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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余轻舟
免责声明:笑语/求知
白日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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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说过的,你该出来转转。”
夕阳的余晖毫不留情地洒进车窗,晃得人几乎看不清前路。奥斯卡在驾驶位漫不经心地摆弄收音机的频道,试图听到一点乡村音乐以外的东西;劳伦斯半梦半醒地靠在后排,信手翻开他那本满是信手随笔的小册子,最后又索性把摊开的书页盖到自己脸上遮挡仍有余温的阳光。开车很累人,开车很无聊,所以路途中的大部分光景里,手握方向盘的都不是那位借口自己身体虚弱、像一只慵懒的猫一般打着盹的文艺青年。
奥斯卡对此没有什么怨言,原因很简单,提议甩开课业踏上这次不知归期的长途旅行的人正是他自己。劳伦斯对此也没有反对意见,就算有,那么在奥斯卡过分迅速地把他拉上座位、关上车门、发动起引擎的时刻,这些抗议也已经没有说出口的必要了。
不过说起来,那是多少天、多少场睡梦前的事情了?
路不是很平。日光在一次次的颠簸中被抖落至尽。劳伦斯有点想吐,但更多的是困意。车灯旁的路边闪过一个泛白的影子,还没来得及被看清就消失在灰色幕布般的夜色里。昏昏沉沉地,他想起鬼魂与都市传说,想起在公路上被飞驰而过的汽车撞死的鹿。不过好在他实在太疲倦,没有多余的精力用来深思与恐惧。
朦胧的念头像被夜里的雾拢住,劳伦斯的意识先思维一步沉进诡谲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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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发的年轻作家被喧闹的日光吵醒。他睁开眼睛,先隔着镜片瞥见成圈的晕影,再听见奥斯卡自前排传来的声音。
“你醒了?本来在休息区的时候想喊你去买中饭……早饭。也罢,记得把钱给我就行。我们说好了,我坐驾驶位,与之相对的路途支出全权由你负责嘛。”
“好……不过我倒是不饿。”劳伦斯坐起身,随身的小册子以一副很落寞的姿态倒在身旁的座位上。车窗外的景致在发白的热浪中融化,远远地,车尾的方向,指示着岔路方向的路牌被无尽的地平线吞噬。
劳伦斯回转过头去,又在遥遥无期的回望中退败着转回身。
“我们开了多远了?说实话,我有点担心……”
“担心我们开错了路。是吗?”
奥斯卡的视线在后视镜中对上一双不算和悦的绿色眼睛,但他依然愉快地笑起来。
“我知道的,抱歉,我不打断你。现在你又摆出那副‘我有话要说’的表情来了……那就让我听听看吧。你先前沉默得太久了,再久一点就不太像你了。”
劳伦斯的眉头拧成一个古怪的弧度,随即又舒展开。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他开了口。
“……分岔路口,仅限一次的选择。想想看,你驱车向前驶去,永远也无法回头——哪怕你掉转车头、驶上先前错过的另一条道路,它也不再是你放弃它时的那条了……”
“瞧,你刚刚点出了一项有关可能性的假象,思维的幻觉,”奥斯卡在后视镜反射出的一小片影像里朝着对方眨眨眼睛,没给劳伦斯提醒他”注意看路“的机会,“自始至终我们能够走的都只有一条路而已——你选下的那条,无论这选择是经过深思熟虑,还是靠抛硬币定下的。这就是在现实生活里,我们能够握在手中的全部了。”
“真是令人沮丧的现实。”评价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泄气。
“还好。至少你还会讲故事不是吗?不一样的故事。从这个角度看。你能抓在手里的可能性总比其他人多一些。”
“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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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吗?
劳伦斯想起那些被堆放在自己书架上的书籍,大部分是小说,小部分是诗集。他已经多久没有翻开过它们,再花上一下午钻进去了呢?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年轻的作家低下头翻看自己的随记本,黑色墨水编出的词句纠缠在一起,将一阵陌生的眩晕塞进他的脑袋。他想,他太容易感到厌倦了。他写下一段开头,再将其删去。他重复着这样的过程,直到再无新鲜的点子涌入脑海里。
就是这样。他再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但他真正说出口的回应却非如此。
“你知道那些看似承载着‘另一种可能性’的故事都不是真实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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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认同这种话。你写下了它们,它们以文字的形式存在于纸上,再被阅读的人记进脑子里。这难道还不够真实吗?”
“你在偷换概念。”
“哈哈,就算我是吧。”
奥斯卡轻轻地踩了踩油门,车速轻盈了几分。
“那我们换一个角度……你还记得路程从哪一刻开始吗?记得汽车的引擎从哪一分哪一秒起发出轰鸣声,记得轮胎什么时候在柏油公路上滚过了完整的一圈?
劳伦斯于能够刺痛双眼的日光里久久地沉默着。不仅是窗外的景致与公路,汽车本身也在翻滚的热浪中融化。
“那么反过来,路途的终点呢,我们要在哪个地方停止、下车?我们也许会回到学校里去,但在那之后呢,你能万分确定地说,自己永远也不会再返回到这条公路上来了吗?”
座垫、车窗、后视镜。在越发模糊的滚烫白雾里,劳伦斯攥紧自己那本写满幻想之言的册子。与它的存在同样讽刺般清晰的外物只有奥斯卡的声音,紫色的。
“你看,连你自己也讲不清楚,那么就别再为开头与结尾踌躇烦扰了。从哪里开始都没关系,到哪里结束都无所谓。”
真的无所谓吗?劳伦斯很想问,但越发浓重的雾几乎要让他看不清前路的尽头了。他朝着前方徒劳地伸出手,只抓住一缕紫色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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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何从不吝啬词句呢。劳伦斯想。你为什么对自己即兴的、脱口而出的话语有那样十足的把握呢?还是说,你只不过是个运气太好的傻瓜,在万里挑一的、幸运的世界线中顺遂地生活至终焉?
“我确实怀念起你所书写的故事来了,好歹……讲一个给我听听吧。”
那缕烟轻声笑着散去了。
+展开故事的中心是旅行过程中两个主角关于写作和人生选择等问题的讨论,整体的文风很淡,给我一种哲理散文的既视感,如果视作一篇偶发感慨的散文,那整个故事维持现在的氛围是很不错的,但如果最初的目的是写作一个短篇小说,那当前的文章有点太“淡”了,缺乏起伏。
开头随着主角的视角展开的几段环境描写,给整个故事奠定了很平缓的基调,个人认为,阳光、音乐以及主角朦胧的想象等描写对氛围的渲染很不错,但对故事内容的讲述或者主角性格的塑造来说相对减分,因为短篇小说的阅读节奏被拖慢了,读者对后续内容的兴趣就随之降低。倘若直接将第一部分简单概括为主角带着困惑开始一场公路旅行,也并不影响后续展开。
作者擅长以环境描写和朦胧的意象来烘托人物,但短篇小说需要在氛围与主线之间适当取舍,故事应该大于氛围,不至于被氛围吞没。
Summary: “我们结束了?”芭芭拉晃了晃手机,屏幕一片漆黑,“当音乐结束,我们又还是陌生人了?”
免责声明:随意
Warning: 这篇是DC旗下角色芭芭拉·戈登和科莉(星火)的无差向同人文。这其实是个非常非常有趣的故事。没看过不影响阅读,如果你能接受,那么let's go!!!
作者:【十二招】 杏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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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德海文,酒吧。
“我再说一次,我们是来探查环境的,不是让你乘机喝酒的!尤其是你,史蒂芬妮!”芭芭拉揉了揉眉心,此刻她无比确信,带史蒂芬妮和卡珊德拉来酒吧是一个再错误不过的决定。什么?你说卡珊没做什么?那只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暂时不能喝酒,但是至于其他的……
芭芭拉再次叹了口气。
“说实话,卡珊,我很确信那些木块没有暗藏玄机,它不会冒出什么暗器,毕竟这是海伦娜推荐的酒吧。”红色的长发被她夹在指尖,芭芭拉抬头,或许是上天的垂怜,又或许是布鲁德海文本身就有暧昧的魔力,她的双眼撞上了一颗璀璨的星辰。
“抱歉,失陪一下。”
她将钥匙放在圆桌上,卡珊知道怎么用它,这个酒吧和正义联盟有些牵扯,而且,即使她们喝醉了,那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被加练罢了,被我加练。芭芭拉想着,希望她们乖一点,不要打扰我的,成人时间。
她走向那团火焰。
“要请我喝一杯酒吗?”
出乎意料。芭芭拉挑了挑眉,她以为她是提出邀请的一方,现在看来,或许事件不会那么麻烦?棒极了,她喜欢这样,大家都心照不宣,也都对彼此有好感,拜托,这是酒吧,一点好感就足够她们放大成永恒了。
“好啊,一杯液体阳光。”
她的头发真漂亮,星火注视着面前熟悉的陌生人,她应该是认识她的,当然,谁不认识她呢?曾经的蝙蝠女,现在的神谕,永远坚毅顽强,无数次将她自己拼起来,也无数次带领着大家从逆境走向胜利,优秀的领导者,队友,榜样。她们算不上朋友,因为一些别的原因……星火及时回过神,她能听得出面前人的含义,她也知道有很多人对她痴迷,不过比起那些……男孩们,她果然还是更喜欢芭芭拉的这份体贴。
“金汤力?看来很适合我。”星火勾起唇角,在吧台上靠坐了下来,”你想要和我上床?“
“我很难说我不想,毕竟你知道,你的魅力无人能拒绝,迪克不行,我也不行。”芭芭拉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我喜欢这份夸奖,星火想到,我喜欢这份不加掩饰的赞美,像是我还是一团篝火一样,可是我已经不是了,可是我的灰烬已经大于火苗了。不过在她眼里,我似乎还是那团火焰?
“不过我并不是想……我并不只是想和你上床。你知道的,上床很简单,去酒店开个房间就好,我想要的不止这些。我想和你跳一支舞,在此之前,在一切之前,我想我们本应该在三天之后认识,所以在三天前,在现在,我们现在只是陌生人,我也只是一个迷恋你的美丽,恋慕你的强大的陌生人,抛开一切,抛开那些奇怪的绰号,我只是我,你也只是你,我在询问,而你也当然可以选择拒绝,仅此而已。“
她真的很会说,星火感到天边的晚霞此时在她的体内升起。陌生人,好吧,陌生人。她抬头看向面前的红发女郎,她的眼睛很美,她诚挚的表情很美,她有超棒的身材,她会是她喜欢的类型,毫无疑问,自信,漂亮,她会选择她,因为她就是她喜欢的类型。
“好吧,我答应了。但是事先说明,我所知道的舞蹈可不一定是个好东西。”
芭芭拉笑了,她看起来真的很开心,她的手穿过星火的腰肢,她整个人贴在她身上。她的眼睛中倒映着星火,又不止星火,她拉着她滑入舞池。
“甜心,我们在酒吧,我们只要晃动就好啦,我们只要互相贴近就好啦,我们不需要跳舞。”芭芭拉引导着面前的初学者弯腰,“我们只需要……”
“接吻就好。”
她们向彼此贴近,交换着气息,然后再贴近,直到她们触碰到彼此的唇齿,直到她们汲取着对方的温度,抚慰对方的不安,展现那份被气氛浓缩了百倍的欣赏,就好像她们真的爱着对方。
我们接吻,以拯救生命的开始,以止步死亡的悲伤¹。芭芭拉看着那双绿色眼睛倒映出的自己,她知道自己永远会沉迷于某种和自己相似的人,她知道她身上那该死的,可悲的弥赛亚情节²在对她叫嚣,她也知道她本应该在三天后崩溃,而不是现在,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企图将她拯救,明明她们都不需要拯救。
音乐结束了,她的自作多情也可以结束了。
名为“神谕”的义警主动后退了一步,就像她们以前的距离一样,不远不近,恰到好处。
“我们结束了?”芭芭拉晃了晃手机,屏幕一片漆黑,“当音乐结束,我们又还是陌生人了?”
她转身离去,却在下一瞬被抓住了手。
“我能邀请您上床吗?陌生人。”她对上了那双永远闪烁着绿色光芒的眼睛,那是星火,只能是她,“我看到你把钥匙递给别人了。那,和我回家吗?陌生人。”
END
¹我们接吻,以拯救生命的开始,以止步死亡的悲伤:化用斯特凡松的《冰岛往事·三·写信人》,原句为“除了亲吻,生命还会在何处开始?除了亲吻,死亡还会在何处止步?”
²弥赛亚情节:有两层含义,这里都有,芭芭拉一方面相信自己有能力改变世界和拯救别人,但另一方面又希望救世主来‘拯救’她。
+展开
仿steam游戏正文页,内容是我的oc,其实本身只是口嗨,口嗨完后忽然意识到“这怎么不能称为是一篇完整的创作呢”,于是发上来了,有一定草率处理的部分,请理解。我想没有任何写作功底的人写不出来这东西,因此我称呼它为一篇文章。
其实这二人有以版权角色作为原型基础进行的二创,请你放心,在这么长时间里的塑造中她俩已经和原型毫无关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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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欢迎你,新来的厨师,感谢你收购我们的餐厅。作为这家餐厅新的管理员,你需要每日打扫卫生、准备菜品、做采购计划、研发新菜单,维持经营的同时参与菜肴评选。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完这么多事呢?放心吧,我们为你准备了两名助手做你的服务员。来吧我们的两位黑短发姑娘们,分别是莉莉丝(这是一个脸上粘贴着半永久微笑的红眼睛卷发美人,她的女仆装有些太华丽了,让人会下意识地把她当成lolita展的游客)以及茜睿丝(不得不说,和莉莉丝站在一起对她而言有点过分,这个女孩从头到脚都只能用朴素两个字来形容,让你印象深刻的是她脸上的臭脸似乎也是半永久的)
你不是从零开始,我们的餐厅目前推出的基本菜色有“奶酪炖牛油果与鱼”以及“干炒蚕蛹寿司”。快来学学厨艺,两位助手将会品尝你做的第一道菜。
“我觉得味道还不错。”莉莉丝嚼了嚼那一筷子,她很自然地用手帕接住嚼完后吐出来的食物,随后,“噢天呐,茜睿丝,你吐了!
茜睿丝看起来没空说话,她正忙着干呕,以及给自己做催吐。
自那之后我们的助手们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品尝你做的菜了,别担心,她们依然会为你提供烹饪思路和餐厅经营帮助。随着你的餐厅评分口碑增长,你可以尝试自己研发菜单。我们的顾客口味有些“大众化”,就算你端上来一盘全新食材组成的食物,他们也会认真地吃下去。至于反馈嘛,不是每一个顾客都有一张挑剔的嘴,真的是你做的食物太难吃吗?还是顾客对美食的理解不够另走偏锋呢?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挑食的顾客,拍你的柜台说“我上了年纪的舅公都做不出来这样像被下水道腌过的菜”,我建议你这样回复他——
“你的品味倒是和你那用发霉棺材做炉灶的舅公一模一样!”
无需担心会让顾客发火,我们的助手虽然既不会下厨也不懂做家务,但在暴力方面可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这也是你的餐厅能够名声远扬的一部分,不管怎么说,随着你名气的增长,勇于提出反对意见的顾客会越来越少!
我们餐厅今日的推荐菜单是“马戏团小丑面具下的眼泪拌维生素c沙拉”。
当你的店铺评分达到“地方一霸”时,你就可以尝试挑战美食比赛。美食家威廉普森先生有一个金刚不坏的胃,你可以放心地把所有原创菜肴端上评选餐桌。我们的评分标准包括:外形美观度、口感、原料组成和卡路里数,以及最重要的“比赛主题契合度”。我们提倡健康,希望您的菜肴荤素搭配,至于是否致癌这部分不在评选范围内。
您成功的菜肴将会在社会上掀起一股全新的美食风潮!这个社区的食物风格将会如何变化呢?期待您这位美食界新秀的表现!听说上一周目,我们的社区居民每天不来餐厅点一杯“石油注奶昔”就睡不着觉。
别忘了和你的助手互动!你可以赠送她们饰品、玩偶、cd、花朵以及各种礼物,当然也包括你做的菜肴。遗憾的是我们的助手的口味不受美食界时尚的影响。
当你赠送不在两人可接受范围内的食物时
莉莉丝:
“不好意思,但是谢谢。”
“它闻起来似乎不能吃。”
“我对它没有食欲。”
“这是菜吗?
“你真可爱,我要把这道菜回赠给你。”
茜睿丝:
“谢谢,我也讨厌你。”
“我很饱。”
“抱歉,但是我没瞎。”
“我不是顾客。”
“你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
你可能要问了:“我的一天,既要开店,又要算账,又要研发新品,还要哄我的助手开心,哪有时间去找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噢不是,标新立异的原材料呢?”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你的餐馆打烊后的时间完全由你自行支配!想要找点创意?广阔的城市地图就是你的美食菜单。决定效仿前人?地下黑市定时刷新大量新颖食材。有点累了需要休息?你的助手偶尔也会点拨你一些美食菜谱,如果你和她们的好感度够高,莉莉丝还会把她自己用不上的废物都送给你。
蒸汽商店评分好评如潮,热评:我泡了200小时妹子,终于好感度全部刷满了,她俩一起送了我一个礼物,拆开之前以为是戒指,结果你告诉我是她俩的结婚照?
+展开作者:【十二招】柏志榮
Summary:
韓俊基抬起頭來,趴著看老闆一眼。問老闆剛才喝剩下的香檳收在哪裡。
韓俊基還想自己再喝一點。
免責聲明:隨意
Notes/備註:
本文是基於→龍が如く | Ryuu ga Gotoku | Yakuza (Video Games)創作的Fan Fic(不過並不很考驗對原作的了解度就是,請隨意閱讀)
在那些事情發生以前,其實金龍洙從沒想到過自己會走上一條與周圍人完全不同的人生路。
小時候的日子是怎麼過的呢?現在金龍洙也都還記得的。爸跟他講起過,爸爸是個韓國黑幫的“外派員工”,被派到日本“出差”。但事情後來搞砸得徹徹底底,砸得他再也回不去韓國。所以爸就帶著他在日本留了下來,好像一艘在別國海岸擱淺了的聯絡船。不知道會不會有再能看見母國海岸線的那天。不過就算是留在這裡,他們在那時候也沒找到自己的歸宿。
金龍洙是個黑二代,因為爸畢竟是前黑幫。也就是聽著氣派,實際上到底怎麼說呢?日本人懶得正眼瞧他們父子倆那也就算了,可連那些“朝鮮人”還是“三國人”也敢看不起他們了。金龍洙早早學會了安分守己,沉默著做自己的事情,也學會了不再期望自己將來可以成為哪一邊的人。小時候他常常在想,自己是不是他爸從對馬島嚴原町老街上可燃垃圾桶裡撿來的,還是上輩子把秦廣王、初江王、宋帝王到閻羅王轉輪王全都得罪完了,這輩子才能投進這麼個家來。那真是很有生活了。
小小的金龍洙在爸爸的拳腳裡長大,甘願像一塊路邊石頭似的被父親踢來扔去。因為除了爸以外沒人需要他,他也沒有地方可去。如果有人樂意撿起他這塊石頭來,也不是出於珍惜,最多是掂量一下能不能打個水漂來看看。醉酒的爸爸從地上把金龍洙拖起來,隨手丟進房間,然後轉身出去了。
打水漂,爸爸的黑幫生意像打水漂,家裡的錢大概也差不多如此吧,只是金龍洙不知道那些水漂最後都到了什麼地方,那些波紋有一次打到岸邊嗎?
黑二代?那算什麼。這樣的身份到現在根本連安慰都算不上了。“我們祖上畢竟闊過”這種話倒也怎麼聽怎麼都是好笑的。況且誰知道是不是還有身份的這回事兒呢?黑幫到底還在麼?金龍洙不知道,但不能說不想知道,可也無從知道。畢竟別人往前走,時代也往前走,他只是一塊地上的石頭,石頭沒有手腳,隨人踢到哪裡就是哪裡了,被擲進井裡面從此不見天日也是要認命的。
金龍洙從地上撐著爬起來,摸到桌上的水杯,把半杯涼水倒進嘴裡去沖掉血的味道。然後再拽起沉得像石頭一樣的身體倒在床上。他太累了,連做夢的力氣都不剩,就這樣一直睡到不知天地為何物。
然後他醒了。
金龍洙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中間好像有醒過一次,睜不開眼睛,眼皮像是被蜜蜂蜇過一樣,又熱又痛。他仔細回想著是不是爸有揍過來一拳打在眼睛上,但是也什麼都記不起來。那就記不清楚好了,反正下一刻又覺得眼前發黑,就又睡了。
再醒來還是睜不開眼睛,視野變得又細又窄,很難受。像是被人塞進地板縫下面,只能從裡面很艱難地朝外努力看。眼前的這一點光線差不多跟針那樣細,刺得金龍洙心裡不快。他現在清醒了些,感覺到臉上其實有什麼東西,不知怎的想起漫畫雜志上纏著滿臉繃帶的怪人來。突然他聽到不知道在哪兒的門被打開的聲音,還有離他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金龍洙趕緊閉上眼睛裝睡,其實也倒不用他裝。臉上蓋著東西,鬼知道他是不是在睡還是已經死了。
他這時候聽見有人在低聲說話,聲音離他不遠,可模模糊糊的,怎麼努力都聽不清。聽不出是日語還是韓語,只是依稀聽得出那是人在講話。金龍洙試著動一動,翻個身,連手指都抬不起來。眼睛這時候又痛起來,好像被砂紙狠狠擦過。
金龍洙躺在那裡,現在的事情他全無頭緒。腦子很亂,像是煮乾之後糊在鍋底的粥,黏糊糊得攪不開去。他想開口問這裡是哪裡,可是話卡在舌頭上也想不起那句話的音該怎麼發。
有人輕輕在拍他的肩膀,好像在確認他是不是死了似的。接著一個男人的聲音低低地從摸過來,說的是韓語:喂,醒一醒。
金龍洙想看清楚說話的人是誰,自然眼睛是睜不開的。他張了嘴,只從喉嚨擠出細碎的氣音,自己也聽不清是在說什麼。
那隻手用了點力又拍拍他,男人的聲音又響起來,只是這一下聽起來有些急切,也可能是不耐煩:醒一醒。
金龍洙回過味來開始覺得哪兒哪兒都不對勁,他懵逼的事情太多都不知道要從哪件問起了:他誰啊?叫什麼呢?為什麼這個人說的是韓語不是日語?這是哪裡?他又怎麼會躺在這裡的?
金龍洙努力去想,可是什麼也沒想出來。他覺得他忘記了很重要的什麼事情,就好像在河邊捉著魚叉捕魚時,明明清清楚楚看見魚的影子就在那個地方,可是怎麼也沒法丟出魚叉去就刺中。只能就這樣看著水裡的魚乾著急。金龍洙只能躺在那裡,聽著那個男人一遍一遍催他,仿佛那男人的呼喚聲也在等金龍洙把自己叫醒。
喂,別睡了。
男人伸手晃了晃金龍洙肩膀又在喚他起來,不過這次對他講日語,不是韓國話:
“再不拆線的話,會留下疤痕。其實繃帶昨天就該拆了。”
“什麼……你……”
金龍洙含混地吐出幾個字來,聲音裡帶了點不情願。原來是會說日語的啊,他想抬手撐著枕頭坐起來緩緩勁兒,不過力氣還沒回來,手肘一軟整個人就往後倒了。男人手一伸,穩穩地把他接住扶起來,金龍洙就這樣靠著床架坐著。
那男人給他腿上蓋上棉被,叫他稍等一下——要去叫護士來拆掉繃帶,還說晚了一天可能還得上點藥,然後就出門去。門關上落鎖的金屬動靜,撞得金龍洙猛一顫。於是就急忙把被子再拉上來點到胸口,好像這樣就可以擋住什麼危險的東西。受過驚嚇他忽然覺得腦袋清醒了一點,像是做了一場很長的夢才醒來。金龍洙又開始想:這繃帶是怎麼來的?他的臉怎麼了?繃帶晚了一天拆,那原本該是什麼時候拆?現在又是什麼時候?他睡了多久?
如果、如果其實晚了不止一天呢?如果是一個禮拜,一個月——晚了一整年那怎麼辦呢?他是不是錯過了什麼不該錯過的?就這樣一想,他忽而覺得背上發涼,臉上纏的繃帶好像也跟著緊張起來,他死死盯著漏進視野的一小條光線。這時候他覺得臉上的肉被繃帶勒得發癢癢,抬起手來原本是想去扯下繃帶的,可手指動了一動僵在那裡,垂下來。要是他拿掉繃帶以後,看到的不是自己的臉,該怎麼辦呢?
終於也沒有再繼續胡思亂想,門被打開來,帶進一股子消毒水味道。有個女人的聲音說著“打擾了”,腳步聲輕輕靠近他這邊來。該面對的話是還得面對,要來的還是來了。
紗布一層層解開拆下去,好像在剝開一個蟲繭樣的夢。光完完全全地透過來了,金龍洙瞇起眼睛,看見有兩個模糊的影子在他面前晃來扭去。金龍洙想抬手摸摸看自己的臉,護士把他的手按住,提醒他現在先不要亂動。
有人把鏡子送到金龍洙跟前。他眨了眨眼睛,等眼睛適應下居室裡的光線才接過來。金龍洙往鏡子裡看,那張臉看來陌生又熟悉的,像是他自己,又像是長得像他的另一個別人——比從前看上去更帥了些,不過也不至於認不出來。金龍洙沒想好該作何反應說什麼,茫然地抬頭去看遞鏡子的人。
那護士在這時候笑著說:“看來手術效果不錯啊,你們二位看來簡直像雙胞胎。”
那男人也笑,金龍洙笑不出來。自己睡一覺醒來就變成了某人的雙胞胎兄弟。
金龍洙剛要開口問是怎麼一回事,把他當日本人整嗎。那男人就對護士說給他倆點私人空間,有點話要講。
護士沒多問,手腳麻利收拾好拆下的繃帶之類就退出去。
居室裡如今很安靜,那個男人拉過一張椅子在他床前坐下,抬眼打量著他。男人的眼睛像一扇幹淨的窗戶,沒有什麼情緒。看不到什麼風景,只是會讓人覺得時間正從窗外流過去。
“我是韓俊基。”
男人跟他開口了,“現在的真拳派領袖。”
金龍洙皺了皺眉頭,無論是韓俊基還是真拳派也好,他從沒聽說過。
自稱名字是韓俊基的男人笑了一笑,顯然了然於心他的反應,好像還有些無奈。
“沒聽說過嗎?也是啊,十年前我們差點就被毀了。”
十年前,毀滅……金龍洙喃喃著,眼前浮現出犯罪動作電影裡碼頭上燃起大火、雙方人馬火並的場景來。當他還神遊的時候,韓俊基提到一個名字,先是用日語講出來,再用韓語重復一次。
那是金龍洙父親的名字。
金龍洙覺得太陽穴邊邊突突地在跳。
一直活在爸嘴裡的輝煌年代,那些已經被翻來覆去說到爛的舊賬,還有,那些已經與他們無關了的權力遊戲。金龍洙從來沒想過它們居然還實實在在存活於現世裡。他一直以為那就只是父親的念想,是已經過時的上世紀的影子。
現在卻有這樣一個所謂的“領袖”,頭目還是別的什麼就坐在他面前,告訴他這些東西並沒有就那麼死去。
“還得跟你說聲抱歉。”
韓俊基還在說,聲音像他眼神一樣平靜,“你昏過去的時候,我們給你做了整容手術。這點你應該也知道了吧?”
金龍洙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臉,摸不出來什麼問題。他捏緊拳頭,指甲陷進掌心硌得生疼,突然他覺得疼的好像也不是自己的手。
那個人頓了頓,好像是在給他時間消化這個事實。
“令尊有意回到我們這邊,或者至少希望能得到我們的關照。”
韓俊基頓了頓,好像是在給時間等他自己把這句話嚥下去。隨後才把最後一個事實說給他聽:
“所以他把你送來了,讓你當我的替身。”
金龍洙耳朵里嗡嗡作響,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腦袋裡炸開了。他聽得見自己急促的喘氣聲,說不出什麼話來。他還在攥著拳頭,現在金龍洙放開拳頭,看著自己的手,那明明是自己的手,又好像其實不是自己的手。金龍洙想起爸跟他說過的很多話,還想起那些被講了百萬次的故事和帶著酒氣的歎息聲。
父親還在拼命想要回到那條路上去嗎?還是在懷念那些過去,懷念那些身份嗎?
金龍洙閉上眼睛,好像就這樣能把所有事情擋在眼皮外面一樣。
話應該是說完了,韓俊基叮囑他:
“你還需要再留院觀察一段時間,睡覺時記得把枕頭墊高一些,不然臉會更腫。每天至少平躺八個小時,但不要完全不動一動,像尸體一樣。每隔兩個小時就要起來活動一下,稍微轉動脖子,以防血栓。明白了嗎?”
韓俊基的聲音平穩沒有起伏,像是在讀怡蘭之家說明書。
“還有啊,別側著睡。”
韓俊基頓了一下,繼續說,“那樣臉上的脂肪會被擠歪的。”
說完這些話韓俊基就起身來,沒有等金龍洙作什麼反應。金龍洙看著韓俊基的背影走到門口,接著推門出去,腳步聲在走廊上的瓷磚上越來越變淡,遠去。接著是門合上落鎖的聲音。
房間裡又剩金龍洙自己而已。
金龍洙閉上眼睛,試著回憶自己原本的臉,閉上眼睛時看見的影像也已經開始模糊,像是隔著水面去看池底,看不真切。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拿開手去。這張臉已經不是他的了,摸什麼呢還。
他慢慢躺下來,照著韓俊基的話,把頭墊高了點。
接下來的日子裡,每一天都有護士來問他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金龍洙說沒有,一切都很好,護士就走了。偶爾,韓俊基也會來,坐著或者站在他床前,說幾句無關緊要的話,比如今天天氣真好或者天氣真差。然後也走了。
第八天過去之後,韓俊基來接他出院,拿來一個手提袋遞給他,跟他說:“去換上衣服吧,待會兒要出門。”
他說完就先出去了。金龍洙坐在病床上,把袋子打開,一看,袋子裡面是禹榮美的西服外套和一條拖地西褲。爸也有差不多的衣服,所以金龍洙認得。他把衣服拿在手裡看了一會兒,沒去動它,伸手摩挲了一下衣料。
金龍洙換好衣服推開門,韓俊基站在外面剛剛還在等他。他跟在韓俊基後面走過很多段走廊,先去確認醫療費用,韓俊基簽了字,把領收書和診療明細接過來。金龍洙就站在一邊看韓俊基處理那些事情。他聞著病房裡飄出來的氣息,覺得有點暈。去完調劑藥局拿藥出來,韓俊基把裝藥的紙袋遞給他,他沒太聽清藥劑師說了什麼。事情已經全辦完,韓俊基帶著他走出醫院。
出來外面就感到不小的風,天色已經不算早。韓俊基領著他走到停在停車場角落的一輛黑色轎車那裡去,打開車門,讓他坐進去。金龍洙坐下去,韓俊基把座椅後背替他放下來一些,說:我要開一陣子車,你要睡的話就先休息吧。”
金龍洙斜靠在座椅上,車門關上了。車子開動,窗外的燈光一排一排很快地閃過去。
韓俊基在專心開他的車,偶爾看看後視鏡,大概是在確認金龍洙有沒有睡。
金龍洙沒睡,但也不知道醒著能幹嘛。
車子開上另一條路,金龍洙看著窗外飛過去的東西又發了一會兒呆,還是把眼睛閉上要養養神。他睡著前還在想,這一路開過去,是要去哪裡呢?還要開多久呢?倒也沒開口去問韓俊基,大概問了也沒有什麼意思。韓俊基開車他就坐著,車開到哪裡,他就跟到哪裡。就這麼簡單的事情。
隨著韓俊基到哪裡就是哪裡,還像是從前那樣被當成石頭一樣丟來丟去的嗎?還不知道。
韓俊基教他怎麼穿衣服,教他怎麼整理頭發,話應該怎麼說,再是男公關俱樂部的經營之道。韓俊基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金龍洙並不在意,直到某一天他看著鏡子發現自己自然而然就笑得那麼好看。就好像鏡子裡這人的樣子一開始就是他有的東西。金龍洙心裡想,他應該是感激的。
金龍洙想起某本書還是在DVD上看過的某部片子裡講過,厲害的紅酒欺詐犯會把舊酒瓶洗乾淨、裝進新酒,配上自製的逼真標簽和精緻封口,就這樣騙過專業收藏家和品酒師。沒人知道裡面的酒是不是真的配得上瓶子。
現在的自己也是這樣活著的嗎?
從前韓俊基帶他去挑衣服,後來金龍洙開始自己去買衣服,韓俊基誇他眼光不錯。後來他開始管賬,去店裡站一站,管更多的事情,韓俊基會誇他能幹。金龍洙習慣了被誇,有時候會忍不住期待韓俊基能多多再誇他一下,就多誇一下就好。
再後來韓俊基教他打架,還教他用槍。金龍洙努力學得很快,動作越來越流暢,越來越像那麼回事兒。韓俊基在旁邊看著他,對他說:“幹得不錯。”
金龍洙聽見自己笑了,和他剛學會怎麼笑的那一天並沒什麼不一樣的。
這不是在把石頭丟來丟去,也不是把石頭撿起來塗上顏色揣進口袋裡而已。
金龍洙想,嗯,也不是舊瓶裝新酒!現在被擺在這裡的是那個舊瓶子嗎?好像是的,好像也不是。金龍洙呆在自己房間裡,說來韓俊基並沒說這房間裡的佈置也得按著他的方式來,金龍洙就按照自己在家曾經住的地方隨便收拾了下。剛剛沖了澡,頭髮已經用負離子吹風機非常溫柔地吹乾,他現在在鏡子前抹髮泥,要把頭髮梳得乾淨利落。韓俊基說今晚要給他慶生,雖然現在已經挺晚了。今天的日程已經結束,金龍洙剛從店裡回來這邊。不過好在明天是店休日。
金龍洙收拾完頭髮穿上外套,拿手機給韓俊基傳簡訊說自己已經準備完了。
咻,消息送達。
收到新簡訊的叮咚聲剛響起來他就推門出去了,外面已經有韓俊基派來車在候著他了。金龍洙拉開車門坐進裡面,問開車的人要去哪裡?開車的人回答他說,回店裡,回星塵去。
金龍洙“欸”了一聲,沒多說什麼。韓俊基一定是有自己的考慮。
轎車在夜晚的路上穩穩滑動,街上的燈光好像拉長了的蠟燭油一樣糊在玻璃上,金龍洙看著街燈慢慢地向後退著,就像是從他身邊逃去的那些舊事情一樣,馬上就看不到了。車里有點悶,他把車窗搖下來一點,晚上的風有點冷,吹得他鼻子癢癢,就伸手揉揉鼻子。吹了會兒風感覺好多了,說是感覺腦子清醒了,那倒不是,感覺其實倒像他金龍洙又活了。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想!
車子到地方了,在天下一番大街星塵店面前面停下來。這條街上有些能看到的招牌依然五光十色,店門口偶爾會傳來些不合時宜的喧囂,不過這時候路上的人大概已經不算多。有幾個醉漢嘴裡用不知什麼地方的腔調低估著金龍洙聽不懂的話,搖搖晃晃走掉了。霓虹光斑駁地灑在不夜城的路面上,他總覺得這片土地的燈光其實是有溫度的。
走進店裡去的時候,韓俊基就坐在對著門那張桌子旁邊,看了金龍洙一眼,溫柔地笑了笑,說:“今天店裡的事情辛苦了,最近實在太忙,沒時間為你好好慶祝,只能隨便喝點好一點的酒,稍微將就一下了。”
韓俊基指了指桌子上放的那一隻瓶身閃著淡金色光芒的香檳。然後輕輕打開瓶塞來,繼續說:“明天雖然是休息日,但喝太烈的酒不好,會傷身體的。”他輕輕把瓶塞打開倒上兩隻酒杯,遞給金龍洙一隻。金龍洙把酒杯接過來,喝了一口,跟他說謝謝。
這才是金龍洙第一次喝酒。之前在店裡做事,韓俊基也從來不讓他碰酒,提醒他說恢復期過了還是要忌口一陣子,店裡其他各位也是照顧著他。喝進嘴裡的香檳味道很清新,有一點酸。氣泡從舌尖上滑下去,有點刺刺的。像是喝汽水。金龍洙舔了舔嘴唇,試圖在腦海裡檢索到更多跟這味道相關的東西,還不等他想到,這一口酒就已經下去了。這就是酒的味道嗎?當然不全是這樣,他印象中的那些酒更苦更辣,舌頭碰到就會失去知覺。香檳是溫吞的,只是輕飄飄的,有點甜有點酸,可也不是軟飲料。不是劇烈沉重的,不是他印象裡的酒。也許這也只是汽水一類的東西,畢竟不是說要忌口麼?金龍洙都忘了恢復期是多長。總之酒應該不是這樣子軟綿綿,喝起來應該也不會給他這種——一時分不清是喜是憂的感覺。
可是韓俊基幹嘛要騙他呢,好玩嗎?金龍洙確信韓俊基沒那麼無聊。
韓俊基也喝了口高腳杯裡的酒,看著金龍洙,似乎覺得自己悟了。
他說:“你是第一次喝酒吧?”
金龍洙點頭,回答他:“是的,是第一次。”
韓俊基笑了,又說:“這不是太烈的酒。慶祝的話,不需要喝到那麼醉啦。”
他說得對,它確實是酒啊,喝下去的時候會覺得喉嚨下面微微發熱,然後會舒出一口氣來。還能教他的腦袋極舒服地稍微動搖一搖。金龍洙想起在樹蔭下乘涼,往上看,風有時候把綠色的樹葉掀開一角,漏下一條日光,然後風去了,樹葉的簾子合起來。他閉了閉眼,把酒杯放回桌子上。
韓俊基跟他聊天,說起這段日子裡的事,“都已經這麼久了,你一切都還好嗎?”韓俊基問他。
金龍洙低下頭,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再輕輕喝了一口。
“我現在很好,真的很感謝。”
“生日到了,有什麼想要的嗎?”韓俊基問他,頓住話頭一下,金龍洙還沒回話,他就繼續說:“不管送什麼,你肯定都會說‘謝謝’吧。”金龍洙輕輕笑了一下,再喝了一口酒。然後,放下杯子的時候,他突然覺得動作有些不太利索。就好像在玩《突襲》的時候調低了滑鼠靈敏度,什麼都慢下來了。但金龍洙知道自己並沒有醉,他不想睡,只是有些微微的恍惚。
“我現在已經有了很多以前沒有、甚至沒想過能擁有的東西。”金龍洙一口氣說完,又把酒杯湊到嘴邊抿一口。
韓俊基點點頭,說:“這樣啊,那就等你想到了再告訴我吧。”然後舉起酒杯,示意金龍洙來和他碰杯。
金龍洙閉上眼,微微晃了晃腦袋,去和韓俊基碰杯。他確信那時候的自己依然很清醒,依然不想睡的。但是那時候像個孩子一樣,對韓俊基那麼說:“好吧,那等我想到了,一定告訴你。”
韓俊基聽到了,於是笑著說:“好啊,想到了可一定要告訴我哦。”他又給金龍洙倒上一些酒。
金龍洙記得那時候他自己也笑了,除此之外也就只記得最後有聽到碰杯的清脆聲音和香檳瓶塞被開啟的聲音。他睡過去了,韓俊基應該還自己坐著喝了一陣。現在他在倖存者酒吧裡面,剛剛大家才給鈴木太一先生慶生完,吹過蠟燭也一起唱了卡拉OK,還一起喝了點。接著大家都出去逛大街,剩下喝大了的他和老闆在這裡。金龍洙——他現在是韓俊基,坐在吧檯邊,手托著臉要趴下不趴,要睡不睡,也不算醒著。怪難受的。說來,他的酒量應該比從前好,可架不住今天什麼都亂喝一氣,高度低度的都亂七八糟過了一遍,結果自然喝得七葷八素。現在大概是快醒酒但沒完全醒,老闆給他拿了杯溫水來。他趕緊喝掉,然後像是認命一樣終於趴在桌子上。
韓俊基還是沒想明白,那時那地方那個真正的韓俊基何以要坐著自己喝那麼久。明明是在給自己慶生,可自己先喝醉過去實在遜斃。一個人喝,不是很沒勁嗎?他沒問過,也沒想過問。一直到後來的後來,黑衣人一槍過去,真正的韓俊基腦袋上炸出一朵血花。他才想起他以前一直忘了要問這個來。
韓俊基抬起頭來,趴著看老闆一眼。問老闆剛才喝剩下的香檳收在哪裡。
韓俊基還想自己再喝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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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父留日搬家起手啊,他是怂的,爆的已经离家出走害人了他会害自己。听到脚步声就装睡,他对其他人有一点恐惧的想象。粗暴对待和生理疼痛一句话概括了有水平。很简单的韩语就勉强听得懂,但是不想回答,讲日语,讲得很复杂,也能回应,小孩子不想见人反应慢而且时间感丧失的有点厉害。护士的玩笑后来看到才知道是整容前面误解成他俩沾亲带故。
又被利用了,忍的越多,他这个状态就出不来,只是流落到正常使用工具的人身上而正好那个人有爱惜工具的好习惯。主角笑得好开心他把轻薄的自我定位一个个否掉,恢复期已经过了,香槟一般从容的新生活要包围他。心里彻底轻松了有余兴把喝醉酒后滑稽姿态比喻成游戏。他已经是换了身份,又没有能够完成自己的工作,于是用余生弥补失败的工作,香槟升格成过去美好的象征,覆盖了黑暗的回忆怎么不算得到拯救呢。主角没有纯粹做自己的机会,学着做别人,尤其是重要之人,是个挺不错的选择,我倾向于文章末尾主角已经能够变成男人同类型的人,守着过去是一方面,内里已经坚实。
看完提示:是《头号战队豪兽者》同人文。但是跟剧情没特别密切的关系,路人也可放心观看。
现在的天气说不上多么炎热,今日校园中弥漫的热切气氛加速了春夏日的到来。窗外花苞待放,窗内有少年少女盼着今天能收到心仪人儿的赠礼。踏入校园的那一刻起,没有收到任何礼物的人会视作输家,是不受人欢迎的家伙。
猛原禽次郎本就不期待这个日子的到来,糖果商家为了造势在四十年前创造了互送巧克力的风潮,并且以此将巧克力和爱情表白等元素进行绑定的行为实在是太过于金钱气息了。原本身为猛原让二的他便无数次在商铺的情人节活动外擦肩而过。比起浪漫与情趣,更在意的是为整个小家全力拼搏,不该把多余的金钱浪费在这种不成熟的节日里,简简单单的250日元或许能在日后用于补贴家用。他如此坚定的保持这个想法直到现在。
“我收到情书了!”
禽次郎靠近鞋柜的那一刻,相邻的鞋柜旁传来男生激动的叫喊声,引得不少同学驻足观看,有的同学连连起哄,怂恿男生拆开查看。他从远处便能看见男生手中小小而又方正的粉色信封,以及男生难掩的羞涩表情。
这就是青春吗,他边感慨着边打开鞋柜,一个信封整整齐齐的摆放其中,和刚才男生收到的粉色信封对比更为朴素,并且在信封的一角写着“猛原禽次郎收。”
定睛一看,这下他才缓过神来,忍不住吓出声:“哎?!” 禽次郎立即捂住嘴巴,生怕吸引其他人好奇的目光,他咯噔的心逐渐冷静下来,是谁在戏弄一个刚转校不久的高中生?那样的话,对方的品质可十分恶劣了。还是,那些家伙的陷阱?不管是哪一种,怎么看这都不像是封真正的情书,很有可能是封———挑战书。
想到这里,禽次郎对自己的推理十分满意,于是情不自禁正襟危坐起来,既然是挑战书的话,无论是什么牛鬼蛇神,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去的。禽次郎将信封规整的平放于桌面之上,趁课间的空隙将信小心拆开,这才看清里面的内容。
“放学后,我在樱花树下等你。”没有落款,简单明了的一句话在这空白的纸张上异常显眼,并且字体圆润,不像出自一个男生之手。。
言出必信,行之必果,哪怕是重活一生,这种品质可不能随之丢掉,对方的约定自己必须回应,哪怕是预想中最坏的那个结果。
终于到了放学时间,禽次郎带着信到达学校那棵最大的樱花树下。傍晚下正待开放的樱花树在天边赤色的晚霞中印染着昏色,稀稀拉拉的人群穿行而过随着嬉闹声逐渐离去,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樱花树下只剩禽次郎一人。
他抬起头,透过樱花枝条望向准备离去的晚霞,不知是发呆还是看着出神,脑子里跃然而出午休时孙子观摩书信的情景,对方放下便当,仔细打量了许久才脱口而出:“这果然是情书吧,一定是告白。”
“告白这种东西可不能随便猜测。”禽次郎二话没说率先堵上孙子的嘴,对于禽次郎而言这是一个很严肃的事情,双方要在充分了解的情况才可以有的行为。
“更何况。。”心中的那句话禽次郎始终没有说出口,连着蛋包饭一同吞进肚子里。
“你好,我来晚了猛原同学。”背后的一声呼喊将他拉出回忆,女生边道歉着边小跑着走进他的面前。迎来的是一位稚气未脱的女孩子,她的脸上带着早上鞋柜男生脸上同等的羞涩,她有些犹豫与紧张手中止不住的小动作,正试图缓解这样尴尬的小局面。
“或许你还不认识我。可是。。”二人仅有四步之近却又显得如此遥不可及。樱花枝条间被着突如其来的晚风吹得来回摆动,将开未开的花苞随着将落的残霞被其吹下。
“十分抱歉,我不能接受。”
一句话直接打断女生手中慌忙的小动作,“我不值得你用这样的方式约见出来。”他的语气坚定而又决绝,说罢是带有歉意的鞠躬。“我相信在未来你会遇到更加优秀的人。”至少不是现在。“而且学生时期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学习,学业更比儿女情长重要。”
当然这句话女生并没有听见,因为禽次郎抬起头后女生早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正在走来的身穿保洁服的。。远野吠?
“你是在跟刚才的那个小女孩说话吗?”远野吠指着校门方向说着,“那她早就跑掉了。”
本该有的告白名场景就这么不明不白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不过,这几天情人节气氛确实高到离谱。”远野吠淡淡的吐槽不忘看向依旧热闹的商业街内,不少情人节巧克力的摊位中依旧挤满了人。不少背有蓝色要素的痛包小女生抱着礼物边说边笑着朝咖啡店走去。“这几天,陆王那个家伙都能收到不少女学生的一大兜的礼物与巧克力,龙仪也在做什么特迦索德造型的巧克力,年轻人们真的很狂热。。”
远野吠淡然吐槽的声音在禽次郎耳边逐渐飘远,人群的不远处他恍惚中看见有个女人拉着小孩子的手将要跃出他的视线,仅凭最后一丝的垂阳光亮下,他看清她手中的巧克力放进孩子怀中,母子做出嘘声的手势笑着渐行渐远。
- end-
“话说你刚刚为什么出现在学校里?”
“你不知道吗?”远野吠从怀里掏出几个包裹严实的零食,嘴角开心的扬起1个像素,“这几天的垃圾桶全是被人拒绝后扔掉的巧克力。”
【真。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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