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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十二招】庸某人
类别:原创
备注:本篇为中式民俗coc模组《大暮山》的后日谈,本质上是对同桌pc更之后的时间线进行一个造谣,不涉及对模组内容的剧透,一共3k!
mode:笑语
图书馆的空气流通只能说是一般,不过可能也跟何必选择的位置有关。她在承重柱斜侧方向的位置安家——通常来说,这里不会设置自习位,检索用的电脑才在这个位置。
桌面上摞了三五本书。
倒不是何必不想找参考,是导师给出的这个论题未免太过生僻——古代天象、女性月经和禁忌象征的关联性讨论?虽然我们学民俗的,女性话题和一些传统避讳的联系是常态化话题,但天象?
……相信导师一定有他的用意。
何必从书本里抬起脖子,果不其然咔咔作响,再看看时间与天色,已悄然来到傍晚。
这个图书馆似乎不论何时都对求知欲旺盛的人们开放,不论是营业时间,还是闭馆时间,心愿的幽灵仍在此间游荡。
是时候去吃饭了。
报告材料通通摞起来装进包里,何必今天不打算借书回去,草稿写得差不多就该到找导师把关环节,又是一轮新的拉扯。何必觉得自己被民俗黑暗面污染的脑子还莫名其妙塞进了许多天体知识,月的公转潮汐和血赤色的仪式叠在一起,停留在折了页的笔记里。
从大学本科毕业以后,何必如愿以偿进入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继续民俗学的课业研究,在科研的道路上高歌猛进。
阿卡姆是一个奇特的地方,何必为了就读密大做了很多准备,却唯独没想到这里截然不同的氛围。她的签证报表红宝书,天花乱坠的手续,到了这里都成了些用不上的东西。何必不可能读书时也揣着这些东西到处乱走,于是纸质材料就和过去那些夜深人静呕心沥血的准备工作一齐被淹没在沉默里。
这里是如此压抑、如此冷寂,衰败得像是要死去——可这又能影响什么?何必抱着她的笔记,一刻不停歇地穿梭在层层叠叠的书籍里。
很意外,但也很幸运的是,她的导师是一名中国人。……说是意外也并不准确,留学,有离就得有接,这没提前打点好,岂不成了肉包子打狗。
何必用到的推荐信里,一封是好兄弟杨子明托人联系的,一封是当年好心借她钱离开老家的老教师再发善心,还有一封,是藏老师写的。
本科的导师。
她曾经的重要之人。
你说一个乡土的女儿、一个被赁的女儿,都是怎样渡过了自己的一生?逃出生天的唯一方法似乎只有学习。现在的何必抛下了一切,而当年的何花狗本来就是什么都不曾拥有的孩子。
她不想做过去的自己,就只能拼命扒住抓得住的东西。想要往前走,就只能往前走才行,做老师的,学生的引路人,自然是在学生的心里地位无二才行。
哪位老师都很重要。
重要的并非特定的那个人。
接下她的这位密大老师,何必后来了解到,其实是当年公费留学的那一批学子。只是最后他没有回国,兜兜转转,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任教神秘学讲师。
或许他点头同意接下自己当他的研究生,也是怀着一些乡愁的。
何必勤恳地学习着。
可这位导师的科研方向和行事作风都和阿卡姆如出一辙。民俗要研究习俗,要研究人,何必为此也曾一度跌入疯狂漩涡——临时的,幸好。
导师他不是这样。他作壁上观,他冷眼相待,对待人这种有血有肉的温热存在像对待一段文案。人的遭遇、人的情绪、人的所作所为,在导师的行文里,是样本A。
风格的截然不同,何必不知道如何是好。
当年为了撰写毕业论文写得昏天黑地的日子还历历在目。她对她的文字,虽然不能说是热爱,至少是怀揣着责任心的。写到上头她每天只睡保证身体运转的三四个小时,吃饭靠葡萄糖,卫生间更是几乎不去。
那时候她的舍友们一样也是文字地狱。
元礼会犹豫地说,小何必真是精力非凡、可是要不要适当地休息一下,尽管她本人也在压缩时间,到处打工的同时还连轴转赶稿。迟非晚则把事情劈得按部就班,她看着熬得红眼的何必也只是摇头叹气,帮她关上来不及熄灭的灯。
苦难被更大的苦难淘沙后,金子一样的温情就稀松地残留下来。
至少还有温情,真好。
其实何必绝对不是多愁善感的性格,或许是被生活逼迫的次数太多,她向来是做出决定就坚定前行的——很多时候,一旦心有动摇就不会再有选择的余地,一旦不做出行动就会失去或许只有一线的机会。
她很少质疑自己,严格来说,她没时间,没精力,没有那种细腻的心思去品味她的一生。
在来到阿卡姆之前,在真正遭遇新导师的做派之前,何必也不知道自己心中原来也怀着些微的痴念。
她想过在未来的某一天,写一篇论文,登刊,或者哪怕成功投稿……她想写写和过去的自己处境相似的女性。
可她的学术方向,与实现这个细小的想法,显然并不顺路。
意外接到了威胁电话。
……其实,构不成威胁。何必推测张喜乐估计是走投无路了才会想着联系自己,只是说什么不好,偏偏要提起那段污点。
需要被遮掩的故事,是什么很好说的事情吗?
在大幕山经历的事情本身也不是他们主动去招惹的,接触民俗可不是为了把那些过去吃人的愚昧用一句事出有因理所应当就解释掉啊。
“你还对那个事情念念不忘啊。”她说。
张喜乐比他们几个都大一两岁,小组作业的时候能隐约感觉到这人有点大男子主义,好在何必跟他也没有关系特别好,社交距离足以保持一层友好的陌生滤镜。
估计是少爷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乐哥的吧?毕竟只有杨子明才通过电话联系我呢。
“嗯……”年轻的男声降下音调,听起来是迷茫。
不要逃避,不要沉湎,向未来看吧——向前逃走吧。
何必沉默下来。
她知道这些话和张喜乐说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这个人如果能认同这个理论就不会有此时此刻的这通电话。所以她只能沉默。
好在大张哥是个能读懂空气的。他顺着她的态度,终止了这个话题。
“话说小何必啊,你知道吗?子明儿开公司了。”
“好像是生物制药那类的吧,我听说过呢。”不然你从哪里得到我的电话啊大张哥!
“但导师那老货辞职跑去给子明儿当销售了,我草,真几把扯犊子。”
“什么?!谁?干什么?!”嗓音拔高八度。
你的意思是那个不爱上课喜欢到处采风靠一张脸到处拉关系的导师抛弃了他的铁饭碗跑去一家初创公司当sales了是吗?
那要照着这个人的性格的话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何必风中凌乱,竟然还很诡异地搭上了这么个逻辑。
“你也很震惊吧!谁想得到啊,八竿子打不着!唉,不过我知道你一直跟咱们导师好,有些话我讲得难听,就不讲了。”
……心情微妙的就是其实讲讲也没关系啦。何必换了一边耳朵接电话,被夹得温热的耳廓触到空气,舔到一丝凉意。
“事到如今了,我说什么也不好。”
她将话题回避掉,算算时间,估计也没几句话可聊。
所以何必张嘴问了,尽管不抱什么希望地。
“对了乐哥,你能联系上非晚吗?”
答案和所有人一样都是否定。
能和谁表达心里的情绪呢?杨子明根本就没告诉她这件事,细心如他恐怕是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表达这件事吧?
其实也不是什么很有所谓的事情啦。
和元礼发消息,可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打工,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去网吧。铁腕打工人离了论文也是铁打的连轴转,她的情况根本也不需要配什么移动电话,打开聊天室,新消息空荡荡,何必把滚轮往上翻,是一星期前某个人的打工宣言。
这件事荒诞得令人好笑。
我的两位导师到底是不是正经老师啊,我请问了,这样下去不会死路一条吧。
何必揉了揉眉心——她不知何时早已蹙起眉头,时间太长,松下力道时甚至感到一丝酸乏。
有人太过现实了,现实到甚至愿意抛弃原本稳定的生活和经营多年才能获得的名声地位,去做和他的知识储备毫无关系、但对经济却很有益处的工作。
还有人完全不现实啊,他研究的是人类和人类创造出来的习俗乃至文明,可眼里却完全没有人的影子。
可这是我自己选择的学术道路,不是吗,一直走下去的话总会找到些什么的,对吧。
于是何必意识到她关心的微小愿望和她赖以为生的学识,彼此之间毫无助益,两者却皆无法抛弃,使她食不知味,使她如鲠在喉。
何必离开了图书馆,阿卡姆的秋风并不爽利,天空阴沉,而她今天的晚饭也还没有着落。
今天写出来的内容又有多少要被打回来呢。何必想。
—Fin.—
+展开
作者:夜雀子
评论:随意
平常心是什么东西?我认为是在面对任何事情,都能保持一个冷静平和的心态。但就在刚才,我对这个词有了一点不太一样的想法。
先说说我刚才在干嘛吧。我敲下这段文字的时候是下午六点,这时我刚进入一家酸辣粉店准备就餐。下单取号一气呵成后,我找了个角落坐下,也就是这时来了两个背着书包的小学生。
这小学生一男一女,他们个头还没点餐的柜台高。为了吸引收银员注意,小女孩抬起手挥了挥,然后行云流水地对收银员说“姐姐我要两碗酸辣粉,一碗不放醋一碗不要辣”。
在我寻思酸辣粉不放醋和不放辣之间哪个更邪典一些时,两个小孩也找了个空位坐下,顺口聊起了今天的学校生活。小女孩先问小男孩“今天的作业写了多少”,又提醒“明天早上要抽背课文,你晚上别忘记复习”,一板一眼的模样让我怀疑这姑娘不是班长也得是个课代表。小男孩面对小女孩的提问态度也挺好,不仅没有面露烦躁,反而每个问题都认认真真回应。看着那凑在一起的两颗毛脑袋,我突然觉得接受邪典酸辣粉也是可以的。
又过了几分钟,我听到取餐口传来叫号的声音。就在我将手中的餐盘放到桌上时,一声满是兴奋的惊呼回响在餐馆里。
“哇噻!看起来好好吃啊!”
我抬头看去,之前还一板一眼的小女孩正双眼放光,兴奋地看着放到她面前的酸辣粉。她的脸蛋红扑扑的,脑后的两根辫子随着她的身体不断左右摇晃,手中的筷子随着她手腕的动作上下摆动。不知是我太饿了,还是被她高昂的情绪影响,我的视线忍不住飘向她桌前的餐具,想要看看那能让她发出一声惊叹的螺蛳粉到底长什么样。
然而看清那碗螺蛳粉时,我感到有些失望。那是一碗不要辣的螺蛳粉,除了没有诱人的红油以外,其他配料和我碗里的没有任何区别。我收回视线时恰好与邻桌的客人四目相对,虽然我们并不相识,但却在彼此眼中看到相同的感想。
什么啊,看起来也就这样啊。
收回视线后,我决定专注我眼前的螺蛳粉大餐。然而我的筷子还没来得及夹起碗中的粉丝,小男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是真的很好吃,我特别喜欢吃这家!”小男孩说完,我便听到一声嗦粉的声音。明明嗦粉声音不大,我却莫名能区分粉丝离开汤底时一瞬间舒展弹嫩的动静。
在我因这预料之外的声音而愣神时,两个小孩仍旧在叽叽喳喳。吃辣的男孩时不时大口哈气,哈气的间隙一改之前的乖巧模样,对着他身边的小女孩说“你尝尝这个,不辣的,可香了”,而小女孩则要了个小碗,打出一碗汤对小男孩说“你喝口这个汤,绝对不亏”。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边吃边聊,中间穿插的词语说不上丰富,但在那一声声“好吃”、“真香”、“好开心”之下,我嗦粉的速度逐渐变得缓慢。
我低头看着我眼前的酸辣粉,心思却飘到那俩搞出不小动静的小毛孩身上。等我回过神慌慌张张收回视线时,再次与邻桌客人四目相对。
这一次,我们仍旧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疑惑。
……这粉,真的这么香吗?
在我心不在焉地拌着碗里剩下的半碗粉时,两个小孩已经吃完了他们的邪典酸辣粉。当他们背起书包开心朝外跑远时,我听到有一个客人朝收拾餐盘的服务员打起了趣。
“那俩是你们员工的小孩吗?看他们吃得那么香,我都有点好奇不放醋或者不放辣的酸辣粉有多好吃了。”
“哈哈哈,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客人。”服务员笑了起来,看起来确实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事。她将抹布放到桌上,又抬手指了指店外。“那俩小孩在附近上学,隔三差五会来这儿吃粉。”
“哎哟,听起来居然还是常客了?”搭话的客人看起来有些惊讶,“看他们那样子,我还以为是隔了好久才来呢。”
“哈哈哈哈,我懂,我一开始见他俩那大惊小怪的样子,也觉得稀奇。”服务员笑了笑,“但他俩就这样,每次都像是吃大餐一样惊喜得很,我们都习惯了。”
客人点点头,面色感慨:“哎,看他们吃得那么开心,我都开始期待了。”
服务员闻言一笑,一边端起餐盘,一边轻笑打趣。
“哈哈,那您就赶紧趁热吃吧。”她说道,“那俩孩子吃东西那么香的秘诀,说不定就是该吃的时候专注在吃上呢。”
我搅拌汤底的动作停了下来。服务员已端着餐具消失在后厨,而一丝热气拂过我的鼻尖,将我的注意力吸引到产生热气的源头上。
碗中仍旧剩着半碗粉,剔透的粉丝和散发着香气的汤底相互交融,虽不如端上来时那么热辣,但依旧闪着令人心动的光。我忽然想起我今天就是因为想吃螺蛳粉才走入了这家店,可是当听到那俩孩子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时,我却没能将注意力放在本应享受的美食上。
明明只是孩童直率的发言,可我却受其影响,忘了自己走进这家店的理由,中途甚至对心心念念的食物食而无味。我本以为我对他们童言无忌的感想保持着平静的心态,但事实上,我早已被他们影响,甚至忘记了自己本来的目的。
我本以为保持冷静而平和的态度去面对周围,便是一种保持平常心。但如果平常心并非保持冷静,而是指全力专注在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上呢?
香气再度拂过我的鼻尖,我看着那晶莹剔透的粉丝,决定先享用美食。
END
+展开
作者:夜雨
评论:随意
(标题有点像小学生作文是吧。这是故意的。)
今天又是阴雨绵绵的一天,细细的雨丝像蛛丝一样轻飘飘地挂在我的头发上融化,消失不见。
我没有找到挡雨的地方,只能在雨中跋涉。我所在的这片平原起伏并不大。因此能望到很远的地方。我心里暗自决定,如果一小时之内再找不到挡雨的地方,就就地扎营。
雨水从鬓角滑落,滴在我的内衬上。幸亏雨下得不大。我暗自庆幸。
强劲的风从北面刮了过来。我背上托着巨大的旅行包,像头陆龟。狂风所向披靡,草顺服地向我低下头来。我顶着风,行走得更加慢了。
如果雨稍微再大一点,风起时就会有密集的雨滴扑面而来,我浑身就湿透了。现在风吹破了雨丝,反而让我感到了一丝干爽。
风。我痴迷于它,在此刻,我醉心地与它亲吻。据说,风速达到某某时的风的触感就像......
不不不。风毫不犹豫地带走我的温度。
又到了一处高点。我放眼望去,依旧震惊于这片草原的荒芜。除了草、草里不知名的昆虫,我什么也没发现。更远处,草则变得更加稀疏,几乎回归了土地的黄色。
天空倒是时不时有鹰隼在盘旋,我想,或许它们就是草原一片安静的源头。
下坡时,我没看清路,一脚踩进了深深的兔子洞里,更是侧面验证了我的想法。
在我来的地方,部落放养的牛羊吃着比这里更青绿的草,却也有比这里更多更难发现的兔子洞,因此而崴脚也是常有的事。
我将腿从兔子洞里拔出来,继续前进。
我比之前更认真地关注着脚下的草地。兔子洞,又或者是骸骨。草原上,不说牛羊的,连人的骸骨也不少哩。
天空逐渐暗沉下去。
风鼓起帆布,摇晃着帐篷,连固定好的骨架也在摇晃。
我像坐在一只礼品盒里,被稚嫩的幼儿来回摇晃。这里不遮风也不能避雨,最多也只有地形平坦一个优点。
失策了,我心里想,应该在之前那个高点的背风坡扎营的。
我点起油灯,从巨大的旅行包里掏出坚硬无比的应急食物,感到有些恼火。
如果再谨慎一点,是连灯也没必要点起的。夜晚的草原也是活跃的,甚至可能更活跃。
不透明的帆布将内外隔成两个世界。而汹涌的风能无限地恐吓我,而我却像17世纪贩奴船上的黑奴,无知几乎等同于了不安恐惧。
我使劲掰下一块压缩饼干,把剩下的塞回背包。
油灯的光线温暖平静,我盯着那团火焰,静静地吃了起来。
风在呼啸,压过了帐篷骨架的吱呀声。一团风声中,似乎夹杂了一些动物的嚎叫。我听着,仔细分辨,作为一种夜晚的趣味。巨大旅行包的边上,静静地挂着我的武器——一柄砍刀。
我快速嚼碎压缩饼干,吞咽下去,再喝了口水清理口腔,熄灭油灯,躺了下去,开始想着做一个睡在摇晃船舱里的梦。
风似乎已经停了一会了。我在半梦半醒间发觉。
生物的声音开始占据主导。虫声,草被摩擦发出的声音,以及一些遥远的狼嚎。
我安稳地躺着,感觉不到危险。安全到,我似乎不是在一片黑暗的草原上夜宿,而是在家里的绵软床铺上。
令人震惊的无畏心态。
我的手搭上那个旅行包。这其中占空间最大的不是食物或者水。
而是一座神像。古朴的、木质的,闻起来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若要描述,它与麝香类似。
我常常磨下一些碎屑,撒在鼻尖或者衣服上。
它雕刻的是一只似象非象,似狼非狼的动物。把它卖给我的人描述祂——那位神——有大象的百倍大,比鲸鱼更大。
“我不信。”我当时这么说到。
“也可。但你迟早会明白祂的。祂早就在你的脑海中了。”那人披着一顶奇怪的帽子,我只能看到他帽子下的笑容。他有点像只木乃伊,只不过没有“全身”缠着绷带。他的手臂和脖子上缠绕着绷带,上面写着不知道是何时代,据他说是草原神话里的符文。
“你会面见祂。活着回来,并传颂祂的名。”他悠悠说到。
“你以为我是?”我笑着,勾勾手指,指向自己的脑袋。
然后我在这里。无边无际的草原,我不知如何起了横渡的念头,向着人烟最稀少的北面走去。
我心中没有所谓的激动忧郁恐惧烦恼。我说服了我的亲族,以最清醒的姿态略微强硬的态度贯彻了我的想法。
我......不知为何,我的心跳越来越快。我的心跳声比狼嚎更加响亮,但我的内心却越发平静。
“洪——”似鲸鱼又似大象,但比这两者都更洪亮,但也更温和。声音持续了十几秒,我能感觉到那声音的形体从身边挂过的感觉。
我颤栗着从地上爬起来,拉开拉链。
稀薄的星光照在草原上,外面不是完全一片黑暗。
今天竟然有星星吗?
我看向远处,那里的草原依旧被风压倒。
风一直都在。北方,一团浓重的黑影里在星光闪闪的夜空前。仿佛一座山脉被拖动到了我的眼前。祂确实比鲸象之流都要远远更大。
祂究竟是活着的吗?
我远远望着祂,终于跪下。
又或者永恒不灭。
祂在黑暗中摇动身体,地面便有震动传来。那我之前为何一无所感呢?
祂欢愉的呼啸再一次传来。我看见云在缓缓,但又稳定地向远方退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的额头被土地里的雨水沾湿。
+展开
读得有点如坠云雾的一篇。夜雨师傅习惯用丰富的意象和光怪陆离的符号与场景去讲述故事,很多时候是用意象群而非单个精细的符号去展现整个故事的,但就算如此这一篇我个人的感觉依然是“意象很散”。首先结合叙述中对“我”来的地方的描述,那里本应该是部落聚集之处,但接下来对主角行为的描述里,又出现了“吃压缩饼干”的描述,并且在第一人称的前提下使用了“礼品盒”一类的比喻,而这些则是带有明显的工业化痕迹的。如果这是有意为之,那么读者也许应该在行文中找到解读的线索,但各个意象各个场景就这样松散地遍布全文,似乎并不能相互串联形成完整的拼图。个人认为为表达牺牲故事性的作品或许更应该在所其选择的表现形式上多打磨,但是本文的打磨似乎更多地落在将句子陌生化诗意化上(比如磕头被描绘为“额头被土地里的雨水沾湿”),当然,这样的写法很有感染力,但依然不能太松散(当然也可能是我没有对上电波)结合夜雨师傅对标题的注释,夜雨师傅应该是有一套设计的,我个人猜测夜雨师傅点题点在“平常心”和“神迹/奇异”之间的关联上。也正因如此,作为读者我个人阅读的时候产生了茫然,不知是夜雨师傅设计时抓大放小,更关注自己感兴趣的地方而对其它部分轻轻放过,还是说只是我没对上电波呢……但总之,本月感谢创作~
写得非常诗意描写很细致的一篇文,氛围感塑造得很好,不论是辽阔的草海吹来的风还是深夜帐篷中安稳的寂静都让人身临其境。不过如橙所言,文章的背景和世界观的塑造看起来有些割裂,部落和压缩饼干,风速达到xx时候触感(应该是说像奈子?)草原上众多的骸骨,来回横跳的用词都会让人有些出戏。后半部分解释的被神感召而跋涉,也有些牵强,前文并没有对于主角有所信仰和有所依仗的这种心态的表现,如果要说的话可能会有点像旷野之息中林克的感受?最后结尾在草原深处窥得神迹,就这样被庞然巨物所震撼这样并不算深刻的神迹反而很符合“平常心”“一次奇异经历”的表达,并不用浓墨重彩地描绘和赘述,只是如常一般出现和相遇,让平淡的生活中添上一分奇幻色彩。
文:讷
mode:随意
*事实上是给跑团pc做人物补全做出来的东西,即使完全不了解这些词语也不影响阅读
*【含有一定的《艺术是死》ho3相关秘密的描述】,没有跑过的跑团小朋友不要看。此模组还未开跑所以不会涉及正文内容。
他第一次学到鸡肋这个词语时正倚靠在养父的膝头。在从孤儿院接回来的所有孩子中,只有他最受宠爱,备受期望,会与这个人产生诸如父子之间般亲密的互动。小时候的他并不觉得自己是被偏爱的。养父收养他们这些孩子,将他们带回歌舞伎世家的家族,培养他们学习歌舞伎。他在其中像被挑中的小狗,最合眼缘因而被挑选出来喜爱,但这和挑中宠物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那时似乎是讲起了什么故事,某个典故,在养父的细心解释下他知道了这个词语真正被广泛使用的衍生义。可有可无的事物,食之无味、弃之不舍。他很聪明地说我知道了,随后用这个词举了几个中规中矩的例子,于是养父笑起来,抚摸他的发顶。
如同其他所有孩子一样,他整日学习歌舞伎。第一次完整地将所学习的剧目从头到尾表演出来、大汗淋漓地停在原地从角色中逐渐回过神时,他在心跳砰砰重叩胸膛中感到一阵油然而生的细微战栗。一种浓厚的兴奋蔓延过全身,让他轻微发抖。如同有火花汹涌而猛烈地在胸膛间骤然闪过,那股热度他觉得目眩,又感到口渴。世界从此不一样了。甚至此前——只为了能以好的标准完成养父的要求、为了能始终留在这里而尽力练习的歌舞伎也不再一样了。他可以用鸡肋造句,把自己同此外的整个世界包裹进去,但现在这些句子干瘪了,变得如其中的鸡肋本身一般。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了解到渴望。他想得到更多这样的火花。那个瞬间的战栗之外的所有才是可以随意加减的东西。
他追随着有趣的感觉,饶有兴趣地尝试各种引起他兴趣的事物。有一天他将再次发掘到这样的火花。同时便是对歌舞伎不倦的学习。他逐渐长大了,走上舞台,从初亮相到风头正盛。有一天他谢幕后回到后台,一个自称粉丝的青年混了进来,说着与歌舞伎不协调的私生粉之类的词语,举起一把更加格格不入的应援扇。他已经接过那把应援扇,将上面印着自己大头和花哨字体的扇面对向对面,抵住下巴笑了起来。安保赶来边道歉边把青年带出去,他没有制止。
青年三番五次刷新在他演出的剧场里,有时会掏出更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他并不是一心沉湎于伟大艺术的那种人,闲暇时互联网用得很熟。他知道那些奇怪的应援物是什么,但没有亲眼见过,这些东西和歌舞伎也不搭边。他有时候会停步和青年聊几句天,听对方苦兮兮地卖惨:演出票太贵、拼命在大学里勤工俭学、又吃了一周超市的打折食物——这是对他来说不了解的、并不熟络的生活。“啊,那真的很惨。”他毫不留情地说,然后如期听到对方更惨烈的哀嚎。
他并没有掩饰过自己对这些更日常的事物的寥寥认知。有一次时间宽裕,他们聊得较久,青年问:“您有没有想过做歌舞伎之外的事情呢?”
“欸——想过。”他说,“我想去当住在冰屋里的爱斯基摩人,或者拉雪橇什么的。”
“……”青年,“我祝你梦想成真。”
于是他笑得前仰后合。对方不知想到了什么,用一种宽宏大量的语气对他说:“您还是小孩子呢。”
“说起来是未来还有无限可能的那批人?”他说,“不过,明年就是成年礼了。”
过了几天他晚上睡觉,在梦中见到了这个青年。青年站在属于他世家的剧场外,神情认真而奕奕地向他伸出手来。琉璃般清透的阳光轻轻地笼在世界上。青年说:“我们逃走吧。”好像他的生活是什么囚笼一样。他莫名其妙地醒了过来,反思了一番,并不真心觉得坐进冰屋亦或拉雪橇是什么令他魂牵梦萦的职业。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他不觉得自己有任何类似逃离的想法。幼时他认为换得孤儿院外的生活的代价是歌舞伎而心甘情愿无休无止地练习,他爱上歌舞伎后一切就更顺理成章。他无法想象自己不表演歌舞伎。他无法想象自己做除了歌舞伎演员之外的任何事,仿佛自己应当就是为此而生的。在这座宅邸与剧场间生活的十一年,他每天起很早的床练基本功,吃到能充分提供精力的丰盛餐食,细读剧目、学仿名家,抛洒一切般尽力表演,凝练出有自己独特风格的演出与自己的见解,歌舞伎于他成为了同呼吸一般自然的事。 那并不算是对艺术多崇高的追求,他仍在追寻那火花般的一刹。人生的头几年如果要说那个瞬间他将从别处获得而与歌舞伎无关,他就可以将歌舞伎也套入组句之中,套回与儿时一眼到底的生活以一换一的语境里,但现在的他清楚自己的感觉,他是喜欢歌舞伎的,并愿意一直这样表演下去。他做什么都是要做到最好的。歌舞伎希望演员以中立的载体之姿承担角色,他就从小将明镜止水的状态作为追求,歌舞伎涵盖浓重的大悲大喜,于是他早早地学习了世间的情绪与故事,成为一个能够熟练共情的人。倘若连此时唯一于他而言可称不同的歌舞伎都减去呢?他在一片安静中仰面躺着,构想着自己走进其他生活。他想象自己作为便利店员工在柜台后舀关东煮,拎公文包风风火火地赶地铁上班,抱着三味线精心穿最正统的和服装束在人流量大的街头弹曲子,亦或步入大学在阶梯教室里昏昏欲睡,无论怎样都朦朦胧胧隔了一层幕,构思的场景过于卡通,像临睡前放散思绪为自己圆梦。无论怎样都更像是他在扮演一个角色,而非进入那种人生。似乎他明明是从歌舞伎中出走,走入的却是歌舞伎的故事一样。
于是,他耸耸肩,决定断言自己还不如更想去拉雪橇。于是,他逐渐在脑海中各种走马观花般的画面间昏昏欲睡,踱向半梦半醒的那个点。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另一幅画面,他走出了那座剧院,如同在各种角色间起舞般周旋于世间,成为碌碌众生中的一员,在无数纷扰的、平庸的、普通的琐事间遭遇了如风暴般卷过身心的战栗的火花。随即,他仰面向后倒去,在浓厚的颤抖间明了地碎裂成一片片清脆的碎片。他并不恐惧,也未感到迷惘。他在夜晚的床铺上阖着双眼思量,逐渐模模糊糊滑入梦乡里黑甜的深处,听见耳畔传来窗外庭院中月下池水泠泠的声响。
+展开
很有趣的一篇“鸡肋”,虽然是在描述“可有可无但还不至于丢弃的东西”,但指向的对象似乎却是自己热爱的事物以外的“全世界”,反过来表达主角对歌舞伎的情有独钟。尤其是结尾前非常长的一段,用平铺直叙的语句,几乎将主角奉献了一生给歌舞伎彻底描绘得淋漓尽致。在故事中作为一个趣味要素出现的“拉雪橇”,似乎是主角随口胡诌的愿望,为了表达自己认为歌舞伎以外的事都毫无兴趣?或者说觉得不可能,因而特意找了个离谱的答案,但这个关键词到最后又点了一次,使得他的这种执着又有了一些滑稽感:倘若要选择其他的人生,还不如选择最奇怪的那个。
我喜欢结尾这段,虽说其实这种散文风格的自述没有多少信息量,但是在我的审美看来非常有美感…甚至品出了一点点“害怕自己改变现状”的味道。
Vol.243 「流亡」 太平碎
PS:全篇来自作者本人对安史之乱的怨念,个人观点强烈,史实考证不一定完全准确,立意氛围压抑,谨慎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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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庙的残骸勉强在荒野伫立,残破的屋顶漏下几缕惨淡的月光,勾勒出倾倒的泥塑神像和剥落壁画的轮廓。蚊虫在耳边嗡嗡作响,聒噪的蛙鸣从庙外湿热的草丛中传来,更衬得庙内死寂。一名老者、一位文士、一员壮汉,各自占据着庙堂一隅,疲惫地蜷缩在阴影里。
“……圣驾……是趁夜走的。”裹着隐约可看出半缕绯红旧袍的老者倚在一根枯朽的柱子旁,声音轻细得像怕惊扰了这闷热的死寂,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那日……长安乱得……像沸鼎泼了蚂蚁窝。宫门开了,他们才知道圣人不在兴庆宫了……娘娘的东珠滚在地上,不知道多少人扑上去抢……火烧了起来……”他无意识地捻着袖口脱出的线头,目光空洞的望着庙门外那片被黑暗吞噬的荒野,“我追着车架跑,便桥烧了一半,哪里追得上啊……”他抬手抹了把额头,“但是,潼关都没了,长安……”
“潼关……没了?”靠近庙门的阴影旁,一个面容尚显稚嫩的文士猛地抬起头,脸上瞬间褪尽了血色,即使在昏暗中也能看到他眼中那点原本燃烧着热切希望的光剧烈地晃动起来,几近熄灭。“不可能!哥舒元帅不是二十万精兵扼守天险吗?我……我月前在乡里还听闻,潼关固若金汤,叛军顿兵坚城之下,寸步难进……”他声音发紧,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手慌乱的摸向身侧的长剑,紧紧握住,“哥舒元帅……他……”
“哥舒翰?二十万大军?”角落里,背靠断墙的壮汉猛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他抬起头,几缕月光落在他脸上深刻的旧疤上,目光却沉冷得像结了冰的深潭。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墙角的泥块,指节处布满厚茧与细碎的伤痕。“潼关守不守得住,某不知。某只知,再固若金汤的关墙,也经不起皇上的刀快!”他停了手,一块硬泥在他掌心被捏的粉碎。
老者闻言,眼色复杂的瞥了那汉子一眼,又飞快垂下了。
文士闻言急切地追问,声音在闷热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尖锐,透出一种溺水者试图抓住救命稻草的恐慌:“此言何意?皇上……刀快?快在何处?”
汉子沉默了片刻,只有粗重的呼吸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望向庙门外浓重的黑暗、望着西北更远的地方,低沉而压抑的声音中充满了恨意:“高将军,封将军……”
“高将军,封将军……”文士茫然的轻声重复,声音中带着些许难以置信,“不是……失律丧师……吗?”
“失律丧师?”汉子又是一声冷笑,比那穿堂而过、带着水汽的夜风更凉,“好个失律丧师!洛阳丢了,那是封将军的错?是弟兄们不肯用命?还是粮草军械跟不上?是那些没卵子的阉竖!”他猛地啐了一口,声音陡然拔高,压抑的悲愤如同困兽的低吼,在破庙中回荡,“高帅带着我们这些刚从洛阳败退下来、浑身是伤的兄弟退守潼关,日夜不休,整军备械,深沟高垒,好不容易才稳住阵脚,让叛军不敢轻动……可边令诚那阉狗不过几句谗言,就来了一道催命的圣旨!”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仿佛被巨大的痛苦扼住,再也说不下去,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断墙上。
“悬首辕门……”老者忽然低低叹了一句,声音中带着麻木,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旧闻。他看到汉子猛地转头盯住自己,那目光如淬毒的箭矢。老者不由得缩紧了身子,但还是嗫嚅着继续道:“……宫里……都传遍了。说是……边监军密奏……封将军以贼摇众,高将军弃陕地数百里……圣心震怒,下旨……赐死……”他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几乎成了含混的呜咽,将脸埋进臂弯,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布满灰尘的地上。
文士如遭雷亟,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他眼睛瞪得极大,他死死盯着老者蜷缩的身影,又猛地转向那汉子,方才下意识握紧的长剑被抽出半截。他张着嘴,颤抖着发出破碎的、不成调的声音:“……就凭……就凭阉竖一言?……那……那潼关……哥舒元帅他……”他猛地转向老者,眼中充满了濒临崩溃的恐惧和最后一丝求证的光。
老者只是更紧的蜷缩起来,闷闷的声音从臂弯里传出,带着浓重的、化不开的绝望:“……潼关……圣人,圣人……几次催促哥舒帅出关……‘平安火’没有烧起来……哥舒帅……败了……潼关也没了……”后面的话被压抑的呜咽彻底淹没。
死寂。
沉重的死寂如同无声的细沙,一点一点填满破庙的每一个角落,压得人喘不过气。
文士颓然瘫坐下去,手中的剑跌在地上。此刻,他那一路怀抱的“山河带砺”、“投笔从戎”的信念,他那腔急于奔赴潼关报国的热血,仿佛被投入滚烫的油锅,瞬间煎熬、蒸发,只剩下焦黑的灰烬。
老者埋着头,汗水浸湿了他的旧袍,粘腻地贴在皮肤上。长安那被无数盏灯点燃、煌煌如昼的宫阙,朱雀大街两侧连绵不绝的宫灯,四面八方涌来的缠绕着笑语喧哗的丝竹管弦,还有花灯下,簪花仕女环佩叮当,锦衣少年意气风发……那光,那声,那香,那无边无际、令人心安的繁华与暖意,尽数化为一片火海,焚烧殆尽。
汉子慢慢松开紧握的拳头,指甲缝里嵌满了墙泥。他不再看任何人,只是怔怔地望着自己那双沾满泥污、边缘开绽的破旧军靴。众人齐呼的“枉”还在耳边回响,但闭上眼,只有两具无头的尸身,和辕门上那两颗……
天,还远远未亮。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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