只够二分之一的士兵使用,语数外弹药库同样空虚。”
“下一个。”
“报告长官。”剃着平头的男孩煞有其事地敬了个礼:“侦查队这边已将敌方语文英语阵营侦查完毕,生物阵营刚派士兵潜入、尚未传回情报。”
“数学阵营、物理阵营和化学阵营情况如何?”
“关于这点......”侦察队队长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我方队员受到敌人精神武器攻击,在进入阵营前就全灭了。”
“原来如此。”总司令双手环胸,叹了口气:“局势堪忧啊。”
“但是迟早得克服这个困难啊。”作战参谋表情严肃:“先汇报完毕吧。下一个,后勤队情况如何?”
“这个嘛。”后勤队队长——一名看起来肉肉的男孩耸耸肩:“作为主食材的语数外基本充足,作为调味料的物化生资源也还算丰富。”
“喔喔!”众人发出了惊喜的声音。
“但是,食材和调味料都没有提供成分表,是否能食用,还有待商榷。”
后勤队队长的转折让大家心里一沉。但作战参谋的一句话,又让大家重燃希望。
“虽然不是全部,但我去其他连队调查时,获取了一批材料的生产详表。”作战参谋露出了笑容,她从面前的习题册小山中抽出了封皮上写着物理和化学的两本:“至少这两项资源我们可以安心使用。”
“不愧是作战参谋!就是靠谱!”突击队队长激动地鼓起了掌。
“过奖过奖。”参谋嘴上这么说,但脸上的笑容还是暴露出她小小的得意。
“总司令这边情况怎么样?”军医数了数自己记录的内容,侧头看向鸭舌帽男孩。
鸭舌帽男孩沉默了一会儿,一拳捶在了习题册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我被国际势力妨碍了,导致没来得及处理队内事物!”
场面一度陷入沉默。
侦查队队长用胳膊捅了捅身边的后勤队队长,小声问道。
“总司令啥意思?”
“意思他出国玩嗨了一个字没写。”
“......”
“......”
在场众人默默将视线投向鸭舌帽男孩,最终发出了盛大的叹息。
“算了,总司令的事儿之后再追究。”军医推了推眼镜,将话题扯回正轨:“时间不等人,现在有别的事情该做吧?”
“是啊。”突击队队长点了点头,最先提出建议:“根据刚才情报,我建议采取‘分兵种逐个突破’的作战方式。”
“哦?”参谋兴致盎然地前倾身体:“详细说来听听,突击队长。”
“目前一共有六个板块需要突破,我们正好也有六个人。比起一人负责多板块,我认为每个人专精攻略一个板块效果最佳。”
“你说的有道理。”侦察队队长点了点头,但又话锋一转:“但是,语文和英语阵营的防备系统较为严苛,密码都是实时密码,同样的密码输两次势必会引起敌人的注意,到时候我们很可能就全军覆没。”
“这简单。”后勤队长喝了一口奶茶插言道:“同样的食材在不同人手中也有不同的处理方式,只需把枯燥的粗加工部分统一完成,剩下的精加工部分交给各人就行了。”
“我支持后勤队长。”军医赞同地笑了笑:“那么问题就是怎么分工了。”
“关于这点,我有个提议。”参谋煞有其事地举起了手:“我建议如下分配:军医负责生物,后勤队长负责化学,突击队长负责物理,侦察队长负责数学,总司令负责语文和英语。”
总司令皱了皱眉。
“那你负责什么?”
“我?”参谋扬起头:“我负责检查和调整。突击队的报告总不能写得跟后勤队一样吧。”
很有道理。要是物资全都筹备成一致的,到时候可能被敌人一网打尽。
“那我为什么要负责语文和英语?”总司令有些抗拒地看了看那厚厚的册子,试图提出异议:“语文是变数最多的,不用我写也没关系吧?”
突击队长与侦察队长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
“总司令同志,你这思想有问题啊。”突击队长双手环胸,恨铁不成钢:“虽说兄弟们也没有万事俱备,但多少有筹备物资,可你呢?”
“就是就是。”侦察队长接上话茬:“在兄弟们和敌人搏斗的时候,你倒好,跑去资本主义的蜜罐里享受了!你再不趁机将功补过,我们可得查查你的成分了啊。”
“唔......”总司令男孩被说得无言以对。他再次看了看那厚厚的册子,叹了一口气。
“好吧。”他说:“我服从命令听指挥。”
在确认其他人没有意见后,众人根据参谋的意见领取了对应的册子。
将最后一本册子分好后,大家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工作量不小,但只要按部就班推进,应该能顺利完成任务。
然而。
“......咦?”
军医发出的声音吸引了部分同伴的注意力。几道目光看向声源,军医正露出讶异的表情,低头盯着面前摊开的习题册。
“怎么了,军医?”总司令好奇地把头探了过去。
当看清军医手上拿的东西时,他瞪大了眼。
“这、这是——!”
粉色的信封、爱心形的贴纸。
“是、是情书啊!!!”
“什么?!”
总司令的惊呼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在场所有人瞬间将该做的事抛之脑后,争先恐后地探头看向军医所在的方向。
“什么情书,给谁的!”突击队长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笑嘻嘻地凑到军医旁边。
“没有落款,不知道是给谁的。”军医推了推眼镜,翻看着手中的信封。他掂量了几下信封的重量,露出一脸神秘的表情。
“但是,这一定有内容物!”军医神秘兮兮地举起信封。对着天顶的灯,确实能看到里面有一块厚重的黑影。
“呀!!!”参谋发出了一声兴奋的叫声:“天啊,情书!”
“既然是在习题册里发现的,应该是送给习题册主人的吧?”端着奶茶的后勤队长不知何时绕到了军医身后,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越过军医的肩膀翻动习题册的页面。
视线落到封壳后的第一页。在印刷着“姓名”二字的地方,写着一个他们都十分熟悉的人名。
几道目光齐刷刷射向了当事人。
“......怎么了?”当事人——正坐在原位一脸看好戏的侦察队队长,笑容逐渐凝固。
“还说怎么了~”早已从椅子上跳起来的总司令绕到侦察队长身边,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你小子,收到情书居然不告诉我们!”
“啊?”侦察队长瞪大了眼:“我没收到过啊?”
“可这是从你习题册里找到的诶。”军医推了推眼镜,将情书举起,好让侦察队长看得清楚。
“我真的没收到情书......”侦察队长疑惑地看向军医手里的情书。
那粉色的信封、那爱心形的贴纸,他真的一点印象都——
......不对,等等。
他确实没有收到过情书。
但是。
“我草!!!”
侦察队长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他冲向军医,伸手就要去抢夺对方手里的那枚信件。
可还不等他的手指碰到封皮,信封就被另一只手夺走。
“哎呀~还说没收到过~”拿着信封的人——突击队长——一边晃着手里的信封,一边坏笑着往后退:“我倒要看看是谁给你写的~”
“不、不准看!”
侦察队长急得快从地上窜起来。他满脸通红想要去抢那封情书,却被两双手架在了半路。
“侦察队长,知情不报可是重罪。”架住他左手的总司令坏笑着说道。
“趁现在。”架住他右手的后勤队长催促着突击队长打开信封。
“好嘞!”突击队长笑嘻嘻地点了点头,打开了信封。
“不行!不行不行!”
侦察队长的尖叫吸引了路人的注意,但这并不能阻止那封藏在信封里的信被展露在光天化日下。
“谁写的?是谁写的?”
随着信纸展开,同为女孩儿的参谋好奇地凑到突击队长身边,探头看向信件。但当她看到信件抬头时,她张大了嘴。
“这、这是!!!”她一把抢过了信件,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等、等等!”之前还兴致盎然的突击队长一反常态,她尖叫着想要抢回信件,可灵活的参谋早已拉远了距离。
突击队长的异变让在场的众人嗅到了可疑的气息,直觉敏锐的总司令更加兴奋了。
“是谁写的,参谋!”
随着他大声的提问,参谋两眼发光,音调比之前又上升了一个层面。
“这封信......是写给突击队长的!”
“什么!!!”军医睁大眼,下意识看向满脸通红的侦察队长:“难道是侦察队长写的?”
“不,重点就在这里。”参谋的语调极为兴奋,她一边躲闪着扑向她的突击队长,一边将重大消息大声宣布:“是别的人写给突击队长的!”
军医瞪大了眼。
“别的人?”他惊讶地看向身边满脸通红的侦察队长:“别的人写给突击队长的信,为什么会在侦察队长这里?”
“那只有一个可能了呗。”
在场面陷入沉默的瞬间,后勤队长丢下了一个惊雷。
“写给突击队长的情书......被侦察队长截胡了!”
“呀!!!”参谋兴奋的尖叫几乎传遍整个公园。而配合着她尖叫响起的,还有众位男孩的起哄声。
“好家伙,截胡是吧!”总司令嘿嘿笑着,与后勤队长一起,将侦察队长按在了椅子上。军医起身让出了一个新的空位,而参谋拽着突击队长,愣是将后者按在了这个位置上。
“各位,作战变更。”
看着并肩而坐、满脸通红的两名少年少女,剩下四名少年少女默契地围在了他们身边,堵住了他们逃跑的路。
“你们知道的......”总司令说道:“为了防止敌人渗透,队内恋爱必须上报审批!”
“什么恋爱,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看着试图狡辩的同伴,总司令摇了摇手指。
他咧开嘴,扬起一个灿烂的笑。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老实交代你们的关系!”
中气十足的台词随着风扩散开来,纸张被吹动的声音夹杂在少年少女嬉笑声中,被风卷到了远处。
空白的习题册静静躺在木桌上,那时而扬起的纸页如同在自言自语:
这热情的火种,何时才能落在自己身上?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