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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逆窟
评论:随意
【小安】
夏日三伏,老旧的房子里弥漫着湿润的泥土的味道,木头桌子上斑驳的印记像是时间的刻度尺,平铺的数学试卷落笔停在了三角函数上。
小安眼睛从左往右,正弦跟着也往右跳了一格变成了余弦。抖动的y值像是思绪纷乱,和敲击着空白处的笔尖共振。
上大学到底有什么用,自己也没有什么目标,人生也没有什么方向,多玩会儿游戏不好吗。闷热的房间憋出她一身的汗,让她无比烦躁。
要自强!要和别人竞争!要当第一!母亲的话在她脑海里回响。
不写了!
小安恼羞成怒地把笔一丢,站了起来。
她轻手轻脚走到房门口,侧耳倾听。楼下传来外婆和母亲聊天的声音,看来现在可不是下楼闲逛的好时机。
小安摸了摸口袋。糟了,智能手机也放在楼下充电。在这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她和枯燥的试卷面面相觑。果断地,她转过了头,研究起这老屋里还有些什么东西能帮她打发下时间。
没有床垫的床,算了,躺上去睡觉身上全是灰;带着镜子的衣橱,陈旧的气味和不太清晰的反光,多少有点恐怖;衣橱上有两只灰黄色的木制手提箱,这手提箱里面到底装着什么呢?
她只有寒暑假偶尔会回来看看,却没有怎么注意过这两个箱子,就像是固定在背景里的贴图一样,和自己没有办法形成互动。
看看好了。
现在她是一个角色扮演游戏的主角,势必要把村民的家翻个底朝天。她站在凳子上,不太熟练地拨开了手提箱的挂锁,然后往箱子里望去。惊人失落的是,里面只有一片黑暗。
“小安!你不学习在磨蹭什么呢!”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楼,有些生气地质问。
小安吓了一跳愣在原地,回过神又觉得有些生气。学学学,就知道学,学习就那么重要吗!
她放开了托着半个箱子的手。“嘭!”手提箱重重地合上了。
【娟儿】
娟儿手没拿稳,手提箱发出了好大的声响,自己也吓了一跳。
“哇呀耶,小心一点。”她的母亲忍不住念叨了一句。
“我就是想看看箱子里的毛衣,还有没有能穿的。”娟儿重新打开了箱子,翻找了一会儿,“都有些小了。”
“带旧的毛衣做什么,到冬天买一件新的。”母亲一边说着,一边也翻找起来,“你不要找了,下去帮忙端菜吧。”
娟儿看着母亲的背影了一会儿,母亲在她的记忆中总是为钱奔波,成长中长期缺席。小时候不知道因为母亲不在,她受了多少来自同龄儿童无意识的欺负。
似乎一时半会儿找不出来,娟儿便走到栏杆旁边往下望,从院子里摆着长长的桌子,有方有圆,长条的板凳粗略摆了一圈,红的绿的塑料凳子见缝插针。虽然还没有上菜,来的亲戚朋友已经不少,都在下面聊天。
是谁看到了她的脑袋,对她挥了挥手:“哟!女大学生出来了!”
娟儿的心中涌起的不知道是羞赧还是兴奋,血液往脸上爬,干脆也满面红光地大声应了一声:“唉!我下来端菜!”
“你可是我们十里八村第一个女大学生!”
“哈哈哈哈,第一个男大学生的宴席好像也没过去多久。我们这块地!养聪明人!”
“哎呀!谢谢!”她从正在聊天的邻居中穿过。
“好好学习,为我们村争光!”
“争光!”她举起手挥了一下,从灶台上端起一碟菜。
一道一道菜上了桌,觥筹交错,天色渐晚,来的人只增不减,室内室外的电灯亮了起来,聊天吹牛的声音就没有停过。
“哎呀!好晚了!”不知道谁惊叹了一声,才有人跑进屋里看看时钟,指针已经快转回了起点。
人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席,临走前还要多看这新鲜出炉的女大学生一眼。
小院慢慢安静下来,娟儿的心里空落落地。
明天她就要去学校报道了,大学就在本地,但是离村里也要好几个小时的车程。她知道自己的脚在往外走,越踏越远。莫名的不安在酒足饭饱的胃中翻滚,兴奋和恭维让她的脚步飘忽,仿佛踩在云上。
她可以更加骄傲,这一切完全来自于自己,她付出了加倍的努力,只为挣一口气。
“娟儿。”她的母亲叫住了她。
母亲擦了擦手背过身,再转过身时手上提着一只皮质的手提箱。
“这个箱子,之前去市场买的。”母亲把手提箱递给她,“有一件毛衣感觉你能穿,给你放进去了。”
娟儿点了点头,接过了皮箱子。母亲从来没有关心过她的学习,现在也是一样,吃饱穿暖是母亲能给她最好的条件。
母亲想了想,又嘱咐了一句:“你是两个弟弟的榜样,要好好学。”
沉默寡言的父亲突然也走了过来:“上了学,出去了,就往更远走吧。”
更远,更远,她就要这么离开家,离开父母和弟弟,飘向更远处。
她攥紧了箱子的把手。“吱呀”一声,把手与金属扣摩擦。
【兰花】
兰花几乎是抢过妹妹手上的行李,自己提在手上。
妹妹只知道有一家人给她买了好吃好喝的,要接她去家里玩,便呆呆地看着母亲为她收拾衣物。却看母亲和姐姐的神情凝重,全然不像高兴地让她出门玩耍一般轻松。
母亲的眼底更多的是麻木,从她袖子里伸出的手腕皮连着骨头,凹陷的脸庞不见美丑,只有活下去这个希望支撑着她的眼眶,让整个人不至于暗淡下去。
帮妹妹提行李的兰花也好不到哪里去,仅仅靠脸上一点点没有褪去的婴儿肥,显得稍微有些油水。行李箱很大,并不是为了小孩设计的,或者整一件事就是大人们擅自做出的决定。
“他们家,人好吗。”兰花问妈妈。
妈妈牵着妹妹的手往楼下走:“附近的人都说不错。”
“那饭够吃吗?”兰花不甘心。
“比我们家要好很多,家里也没有后辈,会对妹妹好的。”母亲没有低头。
“妹妹一个人,可能没什么好玩的嘞。”
“我们还可以去看望她的。”母亲领着两个女孩走到了门口。
妹妹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扯了扯母亲的手:“妈妈,要去多久啊。”
母亲撒不出谎,便没有回答。
兰花早就知道妹妹都是叫母亲送给了别人。看着泥泞的道路,从前送走的几个妹妹的身影好像又回到了她的面前。她们回头看着自己,喊着姐姐喊着妈妈,还是被带走再也没回来。
真像是在菜场上叫人拉走的小狗。
对方还没有到,兰花也没有再问,但是母亲却又自顾自说了起来:“说到底,女孩子嫁出去也是要离家,现在也不过是提前而已。”
也不知道是在说服兰花,还是想说服她自己。
妹妹开始哭闹。
她以后就是要出嫁,也不会离家。兰花心想。
只见箱子上落了一点灰,兰花低下头擦拭起来。却不知道那是箱子本来的纹路,还是被深深染了进芯里,怎么擦也不干净。
母亲出伸手,把箱子拎起来查看。
【达子】
一身喜服的达子接过了樟木箱子。母亲裹了小脚,走路本就不太方便,还是像是献宝一样执意要亲手交给她。达子年芳二九,却比母亲看起来还要成熟干练一些。
母亲的目光中明晃晃的是达子的红装,不知是否想起了曾经镜中的自己,母亲怜爱地拉起达子的手:“你就不要担心我了,安安心心嫁过去吧。”
今日达子要嫁的男子,是远近闻名勤劳本分之人。人比不上父亲家财富足,婚礼远也没有母亲出嫁时的盛况,达子却觉得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战争动乱之中能有一屋以蔽风雨就足矣。
达子看这箱子,暗红色的樟木上纹理清晰,铰链锁扣等铜件反射出温和美好的光。
“这箱子,是整料打出来的,是好东西。”母亲拍拍达子的手。
“这钱你们自己留下买点粮食多好……”达子觉得惋惜,却并不意外。
十二岁时父亲因故去世的时候,独留了达子和母亲弟弟三人。母亲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过惯了清闲日子,不懂得如何持家。家中本来的金银首饰,一袋米便随意当了出去。是达子站出来,一家一家要了回来。
之后母亲放心了一般,仰仗起自己女儿。
“我还是希望自己女儿能风风光光地过门。”母亲怜爱地摸着达子的手,从前这是那么白胖细滑的一双手。
达子也热切地回握住母亲的手,她以后再如何努力,也是为夫家,再也不会是眼前这位小脚女人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从来如此。
母亲牵起达子往外走去。走得并不顺利,更像是达子在搀扶着她。并不长的步道,达子走得分外小心。
迎亲的队伍在外面等着,灰蒙蒙的人群站在褐色的泥土上,红色的绸缎点缀其中,是极力从土中钻出来的花朵。
母亲松开了手,箱子被用竹筐扁担挑起,达子被亲戚背了起来,只留下母亲靠自己一人的力量在这天地间站立。
别回望,别回来。
母亲向前挥着自己的手。
“结婚是喜事啊,别哭啦。”身边的女亲戚嬉笑。
达子这才知道自己眼眶已经湿润。
【手提箱】
“不送了!一个都不送了!”兰花紧紧抱住自己的妹妹,像一棵扎根在地里的小树,坚定地站在达子面前,“我也可以赚钱,我和你一起养!”
达子想起了自己也曾执拗地站在那些骗去母亲家当的人面前,厉色疾言指责对方欺负孤儿寡母。
“好,不送了,我们再也不送了。”达子也许一直在等着这么一根稻草让她的天秤倾倒。她用纤细的手重新拉起手提箱,往家走去。
娟儿打开皮质手提箱,找到了兰花放进去的毛衣。她记忆中每当天气转冷,气息在空气中结成白色的雾气的时候,兰花就会把樟木箱子中的毛衣拿出来。她和两个弟弟排着队,分别领自己的一份。
在箱子中放了一年的毛衣,每一方寸都被浸染,散发出让人安心的樟木香气来。
就像现在一样。娟儿把脸埋进毛衣里,那是一种灵魂扎根的安全感,仿佛又回到了兰花为她和弟弟们煮好饭,喊他们下楼的傍晚。
小安下楼拿起了手机戴上耳机,熟练地下载新的游戏,准备逃跑到精神世界中去。她只愿意把时间放在有趣的事情上。
娟儿却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小安皱起眉头,猜测娟儿多半是要严厉地教育她好好学习。
娟儿开口却说:“那两个樟木箱子,一个是太阿婆的嫁妆,一个是婆婆的嫁妆。我来跟你讲这两个手提箱的故事吧……”
作者:狐獴
免责Mode:随便评
猎杀女娲
part.1 旧神已死
简多在冲今天下午第三十三杯起名过长的饮料时,一个提着淡蓝复古手提箱,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女士走了进来。
她扫了一下自己的身份手环,绿色的光闪了一下,绿色腕标意味着来者身份是新人类,罕有但有力的存在。
“赞颂母神!”简多和其他店员忙不迭地齐声大喊,这位女士无动于衷,随便指了个饮料后就坐到了最靠里的角落,小心翼翼地把手提箱放到了腿上。简多偷偷多看了两眼,那箱子一望便知价格不菲,乳白色的皮革似乎散发朦胧的光晕,箱角的五金暗示了它坚实的一面。可随着那位女士一层层去掉披肩,丝巾,墨镜时,这个箱子便再也不引人注目——她像是童话书里走出来的人物,毫无瑕疵的艺术品。不过简多无心欣赏那么多。
“她刚才为什么不回应?我们之中有谁没张嘴吗?”简多悄悄和负责点单的小姐妹咬耳朵。她们身处严格信奉娲神教的教区,作为普通人,遇到每个新人类都需要向他们赞颂母神的伟大,若否,会被新人类举报登记进虔诚簿里,要花上一笔不菲的请恕费才能消除。
逾越造物的“新人类”产生于一百三十年前,是人为推动基因进化的结果,相较普通人类,他们在基因上被编辑地完美无缺。新人类的诞生对立于达尔文学渐变学说,无论从人口还是社群地位都呈现出爆破性发展,经过一百多年的繁衍裂变,“新人类”占到了全球人口数的2%,攻陷了绝大多数重要岗位,社会发展和资源分配有史以来第一次落后于生物进化,由此产生的畸变是无法在此一一论述的,外面一月一度的颂神游行便是其中之一,这也是新人类少有地与普通人类混在一起的时刻。人们集结完毕,努力排得稍稍整齐一点,列队摇着代表各个社区颜色的旗子大喊,人如洪流踏过滚烫的柏油路面,声浪滚滚冲刷人心,队伍走地并不快,却像是模糊的幻影,掠过城市每一个角落。这场盛大的穷极无聊发生在一切网织就的城市里,铺满了渺小的陆地,而在洪流之上3500公里的高空里,七颗“金乌”卫星沉默地计算,注视着人类每一道腕标,每一次脉动。
简多把饮料端了过去,那位女士轻轻说了声谢谢,简多借此机会抬眼仔细看了她一下,可能因为血统不纯的缘故,相比于其他新人类,她美的并无攻击性,美的温和,没那么令人心生畏惧。
她大概不会举报我们,也许是她并不怎么信奉娲神教。简多结合她并未参加颂神游行的行为,大逆不道地推测。店外队伍喊完常用的赞颂,便开始用各种奇怪的话语赞颂母神,凌乱的歌颂砰碎一地,被各色明晃晃的服饰搅成粉末,沦为毫无意义的喧哗。简多在这摊杂碎中只能捡到那个字眼——娲神!娲神!这二字足以点燃荒野与城市,她是新人类诞生的源头,是基因学的盗火者,是屠杀旧神、创造新人类灵魂的人,在她的技术授权下,一百年间各大人口工厂得以稳定产出新人类,她居功至伟,最终被奉为神明,她的生平有诸多神化成分,连真名都不可考,最终变得云里雾里,是个高不可攀的生育神像。
娲神、母神,简多在碌碌人群中被迫信仰她,但她的存在对简多无益。外面吵闹不休,她神经衰弱地摁了摁额角,如果“娲神”真的存在,想必也会因这荒谬的演绎皱眉冷笑。而最可笑的是“娲”的历史原型大概是某位杰出的女基因学家与她的团队,她以科学推动人类发展,人类却把她变成了玄学——在这点上,高低贵贱,新旧人类并无差别。
那位女士大概也不喜欢这样的氛围,她把手提箱立了起来挡在外侧,隔绝了她与外面的视线,这样的举动赢得了简多的喜爱,她悄悄地欣赏了一会那位女士,直到口袋轻微震动,店外人群的游行也将告一段落,凌乱的声音又重新聚拢,汇集成公认的口号。
“旧神已死!娲神永生!”简多在震耳欲聋的吼声中艰难地接起家里打来的电话。
“旧神已死!娲神永生!”同样的口号更为整齐地响在特种作战指挥部,汇集在此的少数精英声如钢铁炮火、信仰坚如磐石,震得空气一窒。而后他们立刻散归各自操作台前,凝神当前作战计划。
“‘基因夺还’计划欧亚分支第079926次行动,本次行动由八个分支队进行,抹除对应八个嫌疑人,本作战部负责六支队行动,目标锁定……”通讯官话语一滞,大厅显示青蓝靛紫的屏上突然跳出了红色的巨大闪动光点,伴随着大大的93.5%——历时七年,经历了将近八万次失败,“金乌”俯瞰大地,又一次向他们发出了醒目的讯息。
“红色高级预警!”指挥官一把抢过通讯器,“娲神教区全体高级武装,评级绿色及以上军官立即出动,目标锁定娲神教区新未来茶饮店!”
当她听到柜台里一直偷看自己的小姑娘对着电话说出“妈妈”二字时,便是心头一紧。她一路躲避这个词语,想在这小店里摘了伪装歇息片刻,还是被‘巧合’撞个满怀——她不该在有监控的地方露出脸来。
她参与“金乌”系统研发测试时,将自己的真实姓名、代号、声纹、面部识别、基因信息通通抹去了,但当时的她过于年轻——狂妄地留下了个最普遍的词语作为自己的身份——“妈妈”。
“金乌”无法将她从亿万呼唤母亲的声音中剥离出来,但模糊的面部、体型特征与这个“巧合”词语相结合,足以引起“金乌”系统的警醒。
还有……这个箱子,这个最致命箱子。她看向她从不离身的手提箱,它是人类的贪欲、是桎梏她的锁链、是对造物最大的亵渎。它虽然被伪装成纯洁无害的样子,但却是潘多拉的魔盒,开启之后,永无宁日。
她一旦被“金乌”锁定,这个箱子就会变成她最可疑的特征。她迅速披上披肩,起身欲离开此地,就见外面游行队伍一阵骚乱,一个荷枪实弹的作战小队踢开茶饮店门冲了进来。
“身份手环。”小队长举着检验器,简洁有力地冲她下命令。
她抬起了手腕。
简多要被吓死了,她接了个老妈让她下班买鱼回家的电话,一挂电话就看见新人类炯炯的目光看着她,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去问一下她需要什么帮助,就见一队特种卫队杀了进来。
小队长捏住她的手腕扫了一下,属于普通“新人类”的绿标。他怔住了,“金乌”系统几乎不会出错,眼前此人被突然判定为“‘基因夺还’目标90%以上嫌疑”肯定是有原因的。
小队长松了指头——这个姿势就算是拉着犯罪嫌疑人也不太礼貌,可当他再瞥向检验器时,他立马把对方抽回一半的手拉住了。
“目标锁定!锁定!”他扔开检验器去抽枪,迭声大吼,“是……”
检验器砸到了柜台,简多看见识别界面不断闪动,明显是出了错误。
可“她”更快,在被重新攥住的那刻便用足以瞬间摧毁金属的力量,反手捏碎了小队长的指骨,她像只黑色的乌鸦突然展翼跃起,精准地踢向小队长战头盔与防弹服脖颈处细微的空隙,击碎了他的颈骨。
小队长软绵绵倒地一瞬,枪声四起,特种卫队所配备的高频射枪,激光切割枪,自动步枪齐开,硝烟如网罩向目标。此番配置足以一瞬摧毁二十人以上的普通军队,却没能奈何那个手提箱,那个女人。
她一眨眼已跃上了墙壁,踩着店内茶饮装饰牌如履平地跨足飞奔,手提箱挡在身前,子弹、光波触之便会改变弹道,向周围散去。她试图窜出茶饮店,可门口又有一队武装搡开人群冲来,火力不管屋内人死活地压制着正门。“旧神已死”的口号早已停了,游行人群惊恐踩踏逃生。
她叹了口气,再次像只象征死亡的乌鸦一样腾飞扑来,用箱子护着,腾挪转闪之间,又是三名队员气绝倒下,她停在柜台上,血顺着她指尖装饰用的陶瓷碎片滴下,融进满地
的血污中。
黑压压的特种卫队成群挤了进来,这次他们没轻易开火,一步一步,一层一层地站在台阶下,射程包围了柜台每一寸。
她今天除了说“谢谢”之外,又一次开了口。
“没错,我是你们要杀的娲,”丝巾与墨镜盖住了她的脸,看不清任何表情,“基因在我手上这个箱子里,你们最好专心来追我。”
一声巨响,柜台后的玻璃幕墙应声而碎,娲藏在手套里的微冲电磁炮常常大材小用,但无往不利,她在枪响之前翻身撞向如瀑的玻璃碎片中,这些尖锐的匕首已无法伤害任何活人,千疮百孔的柜台后,身穿浅绿色工作服的普通人店员早已无活口。
跳出去的那一霎,娲看到了简多被激光削掉一半的头颅,那试探的目光仍黏在她身上。
火力擦身而过,娲其实很想听她再对着电话喊声妈妈。
ect.
文:汉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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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中总有些女孩,向往她的自由。
人们鲜少看见她出现在家族的宴会上,当她的大姐和那些有头有脸的人士们款款而谈时,她正策马飞驰在家族的狩猎地中,又或是从高空一跃而下,痛痛快快地在荒野中追逐狂风和骤雨。她在山间建起自己的小屋,就在家族别墅的不远处,盛夏时节她从那里出发,她游走在山林间,掷射神箭,穿射群鹿,猎杀野兽,自由远胜过家族里的男儿;凛冬时节她在雪原上驱车游荡,追逐狼群和野牛,对抗咆哮的风雪。
也许她唯一还算像女子的时候便是她俯下身,撩开长发,为一只又一只小动物接生时,那一刻她宛如一位圣母,未经生育却散发着全然的母性与仁爱。人们惊诧于那一瞬间她身上圣洁的光辉,沉醉在这位群山统领望向幼崽的温柔眼神中。
房室于她只是累赘,人性和野性从没有如此完美地结合过,自由因她有了实体。
她游走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中,一如她的名号,在夜空中倾洒她的爱意,庇护每一位无法被太阳看见的生灵。他们看见她拼搏在平权的第一线,换下精致的礼服和昂贵的高定,换上简单的白T和牛仔短裤,对那些她本该与之为伍的人比起中指。
他们为她欢呼,他们称呼她为阿尔忒弥斯,那些至高无上者的子女中独一无二的那一位,但是又只属于他们的世界的那一位。世人皆爱她,爱她给他们从未有过的自由幻想,爱她健康优雅的体魄,更爱她对他们无限的爱意。
只是这些艳羡是如此苍白,如果可以,她倒是很乐意与那些女子交换,那些穿着素雅的裙子,被精心呵护长大的女孩们,没有力量,却带着天真无缺的自信。那是她从没有想过的东西。
她反抗家族,反抗世俗,反抗她的阶级,她是家族的黑羊。
但是她只会在她的大姐面前乖巧,也只有她会在幼年时的午夜,穿过层层回廊,准确找到因为闪电吓到在大宅中慌不择路逃跑的小阿尔忒弥斯。雅典娜总是他们中最聪明又最敏锐的那一个。她总能灵活自如地应付一个又一个殷勤之人,那些繁复晦涩的词语就和热带草原上的大雨一样难以捉摸。她总如珍珠般耀眼,某些时刻,她是派对上最耀眼的存在,美丽,智慧,敏锐。丛林是阿尔忒弥斯的领地,那么觥筹交错的派对就是雅典娜的战场。
但是家族中只能有一个太阳,这是家族不能写在明面上的共识。当另一个光辉足够强烈的时候,那么她自己自然就连发光的权利也没有了。一个生来就被称赞就像月亮的人,那么注定太阳的耀眼与完美与她无缘。她当然是自信的,只不过她是月亮,而月亮不总是圆满的。
而那个太阳,就在那里,连她的大姐都只能避其锋芒,另寻出路。一个家中只能有一个太阳,母亲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仿佛毒蛇一般死咬着在台上侃侃而谈的父亲。
他们心疼她大姐的辛劳与痛苦,因而更加羡慕她从不负责。
他们无法相信她是如何把那些责任甩在身后,但是答案很简单,如果你没有责任,当然就不必负责。
自由的代价是她只是家中的影子,无人知晓她是在山林中狩猎,还是在沙漠中奔跑,如果可以放下弓箭,换上繁杂的裙子,那也不是不可——只要她曾经出现在他们眼中过。她就是家族里某个人的影子。
没有责任,就不必负责,那么,自然就不是需要被重视的人。
作者:逆窟
评论:随意
我将船长用麻绳绑在满是污垢的扶手椅上,海上的生活是颓丧而慵懒的,他从肌肉变作的啤酒肚很好地说明了这点。
“你最好绑紧一点臭小子!不然你睡觉的时候就会发现你的脑袋掉在你的脚边!”他大喊大叫,而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反驳什么。
我打开了他的衣柜,里面有不少干净的衣服,却隐约有一股馊味,我好好找了一翻才找到味道比较正常的一套,将身上的换了下来,粗略擦干净了身上的血污。
“希望你死的时候会庆幸穿过这么好的衣服,甲板底的老鼠。”他背对着我,但是依然嘴上不饶人。
他的态度转变让我惊叹,我干掉他面前的海盗的时候,他喊我是英雄小子,等他意识到我要背叛他的时候,我立刻就成了死老鼠。我不怪他,毕竟谁能对一个绑起自己的人有什么好脸色呢?
我坐在船长室里的床上,看着面前的海盗尸体和骂骂咧咧的船长,思考着应该先做什么,却实在是太累了,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等我再睁开眼睛已经是黄昏,我只看了一秒窗外远处海平面上的落日,就被臭味熏得眉头一皱。我想那个海盗尸体失禁了,而我勒死他的时候并没有来得及注意到这点。我匆忙从床上爬起来,将海盗送去喂了鲨鱼。
过程中却觉得船上安静得可怕,才想起来听不见船长叫骂的声音,又匆忙跑回房间,踢了踢绑着船长的椅子。
“水……”他的声音微弱,想必没有得到良好的休息。
我也有些渴,转头就去仓库里拿了两瓶葡萄酒,又从架子上拿下来两块硬邦邦的面包,一条腌鱼。
“最近的港口怎么去。”我将面包上的蛆虫挑了出去,泡进葡萄酒里喂给了船长。
我本来预想着船长也许会说些“我才不会让你去港口卖了我的货”之类的话,但是意外地,船长变得更加合作了起来。
“里斯本,我们可以去里斯本。”船长缓慢地一边咀嚼一边说。
里斯本,作为水手谁不知道里斯本,即使是像我这样初出茅庐的新手也久仰大名,忍不住问:“你去过里斯本?”
“啊,我见过成百上千的船从岸边出发或返航,各种口音的水手在贝伦塔前吆喝歌唱,黄金珠宝美酒美食一箱一箱地搬上船。是的,我去过。”他说的时候耷拉着眼皮,藏污纳垢的大胡子让人看不清表情,我却大致感觉出一丝骄傲,“去拿我的地图来,臭老鼠。”
我并不讨厌他这么称呼,我几乎感觉是里斯本港口在这么呼喊着我。我去拿了地图摆在他的面前,他想伸出手,却无法从麻绳中抽出手臂。
我有些尴尬,但是我不打算帮他解开绳子,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用鼻尖指了指地图的方向:“就在那儿,我们离那儿只有大约六天路程。”
太好了,我要去那里卖了货物,拿一大笔钱,在那里定居,找一个美丽的葡萄牙姑娘,生好几个年轻的水手,开始新的生活。又突然想起来船长本就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虽然没有怎么接触过,却经常看他和其他船员称兄道弟,对未来的幻想太过美好,冲散了我对船长的担忧。
我将与海盗船残骸一起随着洋流漂浮了一阵的货船重新定了方位,杨帆启航,又将甲板上东倒西歪的尸体通通丢进海里。忙活到了晚上,才昏昏睡去。
这几日我充满着憧憬和希望,时不时爬到瞭望塔上远眺,希望能立刻看到里斯本港口的样子。
直到第七天,狂风大作,暴雨倾盆,我们的货船在海浪摇摆中几近倾覆,我一个人从船头拉扯到了船尾,这才怀念起从前整船的人齐心合力共渡难关的日子来。
我向神祷告,若是我到了里斯本,一定给当地的教会捐许多钱,行许多善事。
慢慢,风暴终于远去,货船也平稳了下来。我一抹脸,惊魂未定地猛灌了半箱葡萄酒,才醉醺醺地晃去了船长室。
船长室里味道很糟,绑着船长的凳子倒在了地上,我喊了两声船长,他并没有反应。我上前去把他拉起来,他有些恍惚,比第一天缺水的时候状态更差,我才发现他竟然发起了高烧。
我再三考虑,还是解开了绳子。他并没有攻击我,想来他也没有那个力气了。我想要把他扶到床上,他却甩开了我,踉跄地自己倒了上去。
心生愧疚,我轻声说:“船长,到了里斯本港口,你就当我们都是新船员,卖了货的钱我分你一份。”
船长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呼吸。
“本来我们就是差点要被海盗杀光了,如果没这么一遭,这货的钱您也是拿不走的。”话说到这份上,我已经说服了我自己,只希望也能说服船长。
我给他拿了一套衣服,让他自己换下那套肮脏不堪的衣服。
除了掌握航向,我每天多了一个任务,就是照顾高烧的船长。但是他并不见好转,房间里的臭味与日俱增。
第八天,船长已经奄奄一息。
我将鱼汤装进碗里,送到了船长嘴边。船长喝了两口,慢慢恢复,从床上坐起,示意我过来看他的腿。我看了看,在他指示下拉起他的裤管。
他的左腿乌青发紫,上面有一个脓疱,大小像是一个弹孔,黑色的脓液从里面流出。
刺鼻的臭味就是从这里传来。
他死定了,我马上意识到这点。船长却咧嘴笑了。
“我们根本没有向着里斯本航行。”
也许他从第一天就打算死去,留我一个人在海上孤独地航行,怀着虚假的希望。
“享受被背叛的感觉吗,就像当初你背叛你的船长一样?”他享受着他的复仇,很快目光暗淡下去,走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而我,要面对无尽的不知方向的大海,反刍虚假的里斯本之梦。
作者:莫特
评论:随意
备注:伪骨科避雷
“哒。”
时钟每分每秒准时跳动,现在又过去了一秒钟。
身体的状态告诉他现在是慵懒的下午,犯困的眼皮耷拉着,藏在发丝和眼镜后面轻轻颤动着,像是没睡着的假寐。
神威鸟羽的怀里抱着一本边缘泛黄的旧书斜躺在沙发上,深褐色莫名的斑痕在白色的书皮上十分显眼,不知道究竟是污渍还是干涸的血迹。
“哥哥,鸟羽哥哥。”
有人在叫他,他闭着眼睛无比熟悉地回答对方。“我在。”
“你该醒了。”
那声音轻轻,像是在遥远地方呼唤,又像是在耳边的低语。
“……”
三人沙发的另一端是个扎着马尾的少女,盘着双腿隔了神威鸟羽一个座位坐着,身体在阳光下有些虚幻,眼下有点淡淡的乌青色,和记忆里的人一模一样,也翻着和他怀里一模一样又不一样的新书,少女掀起一页之后平静地叫着他。
少女她寥寥翻了两页之后“啪”地合上书看向闭着眼选择逃避的人。
“鸟羽哥哥,你知道的,我是假的,是你臆想出来的她,你分的清我们的。”
“白……”
“我不是她。”鸟羽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少女打断,“哥哥,八百坂白乌已经死了,你再也见不到她了。”
少女有些虚幻的身形消失了,留在沙发另一端是一本崭新的《理想国》,书把沙发压出了一点点凹陷……
他何尝不知道“她”不是八百坂白乌,白乌根本不会叫他哥哥,哪怕他们已经生活了很多年,只会用像是穿透他看向灵魂的眼神看着他,用平静的毫无起伏的声音叫他“鸟”。
鸟儿鸟儿,她看向他的时候,她叫着他的时候,究竟看见的是自由的鸟儿还是牢笼的鸟儿呢?
神威鸟羽确实醒过来了,只不过是在床上,在“游戏”的酒店里。
这个房间实在是太白了,纯白的墙、纯白的床、纯白的灯和纯白一切,灯亮起来后他眯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完全放松下来,食指中指压着太阳穴轻轻打着圈在思考现在的状态。
已知的时间是6月6日,从神威鸟羽第一次醒过来在那个教室里时他看了墙上的时钟,16时16分。不特殊的时间,不特殊的日期,特殊的只是这个教室里装下了十几个同班或者不同班同年级或者不同年级的同校学生。
「接下来,请各位‘背叛者’前往酒店等候,第一轮游戏将在24小时候开始。」
听到背叛者的时候神威鸟羽轻轻抬了下眉毛,一些钉进他灵魂的记忆又开始骚动,叫嚣的声音让他太阳穴抽疼了起来。
压抑着些许不适,和背着令人发笑的“背叛者”这个称呼的同学们微笑着点头示好后他踩上了去酒店的路。
再然后就是在这片静谧的白里做了个梦,有些恶心的梦,白乌是不会那样叫自己的,他也不认可那样的白乌,但是……内心妄想着渴求着这样的她,亲昵依赖还会需要他的她。
一些欲望仿佛海底火山,蒸腾着喷发着咆哮着又被理智冷却,徒留轻飘飘却灼热烫人的蒸汽。
兄妹是不可以的,但是我们并不是真正的兄妹。
仅仅只是照顾的心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
一开始只是看到了寡言的“妹妹”,想让对方快点走出失去双亲的阴霾,关爱、温柔、体贴被包在礼物盒里送给她,偶尔能换来那双黑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光。
再然后是朋友,走出阴霾的少女似乎照入了一丝阳光,和妹妹的好朋友,亲密到不像朋友的朋友,夹杂着品不出味道的嫉妒,在二人之间戴上名为好哥哥的面具做到完美,只为了得到一句“白乌,你的哥哥对你真好。”
最后是自己,轻轻抱住不愿意接受朋友消失的白乌,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会永远陪着你,陪着你找到她,陪着你渡过一切。想让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永远永远和自己在一起,看着捏着自己衣摆的指尖,想让她的眼睛里只有自己。
拥抱那崩溃颤抖的身体,亲吻失神恍惚的眼泪,这粘腻的想法日日不息,仿佛落叶从底下的菌子,逐渐生长胀大。
它被时间一点一点挤压,好像快用完的牙膏,拧巴巴在你手中,明明还有沉甸甸的感觉,但是是你无论怎么挤怎么拧也没办法让它吐出什么来,只是蜷曲的倒在那里。
除非剪开它。
神威鸟羽给自己到了一杯水,点击着手环问了好几个问题,磨砂质感的乳白色杯子被握在手中,摇晃着的水若隐若现,P酱的回答还没消失。
“三轮……吗?”水被一饮而尽,“到那个时候,是不是我就能见到你了呢?”
杯壁上的水珠缓缓滑落,砸进杯底里浅浅晕开,倒映着天花板的光斑,像是一个扭曲的纯白牢笼……
作者:四戎
评论:随意
北方的春天还是暖和的,我时常在街上流浪,从早到晚,甚至就支着帐篷勉强凑活过个夜。这一凑活,凑活了无数个深夜,在街角看街灯长亮于夜,再看它们即将天明时匆匆收工,一切归于寂静,寂静。再被破晓的汽笛声拉回过神来。街角无言,街角一向无言,只是身上莫名地承载了无数无理由的寄托。它默不出声,就像是无条件地包容闹腾,却见证着人间的迁移,行者的悲喜。这地区生态不错,从街上走两步是住宅区,满眼的大草坪,还有不时晃过的兔子,松鼠。这些白日里恨不得隐身消失于某处的生命,在夜晚时不时地四窜,身影诡异,总还是会吓到不少出来此地的行人。
北方的冬天就不怎么样了。虽说我是个喜欢寒冷远胜于任何一丝温暖的人。在那种一片白茫,滑落的水珠会一瞬间凝结的极寒气温里。我永远无法说,我可以在这种情形下维持生命体征超过5个小时,别提过夜。于是我会不停地变换停留的区域。我不喜欢做任何计划,做事全凭一时兴起,不期待任何结果,就不用考虑后果。不稳定,不确定,不到最后一步没有定论,这种诡异的模式吸引着我,像是那个挂着鱼饵的钩子,我可能永远咬不上它。但愿者永远想要追随着。
沿街一直往北走,那里是一片大湖。准确地说,春天的时候是一片大湖,冬天的时候是结实通道。在春天想不明白所有可能通向的目的地,在冬天全都可以想明白,甚至可以实践一遍。我形单影只,装备匮乏,在有限生命条的规则下,我预计自己完成不了往返。我和它的缘分就是这样看一眼,知道它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一个地方存在着,或是未来哪一天我只能说它存在过,我没和它建立联系,但是我不会后悔。我的兴趣只是发现它,知道它有趣,接着我就满足了。当然,我没办法给出百分百的定论,但是我可以给出我浅薄的猜测——它是这个世界上一处美丽的角落。原因是,我正巧遇上从那遥远的我视线所不能抵达的远方迎面而来的人们,我偷偷地从他们的脸上读出了喜悦。但是下一秒,我害怕这份迎面而来,我害怕我进入了他们的视线,即使我仍然渴望着能获得这个世界更多的信息,可是我落荒而逃了。
我往西走,有人群聚集成一个圈。我在远处观望,冰上被他们凿了一个洞。意识到了他们在干什么,我不自觉地笑了。可有意思了,冬天钓鱼,钓上岸往冰上一放就是速冻,省心省力。当钓鱼的人群里有人意识到了在那个不远处有一个奇怪的人乐呵呵地一边傻笑一边盯着他们,他的眼神往我这飘,试图“捕捉”住我,我一惊,吓得朝相反的方向快步离去。
春天我在街上流浪,冬天我一路跌跌撞撞来到了一处还算是温暖的公立图书馆。图书馆,知识的圣殿,无数知识分子慕名而来,我这庸人不知哪来的勇气,跑去和他们凑热闹。他们来这里汲取知识的力量,我却来这里抓住一根漂泊的芦苇想要活下去。无他,我只是贪恋暖气的温柔。就像这世间每一个庸俗的人对纯洁美好之物不可遏制的贪慕。如果大家都是各取所需,我想还是尽量能为他们做点什么。我无数次去镜子前,反复整理衣物,无数次自我否定里总有概率诞生一次“还凑合吧”式的自我安慰。
必定的,我不敢坐在任何一个公众场合的中央。一个人的注视已足以让我费劲心神地想要逃脱,一群人的视线足以让我猝死在逃离的路上。被人看到,在人群里,总是能让我在一瞬间将人类全部的debuff叠满。
所以我永远坐在那个角落,面向大厅,有些时候,人们在做的事情会被我的感知力传达到我的感受上,而他们不会注意到那个地方有一个我这样的人。这让我很安心。
好景不长,我收到了一个询问。一个女孩,背着个书包,她在我斜前方的位置询问我:“你好,请问你介意我坐在这个位置吗”她的声音很好听,这可能是我为什么没有犹豫就同意的绝大部分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她身上总给我一种错觉,她是那种可以非常轻易隐身于人群中的人。这点特质也许从一定程度上可以构成我的同类气质。这给我带来了某种近乎变态的期待,我好奇,我想知道,有那么一点点像我的她,会变成什么样。我知道我没有任何一丝的未来,但她和我不一样,她必定要拥有最美好的命运。
我无处可归,所以我在这24小时图书馆里偷偷地住下。而没什么意外,我每天无时无刻都会在这个位置上。大多时候为了防止因举止怪异而被注视。我会从书架上随机拿书,假装自己是个认真的读书人。模仿人们看书翻页的频率和姿势,时间到了就去换一本书。没人有会知道,事实上我大多数字都不认识,我什么也看不明白。我只是在做这样一件事情,让自己有点事情干。
但让我意外的是,她每天会在早上7点准时出现,晚上9点准时离去。她从她的包里掏出她的本子认真地做着她该做的事。我并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她是什么人?这个时间她没有其他该做的事吗?她在做什么呢?是什么力量让她每天准时出现在这个地方呢?又为什么她只出现在这个地方?
这时我突然又不安起来。或许...或许我所待的这个位置是这个女孩一直以来的长期位置呢?我只是在某一天比她早到了图书馆,不小心把她的位置给占领了,这一占就是永久性的。如果是这样,我会被讨厌吧?
我有无数的想法,但我永远不会开口问出任何一句话。可能是我没那么好奇,也可能是我就是这么个被动的人,但更多的原因可能是就像我曾经提到的,我没有与这个世界建立哪怕一丁点联系的需求。
像是一种约定俗成,只要想,每天就能见到。说起来就像是命中注定的浪漫,但这么一想我只会自嘲起来。
这个故事没有什么浪漫的发展,也没有在我生活里激起甚至一小点的水花。它就像往常一样,是往常里我经历的每一个故事的变体。
我想日子可能会就这样过下去。我会每天都见到她,然后,我会每天都不认识她。
直到有一天我意识到,可能永远永远永远我...我也不知道我想什么。
那一天,她没有来。我没有办法像正常人那样感受“没有来”是一件什么事情。我尽可能地去描绘它,就像什么永恒的,连续性的,一定会就这样运动下去的东西,突然断了。
她没有来的同时,我的桌上多了一张字条:
“你好,陌生朋友,我不会再来这个地方了。所以这张字条也许更像是一份正式地道别。这些天你总在这个地方,给我一种心安的力量。你总是在安静地阅读,我被那份求知所震撼。我仿佛看到了某种生命力,这种力量支撑我走过了无数个想要放弃的瞬间。我又有勇气了。我要走下去。谢谢你!”
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字条的时候,我没有什么感受。第二天早上我又想起这件事情。可能突然受到了什么触动,我第一次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你问我有什么感受,我只会想说,原来在这种地方装得人模人样的,我就真的可以做到人模人样了。
原来,我也可以。
end
(emmm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写完了..。)
(飯前寫的草稿,可能有遺漏,不過反正也就我自己會用,以後慢慢補完)
讀音本現代漢語普通話發音,祗分讀音,不分平仄或陰陽上去入。
押韻以同部同格內為佳,長歌於同部不同格之間可互壓,短歌可於同格之下再作細分。
把先天韻跟安環韻放在同一個韻部裡面的現代漢語普通話韻書在我眼裡都是傻逼,不接受反駁。
這個a跟那個a是一個讀音麼,MDZZ。
目前祗是粗略分了一下韻,沒有排序和具體例字,韻部名稱可能也需要修改。
大開口三部》》
《拉郎部》
第一格·拉花架韻:a/ua/ia
啊、八、怕、媽、發、大、他、拿、拉、尬、咔、哈、炸、茶、殺、砸、擦、撒;
瓦、掛、夸、花、抓、歘、刷、挼;
牙、家、掐、夏。
第二格·蘭環韻:an/uan
安、半、判、滿、翻、但、歎、南、蘭、幹、看、漢、站、產、山、然、贊、殘、三;
完、端、暖、團、亂、管、款、換、轉、穿、栓、軟、鑽、竄、算。
第三格·狼王強韻:ang/uang/iang
昂、榜、胖、忙、放、當、糖、囊、浪、剛、抗、航、張、唱、上、讓、葬、倉、桑;
王、光、框、黃、裝、床、雙;
陽、娘、兩、江、強、祥。
《愛部》
第一格·來外韻:ai/uai
愛、拜、排、埋、代、太、耐、來、改、開、海、才、塞、在、宅、拆、曬;
外、衰、踹、拽。
《傲部》
第一格·勞聊韻:ao/iao
傲、包、草、道、高、好、桃、鬧、毛、老、靠、掃、早、繞、抄、少、招、要;
表、釣、跳、鳥、秒、撩、教、敲、笑。
小開口三部》》
《月院部》
第一格·月院韻:üe/üan(üen)
月、雪、鵲、絕;院、軒、泉、捐。
《夜宴部》
第一格·夜韻:ie
夜、謝、皆、列、滅、孽、別、撇、疊、且。
第二格·宴韻:ian(ien)
宴、先、天、見、前、連、便、片、面、念。
《飛灰部》
第一格:雷微韻:ei/uei
雷、黑、背、配、美、內、飛、給、誒(ei);
推、對、未、貴、魁、灰、催、歲、罪、睡、吹、追、瑞。
平開口三部》》
因發音時唇如橫線微開,故名。
《依令部》
第一格·一梨奇韻:i-
一、筆、皮、米、地、題、你、里、及、其、戲。
第二格·銀琴韻:in
銀、賓、品、民、您、林、金、琴、新。
第三格·迎兵韻:ing
迎、兵、名、定、亭、凝、令、京、清、性。
《司日部》
第一格·司池韻:-i
詞、司、字、日、池、十、之。
《鵝翁部》
第一格·鵝禾韻:e
鵝、得、特、呢(ne)、勒(le)、歌、客、禾、這、扯、蛇、熱、則、冊、瑟。
第二格·問魂韻:en/uen
恩、本、噴、門、分、嫩、根、肯、很、真、沉、神、人、怎、岑、森;
問、頓、論、滾、困、混、准、純、順、潤、尊、村、孫;
第三格·風翁部:eng/ueng
崩、捧、夢、風、等、藤、能、冷、羹、坑、橫、正、成、生、仍、贈、層、僧、翁。
半收口(暫名)二部》》
《我東部》
第一格·我佛韻:o/uo
波、破、摸、佛、國、闊、落、火、拖、錯、說、桌、索、做、若、諾。
第二格·冬泳韻:ong/iong
冬、〔夢(mong)〕、〔風(fong)〕、同、農、龍、工、空、洪、中、充、容、宗、從、送;
永、囧、窮、熊。
《售樓部》
第一格·售樓韻:ou
剖、某、否、抖、投、樓、狗、口、後、手、抽、周、肉、走、湊、搜、偶。
全收口(暫名)一部》》
《侑酒部》(與售樓部音近,故亦可與之互押,然終是二韻,若求嚴謹則不推薦如此)
第一格·侑酒韻:iu/iou
謬、扭、秀、酒、求、有、柳。
束口二部》》
因發音是唇如束袋之口,古名。
《五福部》
第一格·五福祿韻:u
五、部、譜、福、獨、土、怒、祿、古、苦、虎、主、出、書、如、族、醋、素。
《魚群部》
第一格·魚群韻:ü/ün
魚、聚、去、許、女;雲、軍、群、尋。
外一部》》
《兒部》
第一格·兒韻:er(可與鵝禾韻互押)
兒。
作者:伊西多
文体:同人小说
评论要求:笑语/求知
cp:金秋天/金敏知,斜线有意义
建议BGM:Polaroid Love——ENHYPEN
彼时敏知正盯着那个女孩跳舞。她很会甩头,一头的黑金长发在空中一个飞卷,只是下肢力量弱些,总觉得重心不稳。
Hanni在背后拍拍她。
“干嘛总盯着人家看啊?”把敏知拉开一段距离后她才开口,“你认识她?”
“她是谁?”
舞蹈其实并不是能让敏知佩服的水平。但那个女孩有双温柔的、轻渺的眼睛。
“她比我们还大两岁呢,得叫她姐姐。秋天姐姐。舞社我认识的学长说,最好别得罪她。”
“为什么?”那么温柔的,含笑的眼睛,敏知想不出不亲近她的理由。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没和她说过话,不过她看起来就那样。”Hanni总结,“漂亮是漂亮,但是愣愣的,就是个木头美人。”
这话叫敏知心里有些不好受,但最终也没开口。到了她们的舞室,其余几个人等在那里,音乐响起,敏知微微俯下身。
一直把这支舞过了十几遍,敏知才能回家。日日如此,下了课,哥哥骑着摩托车来接她。走廊上偶尔她能撞见秋天,长发披散,或者高马尾,和几个她不认识的漂亮女孩并肩而立,温柔微笑着,敏知的眼睛情不自禁吸在她身上,她笑起来,上嘴唇却是向上弯的,像笑得不尽意,绽放得不充分的一枚花苞。
哥哥刚当上警察,事务繁杂,下班的时间和敏知回家的时间一样晚。听说是因为本地的黑帮混混。敏知自然也被要求了最近小心,晚上别出去乱窜。
但先来的反而是一群女孩。敏知和其他几人一起练舞时,门被推开,她们就这么大剌剌走进来。
“你们是新来的?”
Hanni见她们来势不好,连忙笑道:“我们……”
为首那个一把把她推倒在地。敏知连忙扶起她,转头怒问道:“你们想打架?我们惹你们了吗?”
“你叫金敏知是吧?”那女孩嗤笑道,“你还真狂啊,仗着自己长着张漂亮脸蛋,进了舞社连学姐都不认得?跪下啊,我要你跪下给我道歉!”
敏知一时愣在当地。要说打架,无非是打了别人或者被人打,对方人多势众,她也不怕,自己被打了也无所谓。可是,Hanni和其他人还在这儿,让朋友受连累,她实在不愿意。
那么难道真要跪下去给她们道歉吗?
犹豫间,她已经微微屈膝,却突然听见门口一个低柔的声音:“这是在干什么?”
秋天走了进来。敏知一眼注意到,她剪短了一头长发,显得更小。站在对面,像那女孩的学妹。
那女孩说:“秋天,你干嘛多管闲事?我教训一下学妹而已,连声学姐也不知道,现在的学生真没礼貌!”
看样子她俩是同年。秋天慢吞吞答:“什么啊,你说我多管闲事?敏知——”
她的双眼看过来。短发上也没个夹子,因此两人眼神间,还阻隔了几绺散落的发丝。
敏知福至心灵:“秋天姐姐。”
“这就对了嘛。”秋天微笑起来,顺手把发丝掖在耳后。“不仅是你的学妹,也是我的学妹。她只是一时的疏忽,其实还是很乖很听话的。你这个姐姐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她过不去了。”
那女孩咬牙道:“照你这么说,难道我今天就白来一趟了吗?”
秋天牵住敏知的手。她虽然是姐姐,个子却比敏知矮上不少。她站在敏知身前,笑道:“你来这一趟无非是要惩罚她。不劳你动手,我替你罚,我也想管教管教妹妹。”
一行人终于浩浩荡荡离去。秋天对Hanni和其他人说:“今天你们先走吧。”随后把敏知拽走。
“……”她走得不快,可是左手拽了敏知的右手,敏知在后面走得别别扭扭,想了想终于还是开口问道:“秋天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要罚你。”秋天的语气中还带笑,带她上了二楼,拐进空无一人的办公室,拿起桌上的板擦,对她道:“手伸出来。”
“姐姐……”敏知想说自己没错,为什么要打,可是这种撒娇般的话,和才认识的姐姐说,会不会太亲密了?但秋天见她不伸手,自己拎起了她的指尖,一板刷打下来,掌心顿现一条红痕。
“痛吗?”
敏知摇摇头。其实是痛的,虽然秋天明显放轻了力度。秋天又是五下打下来,抬头看看敏知,这个女孩紧盯着自己摊平的掌心,眉头向上拱起,圆钝的眼角,乌溜溜的眼珠,像极了一只受委屈的小狗。她掌心已是一片红了,但打得不重,半小时后也就缓过来了。秋天放下板擦,道:“好了,罚完了,你走吧。”
“姐姐……为什么要帮我?”敏知背过手去,掌心一片火辣辣的,手指搓上去都没了直觉,她出声询问,却有些不敢看秋天的眼睛。
“因为我是姐姐嘛。”秋天笑着,语气软绵绵。
她看着敏知说了声“姐姐再见”,消失在门口。手机铃声响起,有人给她打电话。
对面那个人说:“我今天不能去接你了,你自己回家吧。”
秋天心想,我又没让你来接,一开始是你自己非要来接我的。打乱了我的生活,你倒是理直气壮。她开口:“出什么事了?”
“反正有事要处理。”
“也不需要你亲自动手吧?交给下面的人也可以吧?”
“我得善后。你别管了。”
“好。再见。”
她下楼,又自己一个练了一遍舞。末了出门,却意外看见敏知还站在门外。
“你怎么还在这儿?”
“姐姐?本来是我哥要来接我的,今天他不知道为什么没来。我给他打电话也没接通。”
“这样啊。”秋天点点头,“但是已经这么晚了,再迟点,舞社都要关门了。你看这样好不好,你给你哥哥发条消息,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姐姐!”敏知吃了一惊,秋天又补上一句解释:“我会骑摩托车哦。走吧。”
她拉起敏知的手,那手心还是滚热的,秋天问:“还疼吗?”
“不。”敏知说:“谢谢姐姐。”
路上两个人停下,敏知进超市买了点伤药。鬼使神差地她又买了条蓝色的缎带,她是打算把这根色泽漂亮的发饰送给秋天的。要问为什么,大概是因为秋天明明有头盔,却不戴,头发都撩在敏知的脸上,有股奶香味,絮絮的烦人。
要怎么说呢?非常简单,说:今天谢谢姐姐了,这是我送给姐姐的礼物。可不知为什么,这些话,敏知就是说不出口。直到她到了家,下了车,跟秋天说了谢谢。
回家之后,她发现家里空无一人。手机上有三个来自父母的未接电话,她打回去,才知道哥哥出了车祸。
电话那头母亲在哭,但仍然说:“敏知啊,今晚你就先一个人在家吧……我和你爸爸没办法回去。”
“哥哥呢?”敏知焦急地想知道哥哥伤得怎么样?到底为什么会出车祸?
“还在抢救。”母亲压抑着声音说。“突然打了电话过来,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医院的时候你哥哥还在昏迷中。敏知,听妈妈的话,你别管这些了,先去睡好吗?”
这天晚上,敏知从睡梦中惊醒。她疑心自己听到了石头砸窗的声音。她小心翼翼地溜下床,随手操起桌上的台灯,把住了窗帘的一角。
掀开时,她眼前闪烁过哥哥,和血红的画面。
楼下似乎有黑影闪过。路灯仍静寂地矗立。敏知放下窗帘,回到床上,睁着双眼,迷迷蒙蒙的不知何时睡去。
第二天她才见到了哥哥,是活的、会笑的、能说话的、疗养后无大碍的,敏知顿觉轻松,几乎整个身体都瘫软下来,坐在床边,给哥哥削一个苹果。
警察正在调查,但哥哥说,估计很难了。他出车祸的那条小路没有监控,他也没看到对方的车牌号,只是隐约感觉出那个肇事者下车看了看他的情况。不过人没事已经是万幸。
但敏知出去买午餐时,却突然看到病房门上贴了张纸,上面是个大大的笑脸,黑色马克笔粗狂的字迹,眼睛是两个大叉。
父母和哥哥看到这张纸也愣了愣。母亲说:“可能是哪个小孩恶作剧贴的吧。”
这段小插曲只给敏知的心中增添了一点阴影。吃完午餐,她自己一个人去舞社,想要继续练舞。
顺带……送给秋天那件礼物。
她只身走在路上,正拿着手机,想到自己还没有秋天的电话号码。路边却突然转出了一辆黑色轿车,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敏知加快脚步,它也跟着快。敏知停住,它也停住。
敏知盯住车窗。车窗缓缓摇下,里面的黄毛男人对她吹了声口哨:“呀,看起来你还很有心情啊?”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她往车窗里面看去,心突然一惊。仿佛有马克笔的字迹搁在副驾驶上。可是没等她细看,黄毛的身体就挡住了她的视线。对方凑出大半个身子,使得敏知只能后退一步,听见他用轻佻的语气说出哥哥的名字:“你是他的妹妹吧?没想到啊,这么漂亮。”
“你为什么会知道?你是谁?”
对方哈哈大笑,坐回车里飞驰而去。敏知只来得及打开摄像机匆匆拍下那辆车的几张照片,这才发现车根本没挂牌号。但这无伤大雅,不久她就又看见了他,连带那马克笔的字迹:十来个戴着白色面具、眼部打叉的男人,在舞社一角围住了她。为首的正是那个黄毛男人,她听出是他的声音说:“把你手机放下,别想着报警了,你哥哥还在医院躺着,你还想给他拉两个陪床的吗?”
随即探过一只手来,对着手机就是一下,但敏知眼疾手快地躲了过去,使他扑了个空,男人群里响起稀稀落落的几声笑。
“你们再过来,”敏知扫视四周,看看可有什么趁手的物件,“我就喊人了!这里是舞社……”
她退到桌子边,退无可退。黄毛嗤了一声,他背后某个人说:“别挣扎了,丫头,一个娘们儿,还想学你那个哥哥吗?他那么爱犟,现在又有什么下场,嗯?”
“我哥哥……他跟你们有什么仇?”
那人才要回答,敏知背在身后的手一翻,她在背后摸到了一个不知是什么的方块形物体,将它狠狠砸到了黄毛的脸上,在黄毛应声而倒时,拔足飞奔。背后有只手来抓她的外套,她仓皇回头,瞥见那个方块原来是一个电子钟,大概是哪个老师留在这里的。黄毛还倒在地上,被她砸破了头。她从外套中溜出去,把衣服留给那个男人,接着冲了出去。
没撞见任何人,也许还是幸运。可敏知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足以让她寒毛直竖。她跑下一层楼,再拐下楼梯时,拐角的门突然打开。秋天从门里伸出一只手,把她拉进了房间。
她把她塞进柜子后狭窄的空间里,随后走出去,咔哒一声,锁上了门。
她去了哪里?她去跟那帮人汇报自己的行踪了吗?敏知不好乱动。片刻后,她摸索起自己的手机,随之绝望地发现它大概和外套躺在一起,自己的衣兜别无他物,除了右口袋里的一根蓝色发带。
就在这时门又开了。
秋天压低了声音对她说:“他们还在找你,先别出去。”
“姐姐,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机么?我想给爸妈打个电话,顺带报警。”
秋天把手机递给她。敏知先给父母打了,大体把这些事说了一遍。她不肯让他们来接她,只说自己会报警,等警察来了再说。之后她才报了警,说完事件、地点,挂了电话后这才放松下来。
“他们为什么要缠着你,你知道吗?”
“大概是因为我哥哥吧,他是警察,可能无意之中得罪了这帮小混混。我哥哥他,昨天出车祸了。”见秋天蹙眉,敏知又连忙补充道:“还好,他现在已经没危险了。”
“那你千万要小心。”
“我知道的。”
或许是由于刚刚逃离魔爪,敏知的神经还很是兴奋,她没有了之前的瞻前顾后,就这样径直开口:“还有这条发带,是我昨天就想送给你的。”
秋天一怔:“谢谢,敏知。”
你知道我的名字?即使是在焦灼中,这件事也在敏知的神经上带起一阵震颤的兴奋。“我替你扎起来吧。”她没把发带递给秋天,却这样提议道。
秋天点头答应了,只是她的一头短发将将才能扎起来,短得像根燕尾巴。不过,即使这样,也不妨碍她的漂亮,甚至那双黑眼睛更温柔了。
敏知心中一动,抱住了她。
“姐姐,姐姐。”她埋在秋天的肩头,低声喃喃。即使如此,秋天也没推开她。
敏知的唯一一个接吻对象是Hanni。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对方抽到了“亲吻你最好的朋友”的卡片,二话不说,扳过敏知的头就亲吻,敏知只能听见周遭一片的起哄声。事后Hanni问她,是不是生气了,敏知说,没有,只不过太突然了,她希望能再吻一次。第二个吻比第一个更像玩笑,更轻柔,更紧张,最后Hanni率先把头撇开,笑着说有点痒。她们走在夜晚的路上,没有注意路边的植物,以及Hanni花粉过敏。
这个吻和那两个截然不同。敏知的感官由于信息过多而滞后了刹那,回过神来时在心底感叹了一声秋天绝佳的吻技。她毫不怀疑秋天拥有能给樱桃梗打结的灵巧舌头。但是她俩挨挨挤挤、温热新鲜的肉体互相碰撞黏连吸引,相依的唇舌,充其量是起伏的肉体海浪中偶然一闪的鲜红波光。敏知感觉到秋天的手毫不犹豫地攀到她的腰际,摸到大腿,再往上行至那蓬勃的中心,直到此刻敏知才觉察到那里不同寻常的热和潜伏着的痒。而那只手像一只窥觊猎物的蜘蛛,挑开她的**,缓缓行入。
敏知所能做的仅仅是牢箍住秋天的肩头。
突然**深处一阵剧痛,紧跟着就是手指的抽离。秋天被从她身上拖开,揪着头发一把摔到地上。
黄毛面具男就站在两人面前,敏知被吓得一时连呼吸都忘了。她似乎听见他沉重的呼吸声,下一秒秋天就扑了过来,挡在了他跟前。
“别动她。”秋天温软的声音斩截地请求。
清脆的一声响,她的身子猛地歪了出去,随即又直回来。发带掉落,她的短发散开。她仍然坚持道:“你说过的!只是善后,这是你说过的!事情就该到此为止了吧?我求你,求求你……”
秋天跪在了地上。黄毛骂了声“你这贱人”,敏知几乎以为他还要打她。但他把她从地上薅起来,毫不犹豫地推到墙上,拉下**,扯下她的**。
他们不断地发出声音。********,********,很久很久,久到敏知也**********,*****,************。直到她用沾湿的手捡起那根发带,无视那仍在纠缠的两人,走出门去,一路畅通无阻。
你好~
敏知能够想象出那个姐姐笑眯眯地对她打着招呼。她打出:你好哟,秋天姐姐。
好久没看见你了
其实是我搬家了哈哈哈哈,我哥哥也换到了这里的工作单位
那不错哦
是的,不错
对面沉寂了一会儿。就在敏知以为对方不会再回复的时候,那边又发了信息来。
不好意思啊,你送我的发带,找不到了
对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找不到了
敏知回复:
啊,是为什么不见的啊
不清楚呢,说不定是在来舞社的路上,因为没有戴头盔什么的
还加了几个哭哭的表情符号。姐姐在说谎。姐姐一直在骗我呢。想这样回复的敏知,最终发送了像是示弱的话。
我可以买新的寄给姐姐
不用了不用了,哈哈哈,那样就太麻烦敏知了
而且我本来也不是因为想要新的发带才跟敏知联系的啊
嗯……可是,我想说
姐姐没必要跟我说对不起的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不是吗
很对不起,那天就那样丢下姐姐跑掉了
不想再兜圈子了,敏知干脆直接挑明。那边果然再次沉默了,但很快又继续回复:
不要说对不起
他是我的男朋友
完蛋了,感觉需要跟你道歉的事情又变多了
姐姐是在说谎吧?
没有回复。
在等待秋天回复的这一小段时间里,敏知想到了Hanni的话,她说秋天是具木头美人。她说的对。敏知感到秋天的每一句话都在她的肺部震动,粗粝如木屑,梗结作团。而敏知的话就像抛出的石头,闷声地反弹回来,而木头上始终只有生长的波纹。
姐姐没有在说谎。
对面突然显示“正在输入中”。敏知攥紧了手机,不带有一丝好奇心,只是无法控制地发抖。骗子,骗子。
如果姐姐愿意一直说谎,就太好了。
备注:之所以建议这首bgm只是因为我听过觉得很好听并且听着它写完了这篇同人文而已~写到后面禁不住用了点韩语翻译体。歌真的很好听对吧,明知道爱情很庸俗,还是无法抵抗身心的真实感受。当然这些和本文无关,本文只是在拉娘罢了。
有**是我在writeas上发然后被骂spam网站于是良心发现了。。。
作者:千城
评论:笑语
当苗卖朝阳完成了一天的学业疲惫地回到宿舍时,那个人还他的床上躺着。他关上门,闭眼,先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过了好一会儿,才不得不接受某个不速之客依旧没有离开他房间意思的现实。
那个人是几天前莫名其妙出现在他宿舍里的。冰天雪地加雷马,他却只穿了件单薄的紫色袍子,看起来也丝毫没有觉得冷的意思。一开始朝阳以为这又是某个无聊恶作剧的开头,他的同学们都喜欢这么做,无聊,幼稚,但依旧乐此不疲,但事实证明,这次不再是了。
虽然朝阳愈发觉得这个人的出现是个更加恶意的玩笑。
这恶意的玩笑只是在朝阳进门时微微侧头瞥了一眼,接着悠哉悠哉地转了回去,又咬了口手里的苹果。他四岔八开地平躺着占据了整张床,早上朝阳离开时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也被踹到了一边。他居然……居然没有脱掉靴子……朝阳的拳头越握越紧,忍住,忍住。事实证明,对他狠狠揍上一拳不会有任何好处。
朝阳盯着他,站了足足一分钟。
“你在干什么。”
“吃苹果。”
“那是我的苹果。”
“我知道,这不还是进了你的肚子吗。”
好了,这个人又开始说胡话了,朝阳心想。
他选择闭嘴不加理会,他知道只要自己再搭理一句,那个疯子就又要开始犯病了,会一遍又一遍地,像个收音机那样在他耳边反复着同一句话、同一个问题,逼迫着他做出那个匪夷所思的选择。
朝阳僵硬着背过身去不看他,坐在书桌边,摊开书本温习。
朝阳拥有魔导院本届学生中的唯一一个单人宿舍,这并不是什么福利,只是作为唯一一个非帝国人,没有同学愿意与他同住。他的房间在宿舍大楼顶层走廊的尽头,魔导院已经很久没有招收过可以住满宿舍楼的学生数量了,这里绝大部分的设施早已破旧不堪,不过幸好,还有张床和桌子可以使用。他是从来没有表达过不满的,至少没在外人面前显露出过,只是微笑着感谢——不过你看,现在单独宿舍的好处不就来了吗?
朝阳确定自己没有兄弟,但那张被隐藏在紫色兜帽下的脸与他简直是一模一样——或许瞳色与发色再淡上了一些,但朝阳不确定这是不是只是自己不愿意去承认而产生的错觉。再加上日常无意中显露出的几乎一致的习惯,朝阳差点就放弃了。
“他”就是他,至少身体是。至于身体里面……谁知道是进去了一个什么鬼东西。那个莫名其妙的玩意儿甚至不愿意说出自己的名字,只让朝阳用所谓的“席位”去称呼他为法丹尼尔。席位?席位又是什么,至少在加雷马没有席位这个听起来就够玄乎的东西,但介于法丹尼尔向自己保证了他不是来自艾欧泽亚的蛮族,这至少让朝阳稍微能接受了一些。
但也只是一点点——大约是一指甲盖青鳞水那么多,差不多可以等同为毫无作用。藏在他另一具身体里的幽灵从出现的第一天起便一直在不停地向他传达着同一件事,朝阳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地掐掉他发疯的苗头。
比如现在。
没看上一会儿书,一阵烦躁便从朝阳心底涌起。一个黑影——法丹尼尔的影子在他的书本上忽左忽右,不用回头,便知道他又在自己的身后乱晃。本来就不是很亮的青鳞水灯光被他这一折腾,朝阳终于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
“你能不能老老实实地坐回去。”
朝阳忍不住了。可就在他回头的那一瞬间,法丹尼尔已经坐回了床边。双手安安稳稳地平放在膝盖上,乖巧得像是等待着老师发糖的孩子。他在笑,那双与他一样的眸子正温和地注视着他,可朝阳能从中读出的只有嬉笑与挑衅。
他厌恶这张努力装出顺从与卑微的脸,就如厌恶那张镜子里照出的自己。镜子可以选择不看,但朝阳不得不面对这个另外的“自己”。
“这么努力有什么用,反正,再过几年你是会死的,还不如现在帮我个忙。”
见他终于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来了,法丹尼尔换了个坐姿,挥挥手无所谓地说。
“……”
“啊呀啊呀,我可没有否认现在的你的意思,毕竟那也毫无必要嘛。你看,我只是给你提供了一个额外的选择而已,殊途同归嘛。只要你现在一死,我就可以回去了。你不是照样可以发挥出自己的价值嘛。”
他向前倾了倾身子,十指相对,一双眼睛真诚地望向朝阳,一副无比期待的模样。
又来这一套了,这是朝阳最不能忍的一点。朝阳很想否认“他”不是自己,他努力了,但是做不到。
“你死了,就死在几年之后。所以不如现在就死了吧。”
从法丹尼尔出现在这个房间开始,他就一直没有停止过向朝阳反复这句话。或许是因为白天受到的压力太大了吧,这次朝阳真的忍不住了。在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便已经冲到了那个人面前,两只手掐住了法丹尼尔的脖子,把他死死地摁在了墙上。
那个被啃了一半的苹果飞了出去,咕噜着滚到了一边。一声脆响,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自己撞碎了吧,但朝阳已经不在乎了。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便是将法丹尼尔会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掐死在喉咙里,绝对,绝对不能再让这个人再说出一句那种侮辱了他所有努力与憧憬着的未来的话。
然后现实很快便让朝阳惊诧了。
被狠狠地控制住了命脉的人并没有挣扎,头砸在墙上的那一撞击绝对不轻,但朝阳却不认为自己使出了那么大的力气——他甚至开始觉得对方是配合着撞过去的。他不解,这份不解让他的手稍稍放松了些。就在这时,法丹尼尔的左手覆在了他的双手之上,一双眼睛戏谑地看着他。
太近了,实在是太近了。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害怕或者愤怒,甚至连出乎意料都没有,仿佛他早已预料了朝阳做出的一切举动,整个人都像一滩死水般平静。法丹尼尔突然笑了,另一只手搁在了他的后背上,暂且没有发力。这具几年后的身体比现在的朝阳又健壮了些,朝阳突然意识到自己才是被控制住的那方了。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嘛,这具身体,只是一具尸体。难道你还能再杀死一具尸体一次吗,朝阳。”
“苗卖。”
“那就苗卖。”
法丹尼尔没有选择和朝阳继续咬文嚼字下去,他突然摁住了朝阳的手,力气大到简直不像人类。朝阳试着挣出,但却很快发现自己对此无能为力。所以说啊,给这个人的脸上来一拳原本就是毫无意义的事情。朝阳现在能做的,只有被法丹尼尔死死地钳制着。
法丹尼尔控制着朝阳的双手向下划去,直到将自己的一身袍子硬生生地撕开,才终于放过了他。朝阳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揉搓着指关节,那里已经被法丹尼尔掐成了红色,但他脖子上被朝阳掐过的地方却毫无痕迹。朝阳大声质问着,质问法丹尼尔到底想做什么,但很快,他愣住了。
法丹尼尔的袍子被他自己撕到了胸口处,他真的只穿了这一件,破碎的布料中,朝阳看见了自己的胸脯。不……那不是……朝阳发现自己颤抖了起来。原本光洁的肌肤上多了被贯穿的痕迹,甚至不止一个。伤口处黑洞洞的,已有了腐烂的痕迹。一些蓝色的微弱光芒在伤口上跳动着,维持着这具身体不至于太快腐烂。施下这些法术的人似笑非笑,将袍子的裂口扯得更大了些。
朝阳不是没有见过尸体,帝国与各地的战争从来没有停止过,多玛也从来都不是一个多么安全的地方。但他确实,没有见过自己的。他急促地向后退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撞倒了椅子,可能还撞翻了墨水,他的面前,法丹尼尔一副无事人的样子向他凑近。
“是剑伤哦,看起来是同时被扎穿的呢,你看,一个,两个,这里还有其他的。”
法丹尼尔一个个地如数家珍,接着他俯下身来,笑眯眯地俯视着这具身体的原主。
“想要摸摸吗?能亲眼触碰自己的尸体,可是没有多少人能够享有的机会呢。”
“……”
胃里一阵翻滚,朝阳开始庆幸自己晚餐时没吃多少东西。
“哎呀,果然还是只会躲开吗?真是无趣呢,至少也给我一些意料之外的反应啊。”
那张脸上的兴致盎然就像它出现时那般飞速地消失了,法丹尼尔失去了继续玩弄伤口与朝阳的兴趣,他直起身来,手指随意地点了点胸口,被撕毁的袍子复原了。他后退了几步,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这下总该不会再叫嚷着说我骗你了吧。”
法丹尼尔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弯腰捡起了方才被朝阳打落了的苹果。
“还真是可惜呢……想在加雷马找到这么饱满的水果可不是什么容易事,啧啧……不过这种沾满了灰尘的东西,即使肮脏之下的果肉依旧好好的,恐怕也没几个人愿意再咬上一口了吧。既然如此,那就许愿加雷马的寒风里还有鸟儿存在吧。”
法丹尼尔打开窗,把还剩下一半的苹果丢了出去。苹果落在雪地之上悄无声息,一阵寒风袭来,他又把窗户掩上了。
朝阳觉得自己清醒了一些,一定只是因为那阵寒冷的缘故。他已经在魔导学院装了好几年乖宝宝了,即使依旧恨得牙痒痒,至少还能在表面上做出一副平静的模样。哦,自己的神色此刻肯定和面前这人差不了多少吧,想到这里,他的胃里又一阵恶心。
“既然如此,那你说说,我是怎么死的。”
于是他转过身来,不去面对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将最后几个苹果收进了柜子里。
“我一直都在想,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问到这个问题。”
法丹尼尔将洒了一半的墨水瓶推到了一边,坐在了朝阳的桌子上。
“别废话,要说就赶紧说。”
“嗯……看起来你对我非常没有耐心啊,不过我也能理解就是了。别着急,我可没想在这个问题上瞒着你——我不知道。”
“不知道?”
“是的哦,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死的。毕竟我捡到这具无主尸体的时候,你已经死了好一段时间了嘛——你看看这伤口,我还得想办法帮你暂且延缓腐烂的速度。不过为了使用好这具容器,我还是对你的身世做了一番调查的,哦……似乎是有打听到过你的死因和死法,但那些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我没记住。”
法丹尼尔耸了耸肩。不管他是故意这么说的还是真的没记住或者其实根本没去打听,朝阳都想再掐住他的脖子一次。
“时间,地点。”
“时间?时间对于活了几个星历的人来说,早便已经丧失意义了,反正是在末日重临前。地点嘛……是多玛。你好像非常不受多玛人待见呢,尸体就那么地被抛在了山脚下,连点遮掩的稻草都没有铺上。不过对我来说也是个好事,我可没有什么盗墓的兴趣。”
“这么说,那时候帝国终于准备彻底攻下多玛了?领导战争的一定是芝诺斯殿下了吧。”
当朝阳提起芝诺斯这个名字的时候,法丹尼尔眯了眯眼睛,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战争?不是这样的哦朝阳,你完全没有死在战争里的机会呢。你是孤独地、一个人前往了多玛,然后就死在了那里。如果我没打听错的话,还是以希望能与多玛和平休战的使者身份去的。”
“……”
朝阳愣住了。
他不是没有预想过自己死去的未来,作为帝国的士兵,死在帝国的战场上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作为寻求和平的大使前往多玛、然后死在了那儿?帝国难道几年后会衰落到那个程度了?他死了……帝国也……沦落到需要派他,一个多玛出身的非帝国人,去和多玛去和平协商、请求休战的地步了?
朝阳的世界分崩离析。
“那么……在你出现在我宿舍前……加雷马帝国……”
“你敬爱的皇帝瓦厉斯·佐斯·加尔乌斯,正作为本星历目前为止最伟大的蛮神,迫不及待地精炼着他亲爱的国民们。”
“……”
“还有什么想听的吗?还是说,已经足够了?”
“……”
“哎呀,好歹给点反应嘛。我可是已经酝酿好了充分的感情,准备和你细细说道一番你的未来,我的现在的呢。”
“……”
“真是可怜啊……啧啧,那就换一个话题吧。未来已经这样摆在你的面前了,我前几天的提议,现在觉得如何?”
那个提议,由面前这位自称为魔科学家的法丹尼尔提出的疯狂念头。但介于法丹尼尔对魔导院教授的知识都了如指掌且嗤之以鼻,或许它并不只是一个疯狂的念头。
“你是说,同一个身体是不可以在同一个时空共存的,想要让错乱的时间回到正规,只有让其中一方选择死亡?”
“你的记忆力不错啊。怎么,有答案了。”
“有答案了。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疑问。”
法丹尼尔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为什么你这么着急地回到未来?看起来你对生命也没有什么留恋。还是说,你有什么伟大的抱负要等着实现?”
法丹尼尔笑了。
“抱负可算不上,只是正忙着实现一些小小的愿望罢了。烟花只剩下点燃的最后一步,任凭谁都没法就此结束不是吗?”
“你讲了这么多我,也该讲讲你自己了。是什么愿望?”
“终末。我希望所有人都去死,当然,也包括我自己。”
法丹尼尔的语气依旧平静,仿佛在说他待会儿要去天台上晾件衣服。
“原来如此。”朝阳点头,“这实现起来不是很简单吗?我是说,后半句。”
书桌的后面便是窗,依旧虚掩着美意关上。朝阳猛地扑了上去,将法丹尼尔连人带窗向前推去。
这个人在死亡面前不会挣扎。他早已丧失了对于死亡的恐惧,甚至还在发自身心地期待着。法丹尼尔掉下去了,头朝下,甚至没多费朝阳的更多力气。即使积雪有小腿那么高,在这样的高度下也很难作为缓冲了。朝阳大口地喘着气,寒风涌进屋子,将他桌上的草稿纸吹得到处都是。麻烦解决了,他心想,如果法丹尼尔说的没错,让他回到未来的方法只有我们两个人中死掉一个,那也必须是他死,而不是我。
和那个心灰意冷的人不同,朝阳的心里依旧有着一团热气腾腾的火焰在燃烧。他马上就要从魔导院毕业了,会成为这一届最优秀的那一个,然后……正式加入军队,一点点地向上爬,直到获得萨斯的中间名。就算法丹尼尔预示的未来是可能发生的,提前得到了警醒的他,也绝不会让一切向着那个方向发展下去。
朝阳长舒了一口气,关上窗并认真锁好,懒得探出头去确定“自己”的死状。这是自从法丹尼尔凭空出现后他睡得最安稳的一夜,至于至于怎么解释“朝阳”死在了宿舍楼门口,就留给明天的自己吧。
苗卖朝阳,今夜依旧憧憬着未来。
直到第二天他精神饱满地起床准备去上课时,刚推开门,就发现已经有人在门口等着他了。
“早上好啊,哎呀,用得着这么吃惊吗。忘了我说过的话了吗?我只是一具尸体,你没法再杀死一具尸体一次的,朝阳。”
“所以,前几天我问你的问题,有答案了吗?”
ff14同人,阴间cp,朝阳x法丹尼尔
作者:臨淵(險勝)
狙中:蜂銀、格子、夜雨(首狙:蜂銀)
“你从小就是不需要我们操心的孩子,我们也一直以你为傲。你想怎么做就做吧,我和你妈都支持你。”
“你们学校竞争大、压力大这不是意料之中?就算沦落到中下游那也比……哎,不说了。”
“我觉得你有点偏激了,大部分同学在各自高中都是名列前茅,聚在一起后能保持在前列的必然是少数。就我来说,感觉还好吧,要不,把目标调低点?”
公交到站,自动门随着电子播报声打开。杨昕远熄掉手机屏幕,将聊天记录锁在屏幕另一边。抬头,冷眼观察着下车的人。
公交车后半段第一排,近门靠窗的位置,在这全车高度落差最大的地方,杨昕远的身体坐着,灵魂瘫着。
初春的夜,约摸九点,这班车并不拥挤。车内落座率约有五成,加上几个站着的人,到了站也只有三五人的出入量。疑似上班族的中年男人、红色夹克染发青年、附近大学的女学生…孤身的人都面无表情,结伴的人则偶有笑容。只能得出这种粗浅结论的杨昕远放弃了对路人的角色分析和心理侧写。
“又一次不自量力。”他低声笑了笑自己的愚蠢。身旁无人,不用担心自言自语被人听见。头自然地偏向窗外,寻找着自己也不清楚的东西。但不巧的是,这次上车的乘客里有人坐在了他身边。
眼神往左迅速地一瞟,瞧清楚了坐在邻座的那人:女的,年轻,喝了酒。不留痕迹地收回目光,最后留意到的信息是她似乎在看自己。
“塞翁失马!否极泰来!空着的单双人座都有,偏偏坐到了你身边,这种事不可多得呀!”脑海中冒出一个温和又激动的声音。
“酗酒、不懂社交距离,叠加在一起更是灾难。这种自己一身酒气还好意思坐陌生人身边的家伙还是滚吧。”另一个声音就尖锐得多。
“外貌、经济实力,这些东西看一眼就知道人家比你强吧?找两个理由、虚饰自尊,不过是自取其辱。”更多的声音接踵而至。
“想个办法,满足雄性本能后,说不定你这废物就能站起来了呢。这女人刚好喝醉……”这个声音被掐灭,最终结论是:
“与我无关。” 杨昕远有些头疼,抓着头发挠了挠头。左臂传来指尖的触感:
“你…刚刚说了啥?‘她真可爱’?”邻座眉飞眼笑,用酒鬼式的豪放狠狠拍了拍杨昕远的肩,“哎呀呀…现在的年轻人嘴这么甜呐——”
忍无可忍,杨昕远扭过头,抓住她的小臂,瞪着她,嘴唇微张,却没有说出话来。邻座歪了下头,眯着眼探头过来,似乎想看清楚他的脸。
两人的距离无限逼近15厘米的社交红线,杨昕远一下把她的手按在她腿上,再收回手,义正词严地开口:“喝了酒的人请有点自觉,谢谢。”
“...唔,好吧,对不起啦。”这家伙一脸委屈地缩了回去,头放在左肩上,不老实的右手又抬了起来,伸出食指在空气中有一笔没一笔地画着圈。
把她赶出红线外后,杨昕远反而有些怅然若失,时不时瞟一眼她的小动作。接着,发现一个小问题:她靠过来说话的时候,呼出的酒气反而不如身上浓厚。
有好奇心作底气,他大方地看向邻座。恰逢公交车驶入隧道,橘黄与黑的斑块循环往复地洒在她身上,衬得脖颈到肩膀的曲线更加秀美。
“咳,作为补偿,能不能听我讲个烦心事?”
“嗯?”邻座上的家伙只把头晃了过来,靠在右肩上,双眼向上看着他,“... 喝了酒的人可给不出什么有效建议哦…”
“或许,真的醉了的人,反而能帮上忙呢?”
说完,杨昕远瞥了眼邻座,只见某人再次眯起眼,嘟着嘴囔囔道:
“...你在说什么哦…听不懂听不懂。”
清了清嗓子,杨昕远忍住笑意开口道:
“从前有一块铁矿石,从小就被教导要成为可靠的齿轮,经历一番锤炼后它逐渐变成了齿轮的形状,用了几年没出问题,姑且还算可靠。”
“但是,在大机器里一刻不停地转动,过去让齿轮内部产生了裂痕,为了不被磨坏,齿轮脱离了咬合,蹦出了机器。”
“它深思熟虑后决定成为风车。”
“但很显然,齿轮成为不了风车,至少成不了它想象中那样的风车。而回到机器里的它,也跟不上齿轮组的转动了。”
“…嗯…说完了?”
无视掉杨昕远吃人的眼神,她沉吟片刻:
“啊——,这种问题呢,我有两个解决办法,”又瞅了瞅他的臭脸,闭上双眼完全靠在座椅上,“但——是呢,依据姐姐我的经验,你这样的小鬼肯定也知道该怎么做,但就是做不到,说服不了自己吧。”
“!”杨昕远一脸惊讶,似乎在重新认识眼前人,“那…我…”
“哼哼,我有一计。”说着,她按住杨昕远的肩膀把自己撑起来,“准备下车。”
杨昕远原计划是乘公交回学校,但当被邀请一起下车时,他并没有抗拒和犹豫。跟她一起站在公交站,看着载着自己抵达此处的公交车驶远,心底竟泛起久违的轻松感。
“上下一辆车,坐一站就下,然后重复。”前邻座兼未来邻座向他宣布了行动方案。随着城市的脉动,两人被铁皮“血红蛋白”搬运到城市各地。在这个城市的一年多里,杨昕远对它除了校园和旁边的商业区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同行的她没有多说话,杨昕远自认大概理解了她的用意,安静地观察着。烟熏缭绕的夜市街,金碧辉煌的奢侈品店、狭窄逼仄的旧砖路、茂盛幽深的绿化公园…孩子在小推车旁写作业的小贩、笔直地站在店外揽客的销售、天桥楼梯上贩卖自种蔬菜的老妪、从卡车上搬运重物到写字楼的工人…杨昕远就像一只生活在象牙塔里的猴子,第一次感受到了这座城市的、这里的人们的生活。沉重,却又感到释怀。
“我大概知道你想表达什么了。”某一站下车后,杨昕远首先开口,“但,如何证明我此时心情转好的原因,不是因为目睹了更多物质生活不如我的人的存在呢?”
“你会产生这种疑惑,就证明了你不是那种人。”
“好像很有道理…另外,你其实根本就没醉吧!”
“呼——只是酒精都降解掉了而已。”
又一辆公交车到站,她拉着杨昕远继续登车,这次没有拉动,后者仍站在原地,面对她疑惑的回眸,杨昕远也递出一个疑惑的眼神。
(还有必要吗?)
“上来吧你。”她一使劲,把他拽了上去,“我觉得还有点问题。”
(什么时候变成以你为准了啊?!)
把杨昕远按到窗边的位置,然后自己坐在旁边,她轻松哼着小曲环顾车上的乘客。
“看那边那对。”她用目光示意,“有什么看法?”
“随处可见的情侣吧,蛮般配的。” 杨昕远也不犹豫,任由直觉指挥。那两人虽然亲昵,看得出来是情侣,但也都符合公共空间的公序良俗,不逾矩,让他暗暗点了点头。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一路上别人是怎么看我们的?”她的目光转移到杨昕远的瞳孔上,眼眸里荡漾着变幻莫测的光芒。
(这一定是窗外灯光的反射。)
“呃…母子?”
目前的女性闻言伸手揪住了他的耳朵,满脸的笑容让杨昕远联想到了百合花,只不过是带着杀意的百合。
“再说一遍?”
“我知道了,是姐弟——”百合进一步怒放,“——恋的情侣…”
“得了便宜还卖乖,”她松开手,把头凑过去,“question,作者通过以上内容想表达什么?”
“…没必要太在乎外界的看法?” 杨昕远迟疑不定地答道,那张距离自己不到15厘米的面孔点了点头,神色中带着鼓励,“…做自己真正想做的?”
“哼嗯——附加题也答对了,不得不给你一点奖励了呢。”她敛起笑容,闭上眼,缓慢地贴了上去。
脑海角落想象过的情节真的发生之时,杨昕远大脑还是变成了一片空白,但还是本能地闭上了眼。
温润、柔软的触感,带有一丝丝水汽,但只停留在唇部。
深入感受,似乎有一点硬,而且还有点…厚重?
杨昕远睁开眼,看见一脸坏笑的她以及贴在自己嘴唇上的食指。
“这就是戏弄大人的代价。”她笑嘻嘻地说到,“这也是真•最后一课,以后遇到像我这样的陌生漂亮姐姐不要随便相信,不然哪天醒来腰子就被噶了。”
言毕,她站起来,提前走到了下车门前,用口型对着他说了句:“再见。”
临近12点,杨昕远回到了熟悉的校门前。从这里走出时,自己步履蹒跚,影子随之不断摇晃。那时的自己还幻想着影子变成漆黑的湖水将自己吞没,就此沉入幽暗的深渊,与世界断绝。但现在,杨昕远注视了片刻门口镌刻着校名的巨石,挺起胸膛,向校园走去。
新学期的第一节课,班会。杨昕远舍我其谁地坐在了第一排,翻开一本数学教材低头研读起来。待到打铃,讲台上,穿着职业装的女青年开始了自我介绍: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你们这学期的兼职辅导员…”
这声音意外的熟悉。
杨昕远猛地抬起头,看向新的辅导员。而她也察觉到第一排有个同学动静很大,于是两人目光相接。
“!”
时间在此刻凝固。
万分之一秒后,他默默低下头继续看书,她清了清嗓子继续念开场白。新学期的生活,看来会比昨天预期的更有趣
吧?
【184】春日宴
作者:喵哩
评价:随意
初春,乍暖还寒。
微微透了一点草色的地面被白色的霜轻轻的覆盖了,走过去留下一溜清晰的脚印。一开始是梅花似的点点足迹,很快就变成了人类的。他沿着尚未完全化冻的河边前进,时不时用手里的树枝戳一戳水面,仿佛在试探水深。
“大狸,忙什么呢?”一只黄鹂挂在刚刚萌芽的柳树枝头,随着料峭的春风上下浮动。
“鹂啊,我要去河边抓点鱼,晚上要给东师傅摆一桌。”大狸抬起头,琥珀色的瞳孔因为本能而收缩了一下,一头短短的棕黑色头发柔顺的贴着头皮往后梳去,两边留着耳朵一样的卷翘发尾,显得整个人精神干练中又带着一丝俏皮。
“去岔河湾,那边的水最暖,我昨日刚和鸭暖鸭晴聊过。”黄鹂拍了拍翅膀,变成了一个小女孩的模样,轻巧的坐在柳枝上,笑眯眯的指了一个方向。“晚上可还有空位。”
“当然有,晴明的院子很大,谁都可以去分一杯桃花的精酿。”大狸摊开双手,比划了一下,一脸享受回忆。
“那可感情好,我去寻一些春天的预兆,万万不能空手去。”
“你去,你去,我也要快马加鞭。”大狸目送小鸟儿振翅远走,立刻伏下了身子,化作了一只巨大的狸猫,全速的狂奔起来。
***
桃花提着花锄,在溪水中冲去了上面沾着的泥土。树下刚刚挖出来十二坛上好的桃花酿,隔着泥封已经闻到了丝丝香气。
“主人,这可是晚上春日宴要用的。你提前喝了,晚宴的时候大家就不能尽兴了。”看到晴明披着青袍晃晃悠悠的从屋里出来,直奔桃树。桃花立刻开口,抢占先机。
晴明幽怨的瞥了越来越小气的侍神一眼,晃了晃手里的酒壶,听到轻微的水声,眉头舒展了一些。
“我这还有半壶,且省着一点。但你可要提防东那个家伙,他可是行走如风,一眨眼就能把这些全都给掳走了。”晴明从腰带抽出折扇,轻轻一扇,一层微微波光笼在了整整齐齐的十二坛酒瓮上,算是加了一点防护。
“我出去寻些下酒菜,你可要看好家里。”他说完摆了摆衣袖,跨过小桥,离开了自己的庭院。
桃花看着千里金光的蓝色法阵划破天空,脸上露出了一丝期待。晴明总是能找到一些有趣的东西,给小院增添几分活力,这一次不知道他会带回来什么。
一阵微风吹过,满树的桃花如同轻雪一样飘落,粉色的花瓣中夹杂着几只蓝紫色的小小蝴蝶。少女银铃般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快花瓣裹着蝴蝶聚集成了小小的人形,桥边的石头上落了下来。
“桃花姐姐,看我找到了什么!”身着紫衫的小女孩,用双手捧着一朵绿色的花苞,“雪还没化,但这蜂斗菜已经发芽了。”
桃花微微一笑,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个竹篓:“这个清煮沾酱倒也美味,亏你找得到。”
蝴蝶嘻嘻一笑,抖了抖自己宽宽的袖口,十几朵鲜嫩的花苞从里面滚了出来,落进了竹篓里:“春日宴上,大家都要带点好东西,桃花姐姐每年都有美酒,我们这些蹭吃蹭喝的就得好好动脑筋呢。”
“你啊,明明餐风饮露都可以。”桃花用纤细的手指点点了调皮女孩的鼻尖,“我可事先说了,今年你绝对不能喝的超过三盏,否则明年我就去请示主人禁止你喝酒。”
“哎呀,哎呀,我知道错了。”蝴蝶吐了吐舌头,重新化作飞蝶。“我就是蹭掉了你一半的花朵罢了,下次不敢啦。”
桃花微笑着摇了摇头,拿这个可爱的小妖精没办法。
她的身后,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想翻墙进来,却被地上的树根毫不留情的捆住了小腿。
“镰鼬,你们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桃花看三只小妖一脸心虚的模样,不由得叉起了腰,抬高了声音。上个月主人带回来的这三只小妖,性格顽劣,最爱偷鸡摸狗,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已经闯了不少祸。最常见的就是偷了抢了隔壁山头妖精的藏品。
镰鼬左顾右盼了一阵,一致的摇起了头。
桃花正要把它们提起来摇晃,倒出赃物,却见天色突变,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阴暗了下来,黑风呼啸而过,带来丝丝寒意,竟仿佛瞬间回到了冬天。
雪花伴随着黑风在这小小的庭院上方盘旋,仿佛给小院罩上了一层绵绵的白纱帐子。好在小院到底是晴明的地盘,早就做了诸多防护,那些雪仿佛落在了看不见的大伞之上,轻飘飘的顺着无形的壁往四周落去。
桃花扬起面孔,露出笑容,镇定的说道:“东先生,今年可来的真早。”
作者:轻拍拍
评论:笑语/求知
新年的时候,我再次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我的家乡是座平静的默默无闻的小城,记忆中没有发生过任何值得议论的故事。第二天,我的邻居兼童年好友苏凯前来邀请我。我迟疑了一下,本打算拒绝,母亲却很大方地将我推出去。我只好同他一起出门。
大城市的生活爽吗?苏凯语调轻松。大学毕业后,我在外工作已有两年。苏凯遵循常人的生活轨迹,至今为止的人生全部在小城度过,如今在私人诊所替病人做康复推拿。
有好有坏吧,我露出无奈的表情。
家乡的冬天温度很低,但不爱刮风。我虽不是个健谈的人,仍努力展示恰当的亲切与风趣,我们一路上谈论着生活近况和网络热点,直到迎面撞见一条狗。那是一条体态矫健的斑点狗,脖上拴着项圈,一端在年轻的男主人手里。我不由自主地中止了话题,走路姿势也变得不谐起来。
我们在人行道上交错,没有任何意外发生。斑点狗落在主人身后,不时好奇地回头望我。
你还没忘啊,苏凯问话的语气很复杂,关切又遗憾,像地下传来的回声。
我知道自己的反应已经交代了一切,只好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叹息。
临近春节,四处张灯结彩,哪怕是开在小城的餐饮店也难得虚席。我们穿过人流,走进一家热闹的火锅店。
桌上摆着一只铜锅和两副碗筷餐具。但不知是否桌子太大的缘故,它仍显得空空荡荡。我把双手放在桌子上。万幸的是这里的嘈杂氛围多少掩盖了我们之间几分陌生的尴尬。久别重逢,我们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相识时年纪越小的朋友间这种现象越常见。
你在那边经常吃火锅么?苏凯挠了挠头发,问道。他同样不擅长开启话题。
有时候跟同事一起吃。我说,随后又补充了一句,火锅的味道大差不差,不至于太糟。
听说在大城市赚得多,花得也多,苏凯感慨道。
总可以多存点钱,不过大家也都累得不轻。
你还跟李冰有联系吗?听说他已经结婚了。大概是怕我忘记,苏凯补充道,过去总跟我们一起玩的。
没有,唔,没有。我陷入短暂的思索。哪怕是再亲密的朋友,也会轻而易举地成为过客。有人以为这是童年特有的征状,但实际上这条原则适用于整段人生。
锅里的汤沸腾起来,服务员端来盘装的食物。它们没待多久,就被筷子丢进锅里。
香味慢慢飘了出来。浮浮沉沉的不只是食物,童年的回忆也一并从饱满的空气中翻涌上来。
你记不记得我们经常从小区边缘的围栏里钻出去,到后面花园的小超市买零食,叫什么无花果,一包只要一毛钱。苏凯笑着说。
记得,我后来才知道,那个无花果其实是萝卜丝做的。我的语调也略微上扬,那个围栏,不是有很多人在那买早餐吗,运气好的时候可以在地上捡到硬币。
我靠,我怎么没捡到过!苏凯作惊讶状。
煮熟的食物飘了上来,红色的肉,白的豆腐。它们不断隐现。在沸腾的汤锅映衬下,一种熟悉的光芒重新闪耀上我们二人的脸庞。
当时一到暑假,我就天天去找你玩碟机。
对对对,后来我妈就不让你来了,说是怕影响我学习。但其实就算你不来,我也不会老实学习。苏凯大笑,我也跟着笑起来。
昨天回来的时候,我看见小区对面的公园,现在好像改成政务服务大厅了。我夹起一筷。
是啊,也不知道在服务谁。以前咱们经常去那儿遛狗,现在都没咯。苏凯漫不经心地说,他正专心挑出不小心夹到碗里的花椒。
筷子在嘴边肉眼可见地停顿。别想了,喝酒喝酒,苏凯抬起头,冲我端起盛满啤酒的杯子。
几杯酒下肚,思考和理性变得迟缓,也一并在锅中浮沉。
你还记得咱们把狗埋在哪里吗?苏凯感慨道,公园已经变了好几次样,那棵树现在连我都找不到了。
毫无缘由地,某条隐秘的神经放松了。然而同时一副场景趁机从深埋的记忆中浮出水面。
苏凯抱着狗走在前面,我和李冰跟在后面。那是一条黄色的土狗,它尚年幼,体型比年幼的我们还要小。它死去之后,整个身子变得像面条般柔软,我们要费很大力气才能抱起来。
三个孩子拒绝了大人的帮助,离开小区,走过马路,进入公园,最后停在一棵低矮的松树前。这棵松树虽然毫无特征,只是一棵普普通通的长满针状枝叶的松树,但那时的苏凯相信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
他们将狗埋在了这棵松树脚下。
我,我也找不到了。我只好不停地喝酒。
你出去上大学那会儿,其实我有点想再养一只,但是我妈不答应,说我以后在家的时间会越来越少,她可没工夫再养一条狗。苏凯把杯子倒满,接着说,其实她说的也没错。
我瞧着他的脸,与记忆中大相径庭。他的脸胖了不少,头发失去光泽。我意识到童年已经同我们远去了。
他又伸向酒瓶,却不小心碰倒了空杯。玻璃杯惨叫着倒在桌上。
我吓了一跳。瞧我这酒量,他自嘲了几句。但我没留意他说了些什么,我被压缩的精神完全被深埋的另一幅画面占据了。
晴朗的天空下,一条黄色的土狗在公园的草坪上跑来跑去。它尚年幼,只有年幼的我们的一臂长。它的尾巴摇得飞快,欢乐地追逐我和苏凯丢出的网球。我们从草坪的这头一直玩到那头。
后来我们玩累了,两人坐在草坪旁的长椅上。狗叼着球跟过来,突然松开嘴巴,脏兮兮的网球落下。
汪!汪汪!它痛苦地嚎叫起来。
怎么了,你怎么啦?!苏凯和我狂奔过去,他带着哭腔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怎么啦?你到底怎么啦?
汪!汪!
黄狗激烈地扭动,不断试图摆脱它的小主人。但这一切几乎只维持了一瞬间。它很快便失去了应有的全部反应。
它死去了。它猝不及防且毫无预兆地死去了。
我们当时既无助又恐惧,这幕情景一定给年幼的我带来了极深的创伤,以至于现在看到狗仍会不自觉地回想起来,令自己陷入旧时的惊慌中。
我记得你也在场吧,就咱们两个人,它死的时候。苏凯忽然抬起头。
我悚然一惊,硬着头皮点点头。
他笑了一下,像是为了宽慰我。我这个狗主人都没事了,你怎么还这么大反应。
我僵硬地垂下视线。
苏凯的父亲后来说,大概它是不小心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
妈的,要是让我知道哪个王八蛋药狗,我一定判他死刑。苏凯一边喝酒,一边嘟囔。当时大家都猜测是某个常去公园散步的老人不喜欢狗,故意在草坪上放了毒药。
但这该如何解释我记忆中最后一个场景呢?这个场景极其陌生,如果不是酒精的作用,我是绝不会想起它的。我的理性始终将它保管得很好。
你见过一个棕色的小瓶子吗?母亲在抽屉中翻找,她头也不回地说,那可不能乱放,是用来药老鼠的。
我隐约曾见过这样一个东西,似乎随手把它放进了外套口袋。那种没有标签的棕色瓶子很容易吸引孩子的好奇。
我的右手伸进去,摸了个空。我一下子领悟了真相。冷气同时从千万个毛孔渗入我的皮肤,仿佛被埋在树下的是我自己。过了好久,我才又发出声音。
没见过,我镇定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