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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十一招】宅斯特
评论:随意
(注:本文最后结尾部分有使用AI工具进行协助创作)
很久很久以前,在那个现在叫做吐鲁番的地方附近有座陀罗山,不是陀螺山,也不是火焰山,要火焰山往南再往南。陀罗山上有个妖精叫陀罗大王,这陀罗大王本是一名天将,当年因为齐天大圣孙悟空中略于是就被贬下凡间,精魄落在一株葡萄藤上,成为了一个葡萄精。众所周知葡萄藤越老,结出来的葡萄越甜,而且这个葡萄精还要修炼,吸收天地精华,结出来的葡子葡孙各个又大又圆,香气逼人。葡萄藤野蛮生长,遮沙天蔽毒日,葡萄又香甜喝口味美多汁,这片葡萄林给往来沙漠的胡汉商人提供了不少方便,久而久之有人在这里定居了下来,变成了一座小小的村落。虽然变成了妖精,但是这位前天将一心修善德积善果,希望能早日回到天庭,所以它从不吃人,还帮百姓驱赶恶鼠毒蝎,也就是方圆几百里内没有人烟,要不然这陀罗大王的名号早就可以显赫一方了。
一日,陀罗大王从禅定中惊醒,召集了手下的小妖们,说道:“哎,你们这帮卖钩子哎,一天天给你们葡萄酒喝上羊肉吃上,日子过得潇洒的很吗。”领头的小妖回道:“哎~老大你这个话说的撒,我们喝的酒都是你给倒哈的,我们吃的羊都是你给宰哈的,你把我们照顾的就像热沙子一样热烘烘的,我们心里就跟圆月亮一样明晃晃的。老大你撒事情有吗,我们铁叉叉子木头棍棍子拿上二话不说就来了,你说往左,我们一钩子窜到山沟沟里,你说往右,我们一头攮到水边边上,一个二个脚底哈火星子给你跑出来。”陀罗大王点了点头,道:“攒劲,攒劲。刚才吗,天上一个嘴子电打一样直接往我脑子里说给了,说有个唐朝和尚往西天走的呢,弄不好要从我们这邦山头头走上一哈。一个事情嘛,万一他要来了,咱们把他给拦哈,不能让他直接过去;二一个事情嘛,这个唐僧肉吃了长生不老说的呢,但是咱们人不杀,肉不吃,日攮一下折腾一下就行了;还一个事情嘛,唐僧几个徒弟有呢,里面有个吃桃子拿棍子的,你们给我好好把他掏给一顿。这个事情天上交代哈来的,咱们好好~给弄上一哈,回头升天了吗功劳都有的呢!”妖精们听了之后十分激动,齐声回道:“么有麻达!尕尕的事情!”
当然,咱们都知道,西游记里并没有提到陀罗山,因为唐僧一行人途径此处时选择了取道火焰山,于是有了智斗铁扇公主大战牛魔王三借芭蕉扇这一出精彩的故事。你看,唐僧体格固然不弱,但他的几位徒弟却又是何方神圣,也就他骑马才跟得上团队。所以就这样唐僧骑着马跟着取经团从东土跑到天竺,跑团嘛,有些支线没走到是常有的事。
但是陀罗大王不一样,他可不知道这些旁的事情。天庭直接匿名传命下来,不管谁说的,这事都得当个事,于是陀罗大王天天操练手下的小妖精们,如临大敌,严阵以待。妖精们在山脚下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搞得村子里的百姓们也都知道了这个事情,天天茶余饭后唐僧长唐僧短聊个不停,虽然这事跟他们都没什么关系,不过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吧。
过了阵子,陀罗大王掐指一算,唐僧一行人应该差不多该到了,于是让手下的小妖一天三巡三报又三问,严密监视来往过客,一旦发现可疑行踪马上上报。
过了阵子,变成一天两巡两报,有过路的生面孔再问。
又过了阵子,恢复了一天一巡一报,生面孔抽问。
又过了阵子,客栈里的流行话题变成了魏征斩龙王的时候龙王是龙形还是人形……
……
“大事情!大事情有呢!”小妖急匆匆跑上山头喊到:“天上馕坑打翻了吗火炕塌掉了,火石头往地上砸的呢!”陀罗大王跑出山洞,看见天上从北边飞来一阵砂石,仔细一看,砂石赤红滚烫,裹着火就飞了过来。这些砂石要是换了别人未必认得出来,但陀罗大王可曾是在天庭有过编制的,各种稀罕玩意儿吃过见过。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陀罗大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这他妈的是太上老君炼丹用的五色灵石!烧起来一万年不带灭的!
这火雨虽未冲山头而来,却径直飞向山脚下的村落,陀罗大王顾不上琢磨这些东西是怎么从火焰山飞过来的,直接眼观鼻鼻观心,原地掐起了咒念起了诀,双睛翻黑脚底生根褪去了人形,驱动十成法力悉数灌注于数十里内外的藤根。霎时间手臂粗的葡萄藤上下翻飞,泥土和砂石伴着火雨遮天蔽日。
天地生阴阳,阴阳蕴五行,五行相生相克,纯火之物本是土精的天生克星。陀罗大王同时甩动着成百上千条藤蔓,既不能伤着百姓,还得拨挡开天降真火,在此之下根本无暇顾及自身安危。一块块陨火灵石打在葡萄藤上,击之则折,燃之则断,陀罗大王面目狰狞五官蜷曲,硬生生以一己之力对抗这天降灾祸。身边的小妖急得吱哇乱叫,有点道行的赶紧给大王输借功力,修为尚浅的飞奔下山救助百姓……
约摸半个时辰后,天上地下终于消停了下来。胡藤村的村民无一遇难,但陀罗大王却已散尽一身气数,化作一株枯藤。
日子一天天过去,因为没了葡萄藤的护佑,胡藤村也已改名胡田村。数年后,唐王遣朝散大夫王玄策出使吐蕃,途径此地时听闻了陀罗大王的事迹,心下感慨万分,于是修书上秉唐王。唐王读后击节赞叹,于是下诏赐更胡田村名为护天村,免赋税五年。追赠陀罗大王为守护天使,追封县男。
要说起唐王跟天庭的关系,那可真是讳莫如深。总之当御诏在护天村宣读完毕那一刻,陀罗山上忽然飘来了七彩祥云,山顶更是有一道瑞光从天而降。村里最老的老人说这是因为陀罗大王得了唐王天子的敕封,于是灵魄得以重返天庭,当得正位。那七彩祥云里都是吹笙奏琴的仙女,而那束瑞光中反射出的星星点点,就是当年救助百姓的小妖们,跟着陀罗大王一起成仙了呢!
正所谓:
谪落凡尘陀罗巅,黄沙青藤伴流年;
天火飞坠挥袖去,劫灰散尽见真颜。
帝王敕赐云间字,霞举犹携百姓烟;
莫道仙凡因果事,明月枯禅善恶间。
作者:【十二招】庸某人
备注:是亲友oc,全文3k
mode:笑语
“哇,这可真是太客气了,还给新来的客人留点礼物是吧……!”
雷古勒斯哈哈一笑,非常爽朗地把野餐垫上显然是上一组客人遗留下来的东西捡起来堆在旁边,像是根本看不出来他在尴尬一样,笑脸像纯金色的恒星般闪耀。
洁癖大发作,嗯嗯,格利泽觉得自己没有立刻拔腿逃回景点摆渡车上,完全是出于自己对雷古勒斯的溺爱。
她的确是很期待雷古勒斯同她吹鼓过很多次的粉色夕阳,但这不代表她可以纵容这种糟糕的营业环境——真是拼尽全力不去逃跑,格利泽甚至已经感到自己攥着的拳头发起抖来。
这地方的营销是不是有点太超过了。
女孩微笑,甚至眼睛微微弯起,凝视着某一位理根本不直气更是完全不壮的心虚鬼。
像被水打湿了毛发的小狗般垂头丧气,雷古勒斯喃喃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就不该轻信小〇书…………”
无语。格利泽沉默。
她其实并没有多生气,毕竟翻车的只是这个号称自己拥有最美落日观景点的野餐营地。被雷古勒斯软磨硬泡了这么久,先是拼拼凑凑硬是捏出一个小长假,再是通过组织的层层审核办了签证去国外旅游,说格利泽自己心里不期待,那完全是自欺欺人的。
“别在那儿祥林嫂了。”她用不离身的直柄伞虚空给了雷古勒斯一拐子,“离日落还有几个小时,我们还能找到其他地方不是吗。”
备选项呀备选项!早知道出门前自己也做一套攻略好了。她想起自己旅行包里为野营准备的大大小小,无奈地叹了口气。
翻车不是主观意愿,这一点她也理解。雷古勒斯准备的东西不比格利泽少,这一点没有比作为雷古勒斯同居人的自己更知晓的了,小到OK绷口香糖大到防潮坐垫炊具套装,天知道来四季如春——是说真的,这地方的气候条件和经纬度导致啥时候都跟春天差不多——的地方干嘛还要准备小风扇和暖宝宝。
——天有不测风云嘛,雷古勒斯如是说。
不测有,风云无,还剩个天,他们正在找机会看。
倒也不用从这个角度要素齐全就是了。
投诉加退款就是一阵扯皮,雷古勒斯倒是在路上浅浅录了点视频,vlog爱好者向来一股脑录上一堆回去却从不剪辑,这时候倒也成了有力的证据。两个小时寻找未果后两人最终决定驱车回酒店。无他,此处就算是勉强看得上的野营地也已毫无疑问地被这家店围圈,说是营销倒也有点本事。
眼瞧着日头渐偏,再这样下去他们只能坐在大马路上吹风看景色,莫名其妙多走了好几千步的两人面面相觑,于是只能掏出回酒店这个压箱底的选项。
好在酒店还是二人精心挑选的,虽然贵是贵了点,但给的房间层数和朝向都算不错,本意是为了看夜景,此时此刻却也能将就着欣赏天空。
没用上的野营用品丢了可惜,带回去呢,又平白无故地浪费空间。格利泽想了想自己来时列出的购物清单,决定进行一些有必要的删减。
至于雷古勒斯的行李里,没用的东西当场就已经断舍离。同店家扯皮结束后格利泽耐心尽失,雷古勒斯眼睛一转就在铃声清脆的退款声里把东西连篮带物送给了围观的人群,在店主面前挥挥手说你看我们是多贴心的前桌客人,给下一批人留下的都是没用的新东西而不是垃圾!
没人比格利泽更清楚那里面都是些无伤大雅的一次性玩意,吃吃喝喝也净是些磨牙的便宜零嘴,这时候倒觉得雷古勒斯的玩心显得很平价了。
但格利泽确实也不知道雷古勒斯带了酒来。
回房间她眼睁睁看着金发的青年施施然掏出一只漂亮的玻璃瓶,银标的龙舌兰,澄澈又透明。
他们是坐飞机出来的,能过安检简直是个奇迹?不过也有可能是雷古勒斯来这边新买的,谁知道呢。格利泽不甚用力地略作回忆,感觉自从下了飞机,他们两个人就没怎么单独行动过。
然后格利泽就又眼睁睁地看着雷古勒斯掏百宝袋一样从他那只包里拿出了一小瓶橙红色的糖浆(糖浆?),一盒草莓牛奶,转头又从酒店配置的小冰箱里掏出了一个冰盒以及一包已经切好的柠檬(已经切好了的……?)。
今天无语的次数是不是也太多了点,感觉要吐槽的地方太多,反而什么都说不出来。
“本来想要看完日落回来再给你调一点点喝的。”大约是回到了室内,雷古勒斯讲话时使用的力度轻了很多,因不用力而平泛的音调显得这人似乎情绪不高。
“现在喝也一样,不是吗?”格利泽已经落座在茶几旁的小沙发上。这家酒店太知道自己优秀的卖点,观景座椅意图鲜明,只等着人坐下来自己体会。
她知道雷古勒斯的低落不是错觉,诚然,格利泽自己也觉得很不爽——对一声不吭的雷古勒斯、对讨人厌的营销和店家、对胡乱切超出常规的行李、对完全抛弃了思考的自己。
可雷古勒斯的慌乱比她更甚,显得好像格利泽是个多么刻薄的恶人,有些微不顺心就会大发雷霆似的。
并不是这样,显然事实并非如此,女孩理智上更是清楚她的好搭档是为了愉快的假期体验才如此谨慎、如此在乎,重视到像对待稍纵即逝的美丽流星。
然而局面本不该如此。
雷古勒斯直到此时也依然想着要哄她开心。
产生情绪的点太过莫名,虽然格利泽没表现出过于明显的表情变化,但平时不喝酒的她终于还是喝得有些脑袋晕晕。
可怜雷古勒斯看得目瞪口呆,他上哪儿见过好搭档这样牛饮的阵仗,本就心虚的他这下更是手足无措,对着格利泽返回来的空杯坐立难安。
他根本就没想给格利泽调第二杯酒,她喝不了,他也不会让她喝。
那原本会是一杯调出来很好看的酒。
雷古勒斯特地挑选又从国内邮来的红石榴糖浆红到发黑——实际上格利泽那远远的惊鸿一瞥觉得这糖浆是红色,全是拜它的石榴样包装所赐。草莓牛奶虽然是在当地随便买的,但雷古勒斯自己也品尝过,是格利泽不会反胃的纯工业的水果味道。冰块是趁烧水声音很响时用矿泉水冻的,柠檬则是他跟酒店前台打过招呼搞到手的。
至于龙舌兰酒本身,雷古勒斯在选择目的地时就知道这里有好酒庄。当格利泽终于腾出时间能与他一同旅游,他马上就付款订购择日配送一条龙。
这杯酒本来像一杯融化的草莓冰激凌,不过他的女孩没给冰块释放的时间就将它灌进肚子里去,只留下透明的的重力结构缓缓旋转。
她显然喝到微醺了。
好在她没有继续要酒喝,雷古勒斯于是把开了口的草莓牛奶放在她手边,以免格利泽口渴时找不到东西解渴。至于他自己,则端着清澈的龙舌兰坐在沙发的另一边,同格利泽挨着,挨得很近。
他知道今天格利泽绝对会感到扫兴,你看,这不就闹了小情绪,但雷古勒斯到底不是真的心大,他完全知道格利泽不是因为野营地的那点事气成这样。
甚至他隐约明白,现在她的情绪正与他的所作所为直接相关。
可他知道自己刹不住闸,太渴望、太珍惜,于是只能拼了命地拢在手心里。
头有点重,物理意义的,所以脖子想要支撑,干脆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呼吸也缓慢下来,却变重,每一次胸膛的起伏都变成刻意为之的运动。看东西倒是清楚,只是眼睛总觉得有些涩,总想好好地闭一闭眼缓和缓和。身上有点热,不是生病的热量,慢慢感到颧骨的皮肤有些紧绷,微有些涨热。
我……好像是醉了?
格利泽抬了下胳膊。
有点重,不是起不来,可若是不控制的话就成了甩、而不是抬。
雷古勒斯在她旁边很轻地笑了笑,气声,像生怕她听到一样。
格利泽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消气了,尽管她还是用她抬起来的胳膊飞快地戳了他一拐子,这回可不是隔空意思意思。
主要是粉色的落日确实也很好看。
太阳离他们很远,可几个呼吸间就已沉入地平线大半,云层巍然不动,被神秘地染成了粉色,而在无光处,沉淀成了纯黑的影子。
——我给你施个魔法吧,用这个东西!
格利泽听见雷古勒斯低声说,像吃干脆面开出了所有人都吃不出来的角色卡。然而就算视线再怎么震颤,格利泽也认出来,雷古勒斯手里拿着的是一根莫名其妙的魔法棒,超级少女心的宝石和蝴蝶结——她认出来这是那个野营地店家的好评赠品。
神经。
不过损都懒得张嘴损他了。
眼前三两下毫无章法的舞动,格利泽淤塞的注意力转向前方,一望无际的天际线远处,一串飞鸟从近乎沉默的太阳前面飞过,垂坠的视线里,鸟儿是纯黑色。
道理我都懂但是为什么鸽子这么大。
格利泽睡着了。
—END—
作者: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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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玛伏着身子。枪托紧挨她的右腿,沉重地、令人心安地——削成独特形状的胡桃木,细细抹过一层蜂蜡——她将它放到肩上,她们彼此嵌住,像两枚啮合的齿轮。
简半跪在灌木后头,双膝陷入积雪,屏住呼吸。白尾鹿正在啃咬树皮。大约三十五码,距离正好,厄玛的枪总是很准。厄玛拨动枪管尾端,她上膛了。厄玛紧盯着那头鹿,双眼锋锐,无异于枪管所闪出的冷光。简的心为期待而剧烈跳动。
简喜欢听厄玛的猎枪打出的响声。砰砰,从耳朵边跳入血液,飞速淌过她的手脚、她的胃、她的头颅,叫她跟中枪的鹿同样颤抖。然后她们会离开灌木,让没死透的鹿彻底毙命,就地剥掉它的皮,切割肉和鹿角,前去捕捉下一只猎物,或折返回家。厄玛处置猎物的动作细致而认真,维护枪具时同样,简喜欢看她做这些事。
枪管不能磕在地上。厄玛教她。要是不留心,泥土和雪跑进枪里,火药打不出去,枪管就会炸开。雪也会让金属生锈。血也会让金属生锈。厄玛呢喃地说个不停,厄玛爱她的枪。偶尔,枪放入简的怀里,垫了橡胶的枪托顶着她的比厄玛更加窄小的肩,为厄玛量身定做的手柄弧度令她错觉自己正紧抓着厄玛的手。上膛。厄玛又轻又低的声音说。简扣动轴承。瞄准了吗?开枪,先开右枪管,再连着开左边。开!
砰砰声没有到来。简回过头去,厄玛皱着眉。
“卡住了。”厄玛咕哝道。
“卡住了?”
白尾鹿已经跑开。
厄玛哗地从雪地上站了起来。简仰头看她,只能看到她的枪的底部。厄玛正摆弄着枪管。
“上膛的装置,动不了了。”良久后,厄玛气冲冲地说道。
简也站起来,有点儿不知所措。“怎么回事?”她傻乎乎地问。
“里面有个小滚珠……”厄玛模糊地说了一串东西,简听不懂,也听不清。厄玛说话向来很快,声音也小,她不擅长跟人说话。厄玛一边说着,一边拔腿往回走,简跟上她。
“厄玛,我们要去哪里?”
“回去。”
“不打猎了吗?”
“枪坏了!”厄玛生气地喊,瞪了她一眼。她们在原地站定。过了会儿,厄玛再次抬腿走起来。
“对不起。”简说。
只有踩雪的声音。简不讨厌这声音,或者说很习惯了。每年冬天她们外出狩猎,都是雪的声音陪伴着简。
每年冬假,简都从家里来到厄玛身边。厄玛就像简的圣诞老人。厄玛的枪就像简的圣诞礼物。简抚摸猎枪,回想着与前一年相比,枪上多了哪些划痕,厄玛的屋子里又多了什么战利品。厄玛则在旁边说着关于今年打猎的事。简喜欢这些时光。
“你要回家吗?”厄玛突然问。简能明白,她说的不是厄玛的家,而是简自己的家。
简抬起头,神情颇有些受伤:“厄玛,你这个讨厌鬼,你竟然赶我走!”
“我没有赶你走!”厄玛的嗓音动摇了,又马上低下去,“可是猎枪坏了,你这个冬天没得玩了。”
简花了点儿时间弄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她们走得越来越慢,像在努力延长旅途。
“我们可以不打猎。”简试探地说。
“我八岁就开始学着用枪。枪是我见过最有趣的东西。”厄玛说,“精密,小而致命。每一个零件都至关重要。我像了解我自己一样了解它。”
“我明白。”简轻声说。
“猎枪就像我的左手。”厄玛忧伤地说。简笑了出来。
“你这不是还有一条左手吗!”
“我原本有两条的。”
她们为此笑作一团。简从厄玛的身后来到她身边。
“这样吧,”简牵住她的手,“我们回你的家里去,然后一起做饭,把你留下来的那些鹿角削成白色的小人、小动物和小屋子——我相信即使你现在没有三条手,也能做得很棒——我给你读我带来的那本小说,我还可以给你编头发……”她捏了捏她的手指。那柔软的、暖和的,属于活生生的少女的手。
厄玛无声同意了。相牵的手轻轻晃着,偶尔蹭到她们腿边。厄玛感受着,它很轻地压住她,隔着厚重衣物留下一道又一道压痕,令厄玛想起枝叶细软的树木掠过她的枪柄时所留下的划痕。她爱着那些划痕,因为她爱着她的枪,而划痕是枪的一部分,好比扳机是枪的一部分一样。她为这一刻幸福了。
文:重编程
mode:随意
注意:Ave Mujica完结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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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拉,苏佑绫。”
阿侬这么说出口的时候,苏佑绫没什么表示,只是微不可察地动了动,连转头都称不上的。屋子里采光不好,阿侬一瞬间觉得十八岁的苏佑绫好像旧相片里的老女人,或者,好像刚认识她不久、而MYGO还没结成时候的苏佑绫。可是,外面天也不算阴呀?雨早就停了,深色的云翳好像掰碎的苏打饼干,晴空若隐若现。
临出发这天阿侬穿着那件长款白色风衣,内里深色高领毛衣。她站在门口撇了撇嘴,最终还是拿出神采奕奕的笑容,对着屋里又一次道别,我出发了,再见,苏佑绫。而妈妈和阿侬的白色镶角的黑行李箱、以及她的吉他盒子已经立在大门口,等候多时了。
东京路堵得很,机场周围停车位更紧张,妈妈坚持要送阿侬进值机大厅,最后陪一会儿女儿,不想停了车,放下阿侬就开走,于是阿侬没有坐进那辆大路虎,而是挤在东京电车厢舱灰色的、看不见脚的人群里,被妈妈紧紧捏着小鱼际。
小鱼际,弹吉他的时候,自己会用这里制音,菈娜更喜欢用大鱼际,苏佑绫会用这里的触感确认牛排的熟度,而妈妈用这里确认着自己的存在。阿侬在透过电车玻璃洒进来的稀薄的阳光里,在一阵一阵明明灭灭的淡金色阳光里想着这些事出神,突然感觉自己像一株苇草,顺着电车徐停的节奏,同车上这群任何什么人一样摇荡着,而且还看不见脚。可这一切就要离自己远去了,马上,办理值机,排队,过安检,等摆渡车,差不多就还剩这么多时间。
阿侬料想过很多次离别的场景,那个时候,童莫琳八成会来送自己,她来的话獭可依一定会来,哪怕童莫琳不来獭可依也没准会来,因为獭可依人很好,苏佑绫则肯定不会来,但如果她们三个都来的话,菈娜也会来。
真到这个节骨眼上,出乎意料地没人送自己,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眼里却挤不出几滴泪来。阿侬想倒也怨不得她们,本来说好一辈子的,现在自己倒先毁约了,阿侬真正难过的是自己,明明已经18岁了,却没有结成分别时忍不住流泪的关系。思考这个的时候倒是想哭了,妈妈,是我做得不够好还是做得不够多?
这就是为什么阿侬在值机大厅南来北去的人群里分辨出牧子米的时候,心中又委屈又讶异。牧子米带着肿肿的黑口罩,说实话,她带这个口罩比舞台上那个面具要可爱很多。爱音不确定牧子米是为自己来机场的,她和牧子米其实没打过几次交道。最大的交集,大概是苏佑绫?倘若她正在等别人,譬如说,替森美奈美送客,自己凑上去未免太不合时宜了,这样犹豫的时候,牧子米反而朝这边过来了。
小睦子比阿侬还矮半个头,只露着一双低顺着的眼睛。阿侬知道她生活里不像舞台上那么狂气,却也忘不了她和墨提斯吵架的样子,很久以后苏佑绫解释说,那个确实是精神病,不过早就治好了,阿侬想,呆呆的,治好了也流口水。
牧子米双手垂在前面,略微偏着脸:“大家说,离别太伤感了,所以委托我来送阿侬。”
阿侬还是笑着,不知道接什么话好,牧子米却流出眼泪来了。阿侬转过头,妈妈也不停用纸巾往眼睛底下垫着。
“牧子米?”她问。
“苏佑绫,也这么觉得。”牧子米咬着嘴唇。原来如此,阿侬想,牧子米很擅长骗人,却不擅长保守秘密。
牧子米很快止息了,她们互相抱了一下,然后,睦几乎弱不可闻地说,一路顺风。这四个字害的阿侬抖了抖,咽下好大一口话头,登机时间快要到了,再不去排队过安检恐怕来不及,况且,如果来人是苏佑绫她倒有许多话要说,但能和牧子米聊什么呢?所以就这样吧,她告诉牧子米,要赶不上排队了。而牧子米低头望着阿侬的裙子,却回想起那把没能递给小祥的伞。
牧子米细小的手指戳进皮夹里面,抽出一张黑色卡:“用这个。”她说,“VIP卡,可以走快速通道。”
“好厉害……”阿侬接过卡举起来看,“黑金VIP诶,这个全国机场都可以用吗?”
“只是这里的。”
牧子米想,目前为止都很完美。自己利落地送别了阿侬,回去以后,可以占着苏佑绫,一直占着,只要阿侬坐上航班……如果广播没响的话最多再半小时就实现了。
"尊敬的旅客朋友们,我们抱歉地通知,由于天气原因……感谢您的理解与配合。"明明天只是阴阴的,云多,真搞不懂。
于是那张卡停在阿侬头顶,达摩克里斯之剑一样。阿侬尴尬地朝牧笑了下,牧只好重新扯着阿侬说,再呆会吧……这张卡可以租到机场的车,阿侬还能再和她最后转一圈。
说是车,其实只不过是类似摆渡车或者观光车的小电盒子,后座很宽敞,放着阿侬的行李和吉他,牧子米坐在主驾,阿侬坐在她左手边的副驾,伏在玻璃上和妈妈打招呼。电台里播放着皇后乐队纪念节目,讲liveaid那场弗莱迪·墨丘利已经艾滋晚期,需要不间断地饮用烈酒才能把高音顶上去。
“明明以前是天使吻过的嗓子,真可惜……”
“牧子喜欢QUEEN呀。”爱音打趣地笑着说
“不是我,祥喜欢。”摇了摇头。
“这样呀,我也喜欢,像歌剧一样,又华丽。”
“嗯,Ave Mujica。”
牧子米还是面无表情的,看得阿侬有些心虚。天上那些灰云的金边上滴落的光穿过挡风玻璃,水波一样在两个人的面孔上浮动,她就把头抬起来,视线飘到那些云上,想着苏佑绫家里的高档红茶盛在白瓷杯里,暖光灯照下来,也是这样泛着金边。
她把前座的遮阳板放下了。
“不过QUEEN不太金属,不典型。”然后电台径自播送,主持人乖张的访谈腔调替牧子米履行了发展话题的义务,她过了也许20分钟才继续说:“你跟祥很像。”
“为什么?祥不是后来转学到月之森那个,Ave Mujica的Oblivions小姐……我不太懂啦,和她只打过几次照面。”
“你们喜欢夸张的表演,天生就擅长和习惯引人注目。”
阿侬眨巴着眼睛,明星的女儿居然这么说自己,令她陷入某种茫然的倒错中,几乎是慢了半拍才转过去,而牧子米这次没有停顿。
“想着自己,什么都不管地就拆散了,乐队。第一个退出这件事也一样。”
“诶……”爱音不满道,“我这里没有办法呀。” 她想着,倒不用这么说自己吧,菈娜也偶尔不来练习,甚至有一次演唱会前,苏佑绫、獭可依俩人演出当天的彩排都没来,也没有回信息,自己不也什么都没说,还把借吉他给牧子米让和前队友玩乐队了。
明明牧子米才是最不应该说这个的吧?阿侬“嘿嘿”地笑了一下,忽然觉得牧子米可爱起来了。
“但是阿侬酱很会体谅队友哦?”真的这么说出口了。
牧子米听了,只是抬眼从遮阳板上的小镜子里瞄了瞄阿侬,想着,就连讨苏佑绫喜欢这一点都和祥一模一样。
阿侬并不急于开展新话题,看着牧子米不说话了,轻轻地哼起《碧天伴走》的旋律,两人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向前方开着这辆不算车的车,牧子米把窗户调下去一点,又把爱音那边的也调下去一点,冷的风和更冷的光线吹进来,把对方的气息吹向彼此,直到彼此重新熟悉并接受了对方的存在,阿侬开口问:
“后来弗莱迪去世以后,QUEEN怎么样了?”
睦想了一会儿,回她:“还在活动。”
“谁来填补主唱呢?”
“很厉害的歌手,有时候轮着来。不过亚当·兰伯特已经和QUEEN合作第十四年了。”
“但一直没有定新主唱。”
“嗯。临时合作”牧子米只是出声,没有点头。
“临时了十四年哦。”
“今年也有新的巡演,QUEEN。”像是下结论一样的语气。
“嗯,”阿侬说,“对了,牧子米以后要做什么?”
“还是陪着祥子,在Mujica弹吉他。”睦简要答道,“爱音呢?”
“读大学吧……如果有人要和我谈恋爱就答应,然后背着他和日本女人搞蕾丝边。”
“为什么?”
“白女体味太大了。”爱音侧过头去,身前双手叠放,左边手指捏着右边手掌,“牧子弹吉他的话,用大鱼际制音还是小鱼际?”
“……用左手。”
“全部吗?”
“全部。”
“好厉害呀,牧子米,为什么我就弹不了这么好。”
爱音弄出欲哭无泪的表情。但牧子米想的是,明明一点都不好,自己并没有弹奏乐器的才能,只不过,只有吉他是属于牧子米的而已,只有吉他。因为抓住了吉他,所以牧子米诞生了,因为牧子米需要帮助,所以Mortisu没有消失,只是行为模式的名字罢了,只是这样。
“苏佑绫有和牧子说什么吗?”
“为什么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在想……没有牙叔的QUEEN。”
“嗯。”睦说,然后车驶回了她们出发的位置。
“最后一段路我自己走就可以。牧子,谢谢你送我”她转头看着牧子,抛出一个近似媚眼的明亮笑容,说完就下车了。
“走得太急,都没来得及和soyo好好地告别,能不能麻烦牧子转达苏佑绫,一辈子的诺言还生效哦——虽然阿侬先离开了,阿侬希望剩下四个人都可以好好的。”
所以你在纠结什么,牧子米?那张初中时候的旧相片?自己和苏佑绫一左一右站着,中间是童莫琳和獭可依,还有祥。根本不是那样。自己的才能在于——阿侬,这是唯独你不知道的事情,因为我弹奏过你的吉他,所以应该由我为你饯别,这其中没有苏佑绫的事,没有传声筒,因为我想来,所以来了——创造出名为阿侬的这一角色,和苏佑绫一起把mygo延续下去,而不是重蹈、重蹈CCC的覆辙:
“阿侬,吉他忘记了。”
她拉开门把那把CCC解散时曾短暂演奏过的冲浪绿色吉他递给阿侬。然而,阿侬却没有接,她甚至没有转回头。
“送给你啦。毕竟是告别嘛,以后就不去想这些事情了。”
这样说着,牧子米看见有别于轿车车窗的瘦矩形观光车窗里,已经走出一段路的阿侬回过身,最后冲着自己笑了一下。
一点也不严肃,作为镶在墓碑上的遗像来说。
(完)
关键字:微醺 评论:笑语 作者:喵哩
人,在什么情况下想喝酒呢?
陆野翻过锈铁门时,裤腿勾住爬山虎扯出清脆的裂帛声。他单脚点地稳住滑板,怀里那瓶偷渡出来的香槟在正午阳光下闪着危险的碎光。这是从老爸周年庆礼物里顺的战利品,酒标上烫金法文像条不安分的火舌。
“嗨,反正我现在就挺想的!”他舔了舔嘴唇,尝到了汗水的微微咸味。“解放啦!”他对着空荡荡的植物园大喊,回声惊起三只灰斑鸠。十二点十七分的阳光把玻璃温室切成钻石棱面,那些上世纪遗留的铸铁花架上,野蔷薇正以暴动姿态燃烧整个夏天。
少年盘腿坐在喷泉池沿,瑞士军刀扎进软木塞的瞬间,仿佛听见了遥远香槟区某个酒窖发出叹息。但随即他的刀就被小巧的木头牢牢卡住,并未如他所设想的一样轻松的拔出。他努力的摇晃着刀刃,试图回忆父亲平时潇洒的做派。
最终,大力出奇迹。小小的木塞终于不敌少年急迫的挖掘,连带着一点破碎的瓶口滚落在地。气泡裹着金色酒液喷涌而出,撒的陆野满手都是。他一边哎呀呀的叫着,一边赶快凑上嘴去,把洒出来的液体舔了干净。
手忙脚乱了一阵后,他终于可以像模像样的敬自己一杯了。
“敬该死的高考!敬坐牢一样的高三!”仰头灌下第一口,跳跃的气泡像百支小箭射穿味蕾,然后在胃里炸开一朵燃烧的向日葵。他忍不住哈出一口气,做了一个鬼脸。
第二口下肚时,滑板轮子开始自动发热。陆野踩着板从玫瑰拱门俯冲而下,风把衬衫鼓成海盗旗。酸涩酒液在口腔跳踢踏舞,他忽然尝出风的滋味——柠檬和不知名的花香,还有点点蜂蜜的味道。破碎的彩绘玻璃窗在他身侧飞速倒退,每一片都映出不同角度的发光少年。
“第三口!”他在倒挂的紫藤花架下刹车,倒转酒瓶对着喉咙浇灌。气泡顺着食道逆流而上,在鼻腔炸成烟花。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奇妙的变化,一切变得更加鲜艳,更加清晰。水珠折射出七种蓝色,穿过树叶洒下的阳光仿佛成片的金色丝线,甚至能看清三米外那只凤蝶翅膀上的磷粉矩阵。
香槟瓶见底时,陆野发现自己正在和喷泉池的大理石海豚跳舞。湿透的球鞋踩出完美弧线,气泡从毛孔里渗出,在皮肤表面结成水晶铠甲。他对着海豚布满裂痕的眼眶举杯:“你知道不考试多么快乐的吗?”没等回答便笑倒在漂浮着花瓣的池水里,激起了大片的水花。
他仰面躺在浅浅的池水里,感觉整个人都漂浮了起来。水的托力,把他推向高处,越来越高,仿佛身体轻的像一片云朵,里面充满了让人快乐的气体。
黄昏来临时,少年开始接收植物的脑电波。橡树在抱怨年轮太挤,蒲公英在密谋占领世界,而那丛疯长的野薄荷正用根系发送摩斯密码。他把耳朵贴在地面,听见土壤深处传来气泡上升的咕噜声——整个地球都是瓶等待开启的香槟。
他瘫在地上,仿佛每一个细胞都被暖洋洋的液体泡酥了,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这么躺着,看浮云流动,闻草木芬芳,听虫鸣鸟啼更加的惬意。温柔的倦意仿佛一层薄纱笼了上来,他在不知不觉中潜入香甜的梦境,皮卡丘和奥特曼在学校的广场对射电波,班主任扛着投影仪,头上插着两根粉笔,像个蜗牛一样在四百米跑道一圈圈的跑步。所有的试卷和书本变成了雪花,在天上飞啊飞啊,然后被晚霞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当第一个保安的手电筒刺破黑暗时,少年被惊醒,发出呢喃的声音,用手挡住那刺眼的光。月光沿着树脊流淌,他身下压扁的草木仿佛在呼应的散发出荧光。香槟残余的酒精在血管里弹奏爵士钢琴,每个细胞都在尖叫着生长痛。
“小孩!你在这里干什么?”保安的脸隐没在黑暗里,语气却透着几分不善。
陆野霍的翻身爬了起来,摇晃了一下依然晕乎乎的脑袋。他捡起了地上的滑板,跳了上去,笑着滑向最黑的路口,树枝树叶刮擦脸庞手臂的灼痛如此真实,仿佛他在逃离一场异世界的追杀。
他感觉自己像闪电侠一样穿过花园,在保安的喊声中越跑越快。滑板轮子碾过碎月光,身后爆开的野蔷薇花瓣如同追踪导弹。
他抑制不住的大笑着,为自己偷喝了整个夏天而开心不已。
作者:猫箱
免责mode:随意
和《雨兽》那篇一个背景,不过两篇都是独立的故事
比较流水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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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说明,我来你们这儿是想寻求帮助的。我的脑子现在乱成一片,可能想到哪写到哪,没什么条理,凑合看吧。
你们知道萨满吧,就很久以前靠嗑致幻蘑菇发梦然后把梦当成预言的那种人。我的情况和这有点像,不过不是靠吃毒蘑菇,而是喝酒。也不一定,我没试过药物和毒蘑菇,一个违法,一个可能没命。如果将来有机会上手术台,那大概可以用麻醉刚醒的那段迷迷糊糊的时间验证一下……话题扯远了,我的意思是,在半清醒半迷糊的情况下,我会进入类似预知梦的状态。为什么说是类似呢,这得从头讲起。
我酒量还不错,但不怎么喜欢喝酒。第一次喝到醉是大一同学聚会上,趁着气氛多喝了点,人晕晕乎乎的,但意识还算清醒,至少我觉得我自己是清醒的。
吃完饭他们还打算去KTV继续嗨,我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晕是不晕乎了,但困劲儿反了上来,就自己打车先回学校。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困,我从上车开始呵欠就没停,不一会就睡着了。然后、然后,我做了个梦,梦见同学闯红灯过马路被车撞了。以做梦来讲还挺……平平无奇的内容,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起那位同学。梦里的车祸发生之后,围观路人渐渐多了,声音也嘈杂起来,我被吵醒了,醒来发现是司机在叫我,车到校门口了。
当时我没把这个梦放在心上,梦嘛,脑子根据你的记忆胡编乱造出来的产物,我还梦见过比这更光怪陆离的东西,这话虽然不中听但同学被车撞实在不够看。这件事转天就被我丢到了脑后。
差不多过了一个月,那个同学,我梦里的主角,他,真的出车祸了,十字路口闯红灯,被车撞个正着。所幸那一带车速普遍不快,司机刹车踩得也够及时,同学身上最重的伤是骨折,躺进医院打着石膏还有功夫跟我们在群里聊天吹水。我们都笑他活该,谁叫他不遵守交通规则的。
这时候我忽然就想起了一个月前的那个梦,梦里同学出车祸的地方好像也是个十字路口……我把这事告诉了同学们,他们不信,当然,我本身也是当玩笑讲的,不会有人因为做了个偶然和现实相似的梦就真以为自己有预知能力了吧?
总之,我的第一个预知梦就是这样了。前面也说过,我不怎么喜欢喝酒,下一次喝到又晕乎又清醒是快一年以后了。那正好是个暑假,和很久没见面的发小一起吃饭,两个人聊到兴头喝了不少。虽说我不喜欢酒精的味道,但这种不会让人反胃恶心的轻度眩晕感很舒适,好像在清醒着梦游。
吃饭的地方离我家不远,他坐公交,我就直接走回去。走在路上,那种涨潮一样的困意又来了,哪怕正在走路也抵挡不住,我差点闭眼撞上电线杆。最后好不容易进了家门,我滚上沙发就呼呼大睡,比起睡着,感觉更像昏过去了。
接着呢,那倒霉梦又来了,这次梦到的是我发小,他在街上走,天色很晚,马路上都没多少车。走着走着他往旁边两栋楼之间的小巷里一拐,也不知道这位祖宗大晚上的没事往小巷子里钻干嘛。我跟了上去……先说明一下梦里“我”的状态,像是一个没有形体的视点悬在半空,斜角朝下俯瞰,视野更广阔。能够自由移动,但这种“自由”更类似未经思考的本能或者潜意识,“念头一动”就立刻反应到行动上了……不知道这样解释能不能理解?
回到正题,梦里我跟他进了小巷,一进去就冒出一股特别不好的预感。我视野广,稍微往远了看看就看见,巷子一条死角的分支里……好像正是抢劫现场。地上躺着个人,一个混混打扮的大块头正在翻地上那人的口袋和包,他一只手里还攥着把染血的匕首。而我的发小,我的祖宗,正一无所知地往那边接近。
梦里的我吓坏了,下意识就去拽我发小,但是碰不到他,或者我其实根本没有“手”。我马上改变思路朝他大喊起来,停下,别往前走了,回头!我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所有清醒时的逻辑思维都带不进梦里,只是钻牛角尖一样铆足了劲喊他停下。在他即将走到抢劫犯的视野范围内的时候,终于,他停住,左右张望了一会,转身离开了这条发生命案的小巷。
他越走越远,我也从梦里转醒。这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我的后背湿透了,也不知道是没开空调热的还是梦里急的。而且整个人累得仿佛跑了几十公里的马拉松,完全没有好好睡过一觉的轻松。醒来第一件事我就连环call发小,问他昨天晚上回家路上有没有到处乱跑,他说他哪也没去,直接坐公交回家了。
第二次“预知梦”的后续是暑假过完,开学之后,有天发小给我打电话,说他差点撞上命案现场。大热天的,他这句话一出来,我脊背上鸡皮疙瘩直冒。他说他前几天出去玩,玩到有点晚了,本来打算抄近路穿过巷子去另一边的车站赶最后一班公交,但走到一半隐隐约约幻听有个声音,好像在让他别继续往前走。巷子阴森森的,大晚上的他心里也发怵,于是调头跑了。隔天一看新闻,那条小巷发生抢劫案,闹出了人命,就正好在他抄近路那个时间,他要是再往前走几步,接下来发生的事恐怕就不好说了。
后面他还闲聊了些什么,但我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只觉得又惊悚又兴奋,那个预知梦——那不仅仅是个预知梦,我能通过我的梦改变未来!
自那以后我又做过许多次测试,想进入预知梦,我需要处于“清醒的迷糊”的状态,最方便快捷的方式就是喝酒。喝得不够不行,喝太多直接醉过去也不行。而我的预知梦并不是每次都是熟人遭难,有坏事,也有好事,更多的是身处陌生地方的陌生人的日常生活片段。这些片段发生的时间也没有规律,当然最主要的是它们绝大多数没有明确的时间标志,我无法一一确认。我也尝试过像呼喊发小那样去呼喊其他人,但极少有对我声音做出回应的。我就像一个出现在时间长河随机流域的幽灵,只是观察着这世间百态。
到这里背景已经说明完了,接下来是重点,我按照你们的要求也写在这里。前面也说过我是来寻求帮助的:上周我又试了一次预知梦(其实对我来说这已经成为日常娱乐活动了),而这次我梦见了……我。
梦里的我在走路,街道我不熟,不像我上大学的城市也不像老家。虽然我直觉这个正被我观察的人是“我”,但又感觉哪里有些违和。总之“我”很普通地在街上走路。人行道里侧正在施工,被一排护栏围起来,把本来就不宽阔的人行道又占去大半,“我”就贴在护栏板底下往前走。紧接着那股非常不好的预感就来了——每次预知梦里要发生坏事的时候我都会产生这种预感——我四处张望,注意到“我”前进路线的正上方,楼体外侧的一块老旧广告牌正在大风里摇摇欲坠。我知道,那块广告牌会掉到“我”头上,我就是知道,这很容易就能联想到,对吧?所以,我条件反射地喊“我”,让“我”停下,别往前走了,换一条路。而“我”仿佛没听见,不,“我”绝对没听见,知道预知梦这码事的我不可能把这声音当做幻听。“我”离广告牌正下方的位置越发近了,我喊得一声比一声急,几乎要贴到“我”耳朵边上,就差钻进去直接敲打鼓膜了,可是“我”仍然听不见,听不听得见的判定点究竟在哪?现在才去研究这个已经迟了,我只能不停地喊啊喊啊,徒劳地阻拦,眼睁睁看着“我”走到那个位置,绝望地大喊“不!”
但广告牌没有掉下来,它依旧在微微摇晃着。我的预感出错了吗?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我”原地停下了脚步,“我”转着脑袋左右看,好像在寻找什么,然后,“我”和浮在空中、本应无形的我的视点对上了视线。下一秒,伴随着路人的惊呼,有什么重物呼啸着坠落,“我”在我的眼前被砸倒在地,血从扭曲变形的广告牌底下流淌而出。
极度的恐惧把我从梦里惊醒了。
说老实话不是谁都能轻松接受自己在自己眼前被砸得血流满地,那个梦之后我再也没有喝到微醉过,我甚至开始睡眠障碍,恐惧酒精,恐惧睡觉,做梦变成了非常恐怖的事情,梦里那个场景不断上演,我都分不清到底是预知梦还是普通的噩梦了。这些日子我反复回想,是我的声音最后被“我”听见了才会停下的吗?我如果没有喊“我”是不是就能正常走过那个广告牌了?是我对“我”的干涉才导致了这一切?害死我的人是我自己?我所谓的、我一直自认为的“改变未来”,这改变的行为本身难道其实也是命中注定的一环?而且,可是,我想不明白,如果“我”是我的延续,有这场预知梦的记忆,那“我”为什么会在那里停下?“我”在找死吗?“我”心大到忘了这个梦吗?“我”到底在想什么?“预知梦”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是在网上搜到你们的宣传的,我希望见多识广的你们能帮帮我……尽管我自己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从此以后我都不出门了吗?我甚至不知道那个梦发生在什么时间!
原始记录文件接收时间:2009.08.13
(一份随附说明)
对此档案的跟进如下:
2009.08.14 尽管我们向记录人承诺会想办法,但首先,记录中有关“预知梦”的所有内容皆为记录人一家之言,我们无法核查其真实性;其次,按照我们的原则,关于(记录人自称)未来/过去的预知/干涉案例都建议保守处理。因此,现阶段能做的只有在历史档案中搜索是否存在相似情况。需要注意的是,现存的所有涉及未来/过去的预知/干涉类档案都存在一个共性:真实性无法核查。
2009.08.14 你直说他们都是编的不就得了。
2009.08.21 过去一周内记录人多次致电询问进展。很遗憾,在已搜索到的档案中未能发现有效信息。
2009.09.03 记录人不再来电。
2015.02.24 此为在历史档案电子化过程中发现的又一份被文件堆埋葬的档案,后续跟踪调查只到2009年09月为止,看来确实没人把它当回事。
2015.03.06 按照记录人当年留下的号码尝试联系,是空号,不意外。
2015.03.22 尝试在网络上以“高空坠物 广告牌 施工 伤亡”等为关键词搜索,查找到一条2014年6月的新闻,大致内容是:施工大楼四层的广告牌年久失修,被风吹落,意外砸中一名27岁青年,送医院抢救无效死亡。假设记录人当年大学在读,那么年龄大致能对上,其他的……记录人提供的可作为证明的客观事实还是太少了,仅凭这条新闻什么都说明不了。既然是来寻求帮助的,为什么不多留点信息?
2015.03.23 已将此档案电子化。
作者:顾箐
评论: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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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弄着写的,不用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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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兄啊,说不定我上辈子跟如今的你差不多。”
陆时六举着一只酒杯,笑吟吟地往对面送了一送。
岳明夷看着陆时六脸上浮出了一层和瞳色如出一辙的粉,将自己和对方的两只酒杯砰出清脆的声响,只是开口说:“何出此言?”
“我见过我上辈子的儿子。……啊,但也不算是亲生的吧,多多少少他得管我叫句爹。”陆时六托着腮,白色的发丝在酒杯映出一层不甚清楚的倒影,“我上辈子是药宗的宗主——药宗嘛……你懂得,手里端着一碗绿,身上也得穿着一身绿。那小子有个代行宗主的名头,所以我上辈子应该穿的跟他差不太多。”
语罢,陆时六就将手指搭在了对方的披肩上——又被不动声色地抽了去。
“你看,就像这种绿色。”陆时六倒是不太在意对方的动作,不让摸就不摸,他继续抿了口嘴里的酒,“身上再搭些玉……大概就像是岳兄穿的这一身。”
“陆兄这话就有失偏颇了。”岳明夷摇了摇头,捋了捋自己身上的狐狸皮草,“不过只是穿着相似,又怎能成得上差不多?”
“哎——还真有些别的缘由。”陆时六看着对方身上穿着红色羽毛的珠链,目光最后又落在了对方同样红的刺眼的眼睛上。
“唔……我总感觉岳兄像是很累似的。心思很重,虽然穿着一身清雅的绿,身上却像是背了千金的担子,无论如何都放不下来。”陆时六眨了眨眼,“那小子也差不多吧……医修都是这样,太平盛世都算不上清闲,一出事就更是跑的最急,要的最紧的人。”
“你我都是剑修,自然也懂得摒除杂念有利修行的道理……不妨跟我谈谈?在下或许也能帮岳兄一二。”
窗外的桃花和杏花开得正盛,风一吹,花瓣如同像雨一样的下。
岳明夷轻笑了一声,但那笑声中怎么着也不是轻松的意味,反而冷得人耳朵疼。
“陆兄……在你看来,那些或许是杂念,不利修行。但对我而言,却是我修行的执念。”
陆时六的身影映在岳明夷的红瞳之中,那双眼睛像是染了血,总是燃烧着不明不白的执念与憎恨。
“我自然懂得,身为修士,修炼如何能心怀杂念?我又何曾不知,唯有问心无愧,才能屹立山头。”
“但在剑修之前,我更是一名将军。”岳明夷只是喝着酒,“我问心有愧,所以才感到痛苦。”
“……嗯。”
对从小就在剑宗长大的陆时六来说,这确实个陌生的话题。
对他而言,那些未曾修行过的百姓就像是浮光掠影。他的人生太长了,对凡人那短短数十年的寿命几乎没有实感。往往只是一次闭关,人间就换了模样。
所幸他不是执着于此的性子。这点好,也不好。他只记得桃花饼和糖葫芦的甜味,却很难尝到这背后的人间百味。
即使是一个朝代的兴衰,于他而言似乎也没什么影响。只是每次下山的时候,会兴致勃勃地去铺子换一身新的制式,摸着料子感慨两句衣服上变的花样,也就没有更多的了。
“你看上去不懂,也罢,这本身是一件好事。”岳明夷见对方出神,也不曾多言,只是一味地抿着酒,“我听说你们那方世界,修士不怎么插手凡间的事物,这是好事。修仙之人本就不应掺入这些事中。”
“可岳兄所修功法不是以战证道?”陆时六来了兴致,看着对方道,“岳兄对剑道的心思我倒是能理解一二,但对你来说,以武证道,不是打的仗越多越好吗?”
“咔。”
岳明夷的酒杯发出了一声脆响,他面色如常,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换了只新的。
陆时六瞪着眼睛看着洒出的酒液被他一挥袖扬走,有些不知所措地开口:“啊……这,是我多嘴了。”
“无妨。”岳明夷给自己的酒杯续上新酒,“我不怪你。”
“你没有到过边关,自然不懂。”他只是说,“倘若这天下的事,全都是如练剑一般,只要愿意花时间便能日益精进的就好了。”
“……这世上多的是求而不得的事,多的是明知不可为而偏要为的事,多的是最不应该死的人却死了的事……而比这更多的,是只能眼睁睁看着的事。”
岳明夷的语气听上去很重,陆时六听不懂。
“陆兄,我问你,你修行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维护着天道和苍生!”
“……是吗,你看,这就是我们的不同了。拯救苍生,是我儿时才有的宏愿。随着年岁渐长,一路走到现在,这宏图伟志早就被我抛到身后了。”岳明夷开口,“如今,我只是希望能少死些人,能让边关的百姓少饿死些人,能让归墟卫的将士们少战死些人……仅此而已。”
当科洛诺斯转动时间的齿轮,
时间在忒弥斯的体内流转,
在历史的流变中,
卡利俄佩唱起了长歌,
经过不知几个世纪又度过了多少春秋
那金色七弦里拉琴被人遗忘
歌声逐渐缥缈
但大地仍然在滋养着万物
高楼从黑铁的时代冲出
于是——
永恒的缪斯们
请用新的旋律和乐器演奏这曼妙的歌曲
在高耸入云的奥林匹斯山上
俊朗的狄俄尼索斯将美酒立于桌前
晶莹的美酒与旋转的瓶口
首次出现在这神圣的餐桌之上
初次出席这众神的庆典
盖尼米得将酒注入高处的克拉特
敏捷的赫尔墨斯连忙将其制止
“这美酒与泉水相调是悠久流传的美德,
您为什么要将我阻拦?”
曼妙的水瓶发出质询
善辩的赫尔墨斯则将其回答
“请不要将这悠久的历史与美德相合
古老的酿造工艺将酒精增叠
迫使那酒宴的主人们,以清甜的泉水相与
才能得到曼妙的美酒。
而今时不同往日,旧日的习俗应被遗弃
这新生的器械将美酒酿造,而不会堆积沉重的
让人沉沦的糟粕。
年轻貌美的盖尼米得吶,
请接受这新时代的美德,将古老的克拉特遗弃,
因为在新的时代,机器与钢铁之中
不会再有那使人沉沦的陷阱,
留下的只有美妙的佳酿,
和着远古的颂歌。”
敏捷的赫尔墨斯话语将毕
为自己满上一杯美酒,饮入喉中。
主位的宙斯为自己美丽的侍从发言,
只见他举起手中的酒杯,略品一口
“诚然,旧日的习俗应已鄙弃,
新时代的美酒无需再与泉水相融。
但旧日的传统还应延续,
这新世界的佳酿,早已无醇厚的质感,
令人乏味,
总觉有所欠缺,
而旧日的传统也应适当于新世界传承,
保留原有的风味与醇厚的口感。”
“或许又只是那橡木酒桶的味觉残留,
能让些许人流连忘返。”
爱笑的阿芙洛狄忒同举杯,
阳光映照在她金色的发梢,闪耀出点点光亮。
晶莹的酒杯中摇晃着透明的葡萄液体,
散发着清冽的酒香。
“酒庄与木桶,机械与铁皮。
或许总有人同我一般厌倦那旧日的传统与死板的道理,
喜欢这清澈的口感,不添加任何除葡萄以外的风味。
将酒以葡萄品种、年份与酿造工艺区分,
而不是那木桶材质。”
苍穹的阿芙洛狄忒将一杯饮尽,又唤那宁芙添上。
伴着意大利南部的春菜与西班牙肉干,
又饮尽几杯。
如牛的赫拉望向她庄严的丈夫,一同相饮
却又不忍说道。
“自有人爱那传统的醇厚的风味,
也会有人爱钢筋铁泥的锈气。”
“不朽的钢铁又如何来的锈气?”
这俊俏的狄俄尼索斯带来的佳酿早已饮毕,
又开了五六瓶续上。
桌上的谈话一茬接着一茬,谈论的事物早已从酿酒
到了工厂。
从钢筋水泥的都市到了田野之间,
丰饶的德墨忒尔将人类的新技术夸赞,
丰收与祝福从她的口中脱出,
土地的肥沃与庄稼的收成在此时得到了永恒的农神支持,
而大地之母却发出不一样的声音。
“钢筋铁泥将我的表皮戳破,
灰色的气体让我的呼吸受困。”
盖亚显得越发地有些苍老,
即使她一直是那久远的古神,
自世界诞生之初便已经存在。
但她却从未如此疲惫,
就像是那机械与灰雾将其摧残,
原本应是靓丽的母亲,如今却成了老妇的模样。
如光一般的阿尔忒弥斯轻抚着大地之母脸上的皱纹
将金色的桃金娘的花环戴在她的头上
而如玫瑰般的阿芙洛狄忒将一朵鲜花放入她的杯中
当她饮入,皱纹便被平去
只是这疲惫的身躯,无法修复。
“或许,你不该被束缚。”
一名拄着拐杖,穿着兜帽长斗篷的男性声音传出
在他身后的如宇宙一般不被光亮照射的影中,
走出一位权威的女神。
“历史就像是一条长河。”
“在此件人类也应属自然的一部分。”
“破坏或许是重铸。”
“摧毁也是一种发展。”
“被约束在和平主义者的谎言之中。”
“自然与大地也就会变成他们所期待的模样。”
两人的话语一唱一和,将大地之母的伤势抚平
或许伤痕从未存在,
就像是两人的话语之中所言一致,
盖亚的模样改变,就像是夜之母倪克斯从暗处走出,
即使夜晚是她的名字,但她却指向的不是黑夜
而是那浩瀚的,不会独独被某一个恒星照亮的宇宙
诸神的宴会还在继续,
而一旁的缪斯们吶
在弹着其他的乐曲
只有那银弓的阿波罗,依旧拨弄着金色的七弦里拉琴
配合着永恒的缪斯
史诗的卡利俄佩
讲述着这并不古老的故事。
Vol.240「器械」《【并非攻略】神圣黄金手术刀与米凯拉相关支线》
作者:维克
*艾尔登法环同人,伪攻略,大量捏造
Mode:随意
前置条件:在获得米凯拉的针之前,未到达鲜血王朝(获得纯血骑士勋章后不要立即使用)且王城未变灰城。另外请不要杀掉梵雷,他与任务后期物品神圣黄金手术刀强相关。
获得金针后,在祈祷室隔壁小房间(即获取旅行女巫套装的房间)一楼巨大腐败花朵处交互,选择“奉上米凯拉的针”,坐火,上二楼,左边墙壁附近会出现大量艾奥尼亚蝶,敲击墙壁,出现隐藏房间。
注:米凯拉的针在此处为钥匙作用,并不会消失,请放心大胆的癫火吧!
根据房间内的拘束带、钢架病床、蒸馏瓶与大量白破布可推断这是一间病房。在敞开的柜子里获得【净腐医官的服装】。
【净腐医官的头巾】
不可避免沾染上猩红腐败的头巾,其上永不干涸神人之血涌动。为袚除污染的医官们穿戴的防具。
“纯净黄金”米凯拉曾以鲜血浸泡白色亚麻布,以此对抗腐败女神的恶毒吐息。
屏风后还有一个蜷缩在地的白灵,与其交互获得提示。
白灵:玛莲妮亚大人,您还在痛苦吗……啊啊……血一直流,我感受不到我的皮肤了……救赎我吧,黄金树之根……
然后传送到黄金树大教堂,坐电梯下楼,途经拉达冈就是玛莉卡雕像与两个调香师,建议击杀路上的熔炉骑士。在获取古兰桑克斯雷电的围栏处,继续往前三个房间可见右侧一扇小门,门框上悬挂一束草药,穿戴全套【净腐医官的服装】与其交互可以开门,里面是一个布置与圣树病房几乎完全对称的房间,在操作台上可以获得道具【神圣黄金手术刀】。
注:如果找不到悬挂的草药,可以联系白灵所说“黄金树之根”寻找门上壁龛是否被树根缠满。
【神圣黄金手术刀】
为了剐去腐败皮肉,米凯拉以最纯净的黄金打造的手术刀。
其上有独特的医师纹样。
在腐败环绕的泥沼里,米凯拉曾轻柔地合上妹妹的双眼———
亲爱的玛莲妮亚,不要害怕,所有痛苦会消失在梦中。
接下来去找白面具梵雷,如果这时候支线没有断掉他应该在蔷薇教堂,与其交互,选择“出示神圣黄金手术刀”,出现以下对话:
梵雷:……噢,这精巧的器械,精巧的武器,是为了消化何物呢?
选择:问他关于纹样的事
梵雷:你所好奇的是这个?……好吧,我确实见识过———这是我某位慈悲同僚的印记,不愿追随尊贵之血,却寻求那位大人的爱与安慰……
梵雷:真是难以理解啊,宵小之辈的心思。
选择:问他同僚的下落
梵雷:我可不是百依百顺的侍从,亲爱的………唉,算了,就告诉你吧,作为鲜血王朝的骑士,你要记得这是蒙格大人给你的赐福。
获得【圣树医师的下落】
【圣树医师的下落】
白面具梵雷的写下的文件,其中记录着扼要的情报:
我的同僚曾言———他将随那位大人的脚步,在螺旋上升的某处获得永不止息的爱。
完成这段对话后就要卸磨杀驴了,使用纯血骑士勋章进入鲜血王朝,击杀半神“鲜血君王蒙格”,坐火,与米凯拉的干枯手臂交互,进入幽影地。如果不能交互可以检查自己是否购入dlc或者是否击杀半神“碎星将军拉塔恩”,完成后再传回神人坠眠之茧就能够继续流程了。
进入幽影地后传送到艾尼尔·伊利姆地区的螺旋塔赐福点,顺着阶梯上楼,最顶上有三个拷问官,建议击杀。坐电梯往下,在中途可见内侧墙壁上有一个隐藏门,多敲几下,趁机溜进去,里面是一个大房间,装潢类似塔之镇贝瑞特角人老婆婆的仓库,强烈建议把房间内的架子桌子全破坏掉,以免干扰视线。房间左侧有一个祭坛,靠近祭坛触发战斗“被绝望的看守者入侵了!”,击败红灵后获得武器【绝罚之刺】
【绝罚之刺】
缀有编制纹路的刺剑,其上的倒钩以明亮黄金制成。
追随米凯拉的骑士,奉命看守发狂医官的看守者使用的武器。
具有圣属性攻击。
绝望或许存在,但在下一个千年中一切都将化为爱。
在祭坛下的干尸处获得动作【救赎祈祷】
这就是神圣黄金手术刀支线的全部内容,感谢您的观看。
作者:江橼
评论:随意
电脑屏幕的蓝光在深夜的房间里格外刺眼,我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看着文档中刚写完的章节。手指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行对话。
点击发布,我伸了个懒腰,听着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嗒声。凌晨三点十七分,又成功熬过了一夜,又成功活了一天。
我的连载小说《暗夜追凶》最近人气暴涨,评论区天天炸锅,编辑甚至暗示可以考虑出版实体书了。
这是个好事儿,但却是个麻烦事儿。好在距离完结还有大半剧情,我有充足时间去权衡利弊。
"蛙趣!狗作者今天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吗?这剧情绝了!"看着屏幕中的最新评论,我忍不住嘴角上扬。
拜托,我可是天才作者!
不过天才现在饿了。
长时间伏案工作,加上饮食不规律,让我的身体长期处于亚健康状态,站起来的速度稍微快一点,都会让我喘不上气,持续晕眩。
我拖着宛如饥饿中丧尸般的脚步走向厨房,冰箱里只剩半瓶酸奶和几片干瘪的柠檬,没什么能垫肚子的。
无所谓地拧开瓶盖直接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稍微唤醒了一些麻木的神经。
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这个位于城郊的老旧小区总是比市区更早陷入沉睡。我的倒影模糊地映在玻璃上——乱糟糟的短发,深陷的眼窝,还有因为长期熬夜而泛青的皮肤。二十八岁看起来像三十八,这就是自由职业者的代价。
唯有银行卡里不断增长的数字能让我显得不那么失败。
再次回到电脑前,继续刷着评论。
"小海警官半夜遇袭,我一直以为出现在现场的电工是伪装后的凶手,没想到!"
"合理怀疑狗作者打通了任督二脉,强烈要求加更!!"
99+的未读消息让我的虚荣心小小膨胀了一下。笑死,加更是不可能加更的,除非送礼物。
电脑上开着几个文档,一个是明天要更新的正文,一个是文章大纲,一个是剧情草稿。
我是那种比较随意的作者,通常是在草稿中乱写,把自己所想的东西都塞进去之后,再梳理出要展示给读者的正文。不能说是什么很有用的写作方法,对我个人而言还是很不错的。
能够补充细节,让故事不那么干瘪。
就比如在今天故事中仅仅出现了两句话的电工,在草稿中却有完整的故事线。
有点儿塌鼻子的大众脸青年,没上大学,高中读的技校,二十岁家里人托关系成为电网外包工,是生活并不富裕,但也不拮据的普通人模板。
如此普通的路人甲,最适合成为目击证人去推进剧情了。
在我接下来的设想中,主角队友发现主角失踪后展开调查,自然能够找到当晚唯一目击者——电工。但电工也只是看到了一半,也正是这一半的证词让主角队友的调查走上岔路,差点儿没把主角救回来——关于这部分,我原本还设计了一个讨人厌的反派角色,他曝光了电工的片面证词,引导舆论谴责他的不负责发言,也给不法分子留下了把柄,导致后来某一天不法分子杀电工灭口的结局。
当然,在这部分构想中,这个反派角色也下线了,他被公安局辞退了。
说实话我还没想好这部分剧情到底要不要这样写,总觉得这样设计有些过于刻意。
就在我放下酸奶,双手落在键盘上,准备填充修改草稿的时候,屋里的灯忽然灭了。
我庆幸于自己买的是笔记本,赶紧保存了所有文档,随后打开手机自带手电筒,起身查看。
此时住老小区的好处就凸显出来了,隔着两个房间都能听到外面大爷大妈的吵嚷。
“跳闸了?”
我开门,小心翼翼的探出头询问。
“沈妮子啊,你在家呢。”搭话的是楼上的嬢嬢,她正打着手电筒往下走,听到我的声音特意回头看了一眼。“没什么事儿,兴许是开空调的多了,跳闸了。”
她打发我回屋里待着别出来。
“这大晚上的,你别下来了,快回去吧。再熬一会儿天亮了就好了。”
我点头,退回屋内,走到阳台向下张望。
配电柜旁边围了好多人,等了十五分钟,开进来一辆供电抢修的黄色工程车,电工提着工具箱下车检修。
我拍了一张照片,预备着哪天写请假条的时候贴上去当证据。
拍完后,我放大了一下配电箱附近,发现照片正好拍到了电工的脸。
是个有点儿塌鼻子的大众脸青年。
嗯,这么看我写得还挺贴合实际的。
转身返回卧室,上床睡觉。
这一觉就睡到了正午,又是被饿醒的。我迷糊着爬起来洗漱,蹲厕所的时候点好外卖,再一次来到书桌前,打开电脑,进行今天的工作。
“昨天写到哪儿来着……我看看。”下翻到草稿最后一页,“电工没有看到凶手,只遇到了一名外卖员从案发现场离开。”
“方警官将调查重心放到对案发时段路过的外卖员身上,但一无所获。”
“重案组的大家认为,这个方向是错的,只是一个巧合,在救援时间越来越紧迫的当下,还是得重新梳理走访证词,查找有用线索。”
我手指敲着桌子,随后转移到敲击键盘。
“电工没有说谎,他确实看到了一名外卖员,只是那并非‘外卖员’。”
“而是伪装成外卖员的真凶。”
“老城区的巷子胡同监控缺失,又有太多租赁户居住在此,本职或兼职外卖员的租户,以及点外卖的人数不胜数。就算这里有监控,重案组也很难在有限时间内找到带走小海警官的人。”
“方向没错,”我斟酌得写下,“只是他们需要转变思路。”
“或许,小海警官并没有被带走。”
“他还在这里。”
“叮咚!”
被外卖小哥打断思路的最后一秒,我正写到那名伪装成外卖员的凶手是谁,是何模样,性格如何。
简单来说,是一名看起来非常开朗阳光的青年,但他内心扭曲,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少年时期曾因无法压抑自己的暴力倾向,频繁与人发生冲突,一次打斗中被自己的刀割伤了右手,整个右手手背留下了一条狰狞疤痕,这才学会伪装。把自己包装成人畜无害的样子,实则背地里干的全是虐杀别人的暴行。
我把门打开一条缝,伸出半只手去接外卖。
“你好,你的外卖。”
外卖小哥也伸出右手递给我食物。
手背上鼓起的狰狞疤痕骇人可怖。
这时,我突然想起自己曾在草稿中写过一个小片段——也是真凶袭击小海警官的原因——在早些日子前,凶手曾杀害一名外卖骑手,占用对方的身份和骑手账号,利用送外卖的便利踩点心仪猎物。
后来,他发现了一名住在老旧小区内的青年女子。她似乎没有工作,从不出门,每天点一次外卖,没有亲朋拜访没有同居人……非常完美的猎物。
他甚至都想好了,杀了女子以后,他再连续给这个地址叫几天外卖,在尸体臭了之前根本不会被人发现。
思及此,我下意识一哆嗦,外卖掉在了地上。
笑起来非常治愈的青年一只手扒着门,一边弯下腰去捡外卖。
“我帮你放到桌子上吧。”
他亮出藏在外衣袖子里的刀,“我想,你应该有很多话要说。”
“对吧?作者大大。”
“正好可以试试,杀了你,我还会不会存在。”
背景板的人生从来不在作者考虑范围之内,一切剧情为主角服务——包括我。
但作者,或许才是整个故事里最疯狂的那个。
我抓住青年握刀的手,将刀送进自己的心脏。
“我也想知道,故事的后续。”
作者:松清显
评论:随意
*同人作品
另一个我比我还游手好闲。也可能只是我没来由地感觉她知道每天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我又感动了什么,即使我从来没跟她说过——我只是讨厌这种感觉。至少她还知道不要多嘴,我也有事要问她。我不相信那是我,鬼知道做什么不好非要装作我,但我不关心这个,我必须知道的是她是怎么做到的。至少,我需要找到一个仔细观察她影子的机会。
失去味觉的那天,你打开门,繁华的旧地狱出现在你面前。灵乌路会展中心与和古明地商贸的荧光灯牌交相辉映,和你记忆中的样子一模一样。鳞次栉比的店铺仍然亮着五彩斑斓的碳素灯光,但街道空无一人,在繁华的灯光下静默着,像一张制作精良的背景。
你在街道上百无聊赖地走着,灯光映出你的身影——是的,是另一个你。你屏住呼吸看着另一个自己向你直直地走来。你有照镜子的习惯但你从来没这么清晰地看过自己,那个你带着金属的苍白,就连瘦削的线条都一模一样。灯光下她的五官渐渐清晰,你看着她的脸,原本已经温和很多的神情透着满脸的孤僻,你意识到这是还住在藤原不比等家中的你。
她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你。
温暖的体温传了过来,诡异却不讨厌的、自己的体温,你感受着这种微微的迷醉,溶化了你自己都没能完全察觉到的寂寞,此刻的拥抱是没来由的、原始的微醺在晦明协调得恰到好处的灯光下,这种陌生的暖意被放大到无限大。世界仿佛正在缓慢地定格然后消融,只剩下你和你,还有周围那种暗香浮动(是,是吗)的空气。
你被一种强烈的无名渴望驱使着回抱住她,你的脸颊贴住她的脖颈,而她的呼吸轻轻地喷在你的后颈上,像键盘手撩动琴键的手指,或许你也希望你的生活可以被简单的概括为黑白;你用力加深了这个拥抱,温度从肌肤触碰的地方扩散开来。一双温暖的手满怀爱怜地抚摸你的后背,粗糙程度和你的手如出一辙,只是你的手大概会更凉;从腰部到肩膀,你不知不觉地忘掉了反抗的选项,任由另一个自己随意摆弄。你用越来越紧的拥抱强行掩盖你的慌乱,而那一个你笑了笑,乘虚而入,微微松开双臂,向你献上一个恶作剧般的吻。
你感觉到了嘴唇,柔软而湿热,你甚至忘了闭上眼,只顾着半拒半迎着这个突然的吻。你就那样和对方既像戏谑又像苦笑的目光对视着,你看不到自己的样子,想必很狼狈,而对方那张和你一模一样的脸在你这样的注视下缓缓变化了,瞳孔变得更大、更深邃,变成了传统美人的标准形状,面颊的线条变得更丰满,一头用蝴蝶结随意扎着的白发慢慢染成了乌黑,杂乱的刘海和鬓发变成了姬发式——她吻着你,变成了辉夜的样子。
你这时才反应过来,你在她怀中万分惊恐地挣扎,拼命想要挣开她,但手脚却像是被灌了铅被绳子绑了起来一样不听使唤。你看到她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你感觉到了一个人的舌尖,在试探着触碰你的舌尖、入侵你的整个口腔。你第一次感觉到人的舌头如此温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粗糙,对象还偏偏是变成了蓬莱山辉夜的你自己,也有可能是蓬莱山辉夜先幻化成了你的样子,你全身发软,就像是最敏感的神经被反复拉扯,内心所有最隐秘的内容都被暴露在你最不想见到的人面前,但诡异的是你并不讨厌。至少你觉得很温暖;你几乎觉得自己可以忘记被几十把脉冲枪同时击中的藤原不必等,可以忘记度过的日日夜夜,可以忘记焰火下蓬莱山辉夜美丽而冷漠的眼睛,是啊,是蓬莱山辉夜,那又怎么样?无论如何,都不会比苍白而混浊的月亮更令人厌恶了。
大脑突然在一瞬间清醒过来,你被迫在那个刹那结束了所有的纠缠。你睁开眼睛,今天是个不好不坏的天气,天色还很早,窗外飘着蒙蒙小雨。你用力甩了甩头,做了一个深呼吸,鼻腔试图加载鼠尾草和放线菌的气息,好吧,一点都感觉不到。你按了按太阳穴的部位关掉还没响起的内置闹钟,直起身子去看床头的那张便签条,你揉着惺忪的睡眼伸手拿过来看,随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告别婆娑
文:讷
mode:随意
*《博德之门3》巴尔骨cp向中心,读前请注意。
*(假设费伦有照相机)
*又名《当我谈起巴尔骨我在谈什么》by戈塔什
我第一天就察觉出他们俩之间产生了什么不对劲,因为奥林把邪念的嘴唇咬破了。其实理论上来说龙裔应该没有嘴唇,那该叫什么,嘴吻吗,反正我没钻研过生物学,但邪念那天来找我时脸上的狼狈就算没读过学院里厚厚几本专著也看得出来。他仍旧一脸平静,嘴边有一块不止是破了,是有些烂了,一道血迹干涸在靠近下巴的位置,看得出他用手擦了但没擦干净。他身上也没体面到哪去,胸口的衣服破了个大口子,肩膀处的布料像是给扯坏的,手臂还有一条利刃的割伤。注意到我的目光邪念只是说:奥林。好像解释清楚这一切就像吐出这两个字一样简单。而这真的就是他所有的解释了。我能借你的医药箱吗,吾友,他指指手臂接着说,划得有点深。
坦率地说,那两个字的确能解释大多数情况。奥林从来不是一个——怎么说呢——手足和睦类型的妹妹,不过巴尔家也从来没提供什么正常家庭的框架。谋杀之神的子嗣,阖上双眼就能想见他们厮杀的样子,所以其实不能断言他们并不和睦,可能这就是他们互相贴近的方式。我知道奥林和邪念会打架。但我没想到邪念这次会这么狼狈,并不是说他们之间不会使出全力,而是在约好了会面的日子前邪念一般能有所控制。我不仅借给他医药箱,还送他一套整洁的替换衣物,并帮他擦掉了脸上的血迹。那两个字的解释的确够了,他们在这之前恰好打了一场,两人都如同惯例毫不留情,合乎情理,体贴的友人兼合作对象会予以充分的理解。问题在于,那时候我方方面面都确是一名年轻英俊的男子,尚无需控制什么寄生虫来传递这一形象,也没有横空冒出来的讨厌冒险者嚷嚷虫子一句话找人三年未果之类的鬼扯,而我从来不介意及时行乐。也就是说,我看得出邪念嘴上的伤不是磕破的也不是揍破的,是被咬出来的。除非有一条虔诚嗜血的狗也皈依了巴尔并住进神殿,且邪念有喜爱动物的另一面,不然这道咬伤没有存在其他解释的可能。
邪念只顾着处理手臂的割伤,像是忘了自己嘴上挂的彩。我在一旁委婉地向他指出,他才眨眨眼抬起头。噢,没事,邪念说,没什么事。那道血迹就陈在那里,像一道甩上去的笔触,像一条恶意的批注,像一横痛疤。邪念无意识地舔了舔那块烂肉,没什么,他重复。我拿起另一块湿润的帕子,将他脸上的血揩去了。邪念又眨了眨眼,随后向我道谢。好人做到底,我用棉球给他的嘴唇消了消毒,他没有拒绝。奥林咬得真的很狠,可以想象她大概是真想咬下邪念一块肉,我的棉球触上去的时候邪念眼睛眨都不眨。这是怎么弄的,我扔掉包扎产生的垃圾时问,邪念心不在焉地抚平手中换下来的衣服上的褶皱,是因为奥林,他再次说。我们打了一架,他补充。他穿着我给他的替换的衣袍,理了理领口,同样再一次地向我道了谢。
我什么都没有问。在那之后一切平常地步入正轨,我们见面本就有事商谈。结束后日落西山,我们便一起吃了晚饭,邪念因为嘴伤的缘故只能从另一边嘴角塞着吃,动作慢了不少。晚饭后我们告别,我看着他的背影离开我家的门口,随后转身回书房窝进我最喜欢的一张椅子里。我没有问,但他们两人显然出现了一些不对劲的情况。打架会咬到嘴上吗?我沉思的几秒脑海中浮现出奥林的身影,然后感到其实这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不是完全不可能,有需要她不吝啬动嘴的,邪念又怎么会让她动嘴到那里,究竟是什么情形下,我努力了几遍情不自禁构造出的画面都是他们两人——打斗得浑身狼狈,凶器抵着对方,身体却无限挨近,嘴唇因此靠在一起——奥林狠狠咬了下去。我不是很乐意在脑子里想象这种东西,因此很快尽力彻底地挥散这些念头,转而继续工作。他们俩之间产生了什么不对劲,定然的,我只要得到这个最终结论就够了。
此后一直相安无事(主要是指他们二人,也就是说颇具巴尔之子作风的相安无事),我们的计划在缓步而有效地推进,因此我并不去在意他们之间究竟怎么样了。其实确实没怎么样,在那之后邪念没有再出现过那样一身狼狈的情况,有几次奥林在场他们看上去和以往也没什么不同。我第二次察觉到不对劲是邪念问我找一叠旧相片。那是我们造访魔鬼的小费之后。“我们一起拍的,你还记得吗?”他说,“你,我,还有奥林。”
我记得这回事。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们都很年轻,比现在还年轻。我周旋于各个赞助人之间,其中一位慷慨的夫人送了我一台照相机。一个小玩意。这东西虽然有能够定格情景的有趣功能,但若要拍出好照片却不容易,需要摄影师和模特双方都颇费一番苦功才行,相机本身所需要借助的法术还是什么材料似乎又过于精细,因而很易坏,再加上后期洗出照片也是桩麻烦事,因此甚至在贵族中也未曾真正流行起来,在我的印象里很快就变得少见了。我收到了一台照相机,恰好下午要和邪念见面。那天奥林也在,她比我们更小,跟在邪念身后,约定俗成般挂着一脸怒气;我当时只见过她几次,她不是这个状态就是快要变成这个状态了。大约是因此一时兴起,我提议为他们拍一张照。邪念对此表示了兴趣,奥林虽然生着气不说话,但确实看了相机好几眼。于是我们轮流用那台相机拍起照来,不止一张。那其实是个愉快的下午,虽然拍照的中途奥林和邪念总是摩擦不断,大多是由于意见分歧而奥林总固执得锋芒鲜明,最后他们两个真真切切地掐了一架。那天是个晴天,等他们打完架的时间里我趴在窗边拍下了几张博德之门。我们还把相机放在桌上,尽力想办法拍了一张三人合照。那也是我、邪念与奥林第一次合影。后来我和邪念花了几天把这些照片全都洗了出来,收拢起来有一小叠,大都拍得很差,不是画面模糊就是人物不清。那叠相片在我和邪念手中都待过一段时间,但因为太久远,我甚至想不起最后一次见到它们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我记得,”我回答邪念,“不过有点太久了。我不知道它们被放在哪里,也不知道是不是收在我这里。”
“是啊,我明白,”邪念说,“但我在我那里没有找到。其实我只是想找到其中一张合照。”
理论上说那叠相片里有不计其数的合照——我们三人,我和邪念,邪念和奥林,甚至还有我和奥林的。单人照也不少。在我的记忆里我们那一下午干脆把一盒相纸都用完了。我答应邪念如果找到的话就告诉他。我没问他为什么忽然想找这些照片,也没有问他要找的究竟是哪一张,只是在瞥向他的空隙里回忆起那道嘴伤——邪念和奥林有可能是为数不多拥有合照的巴尔子嗣,我忽然想,或者说有可能是绝无仅有。我含混地产生了一个想法。仿佛看到两道嵌死的一眼可至底的命运轨迹,因为某个午后模糊的阳光而轻轻拧了个活扣,松脱出去。这能意味些什么呢?那终究仍是轨迹。我答应邪念去找这叠旧相片,尽管我和他都知道我们接下来大约不会太空闲。
在那之后不久,奥林竟然也来问我关于相片的事情。她忽然出现在我的客厅中央,不仅非常突兀还非常反常,因为她几乎没有单独来过我这里。我端着咖啡杯,眼睁睁盯着她匕首上未干的鲜血一滴滴掉在我的地板上。奥林注意到我的目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于是沙发也难逃此难。“我刚好路过,”她大概是无比粗糙地为我解释,随后问:“我们之前的照片在哪里?我知道你和邪念洗出来了。”
我花了几秒钟反应过来她指的也是那叠旧相片。我很想问她知不知道这个之前是很久之前了,又很想说不解释也没什么至少把匕首拿好,旁边那幅挂画是真迹。最后我只是略带隐忍地扔给她一条软帕,“是洗出来了,但是早就不知道放哪去了。”
她露出不满的神情,大概又要不高兴了。我看着她,感到有些意外,我不知道邪念有没有给她那些照片,不过在过去的这么多年里她从来没有再提过相机、照片和那个下午的事,哪怕一次。事实上我压根没料到她有一天会突然提起来。于是我问:“邪念也向你问起那叠相片了?”
“邪念也想要那些照片?”她想了想,随后又烦躁地挥了挥手,还好这次挥的是拿帕子的那只,“你找到之后不要给他,直接给我。”她宣布,随后没等我回答就拎着匕首径直离开了我的客厅。她接住帕子之后根本没把血擦干。我只希望她别从正门走出去。
我始终没能投入多少精力去找这叠旧照片,因为我们与赫尔希克约定好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邪念和我在这段时间为取得皇冠做足了准备,也尽量万全地制定了规划,虽然我隐隐总有预感,我们的地狱之行必将无比顺利。那天之后我没有再单独见过奥林,正如我之前说过的,邪念也没有再出现过一身狼藉的情况。我知道他们依然会厮斗。不止因为他们就是如此,也因为邪念出现在我面前时偶尔会带着一两道伤。某个午后邪念坐在我的桌前,再次借了我的医药箱,我拿着几张资料在房间里踱步,低头时不经意看见邪念的嘴唇上有两道咬伤——不深,至少没有曾经那道深,没有任何血迹,只是被咬破的伤痕还留在那里。我若有所思地转开目光,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不对劲的情形产生之后并不会消弭,只会始终留在那里,发酵,直到最后诞生出某种新的东西。我再次情不自禁地得出某种联想,那就是嘴唇的咬痕与见血的伤口是否能存在因果关系。如果真的存在,或许也只能存在于巴尔之子之间,不过这样判断大概有失偏颇,因为那种感情中所蕴藏的利刃与甜痛理应具有普适性。倘若残酷和鲜血的后代竟能同样——倘若残酷和鲜血的后代竟能不同——这不应该由我来琢磨。不过如果能有其他人琢磨的话就好了。于是我再一次地挥散这些念头,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要事上面。
启程去地狱的前几天,邪念来我这里用了晚餐。期间奥林跑来胡搅蛮缠一番,最后我们三个人总算吃完了饭。由于饭后商谈太晚的缘故,邪念决定留下来借住一宿。洗漱后我在书房里翻了几页书,忽然听到某处传来一声清脆的异响。我疑惑了一会儿,随后绝望地想起邪念的那间客房里有个颇为精巧的古董花瓶。虽然我给他们收拾出了两间客房,不过奥林从任何地方刷新出来然后打破东西可太合理了。
我不认为如果他们真的打起来了我会掺和进去,但我至少能在旁边为我的家具提出一些抗议。于是我起身往客房的方向走去,还没走近就听见里面哐当作响,接着是砰咚一声。意料之外地,一切忽然安静了下来。我在门边停下脚步。房间里传来奥利一边咳嗽一边大笑的声音。一阵沉闷的落地声,似乎是她把邪念绊在了地上。
“你变得软弱了,哥哥,”奥林嘲讽而得意扬扬地说,“每当这个时候,你就变得格外软弱。你有破绽了。”
里面沉默了一两秒。随后是匕首尖端快速擦过地面的刺耳声音,邪念似乎站起了身。“哦,是吗,”邪念的声音冷冷地响起来,“那么到底是谁更软弱呢,小妹妹。”紧接着是更加激烈更加毁天灭地的动静,以终于响起的一声床垫吱嘎声为结尾,最好还是走开吧。
大概是午夜的时候邪念敲响了书房的门。“我看灯还亮着,”他怀着些许歉意说,穿戴整齐而合乎礼仪,“我过来看看,我刚刚或许有点太吵了。”
我递过一瞥,邪念脖颈上有个血呼啦差的伤口,不过血已经止住了。
“没什么,这栋房子还挺大的,”我疲倦地说。沉默了一会儿,我问,“你要医药箱吗?”
在那之后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我后来找到了那叠照片。零零碎碎,有几张沉在了我的杂物箱的底部,有几张夹在我早年借给邪念的旧书里。我把它们合为一叠,放在桌上,一张张翻过,如旧日的一时兴起一般将其中一张顺手放入口袋。那是索姆的死讯传过来以前。在那之后,邪念参加了我的加冕礼。我通过钢铁卫士邀请了他,听见他走进来时在场贵族有些疑惑的小声交谈。我只是注视着那名龙裔,看着他穿着破烂、如整日睡在泥地一般带领那队穿着破烂、如整日睡在泥地一般的野人穿过我的大厅,在我面前驻足。那双蕴着龙息的红宝石般的眼睛与我相对,看上去平静得澄澈可见底。于是我知道他还真被奥林捅傻了。我也知道我接下来会说出什么提议。但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一件我应该说的事。我注视着邪念,告诉他:“我找到那叠旧照片了。”
他没有作声,只是从眼里升起些许惊讶与思索不已的神情。他感到困惑,因为他不记得了,因为我早就听奥林讲了好几个月她一刀把她哥搅成了弱智,因为我和他都知道我明明并非真的在对眼前的龙裔说话,但是他没有作声,没有问什么旧照片,也没有把话头扯回见面的正题。邪念露出悉听其详的神色等待我讲下去。我今天穿的恰好是那件外衣。于是我将手伸入兜中,握住那张照片,将它平摊在我们二人眼前,一切是如此自然而然,仿佛这张照片自拍摄那一瞬间就在等待这一刻,仿佛这一连串动作已经写在命运的轨迹。它平摊在我们二人眼前,的确是一张过旧的照片,边缘已经泛黄,因为糟糕的拍摄技术人物全都过曝了,无论是男孩还是小女孩的面容都模模糊糊,甚至辨不明种族,也看不清动作,只能看见一片烁白中的两个孩子,依偎在一起,往前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