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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责:笑语/求知
老师我这辈子还有机会把文写得不那么平吗救救我
小时候水灵被家附近的算命的判过八字,那个眼瞎心盲的神棍说她这个名字取得非常不好,命里本来就恶水了,偏生随了水姓,名字还水上生灵,以后注定要死在水上的。
水灵的父母虽然不太信,但想着到底避一避也好,然而那时候水灵已经把自己的名字视为自己的一部分,在家里大吵大闹了好几个月,坚决不同意要改名字。她还背着父母喊了附近的几个孩子准备一起去打一顿那瞎子,不过好赖一众小孩还有些心理压力,走到面前看着瞎子那沧桑的黑脸到底没真下手。
但她转头就带着一群小伙伴下了水,在河边玩得不亦说乎,回到家里自然是被狠狠揍了一顿。不过既然没大人看着下水都没出事,改名这回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如此皆大欢喜。
虽然神棍之言在她这算不得数了,但为人父母者总有多余的担忧,在开了一百二十个家庭会议后,水灵终于勉强应承了父母不随意下河的请求,实在要去,也一定有大人在旁看护。
水灵自己领下的这个名字倒也真应了景,她入水如入无人之境,很快乡下城中,数得上名号的小大河流都被她游历过,那条最宽最大的几公里江面都没能阻止得了她。那些看护她的大人一个个都跟不上她的进步,很快她就成了小小的明星。
古语说善泳者溺,这倒更叫人忧心起来,但水灵父母一合计,如果实在阻止不了水灵下水,要不让她进泳队试试,至少在游泳馆中安全性总比在野外要好。
可惜不知道为什么,水灵在泳池中完全失去了那恍若天成的游泳本能,她甚至连凫水都忘了,在泳池里直往下沉,好在第一时间被人拉了上来,没出大事。
也算好事,她自那次之后再也没下过水,甚至表现出对下水的厌恶,那些闪亮的天赋好像一夜之间突然消失,她又变回了人群中最普通的一员。
她按部就班地升学,没有格外突出的经历,正常地和所有人社交,就连她自己都要忘记曾经对下河的过度迷恋,成为了相当不错的城市小孩。
大概是城市小孩吧,如果城市小孩也会在周末的时候在河堤上走一整天,在河边几乎要垂到水面的柳树上躺一整晚只听着水卷上河岸的声音也是一个城市孩子会做的事情的话。但她的确不再下水了,她甚至不会再踏进浅浅地覆上一层水的河岸里。
这件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在泳池里浮不上来的那一刻,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那个瞎子说的话是对的,她会死在水里的,而且一定是江河的水中。她仍然眷恋在水中的感觉,却被莫大的恐慌淹没了,那个曾经属于她的领域她再也不敢踏入一步,这当然可惜,可比起无法得到新的未知的死亡,那些让人好奇的陌生的东西更为重要,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后来水灵考上大学,学的水文,这时已经没有几个人想得起来她曾经对河流的迷恋,虽然填志愿的时候她的父母似乎模糊地感觉出什么东西在眼前,可看不清楚,最后还是被抛掷在脑后。
她学习水文地质的天赋非常高,那些繁琐的知识点只需她看一遍便能记住甚至是明白其细节,这值得欣喜,她很快成为了系里格外被看好的那个,当然也不免有人说也许她只是理论天才,说不定到时候实地调研的时候就变成手不能提肩不能抗晒点太阳还要写抱怨小作文的大小姐。但事不如人意,下现场的时候她的导师们就发现她那突出的天赋完全不止于在学习书本中的知识上,她天赋异禀地明了整段水体哪里最危险,这甚至有时候比机器要更详细。
水灵没有再回过家,她对父母说是项目繁忙,最开始的时候项目的确是做不完的,可等到她跟着博导做完几个大工程之后,她的项目与项目之间就常有小半年的空档期了。
她还是没敢下水,但也离不开水,于是在水边建了栋房子。房子没打申请,是实打实的违章建筑,但乡下山里,还是河边,建起的又是几乎像危房的毛坯,根本没人管她在做什么,那个村里的人还要感谢她为此付了一大笔钱。
她那栋房子出门下行五六步就能到河边,甚至汛期还能被全淹一遍,说它是危房一点不夸张,不过她又不在汛期来住,房子里也没有什么宝贝的家具(都是水泥和砖块垒出来的大概样子),甚至连电线都没牵,所以倒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水灵在那住了好些年,后来下游修大坝,上游水涨几十米,水直接淹了房子,她没了可以歇脚的房子,终于在大坝修好后回了一趟老家。
老家日新月异,早已经不是小时候的模样了,甚至父母也是,水灵几乎认不出来他们是谁,两方相见面面相觑,对水灵父母而言,这个几十年不见的女儿还不如邻居家的小孙子更来得亲近。
水灵也没有在家住,她在外面订了间酒店,连着睡了好几天都没有出门。某天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黑,她打了个车,准备去河边看看,但说地点的时候愣了一下,她没想起来家乡这条河究竟叫什么。
不过也就这条河了,司机熟练地开了车往桥上去,去的二桥,这边以前是没被开发的乡下,现在也有了几个人气不足的商场和活动大坪,她在大坪下了车,辨认了一下方向,往河边走去。
一切陌生又熟悉,还是那条河,但河床前些年挖河沙挖得坑坑洼洼,流淌间多出了好多陌生的漩涡。水灵顺着河岸走下去,走到支流处,转头往上走,这是她家以前住的那边,那条曾经的小河现在水量已经不大,甚至几近于要干枯了,水灵终于走到她第一次跳进的河边,立了很久。
这四遭无人,只有一些破损的铁网,想来是拦一些想下河游泳的小孩的,水灵轻巧地绕过它们,走到了水边。
就是这个时候了吧,水灵那颗一直以来沉在恐惧中的心总算安定下来,她在那之后,第一次弯下腰直接用手触摸流水,随后,她走进水中。
那个夏天,水灵老家所在的城市泛了洪水,但神奇的是,没有任何人在洪水中受伤,只有一个在那座城市里称不上著名的人失踪了。
作者:莫特
评论: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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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你刚回来就有一份包裹需要你送去悠达卡。”芙蕾雅一脸正色看着站在面前的塞隆·陶德,青年眼下明显的青色让她顿了一下,视线在包裹上停留了一会,在抬起来时只剩下公事公办,“因为时间很紧急所以只能辛苦你再跑一趟。”
塞隆看着办公桌上放着被细绳捆绑好的纸包,闭上了双眼抬手捏了捏发紧的鼻梁,深吸了一口气跨步上前拿起了那个也就两个巴掌大的包裹,指尖晃动掂了掂重量感觉比以往送的东西轻上更多,让他猜不着大概的范围。
“没问题。”
“目的地是边缘地带,你需不需要再叫一名信蜂和你搭档一起?”
“嗯……”他松了松压住头发的护目镜,想了下说,“不用吧,最近大家挺忙的,跑这么远还赶时间也不好叫新人一起,控制状态快去快回就行了。”
芙蕾雅抬了抬手还想说什么,被塞隆笑着打断了,他抓抓额头上乱翘的头发问:“副馆长还有什么别的任务吗?有没有不紧急顺路的信件我回程路上一起送了,省得再多派人手了。”
“没有了,多休息一下然后尽早出发吧。”
塞隆点点头抱着包裹转身出门,规划着现在去领一叠顺路的信件之后再去吃顿好的,然后睡一觉出发应该不会耽误太长时间,等他临近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芙蕾雅的声音。
“塞隆。”
“嗯?副馆长还有什么事吗?”
严肃认真的副馆长双手撑在办公桌上抬眼看着他,金色的眸子被光线照耀的有些朦胧,藏起了眼底那一丝难以捕捉的担忧。
“注意安全,切记不要冲动。”
“哎呀~”
青年笑了笑挥挥手,隐藏在话语里的另一个意思他明白,不要头脑一热就对着铠虫冲上去就行了,他有全世界最好的波亚兹陪着他。
手臂上搭着的围巾随着塞隆的走动看起来心情很好似得晃了晃,他说:“那这次回来副馆长要给我好好休几天假啊,不然我真的会心力交瘁的呀!”
芙蕾雅看着那个有些散漫的背影扶着额头叹了口气:“真是的……”
厚厚一沓信件被塞隆塞进塔里克绑着的包上,包裹放在最上面,又被盖了一层薄薄的毯子包裹好,皮革手套拍在皮质的包上发出好听的砰砰声,他跨上摩托拧了拧把手,排气管冒出点点橙金色的星光一路从蜂巢蔓延至波尔卡街的留声机门口。
“不吃饭了吗?”
“埃尔你做的能吃吗?”
“那你不也长这么大了。”
“弗洛家婶婶给我带了些熏肉干,比你做的好吃多了!”
“哦哦,那要好好谢谢人家,不休息一下吗?”
“嗯,不了,早点出发进悠达卡前还能找到旅馆。”
“臭小子……”
“嗯?”
“注意安全,别……”
“知道了,波亚兹陪着呢。”
踏在地砖上的脚收了回去踩在车上,塞隆握着拳锤了埃尔维斯一下,把这个瞎操心的叔叔赶回店里工作,戴上护目镜调转车头驶离了城镇。
微弱的人工太阳光芒照着蜿蜒的路,疾驰在路上的机车和风声作伴不停歇地前往目的地,后座上波亚兹被背带安全绑在车上趴着休息,耳朵时不时抖动一下警戒着周围,但是比起风声中可能夹杂着的危险信息来说,它的搭档可能才是最麻烦的那个。
“好累啊波亚兹……”
絮絮叨叨的话被风切得断断续续的。
“你饿了吗?”
“汪汪。”
“真可恶啊,吃饱了的小狗就是舒服啊……”
“汪呜!”
一人一狗的自言自语就这么在崎岖的路上被夜晚吞没,泥泞的土地被车轮画出不同曲线的花纹,路上风化的石子被碾碎卷进尘土里,橙金色的星星就这么一直跟着塞隆,直到行驶到连通下一个区域的桥。
“每次路过都在担心要是走神控制不好方向就会掉进海里呢……信蜂塞隆·陶德申请渡桥,辛苦开个门啦!”
“汪汪!”
“波亚兹说的也是辛苦了哦。”
反射着光芒的水面被车轮破开分成两条长长的水痕,波浪一圈圈蔓延开来揉碎了天上的星星,深蓝色的海面承接了塞隆逸散开来夹杂着回忆的心。
越往边缘越冷清,第四次休整的塞隆裹着毯子抱住温暖的波亚兹,脸颊蹭着被风吹得发凉的狗耳朵叹着气黏黏糊糊说着:“早知道答应副馆长再找个搭档了,一个人太寂寞了,波亚兹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呢,汪汪!波亚兹,来,汪汪!”
被勒住的波亚兹狗脸上都露出了非常人性化的无语表情,但是始作俑者实在是沉浸在自己的牢骚中无法发现,他抱着连回应都不想回他的波亚兹好一会之后就摘下围巾架起了小锅就着火堆开始炖这次份的晚餐。
熏肉被吃掉了一半多,离目的地还有一天的路程,即使是小心再小心的使用心驾驶机车也让塞隆有些吃不消,他卷着毯子缩成一团靠着波亚兹昏昏欲睡,大狗蜷着身体让塞隆枕着它好好睡上一会,耳朵机敏地抖动着,现在是优秀的叮钩守护搭档的时候。
夜幕散发着柔和的光辉,她悄悄落在奔波的人身上,安抚着每一个疲惫的心灵。
包裹送到了收件人手中,那是有一双粗糙历经风霜的手的老妇人,苦寒地带让她的脸上布满了时间的痕迹,那双关节粗大还带着厚茧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然后微微颤颤握住笔写下了名字,然后抱住了轻巧坚硬的包裹,老茧在油纸上磨出唦唦的声音,塞隆垂着眼还能看她凌乱额发下泛红的双眼,她温和又苦涩地对着塞隆笑了笑,似乎已经知道了里面是什么,然后垂下头缓慢地拆了起来,泛黄的照片和熟悉字迹的信件被她小心翼翼捏在手里,生怕弄皱了一点。
塞隆没有继续留在那,这是收件人的时间,他只要完成配送就好,波亚兹仰着头看着塞隆,一人一狗转身往山崖下停车的地方走去,长长的围巾被风吹起在空中飞舞,背后的声音从细微的嗫嚅变成嚎啕大哭,他把帽子摘了下来紧握在胸前闭上了眼,金绿色的睫毛颤了颤,再抬眼时只有和星空一样的平静的目光。
“波亚兹。”
“汪……”
“我们继续去送信吧……”
“汪!”
作者:江橼
评论:随意
今天大风,风筝上天能把我也带上去和太阳肩并肩,是个工作的好日子。
“马老师,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我面无表情站在会议室的白板前,手里拿着一支快没水的白板笔。
“你说。”马老师以纠正坐姿来表现自己端正的态度。
“关于系统回传数据这个项目,现在几个问题卡在这里……”
“这项目不是暂停了吗?”
“这不是又被上头翻出来了吗……”要不是被翻出来了,我都要忘记这玩意了。
“……行吧,你说吧。”
“就是,我们的系统有一个bug——也不能算bug,它其实是一直copy兄弟工厂的规则,但是它有问题。”
我在白板上这下两串数字。
很好,现在白板笔就没水了。
“我们的系统中有三个数值,第一个是目标数量,也就是我们当前的订单量;第二个数量是我们的良品数量,指当前为止生产了多少可以出售的成品;最后一个是不良品。”
说完,我看向马老师,期望他还记得这个系统界面。毕竟他上一次接触系统已经是四年前了。
马老师大脑极速旋转,模糊的记忆点点浮现,随后他点头,示意我继续。
“在这里,员工需要输入两个数字,第一个是良品数量,第二个是不良数量。”我指着那两段数字继续,“假设第一个小时我生产了199个良品,生产的第200个产品是不良品,那么员工在这里输入199和1以后,返回主界面就会变成198和1。”
马老师抬手打断我,“不好意思,我有点没太听懂这个逻辑。”
“就是不良品会抵扣良品数量。”
“你的意思是,我生产了一个不良品,还会倒扣我的良品数量?这什么鬼,这逻辑不对吧?”
恭喜,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事实就是如此。”摊手不是我不行,而是臣无能为力。德国人的逻辑你别问,问就是他有理。
马老师起身,拿走另外一只白板笔,“那我问个问题哈。就是,第一个小时假设我的员工生产了100个良品,0个不良,那这里输入100没问题。第二个小时我的员工生产了100个良品个1个不良,那这时候在系统里它是如何显示的?”
我秒答,“200和1。”
马老师脑袋上冒出大大的问号。
“我怎么听迷糊了,这不是显示的对嘛?”
“你说的那是界面显示问题,我说的是后台数据输入。”我指着最开始的那两串数说,“这里的良品,虽然名字是良品数量,但实际是良品与不良品的总合,是总生产数量。”
“所以员工在输入的时候这里应该写201和1?”
“Bingo!”
马老师的问号变成一串沉默,“真有意思。”
搁这儿玩10游戏呢?
想0就0想1就1?
我不敢吱声,毕竟系统不是我写的,这鬼逻辑是德国人写的。
“能改吗?”
“能。”我用力点头,“不过是后台点几下的问题,我已经问过辅助团队了。”因为这点儿破事我连续开了四小时的会,什么德国的,法国的,马来西亚的大哥大姐都问候了一圈。
没200加班费这事儿我就不干了。
“那就改!全他妈改!员工哪分得清是要写总量还是良品啊,净整些没用的玩意。”
“那么下一个问题来了。”我面无表情往白板中心靠,“订单超量是无法结单的。”
“如果我们按照200+1的逻辑设置,那么每箱多一个的检验品会计入成品,导致总量变成201,超出订单200标准,需要手工结算。”
话落,我看到马老师头顶冒烟了。
“兄弟工厂都是怎么解决的?”
“所以他们用的199+1的计算逻辑。”
我又补了一句,“但人家是自动机,自动计数。”就给机器200产品的物料,机器想多生产都产不出来。
“合着没解就是了?”
“其实还是有的。”我举手,提出想了很久的馊主意,“剔除良品计算就行。”
“反正咱都是手工作业,数量都是员工自己输入的,只要跟员工说最后只录入成品数量就好了。检验品属于报废,不用算。”
“那质量要追溯不良品怎么办?”马老师头上的烟隐隐有变黑的趋势。
不良品没记录,那质量怎么知道今天报废了多少产品?难不成放着自动记录的数据不看去扒拉纸质报表?
我低头不语。
搞笑,我是搞自动化的,又不是搞质检的,他追溯又不给我提需求,我才不管嘞。当然,要是他们觉得有需要,给一张需求表,我也可以研究一下解决方案。
“这破系统,咱能不用吗?”
“只能一半不用。”我抢答道,“数据回传可以关,记录得留,不然质量追溯找不到。”
“你还知道追溯啊。”
我继续低头不语。
开玩笑,历史记录是有需求单的,没这需求我也不管啊。
“那我就给团队回了,这回传功能咱不用了。”
“回了,赶紧的,糟心玩意儿。”
“得嘞。”跑来哔哔这么多,就等这句话呢。不能用的项目就应该果断关掉,暂停算什么事儿啊,指不定哪天就又被翻出来问。
斩草还得除根。
麻溜擦完白板,一溜烟跑回工位。
真好啊,今天也是摸鱼的一天。
●古風●
○讀史○
〔七古|平水韻十一真〕
建中四年鬧紛紛,小賊城下舉大臣。
天子惶惶棄都去,反罪深宮不殉人。
○題柳氏樂章集二首○
其一
〔七古|平水韻四支〕
風月翩來白衣士,筆挑鹍弦賦樂詩,
金閣擲地粉署斥,不禁人間井水詞。
其二
〔七古|平水韻十灰〕
須知小詞自唐來,夫子深閨細剪裁。
不生柳七開大道,蘇辛何處展雄才。
●絕句●
○讀史絕句○
〔七絕|平水韻二蕭〕
赭衣天子愛逍遙,囚冕罪袍何寂寥。
國破家亡無足懼,喜降龍嗣繼筤軺。
●樂章●
○醉令○
〔正宮|詞林正韻第二部〕
莫歎曉風淒,休驚殘月涼,
山人閒唱,指比青篁,
和來風,摶成月,
茗芳烹雪,挪霧騰香,醉攏星窗。
○戲墨子○
〔中呂宮|詞林正韻第四部〕
扁竹拆破三尺素,象管牽波,鬆煙染羽,亂灑玉屑充玉兔。
作者:舞舞纸
评论: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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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怎么是红色的?》
“为什么这个发是红的?”
看着这枚熟悉又陌生的牌,我凑近闻了闻,并没有辣油一类的味道。
“什么什么?你手里有发吗?”
东家把牌切好,从手里打了张南出来。
“什么红发,打出来看看?”
南家一个碰,把东家的南收进了手里,扔出一张九万。
“你们看,这张发是红的——”
我将那张发推到桌子中间,“碰!”南家迅速夺过我打出的红发,推倒两张手牌,将三张发扫到右手边的桌角。
“你们看你们看,只有我打出的那张发是红的,另外两张发还是绿的喂。”
“真的是红的耶,从冷冷的牌变成暖暖的牌了耶。”南家并没有为自己碰下的牌多做停留,打出了一张二条。
“但麻将牌的发不都是绿色的吗?又不是红宝牌,怎么会有红色的发啊?”
“对哦,红色的发按红宝算吗?我碰的这个算番吗?”
大家沉思片刻。
“不算。”
“算吧。”
“不算。”
只有南家想把它当红宝。于是三个人默契地手心手背,几轮平举后,南家的手背胜出,这张红色的发牌得到了一番的殊荣。
“你们都不知道这副牌里有个红色的发吗?上次来的时候有这个吗?”
“没吧。”
“没吧。”
“没……吧。如果有的话肯定有人问这玩意算不算红宝的。”
是了,如果只是牌上有块污渍的话,大家可能擦擦就过去了,但是如果是牌上的字变成了红色,那就可能涉及红宝牌的问题,会影响计分。这是非常敏感、几乎所有人都会问的问题。
我们这里打麻将的只有我们四个,但我们不一定能凑到一致的时间来打麻将,所以三人麻将、二人麻将的对局也偶有发生。虽然正常来说一副牌里只有两个五筒、一个五万、一个五条是红宝牌,但这毕竟是我们在社团里玩玩的麻将,基底是日本麻将的规则,但魔改规则的也不是没有。我本想着是不是有那么个桌的规则里有红发的宝牌,所以有人把一个绿发涂成了红色,但大家都说没见过这牌,那应该就不是我们之中的人做的。
“还有一个发呢?红的绿的?”我问。
没人回答。
“这个二条,你吃不吃?”南家问我。
“不吃。”
“那你打。”
“哦……”
我摸了一张红中,我突然好奇有没有中被涂成了绿色。我打出那张中,不过没人碰杠。
“这副牌是谁的?被画成这样都没关系吗?”
一套日本麻将并不便宜,如果是私人物品的话,一定会被细心保养,一张绿色的牌被涂成了红色这种事,如果牌的主人知道了,一定会勃然大怒的。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我来这里的时候,这副牌就已经在这里了。”西家是大四的学姐,是我们这里最早入社的,“不过这个红色的发,以前应该是没有的。”
原来如此,这副麻将恐怕已经是所谓的无主物了,所以才会被人这样涂画。
我捡起那张被涂红的发,起身去了洗手间。
“喂,那是我的红宝牌,你要带它去哪里?”
我无视办公室里传出的声音,扑到了洗脸池前。我打开龙头,冲洗那枚被涂红的发。可惜这枚发的红色涂得非常深,光用水洗已经洗不掉了。
我凑近看那凹槽红色的涂色,虽然还红红的,但它多少洗掉了一点颜色,字色从红色变成了红中带绿。
“洗不掉。”我回到社团办公室,将麻将还给了南家,“你们上次……是什么时候打的麻将?”
“上次啊,是年前……吧,然后我就回家过年去了。”
“那不是上学期的事了吗?”
“然后社团也没其他活动了吧。”
“我也是,新年活动不是窗了吗?”
“唉,我们社什么时候能支棱起来?你看看隔壁,窗花对联,听说还摆摊给大家写福字和红包。”
“人家是古风社嘛,中国年搞点中国传统文化活动不是很正常吗?”
准确来说,古风社并不是隔壁,而是和我们共用一个办公室的仙女社团。虽然我们社团和她们风格迥异,但在人少、不配占有一个完整的办公室这点上,是一致的。
“我们就不能搞新年活动了吗?麻将不该是过年时候的传统活动吗?还是国粹。”
“但我们打的是日麻啊,国什么粹啊?”
“那不如去雀魂打段位咧。而且我们这里只有一副麻将啊,要搞活动的话,最多也只能坐四个人啊。隔壁的活动队伍都从社团楼排到教学楼了,他们还做了朋友圈和公众号。”
说着东家拿出手机找出了古风社新春活动的照片。
不愧是校内有名的仙女社团,照片里塞满了红色粉色的襦裙、马面裙,大红色的春联纸上是工整的对子,方形的红纸上写着各种字体的“福”字,还有漂亮小姐姐手持毛笔在书签硬纸上写下娟秀的吉祥话……
“啊,这个小姐姐是……李阳也在啊!”
李阳是我们社团稀有的男生,是不折不扣的中流砥柱,在需要苦力的场合,他是顶好的人选。而且他非常热心积极,不但会做我们的体力活,也会做隔壁古风社的体力活。
“等等!他手上的!”
“是发!”
啊,破案了。
在拿着漂亮书法书签的小姐姐边上,李阳举着一张发!
那张发上明显沾着印泥一样的红色涂料,连字的沟槽里都塞满了红色!
在他边上小姐姐拿着书签上,写着“恭喜发财”四个字,在书签的右下角,印着一个阴刻的“发”字。
“他把发当印章用啊!”
我咆哮道。
mode:笑语/求知,下为正文
声明:为了行文便利,所有出场的生物都会被称作“人”即使他们可能不属于智人科
案:奥丁来到尤克特拉希尔的智慧之泉旁,向那泉眼的看守者求取井中的智慧,而那看守泉眼的女巫说:你要为此献上你锐利的右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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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美好生活、仙境的源泉,神像,被突然降落的龙用那爪子带走了。在火焰过后,紧接着另两个阴影从上方略过,寒潮和狂风降临了这里,在本就迷幻的丛林边缘掀起另一阵潮湿的迷雾。那是另两条龙。迷雾中,这些龙飞入树冠之上。影绰的枝桠和迷雾挡住了猎龙队伍的视野,他们暂时失去了龙的踪迹,只能随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去判断踪迹。
随着队伍的深入,他们终于见识到了这片森林的威力。只有亲自踏入这片森林,才能理解女人们为什么迁移到此处却只能停滞与此处,建起隐匿的保护屏障和神殿,长久地无法再进一步。这森林起初只是昏暗,越向里走雾却越浓。那已经不是三条龙带来的潮湿浓雾,原本呼吸中的水汽只是让决心猎龙的人们困顿难受,现在他们却觉得快感觉不到自己在呼吸了。遮蔽的叶影下光线越来越弱,不断地奔跑让所有人都疲乏地很。随着力量流逝,让他们的记忆好像也在溜走,逐渐地记不起自己是谁,没有知觉的动作让他们觉得那身体仿佛不再属于自己。若是在这里摔倒,恐怕真的就要顺势永恒地睡去。
猎龙队在一处略微有光的地方暂时停下补充体力。光如同金线编制的薄纱在地面投上一小片亮处,众人总有一种错觉,再过一会这亮处也要被吞没。
太阳大概是要下山了,昏暗幽深的颜色从更深处向这里靠近。
猎人们仿佛记得自己见过一个女人,抱着自己要找回来的东西,向更幽深处去了。最终是龙的翼膜带来的风扰动了这里,他们终于再次行动了起来。
纵然有如此多的磨难,这里的人仍旧十分幸运。很快他们就找到了踪迹。只是那些龙太像了,超出视力范围的高度让他们犹疑:究竟是谁带走了他们的美好生活。
又是一场追猎。优秀的猎人会像狼一样去轮流追逐暴露踪迹的猎物,他们甚至公认地比狼能跑,这是一场车轮战和持久战。
最终太阳离去,那他们追逐的身影也隐入了灰暗的浓雾。
然而那猎人们仿佛听到了使命的召唤,似乎只犹豫了一瞬,便跟着那身影冲入暗色。
没人能叙述那场战斗。但你若是要问:“发生了什么?”我则应当为了满足你的好奇而如此回答:
那龙息制造的寒潮让靠的最近的猎人们昏厥了过去。剩下的人没有退却。天神好似被他们这英勇的行为感动,一队带着能吹出威力十足的刀片的吹筒的仙人来助他们寻回那遗失的神像。然而等他们靠近时,他们却只见到了两个人。那神仙们看出了他们的犹豫,于是亲自上交战。就在这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节节败退时,一个新来的女人出现加入了这场混战。烈焰先是把所有的寒气都变成了浓雾又把一切都蒸干,连那些仙人们都被逼退。猎人们终于发现,这就是那几条袭击他们的龙。
那新来的女人回头看了一眼她的同伴,又看了一眼这些猎人。星期三目睹了这一瞬。那眼神让星期三觉得又一次看到了那些在龙的袭击之后要背弃他们生活的女人们。果然在这之后,那些龙且战且退。那三人正要变作龙匆匆地逃走,就在其中二人已经飞入空中,而那新加入的女人背过身去的一瞬,星期三掷出他的标枪射中了那条变成女人的龙。
随着刀刃落下,那龙血从脖颈处如同泉水喷涌,将站地最近的几个猎人全都浇了湿透。他们给留守的人们发去了信息,又打包了一些带鳞片的肉充作干粮和神像的替代,带上那些倒下的同伴,踏上证明荣耀的归途。
在这浓雾离去的森林里,阳光普照,而星期三在这吉祥的回归之路上,不慎撞上了突出的树枝,失去了一只眼睛。那长寿者的智慧随着这血进入了那些猎人。这奔涌的力量令人发狂失神。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这力量给了他最好的船和船桨,能让他在黑暗的海上航行,却没有给他照明的灯具,助他寻到航向。纵然他能得到枉死者的宽恕,他痛苦正如同他的力量,将会不断地灼烧着他的一切,就好像那条龙还没有死亡。
作者:尘聆
评论:笑语
如果她的朋友尚在此世,他们大概会“嘲笑”她的行为。
从前她就是最胆小的那个,总是躲在大家的背后,连实施“穹顶计划”的手术也一拖再拖到最后一个,然后还是泰恩好说歹说不断安慰下被艾尔温推进门去的。
——人生就是这样过一扇扇的门。巨大的排污管道里抽水风扇高速旋转,却因为高强度隔音玻璃的阻拦,只瞧见它们拼尽全力的样子,而无半点轰鸣。各种颜色的水流螺旋而行,是不同重金属和生物物质染就的,它们流向无数层过滤器和效度装置,最后流归大海。其实过程远比她描述的复杂,只是她也是个门外汉,从小到大最不喜欢的就是物理等等科学。
她只知道自己是这些仪器的总控、或者说能源,于是免不了每过一段时间便要到此处检查。那些辐射穿透她无机物的皮层,损害她的血管和大脑。她的记忆像是重连的短片,又像是频闪的放映,是了,他们会“嘲笑”她收养了一个孩子。
其实那算不上是个严格意义上的孩子,因为人类早已在世界上销声匿迹多年了,她作为被改造而成的人工智能,也只是保留了维持人性的思考器官和部分血管,用早已失传的“防腐技术”浸泡在舱室、遥远的“穹顶”里。
孩子是自称后影响生物的一种,不像她是利用无机材料变形为动物拟态,他们是活生生基因进化的奇迹,突破人类曾经认为的界门纲目科属种,融合其他动物的特征因子却保有类似人类的形态,更像是火过一时的玄幻般产物。童话的现实和科幻的差距在时间的波浪里变得模糊不清,一叠一叠推着她向自己的过往前去。哦对,她给那个孩子命名为迪普奥瑟。
迪普奥瑟的胆子和她一样小,这也是她当时驻足的原因,那么小小地蜷缩成一团,在海洋里是多么可怕的体验。泰恩他们把自己的沉睡舱推入洋流的时候说,闭上眼睡一觉就到了,或许还要睡两觉、三觉,但是最后总是会到的。她用鳍划开海浪,对迪欧奥瑟说,如果害怕的话就睡觉吧,等醒来我们就到了。
可是长明的基地,泛着蓝绿的光线,一成不变的,这样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最恐怖的并不是黑暗和寂静,而是难以看见的、虚无缥缈的未来。她在珊瑚丛中游弋,问迪普奥瑟喜欢什么颜色,“蓝色”的气泡在他嘴里冒到一半,又改口变为“红色”。
他们有蓝色与黑色的眼睛,却从未见过蓝色与黑色的珊瑚。
迪普奥瑟害怕她找不到于是放弃送给他珊瑚,就像她害怕找到珊瑚对方就会离开一样。
红色的珊瑚被磨制成锋利的匕首,这是她送给迪普奥瑟去冒险时保护自身安全的微不足道的礼物。
像她的鲜血一样,明明剩下的躯壳既不需要氧气也不产生二氧化碳,那些勤恳的搬运工依旧无休无止在体内流动着。
我不会死,可是他以为我这样就会死。她仰面躺在空旷的中心大厅里,鲜血晃晃悠悠往外氤氲漂浮——这片建筑群除去照明和“穹顶”的构造一模一样,但终究还是不同,不存在水压,也不存在心脏,为何胸腔还是像受到压迫和沉坠般难受?这是大脑的幻觉,明明肢体已经失去了,却还是像存在似的时不时让她想起。
他说,我不想佩兰芙死去,可不可以停止净化水源?辐射会污染你的记忆,最终紊乱成一个既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的人。
可是,这是我的使命啊?她将发辫松散开,迪普奥瑟尖锐稍长但顶端圆润的指甲像上好的梳子一点点为她整理着,淡青浅绿血管蔓延的手背如灿烂金色中颠簸的小船。她转头就看见对方比她见过人类都要长的睫毛低垂着,挂满晶莹大颗的泪珠。
可是我不想你死去……迪普奥瑟重复着,声音有些抖,与其看着你死去,我宁可先一步杀死你。他似乎下了无比庞然的决心,才把红珊瑚的匕首从她的胸口抽出,头也不回地离开。
如果不是那些泪珠像暴风雨的天空一般倾泻而下的话,这似乎就是一个很标准的故事结局了。她记得泰恩说过,躯体手术后就不会有痛觉了,痛觉是可选的,她央求着没有留下一丁半点。
你知道没有痛觉是很危险的吗?这样你就无法提前规避伤害了。泰恩敲着她的脑门,艾尔温只是无奈叹气。
可是,如果哪天要死了的话,一定会很痛吧?那种感受在空无一人的地方一定很可怕吧。
她离死亡还有很远、很远的距离,比睡眠舱沿洋流从海面沉到海底还要远数千、数万倍的距离。
如果她的估计没错,迪普奥瑟离死亡也有很远、很远的距离,比她更远。
再早一些的时候,大约在最初遇见和最终决裂的中点,他说要去寻找“永恒”以便不使她消亡。
那也只是她听过的传说,怎么可以当真?
是她的记忆还是情感被污染了呢,她只是笑着,任对方亲吻自己的眼睑,闻到迪普奥瑟脸颊滑落的海水般苦涩的气息。
PS.还是OC故事,前篇是VOL.217。VOL.222,VOL.237是同系列(前传)。写得其实有些仓促(故事想法倒是一直在),感谢阅读,如果有评论的话感谢感谢!
作者:【十二招】庸某人
类别:原创
备注:又是亲友家oc,很喜欢的bg小情侣!全文3k
mode:笑语
视觉投影平台从来就做得很烂,因为虚拟ui不占用大脑的运算内存,所以弹窗永远层层叠叠,每天格利泽进入工作台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例行报状态的数据窗关掉,调用自己设定好的惯用操作界面设置,那些有的没的图纸表格就成了不用聚焦的视线外装饰——然后她才正式开启自己的工作。
检索、判断条件、对焦、检测、等待读条、弹窗、记录结果、退回初始界面。循环往复,她的指尖在交互按钮上规律地盘旋,每一颗星星的勘测都是同样的流程,而屏幕中央,结果提示的弹窗永远不变。
判断完成-非匹配目标。
那就再进行下一次判断,这一个星际周的任务是将这片星云检测完成。
她看得过太习惯,了然而面无表情地归档、留痕、写记录,工作几乎成为一种刻板行为。
天体再美丽又如何呢,承载热力的奔腾岩浆、像宝石一样闪烁的星带、液态眼泪一样的瘀斑……再鲜活又如何呢,定义为观测对象之后就只是成为了可以量化评估的清单列表——几乎不用什么脑子的工作给格利泽善于思考的脑留下太多空白空间,她会自然而然地多线程:她过去的学习是否毫无用处?
女孩靠向椅背,摸口袋却又一次摸了个空。装着空胶囊皮的小药瓶,今天也被她遗忘在玄关柜上,于是格利泽只能在口袋里空虚地握了下拳头,再度无所适从地放在了交互面板上。
她挚友的声音从侧后方响起。
——又是充满收获的一上午啊,格利泽。诶、诶诶!嘿呀,我的意思是说,对于证明地球不存在来说真是非常丰富啦!
因漫无目的而产生的似有若无的焦躁消失了,格利泽后知后觉自己其实是感到疲惫,不易察觉的坏心情在消失后才被她觉察到。
好吧,既然雷古勒斯都来了,那也是时候休息一下了。
她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
今天休息区的人也是寥寥。这状况持续了多久呢?哪怕低社交如格利泽也发现了,无声无息离开的同事越来越多,悄然间就失去了联系。
玩真的吗?在如今这个时代,失联?
大家都去了哪里呢,为什么要离开呢?
……不如说,是如何离开这里的?
格利泽是专门为了观测星空而诞生的后代。
用“后代”这个词来下定义其实也并不准确。
宇宙移民大概不过一个世纪,某些人就产生了寻找自己家园的无趣念头,人类到了哪里都还是人类,社会架构就算从大地飞上星空也还是逃不出那些陈词滥调。
“世纪”这个词说起来宏大,掰着手指头算起来其实也不过是三代人。远离大地的年代足够长,被概述为“寻找地球”的一条全新的政治性职能就此降生,同新一批的婴儿降生计划一齐。
科技进步、医疗发展,人类的生命周期愈发延长。每隔四十年就批量降生的婴儿,蕴养生命的胶囊舱上按照新生命机能中的编码分类发送。当然,还有早已准备就位的社会定义抚养人,总有人降生的唯一任务就是为了将下一批婴儿从孕育的舱门里取出。
像摘取胶囊的内容物。
不过这些都与格利泽没有关系,她学习宇宙的知识、了解人类的历史,用视线拨弄每一颗真空与时间的尘埃。这是格利泽降生的意义,也是编码类似的其他人的存在意义。
优等生的格利泽,对她来说,小行星64号只是存在于此就意义分明。
批量的生长环境,那么其他和自己成长路径一模一样、如今又消失的同事们,都去了哪里呢?
她金发的友人支起一条腿,胳膊肘潇洒地戳在膝盖上撑着下巴。休息区的飘窗很大,足够雷古勒斯这种体型修长的年轻男性整个人四肢伸展地坐在上面。光洁的平面映照出她的影子,还有雷古勒斯虽然有点恶心、但凹起来确实帅气的造型。
作为她的一种解压方式,她会像吃零食一样吃些空皮胶囊。
含着韧性的口感,没什么味道。若要说的话,食用时能感到些微的甜味——姑且理解成是唾液在发挥它该有的作用吧?长久地在臼齿间摩擦,咬肌运作的频率成为一种平稳的、安定的讯号,可如果不去好好控制,一颗胶囊咀嚼的时间过长,就会不成型地黏连在牙齿中间。得用舌尖费力不讨好地撬、卷、勾,大概能把那半死不活的软凝胶从齿间释放。
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嚼胶囊了。
——这算什么困扰?嗒哒!你的压力伴侣来啦!
这人一张嘴真是说不出什么好话啊。格利泽懒得理他,自顾自地捧着脸看着与自己一块玻璃相隔的浩瀚无边的黑色宇宙。
她听见她一位因为同僚过少所以变得熟悉的同事在后面叫她,于是格利泽收回撑着自己下巴的胳膊,从窗户上直起身来。
视网膜上于是映照出这位同僚的编码,她甚至不需要记得对方是谁,那人已经度过的前半生和将要度过的后半生就已经以光电信号的形式在她脑海中略过。
而她知道自己在对方眼里同样如此。
在认识一个人之前,就先知晓了对方的过去与未来——所有的交流都像是走个过场,在开始之前就已经注定。好奇心也好、窥私欲也罢,人类的本性在如今透明的信息面前都成了不值一提的笑话。
雷古勒斯早已不在这里。
今天也是毫无收获地寻找地球的一天。
百年前人类离开他们生命演化进化的地方,宇宙飞船将不适宜的环境与他们隔离开来,于是降临在似乎勉强够用的新星上,第一件事也是打造隔离不适宜环境的“房”。
人们到底为什么要寻找新家园呢,又为什么降临在这个与既定目标偏离的星球上,而舰队的其他人类又去了哪里,历史故事上写得清晰又明了。
格利泽闭着眼睛想,历史告诉她,他们是无畏者的后代,是探索时代的先驱,是人类记忆的守护者。
实际上她不是很关心这个。
她将手里把玩的蓝绿星球贴纸扔掉,这是今天和活人同事一起下班时,对方买东西被送的无聊礼品。
看着心烦到可笑。
——哇,上班怨气这么大吗格利泽女士?
雷古勒斯从上铺探出头来。这实在是一个很危险的姿势,他两条小腿岔开挂在床边的护栏上,两只手从腿弯的空隙之间抓住竖向的金属支架,屁股是坐在床上了,可整个后背几乎与地面平行,肩膀露出在床沿外。
她从这个角度看见他半长的发丝因受到重力而自然回拢,锁骨上闪着细小的金属光泽,是他项链的绳子反光。
她的“房”不是容纳两个成年人类的尺寸,格利泽无论再怎么整洁有序,有限的空间内也绝对无法再收纳出存放另一个人类的余地。
这种房子里有上铺,本来就很奇怪吧?她突然思考起来,改成对床会不会更合适一点?
格利泽歪了歪头,她回过身将那个被遗忘数日的药瓶装进挂好的外套口袋,换了干净的室内衣服,将脏区留在玄关里,终于闲适地回到了她的领域。
随着心念而改变的房内装饰早已在眨眼间更改完毕,雷古勒斯又一次不见了踪影。格利泽漫无目的地环视着室内,难得什么都不想地坐在无人入侵的床铺里。
是啊,因为自己不再想了,所以雷古勒斯就不在这里了。
——果然还是得聊聊吧?和我说点什么吧,格利泽,你会开心起来的喔?
金发青年笑脸盈盈,格利泽抬起头来,她的挚友正坐在新鲜出炉的另一张床边。
啊,这是正是她想要的距离,比朋友更近一点、但又绝不是私密的领域交融,雷古勒斯的身影在她眼中,视网膜上别无二致地显现出他的编码。
别无二致。
那是她在自己的育儿舱里无需学习就全然知晓的代码。
她对自己是这样了解,然而雷古勒斯呢?由她创造而出的幻影一般的挚友呢?
她被困在清晰明了的外壳中,而雷古勒斯与她截然不同。
昨日的行踪、此刻的情绪、明日的安排,关于雷古勒斯,她或许永远无从知晓。所以有无尽的下一次、有生生不息的鲜活不已的期待。
他是她唯一的未知领域,像真正起了作用的胶囊内容物。
格利泽的挚友,是她在这套系统里——无所不知的、无处可逃的、无以为望的系统里——唯一需要去了解、去倾听的同伴。
“房”是完整的、契合的,是给人类提供庇佑的最小单元。她屋子里的窗户,和她为挚友预留的空间是一样的性质。她需要“房”中有这些功能,于是它们出现。
人又有什么不同?
因为格利泽需要,所以出现了雷古勒斯。
她站起身来,面向那扇并不真正通向外界的窗户。漆黑的宇宙总是那样深邃,繁星点缀,观测站里永远不会出现的尺寸和比例,那是她想象中希望见到的“夜空”。
格利泽眨眨眼睛。
她金发的挚友在窗的另一边,兴奋地向她摆手——老天,上哪里来的这么有型的宇航服啊,而且说真的,至少戴好头盔不要把它夹在胳膊底下啊!
像是感到有些荒诞地摇了摇头,格利泽抬起手,指尖轻轻抵在窗面上。在同一时刻,雷古勒斯浮游而来,金色的头发胡乱飞散,他抬起手,一次没有实体的指尖相接。
坚硬而光滑的触感,没有温度,界限以如此形式存在着。
而格利泽轻微地笑了起来。
—Fin.—
涉及COC模组《阅后即焚》的剧透,虽然是作者本人写的,但这篇不用当真,只是一篇同人文而已。
免责声明:无声
席拉.古斯特坐在我身边,从帷幕那边回来,刚刚套上她的睡衣,散发出洗衣液的味道。不可否认的是,没有她,我现在或许还迷失在卡尔克萨的某个角落,永远沉沦下去。我听见卡西露达的歌声,每当我闭上眼时,她的歌声就会像卡尔克萨的泪水之河一样流淌进我的脑内。所以我把脸侧到一边,转动眼珠看着她。她把光裸的大腿伸进被子里,那双青绿色的眼睛对上了我的视线,然后她弯下腰,双手轻柔地握住了我的脖子,呼吸拂过我的脸颊,只要稍微用点力气,我便难以逃脱她的手掌了。
“你是个特别的人,摩根,人人都想来到你身边,但没有人能够像我一样理解你。”
“我们早就见过面了,不是吗......”我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那双手开始收紧,席拉的身影变得模糊起来,在清醒与昏迷之间,我又梦见了卡尔克萨,那个收留并接纳了我的地方,我还梦见了祂,那位许阿德斯的君主,身披褴褛长袍的存在。我知道我有梦游的毛病,梦游,抑或是清醒的梦,我不知道在意识被放逐出去时,我的身体干了什么,但我可以猜到,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当我再次醒过来,最先感觉到的是她皮肤冰凉的触感,喉咙里干得发疼。我从床上爬起来,喝下了自己看见的第一杯液体。那是一杯装在玻璃杯中,翻着琥珀色光泽的饮料,尝起来有些粘稠,像果汁一样甜腻,应该就是果汁,我不知道,咽下去则是辛辣的,但至少让我的喉咙稍微润滑了一点。席拉一直在身后盯着我,我端起还没喝完的半杯液体,回到床上,背靠着床头。她把脑袋搁在我的肩膀上,问我:“你有没有哪怕一次想过穿上戏服,出现在台前?”
接下来她会问我是否记得自己的生日,但在那之前,我思考了一下那个关于戏服的问题,从牙齿缝间吸了一口气,然后回答:“没有,我觉得幕后才是我真正的归宿。在漫无目的,首尾相连的时间之轮中,你已经问过我成百上千次这个问题了。”
“那你厌烦了吗?”她的声音仿佛从湖底传来。
“不,我每次都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我又喝了一口杯中的液体,这应该是某种鸡尾酒,我需要再回忆一下,“为什么我要用幕布把自己遮起来。”
然后才是那个生日的问题,说实话,我不记得自己的生日了,人类社会的一切都太过琐碎,不值得去记住,我甚至不知道这个时间点的我到底几岁了。所以我把这些告诉了她,我不是一个习惯于撒谎的人。床头台灯的暖黄色灯光在席拉的脸上投下小片阴影,席拉点了点头,她的皮肤反射出滑腻的光,像坚硬的人体模型,有时候,我能看见金色的丝线从她的肢体上向上延伸,却从来没有在我自己的身上发现过,我想这就是为什么我需要将自己隐藏在幕布之下,因为我失去了演员的资格,被剪去了身上的提线。
有一回,在我仍在卡尔克萨的时候,我曾经游历过卡西露达被废弃的城堡,从堆满苍白面具的宴会厅,到俯瞰天空的眺望台,在密林般的宫殿尽头,有个人在等待着我,告诉我爱为何物。
有一回,我离开卡尔克萨,看见的是冰冷空旷的宇宙,西尔维娅在等我,我牵起她的手,随后她扇动翅膀,穿过群星,与伟大的阿撒托斯的庭院擦身而过,回到了地球上。琥珀先知在一片明黄的花丛中用那只独眼看着我,在重新踏足大地之时,我借走了祂的眼睛,那只眼睛立刻镶嵌在了我的灵魂里,成为了我的一部分,我意识到,这就是我所有不幸的源泉。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从空心的月球内部发出悦耳的钟声,我从温暖的床铺间抽身,走上高塔的顶端,步入呼啸的银色寒风中,城市的废墟像乳酪一样融化,王的衣角拂过,掀起明黄色的繁花。好了,我又要变回孩子了,既然你听完了这个故事,那就走出这扇门,面对我吧。
<守秘人>摩根.库珀的独白结束,与此同时,叮的一声,电梯抵达了终点。冰冷的铁门向两侧缓缓打开,他已经等待你们很久了。
文by:魇(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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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A睁开眼,视野内充斥着白色,一团模糊的肉色色块悬浮在其中。
“这是几?”有人提问。
“我没戴眼镜。”读者A说,她试图坐起来,“我为啥醒了,谁他妈的告诉我到底发生了啥?”
“抱歉,抱歉。”提问者说,同时把一个冰凉凉的东西塞到读者A的手里,触感非常熟悉。读者A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把这玩意儿打开然后戴上。
“这是——”
“那是你的爪子。”读者A说,口气像饿了一周还要带三只幼崽的非洲狮。“我应该在中阴身,而不是坐在这里和你玩猜数字的游戏。告诉我到底怎么了,立刻,马上。”
提问者,刚刚悬浮在白色中的肉色色块皱起眉毛,“坚持不做视力矫正手术的人从中阴身状态中醒来会变得异常暴躁,这是一个新课题。”他嘟囔着,“我可以说服导师让我试试这个研究方向……”
“我听力比视力强太多了。”读者A盯着他。“I-52896,这是你的员工编号?你应该还是实习生。”
“您确实应该在中阴身状态,经过两年左右会自然死亡。”I-52896说,“但执行完换命程序后,出了一些意外……”
“那个该死的作者B,他不答应!”
“不——啊,是……”
“是不是!”
“作者B说只有这样才能满足你的愿望。”I-52896说,他后退一步,双手交叠在胸口收拢手臂。
读者A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憋住,吐出。“我现在说一遍这糟烂事儿的整个过程,如果哪里有问题你不能插嘴,在我明确示意你可以说话后,指出哪里有偏差,补充具体细节。”
I-52896瞪着眼睛,点了一下头,又连着点了两下。
“前一段时间,作者B在所有的社交网络平台上放出消息,说他来不及完成系列作品中的最后一部,因为他身患绝症马上要死,和他刚刚发表的系列倒数第二部作品中的可怜主角一样。这个病甚至不允许他进入‘中阴身’状态口述想法以便其他人帮忙整理。而此时你们公司推出了这个糟烂的换命计划,只要有人愿意替作者B去死,作者B就能享受到替死者的寿命活下来,而你们出于人道主义加上了一个要求,活下来的人需要为替死者完成一个愿望。”
I-52896紧张地看着读者A,直到她重新开口才敢呼气。
“而我,读者A,作为读者粉丝协会的干部,组织开会商量如何面对这个糟心事。我们对看到主角最终归宿的期待比对生命的渴望更甚吗?是的。作者B作为唯一能够完成作品的人要死了无法完成作品吗?是的。那么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应该怎么办!我对所有人吼叫,最后粉丝协会的骨干中一位你们公司的职员站起来,表示这个换命计划绝对靠谱。接下来的问题就很好解决了,我们只需决定一下谁替作者B去死。”
“我们决定抽签。猜猜谁抽中了头奖?”
I-52896张张嘴,然后把嘴捂住了。读者A根本没有在看他,他没敢发出声音。
“当然是我!当然是他妈的我抽中了他妈的头奖!”读者A咆哮起来,随即深深吸气,憋住,吐出。“没关系,我还有两年左右的中阴身时间,足够作者B完成他的作品并让我读到它。正好,我活得并不快乐,所以死亡对于我来说也不算什么。”
“我联系了你们公司,得知作者B已经加入了计划,正在等待换命者供体。我提供,你们需求,我们合作得很愉快。我许下想看到本系列最终主角归宿这个愿望然后捐出寿命,进入中阴身状态,等着别人读出结局给我仅存的意识听……然后我醒了,你他妈的问我这是几,你不知道我高度近视吗?”
“所以告诉我,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作者B反悔了,他宁可死也不要完成系列作品的最后一部?”读者A吼着,“你们怎么能这么便宜地放他去死,他根本没完成我的愿望。我现在就要知道主角的最终归宿!你,告诉我!”
I-52896询问地探了探脖子,“我可以……”
“告诉我!”
“作者B强调如果不这样,就无法完成你的愿望。”I-52896小心翼翼地说,“他说——”
“我要知道的是主角的最终归宿!”
I-52896缩了一下脖子,“作者B说你会懂……他说你是最了解他的读者之一,只要你醒来,得知他已经完成了你的愿望,就会明白。他跟我谈了很多和你相关的话题,但从来没提过你对我说话的声音会这么大。”
“我当然了解他!”读者A说,“他2091年出生,O型血,双鱼座,喜欢收集二十世纪遗存下来的套娃。他拖稿成性,虽然成就斐然但依然毫无自信,无数次跟核心粉丝哀叹如果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写完这个系列的结局就会身败名裂。”
读者A的眼睛瞪大了。
I-52896点点头,从一旁调出一个窗口递给读者A。那是一段音频,是作者B留给读者A的遗言。
“我最亲爱的读者A,十分感谢你对我的厚爱。我知道你非常期待看到主角的最终归宿,也清楚你期待的主角归宿是什么。但正因如此,我无法将其以书稿等具体的形式呈现给你。”
“你想看到主角和第二配角在一起过远离尘嚣的田园生活,在一次相对私密的聚会中你明确对我表达了你的想法,甚至表示可以为此付出你能付出的一切,还要我发誓这件事的知情者必须只有彼此。”
“我至今还在后悔当初答应了你的请求,拿到诊断结果时,我唯一的念头就是可以反悔了。”
“你应该懂了,你如此了解我。是的,主角最终选择了牺牲自己仅剩的寿命,拯救一个只跟他见过几面的精神至交。我知道这和许多读者——包括你——的期待不同,但这确实就是我预想的主角结局。”
“谢谢你对我的支持,请你原谅一个本应死去的人。”
I-52896紧张地观察着读者A,他看到她缓慢地把腿从床上挪到地上,站起来。
“带我去见作者B。”读者A说。
I-52896带着读者A走到作者B的墓碑前。他回头看着读者A,她摇摇晃晃的,看起来很虚弱。但读者A很快站直了,喉咙里发出一阵咯咯声。
在I-52896以为读者A正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哭泣时,他看到读者A对着作者B的墓碑啐了一口,那口夹杂着黑黄色杂质的绿色粘痰准确地落在了作者B的遗像上,顺着墓碑滑了下去。
- END -
作者:乐亦
严夏觉得自己像个跟踪狂,自从她在学校后方的堕落街见到向天歌以后,便时不时的跟在他身后一同去堕落街。她像一只黑猫,脚步轻快的跟上前面的人,通往堕落街的那条路并没有路灯,且还要穿过一片废弃的旧房楼,不良学生们都会来这里吸烟,靠着远处的灯光照亮着的废旧楼,房屋里的巨石上方闪烁着烟头的红光。
严夏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跟踪向天歌。
严夏心里有个人,那个人就是向天歌,两人作为高中同学却意外的再一次上了同一所大学,还是同班同学。可以说——这是一场长达五年的暗恋。
严夏也不是没有想过去表白,高一的时候,向天歌去参加了学校的管乐团,从此过上了早出晚归的生活;高二的时候此人因为参加学校的跳高比赛而夺冠,获得了一大票迷妹,不少小姑娘在论坛里询问“那个高二年级组跳高比赛第一的人是谁”。
高三的时候都在忙着学习,哪有时间谈恋爱。
严夏觉得自己的暗恋生涯真的是无比坎坷。
也并不是说两人并无交集,阳光开朗的向天歌偶尔也会来和她搭话,她就像个受惊的兔子般,小学生似的坐在椅子上,偶尔“嗯嗯”两句来回答对方。
好几次想要大胆的说出口,却总是被向天歌的好基友们给打断,从此严夏那句憋在喉咙里的话被她藏在了心里。
一藏就是五年。
她小心翼翼的侧身躲过旧房楼里聚集起来的学生们,呛人的烟味争先恐后的往她鼻腔里钻,她屏住呼吸,捏着衣角,和前方的向天歌隔着50米的距离,跟踪了几次,聚在这里的小混混们都认识她了。
“来了啊。”有人冲她开玩笑。
她拉低了帽檐,她并不清楚这些人认不认识向天歌,就算认识她也没辙,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她在跟踪人。
堕落街里有许多的娱乐设施店,而向天歌除了常驻网吧外便是台球馆。她对这类的娱乐项目的印象还停留在初高中时的露天溜冰场,她去过一次那种场所,激烈热血的音乐击打着她的耳膜,她有些后悔没有带上睡觉时用的耳塞,也是在那里,她第一次和向天歌聊天。
总体来说,也算是一次美好的回忆。
严夏出了旧楼便来到堕落街,前方向天歌朝着一家台球馆走去,门口处还有个人向他打招呼,她连忙转过身,佯装往网吧里走,俄顷探出头,见街道上没了熟悉的身影后,又鬼鬼祟祟的跟上去。
台球馆里还有其他的娱乐设施,人多嘈杂,她完全可以隐藏起自己,可当她路过一处小巷时,身后传来脚步声,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严夏不安的回过头去,看到向天歌抬起手,笑意盈盈的冲她打招呼,“嗨。”
严夏立刻变身成《呐喊》。
没想到最后一次跟踪被发现了,明明前面几次就跟着好好的,她撇嘴。
“你跟踪我?”对方问。
“我路过。”
“台球馆?”
“嗯。”她额上滴下一滴汗。
“要不要一起进去玩?”
她连忙摆手,后退一步道:“不不不,你们玩,我在一旁打游戏机。”
两人走进了台球馆,严夏看到向天歌的宿友在角落的一桌台球处,向天歌指了指他们,“要不要过去玩一会?”
严夏退缩了,她拉低了帽檐,“不了,我不太好意思,主要是我来堕落街是没人知道的……你是个例外……”严夏撇开眼。
向天歌低头沉吟片刻,“也就是说,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吗?”
她受到了冲击,红着脸,脑袋运转不过来,急忙忙的向对方告别跑到了另外一边。
向天歌看着对方的背影,很快便被人群遮掩掉,他揉了揉肩膀,抬脚向着宿友的方向走去。
“她又跟过来了?”向天歌一走过去就坐在一边打着俄罗斯方块,听到宿友的问话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
“她跟了那么久还不表态心意?你的硬币已经没有用了。”宿友坐在他身边,球相互碰撞的声音随着方块的消失声一同响起,向天歌抬头恍然大悟,“喔,原来这是还有一个人知道秘密。”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秘密?”
向天歌盯着他的眼神仿佛要把他灭掉,“你干嘛?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秘密。”
“我说,你既然高中就喜欢人家,都憋了几年,你是不是男人?俄罗斯方块有找女朋友好玩?”他看到向天歌又一次消灭了低下堆积起来的方块。
“你懂什么。”
向天歌第一次见到严夏的时候,是在高一上学期的寒假,她跟着好友出现在公园的溜冰场里,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露出嫌弃的神情且曾当过一周的同桌。
过后,他又在不远处的饮料店里看见了她独自一人坐在那里玩手机。向天歌转脚走了过去,“你好啊。”
对方被吓的抖了下肩,“你好……你是向天歌?”
“你认识我啊。”他撑着脑袋。
“嗯……认识吧。”然后空气陷入了沉默。
“你不去和她们一起玩?”向天歌看了眼场上两位携手滑冰的女生,他的朋友们不知道在角落里干什么,竟然划起了拳。
“我不会。”
“真巧,我也不会。要不要一起坐着聊天?”
——————————
一周后,上公共课时,严夏的宿友小声在她耳边说着,“我又在表白墙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严夏干笑着,“那没有办法的事,毕竟长得也不赖。”说罢,她悄悄地瞟了眼后两排坐着的向天歌,平时他都是坐在她后面一排,这堂课他来晚了,不得不坐到了她后两排。
严夏以为自己的暗恋永远都不会被人发现,直到有天宿友不小心将她钱包里的一枚硬币给倒出来后,严夏哦了一声。那是一枚很奇怪的硬币,两面都是正面,也永远花不出去,就算能花出去,严夏也觉得自己不会用它——因为那是高三谢师宴上,向天歌送给她的。
她还记得向天歌和她说,送她一个毕业礼。不知所云的严夏就将这枚硬币封印在了钱包里,直到被宿友放出来,她的暗恋生涯结束了。
“你没有和他聊过天?”宿友不可置信的问,“那你有他的微信号吧?也没有?那你有什么?”
“QQ。”
“也行。”
“上回聊天还是一年前。”
“聊什么了。”
“新年快乐。”
“笨蛋?”
“还有一个52块的红包。”严夏沉思道。
“谁发的?”
“他。”
宿友差点尖叫出来,但碍于现在是上课时间,她只得疯狂的打严夏的手臂。
“但是他说发错了。”
“啥?”
“他说那本来是给他小侄女发的,结果发到我这了。”
“你信了?”
“他又说本来是要给我发88的,又给我补了36元。”
“你应该趁机告白的。”
“他不回我了。”
“你说什么了?”
“谢谢老板,老板大气。”
最后一次跟踪向天歌被发现后,她再也不敢去堕落街了。严夏和向天歌的名字按首字母顺序是排在一起的,自从他两高中毕业后,按顺序排号的时候也就只有上体育课的时候。
虽然这人上课总是喜欢坐在她身后,和高中也并无什么区别。
就算是暗恋的人在身边,她严夏可不像自己的名字那样,热情火辣,反倒是像冰霜一般,耐得住寒,她能暗恋五年还不出击,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向天歌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疑惑的抬头看去,对方指了指她的鞋,她低声道了句谢谢便蹲下身系鞋带。
“你会打太极了吗?”他问。
“记得住。”
“这个可不能忘啊,老了是要用的。”向天歌笑道。
“对对对,和老伴一起打太极,简直就是老年人的浪漫了。”站在他旁边的宿友忍不住插一嘴。
严夏站在向天歌旁边,用余光看着两人互相踢脚,她听见向天歌说,“就你话多。”
“你不会打吗?”严夏问。
“我会啊,我这不是担心你会不及格,高中八百米跑步常年倒数第一。”向天歌一下拍掉宿友的手。
这确实是,她想起自己每年跑八百米的面部表情都非常狰狞,这岂不是他从头看到了尾?!
“我那是运动细胞罢工了。”严夏企图拯救自己的形象。
“嗯嗯,对。得让它工作起来。”他看起来是在嘲笑她。
看着对方嬉笑的模样,严夏回想了自己前几年的暗恋史,因为名字排在一起,每回新学期两人都是同桌关系,过了一个假期关系生疏,话题终结者严夏总是能错过聊天的最好机会。
就算想要鼓起勇气告白,最后话还没有说出口,人就被叫走了。
就连高三的谢师宴也是。她和好友都去晚了,而帮忙占座的人恰好坐在了向天歌那一桌,吓得她差点左脚拌右脚。那一场饭会,她一直都紧挨着好友,褪去了校服,向天歌穿着私服坐在她旁边,餐厅包间的金色吊灯光芒都照在了他身上,严夏想起了那句歌词——“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穿上一身帅气西装,等会儿见你一定比想象美。”
美是不知道美不美,严夏有些不自在的拉了拉衣摆,但要是早知道坐这,她今晚就要做一名妖*娆的少女。
向天歌时不时的在饭局上和她搭话,他总是给人一种温和阳光的感觉,聊着聊着严夏也放松了下来,趁机就问到他大学打算报考哪里。
“原来如此。”在听到他的回答后,她有些失落,他要报考的那所学校是自己考不上的。
“那你呢?你打算考哪里?”
“我吗?哈哈,看来以后无缘成为校友啦。”她说出了自己想要读的大学和专业。
在饭局的最后,严夏终于再次鼓起勇气,她决定了,这是她最后一次表白,如果还不成功,那就当作一场青春美丽的事故吧。
“向……”
“嗯?”
与此同时,她说出的话被礼炮声淹没了。
严夏叹气,为什么电视剧里上演的桥段总是会出现在她身上。
班主任走上了礼台,顿时整个包间都在回响着喇叭的声音,周遭的杂音被掩盖掉,想必她的告白对方也没有听见吧,算了,这就是一场青春期是美丽邂逅。
“我送你一份毕业礼物。”向天歌和她说着。
“毕业礼物?”
严夏看着桌子上放着的那枚硬币,她疑惑的看向对方,“我团购的,班里人我都送了份。”他露出了六颗洁白的牙齿。
谢师宴后,严夏再也没和向天歌联系过,直到她收到录取通知书后,在新生群里再次见到了向天歌。
老天是在玩她吧?
虽说是再次成为了校友,成了缩头乌龟的她终究是没有跨出那一步,不再像高中那样,她现在改为“暗中观察”。
————
“这不是你去跟踪的理由。”她跟踪向天歌的小秘密还是被另外的人发现了。
“我这不没跟踪了吗……”严夏越说越小声。
“被抓包了吧?他说什么了吗?”
“他让我和他一起打台球。”
“那你为什么不去?”
“我害羞,”严夏尴尬的咳嗽两声,“我用小号聊他。”
“你真的,太能暗恋了。这太暗了,一点痕迹都没有。”
严夏打开了一个小号,随口回了句“多谢夸奖,但是我恨这样。”这个小号的好友就只有向天歌一个人,是高中时期装作网友和向天歌聊天用的,但碍于是网友关系,严夏一直没有和他聊过现实中的事情,她坚信自己并不成熟的心机,肯定会败露的。
就像跟踪被抓包一样。
这个号的聊天记录还在两年前,严夏还点慌,她怕对方删了她。
“你高中的好友不知道你喜欢他?”宿友问。
“不知道……吧。”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把她赶上去告白的。
“你不如用自己的号和他聊天。用小号怎么行呢?直接上啊。”
“我不知道怎么聊啊。”严夏看着主号聊天界面上的那句“谢谢老板,老板大气。”然后默默的长摁那条消息,点掉“删除”。严夏的视线扫过向天歌的个签,那里写的是——一枚硬币一个愿望。
宿友便夺过了她的手机,“我来,”而后在一个死群里找了一张广告图发过去,“待会晚点的时候,你就说盗号了。”
谁知下一秒,手机震动,两人看着那冒出来的气泡,镶着三个字,“盗号了?”
宿友叹气,“这真是太让我尴尬了。”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宿友狠下心来,手指在键盘上快速飞舞着,打出了“不好意思,我在看谁把我拉黑了。”
“喔?”对方回复。
“……你别聊了。”严夏拉住她衣袖。
又一次的,话题在严夏这边结束了。
“你的恋爱真难。”
“我也觉得。”
向天歌总是喜欢坐在她的后排,起初严夏是心花怒放的,时间久了,对方也不找她说话,坐在她后排就像是高中时让她帮忙挡着老师的视线他好上课睡觉一样,明明个头比她高,竟然让她帮忙当视线不是多此一举吗。
身后有人用笔戳着她背,严夏疑惑的回过头,向天歌的室友神秘的递给她一张纸条,她带着狐疑的眼光打开了纸团——“向天歌有喜欢的人。”
“谢谢。”严夏郑重的向他点头。
“小问题。”
严夏坐直了,她感到自己周围都飘着“危”字,长达五年的暗恋就快要以悲剧收尾了。
“你给了什么?”坐在她身后的向天歌问宿友。
宿友神秘一笑,“秘密。”
“不安好心。”而后,向天歌戳了戳她,“你别信他。”
严夏暗戳戳的盯着他,对方被盯的有点不好意思,“我怎么了?老师看过来了。”
严夏看着那张纸条已经有一个小时了,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宿友大力的拍了她的背她才找回魂,“我感到了危机。”她严肃道。
“你也知道啊,暗恋了五年,对方还没有女朋友,我说他是不是也喜欢你?”宿友拉开了她的椅子。
“我也想他是如此,这简直就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事情不是吗?”严夏眨眨眼,“但是我觉得他可能不太喜欢我这种类型的。”
“你不说给他听,他怎么会知道?你确定不去表白?”
严夏皱眉,“我受到了打击。”每回表白都会被打断。
“QQ表白?”
“我会终结话题。”
她的注意力再次被向天歌的个签吸引了,她看着个签的更新记录是在一年前。
那会她被自己的聊天技术给折服了,薄脸皮的她总是点开对方的聊天界面又关掉。并没有注意到对方的个签。
但是硬币是什么?她打开钱包翻出那枚硬币,只有正面的硬币。严夏有个大胆的猜测,她紧攥着那枚硬币,在聊天窗口上敲向天歌,“我有一枚硬币,请问在哪里可以买愿望?”
“在操场的观众席上,那里有一个人在等着你购买愿望。”
“我出去一下!”严夏不顾宿友的呼喊,换上鞋子冲出门,“你去哪啊?不要想不开啊!”
“我要A上去了!梁静茹给了我勇气!”
那是一枚神奇的硬币,抛硬币得到正反两面是概率性事件,但在这枚硬币上,便是必然事件。严夏跑到操场上时,向天歌正坐在第二层的观众椅上,严夏猜他肯定又在玩俄罗斯方块,那是他读高中起就很喜欢玩的古早游戏,她问过他为什么喜欢玩俄罗斯方块。
向天歌说,看着堆积起来的方块消失掉,再一次的堆积起来,因为它既不会堆过头也不会全部消失掉。
你就没有输过?
你不相信我玩俄罗斯方块的技术?
“你好啊,严夏,运动细胞工作起来了吗?”向天歌抬起头来看她,看着她因快速长跑而流下来的汗,他退出游戏,站起身来,他比严夏高出一个头,刚好替她挡住了那西沉的阳光,他伸出手,“一枚硬币一个愿望。”
“我没有愿望。”严夏不好意思的挠头。
“那你要什么?”
严夏抛起硬币,而后在手背上盖住它,“硬币是反面我就不喜欢你。”
“那正面呢?”
“我喜欢你。”
“给了你几年的硬币,你才反应过来怎么使用?”向天歌让严夏把硬币给她,“好吧,现在轮到我了,硬币反面我就拒绝你,正面的话——”
“我就答应你。”
- END -
作者:琳艾
关键词:烧毁
文体:不算小说
标题:《燎原》
正文:
我的大脑混乱得像是被洪水洗过。
之所以使用“洪水”这样的例子而不是什么干净的水,只不过是因为意识到只有洪水才如此不知停息,把我所有的记忆全部带走以后,还能带来无数杂乱的,崭新的异物。
我已经忘记自己站在这里做什么,在此之前,我一定有一个名字和一段记忆,它们承载着我的价值与意义,而现在全都消失了。不过这个念头也随着洪流一下子消失,被喧闹的水声替代。
也许我永远都不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是总有一句话说活在当下,可能也差不多。
但既然我是一个活着的东西,而不是一个死物,那我必须得做点什么,才能称之为活在当下。
我从洪水的淤泥里拔出腿,艰难地爬到了岸上,那是一片漂亮的草原,一望无际,如果这次某一次旅行,我绝对乐于来到这样的地方度过几天孤独的流浪。
但现在不一样,我得“活着”,人们教我“活着”,我逼自己“活着”,活着是要做什么?洪水教过我了——活着就是“动”。
但我又能做什么呢?
一个从洪水里爬上岸的泥人,除了身上脏兮兮的衣服,什么都没有,能在草原上做些什么呢。
奇怪的是,我根本不担心吃与睡,一切身体上的需求都不被需要。我只关心我能做什么。我必须做点什么,不然我就是死物。
毕竟,被那样浩荡的激流冲洗过后,谁能选择停下来?
我没有选择,只能从洪水边选定了一株小草,从它开始,数尽整片草原。
这绝不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我显然没能做好它,洪水磅礴的声音总在干扰我,似乎想再一次冲走我和这片草原。一旦我愤怒地转身辱骂那不会回应的水兽,我就会如它所愿的那样忘记自己数到了第几根草。
我静不下心,做不好事,这地方既没有烟也没有酒,只有草原与洪水,它们都在嘲笑我,仿佛是联手布置的阴谋,而我无计可施,只能唉声叹气,烦躁不安,难看地对着不知为何的东西祈祷。
神,佛,不可之物,不管是什么,它大概回应了我。让我在草原上,找到了一团火。
我紧紧盯着那一小朵天火,仿佛心中的花在盛开。
我真傻,为什么要被洪水那样的东西干扰呢,为什么要去数动的又慢又短暂的草木呢。
何止洪水在动,火也是在动的,此时此刻,它比我活的更绚烂。那些我不得不去做的事,它能把它们烧的一干二净。
脑海里有一个很小的声音在提醒我,要我脱下身上潮湿的衣服去拍熄这朵火苗。但我做不到,这不可能,那可是神圣的生命,是比我要尊贵的生命,此时此刻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我激动地注视着它,一动不动地站在火的旁边,看着它慢慢烧着那些草——那些该死的草!我永远数不完的草,虽然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数那些草,但它们就是该死的得被数清楚。此刻火苗,不,火焰正在吞没它们。
我有种预感,我会慢慢变得轻松起来。
我奔跑着,追逐着火焰。火越来越大了,我像个兴奋的孩子东奔西走,如同为火助势一般舞蹈着。它大口大口吞吃着土地,那些青翠欲滴的可爱露珠,甚至一秒钟都保护不了自己,全部随着火的靠近而蒸发,枯草发出着噼啪的白噪音,热浪一阵阵逼近我的脸。
它总有一刻会熄灭的。
突然之间,我想到了这个可能。
洪水又来了,在我的大脑里。
“不,别带走我的火!”
我尖叫着,朝着不曾存在的东西索求着另一个不存在的东西。
我害怕丢掉这片燎原之火,万一没有它,我该怎么躲避洪水带来的杂物,我又该如何面对空无一物的草原?我的心里已经只剩下它了,只有它是我的宁静,只有它能成为我的专注。
别带走我的火!
它的可燃烧物总会灭尽,那只是些脆弱的杂草罢了,并不是森林。那我能做的选择只剩下了一个。
别带走我的火!
油脂总该会比杂草更久,不是吗?
别带走我的火!哪怕它会带走我!
我没有犹豫,走向了火势的前方,边褪下了自己身上沾满泥污的衣服,我不需要这种肮脏的东西蔽体,这里并没有其他人,只有我自己与永远无法停止的洪水,无法数清的草原,和那救了我的火。
我迈入了大火,它一瞬间吞没了我。
这种痛苦带来的专注是那么独一无二而绝对,我不可能从这种痛苦里移开注意,这样就好,我再也不用心烦意乱,我再也不用顾此失彼,我再也不用焦躁不安,我只需要全心全意地,被这灼热的燎原之火所烧毁,直到尽头。
免责mode:笑语/无声
备注:我又来了,这次我想大概是强迫的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