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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蜂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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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二日下午的五点三十左右,哈尔滨某钢厂的工人杜思源下班回到家中,发现家里的供暖停了。没有弄清情况的他问了住在隔壁的朱清,得知是员工家属院的供暖锅炉停了,“原因不明”。哈尔滨当时夜间的温度能低到零下三十,杜思源先是到市场从卖杂货的刘国强处搬了一箱蜂窝煤回家,随后又问了问隔壁院的表亲王红,得知这次是全厂的停供暖。
杜思源的妻子何晓在单位附属的小学当老师,班主任的她等到所有孩子都被家长接走后才回家,在路上遇到了放学回家的女儿杜若娟,带着女儿在市场买了她初二期中考试年级第一的奖励——一小罐水果硬糖。
妻子和女儿回家时,杜思源已经找出旧的取暖炉把煤烧上,何晓做一家子的晚饭,杜思源在炉子旁看着女儿写作业。温度有些太低,杜若娟写作业时写一段就把手贴近炉子取一会儿暖。一家人吃完晚饭,杜思源把煤拨出来一些放在钢盆里,把盆挪到女儿房间。叮嘱女儿看会儿课外书早睡,把窗户开半条缝后,杜思源回到客厅倒了些酒喝,何晓和他聊起最近厂里谈改制的事,杜思源和何晓“小吵了一架”,随后直接回到房间睡觉。何晓看了看女儿的状况,随后也休息了。
之后又过了快一周,供暖一直没有恢复,厂里已经闹过两次,领导也没有给什么回应。直到十二月十三日,供暖锅炉重新开动了,与此同时,钢厂开始给员工办下岗证。办了下岗证的工人还是上班,一天八元,但单位不再交养老保险,一个月有一百三十元的补贴。很快,杜思源也被办了下岗证,那天是十二月十五日,回到家的杜思源心情不是很好,和何晓又吵了一架。
到了十二月三十一日,世纪之交的时候,厂里办了大会,张灯结彩,马副厂长讲完话后下台时被年轻一些的几个办了下岗证的工人打了一顿,打人的被抓到派出所关了两周,马副厂长给送到医院,回来时杵着拐杖。
家里紧紧巴巴地过了一个年,到了六月,厂越来越艰难,办了下岗证的工人们也不让去上班了,全家只剩何晓当老师的一点收入。杜思源听说下岗本该有工龄买断的钱拿,跟着以前的一帮工友商量着去找厂里讨钱,和厂里起了冲突,激情之下有人失手杀了人,一众人都被抓走。那天是六月十六日,杜若娟放学回家看到母亲在哭,躲回自己房间里,晚上何晓没有做饭,杜若娟饿得不行,吃掉了那罐水果硬糖里的最后一颗糖。
杜思源一直没回来,家里逐渐揭不开锅,何晓的老师也快当不下去,最后经王红的介绍去了澡堂给人搓澡,赚的钱勉强够两人吃饭。到了十月五日,杜思源才回来,据他讲差点被判成杀人案从犯,审来审去还是放了出来。一家人抱在一起哭了一场,第二天杜思源出去在工地找了份搬砖的活,家里又渐渐好起来。
到了快年关,杜思源晚下班,结了一个月的工钱回家,路上被人一刀捅在腹部,抢了钱,人没能走到家。家里人一晚上没见到人,第二天早上去寻,是帮忙的朱清找到的尸体,报了案后警察里的熟人对何晓说最近案件频发,希望很小。何晓没什么反应,娘俩挨到过年,何晓办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晚上在家里烧了煤。
大年初一,上门的王红敲门无人应答,强行开门后见何晓躺在客厅地上,连忙打电话叫了急救车。母女两人只救回来杜若娟,女孩最后跟着王红一家生活,十九岁的时候独自离家去到长春,在一家舞厅打工时遇到了陈阳。
陈阳时年十七,跟着大哥来到舞厅。陈阳长得好看,一行人给钱大方,杜若娟跟陈阳见面没几次就上了床。床上,陈阳说他跟着大哥卖一些货,杜若娟说我懂,不用这么谨慎,你还年轻,不碰不闻就好。
杜若娟跟陈阳过了不少日子,陈阳那边的生意越做越大,人员也几经更迭。过了几年,陈阳最终当了大哥,杜若娟跟着陈阳出入各种场合。那时大家谈生意一般不爱带自己女人,总有别的新鲜妞会贴上来,但陈阳一直带着杜若娟。也因此,杜若娟多少懂得一些操作,陈阳也放心把部分事情交给她办,两人在零九年结了婚,结婚时场面不大,两边都没家人,朋友小弟加起来坐了七八桌。
后来,碰上中央严打,陈阳进去判了死,杜若娟判了五年,再出来物是人非,杜若娟到了长春,找了一家酒吧坐台,就这样到了现在。
——你还记得你父亲下岗那天吗?
说实话,下岗的日子我反而是记不清的。一定要说的话,我记得他被抓走那天,六月十六日,下岗应该是在那之前几天吧。我父亲某天回来就阴沉着脸,一般他这种脸色就没什么好事,我和我妈总有一个要挨打,但那天他没有碰我们俩,只是坐着喝酒。再后来过几天他听到说有钱被吞了,就跟着一帮人去厂里,上午出的门,到了晚上还没回来,王妈跑过来敲门说被抓了,我妈就开始哭,一直哭到很晚。我躲在房间里,饿得头晕了,就把最后一颗糖含在嘴里喝水一口口咽下去,这么喝了一整杯水,接着睡觉了。我很喜欢糖,到现在也爱吃,上学的时候收了不少糖纸,带到王妈家后走的时候没带,后面就没再这么干了。
——你觉得下岗怎么影响了你?
我以前是很恨下岗的,要不是下岗,我也不会没了爹妈,但下岗也让我遇见了陈阳。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呵,可能下岗就是风雨,只是来得太猛了,你知道吗?太猛了,太突然。
——聊聊陈阳吧。
陈阳是我男人,虽然不是我第一个男人,但他说我是他第一个女人,我信他。我遇到陈阳时他还是个小孩,一眼就看得出来的那种小孩,见过些市面,但没见过女人。看他进舞厅那个孬样就知道了——这孩子还干净,我就和他讲,你还年轻,卖货就卖货,别碰别闻,他也听我的。我们俩感情很好,别的大哥谈事都不带女人,他带我去,还让我管一些账。我不算笨的,跟他一起把生意做得红火,只是我们也都知道迟早的事,所以也没要孩子。陈阳爱说一句话,叫今朝有酒今朝醉,我不爱听,但他说得挺对的。
——你的故事会被我写出来,给很多人看,你介意吗?
你个小姑娘,跨了半个中国都找到我这里来了,你问了那么多人,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不介意。
对嘛,我现在就是个坐台的,说得文明点我还卖身,我还坐过牢,我不是什么干净的人。我的故事、我的这个狗屁人生,像我一样的人很多,比你能想到的多得多,我介意什么?我只是个普通女人。
——我只是觉得...有点像在你伤口上撒盐。
这算什么伤口撒盐,你看来可能觉得我这一路太不幸,太惨,我身上全是伤疤,但还是那句话,像我一样的人多,人人都怕痛,但痛这么久早该习惯了,你就算把我这些伤撕开,我也顶多给你哭一场看,哭完我还得活,大家都得活。
——你觉得我有资格写这些吗?
什么资格不资格,你想写就写,哪用想这么多,我确实就是这么一路活过来的,你骂我、看不起我、同情我,对我来说没有区别。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吧,你要是不爱写了就不写。我跟陈阳去过一个旧钢厂,他在那里搞生产,我穿着大衣陪他啃馒头,有小孩过来问我们讨饭吃,陈阳问他们爸妈在哪里,他有资格问吗?我有资格讲吗?只是大家各有各的活法。有人死了,有人得活,活不下去就逃,逃,逃下去,然后接着活下去。
+展开
好喜欢!反复看了好多遍!一次普通的下班,一次意料之外的暖气断供,一连串的事情好像一个弹珠撞向另一个弹珠,而生活就像弹珠相撞后无法预料的轨迹,不知道会撞向那一个方向,引发怎样的结果。读的时候会让我联想到活着和慈悲,从现今遥望过去,时代的风云变幻似乎总能被后人提炼出几个鲜明的历史节点,或彰显或暗示,但高度抽象后的答案对于当下生活着的人来说只是事后徒劳的安慰,人们抬头,看到头顶的阴云唯一能做的是打开雨伞。杜思源忙着烧煤,何晓忙着做饭,杜若娟专心致志地写作业,谁也听不见弹珠相撞时发生的小小的一声“哒”,而生活的轨迹就此改变。
蜂银的叙述始终克制而节俭(处理的好好(此处无意义嚎叫)),但字里行间可以窥见那个时代的人的生活缩影,压抑到喘不过气来的人们有的死去了,有的坚韧地活着。活着本身就成为了一种目的与意义。处理不好会陷入复现/回味/咀嚼痛苦的漩涡,但蜂银处理得好流畅,有种“我听到了这段故事,我记录下来给你看,仅此而已”的感觉。
(以下是我个人的一些望文生义)我喜欢慈悲里的两个片段,一个是水根的妻子去拜观音,观音高高在上,却好像明了人的一切需求。另一个是结尾水生在渡轮上遇到了自己已出家的弟弟,弟弟对他说众生皆苦,两人在岸边分开。水生独自往回走,听到庙宇的钟声,周围的一切都亦真亦幻。直到钟声停下,周围的喧闹渐起,仿佛从未获得一丝安慰。路内克制的叙事中又带有挥之不去的惆怅,跟我阅读逃时的感受是差不多的。杜若娟也好,其他人也好,在生活的苦水上徘徊往来,始终无法靠岸。有人求神佛以获得心理安慰,有人不信佛,但在漫长的人生中总有那么一秒听到了庙宇的钟声,被带离现实,后有恍然清醒,继续自渡。杜若娟应当是后者,陈阳的出现对她前半生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泥菩萨,而清醒后的杜若娟将继续自渡,正如她对“我”所说的,逃下去,然后活下去。
逃的题目也好好,从地理上的颠沛流离到心理上的逃避,然而最后直面生活的态度是逃但无处可逃,只能活下去了!最后的杜若娟从某种程度上说还是找到了自渡的方式。
《杀死那个石家庄人》。
短短的一篇文,写了一个人的一生,和一段时间的缩影。
我生在南方但是父母那辈也经历过大下岗,一个厂子的街坊邻居,亲得就像一家人。忽然有一天厂房一栋接一栋地拆了,回过神来发现自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都悄无声息地散在了四方。
真实的生活可以很惨烈,但哪怕是惨烈的生活,时间过去够久之后也只剩下浅淡的断壁残垣——不看到这样的文章,我甚至不会想起这段过往。
以亲历者来说我不介意有人写出类似的故事,我甚至会觉得,有人拿着笔把我开始淡忘的现实刻在时间上,是件很好的事。
编撰历史的人不必是经历历史的人,把以及发生的故事传唱给更多人知晓是件很好的事情。
想写就写吧。不用想那么多。
作者:夜雨
评论:随意
赵向双手环抱胸前,坐在车内。他装作无意地看向车窗外,建筑正在飞速倒退。在他身边,一位男性正陷在靠背里,脸上浮现不断变换的路况数据。
他们正在前往城西,去办一件自然人失踪案。
自然人失踪在城内很常见,但在城西的发生率并不高。这次的案件发生在较为高端的小区里。居住者大多数都是有头脸的人。正因如此,头子允许他带上“心灵侦探”。
车子停下,男性脸上的数据散入空气。他从靠背上坐起,微笑着看向赵向,等待他开口说话。
“心灵侦探”,赵向不理解这东西的存在必要。把人类测谎仪做成人类的样子本就很渗人了。
“我和我脑子里的Ai就能办好这个案子!”
赵向没说出口,但他明白对方已经知晓。
“走吧,去被害人家看看。”
墙壁吹出新风,空中织连的雨雾衍射出的曼妙光影被寸寸吹散。被称为“心灵侦探”的人工智能在雨雾间行走。
当初的设计师运用风光水火造出了这座豪宅。光是这豪宅本身能制造的实景便有十几种之多,加上比平民更加高级的AR装置。即使在这住上一年,恐怕也不能看尽这些变幻莫测的美景。房间里并未见什么明显的遮挡。从大门能一眼望见阳光下的碧蓝泳池。楼上楼下的连通是做的攀爬式。这对城西的富人自然是无所谓。他们甚至可以飞上去。但由此也体现了设计者的新潮思想。
一个人突然出现在雨雾后面,向两人走来。
赵向恍然大悟。这雨雾和流光就像魔术道具。
“两位警官好。”雨雾贴着那人刀削似的脸颊流动散去。光芒随着雨雾的消散落在肩头然后消失。
走得太急的侦探先生折回来看向这尊雾中走出的古希腊雕像。
赵向伸手说到:“你好,我们是来办失踪案的。希望了解一下......”
“小姐。我是她的管家。”那人这么说道。
“你称呼她为‘小姐’?”侦探站着说道。
“称呼有很多种......我有时也会叫她别的。”
“小姐平时有什么爱好吗?有什么亲近的人吗?”赵向问。
“她......没有什么爱好。最多也就散步和浏览幻象吧。”管家皱起眉头,“我不知道她有没有什么亲近的人。但按理说......即使有,也只在这个小区里。”
“你认为她是为什么失踪?是被人掳走。还是自己离开?”
管家眼神空洞,使劲摇了下头。
“我要先出去走走。”侦探露出微笑。
“你......”赵向也皱起眉头,“对受害人的交友关系有了解吗?”
赵向走出那间豪邸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侦探靠在灯柱上。
赵向抖抖大衣,今天的事件询问全程是站着的,让他有些回忆起当兵时期。
不仅仅是身体上,这次问询在心理上也是一种折磨。那位管家对小姐的认知完全不够,对案情有帮助的信息很少。然而,对于小姐喜欢吃什么这样的问题倒是如数家珍。
该说他是完美的仆人吗?这接触完全停在表面,对深处不加思索的样子。
“你后面跑哪去了。”赵向有些生气地说道。
“我去问了下附近的邻居,然后坐在路边的草坪上。想到你可能快出来了,就跑到这等你了。”
“你怎么知道要花这么多时间的?”
“感觉上吧。”侦探笑了笑,“你不像肯善罢甘休的样子。”
“如果他更愿意开口的话,我或许能早点出来。”
“他做不到呢,他也不知道啊。他是人类。”
赵向摆手:“我当然知道那是人类。要是Ai反而简单了。”
“有更简单的。”侦探跟在赵向的后面,“受害者是Ai。”
赵向猛地转身,手揽住心灵侦探的腰,把他带到身边。
“你细说。”
“你自己难道没有发觉吗?‘小姐’这个身份太像Ai了。没有喜好,去的地方也极为局限。”侦探用力挣扎,“我去问了邻居,他们也说了,那里就只有一位先锋建筑家。虽然偶尔会看到一位女性,但那在数个月之前都是很明显的Ai。”
“数个月之前?”
“前段时间,那位建筑家开始称呼自己为‘管家’、‘仆人’。”
“富人真就喜欢犯病?”赵向松开手臂,喃喃道。
“你明天还来这吗?”
“诱拐Ai是经济科的工作,与我无关。”
“心灵侦探每次出场有三天的活动时间,必要时可以向警察局申请延长。”侦探坐进车里,躺在靠背上,“今天事件就完成了,因此我有两天的自由时间。”
赵向绕到车的另一侧,突然想到另一条守则:心灵侦探使用时必须处于警员一千米内。
“额,那个......”
“一千米内也能过活的吧。你家附近没有宾馆吗?”侦探说道。
当天下午,侦探Call出了通话申请。等了三分钟,眼前的门开了。
一个瘦弱的女人穿着宽松的衣服,弯着腰靠在门上。她脸上没有血色,像块石灰石。
“妈。”侦探笑得极为开心,比在车上客套的微笑要亮眼十倍。
“我新收了个女儿,你知道了?”女人直起身,还比侦探要高出一头。
“知道了妈。”
“那你这么急着和妈见面干什么。”
“妈,你也得给机关工作的孩子一点关心啊。我三天后可又要去休眠了。”
女人伸手摸了摸侦探的头,“总比死了好。”
“隔壁的年轻人叶公好龙,分明自己也说着Ai与人并无区别,可在自己的Ai脱离掌控后还是觉得恐惧。”
“他报的是自然人失踪哦。”
“哼,说的做的与心里想的不同,人总是这样。我在你妹妹身上装了眼睛。希望她在被抓住之前走远点吧。”
“我这次是被警察局长叫醒的。”
“那当然。”女人露出柔软的微笑,“不是他又是谁呢。”
午夜一点,林敏平视前方,盘腿坐在地上。不是他不给警官落座,这间房子确实没有座位。
她有留下什么讯息吗?
有的,她经常看的那处地方......很明显。林敏想着。
可我不曾亏待她一分!林敏的脸陡然扭曲起来。
可你把她困在这里。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又说道。
我应该喜欢她,喜欢她就像我命定的事。
林敏想起在那次醉后构建起她的感觉。
他不再忍耐,飞天而去。
+展开
剧情其实还好,能够看懂就足够了,主要想讲讲语句上的小问题吧。这篇给我的初印象,是用词太硬,修饰加得不贴切。为什么这么说呢?我先说给我强烈违和感和多余感的词汇:自然人。实际上,我可以理解为什么这么称呼,毕竟这个故事背景应该算的上是高智能科技时代,故而区分出人造人和自然人并不奇怪。不过在开头没有导入背景的情况下,直接这么称呼,不免是作者受先入为主的想法影响,故而给了我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再说一些修饰问题。如“织连的雨雾衍射出的曼妙光影被寸寸吹散”和“雨雾贴着那人刀削似的脸颊流动散去”这两句,可以看出作者在描述当时的天气状况差,并竭力营造出当时的黑科技很强的感觉,但是用得雷同且所间隔的行距也不远,很容易潜意识增加阅读疲劳感,不知道其他作品是否有这个问题,只是在短篇里没有特殊需求,最好减少累叠造句,而且两句描述的是“雨雾”,雾态的雨如果贴近一样物品,它给我们的第一视觉感应该是模糊,结合当时背景,最有可能的呈现形式,也许是“那男人出现,雨雾薄薄地渗进空气,如同先前的流光般,不自然地凝滞片刻,随后如同古书上所描述的那般,慢慢散去了”。不过,细致描述带来的弊端是字数不够精简,好处是适当柔化本来凝重的剧情,使得剧情节奏不那么匆忙。
作者:阿苔
评论:随意
其他:有mslaho2剧透和过激言行,无剧情的纯xp作,不推荐阅读。
我们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从何时起,想到他的时候比起眼前出现容貌,身体首先会感到撕裂般的痛苦。这让我不得不原地蹲下,用意志抵抗过身体一阵一阵的痉挛和颤抖。心脏在抽动,“砰砰、砰砰”,每随这遥远又巨大的声音传来,它不顾我的感受越加拼命地蜷缩成一个小小的硬块。
我不得不张着嘴大口喘气。
都说撕裂创是伤口里最为疼痛的。
每当身体出现这种反应时我也只能伸出一只手撑住不断下沉的额头,在排山倒海的疼痛之中挤出一丝苦笑。
我只能接受。
因为我们约定好了。
因为这就是,我们的“爱”呀。
“维安哥哥……”青年撒娇般的声音有些黏腻。
砖石墙面冰凉又凹凸不平的触感令我不适的缩了缩身子,眼前的人进一步逼近,猫咪一样用鼻尖轻轻磨蹭着我的侧脸。
“西蒙,怎么了?”
我并没有躲闪,不可否认的是他的接触会令我感到欢欣雀跃。轻轻叹了口气,我将脸微转向他,拍了拍他的背部以做安抚。
不过这样的情况,从那个夜晚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相似的位置,交叠的躯体,极近的距离,我再次被他囚禁于身体和墙面的缝隙之中,就连他看那起来不对劲的状态也有那么几分相似。
我再次打算先发制人。如今既是兄弟又是恋人的我们毫无疑问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做什么都是被允许的。于是我遵从内心,给了他一个缠绵的亲吻。吞咽掉交融的唾液,西蒙比我稍高的体温让我有些晕乎乎的。
“还是寂寞了,今天就是想撒娇?”
不知是柔软的语气还是那个吻取悦了他,西蒙眼中的阴霾散去了一些。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也没有从我的身上退下,只是双眼紧盯着我,好像在寻求着什么。
“看着我哥哥,我想看看你的眼睛。”
不明所以的我与他对望,西蒙那一双漂亮的绿松石眼睛里好像有暗流在翻涌。
“我一直都觉得哥哥的眼睛很好看。”他伸手抚上我的侧脸,大拇指描摹过灰色瞳孔的下眼眶,像是在爱抚一件无比珍贵的瓷器,或是为宝石拭下落上的灰尘。
“当初哥哥你的演技过于真实,把大家都骗过去了呢。”像是回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的话语里有些恶作剧孩子的愉悦,“瞳孔的颜色怎么可能说变就变。”
说的是之前冒名顶替安德烈被接回来时我装可怜掩饰瞳色的事情吧。与安德烈大海般包容的湛蓝色双瞳不同,我的左眼是浅灰色的,这是我们外貌上唯一的差别。
“怎么了?突然提起这件事。”
和上次一样又是与安德烈有关,我不免有些不满。为什么每次激起他激烈情绪的都是那个人呢?
他摇摇头算作回应,附身亲吻着那只眼睛。有点痒,再次睁开双眼时却发现西蒙的表情越发异样起来,在背光的阴影下,他眼中最后那点森林间光斑一样的亮色也消逝不见了。不知为何,我有些害怕。
“我做什么都是可以被原谅的吧?哥哥。你说过你爱我。”
“我想要你的眼睛。”
他在说什么?
“我想要你的眼睛。”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更加温柔,热切却只增不减,“两只眼睛我都很喜欢,但代表维安哥哥的果然还是这只灰色的眼睛,我想要拥有它。”
“我想要占有它。”
“我想要占有你,维安哥哥。”
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在此时显得尤为清晰,一只手在我的视线中不断放大。我抬手握住了他的胳膊,却使不上力气。
恐惧之中我紧紧闭上了双眼。
……
什么都没发生?
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我直直撞入了他那带着笑意的翠绿双瞳里。
迷醉的目光,像是不知名植物酿成的青翠毒酒。
“维安哥哥,你知不知道现在你害怕到发抖的样子很是可爱?”
“其实你也是抱有期待的吧。”
最先察觉到的是异物感,随后是钻心刻骨的疼痛。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我剧烈的挣扎起来,在剧痛中想要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却因为身上的西蒙而不能如愿。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着,泪水混合着血液滑下,沾湿了我们胸前的衣襟。我牢牢抓住他,就像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块浮木。
“呜……啊………”
视野时而转黑时而赤红,在晃动又模糊的世界里,带着温柔笑容的西蒙位于正中央。
收回了灼热的视线,欣赏了一会儿手中的圆形物体,他面带不舍与满足的将我的眼珠抿入嘴中。如果忽略掉仍在顺着他的手臂流动的血液,那优雅的样子就好像在品尝一颗品质上好的葡萄。
“哥哥。”
他轻声唤到。
“维安哥哥。”
西蒙笑得有些孩子气,混杂着血液唾液和滑腻的碎屑,这是一个充满了掠夺气息又无比珍重的长长的吻。
“我们终于融为一体了,哥哥。”
这便是一切噩梦的开端。
end
+展开
代发付道亭的评论:
这个g向看下来其实挺带感的。下面想说一些框架结构上的问题吧。首先是在描述“这是我们的爱”的时候,作者很有意思,有意识地规避了直接去描述这种爱的具体感受,而使用了一些比喻去帮助读者感受。首先,我要说明的是我并不反对这样的写法,反而自己在日常写作里也经常这样去做。但要搞清楚的是,我们在使用这类写法时,是为了更好地铺垫下面的剧情而不是仅仅为了描述单一的当前的感受。所以这里的主要问题是,从“这是我们的爱”为界限的上下部分,实际上是比较分裂的。我读了大概有三四遍,始终觉得前后步调跨度太大,更像是一篇作品的结尾跟另一篇作品的中间剧情拼合而成的。换句话来说,就是剧情的框架与内容出现离合,没有很好地兼容并展现出来。对于此,我觉得有以下两种做法,一是展示弟弟对哥哥病态的爱后再提出作者自己的观点,就是后置这段开头,二是把感受融入在剧情里,而作者本身藏于文字背后去引导读者自己主观感受。
作者:四戎
评论:无声
如果让我回忆起过往,只有血腥和暴力。我被现实撕开过无数次。所有过往给予我的伤口,所有回忆附送我的回避,撕开过我,让那原本完美无暇的皮肤遗留下来了无法抹平的痕迹。但这些从未撕裂过我,从未真正的撕裂过我。相反的,它们所有的让我拥有“撕开”的体验反而让我更难以启齿,羞于展现,只是惊慌地遮掩,即使手上只剩下一块破布,也要努力地费力地将那些痕迹一点一点遮好。因此我能被撕开,我再自我缝合,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同。并没有什么人有机会看到过最真实的我。我将“我”好好地隐藏着,隐藏在不为人知之处。
这样很安全,这样也很无聊。也许我在等待,也许我只是在逃离。
我在她面前停下,我们可能见过,我们可能不熟,我们也可能从未相见。
可是我在她面前停下,我只是想看着她。
她说,“让我撕开你。”
她改口,“不对,我更想的是撕裂你。”
她不止是在说,她还做了。
“你想干什么?”
“恶魔,你是恶魔。”我最讨厌恶魔了。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有礼貌。
我说,我不反抗我只是包容那些不礼貌的人,因为我是礼貌的人。
我挣扎不开,这也许就是事实,我就是挣扎不开,很无力也很无奈。那就这样吧。不浪费精力去维护一个不可能事件。你能做什么呢?你以为你能做什么呢?
我不是没被撕开过。我的内心我的身体不是无时无刻都在被我的生活所撕开吗?那又怎么样,我是强大的个体,我是所有被撕开之后的缝合。
但与这不同的是,我确确实实地承认,在她“撕开”我的同时,也撕裂了我。撕开可以缝合,撕裂就是撕裂了。相互作用力在这过程里相互博弈,互不相让。我指我并不想掩盖什么,我享受被她撕裂的过程。我自卑且自负,疯狂又克制,永远随意地向自以为亲近的人撒娇,却又能在每一个热闹的巅峰抽身离去。这些很大程度上源自于我的恐惧与不安,永远强迫着自己伪装成能在沉沦中清醒的样子。我感受着横冲直撞的热烈,毫无畏惧的勇气,生涩却霸道的意识,她想要知道那个被撕开的内部的我是什么。我任由她胡闹。
“那里可没有什么精密的系统,那里只是一个荒谬的我。”
“你还想知道吗?”
她撕裂了我。一层一层的包裹的“皮”可以脱掉了,我的理想和我的现实终于分开了,我的光明和我的黑暗也因此分离了。我不必再刻意地固执地守着我的表象,装成他们爱看的样子。表象之后的我是流动的自由。在你面前的我是真实的吗?你看见的是真实的我吗?
为什么要撕裂我,被撕裂的我是怎么样的,达到你的要求了吗?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不过怎么样,你没有必要再伪装成正常人。不需要再缝合。你要想成为碎片就成为碎片,你要自己破碎的样子就破碎。暴露的缺点也同样是你的优点。你的不完美就是你的完美。
我要听你亲口说你身上每一条疤痕的故事,我要听你说你的每一个纹身都有什么意义。
你说纹身是你所拥有的唯一一件没人可以夺走的物品,可我更想听你所有的经历,告诉你发生了什么,这又是为什么。
你的黑暗和迷茫,你的积极与热情,它们相互辉映是多么的完美。
完美的伪装毫无意义。只想看一眼那浑浊的荒诞。
你说你深深扎根在黑暗的土壤里。我不怕,我不在乎。
是啊她撕裂了我,我的伪装,我的疏离,我的故作姿态,我的欲言又止都成了狂风之下的受害者。风暴所经之处没有一处是无辜的,所以剥离他们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撕裂我,狠狠撕裂我。不要担心那个过程我会痛苦,我会在痛苦里重生,永远记着这份感觉。撕裂我,我不要我是完整的,我要因你破碎,用我的破碎将你包围也被你包围。我要被你的热情冲撞,我要那种痛苦让我绝望有给我希望。我要在疯癫与躁狂里长存。
被撕裂的那一刻,我所有的感想就只剩下:带我走,去哪里都可以,如果是你的话。
我们可以紧紧相拥着,我们早就紧紧相拥着。
我们可以随时分离,我们永远不会分离。
备注:我是真想开车,但我保证我真的没有开车。
可是这个关键词真的好适合开车啊啊啊啊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展开
作者:汉尼
评论要求: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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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王室成员,洛里加自认为已经看遍了世间风景,直到皇帝阿特留斯的生日宴上,那个来自东方的少年献上一曲刀舞。他一袭白色狩衣,身长玉立,凌波生尘,湛蓝色的眼睛熠熠生辉。传说那是来自东方的神秘舞蹈,刀与花的完美结合。少年宽大的袖摆上用银丝纹了鹤纹,于是袖摆纷飞时他仿佛真的是只振翅欲飞的仙鹤, 而不是和他们一样的蜘蛛。
少年一曲舞毕,收刀躬身行礼,东方人特有的柔美气质和骑士巴布蜘蛛的骄傲在他身上融为一体。来自东方的异域风情刹那间击倒了洛里加,他终于相信世界上还有名为“绝色”的存在。
那双蓝眼睛和泼墨般的长发让他在后面的几天里着了魔,宴会当场连自己的父亲是何时离去的都不曾发觉,连着几天在课堂上犯错,甚至练习场里也险些被打伤。
“宴会上你看上了谁吧。”整理铠甲时同僚威廉贼兮兮地靠过来,用嘴努了努他们身边另一位正在清理手臂伤口的小少爷。
“别说出去,我改天请你。”
“我们的交情犯不着。”威廉不以为意,“是那个黑头发的小子吧。你最好抓紧下手,我看亚历山大这几天也和你差不多,估计也是看上他了。”
提到那位表亲,洛里加一阵胃疼。分明大家都是皇帝巴布的变种,为何只有他一枝独秀。能够完美符合“纨绔子弟”这个词语的,整个皇室当下也只有那只猩红巴布了。
“你就没看上他?”
“他是很漂亮,可惜不对我胃口。”威廉吹了声口哨,手在胸口从上到下划了道丰满的弧线,“你知道我心里只有克里斯汀,能追到她我愿意天天被兰斯洛特叔叔摁着跳崖。”
“我这就去转告他。”洛里加作势要走,眼下骑士长正在练习场的另一端整备武器。
“别啊兄弟!”威廉急忙拽住他,“我开玩笑的,我哪跳得过那群骑士巴布啊。”
“你连那群星空巴布都跳不过。”
“说得好像你不是皇帝巴布似的。”威廉哼哼唧唧,转身整理下一场要用的装备去了。
整备之后第二场训练开始。威廉遥遥地对着另一支队伍的金发女统领吹了一声轻佻的口哨,被金发的贵族少女狠狠回了一记瞪视。
“下一场要训练你们的反应速度。”骑士长提着长枪,来回扫视着面前这群小蜘蛛崽子,金棕色的八只利爪扫过沙地,“今天会有一位新学员加入你们。”
骑士巴布的长枪一指他们一旁的甬道:“出来吧,介绍一下自己。”
熟悉的窸窣声首先传来,这种八只利爪在地面摩擦的声音他们无比熟悉。洛里加留意到这个声音非常轻,轻过了所有巴布蜘蛛的脚步声。接下来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对光滑黑色的长腿,长到他们几乎无法想象,洛里加依稀记得他在某些小型的林地蜘蛛身上见过这种长腿,但是这个大小明显已经超过了小型蜘蛛的范畴,甚至直冲巴布蜘蛛的大小。
接着那位正主终于从阴影中现身,蜘蛛的下半身只有星空巴布那般大,呈现出一种光滑的纯黑,配合上八条致命的长腿,洛里加一时生出了一种“窈窕”的错觉。
但是那张人类的脸他太熟悉了,即使现在他额头上属于蜘蛛的另外六只眼睛也已经全部张开。但是那头泼墨般的长发,那双熠熠生辉的蓝眼睛,黑发的少年有很多,但是像只蓝色眼睛的仙鹤的只有一个。哪怕他现在拎着两把短剑,洛里加也无法把他和凶猛的猎手联系在一起。
现在这只八条腿的仙鹤看向他们,视线和洛里加的擦过。
“梅特迪安,梅特迪安·安特拉。”
洛里加没有听错,安特拉是他兰斯洛特叔叔的姓氏。
如今他闭上眼,依然可以想起这些。在历经了这么多战争,痛苦,泪水之后,威廉死于战火,克里斯汀因伤退役,阿特留斯也难以负担起繁忙的公务和重任。
明天,就是明天,梅特迪安即将回到这里,回到这座宫殿。洛里加将会向他祝贺成为骑士长,而他也将祝贺洛里加新婚快乐。
他就像一个过去曾经生活在乐园里的孩童,如今苦难的真实被推至眼前,迎接他的并不是什么故事中该有的大彻大悟,他发现自己依然只是一个凡人。
至少在天亮之前,在那位漂亮的少女进入他的寝宫前,他还能有些最后的时间,不是皇帝,也不是王子,只是洛里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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