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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雀子
评论:随意
平常心是什么东西?我认为是在面对任何事情,都能保持一个冷静平和的心态。但就在刚才,我对这个词有了一点不太一样的想法。
先说说我刚才在干嘛吧。我敲下这段文字的时候是下午六点,这时我刚进入一家酸辣粉店准备就餐。下单取号一气呵成后,我找了个角落坐下,也就是这时来了两个背着书包的小学生。
这小学生一男一女,他们个头还没点餐的柜台高。为了吸引收银员注意,小女孩抬起手挥了挥,然后行云流水地对收银员说“姐姐我要两碗酸辣粉,一碗不放醋一碗不要辣”。
在我寻思酸辣粉不放醋和不放辣之间哪个更邪典一些时,两个小孩也找了个空位坐下,顺口聊起了今天的学校生活。小女孩先问小男孩“今天的作业写了多少”,又提醒“明天早上要抽背课文,你晚上别忘记复习”,一板一眼的模样让我怀疑这姑娘不是班长也得是个课代表。小男孩面对小女孩的提问态度也挺好,不仅没有面露烦躁,反而每个问题都认认真真回应。看着那凑在一起的两颗毛脑袋,我突然觉得接受邪典酸辣粉也是可以的。
又过了几分钟,我听到取餐口传来叫号的声音。就在我将手中的餐盘放到桌上时,一声满是兴奋的惊呼回响在餐馆里。
“哇噻!看起来好好吃啊!”
我抬头看去,之前还一板一眼的小女孩正双眼放光,兴奋地看着放到她面前的酸辣粉。她的脸蛋红扑扑的,脑后的两根辫子随着她的身体不断左右摇晃,手中的筷子随着她手腕的动作上下摆动。不知是我太饿了,还是被她高昂的情绪影响,我的视线忍不住飘向她桌前的餐具,想要看看那能让她发出一声惊叹的螺蛳粉到底长什么样。
然而看清那碗螺蛳粉时,我感到有些失望。那是一碗不要辣的螺蛳粉,除了没有诱人的红油以外,其他配料和我碗里的没有任何区别。我收回视线时恰好与邻桌的客人四目相对,虽然我们并不相识,但却在彼此眼中看到相同的感想。
什么啊,看起来也就这样啊。
收回视线后,我决定专注我眼前的螺蛳粉大餐。然而我的筷子还没来得及夹起碗中的粉丝,小男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是真的很好吃,我特别喜欢吃这家!”小男孩说完,我便听到一声嗦粉的声音。明明嗦粉声音不大,我却莫名能区分粉丝离开汤底时一瞬间舒展弹嫩的动静。
在我因这预料之外的声音而愣神时,两个小孩仍旧在叽叽喳喳。吃辣的男孩时不时大口哈气,哈气的间隙一改之前的乖巧模样,对着他身边的小女孩说“你尝尝这个,不辣的,可香了”,而小女孩则要了个小碗,打出一碗汤对小男孩说“你喝口这个汤,绝对不亏”。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边吃边聊,中间穿插的词语说不上丰富,但在那一声声“好吃”、“真香”、“好开心”之下,我嗦粉的速度逐渐变得缓慢。
我低头看着我眼前的酸辣粉,心思却飘到那俩搞出不小动静的小毛孩身上。等我回过神慌慌张张收回视线时,再次与邻桌客人四目相对。
这一次,我们仍旧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疑惑。
……这粉,真的这么香吗?
在我心不在焉地拌着碗里剩下的半碗粉时,两个小孩已经吃完了他们的邪典酸辣粉。当他们背起书包开心朝外跑远时,我听到有一个客人朝收拾餐盘的服务员打起了趣。
“那俩是你们员工的小孩吗?看他们吃得那么香,我都有点好奇不放醋或者不放辣的酸辣粉有多好吃了。”
“哈哈哈,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客人。”服务员笑了起来,看起来确实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事。她将抹布放到桌上,又抬手指了指店外。“那俩小孩在附近上学,隔三差五会来这儿吃粉。”
“哎哟,听起来居然还是常客了?”搭话的客人看起来有些惊讶,“看他们那样子,我还以为是隔了好久才来呢。”
“哈哈哈哈,我懂,我一开始见他俩那大惊小怪的样子,也觉得稀奇。”服务员笑了笑,“但他俩就这样,每次都像是吃大餐一样惊喜得很,我们都习惯了。”
客人点点头,面色感慨:“哎,看他们吃得那么开心,我都开始期待了。”
服务员闻言一笑,一边端起餐盘,一边轻笑打趣。
“哈哈,那您就赶紧趁热吃吧。”她说道,“那俩孩子吃东西那么香的秘诀,说不定就是该吃的时候专注在吃上呢。”
我搅拌汤底的动作停了下来。服务员已端着餐具消失在后厨,而一丝热气拂过我的鼻尖,将我的注意力吸引到产生热气的源头上。
碗中仍旧剩着半碗粉,剔透的粉丝和散发着香气的汤底相互交融,虽不如端上来时那么热辣,但依旧闪着令人心动的光。我忽然想起我今天就是因为想吃螺蛳粉才走入了这家店,可是当听到那俩孩子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时,我却没能将注意力放在本应享受的美食上。
明明只是孩童直率的发言,可我却受其影响,忘了自己走进这家店的理由,中途甚至对心心念念的食物食而无味。我本以为我对他们童言无忌的感想保持着平静的心态,但事实上,我早已被他们影响,甚至忘记了自己本来的目的。
我本以为保持冷静而平和的态度去面对周围,便是一种保持平常心。但如果平常心并非保持冷静,而是指全力专注在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上呢?
香气再度拂过我的鼻尖,我看着那晶莹剔透的粉丝,决定先享用美食。
END
+展开
作者:夜雨
评论:随意
(标题有点像小学生作文是吧。这是故意的。)
今天又是阴雨绵绵的一天,细细的雨丝像蛛丝一样轻飘飘地挂在我的头发上融化,消失不见。
我没有找到挡雨的地方,只能在雨中跋涉。我所在的这片平原起伏并不大。因此能望到很远的地方。我心里暗自决定,如果一小时之内再找不到挡雨的地方,就就地扎营。
雨水从鬓角滑落,滴在我的内衬上。幸亏雨下得不大。我暗自庆幸。
强劲的风从北面刮了过来。我背上托着巨大的旅行包,像头陆龟。狂风所向披靡,草顺服地向我低下头来。我顶着风,行走得更加慢了。
如果雨稍微再大一点,风起时就会有密集的雨滴扑面而来,我浑身就湿透了。现在风吹破了雨丝,反而让我感到了一丝干爽。
风。我痴迷于它,在此刻,我醉心地与它亲吻。据说,风速达到某某时的风的触感就像......
不不不。风毫不犹豫地带走我的温度。
又到了一处高点。我放眼望去,依旧震惊于这片草原的荒芜。除了草、草里不知名的昆虫,我什么也没发现。更远处,草则变得更加稀疏,几乎回归了土地的黄色。
天空倒是时不时有鹰隼在盘旋,我想,或许它们就是草原一片安静的源头。
下坡时,我没看清路,一脚踩进了深深的兔子洞里,更是侧面验证了我的想法。
在我来的地方,部落放养的牛羊吃着比这里更青绿的草,却也有比这里更多更难发现的兔子洞,因此而崴脚也是常有的事。
我将腿从兔子洞里拔出来,继续前进。
我比之前更认真地关注着脚下的草地。兔子洞,又或者是骸骨。草原上,不说牛羊的,连人的骸骨也不少哩。
天空逐渐暗沉下去。
风鼓起帆布,摇晃着帐篷,连固定好的骨架也在摇晃。
我像坐在一只礼品盒里,被稚嫩的幼儿来回摇晃。这里不遮风也不能避雨,最多也只有地形平坦一个优点。
失策了,我心里想,应该在之前那个高点的背风坡扎营的。
我点起油灯,从巨大的旅行包里掏出坚硬无比的应急食物,感到有些恼火。
如果再谨慎一点,是连灯也没必要点起的。夜晚的草原也是活跃的,甚至可能更活跃。
不透明的帆布将内外隔成两个世界。而汹涌的风能无限地恐吓我,而我却像17世纪贩奴船上的黑奴,无知几乎等同于了不安恐惧。
我使劲掰下一块压缩饼干,把剩下的塞回背包。
油灯的光线温暖平静,我盯着那团火焰,静静地吃了起来。
风在呼啸,压过了帐篷骨架的吱呀声。一团风声中,似乎夹杂了一些动物的嚎叫。我听着,仔细分辨,作为一种夜晚的趣味。巨大旅行包的边上,静静地挂着我的武器——一柄砍刀。
我快速嚼碎压缩饼干,吞咽下去,再喝了口水清理口腔,熄灭油灯,躺了下去,开始想着做一个睡在摇晃船舱里的梦。
风似乎已经停了一会了。我在半梦半醒间发觉。
生物的声音开始占据主导。虫声,草被摩擦发出的声音,以及一些遥远的狼嚎。
我安稳地躺着,感觉不到危险。安全到,我似乎不是在一片黑暗的草原上夜宿,而是在家里的绵软床铺上。
令人震惊的无畏心态。
我的手搭上那个旅行包。这其中占空间最大的不是食物或者水。
而是一座神像。古朴的、木质的,闻起来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若要描述,它与麝香类似。
我常常磨下一些碎屑,撒在鼻尖或者衣服上。
它雕刻的是一只似象非象,似狼非狼的动物。把它卖给我的人描述祂——那位神——有大象的百倍大,比鲸鱼更大。
“我不信。”我当时这么说到。
“也可。但你迟早会明白祂的。祂早就在你的脑海中了。”那人披着一顶奇怪的帽子,我只能看到他帽子下的笑容。他有点像只木乃伊,只不过没有“全身”缠着绷带。他的手臂和脖子上缠绕着绷带,上面写着不知道是何时代,据他说是草原神话里的符文。
“你会面见祂。活着回来,并传颂祂的名。”他悠悠说到。
“你以为我是?”我笑着,勾勾手指,指向自己的脑袋。
然后我在这里。无边无际的草原,我不知如何起了横渡的念头,向着人烟最稀少的北面走去。
我心中没有所谓的激动忧郁恐惧烦恼。我说服了我的亲族,以最清醒的姿态略微强硬的态度贯彻了我的想法。
我......不知为何,我的心跳越来越快。我的心跳声比狼嚎更加响亮,但我的内心却越发平静。
“洪——”似鲸鱼又似大象,但比这两者都更洪亮,但也更温和。声音持续了十几秒,我能感觉到那声音的形体从身边挂过的感觉。
我颤栗着从地上爬起来,拉开拉链。
稀薄的星光照在草原上,外面不是完全一片黑暗。
今天竟然有星星吗?
我看向远处,那里的草原依旧被风压倒。
风一直都在。北方,一团浓重的黑影里在星光闪闪的夜空前。仿佛一座山脉被拖动到了我的眼前。祂确实比鲸象之流都要远远更大。
祂究竟是活着的吗?
我远远望着祂,终于跪下。
又或者永恒不灭。
祂在黑暗中摇动身体,地面便有震动传来。那我之前为何一无所感呢?
祂欢愉的呼啸再一次传来。我看见云在缓缓,但又稳定地向远方退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的额头被土地里的雨水沾湿。
+展开
读得有点如坠云雾的一篇。夜雨师傅习惯用丰富的意象和光怪陆离的符号与场景去讲述故事,很多时候是用意象群而非单个精细的符号去展现整个故事的,但就算如此这一篇我个人的感觉依然是“意象很散”。首先结合叙述中对“我”来的地方的描述,那里本应该是部落聚集之处,但接下来对主角行为的描述里,又出现了“吃压缩饼干”的描述,并且在第一人称的前提下使用了“礼品盒”一类的比喻,而这些则是带有明显的工业化痕迹的。如果这是有意为之,那么读者也许应该在行文中找到解读的线索,但各个意象各个场景就这样松散地遍布全文,似乎并不能相互串联形成完整的拼图。个人认为为表达牺牲故事性的作品或许更应该在所其选择的表现形式上多打磨,但是本文的打磨似乎更多地落在将句子陌生化诗意化上(比如磕头被描绘为“额头被土地里的雨水沾湿”),当然,这样的写法很有感染力,但依然不能太松散(当然也可能是我没有对上电波)结合夜雨师傅对标题的注释,夜雨师傅应该是有一套设计的,我个人猜测夜雨师傅点题点在“平常心”和“神迹/奇异”之间的关联上。也正因如此,作为读者我个人阅读的时候产生了茫然,不知是夜雨师傅设计时抓大放小,更关注自己感兴趣的地方而对其它部分轻轻放过,还是说只是我没对上电波呢……但总之,本月感谢创作~
写得非常诗意描写很细致的一篇文,氛围感塑造得很好,不论是辽阔的草海吹来的风还是深夜帐篷中安稳的寂静都让人身临其境。不过如橙所言,文章的背景和世界观的塑造看起来有些割裂,部落和压缩饼干,风速达到xx时候触感(应该是说像奈子?)草原上众多的骸骨,来回横跳的用词都会让人有些出戏。后半部分解释的被神感召而跋涉,也有些牵强,前文并没有对于主角有所信仰和有所依仗的这种心态的表现,如果要说的话可能会有点像旷野之息中林克的感受?最后结尾在草原深处窥得神迹,就这样被庞然巨物所震撼这样并不算深刻的神迹反而很符合“平常心”“一次奇异经历”的表达,并不用浓墨重彩地描绘和赘述,只是如常一般出现和相遇,让平淡的生活中添上一分奇幻色彩。
文:讷
mode:随意
*事实上是给跑团pc做人物补全做出来的东西,即使完全不了解这些词语也不影响阅读
*【含有一定的《艺术是死》ho3相关秘密的描述】,没有跑过的跑团小朋友不要看。此模组还未开跑所以不会涉及正文内容。
他第一次学到鸡肋这个词语时正倚靠在养父的膝头。在从孤儿院接回来的所有孩子中,只有他最受宠爱,备受期望,会与这个人产生诸如父子之间般亲密的互动。小时候的他并不觉得自己是被偏爱的。养父收养他们这些孩子,将他们带回歌舞伎世家的家族,培养他们学习歌舞伎。他在其中像被挑中的小狗,最合眼缘因而被挑选出来喜爱,但这和挑中宠物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那时似乎是讲起了什么故事,某个典故,在养父的细心解释下他知道了这个词语真正被广泛使用的衍生义。可有可无的事物,食之无味、弃之不舍。他很聪明地说我知道了,随后用这个词举了几个中规中矩的例子,于是养父笑起来,抚摸他的发顶。
如同其他所有孩子一样,他整日学习歌舞伎。第一次完整地将所学习的剧目从头到尾表演出来、大汗淋漓地停在原地从角色中逐渐回过神时,他在心跳砰砰重叩胸膛中感到一阵油然而生的细微战栗。一种浓厚的兴奋蔓延过全身,让他轻微发抖。如同有火花汹涌而猛烈地在胸膛间骤然闪过,那股热度他觉得目眩,又感到口渴。世界从此不一样了。甚至此前——只为了能以好的标准完成养父的要求、为了能始终留在这里而尽力练习的歌舞伎也不再一样了。他可以用鸡肋造句,把自己同此外的整个世界包裹进去,但现在这些句子干瘪了,变得如其中的鸡肋本身一般。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了解到渴望。他想得到更多这样的火花。那个瞬间的战栗之外的所有才是可以随意加减的东西。
他追随着有趣的感觉,饶有兴趣地尝试各种引起他兴趣的事物。有一天他将再次发掘到这样的火花。同时便是对歌舞伎不倦的学习。他逐渐长大了,走上舞台,从初亮相到风头正盛。有一天他谢幕后回到后台,一个自称粉丝的青年混了进来,说着与歌舞伎不协调的私生粉之类的词语,举起一把更加格格不入的应援扇。他已经接过那把应援扇,将上面印着自己大头和花哨字体的扇面对向对面,抵住下巴笑了起来。安保赶来边道歉边把青年带出去,他没有制止。
青年三番五次刷新在他演出的剧场里,有时会掏出更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他并不是一心沉湎于伟大艺术的那种人,闲暇时互联网用得很熟。他知道那些奇怪的应援物是什么,但没有亲眼见过,这些东西和歌舞伎也不搭边。他有时候会停步和青年聊几句天,听对方苦兮兮地卖惨:演出票太贵、拼命在大学里勤工俭学、又吃了一周超市的打折食物——这是对他来说不了解的、并不熟络的生活。“啊,那真的很惨。”他毫不留情地说,然后如期听到对方更惨烈的哀嚎。
他并没有掩饰过自己对这些更日常的事物的寥寥认知。有一次时间宽裕,他们聊得较久,青年问:“您有没有想过做歌舞伎之外的事情呢?”
“欸——想过。”他说,“我想去当住在冰屋里的爱斯基摩人,或者拉雪橇什么的。”
“……”青年,“我祝你梦想成真。”
于是他笑得前仰后合。对方不知想到了什么,用一种宽宏大量的语气对他说:“您还是小孩子呢。”
“说起来是未来还有无限可能的那批人?”他说,“不过,明年就是成年礼了。”
过了几天他晚上睡觉,在梦中见到了这个青年。青年站在属于他世家的剧场外,神情认真而奕奕地向他伸出手来。琉璃般清透的阳光轻轻地笼在世界上。青年说:“我们逃走吧。”好像他的生活是什么囚笼一样。他莫名其妙地醒了过来,反思了一番,并不真心觉得坐进冰屋亦或拉雪橇是什么令他魂牵梦萦的职业。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他不觉得自己有任何类似逃离的想法。幼时他认为换得孤儿院外的生活的代价是歌舞伎而心甘情愿无休无止地练习,他爱上歌舞伎后一切就更顺理成章。他无法想象自己不表演歌舞伎。他无法想象自己做除了歌舞伎演员之外的任何事,仿佛自己应当就是为此而生的。在这座宅邸与剧场间生活的十一年,他每天起很早的床练基本功,吃到能充分提供精力的丰盛餐食,细读剧目、学仿名家,抛洒一切般尽力表演,凝练出有自己独特风格的演出与自己的见解,歌舞伎于他成为了同呼吸一般自然的事。 那并不算是对艺术多崇高的追求,他仍在追寻那火花般的一刹。人生的头几年如果要说那个瞬间他将从别处获得而与歌舞伎无关,他就可以将歌舞伎也套入组句之中,套回与儿时一眼到底的生活以一换一的语境里,但现在的他清楚自己的感觉,他是喜欢歌舞伎的,并愿意一直这样表演下去。他做什么都是要做到最好的。歌舞伎希望演员以中立的载体之姿承担角色,他就从小将明镜止水的状态作为追求,歌舞伎涵盖浓重的大悲大喜,于是他早早地学习了世间的情绪与故事,成为一个能够熟练共情的人。倘若连此时唯一于他而言可称不同的歌舞伎都减去呢?他在一片安静中仰面躺着,构想着自己走进其他生活。他想象自己作为便利店员工在柜台后舀关东煮,拎公文包风风火火地赶地铁上班,抱着三味线精心穿最正统的和服装束在人流量大的街头弹曲子,亦或步入大学在阶梯教室里昏昏欲睡,无论怎样都朦朦胧胧隔了一层幕,构思的场景过于卡通,像临睡前放散思绪为自己圆梦。无论怎样都更像是他在扮演一个角色,而非进入那种人生。似乎他明明是从歌舞伎中出走,走入的却是歌舞伎的故事一样。
于是,他耸耸肩,决定断言自己还不如更想去拉雪橇。于是,他逐渐在脑海中各种走马观花般的画面间昏昏欲睡,踱向半梦半醒的那个点。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另一幅画面,他走出了那座剧院,如同在各种角色间起舞般周旋于世间,成为碌碌众生中的一员,在无数纷扰的、平庸的、普通的琐事间遭遇了如风暴般卷过身心的战栗的火花。随即,他仰面向后倒去,在浓厚的颤抖间明了地碎裂成一片片清脆的碎片。他并不恐惧,也未感到迷惘。他在夜晚的床铺上阖着双眼思量,逐渐模模糊糊滑入梦乡里黑甜的深处,听见耳畔传来窗外庭院中月下池水泠泠的声响。
+展开
很有趣的一篇“鸡肋”,虽然是在描述“可有可无但还不至于丢弃的东西”,但指向的对象似乎却是自己热爱的事物以外的“全世界”,反过来表达主角对歌舞伎的情有独钟。尤其是结尾前非常长的一段,用平铺直叙的语句,几乎将主角奉献了一生给歌舞伎彻底描绘得淋漓尽致。在故事中作为一个趣味要素出现的“拉雪橇”,似乎是主角随口胡诌的愿望,为了表达自己认为歌舞伎以外的事都毫无兴趣?或者说觉得不可能,因而特意找了个离谱的答案,但这个关键词到最后又点了一次,使得他的这种执着又有了一些滑稽感:倘若要选择其他的人生,还不如选择最奇怪的那个。
我喜欢结尾这段,虽说其实这种散文风格的自述没有多少信息量,但是在我的审美看来非常有美感…甚至品出了一点点“害怕自己改变现状”的味道。
Vol.243 「流亡」 太平碎
PS:全篇来自作者本人对安史之乱的怨念,个人观点强烈,史实考证不一定完全准确,立意氛围压抑,谨慎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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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庙的残骸勉强在荒野伫立,残破的屋顶漏下几缕惨淡的月光,勾勒出倾倒的泥塑神像和剥落壁画的轮廓。蚊虫在耳边嗡嗡作响,聒噪的蛙鸣从庙外湿热的草丛中传来,更衬得庙内死寂。一名老者、一位文士、一员壮汉,各自占据着庙堂一隅,疲惫地蜷缩在阴影里。
“……圣驾……是趁夜走的。”裹着隐约可看出半缕绯红旧袍的老者倚在一根枯朽的柱子旁,声音轻细得像怕惊扰了这闷热的死寂,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那日……长安乱得……像沸鼎泼了蚂蚁窝。宫门开了,他们才知道圣人不在兴庆宫了……娘娘的东珠滚在地上,不知道多少人扑上去抢……火烧了起来……”他无意识地捻着袖口脱出的线头,目光空洞的望着庙门外那片被黑暗吞噬的荒野,“我追着车架跑,便桥烧了一半,哪里追得上啊……”他抬手抹了把额头,“但是,潼关都没了,长安……”
“潼关……没了?”靠近庙门的阴影旁,一个面容尚显稚嫩的文士猛地抬起头,脸上瞬间褪尽了血色,即使在昏暗中也能看到他眼中那点原本燃烧着热切希望的光剧烈地晃动起来,几近熄灭。“不可能!哥舒元帅不是二十万精兵扼守天险吗?我……我月前在乡里还听闻,潼关固若金汤,叛军顿兵坚城之下,寸步难进……”他声音发紧,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手慌乱的摸向身侧的长剑,紧紧握住,“哥舒元帅……他……”
“哥舒翰?二十万大军?”角落里,背靠断墙的壮汉猛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他抬起头,几缕月光落在他脸上深刻的旧疤上,目光却沉冷得像结了冰的深潭。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墙角的泥块,指节处布满厚茧与细碎的伤痕。“潼关守不守得住,某不知。某只知,再固若金汤的关墙,也经不起皇上的刀快!”他停了手,一块硬泥在他掌心被捏的粉碎。
老者闻言,眼色复杂的瞥了那汉子一眼,又飞快垂下了。
文士闻言急切地追问,声音在闷热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尖锐,透出一种溺水者试图抓住救命稻草的恐慌:“此言何意?皇上……刀快?快在何处?”
汉子沉默了片刻,只有粗重的呼吸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望向庙门外浓重的黑暗、望着西北更远的地方,低沉而压抑的声音中充满了恨意:“高将军,封将军……”
“高将军,封将军……”文士茫然的轻声重复,声音中带着些许难以置信,“不是……失律丧师……吗?”
“失律丧师?”汉子又是一声冷笑,比那穿堂而过、带着水汽的夜风更凉,“好个失律丧师!洛阳丢了,那是封将军的错?是弟兄们不肯用命?还是粮草军械跟不上?是那些没卵子的阉竖!”他猛地啐了一口,声音陡然拔高,压抑的悲愤如同困兽的低吼,在破庙中回荡,“高帅带着我们这些刚从洛阳败退下来、浑身是伤的兄弟退守潼关,日夜不休,整军备械,深沟高垒,好不容易才稳住阵脚,让叛军不敢轻动……可边令诚那阉狗不过几句谗言,就来了一道催命的圣旨!”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仿佛被巨大的痛苦扼住,再也说不下去,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断墙上。
“悬首辕门……”老者忽然低低叹了一句,声音中带着麻木,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旧闻。他看到汉子猛地转头盯住自己,那目光如淬毒的箭矢。老者不由得缩紧了身子,但还是嗫嚅着继续道:“……宫里……都传遍了。说是……边监军密奏……封将军以贼摇众,高将军弃陕地数百里……圣心震怒,下旨……赐死……”他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几乎成了含混的呜咽,将脸埋进臂弯,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布满灰尘的地上。
文士如遭雷亟,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他眼睛瞪得极大,他死死盯着老者蜷缩的身影,又猛地转向那汉子,方才下意识握紧的长剑被抽出半截。他张着嘴,颤抖着发出破碎的、不成调的声音:“……就凭……就凭阉竖一言?……那……那潼关……哥舒元帅他……”他猛地转向老者,眼中充满了濒临崩溃的恐惧和最后一丝求证的光。
老者只是更紧的蜷缩起来,闷闷的声音从臂弯里传出,带着浓重的、化不开的绝望:“……潼关……圣人,圣人……几次催促哥舒帅出关……‘平安火’没有烧起来……哥舒帅……败了……潼关也没了……”后面的话被压抑的呜咽彻底淹没。
死寂。
沉重的死寂如同无声的细沙,一点一点填满破庙的每一个角落,压得人喘不过气。
文士颓然瘫坐下去,手中的剑跌在地上。此刻,他那一路怀抱的“山河带砺”、“投笔从戎”的信念,他那腔急于奔赴潼关报国的热血,仿佛被投入滚烫的油锅,瞬间煎熬、蒸发,只剩下焦黑的灰烬。
老者埋着头,汗水浸湿了他的旧袍,粘腻地贴在皮肤上。长安那被无数盏灯点燃、煌煌如昼的宫阙,朱雀大街两侧连绵不绝的宫灯,四面八方涌来的缠绕着笑语喧哗的丝竹管弦,还有花灯下,簪花仕女环佩叮当,锦衣少年意气风发……那光,那声,那香,那无边无际、令人心安的繁华与暖意,尽数化为一片火海,焚烧殆尽。
汉子慢慢松开紧握的拳头,指甲缝里嵌满了墙泥。他不再看任何人,只是怔怔地望着自己那双沾满泥污、边缘开绽的破旧军靴。众人齐呼的“枉”还在耳边回响,但闭上眼,只有两具无头的尸身,和辕门上那两颗……
天,还远远未亮。
——完——
+展开
作者:【十二招】亡狗
弗朗西斯科未曾预料到,马丁内斯也会这样淅沥沥地下雨。
两天前,弗朗西斯科携带着友人葛兰西的一小瓶骨灰,越过灰域,远涉重洋,到了这座陌生的城市。瑞瓦肖的气候本就偏寒,再加上几日里连绵不绝的细雨,整个马丁内斯从内部向外透露出一股同人相隔的凉意。毫无疑问地,弗朗西斯科选择在褴褛飞旋旅社落脚——这里算得上马丁内斯最热闹的地方了——港口的工人、远道而来的企业代表、整日游手好闲的嬉皮士、脑子里一团乱麻四处乱撞的“条子”,当然还包括他这样的人,来自遥远世界的流亡者,为寻找伊苏林迪竹节虫踏上这片大陆——这群毫不相干,甚至有些互相矛盾的人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在这里——在被风雨阻隔的前两日,他就干脆扎根在旅社大厅的角落,默默地看着往来匆匆的过客。如同人们对伊苏林迪竹节虫的想象那样。
伊苏林迪竹节虫,一种传说中像芦苇一样的“幽灵”昆虫。它存在于这神秘的大洲,又或许从来没存在过。可不管别人怎么说,葛兰西一直相信着它的存在,于是他便穷尽半生,背井离乡,在伊苏林迪洲追寻这神秘动物的影子。在梅西纳人眼中看来,葛兰西的行为是可笑至极的。一种看不见摸不到又真实存在的可怜昆虫?怕是五岁的小孩都不会上这个当!弗朗西斯科也不相信,这是自然,一个活得悠然自在的梅西纳人何必要去挂念这天方夜谭般的传说呢?但他还是为了朋友遗愿来到这里了,葛兰西在灰域的长时间的流亡生涯终究让他英年早逝——这便是追求那遥不可及的竹节虫给他带来的惩罚。在临终之际,葛兰西紧紧地握住了弗朗西斯科的手,他自觉自己是为那竹节虫而生的,于是便也想要归根于那片曾出现过那昆虫的土地——最终这位忠诚的追寻者就这样化作了他手中的一瓶土。
今天是弗朗西斯科到瑞瓦肖的第三天,缠绕在马丁内斯上空的阴云终究是被冬日的暖阳撕开了一道道裂缝。大海的波浪缓缓地冲刷在马丁内斯海岸,温暖的阳光穿过旅社擦得明净的玻璃,给人一种久别重逢的暖意。他想是时候了,于是收拾好简单的行囊,打算开始为朋友准备的“寻根之旅”。他缓步走下楼梯,大厅中的喧闹声再次布满了他的耳朵。经过两日的洗礼,他早已习惯这里的热闹,径直走向了前台。吧台后站着的是一个约莫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他身着一件紫色的衬衫,在衬衫之外则是一件标准的马甲,鲜红艳丽的中短发在他头上喷涌而出,暂且掩盖住了发根深处的乌黑。见到他走了过来,年轻人热切地招呼起了他,先生,昨夜您过得怎么样,有什么需要的吗。
弗朗西斯科的目光快速地扫过吧台,最终停留在那台精致的咖啡机上。他露出微笑,您帮我弄杯咖啡吧,记在我的账上就好。吧台后的小伙子马上就动了起来,娴熟利落的动作使任何一个看了的人都会觉得心满意足。趁着这功夫,他注意到了吧台右侧墙壁的一张照片,现在看来这张照片是如此的引人注目——上面是两个男人的合影,其中一个穿着同样的紫色衬衣和黑色马甲,另一位的穿着则显得过于乖张——这人神情扭曲,未曾修剪过的毛发在他脸上肆意地生长着,他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的朋友。
想来您应当是对那张照片感兴趣的,显然手头上的工作并没有占据那年轻人太多精力,您也是为了寻找伊苏林迪竹节虫来到这里的吧,那张照片正是我父亲与那发现竹节虫的男人的合影。上一次目击竹节虫的就是这个看起来“迪斯科”得一塌糊涂的家伙,要没有他,估计这世上也就没人再相信有伊苏林迪竹节虫了。
这突如其来的情报一下子点燃了弗朗西斯科心里的一把火,在他看来那神秘的竹节虫当然只是某种集体的幻想,他从未见到过任何真正观测到竹节虫的记录。那这位神秘动物学家可曾拍下这伟大动物的照片?他追问着。
神秘动物学家?不,那家伙是个“臭猪猡”,他可没有带着工具记录这些神秘动物的灵气。但大家都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不是因为他从不说假话,而是见过他的人都能从他眼中的倒影一窥那神秘生物的轮廓。说着说着,他就将弄好的咖啡摆了上来,您可以多在马丁内斯逛逛,这里到处都是“他妈的”竹节虫。
二十年前,马丁内斯经历了一次大修整,在那之后,大革命的痕迹逐渐在这片土地上退去,一股现代化的风从马丁内斯海滨吹向了整个瑞瓦肖。弗朗西斯科站在褴褛飞旋旅社的门前,他环顾四周,旅馆南边有一座修复后的菲利普三世的纪念碑。这位放荡的国王在环岛中心,被四周的钢铁洪流围绕着。他打消了一睹国王尊容的想法,转身向马丁内斯的深处走去。
与褴褛飞旋旅社紧邻着的这栋建筑在数十年前被称为东德尔塔商业中心,在大修整后,它同样获得了更现代化的外观和更时髦的名字。可惜新面貌并没能使这里重获第二春,弗朗西斯科抬头望去,这栋有着些许梅西纳风格的建筑并没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直到他将目光落在建筑底部的书店,上面印着大大的伊苏林迪竹节虫的海报。
进了书店,他几乎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书店正中心的柜台,上面放满了“见了鬼”的竹节虫书籍。那昆虫的名字淹没了他的眼睛,于是他只能依稀辨认出其中一些标题《加尔特谈伊苏林迪竹节虫》《伊苏林迪竹节虫百年历史》《警察与伊苏林迪竹节虫秘闻》《马丁内斯与伊苏林迪竹节虫的不解之缘》……弗朗西斯科心里清楚,这些书里都没有真正的伊苏林迪竹节虫,他还是应当走出门去,同那些马丁内斯的古老影子交谈。
沿着海岸再继续走一段距离,他注意到了一面未遭修整的老墙,上面有着用红油漆写得漂漂亮亮的涂鸦“我爱你,坤诺”。他本以为这是哪个艺术青年脑子一热的表白,可走近了才注意到墙脚下的警示牌。这涂鸦也是那发现了竹节虫的警察留下的,展示牌上大肆宣传着竹节虫对瑞瓦肖的重大意义,还有的就是这特色的竹节虫带给了大众什么样的好处。可他没从上面找到有关坤诺和那警察的答案。
再向里探寻,就是马丁内斯的码头了,这段时间游客不多,正是较清静的时候。清凉的海风与浪涌的清脆声从海湾边向他飘来,他闭起眼睛,将一切都交给了瑞瓦肖。他看到他的灵魂从躯体中升起,越变越轻,温柔的阳光径直穿过他的身体,投射到他身下的钢铁丛林中去。倏尔,一股遥远的声音从他内心深处响起,寻找吧,再去寻找吧,只要你肯坚持不懈,我的孩子,总有那么一瞬间,你会看到你们前仆后继地所追寻的那个幻影,她一定是存在的。
太阳映照在他背后的公寓和褪去了战争伤痕的海岸线上。他看见远方一座古老的海堡尤其突出,仿佛并未受到这笼罩万物的光芒的影响,那突兀的阴影使他从幻想中惊醒……他不知道自己在那里站了多久。
孩子,你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呢,可千万别寻短见啊。声音从弗朗西斯科的身后传来,确切地说是后上方。循声而视,一位和蔼的老人站在公寓三楼的走廊里正一边吸烟,一边向他挥着手。
您多虑了,我只是……稍微出了神。弗朗西斯科回应着。
那你是来干什么啊,小伙子。老人扯着嗓子喊着。
那一瞬,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老人带给他的安全感,弗朗西斯科不自觉地就张开嘴回应了他,竹节虫,我来这里找伊苏林迪竹节虫。
那老人轻轻地笑了笑,告诉他,在这里你是找不到伊苏林迪竹节虫的,你要是真心想找,就到海岸的那边去找吧!
真的存在吗,伊苏林迪竹节虫?弗朗西斯科几乎是带着哀怨的语气向老人发问着。他用讽刺铸造的盔甲正在老人眼中慢慢地熔化,他的内心深处也渴望着一个肯定的答案。他并不是不相信伊苏林迪竹节虫的存在,只是害怕自己的追求被人嘲笑。于是他隐藏着自己,甚至站在了朋友的反面,讥讽着朋友的同时,也讥讽着自己。
当然,我的孩子,它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也存在于你我的心中。也许今天你没法在这里找到它,可就算没找到又能怎么样呢?放轻松孩子,我们还有的是时间尝试,失败的经验同样是我们的力量。老人向他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那是暮色苍苍的前人看到迎头而上的后辈的由衷宽慰。
弗朗西斯科告别老人,他沿着海岸线,向反方向寻觅着竹节虫的踪迹。他跨过矗立着的水坝,踏足马丁内斯的新经济中心。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再次从这片土地上拔地而起,用高大的阴影覆盖着这个曾经的小渔村,财富的引擎在这里肆意地咆哮,而远处的海浪时不时地冲击着这一侧的海岸,发出一阵阵低沉的轰鸣声……
小渔村早已不见了踪影,衰败的铜臭重新笼罩着这里,高贵的造物同财富一起涌入这里,将不修边幅的野草野花一并吞没。
弗朗西斯科在这片新开发区漫无目的地游荡着,时常能看到一些宣传着伊苏林迪竹节虫和那发现者的告示牌孤零零地立在那里。他没有试着走近它们,他想在这里找到更自然、更野性的东西。于是他往深处去了,他看到了那座古朴的教堂,人道主义之母的蜡画骄傲地屹立在那里,她椭圆形的脸庞上写满了悲伤。再往后便是不久前刚刚完工的地之角公园,被精心设计挑选过的鲜花簇拥着这里,来来往往的行人只顾得匆匆地拍照留念,之后离去。
夕阳的余晖映射在他面前的灯塔上,他再次闭上了眼睛,全心投入了自己的感官。温暖的触感在他身上荡漾,大海的声音在他耳旁回响,芦苇的清香在他面前拂过,他再次同瑞瓦肖年轻的命运腾空而起。他注意到一个老人的灵魂飘荡在那里,他仅仅是沮丧地坐在那里,盯着眼前木柴上行将熄灭的星星火焰,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之后在老人的身边出现了芦苇,一根根的芦苇。
弗朗西斯科的心急剧地跳动了起来,他注意到那巨大的生物正舒展开来。那生物用着她那小小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他激动得双腿直打颤,险些跪了下来。
那昆虫注意到他的激动,就靠了过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
弗朗西斯科同她对视着,泪水默默地从他眼角流出。
我存在。一阵声音从竹节虫的方向传来。
弗朗西斯科的泪水最终无法控制地涌了出来,划过他那崎岖不平的脸,重重地砸在了地上。他清醒了过来,眼前的幻象慢慢地褪去了。但他知道,自己没有失去理智,没有发疯,刚才眼前的不只是幻象。她存在,她在瑞瓦肖的上空盘旋着,而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一定回到这片土地——红色的巨人来过,就永远不会逝去。
等到她回来的那一天,便不再需要流浪。
弗朗西斯科从背包中拿出了挚友的骨灰,向前一挥,让他随着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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