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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它饵食
文: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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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德之门3»邪奥戈cpcb都可以,读前请注意。没有写完,这篇是上。
*(谁想和我一起丸博德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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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塔什曾在窗台上撒下面包屑,款待飞来的小鸟。这一举动没有什么深意,只是因为早餐的面包味道过酸没有讨好他的舌头,不如看看能否招惹屋檐下叽喳的生物。同一时间被款待的还有白龙裔的盟友,对方倒并不挑剔,把银盘里盛的面包与烟熏肉都吃得一干二净,戈塔什回首时甚至看到盘底在阳光下闪过一道锃亮的反光。毛绒绒、圆滚滚的小鸟在窗台上挤挤挨挨地一蹦一跳,啄食着不合他口味的面包,间或不怕生地蹭一蹭他的手指。戈塔什漫不经心地站着,将一只手肘搭在窗台边,琢磨着要换个厨子,回过神来发现邪念正望向他的指间。小鸟们吃得正欢,还没有散去,他因此看上去很像正在逗鸟——尽管他其实没有这层兴致。
“只是一时兴起,吾友,”他向邪念解释道,可能是因为他忽然想起邪念在这里吃早餐的原因,他们在此前商量计划的细节而对方正是里头那个巴尔神选;邪念摇摇头,不置可否,“只是一群小东西,当然,随你高兴。”他大概是表示他没有在盟友手边抢下这点死亡的兴趣,旋即走过来和戈塔什一起看了一会儿鸟,然后开始问有没有多余的食物可供他带走。“奥林根本不懂什么叫早饭,”他说,“但她懂因为低血糖拿不稳刀而来找我乱闹。”戈塔什闻言叹了口气,挥挥手让他去找厨房要。他再一挥手,把窗台上的鸟都赶跑了,再唤人来收拾掉残余的面包屑,留下鸟粪可比酸味的面包更让人头疼。
他处理工作,手头忙起来忘掉了午餐,到了午后才摇铃让厨房重新准备。大约是肚子饿起来不太好受,他起意便去厨房转了一圈,发现邪念一点都不客气,打包的时候甚至带走了整整一条大火腿。早上那批酸味面包也被全捎完了,这他倒没意见,但还是忍不住闭了闭眼。他不信奥林一顿早餐能吃完这么多,但想起对方一天到晚精力过剩、上窜下跳搞血呼啦差之艺术的身姿又不禁有几分动摇。戈塔什用完了餐,外面的太阳也降到了一个明亮而不晒人的角度。今日天气宜人,博德之门在朗朗蓝天里纯澈得像童话里裁出来的城市,戈塔什目光落得悠远,慢慢欣赏着阳光下烁烁反光的一片片屋顶,再佐以正徐徐铺开的他们蓝图中的未来光景,一切简直赏心悦目得有点过分。他心情颇好,不计较像被礼貌的游荡者洗劫过的厨房,出门一路散步过广场边,在一家风味颇佳的冰淇淋店门边稍一驻足,仰头欣赏招牌上优雅线条绕出的示意图案,这时脖颈忽然攀上一阵凉意——一眨眼的功夫,远处胖墩墩踱步的白鸽都没被惊起,一双冰凉的手捂住戈塔什的嘴,可称十分粗暴地将他拽入冰淇淋店旁的小巷。
这逼仄的空间称为小巷有点勉强,只是两边房屋外墙夹出的窄窄一条。戈塔什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想法是他记得为这事杜里瓦尔——冰淇淋店老板——和对方一直有点纠纷——隔壁是哪家来着?他余光晃过一淌金色的发辫,金得有些发白,紧接着是血的味道,随之触觉也忠实地递上反馈,现在贴着他后脖颈的冰凉并不只有手指。戈塔什甚至觉得脖子上有点黏腻,他猜对方没有擦手也没有擦匕首。戈塔什一时分不清自己是想翻白眼、叹气、骂人、被血腥味熏得略微腿软亦或四者兼有,但最后还是通通忍了回去,戈塔什深深吸了口气,吐出时连带开口:奥林。
身后的人不说话,不过他想来也不会有别人了。戈塔什此前从来没有单独见过奥林,他和奥林第一次照面时她看上去还是个身形单薄的小女孩——缀在白龙裔身边,邪念说这是奥林,我的妹妹;戈塔什便望过去投以微笑,令妹真可爱,他的社交细胞占上风,又虚情假意地续上我一直想有一个小妹妹。奥林这时候看了过来,她苍白无瞳仁的双眼直直与戈塔什的双眼撞上了,戈塔什一瞬间不禁愣了愣,很难表述他那一刻为何会有那种感觉,似乎他的内里被奥林这初次见面的第一眼径直撞破了,看到了底,但奥林其实并没有在看,或者说她就算看到了也并不真的去看,她只看向眼前胡子不刮的年轻男人,只想看他身上插一把匕首是否会有意思,但她已经从邪念那里知道不能杀死戈塔什,于是不会变成尸体的戈塔什在她眼里岂止无趣,简直烦人透顶。戈塔什估计他和邪念在奥林身上还有一两句闲谈,估计奥林也开口说过话(尽管大概不情不愿),但他全都不记得了。在他的印象里,在剩下的他和邪念商谈的时间中,奥林始终很不耐烦地待在旁边,玩弄着匕首和其他巴尔小道具,不停碰出细碎的声响,因为烦躁,她频繁交换着双脚的重心,脚尖啪嗒啪嗒踩着地面。戈塔什去回忆时才发现,在他与邪念交谈的时候,始终分着一缕注意力绕向旁边的奥林弄出的动静,于是他也记得,在谈话告一段落的空档,他和邪念都停下来,邪念侧头看向他的妹妹,而奥林恰在此时一舒胳膊,她长长的、编成发辫的金发甩开来,奥林语速很快地说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她拔出匕首时迸出的一连串血珠,她指着窗外说:哥哥,我会杀了广场上那几只白鸟,我现在就能去!
戈塔什猜那几只鸽子当时逃过一死,因为他关于奥林的印象还有一项,邪念一直不满意奥林在杀戮上的花里胡哨,他觉得那是开小差。专门跑出去费事手刃几只鸟估计也在此列,那简直微不足道,充其量可以当做点缀,但没有正餐的话又点缀什么呢?反正最后奥林看上去也不满意,她怒气冲冲地又一甩她的辫子,然后呢,戈塔什的记忆不深刻,和邪念聊完天后他邀请他们共进晚餐,所以三人又一起吃了饭。奥林的盘子也混乱得像谋杀现场,可能是因为当晚他们恰好吃红烩牛肉。她还是不太耐心,没有说话,不过和邪念一样也没放过食物。在那之后戈塔什几乎见不到奥林,理论上说其实见不到才是好事,间或的一两面也是由于邪念,不过两人根本也不是天天能黏在一起的兄妹。他对奥林的认识更多源于邪念之口,而白龙裔也是偶尔提起。戈塔什在后颈要命的黏凉里分神想了想,他形成的印象中奥林好像永远不高兴——烦躁,索要着任何东西但又只懂得如何取走小命。他分心的这几秒明显感觉身后的人越来越尖锐,戈塔什回过神,他知道奥林不会杀他,但终究心里一时有点没底,他想躲开后面贴着他的匕首,但小巷太窄没地方躲,戈塔什最后背过手去,扣到了那只手腕,他慢慢往旁边牵引开,那点凉意终于散去了,他说,你要做什么,你怎么跑来上城区了?
奥林还是没说话。戈塔什其实有点意外她就这么被他拉开了,毕竟捅伤和捅死也是两回事,捅伤之间亦有区别。他想这些做什么,巴尔的人才是专业的。他同样慢慢地谨慎地挪了挪身,一半是由于不想让墙壁蹭上他的袍子,戈塔什终于看向奥林,她正用匕首拨弄着长长的辫子,那刃上粘稠的暗红果然没有干透,这让她现在看上去就像是谋杀案的脚注,奥林微眯着眼,眉目间看上去颇有怒气;戈塔什扪心思索,有可能是因为他并不怕她,但这种细节恕他没心奉陪了。奥林的双眼对上戈塔什的双眼,奥林猛地把头一扬,颇为不屑地大笑起来:当然是杀人,班恩家的小暴君,你想看看我的杰作吗?戈塔什摆手说没必要。
奥林仍半眯着眼,说,我会杀了你,我现在就可以。戈塔什真心诚意地说:我知道。他想了想,很有耐心地问:你想吃冰淇淋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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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笑语/求知
备注:本文基于斯普拉遁3世界观,并且含有大量个人理解和私设还请谅解。
和曾经无数次梦见过的那样,现场快门声音咔嚓响个不停,噼里啪啦闪光灯下,四人一齐亮相于领奖台上。Jaclyn还是觉得自己比赛残余的肾上腺素再次冲昏了头脑,听觉神经也错乱搭接上了自己胸腔里不断跃动的心脏。溶解着喜悦和难以确信的沸腾血液就这样一下一下泵出,再次回流到大脑。看着她面对这么多“长枪短炮”还在愣神,旁边的队友不禁迎着不绝的喝彩声大笑着搂住她和旁边人的肩膀:“别傻愣着了队长!我们真的拿到冠军了!我们真的拿到冠军了!”
同时,手背上突如其来的点点凉意将她的理智拉回。她下意识慌张地转过头,看到身旁以往无论遇见多猛烈的攻势,仍然镇静自若的女友眼眶通红,眼泪随着弯弯的眼角簌簌滴落,眼底却是止不住的笑意。口袋里没有纸巾,Jaclyn皱着眉头在衣服上来回蹭了蹭手,小心翼翼地侧身用手指抹掉Astrid脸颊上残存的眼泪。在狂欢的人群和镜头面前,她的眼神慌乱地躲闪了几秒。但下一秒,她用枪茧累累的手掌紧紧握住了Jaclyn的手,再次以平淡又自信十足的表情面对着狂热的观众,相握的手力度丝毫未减。无数记忆在脑海中闪回,也许这就是那个独属于她们两人的,永远不会忘却的瞬间吧,这么想着的Jaclyn只觉得胸腔一阵发麻,抬头掩饰着自己逐渐模糊的眼底。但也正因如此,她没有察觉到身旁人眼睛里潜藏的落寞和悲伤,即使作为彼此最亲密的人。
重聚在平常最常去的饭店包厢之前,四个人婉拒了一波又一波媒体的采访,同时为了如何突破重重人群绞尽脑汁。在逃离无处不在的摄像头和闪光灯时,Astrid差点跑掉一只鞋。紧绷了一天、或者说备战比赛的几个月的神经终于在踏入这间小小的四方天地时松懈下来,所幸他们放松的方式并不极端,要将所有积聚在体内的压力瞬间爆发式地释放出来。起码剩下的两个人还能稳住暖黄灯光下那两只搂在一起发酒疯的鱿鱼。Jaclyn显然不是那个最疯的,但她跟着酩酊大醉的Alex以3.9的走速和行动强化效果开始跳起舞时,很难说她的思绪到底是否清醒。从华尔兹到霹雳舞,Alex在不同舞种的中场休息时抱怨自己脚上的小鲑鱼拖累自己的轻盈舞步,此时旁边两位却已经录像录完一轮了。终于在一个跌跌撞撞的旋转后,负面状态仅仅是有些笑到缺氧的两位已经处理好所有账单,看着两个人扑通一下,触手乱飞、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幸好Oliver力气够大,Astrid看着他搀扶着走路跌跌撞撞的Alex上车,不禁为他捏了把汗。然而正当她要叫醒仍有些迷迷瞪瞪的的Jaclyn时,一场不合时宜的骤雨却下了起来,冲刷着视线内的一切事物,水汽弥漫着四周。
正不巧,虽然Astrid带了一把伞,但雨实在是太大,随身带着的晴雨伞明显太过单薄,没办法,两个人又重新回到店里找了个靠近门口的位置,等到雨下小点再出门。Astrid看着窗外的雨,低着头片刻不语,像是做了某种决定后执意将她拉进包间,只说是有重要的事。
再一次回到座位,Jaclyn一边感受着身下座位稳当的实体,一边对潮湿的空气皱起眉头。这雨下的实在是又急又大,而她对雨的最深刻的几次记忆都不是什么好事。窗檐被豆粒大的雨滴击打,急促的滴滴答答声似乎与她的心脏错着反拍,平生一股无名的不舒服。她瞟见对面女友双手不自然地摩擦着,手指交错后停顿片刻又摩挲着手腕,她知道这是她为难时的惯有动作,正想抬头问她发生了什么,但在吐出第一个字前,Astrid却抢先说道:
“能和大家夺冠真的很开心,算是人生中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明天我会正式申请退队。”
在那些最糟糕的梦境里,Jaclyn梦见的也只是自己在某场比赛中意外重伤,错失四人一起站在领奖台的机会,或者说就此退出真格赛场,但那些她们不在真格赛场同一侧的设想从未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听见最后几个单词的那一刻,她瞳孔缩小,后背直冒冷汗。周围潮湿的水汽在此刻仿佛侵入她的毛孔涌上大脑,催化着思考的齿轮和发条生锈、崩解,最后只能控制自己吐出两个字:
“什么?”
雨势还是那么猛烈,她的嗓音也带着一股潮气。“你很需要那笔奖金,我们都知道。但是自从你走进那栋大厦之后,每次来练习的你一点点陌生起来。”Astrid将自己的脸埋进自己的双手间,声音沉闷的像块生锈的铜。自从Jaclyn开始接手家里的商业事务时,她一直为她承受那么多压力担心着。而一切的不对劲开始在Jaclyn看到真格杯的海报的那一天,她还记得她那天一边和自己聊天,一边麻利地把武器放回柜子,动作却在瞟到海报的那一秒定住了。她第一次看到超出常理的,冷色调的红色——那是Jaclyn瞳孔放大的眼睛。
“我参赛为的是,在自己还年轻的时候能尽情追逐一次自己技术的巅峰,我以为你也是,我永远忘不了你当时说要参赛的那个笑容,永远忘不了。结果赢得奖金填补资金周转时公司的资金漏洞才是你最在意的吧,甚至为了这个对队友恶语相向…………”
“他原谅了你,我却没办法忘记。”泪水从紧闭的指缝中溢出。
被酒精麻痹过的大脑面对情绪的爆发阵阵作痛、思绪空白,Jaclyn只是呆呆地看着对方,跟着不停地流泪。那些话语像根根箭矢正中她的眉心。她也曾经品尝过技术切磋带来的最纯粹的,甘甜的多巴胺风暴。但自从年夜饭餐桌上不停听见哪家孩子这赛季X赛积分位列榜单前茅云云,和总是聒噪又肤浅的赞美,她总觉得心里一阵反胃,那些手握一块以后商界以及上层名流敲门砖的喜悦从来只会毒死小孩。她不懂为什么非得在饭桌上说这么令人作呕的事。
直到在学校结识Astrid,两人一起真格,她的身心似乎在她的引导下才能真正地专注于赛场上。但后来她意识到自己生活在一个世俗且物欲横流的家庭、阶级、社会中。那段时间她睁开眼,看这天花板就想着那笔资金,以至于她后来过度驱策疲惫的队友,大吵一架,队伍差点解散。虽然后来两人和好了,但显然这只是如同用手抚平曾经团成球的纸张,折痕永远都在。也是因为这次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从来不能像队里其他人一样有着无论结果如何,靠自己的赤诚之心搏上一搏便能满足的心境。
昏暗的灯光下,屋内一阵诡异的沉默后,手掌里传来的嘶哑声音继续说道:“抱歉......我知道我有的时候太过理想,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也知道,我从来没觉得你是背叛了谁,或者做了其他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但也......只能说我们走的不再是同一条路了。是我先选择了退缩。”说完这句话之后,她颤抖地放下双手,脸上的泪痕像屋外草地一般泥泞。她抬起眼再次看向那双红色的眼睛,也看向对方布满血丝的眼里倒映出的小小的自己。
Jaclyn张了张嘴,几次想发出声音,但一旦看到Astrid衣服上点点滴滴犹如骤雨降临的泪痕,她的声带就如同坠着千斤的砝码一般发不出一点声音。她说得对,她们确实不是同路人,她乐于追逐技术的巅峰,自己身上却有家族的期望、外界的目光和圈内的评判......作为队里的后排,手持重武器的她却比自己轻盈万倍,她也不该继续作为一个拖累阻止她一步步向前。
“我......我会退队,家里人前几天说也希望我能接手更多家里的事务,各种合同和协议我会处理好,你放心,重新招募队友的事过几天我会交代给Oliver。”雨渐停后的包间如此安静,连她语句最后微微颤抖的气音都听的一清二楚。虽然Astrid早就料到她会因为家里引退,但也没有居然这么早,而且在拿下冠军之际就宣布引退的做法更是闻所未闻。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对面的人收拾着东西,之后两人只是低头沉默地走到门口,一句话也没说。她们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不再是彼此的队友后,这段感情最后到底是有新的转机,还是会走向名存实亡。看见屋外还有毛毛雨在风中飘摇,Jaclyn深深叹了口气,突然怀里却被身旁的人塞了把晴雨伞。
“下周我再来拿!”她一边冒着小雨猛冲向对面的公交站,一边回头喊道。
真温柔,Jaclyn看着暗红色的伞想着,又多一次再见的机会,又多一次修补关系的机会。
“啊......真烦人,这时候突然下大雨,怎么办我没带伞啊......”绿发的鱿鱼少年在屋檐下焦急地跺着脚,低头看看手机又看看阴沉的天空。
“拿着吧我多带一把。”正好路过的Astrid从包里掏出一把小晴雨伞,伸手递给他。
“帮大忙了!!谢谢姐你人真好!我明天还来真格,到时候你在门口等我还给你。”听到回答,她看着对方透亮的红色眼睛,回之一笑,挥挥手撑伞离开。
END
+展开作者:猫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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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梦梦到的东西,稍微加工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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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看到那个东西可能是在小时候——用“可能”是因为我不知道那是否属于孩童与现实混淆的幻想或梦境——事情的前后我已经记不清了,印象中那是个炎热的夏日,那时候的电力供应还带不动全民开空调,停电稀松平常。而就在又一个停电的午后,外面下雨了。
夏天的雨来得总是很突然,几分钟前还是艳阳高照,几分钟后不知从哪聚集起来的雨云就将太阳完全遮蔽,天空阴沉沉的,厚厚的云好像在把云层之下的空气用力往下挤压,潮气也沉积下来,整个世界就闷在这低气压里,好像要溶进潮热的空气。然后天边开始起雷,先是沉闷的,由远及近滚滚而来,一声比一声接近,近了,近了……最后在咫尺的天空猛然炸响!惊雷撕开兜着水的帷幕,暴雨便倾盆而下。
我对天气的变化很敏感,在天空阴沉下来之前就能嗅到即将来临的雨水的气味,那是一种……连烈阳也无法烤干的、极为湿润的空气的味道,吸饱了尘埃、泥土、草木气味的空气。我仍然记得,那个时候还只有几岁的我躺在凉席上,四肢摊得大大的,生怕哪怕有一块皮肤相互挨着了。我闻着那股味道,在它浓郁到最顶峰时候,雷就会将其转化为雨水的气味,闷热的天气也总算能够获得片刻的凉爽。
雨落下来之后我凑到窗前往外望,雨幕如同瀑布,但雨声却又不像瀑布的轰鸣那般宏伟,夏季的暴雨是极为安静的,世间所有的嘈杂都被平等地淹没在雨声之下。而就在安宁的雨声中,在连绵成片的雨水里,我注意到有个奇怪的地方。
事先说明一下,我的老家是个小城,几乎看不到摩天大楼组成的水泥森林,再加上我家在顶层,从窗户看出去,视野非常辽阔,甚至能看到城市边缘起伏的山丘,所以我才能看到远处的那个东西。当然那怪异之处的距离并没有那么远,我的视力也没有好到能看见盘山公路上的汽车。总之,在离我家大约有好几条街之外的街道上,雨水似乎……勾勒出……一个形状。就像动画片里经常出现的情节,主角们遭遇了会隐身的敌人,而破局的方法通常是洒水或者洒灰让对方显形。我所看到的就是那样一副场景,雨滴编成的织物覆盖着行道树、街边的房屋、来往的汽车……还有那个透明而庞大的东西。就像是,用铅笔涂抹纸张,如果纸下面有凹进去的部分,均匀的涂抹就会留下空白,这就是那个东西给我的第一感觉。
它有五层楼的居民楼那么高,体积也和一栋居民楼差不多……大概吧。它有着宽阔的脊背(就当那是脊背好了),形态上看起来像是四足……或者多足着地行走,我不能确定,它本来就是透明的,庞大的身子又拦截了大部分雨水,往下就看不清更多细节了,雨水只能大致勾勒出它的轮廓。
那就是我第一次看见它,或者准确来说,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看见。没准我自打出生以来就能看见那东西?谁知道呢。
那个…东西,我叫它雨兽,因为它只在下雨天,而且还得是雨势特别大的时候才会出现(也有可能小雨无法让它显形)。夏天的骤雨来得又急又凶,因此夏天几乎每一场雷阵雨我都能看见雨兽。它就在街道上,或是任何能容纳下它身躯的地方,悠然自得地雨中漫步。我不知道它要去哪,它本来就走得缓慢,一场阵雨的时间推不出它的动线,而每一场雨它都会出现在我视野范围内的随机一个位置。
不过,或许,现在我知道它要去哪了。
其实我早就听说过你们,一家专门收录奇闻轶事的民间机构,你们在都市传说爱好者圈子里有些名气,我也正是从他们那里知道你们的。我一直把雨兽的事情当做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小秘密埋在心里,毕竟它对我的生活没产生任何影响,我只会在瓢泼暴雨里看见它,而这样的天气在我所生活的地区,一年下来频率也不高。雨兽像是我人生背景板上奇特的一笔,仅此而已。让我改变想法想要说出这个故事的原因是,不知不觉间,雨兽已经离我非常近了。在最近一次的阵雨里,它,几乎,就在我的窗外。尽管它是透明的,尽管细密的雨滴也不能完全描绘它的身形,但我就是知道,它在窗外。屋檐只有半米长,而没被雨幕覆盖的空间,远超出半米——雨兽就在屋檐下,贴着我的窗户。我看了它那么多年,它是终于注意到我的视线了,还是早已有所察觉,只不过如今才终于走到了我的窗外?
人很容易对周围习以为常的东西视而不见,我也是。直到坐在这张桌子前、开始从头回忆和雨兽相关的记忆时才意识到,一开始它离我原来那么远,而如今,它离我这么近。
很奇怪,我不感到害怕,发现它就在窗外那一刻我的感觉更像是……这一天终于来了?就像我对雨兽的预感,我觉得我需要用某种方式让我的故事留存下来。所以我来找你们,写下了这个故事。
我要讲述的故事就是这样了,既不波澜起伏也不惊心动魄,和外面正在下的这场雨一样平淡,对吧?
(一份随附说明)
对此档案的跟进如下:
记录人在留下这份记录一周后的一场骤雨里失踪了。记录人的家人称,雨下得很突然,毫无征兆,而记录人当时正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发给家人的最后一条消息是:下雨了,我没带伞,找个地方等到雨停再回来,可能会晚些到家。
事后我们调查过当天的天气预报,发现那场雨是在气象预测之外的,并且这种强降雨量与极短降雨时间的组合在冬季相当罕见。
后续将以记录人对“雨兽”的描述为关键词,在已有档案中检索是否存在类似情况。不过由于历史档案电子化的进度几近停滞(注1),只能依靠人工翻阅(注2),这项计划推进得十分缓慢。如有新的进展,将在此份说明下更新。
注1 说真的能找点靠谱的人来修修那些破电脑吗
注2 我们的人手也不够,效率堪忧,非 常 堪 忧
2015.0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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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常涿
评论:随意
Summary:而后破格。
人们将狩猎野兽的方法代代传承下去,也把折磨同类的方法刻在书本、子嗣的脑子里。似乎只有研究透彻如何彻底摧毁人的精神与肉体(刑罚太简单、跌入火山融化也太简单)后,下一阶段才该到来,轮到生化病毒这类粗制滥造,生效甚快,和在角落里批量生长的霉菌一个性质、都称不上污染物的东西被推上市面。鉴于它的价值微乎其微,需要长久地滚雪球;每个以毁灭之名,行测试病毒威力之实的可怜虫反派,登神成圣的理想也极尽廉价。全靠不稳定的变异帮忙掷骰子,再从结果中挑选;期望的未来一派混沌,在以往不曾有参考,与人所向往的背道而驰,却被桎梏于人的常性。“反派”是虚影的附庸。
什么不虚浮?恶人永无落地之日吗?——低微的,可笑的。不一定非要笨拙,但得在犯罪中呈现足够的趣味性,这是他们甩脱一切重负,竭力思考的结果。史书记载大事,低层次的杀手只能往现实里找,他们不会为了夺取生化武器,绑架人质,冒着据点被射成筛子的风险吆喝军队求和;也不会堵着给士官送戒指的快递员,往盒里撒毒药,静候婚礼现场爆发混乱;没有计划、没有发展,计划无法给他们带来直接的利益,他们的犯罪就是个静止的点。要我说,唔,抢劫是最最典型的,其次是仇杀,有没有苦衷都行。排在最后的是冒名顶替,盗用他人身份,成为原先身份所不可能成为的人,是这类犯罪能达到的最高成就。
“西恩.列纳德”,假名。
“里昂.肯尼迪”,真名。
假证贩子把发现咽进肚里,弹了弹同行做工粗糙的护照,告诉他防伪贴纸下全是细密的气泡,拿它交差是砸整个行当的招牌,不如他提供张空白护照,同行把“西恩”的名字和照片贴上——一如既往。
自从海域出现奇怪的波动和失踪事件,小镇就半空了,整个地下产业链,倒卖人口、非法药物、如此等等……独留他们两个,每天起床,第一件事是对喷“你会为你愚蠢的坚持付出代价!”第二是检查彼此家宅中的武器储备和陷阱够不够,顺便瞧瞧对方是不是又挖到一个储藏军火的窝点,逼他招供,在地图上记下一笔。同行对小镇会迎来救星的笃定,使假证贩子确信在种种官方武装组织以外,还有暗中行动的势力,只是既没能力揪出来,“我也不好奇。”贩子和同行说。同行攀上高枝儿了:给政府做供应商,尽管只能见到特工的线人,帮忙转交贩子的手工活,活在夹缝里拿点差价,还是抱有轻蔑,觉得贩子不懂如何在国家和家族产业中抉择。
真可怜,他摆脱不了黑帮的阴影,还得每天熬夜和黑老大通电话,接任务……同行想。
部队怎么还没来强硬地驱逐居民,拉警戒线?我问了多少回了。难道他们只想派一个特工、一个士兵来?好吧,人少不必多。但事后必然会有大批的人来清理海岸线。贩子想,来的应该是北美分部,我知道他们会用什么枪。
略过里昂和克里斯如何大战海怪,摘取胜果;贩子如何混入BSAA部队,大大增长关于生化武器的知识,忧虑黑帮身份会让他受怎样的折磨,又恢复了坚持,认为潜入和伪装没错,他只是想见见诸位守护世界的英雄好汉;他拽着被打昏藏起的士兵一起上了飞机,回到BSAA总部认罪,称他的行为至少比暗地搜索生化武器,推动它们流通更“不构成威胁”。这个小小的镶边角色尽力解释和展现了他的价值,很遗憾,因为袭警和非法入侵,指挥没有任何通融,把贩子扔回了生活区,严密监视。贩子拿出最后一点儿乐观,抛出压箱底的秘密去勾引监视者:听说过里昂.肯尼迪吗,政府特工?
灾难由这次信息泄露开始,好奇发挥了极强的感染作用,一人传十人,也传进间谍的耳朵。与里昂关系良好的部分BSAA成员静悄悄失踪在了小水洼和海沟里,还有一队被挖空脑壳,绑在两条铁轨上,交换轨道的摇杆如野草一般摆动,半队人留了全尸,半队由法医和克里斯缝好。
军人身份外泄,甚至基地位置被摸清,诸如此类都有先例,BSAA对抗过太多极端情况,没心没肺的领袖甚至可以说,每个自以为是第一人的恐怖组织做出的事儿,都已经被前人玩了个遍。军人们有消化、进攻的经验,有向被害者家属道歉的经验,也有只身调查,冒了极大风险、取得优秀成绩、回来被关禁闭的经验。人是立体的人,人同样是透明、清晰、可预测的人。人是可被掌握的,负有深远的信念和无边的责任,在他们扛起复仇大业前,规章规定他们必须先回想一遍与死者共度的美好时光,从头感受何谓幸福。
如果问贩子在祸乱中究竟扮演什么角色,他会说我不知道,都是“西恩列纳德”造成的。贩子早在青年时期就订好了墓址,墓志铭写着:这里长眠着一位忠臣、一名孝子、一个好人,当他发现对他人造成的伤害已不可估量时,心和成了谎言的铭文一起碎了。
与此同时,军人们闷在会议室一起回想模糊得像电视机屏静电吸引的灰尘一样的喜乐,彼此身上的气味冲得他们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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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和我们的梦想
“需要我为您配一副刀叉吗?”
虽说是在家庭餐厅这么一个应当很轻松的地方,上坂爱纪的这个问题倒也不算太不合时宜。可能和绘野泽夕子有关,毕竟能在这么一个很轻松的地方板着脸直直坐着的人,恐怕不是很多,而绘野泽夕子就是这大千世界的奇人之一。
而在夕子和插科打诨的爱纪对面,则是如同回应一般僵直着背的堇,葵则在座位和墙壁形成的小小角落里缩了起来。至于小绘,则早就在旁边闭着眼眯着了,据说要等到吃饭时再醒。好像全世界的事情里重要的事情只有吃饭一件,堇不禁想到。
来家庭餐厅吃饭这件事,其实爱纪和夕子并没有和葵她们商量过。当时堇正在思考等会回去该做什么菜,以至于爱纪提起这件事时,堇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钱包。不过看在小绘兴致勃勃的样子和夕子“我来付钱”的承诺,别说是堇,就是葵可能也不得不同意了。
于是,就有了最开始时爱纪的那个玩笑。
“话不能这么说。”夕子一边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装着汉堡和薯条的盘子,一边极其自然地将爱纪刚拿起来的可乐顺手接过,激起后者一阵不满的嘘声。“这样的场所,当然需要尽量地休息,轻松一点也就比较好——哦,对了,你们可以试试这家的薯条,这可是我评分表里的珍藏,汉堡则次之。如果你们喜欢鸡块之类的东西,这家也都不错……”
夕子指了指旁边的爱纪,“只要你们别像这个没品的家伙一样点沙拉。”
“我在减肥的好吗?”爱纪故意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上台面活动是要有身材要求的。某人现在转到行政位了,当然不担心这个。”
自感吃瘪的夕子只是转过头来,狠狠将一根薯条一口咬成两半。
“呃,其实我们一直都这样。你们也可以放轻松一点,我们毕竟不是什么奇怪的团体,还要守什么上下级规矩。小夕嘛,也只是玩笑烂了点而已。尤其是我们的神奈同学,神奈同学——不用那么板着的哦?”
“叫我吗?”小绘一下子从桌子上弹了起来。
“也没差。快去摇摇你同姓的好朋友,她再这么坐下去,我要怀疑她是想继承小夕的传统了。”
“那是我妹妹啊?”
“哦,那更好了。顺便去摇一摇你不同姓的朋友,她看起来是想继承小茜的传统,虽然小茜没来。”
爱纪的话似乎没什么效果,总之葵更往墙壁缩了缩,像是要整个人像章鱼一样贴到墙壁上。
“我真的要摇吗?”小绘的双手已经从背后悄悄搭上了堇的肩膀,看着爱纪的眼神几乎都要放光了。幸好此时服务员把饭送了过来,吸引了小绘的注意,否则恐怕自己就不能幸免于难了。堇接过一盘咖喱饭的时候这么想到,顺带将另外一盘递给在旁边的葵。
“其实,坦白说,如果你们不太放松的话,不太好办。”看到给堇她们的饭已经端了过来,爱纪用叉子插起一片生菜说道,“小夕有些问题想问,而,很不巧,恐怕如果让她来交流的话……”
她空着的那只手在空中向外一摆,“场面就和电视剧里审讯犯人差不多。”
“差不多得了,我看起来有这么吓人吗?”
“你难道不知道小孩们给你起的绰号……哦,算了,不如不说。”
“虽然严格来说其实是你们的爱纪学姐想要问问题,但她可能有点害羞,所以我先来。”
爱纪只是在旁边偷偷笑着。
“神奈堇同学——哦,当然,我们见过面了,所以你知道我不在审讯你就行——你是不是找过一些奇怪的人?”
嘛,和审讯也没差吧。
“啊,呃,我不好说前辈说的‘奇怪的人’是谁,甚至可能是前辈也说不定……哦啊,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
“哦哦,很上道嘛,我喜欢这种幽默感。小夕,你继续吧。”
“其实说白了就是高二那些人。我猜她们又会在你面前说什么‘我们遭受了不公平的对待你快去给茜部长求求情吧’之类的话,应该是吧?”
“嘶……可是前辈怎么知道呢?”
堇看到爱纪也以一种“你怎么知道”的奇怪表情看着夕子。
“这不重要,答案比较重要。对于神奈同学来说,只有‘是’和‘不是’两个答案,不太复杂。”
“她们同时也说要帮帮忙,别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想了想,堇还是没有把奈美关于夕子的那些评论告诉她。她也不清楚夕子要这些答案干嘛,或许自己应该谨慎一点?
“好吧,至少比起原来有长进。你答应了吗?”
“抱歉,前辈,但是这么样,怎么说呢,我不太舒服。”
再说了,又怎样呢?
“那就是没有,真好。”
“也是因为小夕和她们有点矛盾啦。”爱纪赶忙将最后一口沙拉吃完,插进话来。“不过主要也只是她们和我们的矛盾,不用你们太担心。差不多了,咱们单纯吃饭吧。”
其实堇略微有些生气,不由得想到了当时奈美的那些话。难道自己为了避免矛盾激化没说出来的那些恶评,就应该换来这样的态度吗?不过看在绘野泽夕子确实还坐在对面,堇也不好,更不想说出来,只是低下头吃自己的饭。小绘和爱纪看到这个场面,自然也无话可说,加上一直在一旁加入不了聊天的葵,中午在沉默中度过,只能偶尔听到勺子和盘子碰撞的叮当声和杯子与桌子相碰的砰砰声。
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堇都把夕子和爱纪仅仅当作是教练而已,而且是特别喜欢问东问西的教练。最开始是那些“莫名其妙的人”。哦,这是夕子某次在家庭餐厅时形容中才帆菜美带来的那一大群人时的说法。在第一次夕子让她们“打哪来回哪去”后,还有些人不太相信,甚至问堇是不是添油加醋,是不是实际上夕子并没有说得这么重。当然,过了几回,连她们也找到某种“没时间”的借口,如夕子的意愿“从哪来回哪去”了。到最后也就留下她们三个独苗,不过两个教练似乎并不感到有多奇怪。
她们仍然在训练后去家庭餐厅,聊聊最近的训练,夕子和爱纪的话题,逐渐变成了问问她们对训练的看法。从爬坡道的感受到声乐上的建议,甚至联系到一些关于体重的话题,事无巨细到近乎琐碎。而每次谈话的结果都是她们吃饱喝足,每次都是夕子付钱。似乎她对此向来没什么看法,这让堇感到不解,甚至是一种新奇。但是,即使实在对夕子说不上喜欢,或者说对夕子的言语方式说不上喜欢,堇却确实感觉到夕子的负责和严谨。当过了几周,她顶着若有若无的黑眼圈,将耳机连上自己的手机并把耳机头递过来时,这种感受达到了顶峰。
“我抽空做了做曲子的demo——哦,就是初版。你们可以听一听,反正基础的训练做得差不多了,可以考虑一下把歌练起来了。”
“什么什么,曲子?让我先听!”
“都会有的,不必着急,神奈同学。当然,我也不好在这里公放。”夕子少见的地对爱纪眨了眨左眼,“这可是有版权保护的哦。”
耳机和手机就在三个人手中来回传递着。
“太好了……绘野泽教练,我,我也想把它们唱出来。”
即使是葵也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哦,好啊,那我们马上去排练室。路上还能练练呼吸。”
爱纪在她旁边抬起手来,“预备,吸——”
一切都渐渐走入正规,堇这么想到。而越是继续下去,她就越感到夕子和爱纪在其中付出的心血,这让她似乎怀疑起奈美她们来。抛开可能有的矛盾不谈——况且这也和她们没什么关系——夕子几乎包办了一切幕后事务,甚至让堇难以想象如果没有她们这个节目会如何进行下去。
“这是舞台走位的方案,能够接受的话,我们可以找时间简单过一下。”“这是曲子的终稿,应樱宫同学的要求做了一定的修正。”“唔,由于一些小小的问题,不太清楚服装的方案什么时候能给各位。如果有什么建议,请先告诉我……”
随着时间不断流逝,那个严谨负责的“绘野泽教练”似乎在堇看来有点慢慢地憔悴了。在一次一次的重复后,夕子的黑眼圈似乎一日深过一日,而在若有若无的那个领域里,似乎也略微地变瘦了。某次她恰好在一家面包店看见从“偶像活动中”的旗号下稍微休息一下的爱纪,便不无担心地和她说起这一点,询问她有没有什么好的方法至少让夕子休息一下。没想到,即使是爱纪也不得不摊摊手。
“那家伙,就像一匹没有缰绳的马,在她跑到她想到的地方之前,别想让她停下来。我认真的哦?”
这对堇来说带来了一种莫名的恐慌。这不正常,堇这么想到。尤其当文化祭的日子临近,夕子坐在桌子另一端焦躁地挠着头时,堇确信这绝对不正常。
“还有大概两周的时间,去掉一点缓冲时间,就是一周半。如果快一点的话,大概我这周末能把衣服做出来,再接下来,半周……难道我一天就能把大致形状剪裁出来吗?”
这是原定的休息日,所以在家庭餐厅见面之前,并没有安排训练时间。夕子慌张到近乎混乱的样子,恐怕没有来得及在堇的面前掩饰起来。当然,毕竟是休息日,小绘当然也就没来,只有葵仍然像养成了习惯一样坐在堇旁边。
“哦,小夕,中午好啊……等会,你昨天什么时候睡的觉?”
“我哪里知道?我的工作室不装钟的,我也没有看表的习惯。你问我的话,大概不能叫‘昨天’,差不多今天一点多吧。”
来到餐桌旁的爱纪顺手将自己肩上背着的小包拿下来放在座位上,顺势坐在夕子旁边。
“你又来了。坦白告诉我好吗?向我撒谎有什么用,我又不是你妈,不会训你的。”
夕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七点钟。”
“那还挺好,起码睡了个好的……等会,今天七点钟?你和没睡有什么区别?”
“重要的不是睡不睡,爱纪,重要的是问题完成没有,更重要的是它没完成。如果不是撑不住了加上天亮了,我根本不会睡的。”
“你那个窗帘要是能看见天亮了可就不是七点钟了!你现在得先不管别的,乖乖给我回去睡觉。”
“你什么时候和茜一样了?刚说的你不是我妈呢?”
爱纪反而有些哭笑不得了。
“虽然我很佩服你这时候还开得了玩笑,但是就凭我什么时候找你你都在,你这周睡的时间加起来都没有我三天睡的长。我们今天能不能先不开会了,你回去睡一觉,有什么问题我们线上解决?”
“不。”
“为什么啊?”
“衣服没有设计稿,不解决这个我就睡不着。”
说实话,堇当时真觉得应该插两句进去的,但是她能说什么呢?她对服装设计一窍不通,编曲也仅仅只是自己能弹两个即兴和弦。至于舞台设计,她连了解都说不上,几乎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知道这事情居然也要有人去做。面对这么一个庞杂的工程,尤其是能把这些东西几近一手包办的夕子,她几乎觉得说什么都是一种简单化,而这种简单化就是一种贬低。堇只是和葵一起在桌子对面看着这两人旁若无人的拌嘴,直到爱纪那一句话出来,简直让她觉得这种旁观都要是一种过错了。
“你就是把这些事情全部一个人做完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餐桌上陷入一阵死寂之中,以至于周围的服务员以为她们已经点完了餐,于是一时半会也没有其他人过来。夕子的时间安排一向很好,这个点除了她们几乎没有别人过来,堇甚至从打开的门口那里听见了传进来的鸟叫。
这不对吧?
“你刚刚说了什么?”夕子怔怔地看着爱纪,分不清是有点生气还是困到了极致。
“小夕,你得先休息,不是继续去逼迫自己把所有事做完,那超出一个人的工作量了……”
“除了我还有谁能做?你吗?”夕子少见地直接打断了爱纪的话,“难不成让茜来吗?哦,虽然我不怪她,她按照正常流程请的假,我也没什么说的。再说了,她也没那个时间。”
“你是在阴阳怪气吗?”
“我有什么好阴阳怪气的?我看起来有那么坏吗?我咽不下这口气,仅此而已。凭什么说我整天说些有问题的话,哪来的胆子?再说了,说我整天说些有问题的话,不就是说我不干实事吗?我非得干给她们看。”
“这都哪跟哪啊,小夕,你脑袋烧着啦?谁和你说的这些玩意啊?”
“你去问你那些信任的好姐妹呗,别来问我。”
“谁啊,又是茜吗?你这种有话直说的人什么时候还要让别人猜谜语了?”
夕子在桌上用手支住脑袋,好让自己不直接倒下去。
“好吧,我有话直说吧,你知道我不是在背后说人坏话就行。”夕子转向堇那边,“至于那边两位,我相信你们也是通情达理的人,我接下来什么也没说,明白?”
堇和葵不置可否。
“坦白说这确实是茜告诉我的,包括堇同学之前被她们找了这件事,也是她告诉我的。我又不是间谍!不过你也不用问她,因为她也是从她的朋友那听来的。就是朝原同学,之前被我气走的那个,爱纪你应该有印象。再往前,那就是古河奈美旁边的国崎智代了。我不好说是哪一环出了问题——哦,当然,我完全相信古河奈美可以说出那种蠢话。但是被她那种人说‘啊你好像也什么也没做啊’这种事……”
夕子用另一只手握成拳不停地敲着桌面。当然,力道并没有多大,毕竟夕子更在意的是不能在服务员面前丢脸,如果没有注意到,那当然更好。毕竟,现在的夕子没有发脾气,爱纪也没有尝试和她交流或者互呛,堇和葵当然也没有在旁边仅仅是旁观。
“就是很让人不甘心啊!更让人不爽的是,连这种事她们也不会当面说,在底下乱传,当然就会出这种情况,什么时候她们才能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
“事务所能不能抽出人来帮忙设计,或者帮忙请个人过来?人际关系的问题我们日后再谈,先解决问题,这个你更喜欢。”
“你觉得我像是那种别人说了‘哦哦绘野泽前辈你太忙了我来帮帮你’之后还会自己上的人吗?”
“完全就是。”
夕子无奈地笑了出来,虽然听起来就像在冷哼。
“好吧,那还是让你失望了。事务所去安排成年组的事务了,当然是什么事务你我都很清楚了。我问过父亲了,他甚至忙到没机会给我一个‘爸爸想办法帮你解决’的答案。”
刚好这时候服务员把水送了过来,幸好来得不早不晚,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感叹一声。夕子顺手接了一杯水过去,像要给自己降温一样一饮而尽,少见地甚至连风度都没讲,但是堇觉得这不是因为她在家庭餐厅。
“烦死了,最近睡不着都是因为这个。奈美那种人都能对着我们评头论足了,她怎么敢的啊?”
“好啦,好啦,别生气啦,你都把她赶走了,还为她生什么气?冷静下来,我们一起想想衣服行不行?”
“我有一个问题,”堇这时候在对面举起手来,当然爱纪和夕子的目光就集中在她身上。“但是,首先,绘野泽前辈,您能不能先冷静一下?就是,可能这个话听起来不好听,我也很清楚您付出了很多,我就是单纯出自关怀的目的问一下……”
“我很冷静。直说就好,不要支支吾吾,我要回答的东西和你说不说这些无关。”
“就是,我们觉得绘野泽前辈真的帮了我们足够多的忙了,现在您变成这样我们也不会安心接受您的帮助的。哪怕不用设计得多好也可以,如果您可以休息一下的话,可能会比现在的状况要好一点……”
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堇的手从举起慢慢地放到桌面上的过程里,爱纪和夕子一直如同冻结了一样坐在对面看着她,更别说夕子仍然保持着那个一只手支在桌面上的动作,这让堇巴不得不仅是放下手,而且整个人都躲到桌子底下去。如果刚刚的气氛还仅仅只是死寂,那现在就连外面传进来的鸟叫也听不见了。是有人进来的时候关了门吗?或许是大家都没有发现吧。不对的啊绘野泽前辈我也没有让您就这么停下来的意思您千万不要这么理解,可我这个时候应该说点什么呢……直到夕子缓缓开口,堇一直处在如此杂乱无章的思绪里,简直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干了这么多,仅仅是为了找古河奈美那样的人证明自己?咱们俩到底谁在发烧呢?”
“不对不对,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夕子前辈实在是太负责任了,我有点无功不受禄的感觉。原先我们只是打算自己搞这个活动,没有打算让前辈们对我们这些,嗯,‘一般的同学’这么操心的,是这样。”
“……‘一般的同学’的意思是?”
完了,越描越黑了。
夕子的背后因为剧烈的呼吸而起伏着,这让堇想到愤怒:通常接下来的事情会超出想象。如果她一拳打在桌面上,自己该怎么反应?如果她直接一个杯子扔过来,自己又该如何闪躲?最重要的是,你发的什么神经非要自作多情问这个问题?
但是夕子最后还是冷静下来了,或者至少堇觉得夕子冷静下来了,最好是冷静下来了。她的下一句话没有任何感情色彩,让堇想到机场或者银行那个只顾播报的机器。
“茜当初是怎么和你们说的?告诉我原话,一个字都别改。”
“她告诉我,偶像部会帮忙让我们的节目做到最好,我们帮偶像部挂名演出,就当帮她一个忙。”
一个字都不要多说,或许这样最好。
“你和她很熟吗?哦,算了,这个就是情绪化的问题,别在意。关于加入偶像部,你们
之间一句话都没说?”
“我说我会考虑的。哦,哦,当然,我肯定不是为了搪塞小田学姐,我们确实是有一些兴趣吧,只是一时半会还没下决心……”
然后,如同海啸在变得不可忽视之前总会有一阵起伏一般,夕子逐渐从桌上直起腰来,发出了一声如同尖啸一般的怒吼——此时的夕子,已经不能称之为忽视了风度,简直连周围的环境也要一并忽视了。
“上坂爱纪——”
接下来就是一阵连珠炮一般的问句,完全由纯粹的愤怒驱动,以至于爱纪甚至一时间没插进话来。
“你是不是和我说过茜保证了她们一定会入部?你当时是不是信誓旦旦地和我说‘茜对我保证过了’?你凭什么觉得没有这个保证我就一定会连这种忙都不帮?我看起来这么不堪吗?上坂爱纪!你回答我!”
“*啊啦,你先别急嘛,我就说你是缺乏睡眠……我先道歉,我确实没想到茜在这里传话有问题,这个我代她道歉了。但是你先别急着划分敌我,茜这么说的目的,不也是为了不让夕子失望吗?她就是那样不想让任何人失望的性格,所以四处找补。‘初春系’运转不下去她压力不也很大吗?现在大家都快撑不住了,我们先不要自乱阵脚,什么事情我们都能冷静下来之后再聊……”
“少拉偏架了。既然我们都尽力了,那面对结果就行了。就算最后出不了节目,和‘初春系干不下去了’也是纯粹的两码事;而就算是‘初春系干不下去了’,我尽力了,反正问心无愧,你们不妨问问自己是不是也这样。”
“所以就说先别觉得我们就和你不在一条阵线嘛。你现在完全是在说气话啊?你要是真的不在乎,还会干那么多事吗?也没人说你不接受别人帮忙,不用这么着急说我们不出力吧?”
“如果你早说她们不入队,我当然就不在乎;现在这个情况,我就只能听从你的建议回去睡觉,让你们实践‘出力’的承诺了。反正是‘一般的同学’,解决不了问题,大不了最后穿着校服上场。不过这样也就不要说是‘初春系’的表演了,就说我们出不了节目,剩下的事情交给记者吧。”
别说堇了,连爱纪也不由得愣住了。
“你来真的啊?”
“我一向来真的。”
“哎,不是,等会——绘野泽夕子你搞的哪一出?你真的上头了吧?”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吗?没事,反正我扛不了这个压力。你不如直接对外宣传‘绘野泽夕子承受不了压力退部了’,皆大欢喜!你不喜欢吗?”
“我肯定不喜欢啊!我说茜干了很多事从来都不是找补。我也知道你很忙,我也很忙!这段时间的对外活动都只有我而已,最多的时候一下午加晚上我要跑四个地方!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把自己逼到这一步?你不清楚吗?我难道没有想在其面前证明自己的人吗?那人前几天还刚刚在我面前出现——”
“前辈们,稍等一下!”
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时候发声的竟并非是其他人,而是一直在角落里沉默着的葵。之前的交流里,不找到她她是绝不会说话的。要么她就只是不说话,要么她就是看着手机,简直让其他人要忘了她的存在。正因如此,这时候的这声响才让爱纪和夕子停下了相互的怒吼,几乎是愣住了;可仔细看,才发现葵的眼角带着一点泪水,身体也稍稍颤抖着。
“先不要吵架,太可怕了……我说两件事情,说完了前辈们想怎么样都行,听我说完,好吗?”
夕子瞪了爱纪一眼,但还是把那一套架势收了回来。
“你说吧,唉,对不起。”
“第一个事情是,绘野泽前辈的话,如果这么生气是因为衣服的问题,我希望能帮上一点忙。就是,虽然让前辈们帮了这么多我们实在是很感谢,但是我们也不想一点忙都帮不上,这样让我们感觉很无助,好像我们什么用也没有……就是,我有一些自己画的画,关于这首歌可能要用到的衣服——啊啊,当然画得不好,但是我希望这能帮到绘野泽前辈,您说呢?”
“樱宫同学,其实也不是我们不想让你们参加,这些事情对于高一的同学来说难度实在是太高了一点,所以我们就没想到让你们也参与进来。毕竟我们高一的时候也不至于说像现在这样……”
然后,她好像感受到自己的右边传来刀刺一样的眼神。
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们高一那个时候反而有一些很有意思的奇思妙想。‘初生牛犊不怕虎’嘛,毕竟歌词和曲子方面你也帮了我不少,衣服上也可以考虑一下。”
“那前辈们可以先不吵架吗?”
“好——好,不吵架,不吵架。”爱纪这时候反而笑嘻嘻凑过来了,恐怕这真是一种能力。“虽然我也不知道是谁先吵的呢,好难想呀。”
夕子只是赌气一样转向另外一边。
“第二件事情是,上坂前辈说的人,是说上次那一群人吗?因为那里面有我的朋友。”
啊,对哦,另外两人恍然大悟。从第一天来夕子就说爱纪“有问题要问”,可最终什么也没问出来,难道就是这个?
“嘛……”爱纪就好像心虚一般抓了抓脸,“谈这个问题有点敏感哦,毕竟她们和葵同学是朋友嘛,我说的话就好像背后说的,一说出来就变味了来着。”
“啊,你阴阳怪气我吗?”
“别急嘛,小夕,阴阳怪气你我总有更好的方法——哎哎,不要瞪我——总之就是,这么做不好,伤害到你更不是我的本意。别问了,让我自己解决这个问题,好吗?”
出人意料的是,葵竟然坚持了下去。
“不,我想要知道,正是因为那些人里面有一个人对我很重要。如果她不小心伤害了其他人,我也会很难过……虽然和我也没什么关系,虽然最好不是她,但是……”
“好吧,有的时候你和茜简直一模一样。让我想想从哪里开始。上次那一大群人,你都认识吗?”
“唔,其实她们我都不怎么认识。好像都是菜美叫来的。她当时和我说因为机缘巧合认识了一些对这些有兴趣的同学,所以就叫过来了。”
“中才帆菜美吗?”
“啊!对不起,但还是猜中了。上坂前辈,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候的爱纪反而用一种疑虑的表情看向别处,似乎在找一个合适的说法。以至于下一个问题出现的时候,听起来像是从另外一个方向传来的。
“你之前,嘛,大概两三年前?是不是参加过一个选拔?也是关于校园偶像的。”
“啊不,我没有,嗯,对。”
葵这时候的语气反而像自言自语了。过了好久,才听见她低着头重新说话。
“其实我参加了,但我被刷下来了。可能是我不太开朗吧……”
“肯定不是因为这个。我记得有些人我印象还挺深刻的,尤其是歌声,但我没记住名字来着,她们长得好像也都差不多。”
她转向夕子那边,“田中先生是不是刚好那时候退所的来着?”
“好像是。”夕子在旁边应了一声,众人才发现她此时已经趴在了桌上,但是仍然应和着爱纪的问话。“我那时候也在想:那人进来是不是刚好就是因为那里出了问题。不过既然田中先生那时候已经离开了,我也不好再去问他了。”
“啊……好乱啊,前辈们,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从头开始吧,我从头开始。其实我也参加过那个选拔,大概比你们早个两届。而这位,我们伟大社长的女儿……”
她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夕子,刻意模仿着夕子的口气,当然后者没那个精力和她继续斗嘴。
“就是那时候认识我这个‘没品的家伙’的。”
“关注你的目的好吗?这种事可以我睡着之后再说的。”
“我以为你已经睡着了来着,算了。总之是,这个项目至少在招人方面一直是由田中先生负责的,但是刚好在你们那一届的时候出了些急事。由于他走得实在是太急了,基本上没什么对接工作,甚至连手稿都没留,所以事务所当时根本没法把序号和当时的参加者们一一对上,只能靠事前安排的序号表。
“所以,那一届的成果相当的混乱,不仅是中才帆菜美,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所以社长当时的想法是让这些新人跟着我们这些已经活动了两年的老人进行学习。不过后来因为成本过高,干脆一起开除了。”
“可她对我的说法是‘我太忙了没时间去训练’,成果的事情,她没说。”
“那绝无可能,我根本不知道这人怎么能过选拔的,所以我当时怀疑这人是不是顶替了谁,不过也只是怀疑而已。就算是现在,如果我知道樱宫同学当时参加过,那我也会觉得她可能顶替了你——不过这也不好说,也有可能是别人。但总之如果不是钻了这个空子,无论她使什么小聪明,都绝无可能进入事务所的。”
她拿出手机,“其实我一直没问你,是因为我没拿到那时候的表格,最近才问到。樱宫同学,你还记得你当时是多少号吗?”
一阵头晕目眩。
葵从未想到,她曾辗转反侧思考的问题,其答案会在这么一个时候打在她的脸上。那对她来说是一个不祥的数字,联系着那些意味着孤独的日夜,联系着那些被她视作是六等星旁无边黑暗的宇宙那样广阔的孤独的黑夜。她怎么可能忘记?她怎么可能忘记……葵感到自己的呼吸剧烈起来,仿佛再次身处那个炽烈的中午,连呼吸的气体都变得想要灼伤自己一样。当她说出那个数字的时候,她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好像通过声带的气体一样,在自己的喉咙里翻滚。
“三十……九。”
“天哪……我要怎么和你说这件事情呀……”
爱纪瘫坐在椅子上,那一副略带轻佻的样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和夕子无异的疲劳样态。
“我必须很认真地和你说,这是一个巨大的谎言,这是一种卑劣的欺骗。她可能有点侥幸心理……哎呀,我根本不管她是侥幸还是怎么样!她把你的号码牌换了!要么她换的时候知道,要么她报上名的时候也可以对上信息,她可以补正错误的,但她没有,她窃取了你的劳动成果,你被骗了!虽然我知道这不好接受,但是遮遮掩掩的只会让你继续受伤。打她叫一帮人来训练的时候我和小夕就觉得很奇怪了,更别说那是你的歌,她好像根本不在乎,她……哎呀,这真的……”
“我冷静下来了,这么对你们确实不好,这是我的问题。”夕子从桌子上醒来,对着爱纪小声嘟囔了一声“吵死了”。“现在对于樱宫同学来说,解决问题是最重要的,解决你自己的心态也是问题的一部分。衣服之类的事情你可以先不急,我会找到办法的。”
“不,我要继续下去。”葵最终抬起了头,先前眼角若隐若现的泪水,反射出一团哀伤的火花。“这是前辈们努力过的节目,这也是小堇努力过的节目,这也是我努力过的节目……小堇曾经和我说过,我不是其他人的,我就是我自己,我会……我要……”
从葵的座位那里,飘出一阵啜泣声。
此时家庭餐厅的某个角落,时钟正好指向整点,秒针无情地越过分针,如同节拍器被拨往另一边般,发出“咔”的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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