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手群Literary Prison專用活動界面。
群內成員請點擊右上角加入企劃,等待後台通過之後即可在本主頁發表作品。
群成員請確保本站ID與群內相同。
作者:爱可液(险胜)
投票统计:2狙(小矮、汉尼)
—清晨起来,我的外星人室友正准备把自己淹死。—
当我在早晨醒来的时候,迎接我的不止是六点四十的闹钟声,窗外朦胧的阳光,还有就是从卫生间里传来的水声。
我能完全确定我绝对没有马虎到从睡觉前放水放一整夜这种程度。
让我起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基本上我是知道是谁干的,就算发生了什么恶人入室案件,人家也不会在我浴室里面洗澡吧,结果八九不离十。
我推开我卫生间的门,我看着一位棕金发白肤的女人正蹲在浴缸旁边往里放热水。
这位是我的室友阿莉莲,虽然她根本没和我一起付房租,但她跟她的狗巴甫洛夫从几个月前就一起跟我住在一起,有够厚颜无耻的。
她听到我的动静,转过身来与我对话。“你来得正好,米尔乔夫小姐,我正需要你的帮助。”
看起来是位俄罗斯美人,听起话来脑子不太好,但她实际上是位外星来客。
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说的。
我对这种浪费水的行为感到可耻,这不仅是浪费地球的资源更是在浪费我钱包里的钱去交水费。“什么是来得正好,你倒是告诉我你现在在干些什么?”
她在用手测水温,然后从洗手池底部的柜子里面翻出一大罐没有标识的清洁剂,把这个玩意靠在浴缸的边沿上。
“先跟你解释一下,西波李波莎同志,等下我将会把这个以六十比一的比例与热水混合在一起,然后你要看着我跳进去。”
我看着那一罐东西,搞不明白。“这是什么,温泉素吗?你要让我大早上伺候你泡温泉,你疯了吧阿莉莲?”
“不不不,亲爱的玛丽托芬,这可不是什么温泉素,这是我特制的索法式酸。”她摇晃着右手的食指表示否认。
“所以,这是干什么的?”
“这是临时身体专用的溶解剂前调,等会我进去后,你会看见我的身体慢慢溶解,然后你要帮我把浮在水面上的剩余肢体按到水下以便于我溶解完全……”
我开始怀疑我的耳朵。“等会!你在说些什么?”
“啊,佛罗艾玛丝君,我就知道你会感到困惑,但这完全没有问题,就算是浓度百分百的索法式酸液体也是不会伤害你的身体的,所以不用担心有什么危险,而且我溶解后无色无味你可以直接放掉。”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溶解你自己还要让我把你按下去!”
阿莉莲看着我的面孔,深吸了一口气。“主要是这样,因为浮力以及人形临时身体的密度可能导致我溶解到一半的时候浮在水面上拖慢进度,并且在这段时间有可能会被人发现,所以我需要你看准时机把我摁在水下让我溶解完全,顺便不要让其他陌生地球人靠近这里。”口齿伶俐地说出了长篇大论。
但这肯定不是我想要的。“这些不是重点啊!你这不是让我杀了你吗!”
“什么,你为什么会这么想,真是奇怪啊,陈浦桃妹妹。”外星人感到疑问。
“你才是应该给我一个你为什么一大早上在我的浴室里准备拿我的浴缸来自杀的理由吧。”虽然她平时就很奇怪,但我也已经奇怪够了,一声叹气后准备听听外星人阿莉莲的解释。
“准确来说销毁临时身体是不算自杀行为的,但听我解释维利多克卿,首先是这样的,关于地球的监控与信息管理,我估计宇宙联盟要决定用专业团队来接手了。”
“啊,为什么?”
“因为昨晚凌晨我和巴甫洛夫在网上得知了许多关于世界末日以及疑似于宇宙联盟内部的消息所以通知了上级作为处理。”
“什么世界末日宇宙联盟乱七八糟的你在说什么啊?”阿莉莲很少跟我谈她的工作,我也觉得她只是在天天上网的社会闲散人员。
“就在网络上,到处都是,契科尔罗夫斯基。”她耸起肩来。
“等会,让我亲自确认看看。”我拿出手机,一点开屏保上显示着今日是愚人节快乐,快对你的朋友恶作剧吧的字样。
原来是这样,我扶额。
“阿莉莲,也许你来地球还不够久但我要跟你说这一切只不过是玩笑而已。”
“什么玩笑?”我不知道阿莉莲有没有真的懂玩笑这个概念。她到地球确实连一年都还没到。
但我尝试解释。“就是……今天是地球上的一种节日,在这一天我们会对着其他人说假话或者整蛊别人来娱乐。”
“嗯?”
阿莉莲貌似还是不知所云,而我也对这种说不通话的情况感到疲累了。
“阿莉莲,我知道你的公共电子脑数据库上一次更新还是在冷战时期,所以你平时记不住我的名字我也就算了,但你的临时数据转接处或许需要加一个移动硬盘,要不然你迟早有一天要见一个人用你的脑波枪射一个人的。”
“额,果戈里斯奈同学,其实数据转接处只是最贴近地球人现存科学知识的一种说法,事实上我们运行的方式是完全不一样的,我主要靠的是长距离意识分态寄存。”
我竟一时语塞,面对外来文明我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阿莉莲看着我瞪大眼睛张着嘴也学着我的表情这么做,我们俩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我先说话。“什么?”
“就是我们通过只传送最小的纳米机器人过来构造临时身体里的意识分流载体然后通过远程意识信号共鸣来分享讯息。所以实际上你现在看到的我从地球人的定义上来说更类似于克隆AI机器人,我的本体仍然在本部勤勤恳恳地工作着。”
我短暂陷入了沉默,我难以想象宇宙居然还有另外一个阿莉莲,而且居然在工作。
“……我有在很努力的理解你在说什么,但是这和你大清早的就要自杀……不对,销毁自己的临时身体有什么关系。”
“喔,我可爱的小乌冬啊,懂的都懂,在地球这样的蛮荒地区就算是机器人也是会想逃班的,我只是在做一些本体无法做到的事情而已,而且我刚刚才把巴甫洛夫给解决掉了。”阿莉莲指着卫生间一侧还在冒着热气的大水桶。
我看着那桶貌似无害的桶,向反方向退后了两步,然后指着那桶水。“你把巴甫洛夫杀了吗!?”
“我都跟你说了,艾尼哥徳诺公子,临时身体的销毁并不是死亡,我们只是准备暂时把意识上传到天际桥上一边休息一边等待上级指令罢了。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们可以再生成一个临时身体来陪你,当然是没有意识分流载体的那种。”
“我的上帝啊……只是等待命令,那你们有必要直接销毁临时身体吗?”
“当然有必要啊,剑山安四十先生,根据上级处理不同,我们可能会任务变更或者直接被撤职啊。”
“居然会被撤职,你们也没做错什么吧。”
“咦,不是因为我们做错了什么,但如果地球要被歼星炮一下,那么撤职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
我呆了。
“什么。”
阿莉莲并不知道自己说出了多么有刺激性的词语,转身在调热水的比例。然后我手一下子弹出抓住了她的臂膀,她回头看了我。
“又怎么了,切科拉瑞斯康达,我必须要让水温在三十九度以上才能让索法式酸生效,你是希望我陪着你吗。”
“你刚刚说什么歼星炮?”
“啊,你懂的,就是一下子可以让一个星球灰飞烟灭的那种武器,运行原理无法用地球现有的科技架构解释,你该感谢科幻电影的产生让我能跟你这样形容。”
“不是,为什么要对地球使用歼星炮啊!”我握紧。
她拿出手机在上面操作了一番,然后拿起来对着我。“额,原因有很多,你看啊,在各大网站上面,一大堆关于世界末日和宇宙联盟上层的各种消息,并且有大量违反了宇宙通法的内容,包括污蔑宇宙联盟及他星人谋划宇宙级战争和洗脑素食主义者吃肉,加在一起判个毁星刑完全不奇怪好吧。”
我拿走她的手机,在上面快速浏览着她所说的那些东西,所谓的世界末日只不过每年愚人节的定番,而宇宙联盟是某位知名人士开头然后众人起哄的玩笑。
我感到不能呼吸。
“我在昨天晚上就发现类似这样的信息高发,如果某些信息是真的话,那么宇宙联盟将会召开紧急审判会议然后面临一次大洗牌,出于慎重考虑我还是把这一切讯息上报了上级……”
我打断她。“不,不对,不是这样的!我刚刚不是解释过一遍了吗这都是玩笑!你要上传这种东西应该先问我一下啊!”
“你是可以这样觉得,奇拉普利斯塔朋友,但我们上传信息的过程流图中并不需要你的审核,我们上级让我们完全透明化处理。如果你要强行干预我只能请你吃一发脑波枪了。”阿莉莲比出枪的手势。
我头痛欲裂。“天啊,你们都在干些什么 那你快上去跟你们上级解释!”
“诶,你这么说可是在平白无故增加我的工作量。”阿莉莲吹了一下自己的刘海。
“如果你还不去解释,上级一追查下来你连这个事情都不知道,肯定会发现你来地球的这些天在我这吃软饭的呀!你这个软饭外星人!”我真想把这个外星人给打醒。
她停顿了一会,头上下左右转动着,过了一会才开始说话。“确实是这样,莱派拉蒙同事,但我们可能仍需要专家来核实真假以及消除潜在的模因污染。”
她态度的转变让我觉得莫名其妙。“你刚刚在干些什么,阿莉莲。”
她嘟嘴。“我在跟我的上级二次汇报情况,我的上级确实把我这个宇宙安定时代出生的败家子给批评了一顿并说了地球人每年都搞些事情来增加预算支出,但因为念在我们是新手以及这次情况比较严重,所以具体处理可能要两个地球时以后决定,刚刚我说的那些是最有可能出现的结果。”
事已至此我也不期待阿莉莲什么了,她有一副好看的皮囊和高性能分析仪却不愿意装一个精确对人的姓名簿功能模块。
“唉……所以为什么你们宇宙联盟不能直接来跟地球联络,天天干这些屁事来烦我这种市井小民……”
“关于这个,皮洛尔发前辈,我只能跟你说是因为地球本身的位置过于偏远以及地球人的科技发展程度与文明完全不匹配,所以宇宙联盟不能直接跟你们联系。”
“你的意思是这还是地球的错。”
“哎呀,大部分的高文明星球发展都是伴随着好几个高智能物种的同时崛起,但你们地球由于只有单一高智能物种并且还伴随着奴役多种低智能物种的行为所以被判定为低文明等级星球,按照宇宙通法,我们是不能随意去跟你们直接接触。”
“你这话说的,什么叫做奴役?你难道没有奴役巴甫洛夫吗?”我指向那桶看上去也没什么的水。
“巴甫洛夫之所以是狗只是因为加载人形临时身体需要更多的触点和人际关系会导致更多的不稳定因素,所以退而求其次我们决定一个人来使用人形临时身体就可以了,但如果是根据地球的血缘关系来计算的话,巴甫洛夫属于我的兄长。”
“噗!巴甫洛夫是你哥!?”
“按照你们地球说法是这样的,但实际上我们本体物种并没有性别化,我们也只是综合考虑后觉得女性人形在你们地球现代社会更容易生存下去以及较低的建造和潜行难度来决定的。”
“不是,他就这样甘心当一只狗吗?你们这样不是语言不通了吗?”我抓耳扰腮,想到给巴甫洛夫买的狗粮狗屋,我就感到非常微妙。
“我已经说过了关于物种之间的歧视只存在于你们地球人之间,但选择狗来作为临时身体有很多理由在里面,第一是这样也好混入人类社会以及执行特殊任务,然后第二我们两擅长的交流不是声波交流而是脑电信号交流,当然以帕奇伊兹科殿下你的碳基氧合大脑可能很难理解,但这相当于是我们的母语。”阿莉莲把小拇指塞进了自己的耳朵里。
我捏住自己的鼻梁低下头来并开始皱眉,心里在想妈的这人在说啥。
“好,那你们兄妹俩是怎么绕过那个宇宙通法来和我接触的?”
“名义上你是我们的地球顾问谢凯荷荷巴成员,由于地球的优先级在冷战时期宇宙联盟发现你们地球人大概会在不到三百个太阳周期就会自取灭亡的时候就已经大大降低了,所以关于地球的监管都交由像我们这样的新手来接管,宇宙通法的大部分条例也在这里完全放松,总之在出现重大失误之前,我和巴甫洛夫在这里的权限还是蛮大的。”
“这……”其实阿莉莲说的挺对的,我无法反驳。
“还有就是在你们地球人灭亡之后,我们的监管方式会转为最简单的土壤孢子系,在感知到下个文明出现时才会给宇宙联盟发出信号。蔻德沃尔女士,我衷心祝愿你们地球的下一个文明时代会得到宇宙联盟的认可。”
“你这算什么祝愿……那个时候我早就死了。”
“毕竟根据宇宙文化学家的推测,你们地球的文明发展进程纯属意外,如果贸然接纳你们进入宇宙联盟的话可能会产生下一个大型宇宙海盗体系,并且给那么偏僻的星球搭建宇宙通道花费过大完全不合算,所以宇宙联盟决定只是监视你们地球。”
“这么现实的吗……”明明已经是宇宙联盟了还在担心预算问题,难道不应该更心怀大爱一些吗。
“而且住在地球这些天就算是我也发现你们地球文明确实是有大问题存在的,不仅是过于自恋,连宗教体系里面全都是人类至上的内容,现在居然还有用这种说假话来消遣别人的节日,这样是完全不可能进得了宇宙联盟的,希拉祖巴卡米奇。”
“虽然你这样说但我还是……唉……”
“无话可说了吧,哈比克西索顾问,如果你没事的话,我还要……等下水的温度已经不够,你介意我再接一浴缸热水吗?”
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这个高速振动的声音的含义是现在还不出门就会迟到。
我抓紧收拾,时不时望向阿莉莲那里。不看还好,一看就恼火。我陷入了一种无能为力又愤世嫉俗的状态。
“阿莉莲,你还不准死,等到你们上级的处理结果出来的时候请来跟我通报。”我恶狠狠的对她说。
“好吧,你真是令人扫兴。”阿莉莲撅嘴。
我急急忙忙的赶紧出去上班,但一直到我打卡之后我仍不能对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忘怀。
无论是外星人自杀歼星炮还是宇宙联盟,这一切都足够让人感到害怕,但实际上地球上的一切都在照常运行,跟那些玩意毫无瓜葛。
当我已经坐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工作了一小段时间后我瞄向时间,差不多也应该快到两个小时了吧。
这个时候,我的电脑屏幕突然转换了界面,一个不可明说形状的东西正襟危坐的在那上面对着麦克风张开了嘴。
“敬爱的地球顾问……”这带有奇怪的口音和电子音的感觉,是阿莉莲早期时候说过的宇宙语机翻味道,但看到这一幕的我,脑子直接断线,以砸的力度直接大拇指直接按到了电源键上,至少我仅剩的理智让我没有一拳打碎电脑屏幕。
为什么要在我工作的时候搞这一出!“你妈的……”我情不自禁的骂了出来。
“我在此为你公布关于在地球公历2022年4月1日出现的特殊情况的处理方案……”在它还没说到下一句话的时候,啪的一下,我的电脑闪成了黑屏。
我一身冷汗,试图望向四周,周围所有人望向我这边的眼神全都收了回去,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但还是有些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而且我的工作……还没保存……
愤怒的我连忙拿出手机准备给阿莉莲发讯息,我点开才发现阿莉莲已经给我发了两条讯息。
『恭喜你拯救了地球♡^▽^♡
真是太厉害了潘桑班迪宝贝啾啾你(´ε` )♡』
『你在搞什么鬼!
为什么会有一个怪玩意突然黑进我的电脑里开始演讲还是外放我差点就社死了!』
不对,其实是已经社死了。
『诶难道不是你让我汇报的吗⊙ω⊙
我可是求了我们上级很久人家说确实也有我们前期培训的不足才亲自来跟你说明的还是遵守地球礼仪的说怎么可以这样嫌弃它( •̥́ ˍ •̀ू )
人家可是宇宙里数一数二美貌与知性并存的外交官哦(//∇//)
哎哟我忘了像地球人观物等级这么低的物种起码要带上四相观测仪才能体会到它磁性的嗓音和俊朗的外貌吧( ´艸`)』
这个外星人因为没逃班成功所以玩我。
我愤恨,但我要上班,这该死的软饭外星人。
『回去我再收拾你!』
『你怎么生气啦好怕怕哦(╥ω╥`)
明明今天是愚人节的说哦老道格尤索乌斯d(ŐдŐ๑)
要开心~(*˘︶˘*).。.:*♡ 』
END
+展开
这一篇我认为是落水的作品。
宇宙题材倒是其次,稍微读了一下落水之前的下笔,会有一种作者竭力去解释很多东西的习惯。而且会有一种疏离的感觉,故事像是在博物馆的橱窗里,而作者本人像是一个导游,在给读者讲述橱窗里发生的事。角色和冲突都发生在相距我们有一定距离的地方。
这篇并不是唯一匹配落水特征的作品,例如《生命》也很像是落水朋友的作品,但既然大家都觉得《生命》是汉尼朋友的作品,那我觉得还是选这一篇为落水先生比较好。另外《生命》中有非常细致的外观描写,从创作的心态上来说,我觉得情状的细描从视角上来说是比较贴近和投入的,而这种投入和贴近的感觉是落水朋友那种疏离感所不具备的,所以我个人会判断《生命》不是落水的作品。
另外落水朋友自称《神偷》是他的,但这里我似乎也不太好判断,目前来说还是想维持自己的判断。
这篇比较有意思的是我觉得对话蛮用心的,一个比较容易注意的点是外星妹那种故意做出来的机翻语法,虽然一本正经但效果还不错,非常搭配可爱系的人设。这一篇故事整个对白风格都有一种童话亦或者说舞台剧感觉,有些微神经质的感觉,但跟故事本身温和的气氛比较搭配。
另外一个判断落水的依据是,我觉得对话中塞了太多的东西,这也和我对落水朋友的观察比较匹配。就是落水朋友在我看来似乎对自己的故事不太自信,乃至于会往里面努力加料,尽量让故事多姿多彩,呈现出连绵不断的趣味性。这篇的对白里想要塞梗、或者埋伏一些趣味性的小点这个行为过于明显,让我会觉得从创作心态上来说是比较像落水的。
但这种做法虽然很勤勉,但也会有故事的整体性略有不足的感觉。也就是说,读者的注意力的点在阅读的过程中不断被牵引上下,注意力会有被分散的风险,而读完之后会有虽然有许多细节处很有趣,但故事整体显得暧昧模糊、轮廓并不分明,像是一锅层次有些混乱的大锅炖,很丰富,然而无法给人留下鲜明的风格和印象感觉。
末学浅见,如有冒犯,请多包涵。
这一篇我认为是落水的作品。
宇宙题材倒是其次,稍微读了一下落水之前的下笔,会有一种作者竭力去解释很多东西的习惯。而且会有一种疏离的感觉,故事像是在博物馆的橱窗里,而作者本人像是一个导游,在给读者讲述橱窗里发生的事。角色和冲突都发生在相距我们有一定距离的地方。
这篇并不是唯一匹配落水特征的作品,例如《生命》也很像是落水朋友的作品,但既然大家都觉得《生命》是汉尼朋友的作品,那我觉得还是选这一篇为落水先生比较好。另外《生命》中有非常细致的外观描写,从创作的心态上来说,我觉得情状的细描从视角上来说是比较贴近和投入的,而这种投入和贴近的感觉是落水朋友那种疏离感所不具备的,所以我个人会判断《生命》不是落水的作品。
另外落水朋友自称《神偷》是他的,但这里我似乎也不太好判断,目前来说还是想维持自己的判断。
这篇比较有意思的是我觉得对话蛮用心的,一个比较容易注意的点是外星妹那种故意做出来的机翻语法,虽然一本正经但效果还不错,非常搭配可爱系的人设。这一篇故事整个对白风格都有一种童话亦或者说舞台剧感觉,有些微神经质的感觉,但跟故事本身温和的气氛比较搭配。
另外一个判断落水的依据是,我觉得对话中塞了太多的东西,这也和我对落水朋友的观察比较匹配。就是落水朋友在我看来似乎对自己的故事不太自信,乃至于会往里面努力加料,尽量让故事多姿多彩,呈现出连绵不断的趣味性。这篇的对白里想要塞梗、或者埋伏一些趣味性的小点这个行为过于明显,让我会觉得从创作心态上来说是比较像落水的。
但这种做法虽然很勤勉,但也会有故事的整体性略有不足的感觉。也就是说,读者的注意力的点在阅读的过程中不断被牵引上下,注意力会有被分散的风险,而读完之后会有虽然有许多细节处很有趣,但故事整体显得暧昧模糊、轮廓并不分明,像是一锅层次有些混乱的大锅炖,很丰富,然而无法给人留下鲜明的风格和印象感觉。
末学浅见,如有冒犯,请多包涵。
作者:香无妄(全胜)
投票统计:0狙
大约六月中旬的时候,我的管家从线上转来了一封信。我记得那段时间一直在频繁地下雨,整个天空都是阴沉沉的,几乎见不到特别明亮的天色。花园里的植被从阳台上看过去都是些灰扑扑的影子,原本干净整洁的道路缝隙中也滋生出各种覃菌蕨类。替我清理房间的萨利出生在北方,几乎不能理解这样阴雨连绵的气候。每天都能听见她向管家抱怨过于濡湿的空气。
这样的天气自然也提不起多少工作的热情,我的大脑浑浑噩噩,甚至有些想不起每天都做了些什么。就是在这样的某一天,一封奇怪的信件突兀的到来了。
尊敬的博斯·B.F.阿德莱德先生:
很冒昧地写了这样一封信给您,希望您还记得我。我曾与您有过短暂的交谈,那是在今年一月份拉特兰心理学会所举办的会议上。之前我阅读了您写的很多文章,对您的一些观点十分认同。那时候我与您相谈甚欢,在您得知我的身份是《莱克斯利学报》的编辑时,便将我拉到了一旁的角落,说您即将完成一篇新的论文,但由于发现过于惊世骇俗,很可能不能顺利地发表。希望我能够为您提供一些便利,在四月一日的学报上发表您的论文。说句实话,我相信以您的学术能力,愿意在《莱克斯利学报》上发表您的著作,是我的荣幸,我自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您。
如今已经四月过半,我却不再得到您的消息,忍不住冒昧来信,想知道您是否一切安好。
预致谢意。
N.W·马祖尔
这封信件的到来叫我出乎意料,阿德莱德先生是我的导师。几个月前,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夺走了他的性命,阿德莱德先生的身体康健,也足够年轻,但那场病来势汹汹,让他的身体快速衰败,还没来得及查明病因,死亡就轻而易举地带走了他。据说可能是在别的星域不小心感染的传染病——要知道,有些星域的疾病非常恐怖。那段时间我正巧被派去E星域学习,没来得及赶上他的葬礼。等我回来的时候,便被律师通知阿德莱德先生将他所有的实验资料都留给了我。只不过由于忙碌,我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去打理这些资料。
我看了看落款的时间还是四月份,这封信件想必是寄到了阿德莱德先生的电脑上,只不过阿德莱德先生的家人一直不曾注意,等到发现,才将这封信辗转至我这边。在这封信到达之前,我从未从阿德莱德先生口中听到任何有关于新发现的信息。唯一的可能性,是今年才发生不久,由于我被派往E星域,没有办法和阿德莱德先生稳定地联络。因此错过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即使这持续的雨季叫人心烦意乱,但我还是出门赶去实验室,试图整理阿德莱德先生留给我的实验资料,一开始我并没有太多的发现,直到实验室的智能系统提醒我,阿德莱德先生创建了一套隐藏的文件集,就在最近的几个月内。他为这份资料集设置了32位数的密钥,并且只有五次输入机会。
第一次我输入的是阿德莱德先生的常用密钥,但显然是错误的。第二次,我选择输入我常用的那套密钥,依旧是失败。我熟悉阿德莱德先生,他并不热衷设计过于复杂的密码,否则只会让他自己抓狂,一定是有什么记忆深刻有关联的数字。我坐在实验室思考了很久,直到想起阿德莱德先生托律师带给我的一句话。
“虽然我是无神论者,但我还是希望我们祈祷有用。”
在我们星球的历史里,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信奉着神灵的存在,相信我们的星球是神灵亲手所打造的,即使已经与其他星域的生命开始接触,如今信仰神灵的仍不在少数。当然,我和阿德莱德先生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我们一直坚信生命是不可复制,神灵也不是真实存在。但大概在十年前左右,阿德莱德先生曾与我意外探索过某个荒芜的星域,那时候我们原本计划是另一边,但是路途比我们预计要远得多。我们在第三次补给飞船后,不小心遭遇了恒星爆发,那一瞬间剧烈震动让我和阿德莱德先生几乎以为死亡近在眼前,阿德莱德先生便半开玩笑地说了这样一句话。所幸的是,我们的驾驶员经验丰富,成功跃迁,只是定位系统受到了损坏,使得我们的飞船在跃迁时偏离了原先的轨道,进入了一片陌生的星域。
这片星域在很早的时候就被政府发现过,但当时的系统所回馈的信息是荒星,不存在任何生命,没有探索价值。因此基本没有真正的飞船尝试在这片星域停留。如果不是由于恒星爆发影响了飞船的定位设备,我们需要一定时间修复的话,想必我和阿德莱德先生也绝不会想在这块星域停靠一段时间。在这片星域中,不知道为什么我和导师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其中一颗星球作为降落地,就好像受到了无形中的指引,或许冥冥之中真的有什么在吸引我们吧。
这颗星球非常非常大,几乎是我们星球的数倍。星球上有大量的水源,相比起其他物资丰富的星球,这颗只有水的星未免太贫瘠了些。在我们的飞船穿过了星球的气流屏后,系统就发出了强烈警告。这让我们不得不打开飞船的防护罩,否则几秒钟过后我们的飞船就会爆炸。在这片星域,包括我们临走时另外探索的几颗星球,都存在着一种我们很少见但没什么用处的元素。这个元素正是导致我们飞船系统尖叫的原因。
星球非常荒芜,除了水,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但在飞船的探测报告中,整个星球遍布了对我们有害气体与射线。因为准备不足,我和阿德莱德先生最终没有离开飞船,只派遣了少量探索机出去采样和录像。这期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直到我们定位系统维修完毕,探索机们也全部顺利召回。很快我和阿德莱德先生就重新启程,离开了这片星域。
只是阿德莱德先生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样久远的一件事呢。我几乎以为是自己猜测错误,但当我尝试着输入这片荒芜星域的坐标时,系统提示我是对的。
我点开第一份文件,只有寥寥几句话:
我曾认为生命绝不应该只有我们这一种体系和构成——虽然我们已经成功与其他星域的生命接触过了——但我仍相信一定会有与我们完全不同的生命存在。
的确存在着这样的生命。
我很难形容我看到这句话的感受,在十年前,甚至五年前,我都是阿德莱德先生理念坚定不移的拥护者,直到现实一次次击落我的信念,我终究顺服了。我与阿德莱德先生大吵一架,搬离了他的实验室,选择了如今的‘正轨’,而阿德莱德先生仍旧固执地在寻找他所认知的“生命”。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没有来实验室整理阿德莱德先生留下来资料的原因,或许在潜意识里,我认定阿德莱德先生的研究是错误的,我并不想面对阿德莱德先生将他的才华浪费在这堆废纸上。如果阿德莱德先生早点醒悟,或许他在科研界绝不止现在的成就。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打开了第二份文件,这是一个视频。视频一开始是黑的,只能含糊听见一点杂乱的声音,很快有比较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出现了阿德莱德先生的脸。
“这是什么,啊,一只倒霉的探索机。”阿德莱德先生轻松地将镜头拿起来,“是不是又被某个粗心的家伙遗忘了?遇到这样的主人真是太可怜了。”
“唔,让我瞧瞧,卡萨——又把参数给调错了,嘿!”阿德莱德先生碎碎叨叨的声音伴随着整个视频,“频率30000HZ以下,波长12μ,还有这个,唔——这是什么?”
接下来视频里一晃而过一道黑影,又很快清晰了下来。这似乎是一株巨大的植物,视频内只能看到那数尺长直径的根茎,镜头似乎在慢慢后移,直至将整个轮廓拍全,那柔韧摇晃的巨大喇叭形花冠,以及花芯中流出的金黄而粘稠的浓浆,呈现出一种既美丽又恶心的观感。
猛然地镜头里出现一对狰狞的绿眼,密密麻麻的眼睛呈六边形堆砌在一起,它凝视着镜头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它被身后那朵花型植物吸引住了。随着转身,它的全貌出现在了视频中,它长着一对口器,背后生有三对翅膀,轻薄而透明,巨大而凸起的腹部上面生长着白色的条纹。六只细细的长足以及腹部都遍布着绒毛,长足在腹部缓慢划动。
它轻轻落在巨大的花壁上,最下面的两只长足立住,而最上端的长足则搓揉在一起,翅膀仍在微微颤动,在背脊上慢悠悠地一张一合,似乎是在贪恋那浓浆散发的气味。这样安静的画面让我忍不住捏紧了心脏,总觉得下一秒这朵巨大的花会喷出毒液吞噬掉这个生物。如果不是视频的读条仍在继续,我几乎以为画面卡住。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我悬着的心快要放下。而就在这一瞬间,一个巨大的黑影突然落下,抓住了镜头。镜头前的景色开始飞速变化,摇晃得令人头晕,再后来这个镜头离地面越来越远,竟然可以看清一部分地面的全貌。让我所惊讶的是在这高空飞掠的视野中,我看到了许多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形态。视频在视野再次落下就戛然而止。
我哆嗦的手几乎拿不住手里的茶杯,我希望这只是阿德莱德先生的一个恶作剧,他利用电影的手法塑造了一个奇异的世界,伪造了这段视频。但我内心很清楚,我的导师不是这样的性格,他坚持自己的信念却绝不会弄虚作假。
我忍不住打开了其他文件,这个文件集中有着大量的照片,照片里既有之前视频中出现过的高清截图,也有一些显微镜的镜头图,让我不解的是这些显微镜直出的图片实在是过于普通,不过是些形态各异的细胞切片。剩下的还有十数张手绘稿,杂乱的线条涂抹出了形态各异的生物。遍布鳞甲的锥形生物,具有上千颗牙齿的黏液软体,最恐怖的是一份被取名为‘孢子’的文件,原本蠕动行走的某种生物僵硬着身躯,菌丝在体内肆意生长,疯狂地占据了这类生物口腔,气孔等一切器官,蚕食着它体内所有物质,直到吸食殆尽,从头部破体而出,长出新的孢子进行下一轮的侵蚀。
这些如同噩梦中无法描述出来的各异形态,都被阿德莱德先生呈现在纸上。
或许是他已经疯了。
至少在我打开最后一份文件前,我这样想。
最后一份文件,是阿德莱德先生的留言。
亲爱的卡萨:
如果这是我不信神的惩罚,我接受。
或许你很难相信,在你决定放弃的那一年,我也曾动摇了。就如同你所说的,这世上所有已确认的生命都是如此,那么证明生命的存在就如同最稳定的公式,虽然可以衍变成不同的形态,但最核心本质一直在那里。
你离开我两年左右的时候,我的女儿生下了第一个孩子。她央求我回去陪陪她,做一个普通点的退休老家伙,我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我在临走前依旧忍不住去清理了一下我跟你一起探索过星域的老飞船。大概是命运注定,那只被你设错参数的探索机正巧被一堆杂物盖在角落。
或许我从未真正设想过,与我们完全不同的生命,应该是怎样的存在。我们错在依旧以我们现有的生命意识在探测那些未知的生命。在20000HZ之下,有我们听不到但真实存在的声音,在我们眼睛所无法吸收的波段中存在着各异的色彩,有我们身体构成的模式无法抓取的形态。新生命确实存在,却是我们无法直接听到、看到和摸到的——与我们完全不一样的生命。
它们组成的分子与我们不一致,那些我们畏惧的射线与气体是它们赖以生存的根本。最让你我难以置信的,这些生物全是多生物集合体。
是的,即使那些构成生命的成分与我们完全不同,但它们也有生物的形态。可是与我们是一整个或者一两个个体所构成不一样的是,它们体内存在数十兆个微生物。光在皮肤上就寄生着几兆的细菌,与我们已知的共生生物完全不同。
当我意外发现当初我们采样的空气中竟然用特制的波长可以照出生物体时,这让我欣喜若狂。仅仅只是一点点切片,里面竟然可以析出多种细胞形态。
我或许是疯了,我重新改造了飞船,再次跃迁到了那颗星球上,在特制参数的摄取下,我在舷窗上看到了这辈子都不曾见过的场景。
这颗星球不是荒星,是一颗拥有着数百万种生命的巨型星球。这颗星球上也有智慧体,体型巨大,拥有自己的文化和意识,也存在政府和制度。它们的建筑巍峨高耸,但显然科技还不足以令它们离开这颗星球。它们似乎也无法看到我,这大约就是生命之间的距离。
但我对它们感到恐惧。
如果你不亲临此处,你绝对无法想象它们是什么样的。原本我已经为它们体内数十兆的微生物感到震惊,但如果你看到了它们的分裂过程会感到更加可怕。它们的子体通过吸食原体的养分而直接在原体体内成型,原体则不得不大量的进食以保证不被子体完全蚕食,但即使如此,原体仍旧会变得行动迟缓精神衰弱,它的脸总是露出迷幻般的笑意,如同被塞壬歌声诱惑的船员(如果你已经看过那份‘孢子’文件的话,你可能会好接受一些),待到成型到一定程度,它会强行破开原体而分裂出来。在那个时刻我听到了这辈子听过的最惨烈的嚎叫。邪恶的子体披淋着大量浑浊脏污血液从原体中钻出,恶魔般的啼哭配合原体嘶哑的呻吟,像是一种巫术般的吟咒钻进我的脑袋里。我慌忙地关掉了转换器才得以在这样的声音中存活下来。
我在这个星球呆了短暂的一段时间,也偷偷带走了一些多细胞生命体的样本。
但我为这件事付出了代价。
这些生命的存在十分独特,它们的生存环境格外恶劣,由于多生命共生的因素,它们具有极强的抵抗性。这颗星球存在的大量病原体对它们来说都不足为虑,但却能轻易地感染我。
但我并不后悔。
亲爱的卡萨,我的私心既希望你能看到这些,又希望你永远不会发现。
阿德莱德
END
+展开
阅读的时候有很多即视感,很多部分是我经常会用的方法,因为一直想要在这个方面加以改正,所以对这些细节也颇为敏感
在我看来就是解释性的内容占的比重稍微多了一些,前半段里自然的发展到了中后段就开始出现大篇幅的自述和回忆,用以引出设定,设定本身其实蛮有意思的,但是在展开了这样的设定之后,我会期待着看到这种设定为这些角色带来了什么样的改变
然而最终并没有什么改变,这些神奇的设定只是存在于他者的叙述之中,没有和主角产生直接的互动或影响,这也就使得它们几乎等于不存在了,仿佛主角只是听说了一个神奇的故事,然后继续去过上了一如既往的生活
于是就缺乏了必要的情节
以上是我认为主要的缺点,优点的话一方面是设定不错,前期的步调也很舒服
作者:江橼(全胜)
投票统计:0狙
此时我正站在深渊迷宫的入口,注视着那些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隐秘符号,向着通往未知的旋涡伸出了贪婪的手——
一
“早上好,霍尔顿先生!”
腰间绑着白色围裙的老板见楼上的人下来,从柜台下端出早已准备好的培根可丽饼和榛子咖啡。
“早上好,福特先生。”我拘谨地打着招呼,把夹在胳膊下的本子放在盘子旁边,落座吧台拿起刀叉,开始享用宾馆附赠的2.5美元早餐。
老板福特没有在意我,他此时正跟其他大早上就来喝酒的客人闲聊。
“嘿福特,听说了吗?昨晚上有大事发生!”举着姜汁啤酒喝到胡子上全是泡沫的男子是小镇邮局唯一的信使,本名叫什么我不知道,只是听周围的人称呼他老尼尔。
“没有人比你的消息更灵通了,我的朋友。”老板把大号啤酒杯擦干净,掏出电视遥控器,打开了角落里上世纪末诞生的方块电视机,它旁边还贴着一张海报,主角是位白金色头发的俊美绅士。“好了,现在说点新鲜事来听一下。”
里面正播放着卓别林的黑白电影,权当是背景音乐了。
老尼尔嘎嘎笑两声,旋即低下头,示意老板附耳来听,实则声音能传到整个餐厅的每一个角落,“还记得丽娜裁缝店的那个实习生丫头吗?她昨晚死在了镇子外面的树林里。”
“哦,神明在上,可怜的孩子!”显然老板被这噩耗吓到了,他赶忙放下手中的玻璃制品,向老尼尔询问其详情,“为什么会到镇子外面去呢?祭典还有三天就到了,她不该出门的。”
祭典,这个词我听过无数遍了。从三天前抵达这里开始,镇子的每个人就都在说这件事。
四月一日是镇子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但关于它为什么重要这个问题却没有人替我解答。我一边听着他们的话,一边翻开从房间里带出的本子——它是我进镇子以后发现的,无缘无故出现在自己行李箱内的神秘物品。
看字迹像是我自己写的,可这内容……
我翻到日期3月29日那页。
“……我好奇老尼尔所说,吃完早餐便离开镇子摸进了树林里。
“进入树林后不远便能看到满地血迹,还有矮树丛上挂住的衣服布条,我顺着痕迹一直走,在湖边停下脚步。
“尽管现场已经被警方清理干净并且拉起了黄色警戒线,但从那狼藉的血痕中仍能窥探到原景的惨烈。我有些疑惑,现场发生了什么才会有如此大片的血迹?
“搭乘给城堡送货的马车,我返回小镇,并且打算顶着霍尔顿家族的名头去警局那边套话,说不定能知道昨晚事故的真相。哦,理查德警官真是个好人,他虽然警告我不要多管闲事,但还是给了我热可可以及我想知道的消息。
“只是我无法理解他的话。他说,受害者是被猎犬撕裂的。
“对此我只能说,神明在上,这个小镇里居然还有人养如此凶猛的宠物!”
本子里的内容这么看起来倒是跟日记很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它似乎并不是单纯为了记载事物所存在,而是为了“预言”。
就比如29日后半段内容。
“……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早上在听完老尼尔的新闻后不要离开小镇。这样,我或许还能活着见到四月一日的塞缪尔祭典。”
如此来看,日记的主人公在这天应该是死了。原因是“他”离开过小镇,所以当晚午夜时分,“他”不知为何会梦游离开宾馆,穿过小镇大门,继而被猎犬拖进树林中蚕食殆尽。
我吃饱后放下刀叉,喝完咖啡打了个榛子味的嗝,然后翻开了之后3月30日那页。
“谢天谢地,昨天我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没有离开镇子,现在看来我还活得好好的,就是不知道今天是否也能顺利度过了……”
看到这儿,我决定暂且压下心中好奇,收起本子向宾馆外走去。
“霍尔顿先生今天也要参观镇子吗?”此时老尼尔已经喝完了啤酒,而且新闻也宣传地差不多准备回家补觉了。
他亲切地替我推开门,皱着微红的酒槽鼻微笑。
“是的,我打算去警局转转。”作为一名为四月一日祭典慕名而来的旅行者,提前抵达目的地的这段时间自然是要把当地逛个遍。
“那么预祝您度过美好的一天。顺便一提,警局在神殿那边,对,那座白色墙壁有着彩绘玻璃的建筑就是神殿,它脚边最显眼儿的建筑就是警局。”
“谢谢您热心的信使先生。”
“不客气。”
说完,我与老尼尔分道扬镳。
二
前往警局的路比我想象地要远一些,或者说,这个小镇占地面积意外地大。
大概是祭典的缘故,镇子里的居民都在集中在广场上忙活节日装饰,所以路上人少,也没什么障碍物,我便翻阅起本子,偶尔看一眼,满足下猫抓痒的好奇心。
“……抵达小镇的第五天,强烈建议去教堂逛一下,说不定会有意外发现——或者说如果可以,请尽早去,这关乎性命。”
嗯?
关乎性命?
这话要是放在医院来说我倒是可以理解,可在教堂能做什么拯救生命的事情呢?它的话跟命运不是更搭配?
我如此想着,脚步却十分诚实,目标转向了那栋白色教堂。
“……那是神明的信使,祂的双眸如天空般清澈,肌肤比东方的陶瓷还要细腻;祂的手中持有金色号角,祂的额头生有神话生物的独角。我瞻仰神像时,神明也在窥伺此间,祂大概是发现了有意思的事物,所以派出了身边的宠儿。
“年幼的天使在我额头落下一吻,其声音自星空而来——‘一切,都还有挽救的机会。’”
看到这儿,我毫不犹豫地踏入教堂大门,越过散发着月光花清香的座椅,来到神像面前。信使就坐在神明膝边,祂吹奏号角,似乎在呼唤什么。
“你来得比以往要早。”信使发现我了,但祂没有动,仍旧在吹奏乐曲,并同时与我对话。
“是吗?”我不知道祂这个“以往”是用的什么做参考,但我并不打算追问,“那么,您现在方便吗?”
“嗯,我就是在等你。”信使忽然停止吹奏,那深入灵魂的乐曲戛然而止。祂转头望向我,那双天蓝色的眸子里映出了我的倒影。
“等你跨过时间。”
三
也许现在说有些晚了,那就是小镇信仰的神明好像与我印象里的不太一样。
既不是上帝也不是阿拉,甚至不是黄皮肤的和养猫的。教堂里一共有六座神像,可它们并无人形,而是以象征符号代替——尽管我连这些符号代表什么都无法理解,但这不妨碍我觉得它们很厉害。
信使是坐在主位右侧那位神明膝边的,祂告诉我,那是最初六位神明中掌控过去、现在和未来的神明。祂是历史的见证者,是未来的预见者,是宇宙意志的代行者。
“你可知自己为何会来此地?”
“为了四月一日的祭典?”我的大脑如此告诉我,但我知道这不是正确答案。毕竟就算我再怎么消息灵通,也无法得知一个隐藏在美洲边边角角的小镇子里的可笑节日,甚至还找到了通往这里的火车。
“你是霍尔顿,这里是你命运中必然抵达的节点。”信使笑着,把盆里的圣水变成水晶花朵的模样,让它们迎着阳光自由生长,“命运不是荒诞,你来这里是为了完成霍尔顿的使命。”
哦~使命。
我不禁联想到电影里的超级英雄,想象自己穿着黑色胶衣头上还捏了一对猫耳朵,站在教堂屋顶撒币。
大概是看我神游方外,信使猜到了我并没有跟上祂的思路,旋即换了一个对话方向。“既然你已经在镇子里住了四天了——嗯,今天是第四天——那么你一定听说了塞缪尔这个名字。”
我诚实点头,塞缪尔之名我都快听到耳朵起茧子了。
于是,信使的故事从神行于地的历史,重新开始。
四
他们曾经见证神行于地的辉煌,将自己的血液溶于酒水,祈求神明将印记刻进灵魂;他们匍匐在地亲吻着神明留下的足迹,滋养着在血脉中生根的萌芽。
但神明允许人类侍奉自己左右的神言既是恩赐也是诅咒。
作为眷属,他们拥有凡人想象不到的神奇力量,尽管每一代直系血亲中只有一位能继承正统,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家族近乎永世不绝的繁荣——即便这血脉涵盖的所有人都会为此付出代价。
“分裂与融合”。
那是神明沉睡前留下的最后的启示。
众眷属跪拜于穹顶教堂内,凝望着神坛中那六尊石像,颂唱着再会的歌谣,祈祷与主能在未来再次相遇。
说到这儿我打岔道,“这个教堂,就是故事里的穹顶教堂吗?”顺便指了指祂身旁的这些神像,总觉得跟故事里说得很像。
信使没有回答我,把话题带到了小镇主人公塞缪尔的身上。
作为神明的首位眷属,塞缪尔家族背负着“忠诚”的责任。
传说他们曾经穿着纯白的秘银铠甲立于教堂之外,为信徒献上神庭花园的红色玫瑰,也为之挥舞斩断一切罪孽的重剑。
在神明沉睡后塞缪尔家族也曾坚守于穹顶教堂,但由于维护教堂运转需要大量神奇力量,仅仅几个眷属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
于是他们被迫关闭教堂大门,只留下通往神庭花园的小路,留下一丝期望。
在之后长达数百年的时间里,塞缪尔家族艰难维生,人世间的苦难致使他们那曾经被神明夸赞过如同太阳般闪耀的金发,淡化到微不可查的白金色,说不定再过不久,便只剩下一无所有的白了。
“霍尔顿和塞缪尔曾侍奉于同一位神明,”尽管信使没有明说是谁,但我直觉是那由暴风和藤蔓组成图案的那位,“只是塞缪尔背弃了神明。”
“啊?”
这转折,让我猝不及防。怎么……眷属还能抛弃神明的吗?
那曾经刻进灵魂的印记被粗暴地抹去,神明的怜悯没有为其留下分毫。灵魂变得残缺,躯壳却愈发完美,那毕竟是接受神明祝福的守门人——代表着“力量”的霍尔顿。
因为他的背叛,两个家族之间开始了长达四百年的冷战,直到神明沉眠。
也正是在此之后,塞缪尔和霍尔顿的命运交织在了一起。
“塞缪尔要守护穹顶教堂,守住主的锚地,而你,霍尔顿的使命则是杀死塞缪尔,将其从无尽的苦难之中解救出来。”
“要说杀死塞缪尔我倒还能理解,”毕竟罗辑是通顺的,新主子看马仔原主子不顺眼,所以让其去搞死老同事之类,“但为什么说是解救呢?”
讲故事的时候那水晶花不知何时已经长满了整个教堂,信使轻吹号角,它们便顿时化作冰晶消弭。
“神明之间并不是简单的敌对与合作,祂们的存在合乎宇宙真理,其任何行为都是合理的,只是你无法理解而已。”
“分裂与融合……”不知为何,我只能想到这一句。
看看时间,信使觉得自己今天说得已经够多了,祂收起号角,悬浮于我的面前,轻吻我的额头。
“来到,看见,记录。那本笔记要好好利用起来。”
说完,祂便跟冰晶一起消失了。
我缓缓举起手中薄薄的本子,再次翻开,3月30日之后一片空白。
六
“早上好,霍尔顿先生。”
福特老板换了一条粉色围裙,据说是他女儿特地为四月一日祭典赶制的礼物。
“早上好,福特先生。围裙不错。”我熟门熟路地坐下,开始享用2.5美元的早餐,嗯,今天是蜂蜜松饼配果汁。
“谢谢您的夸奖,我很喜欢它。”老板心情颇好,给我加了根烤肠,“免费的。”
“十分感谢。”我报以真诚微笑。
今天老尼尔没有来,所以吧台边只有我一个人。老板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说着话,心思大部分放在了电视里放的卓别林电影。
“祭典从今晚零点开始,霍尔顿先生你会参加吧?”
“那当然,我就是为此而来的。”
“哈哈哈,真是期待啊,不知道四月一日祭典会有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呢?啊,神明在上,快些公布吧。”
我笑着加快了进食速度,为了赶在今晚零点前杀死塞缪尔家族成员我必须尽快行动,至于祭典嘛……我就挺好奇的,你说塞缪尔家的人都死光,这祭典还继续吗?
如此想着,我翻开了手边崭新的本子,翻到3月31日部分的最后。
“……我知道该换页了,但是我有点激动,没来得及。
“毕竟,我又排除掉了一种无法杀死塞缪尔的方法,下一次,我一定能成功!
“让重复了无数次的3月31日结束,抵达4月1日。”
END
+展开
文字运用有种不太成熟的感觉,可以排除非常熟练的玩家(比如伯欢、回音、小矮、浅间、伊西多这五位)
其他小点:西幻,有一些奇怪的恶趣味【既不是上帝也不是阿拉,甚至不是黄皮肤的和养猫的】【哦~使命。我不禁联想到电影里的超级英雄,想象自己穿着黑色胶衣头上还捏了一对猫耳朵,站在教堂屋顶撒币。】,故事讲得不太完整,可能是赶死线的
这篇感觉是压缩得太多了,所以很多地方难以理解,比如为什么要写开头那个死掉的女孩,祭典到底是什么,塞缪尔在哪,霍尔顿准备怎么杀死塞缪尔,3月31日怎么就重复了无数次了,为什么抵达四月一日就能杀死塞缪尔……总之我看到最后还是一头雾水
作者:汉尼(险胜)
投票统计:2狙(香无妄、小矮)
1、
林老头二十四的时候被人发现死在了山崖下,山崖上的雪地里一串清晰的脚印一直延伸到悬崖外。外面的警察来结了案:是自己直直走下去的。
他是村里的老猎户,走了一辈子山头,在那里打了几十年的狍子和狐狸,还有几头狼,最后却死在最熟悉的道路上。那狼皮现在还铺在林老头家的躺椅上,前几年过年时老爷子给林子一炫耀过:冬天盖着老暖和了,等你娶了媳妇,就送你当礼物。
林子一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讪讪地笑了应付。如今白事一场接一场,家里老太的事情还没完,林老头这个远房亲戚那边又出了事,想回城里过个年估计难。他是这一代家谱上唯一的男丁,这种事情自然逃不开。
老太太老早好几年前就交代了,别的东西无所谓,她屋里墙上那张大狍子皮在她走后一定要拿到山上给埋了,或者烧了也行,完事后还一定要给磕个头。
“这是锤子仙的东西,要还回去的,不光要还,还要谢谢人家保护了我们这么多年。”
那是三年前的春节,瘦小的老太太坐在椅子里,头发全都白成银丝,精神头却依然很好。她一边笑呵呵地给林子一拿压岁钱,一边回答着林子一对狍子皮的疑问。
家里的大人们忙着料理丧事,老人们肯定跑不动,林子一需要随时待命,他的大表姐正怀着孩子,大表姐夫成天就知道打牌搓麻,白天连个影都没有;二表姐远在南方好几年都没回来过。这事竟然轮过来轮过去,轮到了林子一他姐林萱萱这个被拉回来却连灵堂都进不了的闲人头上。
“得了呗,就是都不想干这活。”林萱萱一大早专门洗了个头,拿着个小铁锨,背着被狍子皮撑得滚远的背包,晃晃悠悠出门去了。
林子一送他姐出门。林萱萱背着圆鼓鼓的包,一路走一路晃,一路上不少来搭讪的村民,也没见她理一个,估计是又把耳机戴上在放死亡摇滚。林子一只能对那些村民尴尬地笑笑。
还没走到村口林子一接到电话说要回去帮忙,只好让林萱萱自己走。二人聊了几句就分头,林萱萱整个人因为山里的低温裹得圆圆的,加上那包也是圆圆的,林子一远远看着两个圆滚滚的球,左摇右晃地沿着积雪间的水泥小路往山上去了。
姐姐的身影逐渐看不见了,林子一沿着原路返回,却被村口王家的老奶奶拽个正着。
“不能埋啊……不能埋啊……”老人双眼浑浊,嘴角还流着口水,很快被王家的女人走出来扶进屋,女人对林子一低声道了个歉,便吱呀一声关上了大门。门上褪了色的春联纸随着冲击飘了一下,又落了回去。
“这么好的东西直接埋了,这不浪费吗这是!”林子一回来一进大门听见三爷爷在院子里骂,“子一你现在就给我去把你姐喊回来!”
“我姐手机除了工作别的时间都是静音,听不见的。”林子一果断甩锅。三爷爷抓着林子一骂了几句发泄了一下,脸都气得通红。林子一知道三爷爷向来品行不佳,也就没往心里去,走着神等着对方继续把自己骂个狗血喷头结束,却见他用拐杖指着自己咕哝了几句,便怒气冲冲地拄着拐杖进了里屋。
林子一走到大厅里坐下歇歇脚。现在这里被临时改做了灵堂,黄白花簇拥着一个老人的黑白照里在灵桌上,慈爱地看着大厅里每一个经过的孩子。
那是块顶好的大狍子皮,柔顺厚实,黄澄澄的,就是脑门的地方一团黑,真要是活的估计比村口王叔家那头老驴还大。上了年纪的老人说那是山里的锤子仙的下凡时穿的狍子皮,后来他去了别处,皮就留在了这里。上面说不定还沾着大仙的仙气。
“这是锤子仙特地给我们家的庇护,只要有这个,林家就会平平安安。”
那个时候老太的身子还算健朗,重活干不了了, 做点家务扫扫房子还算来得了的,也能牵着孩子在地头走。老太牵着林萱萱和林子一,慢慢穿过田野,来到一座破旧的小庙前,说:“以后要多谢谢锤子仙,他一直护着你们。”
那锤子仙,谁也不知道这名儿是怎么得来的,但是人们反应过来时人人脑子里都有了这么个名字:锤子仙。锤子仙,山中的锤子仙,下凡时会披着他上好的狍子皮,变成一只大狍子,比老虎都要壮实,比高头大马还要高大,头顶的角金光闪闪,厉鬼见了都要怕。他保佑整个山头和村子风调雨顺,平日里来无影去无踪,但是只要看见了他,他就会保佑你家财源广进,子孙满堂。
这个故事护佑了这个村许多年,从老祖母到她年幼的曾孙儿,不平静的夜晚里娃儿们总是相信锤子仙就守在他们窗户底下,顶着他金色的角,驱赶山中的邪魔,赶走外面的天灾与人祸。大山隐藏在这片广袤土地的深处,貌不惊人的山头,连带着山里的人民也貌不惊人,和整片东北大地上其他的人民一样貌不惊人。然而这块平常地儿成功躲过了水灾、躲过了大旱,鬼子进来的那会这地儿仿佛被开了光——别说鬼子了,连一丝火星儿都烧不过来。
“那是锤子仙显灵呐。”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这么说,可惜新生一代的娃子已经不信这一套了。科学之风吹遍了大地,连带着也吹走了迷信。这新一代的娃子们跟雨后冒头的野草似的,成长在新时代的风里,还有老人们“伤风败俗”的哀叹里。
科学技术打败了信仰,伟大的领导人教导人们要破除封建迷信,山头锤子仙的小庙虽然在风雨飘摇中活了下来,几十年之后却也是砖残瓦缺,倒在时代的车轮下。以前还有林老太,逢年过节还会去拜一拜,等到她也走不动了之后,小庙算是彻底废了。这些年林子一再去,已经完全找不到了。
日薄西山的时候林萱萱才背着个空荡荡的包回来,和去的时候一样溜溜哒哒的姿态,挂着耳机摇头晃脑,仿佛一个街溜子,一进门自然就被三爷爷抓个正着,晚饭时就开始了批斗。
老头子指着林萱萱就开始骂:“你看看你们怎么教孩子的!伤风败俗!不懂事!传家的宝贝说糟蹋就糟蹋,像样吗!”
二爷爷没有说话,但是面色也是不善。二奶奶向来对于这种事情都是劝和,基本是哪一方也不掺合。大伯二伯念着一方是侄女,一边又是长辈,根本不好开口。林厚之只能连连道歉。
“但是也不能拿去卖吧。”
“妈她老糊涂了说瞎话你也敢听,是不是她说死后所有人都得给她陪葬你也要拉我们下去啊!”三奶奶也跟着帮腔。
“人固有一死,百年之后这里的都得下去,也没差。”林萱萱顶嘴,“而且老太脑子清醒着呢,她又不像你,不喝酒。”
堂伯父一拍桌子:“懂不懂什么叫尊老爱幼!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那……要不然你下去问问老太她要不要改一下主意?我就埋山底下那棵大松树下面了,她说同意卖我明天就给挖出来。”林子一看着他俩的母亲李婷芳脸色已经暗下去了,“老太的辈分比你大啊三爷爷。”
这皮老太太刚走第二天就已经有人上门要买,出的价还蛮高。老人家的话理应分量是最重的,然而架不住价格太高,家族里有人动了歪心思,之前是二伯勉强在拦着,人到齐之后就是林子一他爸林厚之在做主,但是碍着面子也只是拖。这批人不死心,开始怂恿他们家里的人来说情,一回二回林厚之和李婷芳还没说什么,林萱萱暴脾气先上来了,吃饭的时候直接拍桌子:
“咋的?我老太这都还没入土呢,这么急着要死人东西,你们下去问问她老人家改不改主意?”
晚饭之后林萱萱就被李婷芳拎到屋里教训去了,林子一在外面坐着,把他姐之前清空背包抖出来的东西一件件给她塞回去。那边林厚之刚安抚好了其他人,出来也在沙发上坐着等李婷芳教训完女儿再进去安抚妻子。
“要不,还是把那皮挖出来给他们?”林子一建议道。卖了能得笔钱,买家那边出的钱的确很让人心动,而且人已经没了,东西怎么处理也关系不到老太;但是不卖也能说是尊重老太意愿,横竖都不吃亏。
“你能说得动你姐和你妈就行。”林厚之靠在沙发背上闭目养神,“你妈不同意但是碍着你三爷爷面子不好明说,你姐姐估计是察觉到了。”
林子一想起自己姐姐一贯“死者为大”的观念,再听着林萱萱和李婷芳在屋里“激情对线”的背景音,决定放弃。
“明天再去一趟你林爷爷家,权当是走个场表一下心意,那边人够,不用这边再去帮忙。”
林子一一阵头大。
2、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林子一就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他走到窗户边把雾气抹开,就看到院子里人来人往,林厚之和李婷芳也在其中。
林子一听了半天,才知道是一大早又出事了。
村子里住得靠山一户的老人闲不住喜欢早起,赶巧今天温度还不错,就出门想溜溜弯,遛完回来还能吃到自家老婆子做的热气腾腾的早饭,于是一大早穿了棉衣就往山脚遛,结果就撞见林子一他堂伯父蹲在树下一土坑里,走近才发现那脸和积雪都快一个色了,嘴角被扯到耳朵下,眼眶也被撕开挖了眼。心口处塌下去一个大洞,精壮汉子的手臂粗细,仿佛是被什么东西踩的,然而五脏六腑全被弄成肉泥状,从洞口涌出,混着鲜血垂下来冻成了一大块。
这坑就是林萱萱昨天来埋狍子皮的地方,边角处还能看见小铁锨的痕迹,然而那块大狍子皮却不见了踪影。
三奶奶和三爷爷听到消息直接就晕了过去,被紧急拉到镇子上的医院抢救,两天之后三奶奶也跟着一起走了,三爷爷醒来之后神志一直就不怎么清醒,然而家里也没人能够照顾他,只能让他现在医院里养一阵,等事情全结束了再接回家想办法。至于堂伯父的两个女儿,多年前就因为镇子里一套房的问题和三爷爷三奶奶闹了矛盾,早就断了来往。
警察来了做鉴定,判断死亡时间在后半夜两点左右,一做笔录个个都有不在场证明。林子一表示昨晚两点两人正在组团开黑,并拿出了当时的游戏录像。
录笔录的小警察给出评价:“你姐姐是个野王。”
林子一:“她常年打补位练出来的。”
林家着一连去世了四个人,原本不大的小村,谣言几乎是当天就起,说是林家是造了狐狸报应,本来这代林家注定就该生不出男丁,结果就有了林子一,然后现在还把锤子仙的皮给埋了,狐仙上门来收人命债了。
“这都什么玩意儿,一个两个的。”林萱萱录完笔录回来听了一路,“不就是一张大狍子皮吗,买个电热毯他不香吗?”
“怎么就能跟狐仙扯着关系了?”林子一也是云里雾里,好好一狍子皮,怎么又冒出来一个狐仙。
“说是那狐狸之前在这边肆虐,被大狍子剥了皮做惩罚,结果我把皮埋了就被狐狸偷去穿上来报复了。”林萱萱去摸桌子上的零食,“老爸都不信的传说了。”
林子一留意到她手背上有条已经结痂的长口子:“姐,你手怎么了?”
“挖坑的时候擦旁边树上了,拿洗手的凝胶擦过了。”
“不是带了碘伏,酒精擦你不疼啊?”
“图个快嘛。”
那边关于堂伯父的死亡,依然没个进展。尸检结果传回来,所有的伤口都是活着的时候造成的。法医在现场发现了林萱萱的血,本来这是没什么的事,调查之后确认了是埋皮时受的伤。这边家里却骂开了,二爷爷一口咬定是林萱萱故意把狐狸引来要害死全家的,带着一大家子人堵在门口要个说法。
“不埋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她一去老三家就出了这种事,这不是祸害是什么!”
二伯林斯平和林厚之一起出门拦着,林子一和林萱萱被大人们关在屋里。林子一玩着手机,他透过门缝看过去,只看见李婷芳坐在沙发上抹眼泪,林萱萱坐在她身边,却被她吼开。
林萱萱折腾完那张皮就窝在屋子里哪儿都不去了。然而流言却越发猖狂,似乎真的咬定了林家就是造了孽了。偏偏现在丧事还没结束,林子一得在这里等到结束才能离开。虽说不在意,但是还是被乱了心,只能在村子周边瞎转转。
这几天天气不错,没有飘雪,林子一远远就看见王家老太坐在自家门口晒太阳,想到那天老太说的话,正要去问问,却想起来王老太这幅样子很久了,要问估计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他走过去,经过的时候老太太依然垂着脑袋,嘴里念叨着:“不能埋啊……不能埋啊……那是大仙的皮……要造孽的啊。”
当晚林子一做了个梦,梦里是村子后的那座山,山坡上蹲着只白毛绿眼的的狐狸,六条尾巴像花一样在身后展开,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朵根。两行血泪顺着那双绿眼流下,在狐狸的爪子边积成两小滩。
狐狸盯着林子一,突然就嘤嘤怪叫起来,声音拉长扭曲,似笑似哭。狐狸立起身,鲜血从嘴角喷涌而出,林子一看见狐狸的胸前同样有一个血洞,里面是被炸成肉泥状的内脏。
惨剧从那一天蔓延开来。
几乎就是第二天,村口的王家门口就传来了惨叫。有个人上门来找这家的男人打牌,走到门口就发现门虚掩着,一推开满院子的血,当家的和老婆倒在离门最近的地方,儿子和儿媳妇倒在屋门口,连五岁的小孙子也没放过。一家人和堂伯父是一样的死法,心口塌下去一个洞,五脏六腑全被打成肉泥,扯嘴角和挖眼也都没少。
老驴依然在栏里,悠闲地嚼着干草,水润又空洞的眼睛扫过面前来往的人群,被村委会派来的人前去临时安置时温顺得一声都没有叫,仿佛已经认不出谁才是自己的主人。
警察在屋子里找到了还呆呆坐在床上的王老太太,老太太全然不知家里的的惨剧,被民警从屋里扶出来时,林子一在围观的人群中听见她依然在念叨着:“不能埋……不能埋……那是大仙的皮……”
林萱萱不想看下去,转身就要走,然而转过去的那一瞬眼角瞟见王家的院子里站了个高头大马一样的东西。她匆忙回身再仔细看去,院子里却空空荡荡。
4、
林子一坐在屋里听大人们说话,林萱萱和他坐在一起,但是看眼神那空洞样,估计心思是一早就飞了。现在这里的小辈只有他们俩了。大表姐因为接连几天的事情受了惊吓,被大伯连夜送上了车回城里休养。出嫁了的女儿,本来只要出便已足够,该回来的只有男儿和未出嫁的女儿们。大表姐念在和老太感情深才特意赶回来奔丧,却不料想出了这些事,腹中孩子也险些早产。
一通事闹下来,所有人的想法都达成了一致:不要管狍子皮了,老人家要平安下葬,活着的人也要接着好好活下去。
“二伯,为什么他们都在说狐狸?”林子一在大人们分开各自聊天的时候拉住林斯平。
林斯平回过头来:“早几年的传说了,都是迷信了。”
“但是总得有个由头,狍子到狐狸,这跨度也太大了。”
”都是些迷信的话。”林斯平说,“锤子仙是很早就有的传说了。狐狸是那会兴破四旧,山里传说也多,你那位刚去世的林老爷子,当时是远近闻名的猎手,老是喜欢拿着枪在山里转悠,结果还真让他打着个白毛绿眼的老狐狸,据说站起来有一人多高,好几条尾巴。你爸那会小没看过,我和你大伯那会都去看了。”
“在说啥?”林萱萱凑过来。
“狐狸。”
“狐子仙吗?”
“那都是奶奶老糊涂了,把狐狸喊狐子仙。”林斯平拿过放在桌上的茶杯,“老爷子拿的小钢炮,一枪从那狐狸胸口打进去,五脏六腑都打了个稀巴烂,后来他们光是从狐狸肚子里取钢珠就取了整整一天。那狐狸被他从山上拖回来时还活着,最后剥皮时才咽的气。”
“但是这就是狐狸啊,狍子呢?”林子一追问。
“还没完。”林斯平喝了口茶,“后来老爷子出了很大一笔钱委托王老爷子把狐狸皮剥了之后带回家,结果村里就开始遭殃,今天东家的儿子被砸到昏迷,明天西家的媳妇摔到悬崖下面,王老爷子也是那个时候被卷到了拖拉机底下,当场人就没了。王奶奶也是那会疯的。那狐狸皮丢也丢不掉,烧也烧不坏,最后没办法,还是私底下请了个高人,找了块风水好的地儿埋了,立了个小庙供着。应该是巧合,那之后倒真的慢慢好起来了。也就是那个时候,一张大狍子皮就突然落在了你老太屋里。这才有是‘锤子仙为了防止林家被狐狸报复才留下皮作为庇护’的说法。”
“话说为啥叫锤子仙,不就是一个大狍子吗?”
“有传说以前村里有户人家是铁匠,打铁的时候有只小狍子不知天高地厚趴在他身后看,他就任由它看,结果一个使大劲,锤子抡那小狍子脑门上了,烫得那小狍子吱歪一声叫就连滚带爬跑回了山上。后来有人在山间见到一只高大的狍子,浑身上下都金灿灿的,唯独脑门上一团黑,好像就是当年的那只小狍子,从此才有了锤子仙的称呼。”林斯平说,“反正后来都这么叫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没人知道。”
梦里那只狐狸又来了。
这次他距离林子一更近了,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依然是直立着的姿态,前爪垂在身侧,拖着松软的下巴,复数条的尾巴拖在身后,用像人一样的姿态和林子一对视。一轮圆月挂在狐狸头顶正上方,破损的喉咙里发出漏气一样的呼呼声。
林子一惊恐地发现狐狸站立起来几乎和自己一般高。
转天村口就搭起了台子,一阵阵敲锣打鼓的声音吵得林子一头都大了,在沙发上翻来覆去拧巴得很。
“失眠了?”林萱萱手上还系着白色的寿带,头顶的被她嫌难受就拿在手上,面色有些不好。
“老做噩梦。”林子一揉眼,“那只狐狸。”
“别想太多。”林萱萱拍他的肩膀,“说不定是个杀人狂模仿呢,狐狸那事村里基本上也都知道。”
“外面在做什么?”
“跳大神。”林萱萱明显被尖锐的锣鼓和唢呐声吵得要杀人,“说是要把大仙召回来赶狐狸。”
“这能有用吗?”林子一表示怀疑。
“有个指望总比没有强。”林萱萱绕着手里的寿带,“反正现在也没能抓到凶手,估计就是有人胡思乱想求个心安。”
神婆的声音通过音响变形,拉出诡异的高峰和调子,夹杂着似哀乐又似欢庆的背景乐,仿佛一出劣质的喜剧恐怖电影。
林子一想着指不定等一下又得被抓出去帮忙或是凑人头,再看看林萱萱这幅清闲样,感叹:“姐,我羡慕你。”
“羡慕啥羡慕,族谱都没让我进还非得要我一起来。”
“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在乎那种事。”
“老人家在乎。”
4、
林萱萱拿着小铁锨,从灵堂那边溜了出来,循着记忆找到了一处坍塌的小庙。把上面的砖头和菩萨像都刨开,她开始在土堆底下拼命刨,直到一丝柔软的东西碰到手指,才丢下铁锨,转而换成手挖。
“那是狐子仙的庙。”
林子一小时候文静不爱跑,林萱萱倒是喜欢田间地头撒欢,人家都说姐弟俩生了个反性子。一次她迷路了,在山里兜兜转转,最后在一个小石堆附近坐了很久,才见老太从山下迈着有些歪扭的步子赶过来,她是缠过足的。
“你怎么跑到狐子仙这里来了。”林萱萱记得那个时候老太对她能跑到这里非常惊讶。
老太对着石堆拜了又拜,又不辞辛苦地从石头下面挖出那尊小菩萨像,规规矩矩在石头上立好,这才牵着林萱萱下了山,一路走一路念叨着:
“你是被锤子仙和狐子仙保佑的孩子,他们一直在护着你啊。”
那时林萱萱小,不懂事,满脑子只想着回家吃什么,老太的话听得左耳进右耳出的,现在她却清晰地记得那个时候的虫鸣,掩藏在草丛间的小路,还有老太的絮叨……还有白色的狐狸。在树丛里奔跑的白色狐狸,身后是许多条毛茸茸的尾巴。
十几年过去,原本该被遗忘的记忆此刻却清晰地浮现出来,指引着她回到这里。
当时她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
那东西在土里被长久埋着,早就变了色,只能勉强看出来一丝白毛。林萱萱拽着小心往外扯,从脑袋看是张狐狸皮,但是却出乎意料地大,尤其是那尾巴,越拽越长,到最后林萱萱几乎是站在坑边上拽,才终于把这张大狐狸皮完全拖了出来。
这皮大得像床褥子,林萱萱把那一串尾巴卷了卷,抱到一块大石头上摊开:六条尾巴,胸口带着焦痕的大洞,被撕开的嘴角和眼眶。
林萱萱一屁股坐在石头上,眼神放空看着树林和白雪,呵呵干笑了两声。
好家伙,真就和林子一的描述对上了。
虽说迷信不可取,林萱萱还是把那皮稍微弹干净些换个坑埋了回去。真皮草这种东西还是少用为好。
回去的路上,林萱萱听到身后有积雪被踩踏的动静,嘎吱嘎吱,隐约还有什么咔咔的声音。她回头一看,远处的树林里立着一个身影,树枝遮住了光线,只能依稀辨认出是鹿一样的生物,身形高大,一身披毛金黄但凌乱,太远了看不真切,但的确是四脚着地,本该修长优雅的脖子却七扭八扭如同被随意拧过的铁丝。
下山回来林萱萱才发现家里炸了锅。老太家楼顶上原本有个缸,以前放地窖里做酸菜用的。后来老太身子不行了,地窖也封了,这缸就被扔在屋顶上,推都难推倒。原本这缸扔在楼顶上十几年什么事情没有,就在她上山的档口,这缸突然就从楼顶掉了下来,没砸到人,碎片却崩到了李婷芳。李婷芳额头上当场就落了血,羽绒服手臂上也被划开老长一道口子。幸亏这是冬天,大家穿得都厚,也算是挡了一下。
林厚之紧急帮妻子止了血,交代了两个孩子几句,就开车带着李婷芳赶去了镇上的医院。
林子一爬到楼顶上去看,林萱萱也一起跟了上来。
“姐,我记得这缸原本是放得挺靠里面的?”林子一挠头。
“这。”林萱萱一指一堆杂物中间地面上的一圈圆形泥痕,“我以前还掉进去过,二表姐踩着旁边的箱子把我薅上来的。”
那箱子早就烂成了一堆木板,缸子却几乎飞过了整个楼顶。
林子一盯着那圈青黑色的泥痕,只觉得后颈上突然有个点一凉,抬头才发现灰蒙蒙的天空中,雪花簌簌飘落。
5、
这雪说下就下,雪势也越来越大。
幸好林厚之走之前预料到今晚回不来,就把两人的手机充电线都带在了身上,眼下两人在镇上的宾馆里和林子一通电话。
林萱萱坐在炕上,百无聊赖地划啦着窗户上的雾气。林子一和父母沟通了两句,将电话交给姐姐,林萱萱一阵嗯嗯嗯之后挂了电话,啪嗒一下倒下去。
“姐,爸怎么说?”
“他让我们雪停了就走。”林萱萱说,"你不是马上开学了吗?我也快回去了,再请假我就得下岗了。"
依然是那只狐狸,依然是那个山坡。
林子一依然在梦里和狐狸大眼对小眼。
狐狸像个人一样直立着,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能听见鲜血顺着皮毛滴下的声音。狐狸目光平和,却突然跌跌撞撞向他身后冲去。
林子一回头,只看见身后是一只狍子,或者说是一只披着狍子皮的生物,皮囊歪歪扭扭地挂在乱七八糟的骨架上,大小却是刚刚好地合适,黑洞洞的眼窝里空无一物。那东西动了一下,皮的四肢摇晃,露出下面枯黄的骨头。林子一惊觉它的脚很像自己之前和林萱萱一起啃过的烤羊蹄子。
狐狸凄厉地嚎着,试图冲到林子一和“狍子”中间,却还是迟了一步,林子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狍子”朝自己撞过来。
林子一半夜醒来,屋外火光冲天。整个村子都烧了起来,然而大雪依然没有停下,大门外传来村民的哭号和惨叫。
"你干什么呢?"林萱萱从外面冲进来,头发一团糟,把林子一的羽绒服往他怀里一塞扯着他一把出门,"赶紧走!"
那边二伯和大伯背了二爷爷和二奶奶从屋里出来,林萱萱拉着林子一在前面开路,两人在村间的小路上走走停停,跟着村民们往山脚下的方向走。林子一跟在林萱萱身后,直直盯着前方的人流,鼻尖充斥着焦糊的臭味。有的人家没能逃出来,一家老小被困在屋里,求救声变成诅咒又变成痛苦的哀嚎,最后沉寂下去,只剩火焰的噼啪声。林萱萱没有扭头去看,林子一也没有。
林子一和二伯换着搭手,才把老人安全送到了空地上。
村子大部分地方已经被火舌吞没,有人打了电话,然而消防队被大雪堵在路上,短时间内无法过来。活着的人呆呆地坐在空地上,哭声和呻吟声响作一片。
林子一也杵着,像个木头桩子,呆愣愣地望着面前的大火。林斯平突然拉住他:“你姐姐呢?”
林子一这才回头,看着自己不知何时被松开的手掌,他环顾四周,丝毫没看见林萱萱的影子。
6、
林萱萱趁乱往山上跑。
“狍子”就在身后。跟着人群的时候她就发现“狍子”远远跟着自己,那甚至都不是在后面跟着,而是如影随形,那阵咔咔声就在她身后。她无数次从眼角瞟见它就在拐角、人群外、身后、甚至身边,用一副枯黄还缠着枯藤的骨架,披着那张被她亲手埋下去的狍子皮,皮的四条腿在身侧如同布条般摇晃。也许那东西不是狍子,而是什么别的生物,但既然它披着狍子皮,林萱萱只能喊它“狍子”了。
她没有告诉林子一,关于自己的梦。
林子一梦见的是死去的狐狸和狍子,而她梦见的却是活生生的,知是何时的山林中,一只狐狸和一只狍子。最早是一丁点大的小狍子,金色的小毛球,怯生生地躲在狐狸的尾巴堆里;接着是大一点的小狍子,脑门一团黑,趴在狐狸身边,嗷嗷哭着,被对方舔舐自己脑门上的一团黑毛;最后是高大的大狍子,强壮勇武,浑身金灿灿,只有脑门上一团黑,跟在狐狸身后,温顺又乖巧。
林萱萱看着狐狸用鼻尖去碰狍子的,看它们为彼此梳毛,亲密无间。
突然狐狸转过头来,漂亮的绿眼睛和林萱萱的对上了。它眯起眼睛,嘴角咧出一个笑,发出娇嗔一般的嘤嘤叫声。
那东西就远远跟在她身后,她一回头就能看见几十米开外有个歪歪扭扭的身影,走在树林里的阴影中,看不真切。她费了半条命才找到了自己掩埋狐狸皮的的地方,徒手就开始挖。
在她后面,影子也正一步一步接近,最后呆立在距她只有十米的地方,没了动作。
林萱萱不停刨,幸好她当时没埋太深,不一会就把狐狸皮拖了出来。阴影里的的影子也随之动了起来,林子一从里面走了出来,站姿有些歪斜,关节不自然地扭着,真就像被拧过一样。
他直勾勾地盯着林萱萱手里的皮,双手平举,双腿似乎有些不停使唤。林萱萱警惕地向后一跳。她掐着狐狸皮,嗓子里隐隐发抖:“皮给你!你他娘的先从我弟身上下来!”
“林子一”垂下了手,双腿扭了扭终于以一个晃荡的姿势站好,眼睛依然没有离开那张狐狸皮,这时候林萱萱看清了,林子一的瞳仁已经完全盖住了眼白,眼睛里一片乌黑。
仿佛那些鹿的眼睛,水润却空洞。
“老娘埋的你,你就这么报恩的啊?”林萱萱捏着那张狐狸皮,手指越发用力。“林子一”发出嗬嗬的声音,有些畏惧。
“这是你娘的皮对吧!我听见你喊她娘了!”林萱萱冲他喊,“你他娘的根本不是狐狸!你就是狍子!”
话音刚落,林子一倒下去,从他身上爬起来一具披着狍子皮的骨架。“狍子”依然只是发出嗬嗬的声音,跌跌撞撞地靠近林萱萱,关节咔咔作响。林萱萱全身都在抖。“狍子”终于走到了足够近的地方,用兽皮下的枯骨去蹭她手中脏兮兮的皮,黑洞洞的眼窝里突然流下浑浊的液体。
那张狍子皮忽然就飘了下来,落在林萱萱脚边,仿佛那架枯骨从未来过,只有眼睛下两行水痕昭示着这一切都不是梦。
林萱萱腿一软,险些就要跪到地上。
林子一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后脑勺生疼。他揉着脑袋爬起来,看见林萱萱正灰头土脸地蹲在个坑前,身旁放了一桶水。坑里正烧着一团火,什么东西在火里翻腾着,林子一定睛一看,勉强认出那是一张狍子皮和一张狐狸皮,已经被烧得乌黑。
“醒啦?”林萱萱扭头看他,“我等下烧完就浇,这应该不算放火烧山吧。”
“哦……哦。”林子一不知道如何回她,想了半天才找到话题,“其他人呢?”
“都出来了,在村口那块空地上,我们跟着他们一起出来的。”
“我怎么在这?”
”我上来烧这皮,你非要来,路滑撞到头了。”林萱萱眼神凶恶,脸上写满了“你再问老娘回去就削你”。林子一看看姐姐乱七八糟的衣服,又看看她满是泥土的指缝,乖乖闭嘴,也蹲在一旁看火堆里的皮翻腾。
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林萱萱一桶水全浇下去。一阵烟尘升腾而起,地上只留下了一团焦糊的东西,和黑色的木炭混在一起。她抬脚把旁边挖开的土踢下去,算是马马虎虎地把坑填上了。
“走啦,回家。”林萱萱一把拍在林子一背上,拎着铁桶,和往常一样晃晃悠悠地往山下去了。
END
+展开
确实是非常花心力的文,情节特别多,记叙顺序也相对复杂,但丝毫没有混乱,作者对剧情的把握挺厉害的。另外我特别喜欢的是,文中会用一些类似“闲笔”的细节营造氛围,比如:
【门上褪了色的春联纸随着冲击飘了一下,又落了回去。】
【老驴依然在栏里,悠闲地嚼着干草,水润又空洞的眼睛扫过面前来往的人群】
【林子一盯着那圈青黑色的泥痕,只觉得后颈上突然有个点一凉,抬头才发现灰蒙蒙的天空中,雪花簌簌飘落。】
后两个例子在我理解中不完全是闲笔,而是对剧情的开展也有帮助的(“水润空洞的眼睛”跟“后颈一凉”似乎都呼应了后面林子一被上身的描述,当然也可能是我多想了),这就更厉害了。
很扎实的用笔,和剧情搭配相得益彰。作为本次比赛里完成度最高的作品之一,我觉得这个人气头名实至名归吧,大火都觉得很好。东北味儿有点怪,在我看来稍微有点模仿的痕迹。
在情景上主要是对“人”的居住环境进行渲染,很有质地,但缺乏一点主题性,或者说我没有感觉到。如果要塑造某种强烈情景的话,我会认为很多闲笔和描写应该稍微捋一捋,做到某种一致的趋向,从功能角度上来说更完善些。另外如果是我的话我会调整一下用笔的策略,稍微减弱一点“人”的描写,而借着这个方向去加强山岭和野地的氛围。在当前版本来说会觉得用笔都集中在“人”的环境,而“环境”会比较弱,而主要情节冲突也聚焦在人与人之间。当然也看你想表达什么,我是觉得掺入人和世界的关系的描写的话,故事的维度会更为扩展,也更具备质地和自然的力量。
第一时间惊讶于这是汉尼的作品,随后意识到我之前对汉尼本身已经很高的期待依然不够高,汉尼确实值得更多的赞赏,是我眼拙了
优点诸位都说了不少了,在我看来主要在于足够高的完成度,以及流畅的情节安排
说一个我觉得还能稍加改善的地方,做为对手的两个大仙的形象在故事中都经过了多次的改变,它们对人究竟是友好还是抱着恶意的,这是我看下来一直想搞清楚的问题
锤子仙的恨已经有非常充足的内容来表达,但它最终放弃了继续报复的原因,在我看来稍有些模棱两可,以至于我有些摸不清两个大仙在塑造氛围以外的作用在哪里
诚然,故事是一个非常完整的故事,但是这个故事里的两个主要角色,姐姐和弟弟,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究竟失去了什么,得到了什么,就有些说不太清楚了
简单点说的话,就有点剧情杀的意思,它就是坏的,仇恨人类,可它在文中的一些行为,又让人觉得似乎还有别的可能,这些小细节有点拎不太清楚,于是它最终的离开就显得有些刻意的感觉
个人拙见,说得不好见谅哈
作者:阿萦(败)
投票统计:3狙(落水、回音壁、舞舞纸)
本文中,男男生子是自然常识
1.主播(UP主)
学播,即直播学习,在B站不算新生事物,但直播版块的学习分区是今年才做起来的。总之,做学播的主播们终于有机会得到更多推荐,也有更多主播开始做学播。
社会考生战高考就是在直播版块学习分区成立之后才开始做学播的一位主播。他的学习环境看起来不高端,反而很有年代感;他不在直播间放BGM,只有案前的蓝牙音箱陪着他,并且通常只播放英语听力;他也不搞打卡学习云自习室那一套,就每天直播刷题。可以说他能得到推广全靠直播用功加人设特别,毕竟阿B的卖点之一是“愿每份喜欢都能得到尊重和理解”,阿B愿意给领异标新的主播更多镜头。生活条件一般的大龄高考生,多么励志又令人感动的人设。
但是这位社会考生翻车有点快。
社会考生战高考只有一个机位,镜头里是房间的一角:笨重的老式书桌对着窗台,书桌左前方是颇有年代感的白色塑钢窗,右边靠墙,有一台淘宝常见的组装书架,白色瓷漆墙面还缀有略高出桌面的鲜绿色墙裙。整个场景给观众的感觉就是这里已经超过二十年没有装修了。
镜头里不只有桌面,主播出镜无可避免。主播出镜成就了他的翻车。
社会考生确实很社会,一看就过了而立,惑不惑还不好说。但他不是素人,是一个过气歌手。听到“歌手”这个职业称呼就应该意识到他从远古的电视时代而来,或者用现在更好理解的说法,从2G/功能机时代而来。
八月,高中校园里一轮复习未完成,社会考生战考高注册了B站并开始做学播。九月所有学生都开学了,他已经积累了一部分观众。在这期间,他的直播间里出现了不友好的弹幕。内容无外乎吐槽他装穷,吐槽他草好好学习的草根人设,吐槽他赚钱又赚到学生群体来了。甚至有人在直播间录了屏,录像里有一条被老网虫们广泛认可的评论:“我高考那年手机彩铃是妖人的歌,如今我变强(tu)了他跑去考高考了?”
这位主播的微博ID也被网友们扒了出来:姚韧不加V。没想到这位过气歌手去年还给某扑街网剧唱过插曲。
姚韧不加V今年7月下旬之后没再更新过微博,但他确实不像会放弃现有一切去参加高考的人。
随着事情逐渐发酵,一些图文自媒体也编排了这件事。纯吃瓜的网友却评论说:姚韧开过直播吧?他家完全不是那个主播镜头里的样子啊。不能因为两个人长得像,姚韧又正好两个月没发过微博,就说主播是姚韧吧。
好像是有道理。
国庆节期间,钢铁洪流还在一众B友心间奔腾,社会考生战高考投稿了,成了一名名副其实的UP主。他在视频里表示:对,我就是姚韧,玩过摇滚、做过彩铃、过气十几年的姚韧。高考要回原籍考,我回老家了,这是我二十年前住的屋。我真的在备战明年高考,那些喷我装*的人敢不敢跟我赌一把,父子局。
视频一出,事件热度直接从流媒体蔓延到了纸媒,老家晚报甚至有记者来找姚韧。姚韧的回答却只有:我的全部回应都在视频里了,别来打扰老子备战高考。
没对线了没下文了,大多数人都散了,只有部分看热闹的想着明年看看姚韧能不能当爸爸。直播间还是有了一些就好姚韧这口的观众留了下来,毕竟他一天真的能直播好好学习超过8小时。
2.爱豆
爱豆文化冲击大陆多年,只有极少数公司真的把爱豆产业做起来了。但“做起来”也只是部分接受爱豆文化的人自娱自乐,市场十分有限。
资本主义具有天然的扩张性,于是人民迎来了爱豆产业与选秀真人秀的混血儿——爱豆选秀综艺,比如XX季节。
XX季节一年一季,当然找不到层出不穷的国产爱豆去参加节目,节目组也犯不着真按爱豆行业那套来。现在XX季节的现状是糊比真爱豆来蹭舞台;拥有影视歌舞单项能力的艺人来跟观众混个脸熟,以期淘汰后可以得到更多资源。XX季节不指望这两种选手能给节目带来多大热度,他们的做法是找点网红或者拥有单项能力却比较素的人来参赛,以求破圈。
大部分溅不起水花的糊豆会直接一轮游,比如齐天。
齐天的综艺表现让人不禁怀疑他怎么能通过海选。他没有公司,没有娱乐圈关系,还不是网红。一个没有参加真人秀意识的男大学生怎么就进了XX季节呢?可能是因为消费母校吧。齐天本该是Q大光电学院2020级新生,不过报到时就办了休学,然后参加了2021年的XX季节。Q大光电学院听起来不够不明觉厉,但在相关行业的学霸那里还挺有分量,只不过录取通知的分量比学位证差太多了。
按爱豆界的玩法,齐天算是dancer。他Locking和Popping都不错,jazz也能跳。但是他参加XX季节真的太佛系了。齐天在知道基地的摄像头24小时不关机之后,还是坚持没有舞台就不化妆,从来不找follow pd蹭镜头,宿舍里从来不别麦,舞台观众席上只对舞蹈节目有反应。他在个人采访时说“想要在更大的舞台上跳舞”,但大家怀疑他真的只是字面意义上的喜欢大舞台而已。于是有关齐天热度最高的讨论是网友们劝他放弃XX季节直接去星光大道。
一轮游的齐天三月就安静回家了,也没有趁机营业。谁知他四月在网上有了一波与XX季节和星光大道都毫无关系的热搜。
3.四月一日公布
2021年3月,距离姚韧和齐天参加高考已经过去了大半年。
社会考生战高考这个ID已经从B站消失了,他更名成了洞子火锅代购,简介却是:不进洞子怎么吃洞子火锅?
2020年7月,姚韧不加V发过一条短视频。虽然自己很快删了,却被网友们保存了下来,甚至还发到了B站明目张胆艾特社会考生战高考。这位主播高考后就歇业了。短视频里,姚韧举着自己已经涂掉了个人信息的高考成绩证书怼着屏幕:“老子本科达线了!”尽管只是达线本三,对姚韧来说也算得上一个奇迹。
不知道姚韧是不是被艾特烦了才改名。总之,各地高考录取结束后,压根没去填报志愿的洞子火锅代购先生关闭了学播直播间,在生活区开了新直播间。
不干代购的代购先生在第一次直播中直言:“我现在的情况考不上重本没必要去上大学。我参加高考是因为没考过,想体验一下。不行,太苦了,重本不值得我二战。”弹幕用密密麻麻的hhhhhhhhhhhh宽恕了他,甚至把他的“太苦了”做成了gif表情包。
尽管高考考场门口甚至有本地电视台采访了姚韧,但他还是没有重新火起来,网友们眼里他仍旧是个平平无奇的老网虫。
因为过于平平无奇,所以姚韧不加V三月底发微博说自己四月一日有大事要公布也没什么人理他,哪怕他第一次用上了“说大事专用图”的配图。
姚韧不加V四月一日发了条微博,配图是一张齐天在XX季节的照片,文字内容:“@XX季节-齐天 大胜永远爱你,你一定可以成为你想成为的人。”大胜是齐天粉丝的名字,因为齐天参加节目之前的微博名叫齐天大胜物理,也有同名B站号,不过都没什么可以考古的内容。
评论区一开始是吐槽姚韧的人。大家纷纷劝他追星要趁早,小糊豆都一轮游了你再来自爆粉籍太迟了,或者你也可以找找关系送他去参加星光大道。
然后才是齐天现身评论区:“我一定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
随后大胜们开始团建。奈何齐天真的太糊了,微博活粉大概不足百人。
4.rock BAND与KOL
总有扑街自媒体网罗一切网络热点,一丁点火星都不放过。
他们分两派:一种是跟观众一样的苦逼打工人,他们逮到热点就一通胡编乱造,只求KPI;另一种人是真的自媒体,啥都自己干,他们也往往真有点儿信息渠道,所以他们最爱装懂哥懂姐。
比如这次就有懂哥搞了个大新闻——油腻大叔姚韧想泡糊豆齐天,谁知齐天是漫游乐队贝斯手齐浩的儿子,现在齐浩已经去找姚韧的茬了。
网友们纷纷??????这个瓜听起来可以啃。
如今信息茧房越筑越牢,一些人的常识对于另一些人来说可能是天方夜谭,比如老摇滚乐迷的常识对于这位懂哥。
摇滚乐迷:不清楚妖人想作什么妖,也不知道这个齐天是不是齐浩儿子,但我们不知道不代表妖人不知道。妖人当年不读书就是玩BAND去了好吗?Breaking解散前还跟漫游做过同一场live,当年漫游还叫Voyage。
拆穿类的评论肯定会被删,不用想。
无论如何扑街自媒体流量过于有限,被诽谤的三位当事人多看他一眼他都赚了。
当事人也许看不到扑街自媒体,娱乐圈KOL却躲不过。营销号贴上大段自媒体文字截图以示该谣言与自己无关,再配上齐浩齐天的照片对比,然后问吃瓜群众们:大家觉得齐天和齐浩长得像吗?
照片应该是精心挑选过,看起来还真挺像的。尽管齐浩单眼皮齐天双眼皮,却都是下垂眼;山根鼻梁鼻小柱更是如出一辙;脸型也颇为神似。当然不可能一模一样,但真要说毫不相关那大概率是齐浩女友粉了。
原来帅哥37岁也会有女友粉,娱乐圈真是疯了。
37岁?网友们被齐浩的年龄震惊了一下。这,如果营销号所说属实,那齐天出生的时候是黑人吧?
漫游乐队,原名Voyage,十几年老BAND了。漫游2021年了还在搞摇滚,摇滚乐迷可以不喜欢他们的作品,但是对他们的这份坚持,还是要扣住大拇指中指无名指,竖起食指小拇指,比个ROCK的手势以示尊敬的。
在大众眼里,齐浩所有的履历都与漫游有关。他大专肄业,在校时就加入了Voyage。说实话,那时摇滚乐就已经不那么主流了。但Voyage这几个臭小子不信邪,也确实出过两盘不错的磁带。可时间一长,不行就是不行。不行他们也没有解散,大家各自打工,琢磨出新歌了再挤时间一起排练,一起做歌,又这么坚持了几年。智能手机登场之后,他们就很少跑live house了,2013年是最后一年。那年某次演出之后主唱路遥喝大了,第二天下午都没缓过来:“不行了,岁数上去了真喝不动了。妈的,得趁着还唱得动多唱几年。我们以后只去音乐节吧。”那天路遥刚刚30岁。 漫游真出过不少好歌,奈何生不逢时,没爆过,也吸引不到年轻听众,最后变成了老乐迷的情怀和四个人的自娱自乐。
直到三年前一档乐队网综。改名漫游的Voyage终于破了一次圈,得到了年轻观众的认可。可喜可贺的是节目也让更多从来没听过live house的听众get到了乐队现场的魅力。听众事小,live事大。有更多听众去听现场,他们跑音乐节收入也会好一点,收入好一点,他们也有更多时间和精力去做音乐。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总之,如今漫游在音乐节也算得上一腕儿了。
专心做歌跑演出的老BAND遇上营销号碰瓷,这叫什么事儿。
漫游乐队表示这不是事儿。他们的黄V发了一条微博:“所以,小天从小就接受了很好的性教育。”配图是一张小男孩齐天举着肉串对着镜头笑的老照片。
吃瓜群众惊呆了。父子是真的,油腻大叔那一趴不会也是真的吧?
姚韧不加V:“我的骄傲。”配图是一张姚韧把小男孩齐天抗在自己的肩头的老照片,时间看起来跟漫游那张差不多。
对吃瓜群众来说这就更刺激了!
就离谱,今年打开微博真就随时随地发现新孩子!这次的热搜是#四月一日公布#。
网友们热情截图姚韧不加V:“虽然我儿子一轮游,但他永远是我的骄傲!”“想晒娃又怕老婆打,只能暗戳戳。”
齐天出生时齐浩才18岁,大家本想撕一下性答应年龄的,结果一看姚韧只比齐浩大7个月……好家伙,原来漫游在这儿夺笋呢!皮下怕不是路遥本人。
还有网友玩笑般撕起了左右位:“天儿跟齐浩姓,怎么就不是妖人生的了?”“烫知识:早年小孩上户口必须随母亲。妖人高考地点都没跟齐天在一起。”
高考?所以姚韧前年做学播是为了远程陪儿子高考?这如山父爱!
异地?看来妖气cp BE了啊……
漫游和姚韧分别发po之后两天,新孩子齐天终于“活”了。
XX季节-齐天V:[笑哭]父母无爱若干问 UP主:齐天大胜物理 (视频链接)
视频很短。开头是一段文字动画:营销?X洗白?X反面教材现身说法?√
进视频了,普通的横屏视频,三块手机拍的竖屏合起来那种横屏。左:姚韧;中:齐天;右:齐浩。谁说话的时候,他的那1/3屏幕才会动,基本就是齐天远程采访姚韧和齐浩。故事很老套,俩半大小子不好好读书,去搞音乐,顺便人也搞了,还搞出了人命。没结婚,结婚是不可能结婚的,没到婚龄就分手了。齐天户口跟齐浩,四舍五入就是跟姥姥。后来没跟别人谈恋爱?姚韧:男女朋友没有,那什么有过。齐浩:女朋友交过几个,没有成的。会复合吗?姚韧&齐浩:不会。最后是姚韧和齐浩分别道歉:很抱歉给大众作出了不好的示范。安全性行为,从娃娃抓起。
评论区纷纷:
还是儿子重要,摇滚精神算啥。
还是儿子重要,摇滚精神算啥。
还是儿子重要,摇滚精神算啥。
这一波又一波给营销号乐坏了,他们又整理了一下前因后果,整个#四月一日公布#事件才算落下帷幕。
不过,对于关注姚韧多年的那几个微博活粉来说,真正的落幕与营销号无关。有粉丝回到愚人节当天的微博下面评论:“所以你公布的不是爱豆而是儿子,只是当时谁也没发现。愚人节公布都不敢说实话。妖人,我看不起你。”
一向爱怼粉的姚韧不加V这次乖得像只兔子:“[笑哭]还是怂了一波”
网友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了起来,评论区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END
+展开
谢谢多多的评论【贴】确实是一个我不会给它眼神的普通无聊故事哈。在群里看到过一次多多对“热搜”的认知,让我颇为意外呢。多多认知中的热搜是那种尽管爆发在互联网上,但是大家在线下也会有谈论的大事件吧。其实大多数热搜糊到不会超过一千人关注它们……多多还是get到了我想表达的一点——网络时代人们追逐对无关紧要的事情。可我发现其实很多制造话题、讨论话题、炒作话题的“人们”对于话题本身的态度是麻木的,他们只是以此为生罢了。“娱乐圈”发生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自媒体/营销号拿来“产出”一下,然后问“大家”“你怎么看”。当事件逐渐复杂,就开始有更多自媒体/营销号来给吃瓜群众讲解事情经过,然后大多数不是买来炒作的故事就不会有然后了。妖人没参加过高考,但是因为想支持儿子,所以远程陪他一起备考;追星只是不敢公开“晒儿子”的假象……没想到会让多多觉得莫名其妙哈[哭笑不得脸]确实是个无聊的故事,感谢多多的耐心阅读了【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