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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209【夜色】颜色
评论:轻点
天鹅伊甸,纯白的学园,全寄宿制。
历史悠久,新建的校舍,花木葱茏,没有污点。所有的少女像无瑕的宝石被培养长大,高贵纯洁,别无雕饰。像天鹅一样优雅,像雪一样洁白,睡莲一样向着日出盛开,在日落后安静沉睡。
她们要成绩优异,各有一艺之长,穿着洁白的长裙制服如同天使。她们还要在擅长的领域各司其职,协助老师和前辈们管理这座学园。当闲暇时,就讨论图书馆的书籍与广播的新闻,或在优雅弦乐中阅读本月上新的杂志,心无旁骛地美丽优秀。
我也一样。在这样的学园生活,纯白的一员。擅长的事情是绘画,负责管理画室的颜料借取。按照申请的要求,用玻璃滴管取出需要的量分装进颜料盒,分发给申请人。下课时,没有用完的颜料仍然由我回收,放回到注满纯色颜料的玻璃盅里。当放学后睡莲开始入睡,再归还柜子的钥匙。
我的工作一直进行得有条不紊,但最近有一些事困扰着我。
明明取出归还都登记在案,但颜料总是莫名少那么一点。即使计算了转移过程中的损耗,也没有办法让差值回归正常的范围。正当我对着记录本苦恼时,她说:“有人偷偷使用了。”
她来自走廊另一头的班级,坐在窗边的位置。银白的长发,宛如天使。喜欢绘画,时常来申领颜料,今天也是。
“我是管理员,钥匙一直在我身上,谁能绕过我偷颜料呢?”
她托着一边的腮看着我,只是笑:
“那夜晚呢?”
“就算钥匙要在黄昏时放回办公室的柜子里,我们在夜晚休息,谁会在黑夜里跑到画室来呢?”
她仍然笑。
那天晚上她敲响了我寝室的门,拉着我就着夜色跨出了房间,在对睡莲们放心得疏于巡视的庭院里奔跑。
“我们要去哪儿?”“去抓小偷。”“可是这个时间我们应该在睡觉。”“睡觉可是会错过行窃的。”
纯白睡裙在纯白的校舍中拥有保护色,她拉着我走进办公室,示意我去看保管钥匙的柜子。在玻璃橱窗里,钥匙明知故问地消失了。
谁会在夜晚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呢?
那一回是震惊的我率先跑向仓库,门没有锁,而里面装着颜料的罐子果然被动过了。
画作不见多,画布不见少,唯独少颜料。它们去了哪儿?
我把目光投向她,于是她比出噤声的手势,又拉着我向画室所在的走廊走去。不知是不是因为对像我这样乖乖睡觉的人有恃无恐,画室的门没有关死,一束月光从门缝里泻在地板上,像水一样。
她示意我向里面看,于是我踮着脚尖凑上去。
月光下的美术教室,画架的森林与影子的岸之间,两个身影绣着银边。我知道她们是高年级两位十分受人憧憬的学姐,天鹅中的天鹅,睡莲中的睡莲,雪中的雪。
她们悄悄地,在月光底下向彼此袒露着肌肤,将储藏柜中消失了的棣棠花色与春水色的颜料绘画在对方的身体上,交融蔓延出春天一样的绿色,画出一片斑斓的花朵。好像对方的肌肤是画布,骨骼就是蒙着画布的画框,画上去的花随着身体的轮廓获得了蜿蜒的线条,因为呼吸的起伏而好像有了生命。撩起或散落在一边的洁白睡裙没有了实用意义,成了纯粹的装饰物。
“你可以呼吸的。”她注意到了我的震撼与悚然,出声提醒,那笑容似乎带着一点揶揄的怜惜。她在我因为过于震惊而惊动她们之前拉走了我,不远,就在隔一间的另一所画室。她坐在手足无措的我的对面,放着调色盘的桌子上。跷起一只脚,似乎在等着我提问,随后又知道我无法问出自己不知道的事物似的先开口了。
“她们在给对方染上自己的颜色。”
她们俩的眼睛就是那样的颜色。
我看了一眼她的眼睛。红色的。
“自己的颜色”对我来说是难以理解的。在这里的我们只拥有给定的颜色,我们是纯白、洁白、雪白的。
她说这里并不是一直都洁白,洁白就像雪一样,盖得住凋敝的大地,但下面一定有蕴藏着万千色彩的种子在萌发或等待萌发。
面对我困惑的表情,她笑了笑,从桌上捡起一支画笔在指尖上转着,看着我,自顾自地说起来:
“曾经有人在身上打孔,佩戴张扬的首饰,把染料刺进皮肤变成可以带进坟墓的印痕,被审判,处分。曾经有人憎恶空白的制服,在背后画上华丽或叛逆的图案,明示所爱,被指控,处分。曾经有人把这些作品画在校服的内侧,偷偷抄下诗句,绣下喜欢的花卉,被揭发,处分。曾经有人用可以洗去的颜料在衬衫的内侧创作,但衬衫是会被清洗的,被发现,处分。”
于是她们把这些不可宣之于口的颜色诉诸每天都会清洗的肌肤,涂抹之后或许仅留一日,到傍晚便会在沐浴时随着大量的冲水悄悄逃走。然后再次不眠而出,偷盗颜料,彼此沾污,彼此确认,日复一日,乐此不疲。
就像刚才我看到的那样,借着夜色分享一个绚烂的秘密,点亮烛火怕惊动了谁,便在月光底下在对方五寸之内呼吸。越过规则,打破幻想,野蛮却有生命力,令人着迷。
“……你不想试试吗?给我涂上你的颜色。”她看到我就好像已经知道了答案,径直将指间的笔放进我手里。我看得见,露出肩头的睡裙领子后边,桌上摆着偷来的颜料。
夜晚的她是有魔力的,我得这样承认。她弯下腰来,月光一样的长发落下半透明的帘幕,石榴色的虹膜令我干渴。
我不知道我的颜色是什么,但用偷来的色彩涂抹青春的肌肤的触感令我战栗。颜料柔滑如同奶油,皮肤像是白面包与牛奶的混血儿,又在冷色的月光下面有大理石样的静谧。她的体温从里面透出肌肤的表层,在我的手掌下那么温柔。她要我眼睛的颜色,于是在衣裙落下之前,她的肌肤上留下了泡沫与洋流。
管理颜料的我加入了隐藏在夜色下的秘密。我需要对此守口如瓶。
从那以后我发现了,这座学园不净是纯白无瑕的。
那些我曾经视为“天使”而憧憬的学姐们和同级们有各自的色彩。
我开始认得出那些并不温柔静穆的眼神,能够发觉谁是藏着秘密与颜色的,乃至能够分辨出她们的色彩。
月光洒落的画室角落是所有偷颜料的人的基地,现在也是我俩的巢穴。我在这里给她的手腕画下花环,她在这里给我画的背后画上,据她说,是白色的羽毛。因为我怕过于鲜艳的颜色从衬衫下面透出来。
但是我着了迷。我开始偏爱苹果,想在床头插一瓶玫瑰,容易被光照透的皮肤吸引。我愿意看着石榴而不吃直到它熟透,当我吃下它的时候,使我脱离饥渴的好像不是酸甜的汁液,而是红色。
有一天我突然顺理成章地萌生了一个念头,我说:“给我涂上你的颜色吧。”她石榴色的眼睛亮起来,笑得特别开心。
我将睡裙向上掀起,把肌肤绷成骨骼上的画布,将画布交给她的笔。她的呼吸在我五寸之内,那么柔软又甘美。她专注地描画,领口之下直到后背,笔尖上的颜料滑腻得如同奶油,在我的背上留下累累的玫瑰。
她的声音那么轻,又带着忧愁的喜悦,从我的肩上漫过来。
“就算有一天你会成为别人的夏娃,今夜你也只属于我莉莉丝。”
“就算这世界上存在着亚当,我也会跟着你走出伊甸。”
+展开
嘿嘿,你终于让我给逮着了,没想到小绿鲤写文也这么棒!
开篇看起来就是很舒服的描写,段落虽然很长,但是不显得枯燥,节奏没有很松垮,像是娓娓道来的睡前故事,有种让人持续听下去的魔力。
看到那个学院的描写,不知道咋回事,就想到了共产主义,尤其是北朝鲜。
很自然就联想到之前落水的那篇平均主义
梦幻联动欧耶!
“纯白睡裙在纯白的校舍中拥有保护色”还有很多这样类似的句子,用词很生动,非常有画面感。
而且,各种隐晦的意象真的很趣,其实就这一篇短短的文章给了我,好多种思考。
“她们要成绩优异,各有一艺之长,穿着洁白的长裙制服如同天使。她们还要在擅长的领域各司其职,协助老师和前辈们管理这座学园。当闲暇时,就讨论图书馆的书籍与广播的新闻,或在优雅弦乐中阅读本月上新的杂志,心无旁骛地美丽优秀。 ”
这一段感觉隐喻了男权对于所谓“标准”女性的要求——就是要做一个合格的花瓶。
在这个花瓶学院,所有花瓶按规格按尺度一模一样的长大,长成最赏心悦目的,可以随意操控涂抹的样子。
而那些思路不符合他们要求的行为和所受到的处分,也很像现代女性所受到的言语暴力和威胁——PUA和各种洗脑暗示。
因此立刻想到,为什么现在社会如此排斥大龄剩女,大龄剩女们年龄大了头脑清醒,看透了这些男人,所以逃离出来。
那这样下去只会全面崩盘,越来越多的人不受男权的操控,所以男权拼命打压那些不听话的大龄剩女,就为了给那些不谙世事的年轻女性看,杀鸡儆猴。
我也很喜欢这篇文的结尾,无论如何,代表黎明的黑夜会来,最终,我们每一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颜色。
第二个,一长串的排比给我的感觉到就像是道德绑架之后的结果。
社会或者一些他者盲目排斥一些异类,但是异类是无穷尽的,只要不完全同化,就一直有异类存在。
最后,给自己身上涂上对方的色彩。其实我一直非常羡慕女同性恋,并且很想成为,感觉柏拉图式爱情真的是最高级的一种爱情了。
两个灵魂互相吸引,在自己身上印下对方的色彩。
相比于异性恋,感觉同性恋会很轻松的打达到那种境界。
而且女生和女生无论是道德程度次还是性格都比较相似也很好融合。
一说到这些的时候
(求知):祝阅读愉快。
峡谷侧有过山风吹过,卷起尘沙拍到脸上,像被人扇了一个火热的巴掌。
厂泉醉向脚下啐了一口唾沫,呼吸间沙粒趁虚而入,很快占领他的口腔。他的朋友立于身侧,这让他很不舒服。他想在附近找块石头——最好是有点高度的石头——然后站在石头上做出眺望远方的虚假样子,看沙海中无鱼凭空跃,看尘土中无鸟乘风扬。实际上他的注意力全在身旁,这个比他高的男人,他的朋友。他的大学同学,他的合作伙伴,他最亲爱的朋友。
但他的朋友无论做什么都优他一等。从身高到身世,从谈吐到谈资,但这不能成为他们感情的裂口,他们严丝合缝,他们甚至连保险受益人都填了对方的名字。
厂泉醉没有找到满意的大石头,遍地的荒野中只有小小的高得不明显的土坡,而他稍一站上去,沙子便向四周散开,甚至形成土坑。他比从前更矮。
但不要紧,他与他的朋友亲如兄弟,厂泉醉握住伸来的手,脚步从坑里挪出来。他会来救他的,厂泉醉很清楚。
他们不能失去彼此,可是厂泉醉回程途中找不到朋友了,这太可怕,他立刻去找他,却遍寻不着。
他去哪里了?
厂泉醉急的每个毛孔都在冒汗,周围人的劝阻像在雾里飘过来的回音,听不真切。他只知道要找到他的朋友,那是他的朋友,朋友!
我要去找他。厂泉醉心里只剩下这个念头,于是他去大海,去雨林,去荒漠,去城市,去港口,去村镇……
“别找了,他已经…”好像有人这么告诉他。
不可能,我最好的朋友,怎么突然不见了呢?厂泉醉不相信,他也不愿相信。
这个事实像夜半窗外鬼魅的黑影不到天亮,永远都不知道它是否只是秋天树上将落未落的残叶,他害怕天亮之前叶子就落下来,黑影没了,念想也没了。
于是他只身前往世界各地去找寻那个可能藏匿他朋友的角落,他去了以前和朋友约定要去的、已经去的、没有机会去的地方,世界的色彩斑斓如万花筒。雨林的绿,沙漠的黄,大海的蓝,枫叶的红,世界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变化着颜色,而他又在不停移动,周身的每一处细节的颜色都在渐变,渐变,渐渐变成他挣脱不开的桎梏。
终于有一天,他厌倦了在巴黎某个咖啡屋买上一杯比朋友以前喝过的更贵的咖啡,在日本榻榻米上坐的腰板比以前更直,甚至回程机票都能比以前买的更划算的生活,于是他回来了,回到了朋友的家。
门口枝条抽了一年又一年,信箱锈迹斑斑。
他本想看一眼就走,去开始他崭新的生活,可客厅的合照让他移不开眼。那是他们朝气蓬勃的时代,他们互不猜疑,没有人比他们更互相信赖。
不,不是这样的。他终于想起来了,他透过这张泛着黄的挂在墙上,不堪一击的纸片看到了当时伸出双手的自己,看到了那两条向前伸展着,面对好友唯一一次不是索取拥抱的胳膊,他们的伸出要么是向内施力,要么是向外推力,很理所当然的,这次是后者。
然后成功了,他瘫坐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流到沙尘里,立刻被干旱的土地吞没,像没来过一样。
这样一片旱无歉意的荒原。
没有监控,没有旁观者,在无人区的荒漠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可能发生非人为的意外。
他已经记不清朋友的家人听到噩耗时泪流满面的情景了,他只记得他也哭了,他跪下来和他们一起哭,他捶胸顿足,他恨意汹涌,他坐在地上扇自己耳光,一边扇一边大声埋怨自己没有尽到朋友的责任,才让他失足滑落深渊。
你是我推下去的,他喃喃。我是自己跳下去的。
往事的一切都顺着这张照片漂浮上来,死去的记忆此刻透过灰色开始大口喘气,喘出他过去不以为然的,彩色的细节,他又一次瘫坐在地上,回想和老友相处的一点一滴,相互扶持的一针一线,而后嚎啕大哭。
+展开作者:月溪明
Tag:笑语
刀强从小就知道,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所有人都会让着他。
家里的饭菜,荤菜总是摆在他前面,盛饭第一个给他盛,鸡腿什么的妈妈也会夹到他的碗里,难得吃上一回的荤菜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而饭桌对面的姐姐面前永远只有青菜。家里的家务他也不用负责,妈妈会全部包干,就连学校大扫除的任务,妈妈也会替他完成。
姐姐获得了竞赛第一名,得到了一块金灿灿的奖牌,刀强本来对奖牌不感兴趣,但是看着姐姐开心的样子,就表达出对奖牌的兴趣,于是妈妈就让姐姐给他,姐姐不舍得,紧紧抓着奖牌大哭,妈妈把姐姐打了一顿,从她手里抢走奖牌给刀强。看着妹妹脸上不再露出让他厌恶的笑容,他心里畅快极了。
但是他也只是一时兴起罢了,过了兴头就看不上这块只是镀了一层金色的奖牌,正好邻居家的小孩子想要,刀强就用奖牌跟小孩换了一袋糖果,他把糖果藏起来,不让妈妈和姐姐知道,而是自己一个人偷偷吃。
刀强在学校里成绩不好,他听不懂老师上课讲的内容,什么细胞,什么运动,什么唯物主义唯心主义,也不知道学这些有什么用,学了能赚更多的钱吗?
上课的生活简直是一种枯燥的折磨,刀强只能靠跟狐朋狗友讲讲话、打打牌来打发时间,这样的日子真难熬,不过幸好,班上大部分人也是一样的感觉,所以刀强可以和其他同学一起暗度陈仓地开小差,甚至有时公然翘课。
刀强体格健壮,拳头大,所以在学校前呼后拥,很多男生都以他为中心簇拥他,他也很讲义气,打架总是冲在最前面,揍起人来毫不留情,就此闯出一片名声。
某天,班上忽然转来了一个新同学,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她应该成绩很好,上课很认真地记笔记,背笔直挺着,别人上课跟她讲话她也不理,跟班上的氛围格格不入。刀强感觉很新奇,想让她做他的女朋友。
女生对此并不感兴趣,三番五次地坚定拒绝刀强的要求。刀强很恼火,他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在跟狐朋狗友商量过之后,刀强让自己的小弟散播很多谣言,比如女生的父亲是个赌鬼,为了钱让女儿出去卖;比如女生的母亲把女生的裸照到处发,以此招揽更多的客人。他们还找人从网上下载了某些裸体照片,把女生的脸P上去后制成传单,在学校和村子上肆意发送。
女生的状态因为这些手段出现了明显的下滑,不少人对女生倾吐污言秽语,让她不堪忍受。看着女生一日不如一日,刀强心里涌现出报复成功的成就感。
终于,女生从教学楼顶一跃而下,被白布覆盖的样子是他对女生最后的印象。刀强对女生做的事被调查清楚了,但是班主任和校长跟他谈话之后,这事便就此结果,刀强并未遭受什么严重后果。他回归了之前的生活。
理所应当的,刀强没考上高中,妈妈本来想花钱把他送进去,但是刀强不愿意,他宁愿用这笔钱买游戏机和游戏卡带。
刀强离开学校后,姐姐自然也没法继续读下去,按照妈妈的意思就是,女生读那么多书干嘛,迟早都要嫁人的,还不如早点出去打工赚钱养弟弟。姐姐的班主任上门给妈妈做思想工作,说如果是因为缺钱交不起学费,那他可以帮姐姐申请助学贷款,姐姐学习成绩好,多参加比赛也能获得一笔奖金,还有期末学校的奖学金,零零总总也能替家里分担一部分,而且姐姐很有希望能考上中专,中专就能拥有城市户口,毕业包分配工作。
但是妈妈坚决不同意姐姐继续读书,说本来让姐姐上学,是抱着可以帮扶刀强学习成绩的想法,但是现在刀强已经离开学校了,姐姐自然也没那个读书的必要。再说,如果真的让姐姐一直读下去,家里少了一个劳动力不说,还有投入大笔钱进去,班主任说的那些完全。于是,姐姐含着热泪离开学校,在城里的工厂找了份工作。
刀强就此过上了轻松又悠闲的日子,他不用再去学校听那些让他脑袋疼的课,而是可以整天在家打游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时心情好,他也会在曾经的小弟们的请求下,帮他们撑撑场子。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刀强在某一天无意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自己并不是妈妈的亲生儿子,而是妈妈从别人那里买到的,也就是说,他是被人拐卖的,而听说那时的他,身上穿的衣服相当不错。他去质问妈妈,妈妈原本支支吾吾不肯说,在刀强的再三逼问下才承认。
妈妈说当时人贩子手上有好几个小孩,男孩女孩都有,而刀强是里面长得最俊的那个,她一眼就看上了刀强。当然人贩子也不傻,像刀强这种模样俊俏又衣着不普通的小孩,很多人都愿意买下来,所以当初为了能顺利抢到刀强,家里出了好大一笔钱,爸爸甚至为了在短时间内赚到更多的钱同时在好几个工地上工作,结果因为过度疲劳,一不小心卷进了机器里,人直接没了,为此工地还赔了一大笔钱。不过也多亏有那一笔赔偿金,妈妈才能抢先买下刀强。
刀强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小时候问妈妈爸爸去哪里了的时候,妈妈总是说老刀家日后的传宗接代就靠自己了。
但是刀强很生气,他把妈妈打了一顿,骂她为什么要让他离开城市,离开富裕的家庭,过上这样不能天天吃肉吃糖、没有数不尽的游戏卡带玩、连彩电都买不起的贫困日子。
妈妈抱着刀强擦着眼泪低声下气地说,她会尽力给刀强最好的生活,刀强只要传宗接代就行了。
妈妈转头打电话骂姐姐,都去了城里打工,为什么每个月才给家里打那么一点钱?姐姐说自己也要生活,城里的生活成本比农村更高,还要交房租。妈妈才不管这些,破口大骂姐姐败家浪费,让姐姐快点打钱过来,刀强要买新的游戏卡带,要买汽水喝。
刀强勉强捏着鼻子过下去接下来的生活,但是一有不合心意的事,他就会大发雷霆地对妈妈拳打脚踢,然后旧事重提。
他逐渐长到了可以结婚的年纪,妈妈从很早以前就开始给刀强物色媳妇人选,但是总觉得村子里的姑娘配不上刀强,不是长的不好看就是身材不够好,或者是家里钱太少之类的。妈妈让城里的姐姐也给刀强物色物色,可城里的姑娘一听刀强家里的条件,都纷纷拒绝。气得妈妈大骂城里的人太现实,狗眼看人低,不明白刀强的好。
随着刀强年龄渐长,妈妈的要求也逐渐放低,但是还是没有结果。村子里的姑娘要么已经嫁人,要么像姐姐一样进了城里,再也不愿意回农村了,有时求着求着,好不容易有个姑娘愿意嫁过来,却被刀强嫌弃,理由是这姑娘要求他去找工作,刀强不愿意,这事便吹了。
刀强的年龄越来越大,转眼已经迈入五十岁的门槛,妈妈也成为了步履蹒跚的老人。妈妈赚到的钱越来越少,即使每天坚持出去工作,也难以完全补贴家用。姐姐那边的经济来源也断了,因为她在城里有了自己的家,没办法再给家里打那么多钱,刀强和妈妈曾经找上门去逼姐姐给钱,却被姐姐的丈夫喊人打了出去,从此姐姐与家里断了联系。逼不得已,刀强只好在村上的火锅店找了个工作,心情好点就去那里做做事,每个月也能拿一点钱。
这一年七月,高考成绩出来了,邻居家的女孩高考分数有六百多,可以去大城市读个好大学,女孩全家人都特别高兴。
看着那家人喜气洋洋的样子,刀强心里一下涌起了这几十年的回忆,那个被自己逼到跳楼的女生,与家里断绝联系的姐姐,去城里后就再也不回来的村里的姑娘。凭什么,凭什么她们一个个都看不上自己?她们都能过上更好的生活,自己却只能日复一日重复着贫困的日子。恶胆向边生之下,他趁着女孩父母外出、只有女孩一人在家的机会,将她骗到自己家仓库乱棍打死。
看着女孩在自己手下红白四溅的模样,他感觉这几十年的压抑都畅快地抒发了出来。对啊,这群女的凭什么能过上好日子,这样的日子本来是他该有的。
最后的最后,警察抓住了他,并没有费多大功夫。
(实在不知道怎么结尾了,就这样吧)
(最后可能会有点莫名其妙,但这是我写这篇文的初衷,当时一看见关键词就想到了这个新闻,相当于是为了一碟醋包了顿饺子,饺子的味道还不怎么样_(:3」∠)_)
+展开作者: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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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可能引起不适,提前致歉!
挂满蛛网和铁锈的扇叶吱吱响着。外头依稀有虫声,树叶在风里攒动。一夜比一夜热,尹山没敢开窗,屋里弥漫开肉类腐烂的气味。豹舍里的黑豹已饿了两天。肉块,肉排,鸡蛋……尹山计算着。多出来的食物没法处理,他偷偷给狮子喂了一些,剩下的统统堆进员工宿舍角落。一开始是新鲜的血味儿,接着能闻出腥臊,48小时后则被高温发酵变成一团酸水四溢的灾难。尹山不在乎,可还是被熏得干呕起来。又或者是因为紧张。
两天。豹子可以忍受一天禁食,两天令它饿急,三天也许能要它的命。尹山不想要黑豹的命,也不愿意太折磨它。他下定了决心,迅速站起来,走出房间。四下里寂静一片,相隔很远的路灯困倦地站着,照亮一小块主道。豹舍的位置十分偏僻,光被树荫隔绝,难以视物。尹山踩上豹舍外的草坪,草甚至是凉的,瘙得他痒。
尹山觉得有些古怪,但说不上来怪在哪儿。一盆河水在他胸腔里涌着,撞出隆隆响声。忽然间他脑海里有雨瓢泼而下,劈头盖脸将他浇回幼年和深秋枯干的草地,一头母牛拖长嗓音叫着,而他已经跑开牛棚好远好远了。他直跑下山坡,房子的灯光都看不见了,却还听见牛在叫,叫声比他的心跳声更响。雨淋透了他,他光着脚,草屑粘满脚背,瘙痒难当。他怕得无暇理会。
尹山摸着黑走向豹舍的铁闸门。这时他感到脚底一阵刺痛。有什么东西卡在他的脚掌上,血正汩汩往外冒。他这才明白古怪之处,原来他出门忘记穿鞋,就这样在动物园里走来走去。他把那东西拔出来,是一块玻璃瓶碎片。他放下受伤的脚掌,站在草地上顿时成了种煎熬。他不理会。
豹子隐匿着,人眼看去笼子里似乎什么也没有。尹山看了一会儿,四肢紧绷,担心那黑豹已经死了。但他很快注意到一颗闪亮的珠子,镶在两颗矮灌木之间,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那是黑暗中豹子的眼珠。它醒着,也一定闻到了血。尹山舒了口气。
他想象到,豹子可能饿得整晚睡不着,在铁闸门边不断徘徊。它不知道饲养员为什么让它挨饿。他们相处有两个月了,打一开始尹山就觉得它美。那时黑豹还没有成年,毛发杂乱无光,但有着惹人怜爱的天分。尹山跟其他饲养员讨论如何给它搭配营养,食谱换过好几轮。不多久它就变得矫健,身姿挺拔,皮毛也如上等丝绸般滑顺。尹山总认为它可以更美。于是他偷偷给它饲喂活物。兔子,很容易买到的肥嫩的兔子。深夜或黎明他带着猎物来探望黑豹,只为了看它杀死小动物的姿态,看血是如何真正从生命中奔涌而出。
现在黑豹正在等着它的猎物。
尹山打开铁门,进去后再细心地锁上。他踩到豹舍里铺满草皮的地面,像踩了一块软绵绵的沼泽。他流了太多血了。他蹲下,手脚并用地挪动到笼子正中央,蜷缩起来,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很小。然后,等待。
等。遥远的时空中,尹山听到妈妈如是说。妈妈轻轻地把他推进牛棚里,妥贴地关上门。雨下得很大,牛棚一角在漏水,水洼直延伸到其中一头母牛的蹄边。屋里传来摔砸东西的响动,还有女人的压抑的哭声。
他被滚烫的庞然大物压住了。他了然地展开了身体,平躺到草中,彻底放松下来。他的鼻子正对着黑豹的鼻子。豹子马上低下头,咬住他的喉咙。尹山不受控制地发出一串痛呼,这痛呼又被豹子的尖牙和呼气声掩盖,显得微不可闻了。在豹子隆隆的呼吸声中,他和他漂亮的动物静止着,还是等。
等。尹山坐在牛棚里,听见母牛低声呻吟。他原先以为自己听错了,后来发现那确实是母牛的哼声,跟屋里女人的声音一样疼痛。他警惕地瞪着母牛。接着他见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至少对此时的他而言不可思议——一只小小的蹄子钻出了母牛的下体。他瞠目结舌,背蹭着墙连连蹬脚,恨不得把自己塞进砖头缝里。两只细细的小腿慢慢从母牛身体中滑出来,裹着层粉红的薄膜。那是血吗?两只小蹄子上是在往下滴血吗?尹山记得别人说过,母牛是会生小牛的;但这会儿他只觉得那是鬼,是妖魔,从母牛身子里钻出来就要杀死母牛,也要杀死他,还要杀死妈妈。但如果它能把那个男的杀了倒也蛮好的。他看着这红色的鬼,突然有点期盼它的降世。他等着。四只细长的腿掉了出来,然后是半截桶形的身体。尹山惊骇地瞪着,一时忘了自己本来要做什么,连后退的动作也停止了。母牛痛苦地低喘,顷刻间那个小小的妖怪从母牛体内整个滑出,带着一股可怖的血流,淌得遍地都是,跟屋顶漏下的雨水混到一起。也是这时,屋里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男人抬高声音怒吼,敲打声,跺脚声,某样东西锐利的落地声。同时尹山还听见雨,听见母牛的喘气和舔舐,听见胸腔里隆隆巨响。
尹山的意识很模糊。黑豹紧贴着他,毛发抵在他的肩旁。他或许觉得痒,又感到自己脚底的伤口被什么亲吻了。他还觉得自己的内脏在被向外扯动,胃袋被吮吸。他动弹不了,也无法证实哪些部分是自己的幻觉。也许全都是幻觉,黑豹还叼着他的脖子呢。但这些幻觉让他感到不可思议地美妙。等他死掉,豹子会吃他的。他只要等。
等。他惊魂不定地等了好一会儿。他失去时间概念了,他觉得他在牛棚里坐了十年。他打着抖弄开木门,妈妈和那个男人都躺在地上。他确定了好几次,妈妈没有呼吸了。他心慌意乱,想要再看看男人是不是活的,但做不到。他无法再等下去,跑进雨里,跑下山坡,直到天亮起来,他才终于听不见母牛的哭声。
尹山好像等到天亮了。他的眼前晃过一颗闪着光的小球。尽管周遭仍旧黑暗。
+展开
作者:巴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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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后发现,我被捆住了。
麻绳绑住身体双臂,双脚也被绑在一起。我无法动弹,眼睛和嘴巴也被有效封闭,只能像枚河虾似的蜷在地上,且放弃了挣扎。
我饿了。
目前所在的地方,硬质地板上铺了层薄垫,这层垫子不说材质上好,但用得妥帖,既考虑到恰当遮蔽裸露地板和减小脚步声响,又没有很强的存在感,可能是有钱人家的房间,但人流不多,应当是私间。
当我开始分析房间主人的来龙去脉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人悄声进了屋,他脚步极轻,但又不是刻意压轻,而是十分自然而然的节奏。他走进来,很快来到我跟前,大致走了十步。我决定装睡,保持着侧身着地一动不动的狼狈姿势。我感知到对方靠近,却一直不出声,也没有其他动作。我的肚子却在这时响了起来,“咕噜噜……”接着,我听到那人轻轻叹气,也可能是偷笑,然后他走了。
我松了口气,但马上又警觉起来,现在的处境可不允许我放任何心。
这时候,门又被推开了,这回脚步小些,也显得小心翼翼。这人走到我跟前,解开蒙住我嘴上布。我也不管什么情况,既然开了闸,自然要泄洪。
“这是哪儿?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绑我!你们要对我做什么?我肚子很饿,有没有饭吃!就算是犯人,也要吃饭吧!我到底犯了什么罪?你们绑着我到底有什么目的!不要以为你们能……”
“吃饭了,瑞少爷。”一个女声,清清冷冷的,截断了我的话。
“你是谁?”
对方没有回应,她扶我坐起,背靠墙壁。我的脚被捆着,坐着十分变扭。
“麻烦姑娘解开我脚上的绳子,不然坐不住。”
紧接着,我感觉到一口饭被递到我嘴边,我只能乖乖张开嘴吃饭。
话说回来,饭香、菜美。虽都是家常小菜,但味道适宜,且是刚出锅的,热腾腾的。要不是身体被捆绑,我甚至觉得这是座上宾的待遇了。多久没吃上这么好的饭,我不禁悲从中来。
“谢谢姑娘,这饭菜是姑娘做的吗?人间美味。这要是断头饭我也知足了,呸呸呸,瞎说!你们捆绑我,又给我吃这么好吃的饭,一时间我不知道该气该谢还是该怕。姑娘你手艺这么好,人又体贴温柔,肯定也是个大美人,是否已有意中人?要不你解开我眼睛上的布,让我看看姑娘真容,将来有机会报答姑娘的一饭之恩呐。”
只有收拾碗筷然后沉默离开和关门的声音。
“姑娘你走啦?不急不急,姑娘你慢点。姑娘可否告知芳名?下一顿什么时候啊姑娘?”紧接着,门又被打开了,不知是否是刚才那位姑娘,这人回来只是重新蒙上我的嘴巴,然后离开了……
又只剩我一人,这让我更疑惑了。姑娘叫我“瑞少爷”,姑娘小心伺候吃饭的感觉确实像是丫鬟伺候少爷。而且饭菜如此恰当,他们怎会知道我的口味?那为何会绑缚你家少爷呢?
……该不会是,抓错人了?
我一个落魄绿林,怎会跟你豪门少爷长着相似的脸?天底下又有什么人是连家人长相都会认错呢?你们要抓回你家少爷,虽然不知道这少爷做了什么,着实犯了什么事儿?抓又必须抓,却又抓得如此隐秘,仿佛是隐瞒了所有人。而又不能亏待委屈了少爷……但是,无论如何,你一定知道,你家少爷肯定也不喜欢被这样五花大绑无法动弹。
如此这般,约莫过了三天,那美味饭菜,一天两顿,我心满意足。其间我也跟姑娘提过几次他们抓错人,但也无果。实际上我无法判断确切时间,随着时间过去,饥饿也会逐渐适应。只是无法放松睡觉,一点响动我就会醒来。意识朦胧中,我感觉有人解开了我眼睛上的布,我努力睁眼去适应,但黑暗中难以捕捉任何东西。只见一个人影近在眼前,有只手抚在我脸上。那手微凉,在我脸上轻轻摩挲,点点移动至耳朵。
“哥,你变了,可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还是你……”那人嘀咕着,慢慢靠近我,但我无法反抗,一定是饭菜有问题,难怪,我逐渐失了去意识。
醒来后,眼睛和嘴巴的布条均已除去,双脚也已松绑。终于可以站起来,可以走路了,虽然费力,我相信也不费我吹灰之力。双眼终于重见光明,我还无法适应过亮的光线,但房间内昏暗——这确实是个私间。陈设布置极其简洁,只有桌椅床柜,哦,也许,这也可能是个没怎么派上用场的客间。这些家具虽然简单,但看起来也都是上等货。
我才注意到有个男人坐在桌上喝茶。这人长相清秀,身姿挺拔,衣着不俗,看起来像是话本中翩翩佳公子的模样。茶水倒在杯中,发出悦耳的声音。他倒了一杯,放在一侧,又倒了一杯给自己。然后回头对我眯着眼睛笑:“哥,请用茶。”然后喝了自己那杯。
“你们抓错人了。”我不能放过把话说清楚的机会,“我不是你哥,也不是什么少爷。你肯定是认错人了。”我费了些力气,依旧没法站起身来,只能坐在墙角,好歹腿脚舒服了些,“快放了我!”
“你不会忘了吧。我们打了个赌,”男人站起来,慢慢走近,“当初我让你走,走得越远越好。然后我再去找你,一旦找到……你猜,我还会放手吗?”他俯下身来,靠近我的脸。
突然我觉得这人有点眼熟,这不是我的绿林好兄弟秦兄弟嘛!
“秦兄弟!是你啊,你这么个打扮,以为在唱戏呐。快快,给兄弟松绑!”我松了口气,原来这一切是兄弟在戏弄我,这玩笑开得有点大。“这阵仗够硬的,这一套行头,这个房子,得花不少钱呢吧。得我们兄弟干几票大的,才能攒回来了。话说回来,你们这是演的哪一出?怎的都不给兄弟透个底儿,怪吓人的。”
“哥,我知你爱读话本爱看戏,”他似乎听不进我的话,然后将我揽入他的怀中,“你猜,到底现在你在戏里还是我在戏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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