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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蜂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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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婚姻刚刚破裂,我找不到一份工作。
我坐在酒吧里喝便宜掺水啤酒,两个女人坐在吧台旁,和我相隔两个凳子,其中的一个和我聊了起来。
“你是干什么的?”
“目前来说,什么也没干。”我拿出烟盒里倒数第四根烟给自己点上,说。
时针刚指向六,附近只有这个酒吧会在这个点开始接客,我今天是步行来的,花了三十分钟。
另一个女人看过来,她涂着跟我太太喜好相近颜色的口红。
“所以说,你现在没有工作。”女人这样讲。
“是的,我没有工作。”
“难怪。”女人又喝了口面前摆着的调制酒。
“我叫M。”她说。
我们大约有十五分钟没再交谈,我慢慢把杯里的酒灌进肚子。
“你要走了?”M问。
我点了下头。
“没有工作的人,你在——”M看了看时钟,“六点四十二分,你在这个时候离开去做什么?”
“我回家。”
“我是说,现在还很早。”
“我回家去写作。”我这样讲。
M睁大眼睛,她转头对同伴说:“他说他写作。”
她又转回头来,“我们报了成人夜校,再过三十分钟,我们会去街对面上阅读课。”
“你们学些什么?”
“我们看那种网站上的文章、报道,一篇接一篇的看。”M的同伴说。
“我更喜欢看经典一些的,像盖茨比那种。”M耸耸肩,“总归是有区别的。”
“是的,是有区别。”我笑了笑。
“你写一些什么?”
“我写剧本——给电影用的那种。”
“你是一个编剧?”
“我是一个导演…不,我曾经是一个导演。”
我拍过一部电影,我掌控那部电影——从剧本到摄影,全是我一手操办。
“你拍过电影?”
“差一点拍成了,投资的人撤了资。”
“真可惜。”M把杯子里最后一口酒倒进嘴里。
“没什么可惜的。”我说。
我们一起出了酒吧门,M拉着她的同伴向我道别。
“你们为什么要去上那个阅读课读网上的东西?”我问。
“上课的老师说,我们会需要这个技能的。”
“什么技能?阅读会是一个技能吗?”
M想了想,学着某人(也许就是她的老师)的腔调:“要像进食一样,”她很严肃说,“把文章撕扯开来,获取信息。”
“高效!我们要的是高效的阅读!”在M的躯壳里,一个男子激动地大喊。
“你也想学吗?”M的同伴问我。
“不,不用了。”我说。
我回到家,把大衣挂在入门旁的挂钩上。公寓里很暖和,父亲正穿着睡衣看电视。
“在看什么?”我问。
“某部约翰韦恩。”父亲说,“坐下来看看,你妈还没回来。”
“我今天在酒吧遇到两个女人,她们在上一种成人夜校。”
“你也想去上?家里没这钱,你跟那女人离婚时还找我借了两百元。”
画面里,约翰韦恩转身时迅速地开了一枪,正中决斗的另一方,毫无悬念。
“我不会想的,她们花钱去学怎么读网上的文章跟报道。”我说。
“女人总会把钱花在这种没用的地方。”
我们接着在电视上看电影,直到片子演完。
“我去睡觉了。”父亲起身进到房间里。
我关上灯,从柜子里翻出自己电影的录像带放上,从厨房拿来一瓶酒。
我一边喝酒一边看自己的电影,主要在喝酒。
我看见一个男人,跟我差不多落魄,他背着一个编织袋,坐在公路旁。
“你好。”我向他打招呼。
天气很好,自然光打在我俩的脸上,造出很合适的阴影。
“你好。”
“你背的是什么?”
“胶片,很多胶片。”男人回答。
男人从编制袋里一卷卷地掏出胶片来,有些是负片,有些是正片。
“这些都不要了吗?”
胶片卷一起在阳光下曝光,画面消去,什么也没剩下。
“它们都没用了。”男人和我一起看着胶片,说。
“你要去哪里呢?”
“我准备搭辆车,我要去参加一个葬礼。”
“谁的葬礼?”
“艺术之神的葬礼。”男人这样说。
“艺术要死了吗?”
“是的,我也快死了。”
我陪男人坐下来,我掏出香烟分给他。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电影之神。”男人叼着烟凑过来借火。
“你也快死了?”
“很快——当孩子觉得没必要再在电影院看电影时,我就死了。”
“那谁会活着?”
“谁知道?大家都会死去。”
“你长得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我说。
“我从没想过要活成别人想象中的样子。”
我们沉默着呼吸尼古丁和焦油。
“你不会死的,我在写剧本,我还要拍自己的电影。”
“谢谢你,但我会死的,新媒体之神要来杀我了。”
“那我在努力些什么呢?”我有些想哭,我几乎落下泪来。
“你可以站在摄像机旁花十几天等一场合适的风,但别为我努力。”电影之神把烟屁股扔在地上。“是你们让观众相信在那一刻真的会有风来,不是我。”
“所以根本没什么神启。”我说。
“是的。”电影之神伸出手比着大拇指,一辆破烂的巴士从远处驶来,停在我们身前。
我醒来。
已经是白天了,我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盖着大约是晚归的母亲盖上的薄毯。
披上大衣,我来到大街上,时候大约还很早,并看不到什么行人。
一个年轻人在街口摆弄照相机。
我走过去,问:“能给我拍一张吗?”
“能的先生,三张一元钱。”
我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里面有喝酒找的一元钱。
“拍三张吧。”我说。
我先是从衣兜里掏出香烟盒,拿了一根叼在嘴里点燃。
朝青年使了个眼色后,他拍下第一张照片。
我又从地上捡起一个小石头,作势要抛出它。
“现在!”我喊到。
用尽全力,我把那块石头扔得远远的。
“我不知道怎么拍,先生,我不擅长动态摄影。”青年一边按下快门,一边讲。
“再来。”我几乎是在尖叫,捡起另一块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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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非常喜欢。感受到了时代的暴力。它并不显得尖锐,因此似乎不够振聋发聩。但艺术的旧时代从来不是被人用斧头劈碎的,相反,它被侵蚀、被淹没、被消解。在大众的眼里这个过程悄无声息,他们拥抱新时代,只要新时代能取悦他们。
一些浅薄的解读。第一段,这个时代更快节奏、更丰富、更新鲜,信息太多太多,以至于阅读变成一种攫取信息的能力——“高效的阅读!”,于是文字死去,只留下信息的残骸。第二段,父亲漠视这场消亡,现实和电视里的画面同步了。第三段,遇到电影之神,一个细节:“天气很好,自然光打在我俩的脸上,造出很合适的阴影”,光影,这是导演从拍电影的角度出发会考虑的事,主角对世界的视角都源自他对导演电影的爱;然后是这两句,“我从没想过要活成别人想象中的样子”,“是你们让观众相信在那一刻真的会有风来,不是我”,一句是创作者(作者)对艺术的尊敬,一句是艺术向创作者的致敬。最后一段像是一种反抗,或许是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另外,年轻人说“我不擅长动态摄影”——这是作者的一种讽刺吗?动态摄影,是否就是暗指已经要消亡的电影?
总之很喜欢这种风格,相比于单纯地堆砌意象,用情节来隐喻显得更具有包容性。节奏也很舒服,大力夸赞!
Vol.211「千年」《石头》
作者: 夏获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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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叶子变得焦黄,风中带起丝丝凉意,秋天就到了。
和过去的无数个秋天一样,一切生命都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寒冬做准备。和曾经的秋天不同的是,一场地震发生在这片山林之中,人们在裂开的山体发出的轰鸣中惊慌失措,直到大地的振动停止。
一些岩石随着振动脱离了大地和大山,而被自然的伟力粗暴撕扯下来的众多石块中的其中一块石头,在树丛之间滚动着,顺着山坡最后一头扎进山脚的泥土之中。
就这样,石头在这里扎下了根,从此一动不动。风吹雨打,不知过去多久。
直到风从北方带来冰雪,又是一个冬天,雪在地面上积了厚厚一层,也在石头上盖上白袄。远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跋涉而来,在石头旁停下脚步。
“还撑得住吗?”高大的那个说道。他们赶着去城郊的庄园,等风雪一停就从城里出发,踏着数尺深的积雪。两人都穿着厚实的棉袄,仍然被冻得够呛。做父亲的不由担心自己的孩子。
孩子狠狠地吸了两下鼻子。“累。”孩子点了点头,但推开了父亲递过来的皮毛织成的围巾,“不冷,就有点累。”
父亲咕哝了一声,将石头上的积雪扫开。这块石头大概到大人的腰部,横躺在那里。所以他双手伸过孩子的腋下,把他抱上石头,“在石头上休息下再出发。”
“太冷,太硬。”孩子在石头上不安地扭动着,“又冷又硬,不舒服。”
父亲将孩子抱下来,认真打量这块石头,看到这块石头上有许多凹凸不平的棱角——石头经受的风吹雨打太少,还不够圆润。父亲将围巾对折铺在石头上,再将孩子重新抱上去。
“这样好多了。”
“这样好多了。”孩子有模有样地学着说话,露出一个开心满足的表情。
“休息一会儿再走,等回到家,让阿妈给你熬汤圆吃,吃了汤圆就暖和多了。”
“嗯!”
两人歇息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便重新长路。只有石头留在原地,卸下了身上的积雪,仍是一动不动。
沉雷隆隆带来倾盆大雨,连绵的雨声中被一连串急促的马蹄声破开,一队骑兵经过石头,迎面碰上了斥候的回报。
“将军——”
“停!”临头最高大威武的骑士喝停了骑兵,他下马听取斥候的报告,眼睛扫过那块石头,他呼唤自己的亲兵:“地图!”
相比过去,石头已经平缓了许多,可以让地图安稳地放在上面了。负责后方步兵指挥的副将和参谋很快请过来,几把纸伞撑起勉强围住了地图,军情紧急,顾不上风雨交加。
他们的交流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急迫,还伴随这各种激烈的手势,显然将军对现状并不感到满意。
“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再难走的道都不是借口!确保道路通畅供大军通行,这是命令!”将军收起地图,结束了这次临时会谈,结果,结果最重要,“把这块石头也移开,我要足够宽敞的道路。”将军指了指刚刚被当做桌子的石头。
挪开一块石头后,道路看起来似乎空旷了不少。大军在路上匆匆而过,石头躺在它的新位置上,仍然是一动不动。
此后春去秋来,赶路人的闲谈带来了京城被攻破的消息,旧朝灭亡,新朝已立。江山更易,石头仍然是石头。
待到某日天方亮,太阳早早播撒光辉,许多工匠趁着尚不炎热的时候早早出工的时候,一只粗糙的手拂过石头光滑的表面,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细细地打量着石头,随后这位年轻人转过头问道:“师傅,这块石头看起来不错。”
“老石匠,你的小学徒问你呐。”
老人这才抬头看过去,正好看到年轻人圆脸上绽放的笑容。老人嘟囔了俩下,把手里的旱烟往车辕上一敲,走过去指着年轻人骂道:“小滑头,你又搞得什么东西?”
老人一停步,路上走着的两辆牛拉车子也停了下来,车上装得都是刚从采石场开掘出来的石料。
“不是啊,师傅。我在很小的时候这块石头就在这儿了,每天从这条路上经过,去采石场的时候都能见到这块石头。我挺好奇为什么不动这块石头。”
“你小时候,嘿,在老头子我小时候,这块石头就在这儿了。”老石匠拿手敲了敲石头 “前朝,嗯,是前朝的前朝,那时候连海平城都还没建起来,这块石头就已经在这儿了。恐怕有六七百年了。”
“你问为什么不动它?因为当你走近海平城,看到城楼和那扇厚实的城门的时候,你会知道你到了海平城;更早一些,当你走到那条沣河,站在开国皇帝修建的那条石桥的时候,你会知道你已经到了海平城;而在更早的地方,当你在这条道路上看到这块石头的时候,人们就会知道,前面就是海平城了。”
“人们不会动它,想不到去动它,或许是因为石头已经是这一切的一部分了。”老石匠把烟杆子从左挥到右,把路上行人,路尽头的河流与桥梁,远方的城池和群上,全数兜进来,“而你,年轻人,如果你真的闲的想找这块石头的麻烦,那你就好好学早点出师,别整天折腾老人家。”
随着老石匠干哑的嗓音,工匠一行人又重新带着石料上路,只把石头留在那里。
后来,终究是没有石匠来带走石头,或许是当年的年轻人改变了曾经的想法,决定让石头继续留在那里,又或者单纯忘记了对这块石头的关注。石头仍留在那里,一动不动。偶而也有醉汉卧倒在石头上,将喝剩的酒液倾倒在石头;偶而也有天真的孩子盯着石头,仔细研究上面的条条细纹和缝隙中四处攀爬虫蚁;石头又经历了数百个春秋的交替;又见证一个王朝的变迁;无数人生的悲欢离合,石头都在,有宛若不在。
历经千年,石头经历的变化又何止万千,却仍是那块一动不动的石头
END
(听着石头歌写的,很零碎的一篇。= =)
写于2022.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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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寻闻
评论:无声
1
尤诺·霍斯劳从出生起,就看着府邸外连成片的血蔷薇在花园盛放。他的父亲,当时的霍斯劳家主,他记忆里一个带着猛烈蔷薇花香和血腥气的男人,曾经用冰冷染血的徽章戒指触碰他的额头,对着尚在乳母怀中的尤诺如此说道:
“霍斯劳家族的血蔷薇,是生长在亲族和仇敌的血肉上的。”
他年幼的眼睛望向那些艳丽的花儿,向父亲伸出的手被乳母不动声色地拦下。他没有哭泣,霍斯劳家主华美的银色盔甲反射出的冷光让他的眼珠干涩。
那之后尤诺曾多次望着花园发呆,他的母亲就埋葬在那里某处,未来的某个时刻他的父亲也会走进那些土壤里,与那些蔷薇和霍斯劳家族的命运结合在一起。
破碎的皮肉在土地里糜烂,多汁的眼球上扎根着暗红色的根系,血色的枯骨露出被粘稠血液浸透的丰沃泥土,艳丽的花朵无视自然规则地拥挤盛放着,就连花香也带着血腥味儿。
这是霍斯劳家族引以为傲的象征,这些只要有血肉便能盛放的花朵经年不绝地旺盛,霍斯劳的姓氏也就长久在这片土地屹立不倒。
当他逐渐明白这片花园真正的含义之后,他的手已经有了抓握霍斯劳花瓣鞭磨出的薄茧。
尤诺·霍斯劳沉默地厌恶着那些蔷薇。
2
在他沉闷的少年时期,严苛的体术训练和礼仪培训的间隙,尤诺的父亲迎娶了一位新妻子。没有婚礼,没有神明的见证,她是在一个夜晚怀着身孕独自搬进府邸的。
那个尚未出生的孩子就是霍斯劳家的次子,狄亚罗斯·霍斯劳。
狄亚罗斯的母亲,尤诺父亲的侧室,那个漂亮又短命的,对玫瑰喜爱到疯狂的可怜女人。她的陪嫁是一屋子盛放的红玫瑰,与府邸花园中的血蔷薇极其相似的花朵,却有着甜蜜馥郁又苦涩的香气。那些玫瑰有时也会长出杂色的花苞,她会将它们剪下、风干、碾成粉,再悄悄撒进血蔷薇的花园。
“那些都是我的家人。”某次她对尤诺如此说道,“但您的父亲并不喜爱它们。”她苍白的手指捻着粉橙色的粉末,将它们与暗红色的泥土搅合在一起。
然而她本身却是一个与那些开得狂放恣意的艳丽花朵完全不相似的人。她的玫瑰旺盛而狂野,香气馥郁而霸道甜美,而她只是个娇小苍白、体弱多病又少言寡语的妇人。
可能她们唯一相似的地方就是美丽——那种浓烈又脆弱却又尖锐得要每个爱上她的人都心口染血的美丽。她漆黑的卷发包裹着她精致的一切,她美丽得毫无血色,她美得毫无生机,她的身体会散发出比她豢养的玫瑰更加浓烈的香气,甚至盖过了整个府邸中血腥味,直到他的父亲进入她的卧房,更加凌厉的血蔷薇与玫瑰的花汁糅合,变成一种复杂又惑人的香味。
这种味道令他作呕。
3
狄亚罗斯出生的那个夜晚是压抑无声的,就像这座宅邸内的每一个日夜一样。
新生的男婴裹在软绸子和细纱棉的襁褓里,在铺满玫瑰的婴儿房里沉睡,十几把烛台将这个房间照得亮如白昼。
刚生产的妇人坐在镶金的摇篮旁的一把椅子上,纤瘦又苍白的一只手虚虚搭在摇篮边沿,指尖触着婴儿红润的脸蛋。面无血色的妇人身下仍在渗血,从腿间向下染红了白绸的睡裙,又在她足弓处汇聚成一小滩暗红,血腥气溶在浓厚的玫瑰香味中令人头脑发晕。
尤诺透过门缝看见她在发抖。闷热的夏日夜晚好像冻伤了这个弱小又美丽的女人,让她不住地颤抖。
男性不被允许参与这场惨烈的生产,尤诺的父亲只是匆匆进入确认了新生儿的健康便离去了,无人在乎这个破裂的子宫,仿佛剥离了胎盘的她已经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人,可是向来柔弱的妇人从这场无意的谋杀中幸存了下来,她撕裂的阴道正缓慢愈合。而她在颤抖。
尤诺就是在这时溜进来的。
她看见了正在往门缝中窥视的少年,没有躲闪与遮掩的力气和意图,她招手让他进来,她的眼睛内没有羞耻,只有带着疼痛的柔情。
于是尤诺第一次看见了他的弟弟狄亚罗斯,那是他见过的最为可爱的婴儿。
4
狄亚罗斯自小就是一个甜美的孩子,他与尤诺不同,他天生就带着一股纯真的勇气。
狄亚罗斯以一个孩童所能拥有的所有的力气无私地爱着一切。他会向他的父亲伸出双臂乞求拥抱,尽管他们冷漠的父亲只会鄙夷幼童自发的亲密,他也会照样去亲近;他会在每一次尤诺练习归来浑身血痕的时候向尤诺露出笑容,鲜血和伤口吓不着他,因为他还暂时无法理解疼痛,他只会笑着将拥抱和亲吻给予他喜爱的哥哥。
年幼的次子几乎继承了他母亲的一切而没有半分霍斯劳家族历代相传的特征——乌黑的卷发,漂亮上翘的眼尾,白皙的皮肤和纤细的骨架,他甚至与母亲同样体弱。
尤诺的父亲将狄亚罗斯的性格归结为懦弱,认为他身体的虚弱是因为血统不纯,他厌恶和疏远这个孩子。而尤诺,尤诺在他可爱弟弟散发着玫瑰花香和一点牛奶味道的发间逃避自己。
霍斯劳家族的长子自一出生就注定要带上血红纹章点缀的光亮的银质家主戒指,尤诺在十六岁那年生日得到了一枚纹章戒指,与霍斯劳的家主戒指不同,更加轻巧与简约,但其后的意义沉重——尤诺霍斯劳在十六岁这一年被指定为霍斯劳下一任家主。
将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人生的如此盖棺定论无疑是残忍的,尤诺用超出他年龄的成熟心智接受了这种宣判。他的父亲骄傲于长子身上贵族的教养和自觉,只有尤诺知道他大半是出于想象自己出走之后如花苞一般的弟弟必定无法在这个家里存活下来的恐惧。
只有狄亚罗斯,他最最亲爱的弟弟,要保持永远的纯真。
尤诺抚上篆刻纹章的戒面,如此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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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杏子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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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侠
传闻“武林豪侠榜”排名第一的大侠谢飞雨被后起之秀鹤云天击败了。
传闻鹤云天用了他几年前一鸣惊人的绝招,“一鹤擎天”。
传闻谢飞雨那把名列“江湖神兵排行榜”第三的“销雨剑”被鹤云天以掌力震碎。
传闻谢飞雨亲手将代表豪侠第一的戒指传给鹤云天,从此退出江湖。
鹤云天刚到名侠齐聚的豪侠馆门口,便听到如上议论。
这也难怪,不论是谢飞雨还是销雨剑,都是近十年中江湖人津津乐道的话题,鹤云天今年不过二十岁,也是从儿时便听着谢飞雨的传说长大的那一辈江湖人。
豪侠馆中向来只有“武林豪侠榜”排行前一百的名侠才有资格踏入,这里都是熟识谢飞雨和鹤云天的熟客,遇到此等大事自然是要打听第一手八卦,鹤云天一只脚才跨过门槛,馆内本热火朝天讨论着的名侠便都齐刷刷止住话头,一窝蜂涌向鹤云天,争着要问他这一战始末。
鹤云天年纪虽轻,却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沉稳,不论前辈同侪问什么,他都始终谦和有礼,从容应答。
“是谢前辈让着晚辈。”
“侥幸而已,只胜了谢前辈一寸剑锋。”
“谢前辈早已有意要将销雨剑重锻,倒不是因为这一战之故。”
人人都看见,他的手指上,那枚只属于“武林豪侠榜”第一名的大侠的戒指正闪闪发光。
此外,他一袭白衣,腰间悬青玉佩,始终带着春风化雨般的笑容,活脱脱一个风流佳公子,自他进入“武林豪侠榜”起,便同时也名列“武林公子榜”第一至今。
豪侠馆众人听了,更是不住赞叹他“少年风流”“毫不居功自傲”,鹤云天含笑谢过,又交谈了几句,才露出几分为难之色:“晚辈今日原与人在二楼雅间有约,前辈们可否容云天稍离片刻?”
豪侠馆二楼雅间不是寻常人能去的地方,只接待贵客。所谓“贵客”,不止于武功,更在身份地位,人品样貌。
众人目送鹤云天被侍女领着走上二楼,都十分艳羡。
在“武林豪侠榜”第二位待了快二十年也没能晋升的“霹雳手”段唐叹了口气:“后生可畏!我这一把老骨头,早该退出江湖了!”
同样名列“武林公子榜”的“百晓生”霍轻柏更是暧昧一笑:“鹤兄这是艳福不浅啊。”
“这是怎么说?”
众人一齐追问,霍轻柏轻摇蒲扇,摇头晃脑道:“各位有所不知,这豪侠馆背后的老板娘,可是个绝世美人,有倾国倾城之姿,二楼雅间“贵客”的规矩便是她定下的,除她之外,再没人能用二楼雅间。鹤兄定是被她看上了!倒也不奇怪,以鹤兄这般人才,仪表堂堂,风流潇洒,我若是女人我也要爱上——”
鹤云天被侍女引入雅间时,约他之人早已在屋内相候。
与楼下霍轻柏所传言的不同,那女人相貌平平,目光锐利,鹤云天只与她对视一眼,便立即低下头来,再不复楼下的春风得意、游刃有余。
“花老板。”
花老板应了一声,淡淡道:“答应你的,我都已做到了,如今名声地位一样不缺,你可还满意?”
鹤云天点头如捣蒜,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花老板神通广大,云天早已知晓。先前答应您的银票我已带来了,这是一年份的费用,您看够不够?”
花老板接过银票,却不点,只扣在桌上,微微一笑:“做生意讲的是双方的诚信,你信我,我也信你,鹤大侠已经是‘武林豪侠榜’第一的大侠,这点钱定然不会亏了我的。”
鹤云天忙道“自然自然”。
“有件事还需和鹤大侠说清楚,今年您这一年,豪侠榜第一的位置是您的,但明年可未必。谢飞雨已经表示,愿意出双倍价钱买断未来十年豪侠榜第一的位置。”
鹤云天立时脸色大变,满面惊惶:“这、这怎么好?我才刚刚坐上第一的位置,怎么一年便要换人了?花老板您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您明明说,只有我这样的人做豪侠第一才能代表江湖形象……说会给我特别优惠!我哪里做得不好吗?花老板您说,我都能改!”
花老板眉头微皱,语气却是一样的客气有礼:“鹤大侠您误会了。之前确实是谢大侠没有续费,如果谢大侠因此退隐,下一届豪侠第一自然就是现在名列第二段唐段大侠,但段大侠的形象实在有碍观瞻,为了维护武林的整体对外形象,我才向购买了十年‘武林公子榜’第一位置的您提出,可以以优惠价购买此后一年的‘武林豪侠榜’第一,这也是对老客户的特别回馈。但如今谢大侠主动提出续费,你们一样都是我们的老客户,也是一样的一表人才,一个是翩翩公子,一个是英武豪杰,一样能代表江湖形象,我也不想厚此薄彼,那就还是老法子,价高者得。”
鹤云天忙松了口气,急不可耐道:“这就好……谢大侠出什么价,我出他的双倍!他已经做了十年的第一,也该退出江湖了!我才刚刚坐上第一的位置,我的时代才刚刚开始,我不能昙花一现!要什么价花老板您尽管说,我都出得起!”
花老板露出满意的笑容:“好的,那我再和谢大侠那边协商下,有结果后会再通知您。请您放心,我们一向是公平公正,价高者得,不存在内幕交易,力求让每一位客户圆满实现自己的大侠梦。”
鹤云天也扬起标志性春风化雨的一笑,恍然又是先前的翩翩佳公子:“花老板办事,云天一向放心。有花老板这样的人在幕后主持武林正道,实在是武林之幸!”
鹤云天一走出二楼雅间,楼下众人便又围了上来,这回却换了个话题,问他豪侠馆的老板娘是否真如霍轻柏所说,是个绝世美人。
鹤云天沉吟片刻,露出神往之色,言语中却带着敬意:“花老板并非寻常女子,有她实是武林之幸。”
“鹤兄这话说得……看来真是情根深种,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鹤云天只含笑摇头,代表豪侠第一的戒指在他手上熠熠生辉。
人人皆赞叹有鹤云天这样武功高强、人品风流的后起之秀做豪侠第一,实在是武林之幸。
豪侠馆内洋溢着快活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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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之前先嘬一口粉嫩嫩的新人,啊,味道好极了!(变态笑容)
真的是短小精悍,又讽刺又有趣,借武林之名隐喻现代社会中的种种幕后操作,这种转折虽然从前文中预料到了,但还是越想越有趣,红果果打资本家脸的感觉有点像以前故事会的那种文风,勾起回忆了属于是。
接下来唠叨时间到。
从整体布局上讲,剧情虽然别出心裁,反转也很棒,但是总体感觉上还是很平淡的。有讽刺,但不多,有回味的空间,但也不多。作者用心设计出来的深意没有被足够的加工。
问题就在于没有高潮,没有挑起来的那个点,整个文章都在平铺直叙,用很平淡的口吻讲述完了整个故事。读者知道了就完事儿了。
我个人比较极端,所以建议可以再辛辣一些,比如这些见不得光的交易以为两人或多人分赃不均,或者是意见无法统一起争执而大白于天下,或是偶然被撞破,将操纵者(资本家)吊在路灯上。
这里我有一个想法,就是在男主在见女老板的时候,不要让另一个人隐身,而让两位在这时候碰见。在女老板的操控之下,两人竞价而起争执,然后打起来,然后被别人发现,天下哗然。
即使不这样,建议最少也要有一个高潮。
从细节上来讲,做的不错的,这么短的篇幅,能讲完一个完整的并且有转折有深意的故事,其实挺不容易。
在节奏上,虽然因为没有高潮而流血平缓,但还算是紧凑,不是有驰无张。
但在细节和写作方式上还有可以修改琢磨的空间。
首先开篇几段传言据说,符号略多也不直爽,我还困惑为什么要这么写,结果接下来说上面是人讨论的东西,看起来就更觉得奇怪了,这里建议直接以对话开场烘托气氛。
接下来一大段的关于武林豪侠榜的介绍也建议用配角的对话加动作神态的辅助等其他方法展现出来,不至于太枯燥。
闪闪发光的戒指出现很多次,像一条线一样拽着读者,看出来作者故意反复提到这个戒指,这种设计让我想起来以前的阅读理解范文。浅显直白却有效,这里多啰嗦一句,可以试着换换其他更隐晦的强调方式。到时候再配上这样的转折,会不会使读者有种“哇,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看结尾真是老孔乙己了,由于之前所说的没有高潮不够亮眼的关系,后面这些众人其实是在不了解真实情况的时候觉得开心的,而孔乙己当中,众人是在已经知道了真相的情况之下。所以还是建议稍微改一下情节,再配上这样的台词,会更
作者:千城
评论:笑语
ff14同人,阴间CP,奥尔什方x泽菲兰,含非角色梗
看着玩就行
泽菲兰对于这场婚礼的存在与否是没有什么想法的,对他来说,这只是另一个来自教皇的命令,而他需要做的只是执行而已,最好能做到最完美。虽然也不是没有私下和沙里贝尔他们讨论过这件场婚礼背后的意义所在,但泽菲兰相信教皇会在合适的时候告诉他他所应该知道的一切。
不过看起来,至少那个“合适的时候”不在婚礼前。
自从正式加入了苍穹骑士团后,泽菲兰已经很少再穿盔甲之外的衣物了,于是这身礼服显得有些过于轻飘飘,脑后的白色纱幔也总让他的脖子有些发痒。他捻了捻袖口上的碎花,布料很好,做工也很精细,如果非要让他来评价,这绝对是出自伊修加德最好的工匠之手——只是泽菲兰从来没想过他居然有一天会穿上它。
对于这座苍穹之禁城而言,这种丝滑的布料实在是太单薄了。他早早关上了窗,壁炉里的柴火也没有断过,但窗外的风雪从未停下过脚步。冰冷的气息正透过彩窗与白纱礼服一点点地侵蚀进他的身子,这种精致而脆弱的东西,在伊修加德是无法熬过千年的风雪与龙炎的。
距离任务开始还有约摸半个时辰,门却被突然敲响了。正在端详着袖口设计的骑士思绪被打断,下意识地看了过去。他以为会是某个又要来开他玩笑的兄弟,但很快便将自己的这个想法否定了。也对,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可都和自己熟悉到了不能再熟悉的程度,而刚刚的敲门声,明显满是礼貌的克制。
况且,他的兄弟们此刻必定正在圣雷玛诺大圣堂附近巡逻。
于是泽菲兰没有说话,他甚至没有继续看着那个方向,只是继续研究着袖口的设计。他静静地等待着,一边努力将袖口的布料拉到最长,试图盖住无名指上的戒指。苍穹骑士团的团长由衷地希望这个东西在仪式后就不需要再戴着了。有这个膈人的东西戴在手指上,必然会影响日常的训练与巡逻,怕是不能再好好地挥舞他的碎心了。
礼貌的敲门声持续了很久,就在泽菲兰决定还是自己去打开时,一直没有得到回应的敲门人终于还是选择推开了门。
哦,是他,今天的另一位主角,泽菲兰懒洋洋地扫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转回去了。来者不再穿着那件锁子甲,而是一身与他出自同一位工匠之手的白色礼服,只不过是另一款式的——泽菲兰倒是希望两个人的礼服可以交换一下。不过真是少见啊,这种白色。对于伊修加德的居民而言,他们早已看够了无垠的积雪,会选择让这种颜色出现在典礼礼服上的工匠,怕是只能来自温暖而遥远的的南方吧。
奥尔什方在紧张,这是泽菲兰最先意识到的他的情绪波动。他的一只手在反复地抚平衣角,整个人更是浅浅迈进了房间一步便直挺挺地停在了那儿。他看上去从未出席过今天这种场合,也是,根据泽菲兰对他为数不多的了解来看,面前这位似乎驻守在巨龙首的时间更长一些。
没有被允许继承福尔唐家姓氏的精灵恐怕还是没能完全理解清楚现状,虽然泽菲兰也是。不过出生在这种家庭环境里的孩子,往往无法拒绝族长提出的要求,就像他,从他刚刚能够记事开始,教皇的命令便就是绝对的——托尔丹七世陛下会给所有人带来神的庇护。在泽菲兰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几乎没有缺席每一场孩子们的故事会,为骑士的孩子们祈祷,让他们在长大后成为优秀的骑士。
哦,走神了。泽菲兰啧声,很快用其他动作掩盖了方才的小小失礼。
“有什么事情吗?还是说,仪式要开始准备入场了?你没必要来亲自通知我的。”
出于礼貌,泽菲兰站了起来,大步走向奥尔什方。他的碎心不在身边,这让他的骑士礼看起来有些古怪。如果泽菲兰的情报没有错,福尔唐家似乎还有另外两个嫡子,还是说面前这位确实有什么让教皇刮目相看的过人之处,但这都不是他现在应该思考的问题。奥尔什方点了点头,泽菲兰抬起手,搭在了他朝自己伸出的手背上,跟着他离开了房间。
有些古怪又有些变扭,但泽菲兰很好地克制住了。这是符合婚礼仪式的必要礼仪,作为骑士长,他会圆满地完成这次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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