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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尘聆
评论:笑语
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
声音在脑海里疯狂盘旋,绝望像野草一样淹没了我。
可是为什么不想活了的人,没有杀死自己,却杀死了别人?
我很惶恐,因为我现在是在杀人凶手的身上,很荒谬的灵魂转移,躺在面前的血泊是“我”的尸体,而我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答应做实验的时候,我只是单纯不想活而已,所以当对方和我商量作为新项目的实验体、但是会因此丢失性命的时候,我大喜过望、不假思索,立刻提起墨水笔,在那张白纸黑字的协议上签了字。
“本人自愿参与,对于发生的任何后果和过程中产生的一切痛苦自负全责。”
可是我还活着这件事又怎么说???
我活着,但是我死了。这和不少诗歌里说的一点不一样,死而复生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何况还是在一个决心要消亡于此、和世界再也不产生联系的家伙。
浑浑噩噩地,我拿起桌面上污渍已经全凝固成为铁锈色的手巾,一遍遍机械擦着双手。太脏了,我丁点没有准备就这样成为一个“凶手”,警察会来抓我吗?还有多久来抓我?谁会相信我的辩驳?
“人不是我杀的,我是被杀的那个人。”我喃喃自语,演练供词,又觉得荒谬,冷汗从头顶一滴滴冒出来,还有莫名其妙的泪水,此时我的双手开始发抖,它们也和手巾一样慢慢变成铁锈红。
这个颜色好像是我家门口的院墙,爬山虎,夏天的时候轻轻松松往上,足状的根攀附在每一条砖缝。比起植物它们更像动物,比起动物它们也是被关在明亮窗户里的我,唯一的朋友。
我总是和爬山虎说话。父亲、母亲,他们觉得我在未来必然是出人头地、光鲜亮丽,不是医生就是律师,再不济也会是工程师,娶妻生子,然后如他们一般购置房屋和轿车,滴滴答答,早出晚归开在柏油马路上。滴滴答答,时间和年纪稀里糊涂长大,然后把孩子关在某一间屋子里,和着山一样的课本练习以及期望。
女佣每周来一次,大扫除,鸡毛掸子欻欻掸去灰尘,我爱看她们松快干活的样子,无忧无虑哼着歌把碗碟挤上洗涤剂,流水冲洗,然后用布抹去残余水迹。母亲总是把我赶到别的地方去,让我不要打扰别人,明明我既不走动也不言语。
当然,如果女佣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母亲会扬起脑袋,发出像被掐住脖子的鸡一样尖锐的声音,噢~孩子,要知道别人是如此辛苦,所以你得好好学习,知道吗?
我看着女佣诧异眼神,脸总是迅速发烫,我不知道该怎么回。我像是现在一样擦不干净手,拼命无意义地互相揉搓指头,又像是现在一样,痛苦总是在脑海里大声盘旋。
我喊不出痛苦,我只能蹲下身子,假装自己腹痛。
母亲从来不怀疑,母亲只是说你真是没用。
我点燃桌子左侧的油灯,一页页翻遗留下的实验笔记,上面的内容却半点没进脑子里,我的耳朵留意着外面所有的声音,大风袭来,吹得百叶窗稀里哗啦,潮湿的泥土气息,漏出的天空阴沉,云压得很低,一会怕是要下雨。要不要关窗?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被警察抓去枪毙这件事我突然不在意了。既然同样是死,虽然我要死两次,但那又有什么区别?被抓走和判刑,然后吃枪子,这不也是解脱的好办法吗。虽然听上去可怖,也仅仅因为我从来没有违法经历,所以作为一贯良民惶恐而已。
我把手巾、油灯、笔记通通推到一边,两手交叉搁在椅背上枕住头,又用力一蹬桌子,木椅腿划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叫声,然后我把脚也一并交叉,搁在桌面上——这是我从前很想做但没敢做的动作。他们已经离谱到在房间装上监控,我甚至怀疑要是条件允许,他们甚至要在我脑袋里也装一个、好随时监控思想。一旦我有什么母亲认为有失礼数的行为,她就会冲进我的房间,劈头盖脸怒骂一顿。我看着窗外明亮的爬山虎,我没有想着成为树叶,我想着自己变成一条毒蛇,顺着枝繁叶茂爬上围墙,游进那些我恨的人的房间。
我恨我的父母,并不是恨他们为什么要生我。
我只是恨他们像风一样,带着泥土的香气,却不下雨。
我在死之前也要下雨。
+展开
作者:夜雨
评论:随意
(还需修改,之后补。谨慎,建议别看。写完了会求大伙看的。)
人像最潮湿的木头,点火后很快升起浓烟。
忽地一阵风吹来,安迪用手遮住眼睛,却从指缝间看到浓烟化作卡琳娜的形态向他扑来。
空气中弥散着焦糊的气味。
女巫会被火烧死吗?围观者们欣然享受着这火光与气味,围成一圈,露出安心的笑容。
一滴雨滴在安迪的唇上。他舔了舔嘴唇,却没有一滴再落下来。
木材或是人体的噼啪声都少了下去。浓烟后透出紫色的光芒。
围观者里出现了些许骚动,接着就变成恐慌。
浓郁的紫光很快把烟吞没。宛如实体的光芒在闪动,划出清晰的轨迹。本已微弱的噼啪声,突然就像暴雨时的屋顶一样盛大、连绵不绝。
人们在退后,人们在逃跑。
紫光微弱下去。天空真的下起了暴雨。
安迪站在雨里。头发和脸上雨水滑落。火被扑灭的地方,张着嘴的尸体焦黑的外壳被烧得脆裂,裂痕里的红色正在消退。
他鼻子一热,鼻血混着雨水滴落在地上。
大雨停后,这里发生的事被疯传,直至面目全非。安迪生了病,卧床数日,濒临死境,但又活转回来。卡琳娜附在他耳边对他说,希望他活下去,结婚生子构建家庭,因为她夺走他的一些东西,从而活了下去,这一切必须要有所了结。
活下去。那具焦尸吗?
安迪离开了故乡,从此再没回去过。
“这是个爱情故事?”面前的女生皱着眉头,“莱昂纳多,现在是理性的时代了。女巫没有人会信的。”
莱昂纳多笑了笑,“我知道!我知道!爱丽丝,它只是个故事。”
“你看那边。”莱昂纳多抱着双手,用下巴示意爱丽丝看向一个方向。
“那是亨利博士,对面的是法学会的秘书。”
“这怎么了?”
“我常常在论战里看见他们两个。”
“他们私下是朋友呢。”爱丽丝掰开面包,放进嘴里。
“大家就算意见不同,也能坐在一起吃饭聊天,又何况一个女巫故事呢?”
爱丽丝笑了,“那你又想说什么?”
“祖父说,女巫会再来,你说她会来干什么?”
“会来帮你写论文吧。你的论文已经拖很久了。”
爱丽丝很快走了。她并不喝酒,只是好奇这家店的食物。
莱昂纳多感受餐厅内的气氛变得活跃。喝下酒的男人脸泛红,声音洪亮,开始高谈阔论,或者开始大唱家乡的歌曲。
他也很快喝得微醺,然后结账打算离开。
他推开门,寒风迅速灌了进来。他忙出门将门关上。
北极星是镶在冰冷天上冷酷的钻石。
莱昂纳多沿着油灯走回家里。与其说沿着路灯,不如说在朝着路灯行走。就像海上的船长望着北极星,他知道只有第五大街有三盏路灯。
他不知道现在几点。只知道寒风不断冲击着他的身体。四下都是黑暗,莱昂纳多不觉得可怕,他觉得自己是海上的孤舟。这是饱食与微醺为他带来的安全感。
安迪,他的祖父,今年已经是高龄。莱昂纳多从小听祖父说的女巫故事,在今天被爱丽丝一语道破,这好像真是一个隐晦的爱情故事。所以后面一段都是幻想吗?紫色的,爆炸,恰到好处的下雨。
莱昂纳多正怀想着小时候,祖父为他讲故事的场景。一团黑影突然才从拐角撞了上来。
莱昂纳多自己一动不动,那团黑影倒是飞了出去,从地上爬起来,随即跑得无影无踪。
那小东西跑得飞快,浑身似乎裹着黑布,看不出是男是女。但从撞击的触感,是位小孩子。
莱昂纳多奇怪地看着那孩子跑进一个小巷,越跑越远。
紫色的火焰燃烧起来。在那个小孩跑走的道路中央,一团紫色的火焰凭空出现,悬在空中。
小孩的脚步声突然消失。此时只有那团火焰在安静地燃烧着。
莱昂纳多揉揉眼睛,那似乎并不是他喝醉的幻觉。
一个人走进火光中。紫色的火光勾勒出他的形体。他穿着长靴,披着披风,顶着一顶巫师帽。
他原地站定,似乎要莱昂纳多看清他的样子。然后他迈步走来。靴子扣响石板,回荡在巷子中。
莱昂纳多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只是一个平凡的夜晚,他和朋友去酒馆喝完酒,然后他就回到家睡觉。应该就是一个仅此而已的夜晚。
“你就是莱昂纳多?”一个女声从宽大的帽檐下传出来。
“你即使装神弄鬼骗我,我也没有一分钱能被骗啊?!”莱昂纳多的声音有些颤抖。
一声窃笑像幽灵从地面飘过。
“你的祖父是安迪对吧?”
那人斜过声,露出身后的紫色火焰,“那天的火焰,也是像这火一样放着紫色的光吧。”
夸张的大帽子盖在那人头上。最初的时候还看得不太真切,等那人转过身,莱昂纳多才发现,那帽子足足有一米宽,帽檐遮挡下,那人连一个下巴也没露出来。
“那天的雨还在我心里下着。下周末,到天文馆来。”
那人转身离去,披风一裹,连那紫色的火光也没入黑夜,消失不见。
最后一丝酒意也随着冷汗消失在了风中。
莱昂纳多呆立着,四下又是一片黑暗。
+展开
作者:谢绽
免责mod:求知
听到电梯嗑瞪一声随即响起了提示音,宁鸣生定了定神,拖着大包小包走了出去。他三五步走到女儿家门口,是不太熟悉的指纹锁。但是女儿提前嘱咐过了,说是虽然还没输入他鸣生的指纹信息,但是可以用密码开锁,而密码就是——198604,他们家的门牌号。
鸣生戳那个电子屏,戳了几下亮起了数字。他用力地按——198604,然后#号确认,却没有通过。他以为自己是哪里按错了,又按了几遍,直到密码错误太多,暂时冻结。这几声报错倒是把家里睡觉的猫叫起来了,它啪嗒一声从沙发上跳下来,走到门口喵喵叫起来。
他给女儿打电话,女儿没有接。女儿上班的时候都是不接电话的,工作时候另有他所不知道的号码,所以他等待了许久听到忙音的时候并不特别失落和意外。他给儿子打电话,儿子接是立马就接了,他说:“嗯?不应该啊,她家密码就是姐告诉你的呀,这是怎么回事?”儿子的一筹莫展也在鸣生的料想之中。
鸣生挂了电话,努力不让自己接受沮丧的情绪。但是今天却是一个雨天,关节隐隐在作痛。就算鸣生一路上打伞过来,裤管也被迈步时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运动鞋的鞋带开了,泡着雨有些发暗,鸣生找不到暂且能蹲下来系的落脚点,也就这么一路踢耷踢耷地淌水来了。此刻,他的棉袜像死鱼一样贴着他变冷的脚,鞋垫潮又闷地似乎下一秒就要发霉。宁鸣生对自己说:这有什么大不了呢?这他妈有什么大不了呢。他对自己重复了两遍。
他从口袋里找出了香烟,这举动倒是给了他一些从容,让他看上去不像是有家进不了的样子。他安静下来,像是从这个想法中得到了些许慰藉。背后,有人从楼梯上上下下的。宁鸣生看了看表,下午5点。他想,只要打发一到两个钟的时间,等母亲回来就好了。
忽然地。他听见楼梯间有轻轻的脚步声,感觉偷偷摸摸的。鸣生出于好奇探身去看,发现竟然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坐在楼梯间。她应该是小学年纪,头发齐齐短短的是童花头,穿一件正红色的羊毛衫,正把头埋在两膝之间。好像察觉了来自别人的视线便抬头起来看,眼睛红红的好像哭了一段时间。
说起来,楼上好像是有这么一家人。但是鸣生印象也不太深刻,他也不爱关心他人家里的鸡零狗碎,只是依稀记得以前坐电梯的时候好像遇见过8楼的一家三口。鸣生女儿是一个爱打交道的人,一次她在饭桌上提起,那一家三口似乎父母都是老师?
鸣生问:“你怎么啦?”然后想起了什么慌忙辩白:“你瞧,我手上拿了这么多行李是回家的,只是一时出了状况进不去而已——我就是住这层楼的——你呢?是不是楼上老师家的小孩?”小孩吸了吸鼻子:“不告诉你。”
鸣生觉得蛮逗:“你干啥坐在这?”小孩白了一白眼睛:“要你管。”头别了过去。
“这时间,学校应该下课了吧?你咋不回去?可不是惹爸妈生气了关门外了吧!”
小孩厉声叫起来:“才不是!你尽胡说八道!”
接着她声音又低了下去:“我把钥匙弄断在锁芯里了。”
“哇!你手劲怎么这么大?那在学校里别人是不是都不敢和你打架?”鸣生乐了。
“你真讨厌!我不要和你说话了。”小孩噔噔咚跑上几级台阶,从鸣生视野里消失了。但是过了约莫十分钟左右,她偷偷摸摸地又走下来。
“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告诉你!”
鸣生说:”好吧!不说拉倒。“
小孩犹豫了一下,说:“我刚才,好像听见有猫叫。就在这几层,你知道是哪家的吗?”
鸣生敲敲自家的门,门边的猫又叫了起来。
小孩一下跳起来跑到门口赞叹道:“果然是在这里!“她轻轻拍打门,唤猫:”小咪咪!小咪!“鸣生靠在门边,说:”它可不是小咪,换算成人的年纪都比我大啦!““比我个头小就能叫小咪。”“那我叫你小人?”“才不要。”
电梯显示灯终于亮了起来,123456,在6停了下来。鸣生以为是母亲回来了,说:“不陪你啦,我要回家罗。”门打开,里面却是同层的邻居和年轻的女老师。小孩扑到妈妈腿上:“妈妈!我把钥匙弄断在锁里面了。这位伯伯家里有小猫!我在这里听小猫呢。伯伯再见!”老师牵起小孩,电梯门缓缓关闭下降。
鸣生周边一下子安静下来,他有些不适应。他低下头,就像一个小孩想起了自己妈妈的晚饭。
+展开
作者:莫特
免责声明: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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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山美雪找到鬼塚龙之介的时候他正背着剑带准备回家,夕阳在鬼塚身上洒下了一片焦糖布丁的金色,逆着光朦朦胧胧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什么事?”
“前辈……”梅山美雪自认在和同学之间关系很好,可是看着这个名声有些微妙的学长一瞬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鬼塚龙之介从包里拿出一盒花见团子,拆开咬住一串之后把剩下的递给梅山美雪,扫过女孩子夹在衣服上的学生证之后揉着头发支支吾吾半天,终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拍了一下手。
“唔!里就素维三维许!”
“诶?”
他咬下抹茶味的团子,花了2秒钟嚼碎咽下去之后甩着团子的竹签盯着梅山说:“你就是梅山美雪,我想起来了,那么你有什么心愿?”
学校不知道什么时候增加了心愿箱,从一周限的朋友逐渐在学生中发展成了互相解决困扰的事情,鬼塚当然也参与了,从老师那收到的学生心愿就是面前这个一年级后辈的小纸条。
娟秀的字体写着梅山美雪的名字,但是其他的东西居然是空白的,鬼塚忙碌了好几天都没有收到联系,直到今天被学妹堵在二年级的楼层里。
梅山拿着团子的包装盒,塑料盒在手中发出细微的声响,她捏了好几下用滋啦滋啦的塑料声缓解了被有些凶的眼神盯着的尴尬,然后她说:“前辈我想研究新的菜式!”
然后她就看见平时给人感觉很凶的那位学长咬着竹签子开始抱着手踱步,时不时挠着脑袋在思考,好像她的心愿是一个巨大的难题一样。
梅山就看着鬼塚在她面前转了2分钟,再开口的时候团子已经被他吃干净了。
“虽然我独居,但是我不太会做饭啊,只是能吃的程度,要不换个?”纤细的竹签被他拿在手里和笔一样转了好几下,“海夏倒是教过我做和菓子,你要不要一起做这个啊?”
“那个……海夏……是?”
“哦哦,我家的老妈啦,她不想被这么喊觉得显得老,所以就喊名字了,我老家有个她开的点心店,叫RANKA,所以会一点这个,这也是她喜欢的事情所以稍微认真学习了一些。”
“我也喜欢点心!喜欢能给人带来幸福和快乐的东西!前辈可以教我吗?”
“啊啊……可以是可以啦,就是要准备一些东西,今天时间太晚了,后天放学没有部活,到时候一放学去家庭科教室集合吧。”
梅山点点头,能够交谈如此顺利让她放心很多,至少鬼塚前辈不是什么奇怪的人还蛮好说话的,她雀跃的心期待着后天能做出什么点心来。
“那个。”鬼塚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喊住了她,“记得吃掉不能放太久。”
“哦哦!好的!”
“还有,你想做什么样的点心?送人吗?”
她想了好久,脑海里过去了好几个模糊的身影,最后停在了某个人的眼睛上,她很想感谢她,有了她的陪伴后踏入这个陌生的学校都不会那么令人紧张,甚至安下心来之后还能有余地的去照顾弟弟……
于是她告诉鬼塚龙之介:“前辈!我想做好看的特殊的点心,送给我想感谢的人。”
梅山美雪鞠了个躬转身离开了二年级的楼层,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学长。
时间很快就到了约定好的日子,梅山美雪端正坐在料理教室里等着,叠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张地抓着围裙的下摆,她已经等了二十分钟了,可是鬼塚前辈还没到,难道被放鸽子了吗?不不不可能是他忘记了时间。还是说太忙了?
她想了好几种原因,甚至想得有些生闷气,为什么约定好了放学时间人还没到呢……一定是不把约定当一回事吧!
正当梅山美雪站起来想离开的时候料理教室的门唰地一下被拉开了,鬼塚龙之介提着一个塑料袋闯了进来。
“抱歉哈,早上部活太早了忘记拿材料了,刚刚骑车回去拿了一趟耽误了点时间。”
他把装在袋子里的碗放在料理台上,然后转身去拿了围裙熟练穿上系好,甚至用部活留下来的干净毛巾把头发包了起来,一脸正经,回过头来发现梅山正盯着碗里的东西看。
“干嘛?这是泡发了的寒天啊,你们女孩子做小蛋糕也用得上吧?”
“唔……现在的话吉利丁比较多。”
“喔,也是,寒天糖分比较多也没有吉利丁透明,有些点心做出来没有吉利丁的漂亮。”
“嗯嗯,是这样的。前辈我们是要做什么?”
“紫阳花。”鬼塚从另一个袋子里掏出澄黄的柠檬放在流水下冲洗干净,然后切成两半,“是很漂亮的和菓子的一种,也适合夏天吃呢。对了梅山,我和你说的食用色素你准备了吗?”
“是的!买好了,买了蓝色和绿色的。”两罐小小的食用色素被梅山放在案台上。
“唔,这个只会用到一点,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诶诶诶?前辈怎么这样,这个使用量会放到过期的吧!”
“这又不是我该思考的事情,你去榨汁哦,记得把柠檬籽先抠掉,然后不要太用力不然会苦。”
梅山美雪真的没想到这个人就这么正儿八经地使唤后辈,然后端着一盘被切成两半的黄柠檬开始抠籽榨汁,侧着头就看到鬼塚在熬寒天。
“溶解之后加糖吗?”
“看起来你做过的东西不少,嗯,放250g糖用刮刀慢慢搅就行了,和菓子很烦不要用打蛋器那种搅拌会导致之后不够粘。”他单手叉着腰看着锅里冒泡的水和糖,另一只手拿着米色的刮刀慢慢推着锅里刚倒下去的糖搅拌着,“啊,梅山,递一下水饴。”
“麦芽糖对吧,前辈为什么都喜欢用很老的词?”
“诶——你不要管,这是海夏的习惯所以跟着用了,会很老土冒吗?”
“和前辈的气质看起来很不符合。”
“真麻烦……”
无色的麦芽糖也融化进寒天液体里,鬼塚叫着梅山自己过筛,女生端着小网一勺一勺滤掉熬煮时的泡沫和一点点杂质,听着指挥倒入她榨好的柠檬汁又一次过筛,终于到了添加色素的时候。
梅山用牙签沾着一点点蓝色在寒天液里轻轻画着圈,把朦胧的白染成了喜欢的颜色,两份不同颜色的寒天液调好之后她看着关上盖子的食用色素开始发愁,苦恼的表情让背后抱着手的人无良地笑了起来。
鬼塚帮她把寒天液倒进模具之后就开始炒柠檬豆沙馅,当然到这里开始他已经不会插手什么了,因为刚刚鬼塚龙之介拿出白豆沙放进锅里的时候习惯性把粘在拇指上的豆沙馅舔掉,咽下去了之后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家里和海夏一起做吃的能中途把半成品全部吃掉。
认真道歉之后他就把所有的步骤交给了梅山美雪,自己则像是寿司店的老师傅一样在她背后指指点点。
少女认真盯着锅里的豆沙馅,用感觉不到火焰的微火慢慢炒干倒进去的柠檬水分,一直到豆沙馅散发淡淡香气又能凝成一团的时候才关上火。
冷却,然后去切已经凝固成锦玉羹的寒天液,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像是俄罗斯方块的粒粒后混合喜欢的颜色比例放在保鲜膜上。
“前辈,接下来呢?”
“愣着干嘛?把馅放上去,然后轻轻收紧保鲜膜,快,这边摆盘我已经给你放好了。”
鬼塚的摆盘也就是把洗干净的薄荷叶放在小盘子上,等着梅山把捏好的紫阳花和菓子放上来。
透明漂亮的蓝色包裹着暖白的豆沙馅,两口一个的大小散发柠檬的清香,由于又控制了一些糖分加入和添加了柠檬汁让这个和菓子不像别的口味那么腻人,带着一些清爽的风味。
梅山美雪弯腰看着案台上几乎是自己做出来这费时间的东西,又侧过眼睛小心翼翼看着摘头巾的鬼塚龙之介,问出了心里想的事情。
“这是前辈家RANKA的招牌点心吗?”
“昂?不是,海夏做的都会比较甜,搭配浓茶的话甜一些好吃一些。”
“诶,那为什么?”
“因为臭老头不喜欢太甜的东西,哦,就是我爸,鬼塚苍介。这个味道是海夏专门给他调的,颜色的话,也是老头的名字,啧。”他不屑地说着父母爱情,像极了因为意外出生的不受关注的孩子一样。
“那前辈为什么要教我改良版啊?”
他绞着头巾想,自己因为赌气要证明可以做出成品给老头甩脸色,结果只学会了妈妈专门改良了的口味这种“乖孩子”一样的事情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啊,所以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你要送人啊,肯定是学校里的,哪有地方给你泡苦茶配齁甜的和菓子啊,难道你专门去茶道部借地方吗?这种直接吃还能配咖啡牛奶。”
梅山美雪认可地点点头,看着眼前特别保留下来没有混色的两颗“紫阳花”,一蓝一绿好看的颜色像极了那个温暖又可爱的人。
“谢谢前辈!前辈真的很会吃!”
“喂?”
“真的谢谢前辈哦!我知道寒天要泡十小时的,肯定是早上准备好的吧,今天很开心!原来前辈是这么有趣的人!”
“少啰嗦啊,我走了,你自己收拾啊!”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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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改,先发一下
阿勒西奥问过很多次克丽丝塔,她是因为什么愿意留在此处的呢?
克丽丝塔从不说“爱”,无论是长辈对小辈的那种爱、平辈相交的那种爱、又或者单纯的爱,她都不曾对他说过。阿勒西奥还年轻一点的时候总是想要以各种方式尝试让她对他说一个爱字,但一直没能成功过,后来他自己也不再强求这一切,因为克丽丝塔从不拒绝。
克丽丝塔某种意义上是阿勒西奥的长辈,虽然阿勒西奥本人从来不肯承认这样的关系,克丽丝塔本人则很少和人交流,也不太在意旁人如何看待她,作为异乡人来说,她从未想过要融入陌生的国度,只愿意孤悬在外,做一个旁观者,这是个人选择,旁人没什么可以指摘的。有时候阿勒西奥甚至会因此暗中庆幸,甚至会有种隐秘的幸福感:如果自己所注视的那个人仅为自己所知,这难道不是一种天大的幸福?
托战争的福(我想,这无论如何也不应当这样说,尤其他出身于这个国度,阿勒西奥在心里反复对自己说),他的人生变得支离破碎,无法拼凑出一个完整而标准的模板出来,但正因此,那些荒唐的话语反而不会被世人所知,他第一次对克丽丝塔说“我爱妳”是在什么时候?阿勒西奥已经想不起来,也许是辍学的那天,也许是征兵的前一晚,也许、也许是每一处被随手抹平的沙地上。
阿勒西奥一直以为克丽丝塔会在完成对他父母的承诺后离开,但直到战争结束,他当然无处可去,有哪一个有良知的人能找到自己可以安心活下去的地方呢?他茫然无措地回到那里,发现那座房子连钥匙都没有换过,而她就像他从来没有离开过那样,连一丝惊讶都没有,就这样任由他重新住了进去。
阿勒西奥有很严重的PTSD,虽然听上去有些不合规,但克丽丝塔还是自然地成为了他的咨询师。当然也不止是他,战后这代人有几个能回归原本的生活的呢?克丽丝塔开始忙碌起来,在他完全帮不上忙的时候。
托她的福,在这个战后一片荒芜的经济形势下,阿勒西奥过得还算不错,来访者常常默认他是克丽丝塔年轻的丈夫(在这个时代,这是非常常见的事情),而作为治疗师,克丽丝塔从不向病人们提供自己的讯息,哪怕阿勒西奥有时以她的丈夫自居,她也不曾在意过。
阿勒西奥慢慢地走出战争的阴影,但他也许一生都无法走出克丽丝塔的阴影了,像十多年前一样,他又开始对克丽丝塔说“爱”。
可克丽丝塔还是不回应他的那些爱语。
如果说少年时期的爱是幼稚的、热忱的、总会被消磨的,现在的他分明是在认真地诉说自己的爱啊?况且,这里又有谁知道他十三岁以来就被父母托付给了大他二十岁的克丽丝塔呢?
有些深夜他像少年时一样惊醒,那些梦相似又不同,现在的梦里充满了战争时断续的残肢,那些破碎的尸体都拼凑成克丽丝塔的样子,但他竟然不觉得这一切很可怕,他只觉得平静。他在梦里都已经意识到那些压抑的日子已经过去,又或者说克丽丝塔已经吞噬了他的那一切,让他无暇他顾。
有时候他甚至会带些怨恨地想要问她:是否是你不明白“爱”是什么,故而永远停留在那里,只等着人向你而来?
可他又觉得也许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呢?
十年、二十年,直到克丽丝塔开始学习绘画。
那些画和阿勒西奥无关,克丽丝塔对来自遥远的东方国度的信件的回复,他并不明白那些陌生的语言到底有何含义,但克丽丝塔对他说过,那些画都是属于对方的。
克丽丝塔在来到这个国家之前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阿勒西奥从来没有想过,也许不重要。但她当然不是没有过去的人,那些哪怕是战争年代都会寄到的信件证明了这一切。
但阿勒西奥没想过她会回答,他从前以为她永远没有回答,她就像黑洞一样,轻松地盛下所有的东西,她吃掉了那么多的战争遗产,甚至不需要为自己再找一位督导,可她现在正在回答另一个人。
他们已经一起生活了快三十年了,可阿勒西奥却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他该感到嫉妒吗?他问过自己,但他又有什么立场去诉说自己的嫉妒呢?那个他不认识的陌生的幸运的家伙不也数十年如一日地在坚持着自己的故事吗?况且,怎么看都应该是那个人嫉妒他能陪在克丽丝塔的身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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