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手群Literary Prison專用活動界面。
群內成員請點擊右上角加入企劃,等待後台通過之後即可在本主頁發表作品。
群成員請確保本站ID與群內相同。
作者:【十一招】松清显
关键词:乐园
评论:随意
*同人作品
四天前我告诉了古明地恋她姐姐住院的消息,十七小时后她从那个遥远的陌生世界里脱身、在古明地觉所在的城市降落,如今她看这座城市犹如她的姐姐看她寄回的明信片。赶到医院时很不巧,阿空不在,她苍白的姐姐在病号服外披上大衣,拉上我和她到病房楼下的咖啡馆里谈话,部分是为了躲开护士无处不在的监视,部分是因为她们不约而同地觉得这种会面都必须在咖啡豆的气味中进行,在其他地方进行的谈话完全没有仪式感。
我沉默地坐在桌边盯着手机软件里古明地觉的身体状况数据,生怕她突然倒下,虽然她本人说过“阿燐,你不用这么紧张也可以的。”在我看来多少年之后连接她们两人的纽带才从平行宇宙一路跌跌撞撞兜兜转转返回,在午后三时落寞的珍珠色圆桌上驻足。她们各自在对方七零八落的语句里回想分开前许多年的生活,觉深深地感到她的生活本就奔波劳顿孤僻荒芜,又有了那么多不必要的矛盾,把姐妹之间本应甜美的日子都冲得像廉价果汁一样寡淡;恋则发现自己花了那么多无谓的时间来打碎自己孤僻的硬壳,这些都给她们之间本该像金平糖一般甜美的那些东西染上了不应该有的色彩,后来古明地恋跟着人潮到了另一个城市,每个月给觉写明信片,我过得很好,公寓楼下的拉面很好吃,我闲暇时间写的文章发表了,偶尔有点小麻烦,姐姐你的小说什么时候发表啊,而实际上那时的摧拉枯朽让她在和幸福擦肩而过的的时候都茫然无措。多年后的现在她扮演了那些人潮里走出的一个影子,坐在城堡吊桥前陷入缄默。
觉坐在恋对面的座位上,用五指把玩着咖啡调糖。她诚实地告诉恋她知道自己不是个成熟的人——外表和性格都是一样,和姐姐的身份并不相称,这一次住院只不过是许久以来对自己的无能积怨爆发,刚开始产生了幻觉等一系列精神症状时她自己抵死不认,终于五天前被我发现。其实恋绝对更为任性和孩子气,可惜她是妹妹,这与她的身份相称;觉看着自己妹妹的神情在心里这么断定,笑了起来,就像她断定恋总会回来,只需要一点小事引诱,没准恋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彻底逃离这个选项,只是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宣泄一下迷茫的心情,觉了解她,因为她是觉的妹妹,而血浓于水。
世上的非人为因素太多了,觉躺在病床上和我这么说,就说写作吧,她自知她们的努力和积累都远还没达到谈天赋的水平,但很多时候她的妹妹就是比她轻松,除此之外还有生活.上,她们姐妹俩都是不怎么讨人喜,再加上在某些时候格外好用的头脑,那效果并不是改善人缘而是讨人厌的平方。在这种社交的真空中古明地恋用种近似于壳的方式保护着自己。是天赋还是运气,鬼才知道。我只知道一母同胞的姐妹在这种时候都能判若云泥——等等,我根本不知道她俩是否是亲生姐妹,除了?姓氏、孤僻的性格、某种诡异的气质和敏锐的第六感,她们几乎一点都不像,就连发色都不像。
我之所以总是下意识地默认她们是亲姐妹,是因为在我的印象里,从我认识她们开始,古明地觉就担任着类似母亲的角色,如果恋和她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那她们之间那种微妙而牢固的纽带从何而来?据我所知古明地觉可不是什么大圣人。所有父母亲与孩子间特有的亲情与微妙的隔阂都被转移到了她们之间,而恋无形的硬壳在姐妹间仍然生效,这是觉最大的烦恼,是她无法逾越的高墙。
在我看护她期间,觉时常和我说,她记得恋恋离开她之前和她大吵了一架,她们把各自那层礼貌的外衣扯下来摔得粉碎,最后觉嘶吼得精疲力竭,而恋恋仍然平静地站在那里,用最小的声音抽泣。对这件事的真实性我始终持怀疑态度,因为恋始终想不起有这么一回事,她说她是安静地从家里离开的,可能有离家出走的性质,但没有正面的争吵,只有默许和远离。此外古明地觉本人对此事的记忆也相当混乱,她甚至记不清她俩争吵时说了什么。有时她记得她当时在愤怒之下说了“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恋则恼火地回击“那我就做出成绩给你看”;有时她以为自己当时滔滔不绝地说着恋恋你这样行吗这样生活真的很可怕我为你操碎了心你就这个样子你体谅过我吗,而恋不带任何感情地回答:“不用你管”。我真诚地告诉古明地觉,恋小姐不是那样的人,要争吵她也不会主动挑起。虽然如果是我站在当时古明地觉的立场上,我宁愿撕破脸皮吵一架。那时坐在病床上听完我这番话的古明地觉陷入了长久的凝重沉默,和此时此刻她面对她妹妹的表情如出一辙。古明地恋像个优雅神秘的外乡人出现在明信片被无限美化的风景里,她的姐姐则在雪白的病房和暖橘色的咖啡馆里都扮演着一片苍白的剪影,长时间的孤僻、劳顿和精神荒芜像一枝被缓慢地抽生命力的蔷薇,她以为她在妹妹身上刻下的痕迹足够鲜明,能在任何时候引诱她回来,但事实是她们再也变不回儿童乐园里鲜艳的赛璐珞块了。在长久的缄默中古明地觉缓缓地露出了一个苦笑,她透过层层陌生的迷雾去看她的妹妹,而坐在她对面的恋仍然沉默着不发一语。她安静地承受着觉几乎快要具象化的目光,往咖啡里加了第二勺白糖。
那时我还不知道第二天古明地恋就走了,她在曾经的世界里停留的时间这么短,就义无反顾地回到了那个她的世界,回到她往返于编辑部、便利店和公寓的生活,没有人认识她、但有人友好而疏远地爱她喜欢她欣赏她的世界,自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她,但这是后话了。我站在医院的洗手台边往自己脸上泼冷水,突然听见刚刚踏进古明地觉病房里的护士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同时我的手机警铃大作。我慌慌忙忙地跑进病房,却看见古明地觉正在雪白的色块里慢慢停止呼吸,那套生命维持装置不知什么时候被她自己亲手关掉了。我瘫坐在地上,在巨大的悲痛压垮我之前我想起了古明地觉混乱的记忆,我想到她们没准真的吵过这么一架,因为在古明地觉的某个记忆版本中她愤怒地对自己的妹妹说你为什么不爱自己,而恋微笑着回答,彼此彼此,姐姐。我想起恋第二次离开的前一晚我在这个病房里目睹的那个画面,古明地觉把自己的左手伸给妹妹,而后者安静地把自己的嘴唇轻轻贴在姐姐的手背上,神圣、温柔而静谧,就好像她相信即使在时间之外也存在乐园。
奥特曼的同人……
评论要求:笑语
希卡利三千岁时第一次遇到那个奥。
那是在孤儿院放风的时候。他远远躲开了所有奥,给自己找了个幽僻角落,但又是那种随时能听清老师呼喊的距离。蓝色的皮肤远比银色和红色来的更为稀少,为了躲开那些好奇的目光他只能如此。
“为什么一个奥呢?”从他藏身之处的建筑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希卡利抬头,来者从建筑后探出头,看上去是银族,有漂亮又温和的五官和柔和的椭圆形眼灯,连面庞看上去都是刚刚成年的样子,脸颊两边飞起某种像是小动物耳朵的凸起。希卡利一只手抱紧了怀里的光屏,一只手撑地,迅速转成了逃跑的姿势,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是怎样一个敏感的姿态。
在孤儿院,老师们不会喜欢他这样离群的孩子,因而只要希卡利被找到,被强制带回是断然少不了的事情。
“我不是来抓你的哦。”银族从墙后走出,一手扶着墙体,一手放在腹部,希卡利这才留意到对方的腹部正在流血,光粒子从指缝间涌出,顺着小腿淅淅沥沥落了满地。希卡利正要呼喊,却见对方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嘘,你不想被抓回去吧。”
在希卡利愣神的档口他已经走了过来。看得出来他步伐稳健,藏在红色披风下的身体矫健有力,但是受制于伤势,银族走得有些吃力。当他接近时,希卡利才发现对方早就是遍体鳞伤,大大小小的伤痕遍布了他的整个身体,那些光粒子不止是从腹部的伤口流出,只不过腹部的伤口过于显眼才使得希卡利没有注意到其他的。银族在希卡利身边坐下,头靠在自己的膝盖上。在希卡利快要忍不住去求救时,银族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还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真的不要我去叫银十字吗?”
“不了。”银族的声音有些轻,似乎连说话都成了一种负担,希卡利能看见对方的胸口急促低喘息着,“我还有急事,让我在这里歇歇就好了。”
希卡利抓起光屏飞速查找快速疗伤的方法,大段大段他看不懂的名词从眼前闪过。即使他是同龄人里最聪明的,但是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还是为时尚早,他只能从字里行间勉强拼凑出那些方法的具体实施方法,陌生的名词过早地打击着他,连不断在光屏上滑动的手指都有些不自觉地颤抖。
“……没事吧?”银族温柔的声音冲破了他的恐惧,将他拉回现实。希卡利看着对方握住自己手臂的手掌,惊觉他的掌心是如此冰凉,竟然连他这样体温偏低的蓝族都会觉得冷。
“不要惊慌,我没事的……”银族侧过身,似乎是想和希卡利额头相抵,下一刻却重重跌在希卡利身上。
“我,我去叫老师……”希卡利忙不迭从对方身下挣脱开,顾不上擦掉沾了自己满身的金色血液,慌慌张张就要跑出去。
“别去。”银族牵住了他的手,“至少最后,陪陪我吧。”
“但是……”希卡利用尽全力去堵上他的伤口,然而光粒子还是源源不断地涌出,似乎银族的身体化成了什么源头,但是常识告诉希卡利这不可能,他迟早要流干净的。
“对不起,对不起……”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要说给谁听,是因为他本该可以救下银族却放任他死亡,还是只是为了告慰自己愧疚的内心。他们本就是素昧平生,那么希卡利按照他一贯的生活方式,远离他选择不掺合进来也情有可原。
视线已经模糊了,他能察觉到眼角有什么液体在滑落,顺着脸颊落进那些光粒子中。
“该道歉的是我……”银族吃力地抬起一只手,在即将碰到希卡利脸庞的时候却又无力地落下去,“一直在让你担心,真是对不起啊。”
“对了,你叫什么……”我会和银十字说的,至少他们会在墓园里为你寻一块地方。
“以后你会知道的,我们还会相遇很多次,那时我会一遍一遍告诉你。”银族笑起来,“……只是想不到时间竟然会在这里结束啊。”
那大概是那位银族留给希卡利的最后一句话。
希卡利五千岁的时候,已经被同一个噩梦困扰了两千年。梦里总会有一个对着他笑的年轻银族,而结尾永远是那个银族在光芒中消逝。他几乎快要记不得对方的样貌,只记得那个在金色光芒中消散的笑容。
那时老师们在偏僻的角落里找到了抱着红披风呆呆坐着的希卡利,还带着满身的光粒子,吓得老师们连忙把他送到银十字。护士们轮流哄着幼小的蓝族,然而任凭她们如何在资料库中翻找,都没有找到那样一位银族的信息,按照希卡利的描述,那位银族应该早就是身经百战的成熟战士,而不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孩子,然而最近没有这样的银族接到危险的任务,就好像他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般。
但是……那怎么可能呢?希卡利摸着手臂,那只握住自己手臂的冰凉手掌,吸满了血液的红披风,以及从中渗出的更多的光粒子,血液和湿透的布料纠缠在指缝间的触感,他仿佛依然能感受到,提醒着他无数次他梦里的景象并不仅仅是个噩梦。
希卡利坐在光屏前,光屏上是自己论文的草稿。比起思考噩梦的事情,也许现在他的论文才是关键,实验室里仅有的实验数据不够了,他还需要去进行野外勘测。
“怎么了,是不舒服吗?”身后有奥轻轻说。
希卡利闻声回头。一位裹着红披风的银族坐在他的床上,火花塔的光辉穿过窗户洒下,把他整个奥笼罩在一层光晕中。一双柔和的椭圆形眼灯,精致的脸蛋和脸颊旁如同小动物耳朵般的凸起和花纹,没有遍布全身的伤口,就连那件披风都洁净无比。
希卡利猛然站起来,光屏啪嗒一声倒在桌面上。梦中的脸庞逐渐清晰起来,但是这怎么可能。
“你还好吗……”少年的声音夹杂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无意识地想要靠近去确认眼前的景象,“那个时候,我该去找银十字的……”
银族露出疑惑的目光,他歪歪头,很快又像了然般笑了起来。
“啊,你那个时候救了我吗?”银族放任希卡利拽住自己的披风,一股暖意顺着披风传到希卡利的指尖,“谢谢。”
“不……”少年的手指一路向上,蜻蜓点水般停留在银族的手臂上,他能感受到那下方喷薄而出的力量。
“看来上次我的不辞而别让你很困扰。”银族的手掌覆上希卡利的,近乎滚烫的温度顺着略显粗糙的掌心传来,希卡利抬头正对上银族的目光,“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希卡利点点头,然而他依然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然而银族的身子却晃了晃,噩梦里突然倒下去的身影和眼前的银族重合了,在希卡利意识到之前他就已经扶住了银族的腰。
“抱歉。”银族扶着脑袋,露出有些苦恼的表情,“我有些累了,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吗?”
“你可以就睡这里。”
“那你呢?”
“我的论文还没写完。”希卡利给他指了指桌子上只有草稿的论文。
“那你应该已经有一天没有休息了吧?”银族突然眯起眼睛。
“不,我没事的……”希卡利正想解释一下他其实没什么不适,毕竟他的最高纪录是三天,就被银族扑通一把带倒在了床上。
“你们这些科学家总是这样。”银族的声音有些沉闷,语气中带着不满,从希卡利的额头顶传来。希卡利留意到他话中的“你们”,看来对方有可能是深受他们这些科研人员困扰。
“对不起。”
“知道对不起就要好好休息啊。”银族说完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搂着希卡利的手臂往身前带了带,直接把希卡利搂进了怀里。对方暖烘烘的体温放肆地顺着他们接触的每一处肌肤入侵,在那一瞬他有些手足无措,脸上不知是被热气烘的还是因为害羞,只觉得热腾腾的,他不知道该挣脱开还是就这样顺应对方,只能僵硬了身子紧紧拽着对方的披风。
“梦比优斯。”银族轻声说。
“嗯?”
“梦比优斯,我的名字。”他用尽力气说完这些,便陷入了沉睡。
“希卡利。”他也小声说,他希望梦比优斯能够听见,但是又怕吵醒了他。
希卡利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也许是因为梦比优斯的身边真的很暖和,本就体温偏低的蓝族根本抵抗不住。
他醒来的时候梦比优斯还在睡,被褥被他的体温弄得暖烘烘的。银族小半张脸陷在被子里,胸口缓慢又规律地一起一伏,菱形的计时器闪烁着温柔的光芒。希卡利慢慢贴上去,仅仅只是接触,他就能感受到那下方潜藏着的生命的脉动。
噩梦似乎在这一刻终结。
那位叫做梦比优斯的银族从此在希卡利家住下了,美名其曰是自己的家在前几天的小型动乱中被毁了,顺便还能照顾下希卡利的作息。
他似乎不怎么出门,这是希卡利首先注意到的。每当希卡利回到家,梦比优斯总是会在沙发上等着他,有时梦比优斯会做点吃的,然后一直盯着希卡利直到规范的休息时间,希卡利不就范的话大概率是要被直接扔到床上。
按照梦比优斯的说法,这是家人们常做的事情,住在一起,互相照顾,互相关心。这是希卡利未曾有过的体验。
但是按理说这不太可能,他这样强大的战士,应该在警备队有相当高的职位。
然而如果希卡利休息在家,那么他得到的将会是一个几乎整日都在昏睡的梦比优斯。
希卡利曾经问过他,要不要联系一下家人,然而梦比优斯只是笑着回绝了。
“我是孤儿,父母已经在战争中死去了。”
这让个笑容他想起幼年时的那一天,那个倒在身边的银族。阴影从未散去。
他的肩膀被谁敲打,他回过神,眼前是梦比优斯张开的双臂和一贯温暖的笑颜。
“抱歉,给你留下了不好的回忆。”他轻轻顺着希卡利的背鳍,“不过以后不会了。”
“生命固化技术?”梦比优斯挨着他坐下来,目光从他的论文上扫过。
“嗯,不过还是个设想。”希卡利在梦比优斯的目光中关上光屏,“我希望能用它减少伤亡,但是就目前的技术……只能说我是痴心妄想吧。”
“会实现的。”梦比优斯拍着他的脑袋,“我就是被这种技术所救哦。”
“真的吗!”
“是来自未来的你救了我。”梦比优斯说,“长大了的希卡利可真是帅气呢。”
虽然希卡利明白着只是一句调笑,但是那一刻他的心里还是泛起了一丝奇怪的感觉。他改称呼那为什么?恐惧?还是嫉妒?但是下一刻他为自己的这种感情而羞愧,少年思考着同龄人们在这种场合下会怎么做,是要撒娇着大喊吗,还是别扭地扭过头去?他可以这样做吗,对梦比优斯?感情是个陌生的课题,他无法计算出结果。
他为什么不能只看着我呢?希卡利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底如此大喊着。
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梦比优斯突然出现,似乎只是为了他才降临。
然而梦比优斯似乎越发劳累,好几次希卡利看着梦比优斯沉睡在沙发上,沐浴在火花塔的光辉中,胸前的计时器闪耀着暗淡的光芒。
希卡利只希望这个梦能够持续下去。但是当他潜意识里认为这是梦的那一刻,注定了他将要面对的残酷现实。
希卡利终于拿到了科技局的录取通知,他想给梦比优斯看看。然而迎接他的只有空荡荡的沙发,风带起窗帘,梦比优斯常常抱着的小抱枕躺在扶手处,火花塔的光芒依然明亮,带着空虚的暖意。
梦比优斯再一次不辞而别,就和他每一次出现时那样,来得莫名其妙,消失得也莫名其妙。
后面的岁月里他依然渴望着能够让梦比优斯看一看自己的成绩,哪怕所有的奥都在为他欢呼,他心里依然有那么一丝渴望,渴望那个穿着红披风的银色身影能够再次出现。希卡利期盼着他们能够并肩的那一天。
仿佛是神明听见了他的愿望,然而又想开个玩笑那般,他们又见面了,在一个他认为不是那么好的节点。
那时生命固化技术完成的前夕,梦比优斯突然出现在正在采集数据的希卡利身后,一头从半空中栽下来那种。希卡利回头时,正看见揉着脑袋要起来的梦比优斯。
“梦比优斯?”
“啊……嗨,希卡利。”梦比优斯应了他一声,似乎还是没有从撞击中回过神。希卡利正要上去看看的时候梦比优斯才猛然抬头,和希卡利四目相对。
“你不记得我了吗?”
“怎么会……我怎么可能忘记希卡利呢!”梦比优斯明显在希卡利喊他名字的时候惊慌起来,手掌抬起来又停在半空中不知道如何放。
这对希卡利来说有些新奇,这样的梦比优斯他从没见过,就仿佛是什么小动物在熟悉的人面前翻出肚皮那样少见。
“这次还要去住我家吗?”他还记得对方说自己没有家的事情。
“唔,好。”
只可惜这次梦比优斯来的不是时候,希卡利的生命固化技术还没有完成,他本想给梦比优斯一个惊喜。他几乎就要成功了,但是梦比优斯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没关系,我知道这个只有希卡利能做到。”梦比优斯斜倚在沙发上,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小抱枕。
“你为何笃定是我?”
“我来自未来,我当然知道。”梦比优斯贴过来,眼里是希卡利熟悉,但又有点陌生的笑意,“在那个时候,你是科技局所有孩子的梦想。”
这样的梦比优斯希卡利第一次见到,不再是那般成熟遥远的形象,而是他近乎触手可及的,仿佛他们只是同龄人。希卡利有些疑惑这是梦比优斯原本的样子,还是他为了让自己不那么拘束,故意让他放松的做法。
“这次你又要什么时候走?”希卡利对于梦比优斯前两次的不辞而别有些耿耿于怀。
“嗯?”梦比优斯再一次歪着脑袋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堪称无辜,很快他才像有了结论似的,“如果你希望我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也没问题的哦。”
佐菲察觉到他的发小最近有点不对劲,具体表现为两人出去散步的时候疯狂走神。这不是说希卡利以前这个时候就不走神,他以前哪怕是在睡觉时,梦里推出了新公式都要爬起来记下了才能再睡过去,但是现在他的走神,明显就是放空,极致的放空。
“我说你啊。”佐菲拍拍好友的肩,“是不是有了喜欢的奥啊?”
迎接他的是希卡利疯狂的咳嗽声。
他们的状态一如他五千岁那年。
梦比优斯显然不太想暴露在外面,然而就和大部分警备队的战士一样,他是坐不住的类型,希卡利有时候看到他,只见他斜斜倚在沙发上,膝盖上还放着希卡利的书本,眼灯有些暗淡,看上去是睡着了。火花塔的光辉柔柔洒下,银族的身子仿佛被一层轻纱笼罩着。
就连这个场景都像那个时候。但他已经不是当初稚嫩的少年,虽然还不到长辈们那样,但是也不是卡着成年线的半大小子了。然而梦比优斯却仿佛停留在了那个时间点,从未改变。
这给了希卡利能够追上他的念头。
还沉浸在睡梦中的银族模糊地咕哝了几声,显然希卡利的到来依然没能惊醒他。希卡利小心放下手上的东西,轻手轻脚地靠过去。这种近距离之下,原本很多那样没有关注到的细节就这么显现出来。对方几乎是全身都遍布着各种伤疤,然而见到他的第一眼,往往更多注意到的是他漂亮的银红体色而不是这些疤痕。虽然作为战士这些是正常的,但是他总觉得这数量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有这么多伤疤吗?
梦比优斯醒来的时候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肌肉在漂亮的华为下如同波涛那般舒展流动,他扭头,正对上希卡利的目光。
“希卡利?”他咕哝着,“怎么了?”
“我喜欢你。”
这话把梦比优斯生生吓得差点要跳起来。
“我两万岁哦。”他说,歪着脑袋看着希卡利,如同某种仗着自己可爱就为所欲为的小生物。
“我已经成年了。”希卡利同样回击着。
“我是男孩子。”
“我喜欢的是梦比优斯。”
梦比优斯稍稍坐直了身子,难得收起了笑意。这副严肃的样子让希卡利有些不太习惯,他正想解释一下给对方一个台阶,然而突然怀里一满。
“嗯,我也喜欢希卡利。”梦比优斯整个撞进了他的怀里,火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耳鳍边,“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在未来吗?”
“当然,那会我只有七千岁,你比我大了一万多岁呢。”梦比优斯直起身,伸手去掐他的脸颊,“这么年轻的希卡利,我还是第一次见。”
那天希卡利的梦里一片祥和,梦比优斯却在中途惊醒。
火花塔的光辉永不熄灭,因而即使现在是所有奥休息的时间点,窗外依然是白昼。他揉揉脑袋,耳朵里还回荡着刚刚那声野兽的嚎叫。
“我知道我不该这样……”他呢喃着,目光看向身边依然沉睡着的希卡利,“但是真的,太久了……”
转天希卡利睁眼时,看到了正要出门的梦比优斯。
“我要走了。”
“这么快?”
“我有任务的。”梦比优斯飞快地在希卡利脸上亲了一下,“任务结束我就来找你。”
也许是知道了会在未来再次相遇,希卡利这次不再那么苦恼,他唯一的遗憾是就在梦比优斯刚走不久,他就完成了生命固化技术的最后一项技术突破。但是对于光之巨人来说,时间永远富足,而他既然已经等了梦比优斯那么久,那么也不差这点时间。
然而这一次梦比优斯的降落不再那么体面,他甚至是直接从半空中栽下来。
“梦比优斯?”希卡利把他扶起来,“你的任务这么快就结束了?”
然而梦比优斯显然没有理他,急着就要走,在他起身的时候,斗篷下的血哗啦一下就流了满地。梦比优斯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甩开他的手就要向前走。
“梦比优斯!”希卡利追上来,强硬地要带对方去银十字,“我会请银十字的各位帮你保密,你的伤……”
“会来不及的……”梦比优斯喃喃着,裹着披风继续向前走,希卡利注意到他似乎要去某个地方,而那个方向正是他下面要去的观测点。
“我正要去那里,要是有急事的话,也许我可以代劳……”
然而这句话却像触动了梦比优斯的底线,他突然暴起,希卡利再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按在了地上,梦比优斯一只手按在他的计时器上,眼里是希卡利几乎不曾见过的暴怒。
“那个考察不急这一天的吧!”小战士的手劲非常大,按得希卡利胸口发疼,“那个现象还会持续一个月,你为什么就急着今天去!”
今天。希卡利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字眼,重点不是遥远的星系,也不是观测,而是今天,一个时间点。
“发生了什么?”希卡利轻轻抚摸按住自己胸膛的那只手,“梦比优斯,你是不是在未来看到了什么……”
原本暴怒的银族萎顿下去,手上也失了力气。他垂着头从希卡利身上下来,手掌转而捂住了眼睛。希卡利爬起来,轻轻揽着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你会死……我看着你在那里死了两百次。”梦比优斯的声音微不可闻,夹杂着轻微的抽气声。感受着掌心传来的颤抖,希卡利没有动作,只是学着第二次他们见面时那样,慢慢顺着梦比优斯的背鳍,同时假装没看见顺着他手腕流下的透明液体。
“希卡利听说过时间龙吗?”梦比优斯很快就平静下来,希卡利意识到自己也许可以在这个时候知道真相。
他点头:“听说过,能够穿梭时间的强大生物,在某些星球的文化里是他们的神明。”
“在未来的时间线上,我们接到了求救,来自时间龙庇护着的星球。”梦比优斯说,“我们都参与了战斗,但是,但是……”
“我死去了,连生命固化技术都救不回来。”希卡利接话。
梦比优斯没有再说话,只是扯着披风,几次深吸气之后,希卡利才重又听见他开口:
“我恳求时间龙,让我回来救你,然而每一次都会在以前的时间上产生新的悖论点,不修理的话,你还是会死在那里……”
这大概解释了为什么之前他每一次见到的梦比优斯都带着伤。
所以根本不存在时间旅行,也没有来自未来的自己,希卡利早就已经看过了结局。希卡利想起那位死在自己身边的银族。那个时候的梦比优斯,到底是什么心境呢?是因为察觉到了自己命不久矣,才请求自己留下吗?
他们就这样静静倚着,一时间没有动作。许久之后,梦比优斯挣扎着起身。
“我该走了。”他说,“那里会有一个海盗队经过,不阻止的话,无论你什么时候去都会没命。”
随着他的话语,他身前的一块空间随之塌陷出了一块类似漩涡的东西,甚至他都没给希卡利反应的时间,话还没说完就纵身跳了进去。希卡利只能听见里面传来某种巨兽的吼叫声。
那之后大概又过了很久,久到他已经离开光之国,在阿柏停留了很久。
即使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死去,但是提前知道了时间总归还是让人有些难受。希卡利总是在想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如果自己活下来的代价是梦比优斯的死亡。然而如果他们的时间线真的是逆流的,那么他还有几次机会?
“你在迷茫吗?”星球向希卡利发问。
希卡利不知如何回答。的确生物最根深蒂固的本能是求生,然而他的心底依然有个声音在大声呼号,不为他自己,只为那位仅有几面之缘的恋人。
“私心是很正常的事情。”星球上的亿万生灵突然发出巨大的光芒,“抉择的权利始终在你手上,去见他吧。”
光辉从他面前延伸向前方,希卡利顺着看过去,只看到坐在水晶中间的,疲惫的银白色身影。
“两次不辞而别我很抱歉。”希卡利接近时梦比优斯甚至都没有回过头,他望着眼前漫无边际的水晶原野,喟叹出声。
希卡利意识到这是和自己第二次见面后的梦比优斯:“那不是不辞而别,那是……”
“我的死亡,对吧?”梦比优斯扭过头来看他,“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我三千岁的时候。”希卡利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真相。
“看上去是个适合作为终点的时间。”梦比优斯望着远处的星空,阿柏自转的时候能看到附近一篇巨大的星云,如今那副壮丽的景象正逐渐从地平线上升起,无数艳丽的光线交织旋转,如同一幅正在徐徐展开的巨大画卷。
“这一次我会在阿柏死去吗?”希卡利问他。
“不是,这是我的私心。”梦比优斯摇头,“你总说你非常喜欢这里,所以我想在下一次穿越前来看看。”
“别去。”
“希卡利在说什么啊?”梦比优斯笑起来,然而眼里却是悲伤的。
“我明白这会很难,但是你的未来不该葬送在这里。“希卡利的手滑到梦比优斯腰间,“我明白这是个任性的要求。”
“至少和你相遇的日子里,我很高兴。”
梦比优斯凝视着他的眼睛,希卡利也同样回以凝视,他希望梦比优斯能够明白自己是认真的。很快希卡利就看见,梦比优斯那双一向平静、欢乐、温和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裂痕,有什么难以被抑制的情感撞碎了最外面的伪装,最后变成全然的真实。
“这不公平,为什么每一次死去的都是你……”
梦比优斯一向伪装的面具终于有了裂痕。从幼年等到现在,希卡利终于等来了梦比优斯对自己敞开心扉的那一刻,他打开自己的壳,露出下方伤痕累累又不甘心的真心。
“放弃吧,梦比优斯,回到你的时间点上。”他深深拥住梦比优斯,“……至少这次一定要去银十字。”
“但是着怎么行……我还剩下最后一个悖论点了……”
“我目睹了你的死亡,我们都看见了彼此的未来。”希卡利轻轻捧住梦比优斯的脸颊,“要接受自己在未来死亡有些难受,但是如果是和你一起走下去,似乎也不错。”
“希卡利真是狡猾啊……”梦比优斯说,轻轻用脸颊蹭着希卡利的掌心。
“我放弃。”
在阿柏上空,巨大的时间龙现身,伟岸的身躯几乎能够将阿柏整个缠绕起来。在梦比优斯说出“我放弃”的那一刹那,时间龙发出尖啸,梦比优斯的身体逐渐被点点星光笼罩。
“希卡利,未来再见了。”梦比优斯望着他,似乎要记住着最后一眼。
“未来再见。”
星光化作点点微光,最后终于消失在阿柏的光辉里。希卡利看向天边那团绚烂的星云。至少从现在开始,未来对他来说不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存在,曾经他的眼前只有黑暗,如今这份黑暗似乎也不再难以忍受。
他期待着他们相见的未来。
Vol.235【回报】《回报》
关键字:回报 作者:喵哩 评论:笑语
安东尼·罗素从昏昏沉沉的状态逐渐醒来,耳边是逐渐清晰的争吵声,声音听起来还挺耳熟的。
“嗨,为什么我们要把他们给抓来,按理说我们直接跳到2025年或者2026年买张电影票就行了,再不行也可以直接去看枪版。”死侍摆弄着手里的平板,发现屏幕上的时间线已经扭成了结,感觉要不了多久,机器就要因为超负荷而爆炸了。
“如果那有用就好了。”莫比乌斯叹了今天的第三十二个叹,瞄了一眼俘虏的方向,立刻发现了安东尼的状况。“嗨,他们醒了。”
“我是不是见鬼了……”乔·罗素喃喃自语道,他比哥哥就晚了一点点醒来,在看到活的死侍和活的莫比乌斯穿着戏服聊天后,转头又看到了一身经典制服的金刚狼——或者说休·杰克曼。
“到底怎么了?”两个导演发现自己被毫不客气的捆在了椅子上,关在一个散发着废弃和腐朽味道的老仓库里,没有任何的窗户,所有的照明来自于自己头顶那盏古老的白炽灯。
“这是什么愚人节的玩笑吗?”安东尼努力的扭转身体,看四周有没有摄像机和工作人员,如果是真人秀,那么这东西有可能隐藏在黑暗的任何一个角落。他努力提醒自己不要惊慌失态,万一这真的是一个迪士尼的什么见鬼的节目,太慌张可就要成为笑柄了。
“哈,你可猜对了,我们今天的目标就是拷问出你的复联五、六剧本。”死侍欢快的拍了一下手,拉了一张同样破旧的折叠椅一屁股坐到了两个导演的面前,入戏的演了起来。
“我们没有接到任何的通告,经纪人也没有提过这事情……”
“那就不够逼真不够刺激啦!”
“如果我们不同意,这样的操作就是违法的。”乔的声音大了起来,“甚至都没有合同,没有谈报酬。”
“相信我,你会有无法想象的巨大回报的。”死侍微笑着拍了拍乔·罗素的肩膀,试图安抚。
“现在我们的面具已经可以直接反映人物的表情了?”安东尼看到面具上鲜明的表情,诧异的问道。“有了这个,比后期特效方便多了。”
死侍摸了摸脸,然后肯定的点了点头:“AI技术真是日新月异啊。”
“所以剧本是什么?”安东尼下意识的寻找着摄像头,猜测摄制组会把它安放在哪里。
“很简单,就是你介绍一下你对于复联五和六的规划,还有杜姆博士的故事线balabala……”
“然后关于我的,为什么雷神会哭?”
“剧本还在创作中,而且这不是应该保密的吗?费奇也没有和我说你们这个节目。”
“总该有草稿什么的吧……故事板……”死侍并没有放弃。
“休,欧文,你们怎么都不开口?我都被搞糊涂了,说老实话,今天发生的事情让我们非常不愉快,我希望能先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罗根冷冷的看了乔·罗素一眼,懒得解释,艾德曼合金的爪子从关节缝隙处缓缓的长了出来,在黑暗中闪烁着寒光。
“……”
害怕的表情从罗素兄弟的脸上逐渐浮现,莫比乌斯不得不在他们开始尖叫之前出来说话。
“嗨,我们是TVA的,就是那个TVA。希望你们先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放心,我们问到想要知道的内容后,会把你们送回到刚才来的时间和地点,保证你们一点都想不起来今天发生过的一切……”
刺耳的尖叫打断了他的说明,他们从来不知道男人也可以叫的如此凄厉尖锐,还有漫长……
等到两位导演终于冷静下来,可以沟通以后,莫比乌斯问出了他最关心的一个问题:“洛基去哪里了?我是说,在你们的故事里,他去哪里了?”
“所以你们是从电视剧《洛基》和电影《死侍与金刚狼》里穿越来的?”安东尼的声音拔高了3个八度。
“嗨,真不错,起码他们把别的片子都看了,不像《奇异博士2》的导演压根不知道《旺达与幻视》的剧情!”死侍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两位惊慌的导演竖起了大拇指。
“yep!好了,现在说出你们的计划,否则……”死侍指着罗根寒光闪闪的爪子,坏笑了一下。“你们可是知道,这个版本的金刚狼脾气特别不好。”
“我……我们,是有一些安排,要衬托杜姆的强大,需要有一个观众心目中已经封神的人被打倒,所以洛基自然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既然多元宇宙需要结束,那么掌管了多元宇宙的神,只有被推翻,打倒,才能给观众一个震撼的开场……”乔有点结巴的开始了讲解,但到后面,因为说出了自己得意的安排,慢慢变得自信和大声起来。
“我们熟知观众的心理,知道什么样的剧情能够给他们最大的震撼,我们成功过一次,也必然可以成功第二次。他们爱死这个了!这一切,会给我们带来巨大的回报,让漫威和我们一起重回巅峰!”安东尼配合着兄弟,侃侃而谈。
“既然你们从我们的故事中而来,应该明白,是我们的功劳让你们这些角色变得家喻户晓,人见人爱。”
“嗨,你们不觉得炒冷饭有点缺乏新意吗?毕竟复联三已经来过一次开场杀了,还是同一个角色。”死侍凑进了一点,小声的嘀咕。
“可观众就爱炒冷饭啊!你看死侍与金刚狼,让多少人重新回忆起X战警的风光岁月?”
莫比乌斯看着死侍和两个导演絮絮叨叨的聊剧情,心情却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按照罗素兄弟的说法,漫威宇宙的未来已经没有了多元宇宙和洛基,那么这是否是自己上天入地都无法找到洛基的原因?
难道真的眼睁睁的看着洛基再一次死在导演和编剧的手里?
熏香
作者:讷
mode:随意
*«逆转裁判»美柳千奈美×叶樱院绫美相关,读前请注意。cp或cb都可以是。
姐姐说,是啊,那么这和跳进吾童川的水流中哪一个更寒冷,你觉得呢?那时候她的长发刚刚被吹干,整个人终于拢进松软暖和的毛毯中而不是裹挟在湿透冰冷的衣衫里。接到姐姐的时候我为她拂开几缕垂沾在脸前的长发,那头发也是彻骨的冰冷,吾童川水的冰冷。下一秒她拍开我的手,一双眼睛明明白白地看过来,盯进我的双眼里,咬字很清晰:背叛者。她触到我的地方都是冰冷冷的。
我道歉,汪着眼泪道歉,话语颠三倒四地从嘴里赶出来,对不起,姐姐,我太害怕了,是我太没用……字句黏着发哽的声音,我连道歉都不够好。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她蜷缩在我怀里,那个书包的包带松松绕过手臂,甩在一旁。她一开始不看我,任我上前把她捂到怀里,她此时真的好冷,我哪有见过她现在的这样子,千奈美什么时候有这副模样,本来这副模样就不该存在于千奈美身上,于是我更深入骨地知道我这次真是犯了天大的蠢,犯了天大的错。我为她拂开头发的时候她才对我有了动作,那双眼睛抬起来。我哭着说了很多话,有些眼泪滴到了她身上,手背上,她身体微微晃了一晃,但没有去避开。她只是以那样的目光望着我,尖锐,沉默。她受了些伤,毕竟从那样高的地方跃下来,姐姐究竟有多痛,我想扶她起来,拉她的手,她没有再甩开,身体冷冷地和我接触,感受不到情绪。我将带来的毛巾往她身上披,再披多些厚实的衣物。我们挨得很近,我感觉她无声如棘刺的目光里似乎有某种审视的意味。可能有些可笑,我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听见她在层层御寒布料的簇拥里发出一声冷冷的嗤笑。她仍看着我,我们的手还拉在一起,她微微扬起脸,对我说:我很冷。除了那三个字外她终于对我说了其他话,但听上去也依然是那份指责。我赶紧又紧了紧披在她身上的衣物,不知为何用上了劝慰的语气:姐姐,我们赶快去我那里吧,我一直热着茶,热水也……她垂下眼,又嗤笑了一声。我咬住嘴唇。接着她对我有了其他动作,我们的手仍拉着,她手上狠狠地使力,之后又转变为掐我,然后她推搡我,又是打,望着我依然是那样的目光,她质问我: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来?你为什么没有听我的话?你为什么不听我?她的质问一字一字击出来,每问一句便推我几下,这也是之前没有发生过的。她手上没有力气,最后问到那句时身体跌撞了一下,被我接住抱在怀里。我们的手始终握在一起。
毘忌尼阿姨一直待在她的房间里,大概是因为寒冷。我们顺利地溜了进来,姐姐得以去浴室好好洗了热水澡。我本来下意识地想要跟去照看,但如果毘忌尼阿姨突然过来撞上就不可能说清了。在我的房间内简单收拾,拿好洗浴用品后,姐姐在房门前停了一停,转身看向我。忽然对上她的目光,我在原地怔了一秒,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大概是想向她解释,或者是我干脆愿意毫不谨慎地笃信毘忌尼阿姨不会出现,就这样跟上姐姐。但是她只这样与我对视了一眼,便又回转身打开门,动作没有任何滞顿,她的身影轻飘飘地在门缝间一闪,离开了。
我留在房间内,为她收拾好床铺,拿出医药箱,备好了热茶。房门打开的轻轻咔哒声响起时,我正望着窗外呆呆地出神。匆匆转过头,姐姐就这样立在我眼前,湿漉漉的红发披在肩头,好在这次是用热水洗过、梳理过的。她已经换上我的道服,除了那头红发外,看上去和我一模一样。她立在那里。但是现在的气温,不披其他御寒的衣物而只穿道服,去浴室又走回来,在走廊上穿梭应当是很冷的。我急忙站起身,旁边放着叠好的毛毯,我摊开来想往她身上披,毕竟那么冷,叶樱院在深深的山里于是更冷,这里的寒意我是知道的,何况她在那样可怖的河水里游了一遭。我本来怕她又要把我推开,我此时毕竟是罪人,是真的做错了,这不是以前我道了歉她嘲笑几声就会过去的犯笨。但是她只是又看了我一眼,伸手把毛毯裹在身上,在我旁边坐下来。叶樱院里吹风机还是有的,我帮她吹干头发,仔细轻柔地吹,然后梳理整齐。话语在舌尖停了停,我拂着她的头发,还是开口对她说:姐姐,这里比外边要冷,在这里一定要注意保暖。我的指尖蹭过了她的脸颊边缘,我的手此时的确不够暖和,有些泛凉,她瑟缩了一下。她很快地转过头,瞪着我,眼神里还是有那样的意味,尖锐而沉默的意味,但是她冷笑着说:是啊,那这和吾童川水哪一个更冷呢?
我知道她没有原谅我。即使没有刚刚她的目光我也知道。她适才对着我乱推搡一通已经是不够理智,当然我哭成那样也没有好到哪去,这么闹过一场她的气可能消了也可能还有些残余,但原谅,原谅和生气不一样,怒气消散过去后事实或许更加醒目更加尖锐,我怕她会不会是再也不原谅我了。她半缩在毛毯里,我帮她处理伤口,约摸是碎石划出来割出来的伤,大块青紫的淤痕是拍击到水面还是石头撞上去造成的呢?一定是很痛的,但装着那颗钻石的书包也只是被她随手撂在一边,我明白她只是想要报复那个被称为父亲的男人,但我不是和她站在同一边吗,我并没有在那里。上药的空档她捧起热茶小口地喝着,我看出来她觉得这茶叶不好,或许是嫌它太涩,顿了顿,仍喝了一两口,捂在手心暖着。这间屋子,叶樱院对姐姐来说理应也是太简陋了,她走进来时目光四处扫了扫。我本来都准备说道歉的话,但我又能说出什么呢,不过事实上她也什么都没说。我收拾用过的棉签和绷带,她把茶杯放下了,拉过毛毯,忽然将有点皱起的道服领口抚平。她说:我讨厌你的熏香。
我其实是不熏香的。她看着我,沉默的尖刺,以及总有另外某种隐隐约约的意味,她可能在等我说话。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有可能是收在衣箱中染上了什么气味,有可能深山里的寒冷也能浸进衣料,有可能我每日做功课,每日供奉时萦绕上线香,还会有什么呢。我凑过去牵起她的衣角,又闻了闻自己的衣服,此前我没有注意到过,但此时的确嗅出上面的味道来。那是一种有些复杂又有些乏寂的味道,不易辨述,像是闻出老樟木,濡湿的雪,山里冷的夜风有气味,很旧的书页,些许焚香气息,混在里面的清香和甜可能来自于沐浴香氛或洗衣液。我几乎有些惊讶地嗅着,这种惊讶更接近于一种纯直的疑惑,我都快忘记回答她了。我抬起头对姐姐说:这可能是叶樱院的气味吧。碰上她的目光我又露出抱歉的神色。她哼了一声,把衣角从我手里拽回去。
她指使我去买熏香,室内香氛干脆也要,要这个牌子那种味道,我在她的描述中露出有些呆的神色,她便骂我笨,在我的手心写备忘录。我下了山一趟,恰好采购物资,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她坐在房间里说:我还以为你又不会再回来呢。我看着她没有回声,目光里透出歉疚又瑟缩的意味。我又要说:对不起。但是她没有再多说下去,于是我还是把道歉咽回喉咙。她要的熏香的味道染在我的道服上,房间里也萦起别样的味道,衣服用的香和室内香氛不是同一种香味,感觉上是相似的,但闻在一起也很合适,很相得益彰。我弄不清为什么气味也谈前中后,只是姐姐挑的香的确很好闻。都是清甜的味道,丝丝缕缕升起来,并不腻,揉进平实而干净的气息,末尾又嗅出些若隐若现的浓烈甜香,像把小钩子轻轻勾了一勾。即使熏上后好几天,我仍总是忍不住将衣角凑到鼻前。姐姐要在叶樱院留一段时间,要养好伤,要避过风头。穿着我的道服,戴好头巾,她看上去就和我一模一样。不能让毘忌尼阿姨发现,所以如果要离开房间一次只能出去一个人。平日的功课与供奉自然是由我做,姐姐能出门透透气的时间其实很少,虽然走出去也没有什么地方好去的。
我知道她没有原谅我。有时候我们聊天,触到了话头,她仍要生气地问我一番,为什么呢?姐姐,对不起,我太害怕了。但为什么会这样?我该怎么回答呢。我说了很多道歉的话,我说,姐姐,我永远不会背叛……但是,我不是的确被恐惧压倒没有赶过去吗?这句话没有说完,她察觉到了,迅速而尖利地望了我一眼。她仍用那样的目光看着我,尖锐,沉默,那种隐约的另外意味,我模模糊糊地似乎逐渐明白过来,那像是一种估量,一种隐隐的追问。我猜想她不全是在因为这件事生气,她或许想到了一个苗头,一种可能。她望着我,审视我,像是想要把我问清问明白,想真正把事情问清问明白,莫非我们能不站在一起,莫非我们竟能不是一体的,莫非相同的血脉会由于不同的原因奔淌?她的目光像在问这件事会是未来的一个预演吗,你以后会背叛我吗?这只是我们之间的一个插曲,一个偶然的不和谐音吗,这真的只是一个错误,可以被原谅的错误吗?我意识到她在寻找答案。我意识到我没有给她答案,或者说我不能。我该怎么回答呢。
那时候我们的手始终拉在一起。我们的手心都是冰冷的,明明是这样。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好像忘记我的房间不是这种气味是什么样了,不和她每日朝夕同处是什么样了。这时她伤好了,风头过去了,要离开了。最开始她穿的衣服因为早早被我洗干净,收好了,妥帖放在衣箱子里,忘记熏上她买的香,仍是那副味道。老樟木,濡湿的雪,深山的味道,叶樱院绫美的味道。我缩了缩,以为她会生气,但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穿了上去。她离开了,把满室那种气味留给了我。临走时她停在门口,嗅了嗅身上的衣服。
她转过头看向我,说,我讨厌你的熏香。
文by:舞舞纸(胜)
投票统计:回音壁4票,爱可液3票,舞舞纸2票,琳艾2票,魇1票。
·
“我们的工作,就是看住这些尸体。”男人说。
“看住它们,防止它们跑了?”女人问。
“是的,防止它们长脚跑了,如果它们跑了,就用你的配枪打死它们,不要犹豫,它们死过一次,你把它们当作发病的僵尸,对着它们的头打就可以了。”男人说。
男人和女人不再说话,取而代之的是连续不断的枪声。
“队长我想问一下,做这个工作能打游戏吗?”女人问。
“理论上不行,但只要不出事,你在监控死角干什么都可以。”男人说。
“怎么可以这样?特工不该24小时保持警惕吗?”女人问。
“哦那是王牌特工,你才第一天上班,上层当然不会把那么危险的工作交给你。”男人发出一串轻笑。
“不行,你必须放下手机,不然我就把你玩忽职守的情况报告给上级!”女人严厉的说,随后咔嚓咔嚓的响起了两声快门声。
“好好好,我放下,然后呢?去停尸间巡逻?”男人问。
“去停尸间巡逻。”女人命令道。
之后两人再次停止了交谈,停尸间里回荡着一轻一重的两种脚步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再由近到远,持续了几轮之后,男人又搭起了话:“一切正常,我们该换班了。”
“换班?我们刚只巡逻了一圈?”女人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讶异。
“如果我们一起巡逻,就意味着我们要一起休息,如果我们一起休息,就意味着停尸间将没有人看管。”男人说的很有道理。
“那谁巡逻谁休息呢?”女人问。
“我巡逻,你休息,休息室里你想干什么都行,一小时后换班。”男人说。
“好……”女人的回答有点迟疑,大概是对男人主动提出自己先巡逻而感到诧异。
女人的脚步声远去了,周围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连续不断的枪声又响了起来。
这次枪声没有被打断,持续了很长时间。
“队长,我忘记问每班多长时间了……”女人的声音突然响起,“你又在打游戏?”
枪声随着女人的质问再次断开。
“哦亲爱的,你听我说,我这不是在打游戏,是在模拟训练。”男人的声音有一丝颤抖,“你,重复一遍我们的工作内容。”
“我们的工作是防止尸体逃跑,如果它们逃跑,就用配枪打死它们。”女人说。
“没错,但是我们这里没有尸体逃跑。”男人说。
“没有尸体逃跑不正是我们工作的目的吗?”女人问。
“对。一般是没有尸体逃跑的。”男人说,“万一它们突然逃了,你有把握百分百的击毙它们吗?”
“我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是我的训练成绩很优秀,移动靶的毕业成绩是99.99分。”女人说。
“但那不是实战,真的面对一具会跑的尸体你还是会慌张的,为了避免慌乱,我们必须每天都进行模拟训练。”男人说。
“是官方训练吗?”女人问。
“不,是自主训练。”男人说。
“那不就是游戏吗?”女人问。
“不,是自主训练,集战略思考、模拟射击、团队合作于一体的最新战争模拟器。”男人说。
“但我第一次给你拍照的时候你并没有否认这是游戏。”女人显然没有相信男人的鬼话。
“这是游戏,但也不是,你在训练的时候参加过漆弹演习吗?那其实就是一种叫真人CS的游戏,不过我们的部队不愿意承认罢了。在这个停尸房我们没有训练用的漆弹,为了不让我们的战斗神经退化,我们只能使用战争模拟器。对,这就是为了我们的工作,不只是我,你也得下载这个游戏——正确的说是模拟器,不然你要是一到实战就成了软脚虾,可是会拖我的后腿。”男人的底气足了许多。
“你让我也下载游戏?”女人感到不可思议。
“不,这是队长的命令,我作为你的上级,命令你必须每天完成八小时的模拟作战,你现在就下载,然后开始训练。”接着男人报出了一串wifi密码,女人不情不愿的下载了男人说的那个战争模拟器。
下载完毕的提示音响起后,男人开始教女人怎样打游戏——正确的说是怎样操作战争模拟器,不一会儿,枪声又响了起来,是双重的枪声。
枪声持续到一阵音乐铃响起。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今天的便当加鸡腿!别打游戏了!来吃真正的鸡!!!”随着音乐铃响起的还有第三个人的声音。
“我们不是在打游戏,我们是在使用战争模拟器自主训练。”女人不快的回答。
第三个人没有说什么,一开始的男人给出了指示:“打完这一局休息,吃饭。”
“是!”女人果断的回答。
枪声停止后,响起了男人bia叽嘴的声音。
“今天一个上午都没有状况。”女人说。
“事实上,这里大半年都没出什么事。”男人说。
“我以为死人复活是很常见的事。”女人说。
“常见的都在停尸间外面,那些活尸体根本就不会等我们把它装进裹尸袋。”男人继续bia叽嘴。
“但我们的城市特工应该有能力在一小时内完成尸体的回收。”女人说。
“但会跑的活尸是死不过一小时的。”男人说,“一个人如果一小时都没人让他活过来,那就是活不过来。”
“有数据支撑吗?”女人问。
“我在这里打了一年游戏就是证据。”男人回答。
“你说那不是游戏。”
“战争模拟器。”
“这里真的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人复活?”女人问。
“至少这个区域没有——这是好事——你要知道,复活的尸体被打死一次后就会成为死后不到一小时的尸体,这个时候尸体复活往往是最麻烦的,他们很可能在你确认他们脉搏的时候突然像疯狗一样跳起来咬你的脖子,咬死你,抢走你的枪,然后成为治安的不定时炸弹。”男人说。
“但你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女人问。
“员工手册上有,而且bbs经常有活尸相关的险情通报,不过一般轮不到停尸房,两三年就那么一两起。”男人说。
“难以置信,难道他们都没有爱人或者亲人的吗?”女人惊呼。
“有啊,死神总不可能等爱人亲人都死光了才要人命啊。”男人说。
“那……那那那他们就没有朋友想要复活他们吗?!”女人有点结巴。
“想的话谁都会想,但真能这么做的几乎没有。”男人说。
“真是世风天下。”女人愤愤的说。
“你就愿意为男人死?”男人不屑的说。
“我没有男人。”女人说。
“那就是不会,大部分人都和你这样,嘴上说的重情重义,但真的要付出生命,免谈。”男人说。
“你这样太悲观了。”女人说。
“而且你要知道,这世界上随时都有人自杀。”男人说,“在下一秒就会有人无偿为你复活男人的情况下,你还愿意用自己换男人吗?”
“但自杀终究是少数……”女人说。
“只要有无偿复活的可能,人总会等到最后一刻。”男人笑了一声,“嘴上说着不希望他死,其实是希望他和自己一起活下去——如果自己死了,复活别人也会变的毫无意义——你可是有一天的时间等别人自杀,在这一天里想明白这个问题对一个头脑正常的人来说并不困难。”
“但把亲人交给外人复活,就不怕人给植入什么奇怪的思想吗?比方说,复活以后大开杀戒,变成一个恐怖分子最后被击毙?”女人问。
“你说的就是我们这些特工的本职工作。我们要消灭那些可能被植入危险思想的活尸,维护世界的和平。”男人说,“但是那种穷凶极恶的变态自杀狂,你觉得他们会挑尸体吗?我们只能知道死者的名字、相貌——如果有血缘关系的话可能会外加那么一点心灵感应,但外人是不知道这些死人平时从事什么工作也不知道他们生前为人如何,所以大部分人自杀的时候都不会挑尸体,往往会选一个死的最近的人。”喝茶的声音响起,“你以为这个世界上一秒钟会死多少人?真的会被复活的人,都是死了不到一秒钟的人。”
“你应该庆幸自己在停尸房上班,最快的尸体收集线路也不可能在一秒钟内把尸体运送到这里,我们看守的其实都是些不会复活的尸体,我们只要目送它们进焚化炉,就能轻松领高薪。”男人说,“饭吃完可以活动一下,然后你可以自由活动,战争模拟器只是自主训练,不是强制项目,你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
又过了一会,战争模拟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是双重枪声。我用指甲刮开裹尸袋的拉链,果不其然,一男一女两个看守都在墙角聚精会神的打着游戏。
如果贸然的跑出去,他们一定会用枪把我打死,到时候再次复活的机会就微乎其微了。但是我不怕死。如果我被枪打中了,就在死之前让另一个同伴复活。我们要逃下去,逃下去。直到这个世界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 END -
作者:汉尼
你好,看见这个故事的人们。
虽然我很想写一句“当你们看见这个故事时我已经成功了”,但是出于谨慎我还是算了吧。谨慎是法师的救星。
在下耶梦加得,在我报出这个名字时你大概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关系,我知道那些记载。它们大部分都是正确的,至少这个记录员很负责,他写下的大部分都不带感情地正确。
这大概就是一个随笔,在我漫长旅程中漫不经心的一瞥,你可以把它当成一个片段,或是我无聊时随手写下的故事。甚至你不必将它当真。
芬里厄永远搞不懂自己的妹妹在想什么,仿佛她生来就和他们不一样。
如今他最小的妹妹海拉已经远去到死者国度不再回来。他和耶梦加得一个被锁在山巅,一个被锁在深海。虽是如此,他们竟然还能聊上天。
“我要回阿斯加德。”这是耶梦加得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芬里厄对于妹妹的天真想法不予置否。自从那位神王将他们锁住之后,他就断绝了再和诸神相认的念头,反正他们在阿斯加德时也没少受白眼,被赶出来之后芬里厄乐得清静,每天吃饱喝足就躺在山顶上睡觉好不快活。
“我要回阿斯加德。”世界之蛇在海水里喊着只有他们听见的话。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芬里厄被吵的不行,嚷嚷着回她。
“赶在诸神黄昏之前,我必须得回去。”
芬里厄在脑海中搜索了半天也没想到“诸神黄昏”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但是听起来像某种仪式。于是他把这个词归到耶梦加得在他们还在阿斯加德时看来的古怪知识里。
那时他们还小,还没有变成巨狼和巨蛇,然而海拉却在出生时就拥有了半生半死之相,终生只能活在死者之国中。年幼时他们被父亲抱在怀里,走过重重长廊,月桂树的影子打在他们身上,父亲的笑容在阳光中模糊。
也许那个时候海拉的命运就已经预示了他们的,在接连变成了巨狼和巨蛇之后,被驱逐的命运同样降临到了他们的头上,甚至比海拉的命运更加悲惨。
“你回阿斯加德做什么呢。”巨狼翻了个身,喘了喘气,“奥丁那老家伙说了我们回去就是格杀勿论。”
巨蛇的声音穿透海水传上来:“我要去见索尔。”
芬里厄思考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耶梦加得说的是那位雷神,这时他终于想起诸神黄昏是什么了。
“等到那一天你们会见面的。”
“那时就晚了。”耶梦加得可能是在海里翻腾,芬里厄能看见远处的海水翻起了巨大的浪花,“那个时候没人能救父亲了。”
芬里厄心里泛起一阵无名火:“那就是他们活该,他们所有人都该给父亲赔罪。”
耶梦加得可能又说了些什么,但是睡意涌上来,加上春日的风又是那么舒服,芬里厄只觉得眼皮沉重,便顺应本能沉入了甜蜜的梦乡。
梦中他们还是幼年的模样。
小小的耶梦加得抱着砖头般的书,跌跌撞撞走到父亲身前,用黏糊糊的语气求他念给自己听。然而芬里厄没他妹妹那么聪慧,听了几句就哈欠连连,再醒来已是被父亲搬到了沙发上,身上还盖着墨绿色的斗篷。
和众神格格不入的墨绿色,就像父亲虽贵为火神,却也被众神嘲笑为“邪神“,永远融不进他们之中。
他就好像他们的反面。众神强壮英武,浑身是壮硕的肌肉,父亲就是身材修长,姿态优雅,轻微的那么一点驼背也无损他的风度;众神崇尚武力,父亲就偏要把魔法锻炼到极致。
“那是他们不懂头脑的好处。”洛基放任耶梦加得自己去啃那些艰深晦涩的大部头,转而安慰起儿子,“不过你的确更像他。”
芬里厄想也许是指自己的另一位双亲。曾经有一段时间他们还住在洛基的寝宫里,偶尔芬里厄白日里睡多了半夜醒来,看见父亲倚在床头望着他们,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凝重。
这和他平日里见到的总是狡黠笑着的父亲不一样,他突然瑟缩了。就是这一下让洛基回过神来,他伸手给芬里厄掖好被角,重新换上白日里芬里厄熟悉的笑容:“睡吧。”
耶梦加得的确是他们中间最像父亲的那一位,她黑发翠眼,雪白肌肤,和邪神几乎如出一辙。而芬里厄却更像阿斯加德众神的后代,金发蓝眼,满身肌肉,连横冲直撞的风格都和他们有八分像。这为他在诸神面前比妹妹多赢得了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好感。
然而洛基始终没有开口告诉他们另一位双亲是谁,耶梦加得问东问西却从不问这件事,而芬里厄的简单脑子更不会想到这一层,洛基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也许他们真有可能是阿萨神和邪神结合的结果,但是显然洛基的巨人血统占据了上风,某一天洛基打开房门,看见的耶梦加得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狼崽。一个月后,房间里只剩下了一条蜷缩在被子里的小蛇。
流言开始四起,如果芬里厄的金发蓝眼还能勉强让众神相信他们三人是阿萨神族的后代,此刻他们的变形却成了讽刺。阿萨神可没有这么丑陋的血统,他们更像是魔女古尔薇格的孩子。
“他们是我的孩子!”
邪神在大厅里和诸神辩论,说是辩论更像是单方面的讨伐。芬里厄和妹妹缩在帘幕后面,透过缝隙看着群情激荡的神明,看着他们的父亲仿佛风中一棵脆弱的草,面对狂风暴雨也要强硬地挺直脊背。
邪神的银舌头一向九界无人能敌,但是即使他胜利了,也无法保护他的孩子们。
“……你放走了父亲。”
芬里厄优秀的听力让他听见妹妹的话。
“我不是放走他!是他自己逃跑的!”
西格恩,芬里厄想起来。洛基在阿萨神族的妻子,一个温柔贤惠却懦弱的女人。她嫁给父亲的理由仅仅是当时在宴会上,当时地位还算尊贵的邪神选中了她。
“我知道,我只是告诉你阿萨神族会如何看你。”
芬里厄嗤之以鼻。他们被锁住的地方距离奥丁关押洛基的石头千里之远,她的小妹妹真是把阿萨神那套虚伪的嘴脸学得十成十。
女人的哭声隐隐传来,芬里厄无心再听下去。翻了个身继续睡下去。
“你也要嘲笑我吗?”西格恩试图在悲伤之余为自己找回一点属于阿萨神的自尊。
“我有嘲笑你的资格吗?”巨蛇从海水中探出头,即使她曾经是个柔美的女孩,她的声音也因为巨大的体型而在海面上隆隆作响。
“因为我是个失败的神族,连自己都丈夫都看管不好!”西格恩的痛苦和她的眼泪一同漫上来,“他背着我有了孩子,甚至还在我的眼皮底下逃脱。”
“你知道没人能管住野火,连雷神的锤子都压不住他。”耶梦加得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是在冷笑了,“你们的傲慢和愚妄是最大的死穴,能拴住野火的只有他的心。”
“所以他的心并不在我这里。”
“你还算聪明。”巨蛇吐了吐信子,“看在你是他发妻的份上,趁早逃走吧,别管你的孩子了。”
西格恩瑟缩了一下。
“看看我们的结局,奥丁不会放过他们。”
“那是因为你们是古尔薇格的孩子,我的孩子是货真价实的阿萨神族。”
“但是他们也有一半巨人族的血。”蛇的表情看不出悲喜,“逃走吧,至少你是完整的阿萨神族。”
送走西格恩后,耶梦加得并没有沉下去。她将脑袋放在岸边,任由自己巨大的身躯漂浮。
崖边的阴影中走出一个人,他以粗糙的面具盖住面容,身材修长,姿态优雅,却带着一点点驼背。
“父亲。”耶梦加得探过头来,蛇信扫过来人的衣摆。
洛基走过来,看着耶梦加得脖子上的巨大锁链。
“假装被这东西锁住感觉如何?”
“不太方便。”耶梦加得意思意思翻了个身,锁链应声而碎。诸神丝毫没有怀疑他们制服耶梦加得时的顺利是这条巨蛇在耍弄他们的结果。
“下面要做什么,父亲?”
“唤醒苏尔特,再把你的妹妹带出来。”耶梦加得从洛基的话里听出了染着剧毒的仇恨,“所有他们欠我的,我要一并讨回来。”
“你没必要杀死巴德尔,诸神黄昏也没有任何意义。”
“只准他们囚禁我的孩子,不准我碰他们的孩子一下吗?”邪神听上去有些癫狂了,摸着自己的面具,“感谢他们用蛇毒和伤疤让我看清了,不论如何我都不能加入他们。”
耶梦加得没有说话,在洛基走后径直沉入了海底。
那天之后他们没有再见过西格恩,而奥丁处死那两个孩子的消息也远远传来。耶梦加得盘踞在海底,无声地为这两位素未谋面的胞亲哀悼了两天。她能感受到,在她头顶正上方的船上,洛基也正处在和她一同的静默中。
偶尔她也会通过海水潜回到阿斯加德的城墙下看看。可怜的阿萨神,只顾着防御天上和陆地,却没想到水面下还藏着他们亲手放下去的危险。
她趁着夜色偷偷把头探出水面一点,能够看清奥丁和芙蕾雅的宫殿,还有索尔和希芙的,她知道越过这两座宫殿,再往远去那座尖顶的宫殿就是昔日洛基的宫殿。极少数的时候那里会亮起灯火,火光中是一个壮硕的身影。她惊异于他们竟然还保存着它,在洛基设计杀死索尔的弟弟巴德尔之后。
她注视着宫殿中那一点摇晃的火光和影子,奥丁的渡鸦停在她的头顶,此刻他们进入了一种奇异的和平状态。直至天明时分,她看见那个影子和渡鸦一同消失在阿斯加德的方向。
你让你的渡鸦来试探我,为何不亲自来和我谈谈,奥丁?巨蛇在深渊中发出一声怒吼,蛇尾狠狠击打了一下海床,掀起的巨浪险些盖过了阿斯加德的城墙。
“父亲。”
洛基站在海拉的船头,耶梦加得自海面以下探出头。
“今天,我们就要让那些神明吃到苦头。”邪神依然没有摘下自己都面具,从面具的眼眶中,耶梦加得得以一窥他眼中的狂热、仇恨和愤怒,还有环绕着眼睛周围的红色伤疤,仿佛某种扭曲的虫子,环绕着她父亲漂亮的绿眼睛。
“你是想要以这种方式回去吗,父亲?”
邪神的眼神令她困惑,那是一种嗤笑愚者的迷惑:“我还能以什么方式回去?等着他们来接我吗?”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父亲。”
邪神突然歇斯底里地放声大笑,笑到了最后甚至开始咳嗽,无人注意到这里,或者说根本不糊有人敢注意到这里。
“我亲爱的女儿,从他们无故放逐了你们开始,一切就不能回头了。”
大战开始时耶梦加得就藏在海拉的船下。
芬里厄一马当先就冲了出去,就和当年他还是个孩子时一样。巨狼撞散了阿斯加德的军队,邪神在死神的船上召唤了漫天火雨,天穹仿佛坠落了下来,砸向阿斯加德。
耶梦加得在等,等那个人出来。她闻见血腥气、上好的金属、烧焦的肉体、碎裂的石块、海水的腥咸,头顶的海面渐渐被染红。终于在芬里厄死后她终于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提尔和芬里厄同归于尽后,索尔无暇去照顾友人的尸体,战况让他被束缚住了。海拉的士兵仿佛海啸一般涌来,饶是雷神,也无法快速脱身。
只听海水骤然升起,巨大的蛇尾拍在他身前,刚刚好压死了浪潮般的死灵士兵。索尔抬头,正对上一双翠绿的蛇眼。
“好久不见。”
索尔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抡起锤子砸去,耶梦加得无处可躲,只能张开血盆大口支起毒牙,将毒液悉数喷出以期待索尔会躲开。
她低估了索尔搏命的心态。
雷神之锤砸断了她的身子,而她的毒液也浇了索尔满身。
索尔在毒液中挣扎。耶梦加得的毒液除了深入骨髓的毒素,甚至还带上了腐蚀性。他能感觉到皮肤在被灼烧,变黑,就像壁炉里的碳火那样。
“我一直想告诉你,父亲委托我转告你的话。”他的耳边响起了巨蛇的声音,“我知道你会出现在父亲的宫殿里,我都看见了,奥丁也都看见了。”
“‘我没有背叛你,他们是你的孩子‘。”耶梦加得躺在血泊里,翠绿的蛇眼始终望着索尔,“父亲。”
雷神愣了愣,手中的锤子咣当一声砸在地上,他伸出手试图摸一摸这位长久不见的孩子,然而在那之前,黑暗就抢先一步吞噬了他,他还没能来得及从指尖感受到蛇鳞那粗糙的质感,便再也没有了感受的机会。
耶梦加得的时间比他稍微久一点。雷神之锤砸断了她的半个身子,但是她依然还保存了些许魔力。那是很久以前洛基对她的教诲,永远留一手。即便洛基本人可能已经在疯狂中忘却了这些,耶梦加得却始终记得。
她记得的还有更多,她一直是他们之中最聪明的那一个,不光是因为她从一开始就天资聪颖,更是这一切对她来说本就是无尽循环中的过往。相同的风景她看了一遍又一遍,连院子里的月桂树有几片树叶她都数得一清二楚。
她赶在自己还有意识之时发动了最后的魔法。时间回溯生效的时间有点长,在这个空档她开始不自觉地回忆。
那是更久远的时候,第一次轮回之时,洛基交于她的魔法。她是记得那是个阳光耀眼的下午,她被父亲堵在书房里,一遍又一遍地背着这个咒语,直到闭着眼都能默写出来。
那时他还不懂父亲眼中的忧伤究竟从何而来,直到她被放逐进深海,直到诸神黄昏,她从海中冲出,却正好看见雷神的锤子贯穿了邪神的胸膛,邪神的权杖也刺穿了了雷神的心脏。
“……我本是为了你。”
父亲英俊的面容被毒液和针线摧残得不成样子,只有那双眼睛让耶梦加得认出那还是自己的父亲。他躺在血泊中说完了这句话就闭上了双眼。
耶梦加得对上索尔的眼神。
那双和芬里厄相似的眼睛中,震惊、痛苦、悔恨、以及更多耶梦加得看不懂的情绪混在一起,最后呈现在她眼中的,是一位神明生命最后的对孩子的关爱。
雷神丢掉了锤子,耶梦加得低下头,让索尔的手覆在她的额头上。
“我想他应该教过你那个禁术了。”伴随着索尔的话语,耶梦加得能感觉到源源不断的力量涌进身体,代价就是英武的雷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弱下去,“阻止他……也阻止我们。”
耶梦加得能猜到索尔在想什么。他们努力了一辈子却依然无法跨越巨大的鸿沟,从阿萨神族到巨人族,从雷神到火神,或者说仅仅是从索尔到洛基。她依然记得在大书库里,她躲在窗帘后面看两人相拥时被抓出来一顿臭骂的场景,那时父亲摁着她一顿骂,雷神却笑着去牵父亲的手,告诉他别和孩子过不去。
我当时就是没和你过不去才让你长成这幅混蛋样。洛基反手一权杖敲在索尔脑门上。
芬里厄不会知道,她从不问自己的另一位双亲是谁,是因为在很久以前她就看过了真相。
神的生命漫长又短暂,漫长到能够看完一颗星星的生与死,却也短暂到连偏见也无法消除。
视线开始渐渐灰暗下去,耶梦加得知道自己即将开始下一轮的轮回。时间回溯就像是一场漫长又甜蜜的沉眠,梦中她会看见阳光洒满阿斯加德的神殿,那里没有纷争,也没有偏见,她会看见芬里厄在宫殿里奔跑,也会看见海拉在死者国度对着她们招手。那里还有他们的父亲,还没有被痛失爱子的仇恨和被背叛的愤怒折磨到失去心神、依然智慧又热爱恶作剧的父亲——
再次醒来时她可能会在柔软的床铺上,可能会在干燥的草甸上,也可能是冰冷的荒原,但她永远都会是耶梦加得,世界之蛇,邪神与雷神之女,为了改变终局而不断轮回的时间旅行者。
- END -
余曾逢一友自京來,此人知余自幼喜戲,嘗言道:
前朝時京郊有一禾園,乃京中一極富貴之人所造,最盛時據說有近萬畝之地。園中山巒迭起,湖波流蕩,四時郁翠蔥榮,繁花不凋,其間廊橋亭室,舞榭歌台星羅交錯,更有勤僕賢婢,名優美伶侍奉在旁,正所謂世間美色盡收此間。又有一萬花樓最可稱一方勝景,雕樑畫棟,飛甍彩壁,盡以諸奇花異草作飾。晝唱書內事,夜吟曲中情,耳不聞俗間聲,身不染凡世塵。時之優伶莫不以萬花郢雪為榮。所謂上拜佛爺,下敬禾老,皆京師梨園之大事也。
余聞之心生嚮往,奈何適逢世末風雲激變,帝業傾翻,如今天下終歸一統,局勢稍安,余嘗往舊都探訪,卻不過餘些殘垣斷壁,枯草頑石尚在。四面荒蕪,天地如孤,惟見一老道人偶來灑掃,方存了些人氣罷了。
祗可歎:
化外八千舍,人間享樂天,
謝拙鐘鼓磬,絕世苟安閒。
卻恨風雲慘,魂銷淚黯然,
漂蘋無定處,浮華豈得全?
憶昔年繁華盛景,皆雲散煙消,物破人亡,回想余淪喪之故土,不禁悲從中來,涕淚心傷。偶知城外尚有知禾園舊事者,遂冒昧拜訪,又客居舊都數載,收得早年書刊報紙物什若干,終得描其輪廓。今將諸聞收敘整理,成就《燕京萬花樓遺事》一書,以存後人。
某國未知年 四海孤帆老人
标题:《死神扬鞭而来》
作者:橙子
正文:
火车仅跑过一半的行程,半个小时前,火车头却已锈在漫长铁轨上的某一点上。
囿于教养,绅士淑女们平和地忍耐着空虚时光。一位年轻女子打开车窗向外观望:顺着蒸汽的轨迹向车头处追溯,一列蠕动的黑线恰巧将铁路拦腰截断。乡间的风托起女子的发绺,吹红她的面颊,她兴奋地唤了一声:“鸟!”语罢,她扶住同行人的肩膀,“爷爷,您看那些人:鸟嘴头套、羽毛披风——他们穿得可真像鸟!这下您观鸟当真不用搜索树丛了!”
同行的老人掀起眼帘望了望对桌的陌生男人,压低声音阻止道:“伊丽莎白!我的傻孩子啊!”陌生人倒也不恼,他合拢十指,微笑着说:“先生,我们应该是遇上'乌鸦之秋'了。看环境,我们正停留在王都西北方的西克可利一带。秋收时节,此地抢食的鸦群总是数量众多。为此居民会化装成乌鸦的模样、模仿乌鸦的行为离开村庄出游,以祈丰收。”
老人合上报纸——他在看小说板块——从鼻子里哼出一点声音:“嗯,真是令人遗憾的习俗。”
“如您所言。”陌生男人附和道。
“爷爷要去的观鸟点也是这样吗?”伊丽莎白搂住老人的胳膊问。她毕竟是个年轻孩子,正是耍性子的年纪,况且极可能早被惯坏了:她说这话时,眼睛透过鬓边散落的鬈发瞟向本要结束对话的男人。在她恶作剧般的目光下,男人海蓝色的眼瞳轻轻颤抖着。
“先生,与您交谈非常愉快。……我是阿莱克•霍利斯,此行要前往苏恩•德莱克村。冒昧一问,您要去哪呢?”
“苏恩•德莱克?”
“我与您同路吗?”
“不!……你也是去观鸟的?”
笑容再次于阿莱克•霍里斯的唇边绽开:“是的。而且我听说苏恩•德莱克的鸦肉馅饼是一绝。”
“怎么可能!我从没听说过,至少不会端上正经餐桌,那也太晦气了。”
“是这样吗?”
“是这样没错。你年轻,可能不知道苏恩•德莱克曾经出过的怪事……”
“即便发生过怪异事件,您也要去吗?”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有七八年了。”老人喃喃地说,“没人确切地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捕风捉影的事不必太信。”
“……'有什么可怕的呢?',是吗?”阿莱克•霍里斯说,“正巧,我这有一些关于苏恩•德莱克事件的……口述。您听后再做决定,如何?”
“爷爷!”伊丽莎白欢呼道。老人按下孙女的肩膀,他不断扫视霍里斯的脸,喉咙里发出猫一样的呼声。“你讲讲看吧。”他终于说,“伊丽莎白,让佩吉过来带你去吹吹风。”
“爷爷!!”
阿莱克•霍里斯摊开双手:他的外套扣眼里别着一朵新鲜的蓟花,他小心地拨正垂头的花后,花朵又落入霍里斯左胸侧的衣褶阴影中。“那我开始了,老先生。”
“克莱德•布瑞吉的兄弟巴赫失联了。巴赫鳏居,他住在花园大街一栋完全属于他的宅邸中。巴赫独来独往、不宴宾客,平日与克莱蒙也少有往来。克莱德发现巴赫失踪的那个早晨,新入职没多久的他推开上司,冲向巴赫的家。他在那找到了巴赫尚未寄出的一封信件——写给克莱德的信件。他的兄弟是一名建筑师,他曾经参与了多次王都重要桥梁的设计,工作十分繁重——而他在信里写'辗转反侧以至于无法专心工作,想去外出一段时间散心疗养',并大谈乡下某某村庄空气如何如何,还嘱咐克莱德近日不要登门拜访。于是顺着这条信息,克莱德动身前往兄弟向往的小村,而这个村子里有这样一则传说:'死神骑着由排泄物变就的鸦群组成的马走过,途径处无不生灵涂炭’……”
“……克莱德到访时已接近黄昏,他入住前用余光瞥见了一个穿着黑色斗篷、骑着黑色瘦马的人在旅馆邮箱旁徘徊。次日晨间他在旅馆用餐,下榻旅店的早餐并不丰盛,食物种类寥寥无几,好在份量充足,足以果腹。旅馆主人布鲁克是个热情好客的男人,他亲自为克莱德端上自制面包,而克莱德借此机会为向老板套话,却被老板用主食配方搪塞了过去。老板天真烂漫的小女儿却意外地健谈,她给他讲了村子里流传的故事,克莱德则告诉小姑娘他昨晚的见闻。小姑娘听后十分吃惊,她开始怀疑是不是死神来了。她说之前店里也来了一位布瑞吉先生,说不定这是一个预兆,死神是来找拥有这个姓氏的人的——克莱德自然不相信。他问小姑娘:之前那位布瑞吉去哪了?
“小姑娘说他在小村闲逛数日,却时刻念叨着石块、木料和什么图纸,某天寄出了一部分信件后他没用午餐便急匆匆地走了,走的时候没有问列车发车时间。镇子外部周边有几处地点他非常感兴趣,也许他再会去那一带。
“虽然不符合礼数,寻兄心切的克莱德依然请求小姑娘带她去那几个地方看看,小姑娘欣然同意。走在路上,溪流与小路伴行,泥腥味、接骨木的气味与工厂污水刺鼻的异味充斥着溪畔,克朗、克朗的杂音总环绕在克莱德身旁。为了缓解紧张,克莱德决定扮演一位稳重的长者,他给这个孩子讲起了巴赫小时候与河流的轶闻,那个永远让父母担心的、木讷寡言却会为了人造鸟巢的摆放角度而与父亲争个面红耳赤的巴赫。而小姑娘却讲起了自己哥哥的故事——她那上城工作、在王都定居、最后再也没回到老家的哥哥。她的哥哥在王都什么都干过,干得最久的非水下建筑工莫属。她还说她的哥哥水性很好,但在王都却不得不进入箱子里工作——因为修一座桥在水下花的时间实在太久了。
"通往村外的马路不平整,路面有许多沟壑与坑洼,人或车马经过便会激起浮尘。为什么不修路呢?小姑娘踢了踢坑洞内凋零为粉灰的土壤:'哦,不必担心,总有一天这里会长出花朵与麦子来的。'克莱德问了过路的鸟的名字、问了这个小镇里别的年轻人的去向(这里的人基本都姓布鲁克)。而克莱德逐渐回忆起兄弟抗拒工作的一个重要原因:委托方与社会舆论带给他的巨大压力。
“爬上一座小丘后,小姑娘向他展示了他兄长最感兴趣的地方:一片靠近河流的开阔地带,那里已经可以看到河对面一家小型工厂的轮廓了。小姑娘说那里是传说中死神的灭亡之处,颇具传奇色彩。克莱德凝视着那片区域,发现泛黄的草甸中隐约有黑色的影子闪动——他本想冲着影子呼唤巴赫的名字,然而这念头立即随着高草的起伏熄灭了:影子竟在风中忽地散作一堆墨点,并向西边的丛林流去。
“克莱德指着它们问:'那是什么?'
“小姑娘寻声望去:'喔,那是下午的太阳。'……
“……是的,午后的太阳在西沉,小姑娘说的没错。克莱德只是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罢了。他只能以沉默相对。克莱德没有立即回到房间,他在外面走了走。没有溪水的小道上依旧充斥着敲击地面的声音,时远时近。本打算打道回府的克莱德这时意外撞见一场对话:有人嘱咐某个小厮模样的小孩,让他绕开旅馆走,不要与旅馆内的陌生人说话。克莱德逮住小孩并逼迫小孩告知他原委,小孩只能把克莱德被截下的电报——已经被揉皱了——还给他:原来巴赫今早已经发消息来了,电报告诉克莱德,巴赫'已返速回详见信。'
“克莱德痛斥,说昨晚看见的骑马黑衣人莫非是来偷自己的信件的,压根没有死神这回事。这时小厮睁大眼睛说:'先生,死神是白色的,因为它是从排泄物乌鸦中生出的虫卵里破壳的蛆,最终死神会被乌鸦马甩下去摔死,乌鸦们做完这些事情就爬回了各自所属的泥土中,滋养下一轮的谷物与野花'……
“克莱德听过这个故事,联系到小姑娘白天所说的话,突然觉得毛骨悚然。他冲上旅馆房间,拿上钱与手枪,也顾不上衣物行李,急忙向车站赶去。刚踏出旅店大门,他就看见昨晚的黑衣人佝偻着站在邮箱前,而那个故弄玄虚的家伙一看见克莱德的脸便尖叫着扔下手里的东西夺路而逃:又是一封寄给克莱德的信,信封已经被黑衣人粗暴地撕开了,内里露出一小行字。不过此时克莱德来不及读信也来不及生气,这时他只想尽早离开此处。他不愿意再与村人接触,因此无法乘坐任何代步工具,只得步行。因为走的是出村子的路,有些部分与白天他走过的路是重叠的,月光很亮,洗刷着遍布漩涡状阴影的坎坷路面,伴行的河流安静得不像话。是谁在影子里?是谁在灌木中?就在那段路上,他看见一只黑色的马喷着响亮鼻息从远处向他走来,
" '克莱德我的小弟,你必须离开那个地方你不知道我看见了什么'
"它漆黑的躯体披被满月惨白的光亮,显得狂野又雄壮;
" '理智告诉我那不可能,但它确实在我耳边嘶鸣'
"它的肌腱似乎是在跟着它的步伐抖动,但那运动着的轮廓随即暴露出交错的鸟嘴与羽翅来——
" '那是——'
"那是一团啸叫着的乌鸦,那是乌鸦组成的黑马。 它向他走来——口嚼子泛着热气,歪歪斜斜挂在嘴边;它向他走来——眼瞳上翻、涎沫外溢、浊气冲天、黑蝇嗡鸣;它向他走来——他向他走来——他向它压来——慌乱间克莱德拼命攥紧了枪:砰!砰!砰!砰!砰!苍蝇与乌鸦轰然坍塌,月光下、小路旁,流水淙淙、银白色。
“克莱德扑倒在地,嘴里涌上一滚食糜的气味,他嘶声大笑起来,被呕吐物呛得咳嗽又大笑起来。你来啊。你来啊?他只觉得力竭,浑身痉挛不止。他大口喘息,余汗浸透了他的衣裳。你来啊,你来踏碎我啊。他支起自己,目及溪水闪烁处:那竟立着一位赤足的少女——
“旅馆老板家的小姑娘踮着脚站在溪边,向溪里张望着。克莱德顺着小姑娘的目光看去:他看见上游有一个白色的东西在水面上浮沉。近了,那是一具被泡得发白发胀的死尸,小姑娘出神地盯着死尸的脸露出微笑,用欣然且颤抖的语气念道:
“ ’最后的最后,死神——这白色的虫卵在强健而汹涌的血管中溺亡。’
“那正是克莱德的哥哥。
“那周的报纸上刊登了这样一则通告:
“通告:昨夜王都 褐桥上有一人跌落,距目击者称失足者失事前曾于桥上狂奔。失足者遗留灰色呢大衣一件、空弹手枪一把、火柴半盒、镇静药物一瓶(其中药物已尽)、证件若干,据此警方确认失足者姓名为巴赫•布瑞吉,对此我们深表遗憾。”
“……天啊。”老人说。
“白色是好颜色。”阿莱克•霍里斯答。
—————
备注:1.5大纲改动版,非常柴JPG。并非完整剧情,我祈祷活动能延期TATT想认认真真把它写完。
故事还需要调整。
想要读者老师们锤我(尤其是剧情),想写好它orz
另:想问问空空那种转场奇怪(讲故事讲不干净)的缺陷有没有好一点点hh
免责mode:求知/笑语
文:雪咲
关键词:音符
标题:向日葵满开的夏天
正文:
锡兰镇郊外的向日葵今年开得格外好。
是这几年以来最好的程度。
无论是开放的时期、开花的数量、花朵的盛开程度、包括花期时的天气,都是堪称完美的一年。
对于任何途经这里的人来说,这都是一片值得驻足的美景。
当那个穿着红色T恤、背着吉他的少年站到画架前的时候,年轻的画家正对着将成未成的画若有所思,画上的向日葵开得和眼前的一样灿烂。
“请问……我在这儿弹吉他,会影响到你画画吗?”
年轻的画家,時田清一,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
那是一张极年轻的少年面容,或许只有十四、五岁。看起来是在一个人旅行。
通常来说这个岁数的年轻人要出远门旅行,多半还是会有监护人在旁陪伴,或是至少有几个同行人,但眼前这个少年却似乎是独身一人。
“不会,请便。”時田保持着有礼的微笑回答道。不管怎样,其他事情都不是他需要深究的。
“谢谢!”少年笑着道过谢,走开一小段距离,席地而坐,木吉他纯净的旋律渐起。
他的演奏看似随性,却十分投入,轻松愉快的旋律乘着花田间轻拂过的微风,飘散到各处。
時田被少年的演奏吸引,一时听得入了迷,忘记去顾及他未完成的画作。
“很棒的演奏。"
一曲终了,時田为少年送去掌声。
“啊……我果然还是打扰到你了吗?抱歉。”少年带着歉意的笑抬起头。
“不会,你没有打扰到我,是我自己遇到瓶颈画不下去了。你的演奏真的非常棒——我不是在说客套话,是真心的。”
“谢谢,这儿的花开得很好,对演奏效果也很有提升,是托了它们的福呢。”
“花开得好能够提升演奏效果”对于時田而言似乎是个挺陌生的概念,他略一皱眉思索,无果,还是决定不再去纠结。
時田最后审视了一下未完成的画作,随即视线从画面上移开,开始收拾起画具。事实上,对他而言这幅画已经没有必要继续画下去了。
“咦,你不画了吗?”
“嗯,彻头彻尾的失败作,已经没什么画下去的必要了。”
“怎么会!你画得明明那么好!——啊,抱歉,刚才无意间看到一眼,我没有要偷看的意思!”
从盛情夸赞到慌张解释的神情变化大概只花了一秒不到,过于戏剧化的展开让時田差点想要笑出声。但是良好的教养还是让他忍住了笑意。
“没事,我不介意。”
“那……我可以再看看吗?”
少年发出请求时饱含希望的眼神让人难以拒绝,稍微犹豫了一下,時田还是点了点头,“可以。”
视线一接触到画布,少年的夸赞就没有停歇。
画布上的向日葵花田栩栩如生,迎着阳光和微风轻微摆动的样子被完美地描绘出来。无论是光影、色彩、构图,都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至少从他这个外行人眼里看来,这幅画已经画得足够好,是让他忍不住发出赞叹的程度。
“你明明画得这样好,看你的画就像是亲眼看见了花田,为什么要说这是失败作呢?”
对于少年的困惑,時田只是摇了摇头。
“你不觉得,这画里缺了些什么吗?”
“缺了些什么?不会啊,这画面已经很完整了。”
“不,不是画面上的要素。是比如……”時田斟酌着用词,“一些能够触动人心的东西。现在的画面就只是空有技法而已。”
時田清一在绘画上的天赋很早就被发掘,也因此成为了炙手可热的青年画家。但他自己却清醒地认识到,没有灵魂的画作就像是空壳,他的才华很快就会失去价值。
他惯于理性思考,对于太过抽象的概念无法很好理解和表达,这也成了他难以突破的瓶颈。于是他选择休息,四处旅行,寻找答案。
“嗯……”少年听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就盯着画卷不再说话。
時田好脾气地没有去催促认真思考中的少年,等待他得出结论。
“也许可以试试……加点音乐?”
长久的沉默之后,少年突然蹦出的句子脱线得让時田有些头疼。
“抱歉,我不太能理解你的意思?”
“唔,抱歉,让我组织一下语言。你的画技真的非常的好,像名画家一样!能像照片一样把花田画得那么生动。但是我觉得……嗯,只是我觉得而已,画画和照片最大的区别不就在于,照片是把事物就照着事物原本的模样记录下来,而画画由于是绘画的人亲手所画,反而更加能够把画画的人的情绪和感受加入进去吗?至少我觉得是这样的……”
“这样说的话我倒是能理解,但是那和音乐又有什么关系呢?”
時田相当苦恼,他不太跟得上少年的思考节奏。也许是年龄差大了点,也许是眼前这个人的思考回路过于跳脱,总之,他开始觉得自己选择等待他的答案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因为‘音乐’里面可是藏有能够影响人心的巨大的魔法的哟!说不定你能获得一些灵感也说不定!不嫌弃的话让我试试吧?特别为你弹一曲——嗯,适合这片这么美的向日葵,也适合你的曲子。”
——果然是非常少年气的想法。
思考了三遍要不要接受少年的提议,時田才终于同意。毕竟包里厚厚一整本速写本里全是他近期的“失败作”,死马当活马医也不是不可以尝试。
“那就先谢谢你了。”
-
時田清一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思考方式多少有些脱线的少年,确实在某些方面有着极其出色的天赋。
这一次的演奏显然比刚才的随心之作更为认真投入。
少年手指轻拨琴弦,木吉他澄澈的声音就流淌出来,温润的嗓音时而合着旋律轻唱。
从他指尖奏出的每一颗音符都轻盈而饱满,在六弦琴上跃动起舞,亲吻向日葵柔软的花瓣,轻踏着花叶和茎秆,拥抱穿梭于花田间的微风,落满花田的每一个角落。
他的嗓音如初夏的熏风,带着阳光的甘醇香味,热情却不逾礼,拂过花田,飘向远方,温暖轻柔地包覆起触碰到的一切事物,也不至于太过热烈将人烫伤。
通透圆润的音质勾勒起少年眉宇间嘴角边温柔平和的笑意。他微低着头,轻闭双眼,嘴角带着让人炫目的弧度,沉浸在音乐当中。风吹起他的刘海,露出额头和舒展的眼角眉梢。
一曲奏罢,少年并未停止。曲调稍转,变得更为热情活力。他抬眼向時田投来一个眼神,那眼里像是闪烁着耀眼的日光,又似藏着几分调皮。
“加入我!”
時田清一仿佛听见少年以独特的清亮声线发出邀请。
他的音乐就像真的拥有魔力。暖风般的旋律拂过時田耳边,像一杯热蜂蜜水,缓缓淌入脑海里,流进意识里,温暖着滋润着脑神经,令心绪变得放松又柔软。
此刻時田清一清晰的意识到,少年的音乐里满载着的正是他的画作中最缺少的东西。
“能够触动人心的要素。”
对于不擅长抽象思考的時田来说,“音乐当中蕴含有魔法”这种说法实在是太过困难的课题。但此刻,这个萍水相逢、看上去乐天又脱线的少年正通过他的演奏和歌声,切实地影响着時田的情绪。
他感觉自己似乎能抓住些什么了。
重新铺上画布,取出画具。
時田清一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想要作画”的急切。
少年还在继续着演奏。
阳光穿透云层,光束中漂浮的粒子清晰可见,金箔般闪着碎光。少年沐浴着盛夏的阳光,全身笼罩着浅金色的光芒,好像下一瞬间就会溶进阳光,溶进暖风,溶进身后那一片开满的向日葵花田。
周围逐渐染上了不同的色彩,像是雨水冲刷过后放晴的天空,久寒初醒的大地,干净、澄澈,充满了旺盛的活力和热情。那色彩以少年为中心,向外扩散出一层层明亮通透的波纹。
天使?妖精?精灵?
時田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他甚至有一瞬间产生了错觉。如果现在不是白天,而是夜晚,少年的演奏和歌声,一定能在漆黑的夜空中,架起一道闪着星光的桥。
这对习惯于理性思考的時田来说真是个破天荒的奇怪想法,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時田清一不知不觉间在画面里为少年留出了位置。
木吉他干净的弦音不绝,年轻的画家安静地描摹着向日葵盛开的花海。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時田清一正好落下最后一笔。他抬头看向少年的方向想要称赞他并向他道谢,但广阔的花海里竟已不见任何人的影子。
——那不该是个不打招呼就走的无礼的人。何况几秒钟前時田还听到他的演奏。
可他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画上的向日葵花海中,少年人弹奏着吉他,笑得开怀。
-
知名青年画家時田清一在进行了为期两年的旅行取材后再次举办了画展。展出中唯一的一幅非卖品被安排在了整个展出中最醒目也最好的位置。
画作名为《向日葵满开的夏天》,落款“時田清一”边上,被加上了一个音符记号,无人知其含义。
作者本人亲自为这幅画作手书题句:愿此画有荣幸能成为记录你光芒的乐谱。
—End—
备注:是个没营养又老套的无趣故事^^;
免责mode:笑语/求知
作者:回音壁
1、
“所以,这是一个以东方的神秘力量为主题的世界?”
阿历克斯,一位年轻的超级英雄,未来电磁科技的使用者,向他的同伴——或者说他的首领——提问。
“理论上是这样。”他的首领,一个外表看起来不超过大学生年龄的大男孩,看向四周。“可是……”
“你好像有点困惑。”米亚略带嘲讽地说道。她是一位女巫,大多数情况下都拥有搅乱整个世界——并非文明或社会而是字面意义上的世界——的能力,但在这里却感到了一丝不安。
“如果你的时空转移出现了问题,那……”另一名同伴响悟惴惴不安地说道。响悟是一名东方的斩鬼者,虽然体系不同,但对这个世界本该是什么样子似乎有一点认识。
首领沉默地用手指在眼前虚划,似乎在操作一个别人看不见的交互界面。几位同伴都暂时闭上了嘴。最后,首领用手一拂,关闭了眼前的某种东西,下了结论:
“也许这个时空坐标有点问题,我们本该进入标准的【青城】仙侠世界,却来到了一个……魔改的平行宇宙。“
”平行宇宙……我知道那种东西。“阿历克斯迟疑道,“不过,这和我知道的平行宇宙有点不同。”
“也许这是一份邀请函。”首领点点头,加重语气,“我找到的时空坐标都有一定的偶然性,但这一份……也许是被刻意送到我面前的。”
“无论如何,我们应该……去那个最破坏画风的地方去看看。”
首领抬起头,看向那个让整个世界的画风变得与众不同的东西。
一座哥特式的城堡建筑,非常恶俗地用纯黄金打造。
2、
进入建筑的过程非常简单。这座城堡外没有任何看守或阻碍,城堡中倒是有很多敌人,但首领的同伴们都拥有各自世界的顶级战斗力,这些敌人连成为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然而,首领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太空殖民型的集群生物、柴油朋克背景的内燃机改造人战士、病毒变异型的战斗生物、黑巫术制造的亡灵……刚才那是阴阳师的式神吗?”
他喃喃地计算着遇到的敌人种类。
“我对阴阳术不太熟悉,在我们那里阴阳师只是骗子的一种。”响悟用袖子擦着刀上的血,“不过这些纸人看起来并不是法术,可能是超能力的一种。”
“很像是某种精神感应系的超能力。”阿历克斯一面肯定响悟的说法,一面迎向新的敌人,“那些看起来像鬼魂的,是某种等离子体生物?”
首领皱起眉头:“看来,敌人的真面目已经确定了。”
阿历克斯和米亚已经联手消灭了新出现的敌人,而此时,最后一扇门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城堡的主人就在那里——几人的心中如此确认着。
3、
“请不要将我擅自认为是你们的敌人。‘诸天行者’。”
进入那扇门,这是首领听到的第一句话。
这是一个舞厅般巨大的圆形空间,在高耸的穹顶之上有一个柔和的发光体,目测直径约两米的白色光球。四面墙壁上等间隔地分布着二十扇小门。说话的人就站在光球的正下方,那是一个相貌平平的中年人,唯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前插在地上的、长度超过两米的巨大战刀。
“你叫我什么?”首领迷惑地问道。
“诸天行者,那是你的身份,就如轮回者是我的身份。”中年人淡淡地说道。
“轮回者?”听到这个似曾相识的名词,首领皱起了眉,“你和我一样有来往于各个世界的……能力?”
他险些把“系统”这个词说出口。
“一样,也不一样。”中年人平淡地说道,“在无限多的盒子世界之中,有无限的生命诞生。你该不会以为你是特殊的吧。只不过,【我们】和【你们】相遇的可能性太小了,若不是我发出邀请函,你和我,你和你的同类,在无限的时光中恐怕也很难相遇。”
“所以那个时空坐标真的有问题。”诸天行者肯定道,“你把人叫来是有什么事?你看中了诸世界的资源,还是什么?”
“资源?在无限中这没有意义。”中年人笑了,“看到【主神】,你还是什么都没有想到吗?”
诸天行者再次露出困惑的表情,不过没有回答,中年人点点头:“是这种设定啊。”
“你在说什么?”诸天行者有些不快地反问。
“曾几何时,诸世界的流浪者全部以【主神】的名义被召集,以小队的形式在盒子世界之间征伐、战斗。”中年人自顾自地说下去,“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不再有新的【轮回者】产生了。新一代的流浪者成为了【诸天行者】,孤身一人遍历平行宇宙,打造自己的帝国……而【主神】这里不再有新血加入,只有那些旧有的队伍,日复一日进行着毫无意义的团战。我是最后的胜利者,然而,这一切似乎仍旧没有什么意义。”
他笑了笑,点起一根烟,深吸了一口,“我请你来,只是想让你见证一个终结。”
4、
诸天行者似乎明白了中年人想做什么,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中年人却伸手向门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诸天行者的发展仍在壮大,但新的后继者已经诞生。请小心些,你们……已经不再是【黄金的这一代】。”
仿佛应和着他的声音一样,有一个略显稚嫩地声音从诸天行者及同伴的背后传来:
“真麻烦,你们要吵架,能不能找一个没有生命的世界去吵?不要把我的家园弄得乱七八糟。”
众人本能地回头,看到一个修仙者打扮的少年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他腰间挂着上品的飞剑,穿着紫色法衣,英武非常。然而,引人注意的并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那些人。、
那是形貌、打扮毫无统一感的一群人,有身着儒衫却拿着巨斧的,有穿着道袍却捧着蛊虫的,有上半身铁甲下半身长裙的,引人注目的是他们的头顶,无一不顶着红蓝两条长条图案。
这群人共有40人之多。
中年人淡然一笑,将手在空中虚握。
光球熄灭了,来自“轮回者”世代的一切陷入了黑暗。
评论要求:笑语
作者:稥无妄
(四)
叶五问道:"今日你会否见三哥一面?"
“当然。”
"你去见见正好,如今三哥不吃不喝了好几日,就算不愿开口,也希望见过你之后能吃上点东西。"叶五的眉毛微微蹙着,显然很是为叶三担忧。
片刻,又似是难以启齿般,顿了一顿,才迟疑道:"如果不麻烦的话,有人想先见见你。"
"谁?"
"叶夫人。"
叶夫人当然不是叶财神的夫人,叶财神的女人有许多个,但能称作叶夫人的那位,生下叶大没多久便早早地去世了。叶财神虽然花心,但与发妻的感情很是深厚,就算之后生了一大堆子女,竟没一个的老娘是正儿八经娶回来的。自然也都称不上叶夫人。
不过这叶家中,还是有一位叶夫人。正是叶大的妻子,陆蓉。
陆蓉出身名门,祖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西风剑",外祖父又曾是一方巡抚,叶财神觉着叶家正需要这样的女主人,很是看重陆蓉。陆蓉也不负众望,将叶家打理的井井有条。
"我不明白。"叶五疑惑道,"为何她要见你。"
燕隼道:"或许我可能知道。"
叶五道:"为什么?"
燕隼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我有一种预感,但我必须见了叶夫人,我才能确认。"
陆蓉是一个很端庄的女人。
她向来穿着高领的衣服,将自己的脖颈遮挡得一丝不露。妆容素淡白皙,口脂颜色清浅,她的背脊总是挺得笔直,双手交叠在前,步子如同尺量。
这样的女人,除了端庄,再也想不到第二个合适的形容词。
陆蓉出现的时候,燕隼正在观察厅中挂着的一幅画,画的是青山竹海,山顶清雾缭绕,雾中隐现初日,羊肠小径蜿蜒,顺溪而下,渡过竹林簌簌,直至临水岸边。林中一点轻檐,深山似有人居,水中一叶轻舟,寒江或有客来。
画上却没有落款。
“这是鹤山。”女子的声音从燕隼身后传来,却是陆蓉来了。
燕隼反问道:"鹤山?"
陆蓉深深地看了一眼画,眼中带着些莫名的情绪:"多年前,先夫曾游至思南,思南境内有一座不知名的小山,当地人称作鹤山。先夫一时兴起,便作下了这幅画。"
燕隼赞道:"一座不知名的山也有这般美景,果真是处处皆是大好山河。"
陆蓉却淡淡道:"或许山景尔尔,不过是观景的人有心修饰罢了。"
燕隼但笑不语。
或许是察觉到言语有失,陆蓉又道:"听说燕大侠接手了三公子的事?”
燕隼道:“接手倒不至于,只是五姑娘替她三哥叫屈,在下自也是相信三公子的为人,便忍不住管上了闲事。”
“如此甚好。”陆蓉抬了抬手,请燕隼坐下,自己也在燕隼的左上方落座。“贸然叨扰,还希望燕大侠不会介意。”
侍女们陆陆续续进来奉上糕点茶水,又鱼贯而出,只剩一个年迈的老嬷
站在厅内的最角落,如同和身旁的柱子融为一体。
只听陆蓉开口道:“三公子宅心仁厚,从不与人为难,我自是相信燕大侠能替他洗刷冤屈。”
燕隼故作困惑:“恕在下直言,以叶家财势,三公子一念之差行差踏错,这也是人之常情。”
陆蓉淡淡道:“纵然常人会因财势动心,但三公子不同。先夫一向与三公子兄友弟恭,何况三公子还对先夫有救命之恩。若三公子贪图叶家继承人的位置,六年前便垂手可得,根本不需下此毒手。”
燕隼道:“但三公子并没有否认。”
陆蓉冷声道:“三公子宅心仁厚,被小人要挟也不足为奇。”
燕隼似是恍然:“这么说,叶夫人心中已有丘壑?”
陆蓉道:“先夫逝世已过三年,偏偏在三公子即将接任叶家之时蹦出这么一个漏网贼匪,很难不让人心生疑虑。”
燕隼道:“看来叶夫人对三公子很是信任。”
陆蓉抚了抚手上的玉镯,慢慢道:“燕大侠不也是对此事抱有怀疑吗?”
燕隼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陆蓉却不再继续,反而站起身来,站在角落的老嫫也无声息地出现在陆蓉的身旁,替她抚平裙裾上的褶皱。她扭头对燕隼道:“不知燕大侠是否听过‘千手万星’。”
燕隼动容道:“‘千手万星’郑坤?”
陆蓉道:“有趣的是,叶八带回来的那个人,自称‘郑坤’。”
作者:绿鲤(全胜)
投票统计:0狙
本人男,二十六岁,时安局入职三年的警探,原本无功无过甚至因为搭档前辈是个工作狂而忙得脚不沾地的社畜一个。最近忽然因为自己的努力和前辈获得劳模奖章而鸡犬升天。好啦,其实我们刚结了一个大案,我也是凭本事拿奖的。
不知是不是之前跟着前辈四处加班而苦尽甘来,这个任务结束得很完美,加上前辈获奖的一千起案件中有四分之一都有我协助,局里批了我半个月的假。平时只会一起吃工作餐和局内聚餐的前辈也答应了我来一场两个人的庆功宴,于是我们选了一直没有机会去的滨海餐厅,准备吃过午饭后顺道去钓鱼。
他是个非常认真的人,会预先设计并完美地完成所有工作。但他又与一般的工作狂不同,风格完全不死板,甚至有些幽默,爱讲笑话,冷热都有。那副游刃有余、举重若轻的样子一度给了我“其实我们做的事情都非常简单”的错觉。在我为“简单的任务都做不好”而一个人坐在楼梯上怀疑人生的时候,前辈很快也出现在了那里。他并没有逮住突然消失的新人搭档教训,而是向我道歉了。那之后的工作中能明显地感觉到他放慢了节奏,把所有细节和要点、独家的诀窍都教给了我,陪我练习,让我的能力逐渐适应了工作强度。现在我们已经培养出了绝对的默契,数次一同出生入死又凭着这份默契平安归还,几乎是局里人人羡慕的最佳搭档。我俩的关系变得亦师亦友,虽然我到现在也没改口叫搭档,我也觉得我们已经可以做无话不谈的朋友了。
但前辈很少提自己的事。这一事实一直都很有存在感。
每次有人问起,他会都露出一个春风和煦的笑容,然后说"下次约在4月1日见的话就告诉你。"这三年里我也不是第一次被这种玩笑堵回来,于是渐渐地我也不再打听那些事了。但这不代表我就会放弃寻找答案——于是在可以放肆喝酒的今天,我举杯向微醺的前辈说出了我长久以来的疑问:
“前辈,十年间穿梭一百多个世界,解决一千起案件,请问你这么拼的原因是什么?”
“你真的要听?”他捏着杯口带着醉意笑了一笑。
“嗯。”我郑重地点头。
“今天是几月几日?”
“3月31日。”
“明天是几月几日?”
“4月2日。”
“那么4月1日哪去了?”
他就那样愉快地望着我,带着一点压制住对手的得意。我得承认他把我问倒了,因为根本就没有4月1日。
“没有。”
“以前是有的,只是被偷走了。”
“哈?”
他仍旧是笑着,就像过去每一次教我新东西的时候那样,专注而细致地向我解释:
“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追捕一个小偷。”
“哈?”
“他偷走了我们这个世界的4月1日,还很擅长隐藏踪迹。——为了不被人发现,他把他自己也偷走了。也就是说,他几乎将这世上与自己相关的一切都抹去了,包括记忆。”
“从出生证明到最后一次外卖记录全都没有了,现在只有我知道这件事,他偷走了我非常重要的东西……所以即使没有人会帮忙我也要抓住他。”
他说话时的表情云淡风轻,我甚至吃不准他是不是在一本正经开玩笑,但我知道如何按照我俩的风格接过话茬——首先显出半信半疑的样子,然后认真发问:"前辈,既然他能把记忆也偷走,请问你是如何对自己的记忆做防盗处理的?"
"我没有做防盗措施,因为他必须回避我……换个思路,想一想他是怎么做到偷走4月1日的?"看到我一瞬间错愕的表情时,他像过去引导我推理时一样十指交叉撑住下颌,等待我的回答。
接受引导的我也在思考后得出了可能性最大的结论:"……他也是时安局出身?"
一般人想要跨时空作案,想要踏出第一步就难如登天。但时安局会赋予警探等外勤职员跨时空干涉现实的能力和执照,所以我们对内部的审查也非常严格——一旦有人出问题就是出大问题,需要特派专员去围剿的那种。
大概,真的有一个日期从我们世界的日历中消失了的话,确实是出大问题吧。
"Bingo."他打了个响指,"你一定不知道我曾经有过另一个搭档。当然,现在除了我没人知道了。"
“我从一入职就跟他一组,一直合作到脾气不和都磨得心有灵犀的那种,你明白吧?十年前时安局的传说有我们好大一份呢。没有他……我就不是我。”
“有一天结了案子回来,我永远记得,那天是3月31日。他突然神神秘秘地看向我,我问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
“什么事?”我充当了这个发问的角色。
"他说等到4月1日告诉我,但你猜怎么着?"他看向我,目光锐利:
"那一年没有4月1日。所有人一醒来,就已经是4月2日了。连我一开始也没发现。"
"后来我发现不止4月1日消失了,他本人,还有关于他的记忆也消失了。"
“我的搭档一夜之间不见了,而我一时没有察觉,只觉得生活中到处都有空出来的地方,本来两个人的任务也变成我一个人的……”
“那种有重要的事情忘记了的感觉很糟,把那些记忆找回来我可是花了很大功夫的。”
“当然,这也让我一度过得十分糟糕。想想看,我所记得的世界是4月1日存在的世界,而我所生活的可是一个不存在4月1日的世界啊。”
"直觉告诉我他这么做与我有关,可我抓不到他就得不到答案。"
在最开始我是有点害怕他的脑袋出了什么问题,但听到这里我已经开始怀疑他说的是真的了,平日里那些无中生有的冷笑话——诸如两个自古融洽的国家之间打过一百多年的仗、某位不存在的女王的名言、人们并不饲养浮游鲸来搞消防、或是月亮其实只有一个……难道这些被当做玩笑的荒谬言论才是真实的?我不禁开始感到不可思议。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他所看到的该是一个多么扭曲的世界?
这些年来他马不停蹄地穿梭在各个世界之间的努力就是为了纠正这些扭曲吗?
还是为了一个过去的,我永远无法替代的搭档?
"那……"我深吸一口气:"后来其他世界的案子也是他引起的?"
他笑了一笑,换了个姿势让背靠在椅子上。
“就像一个谎言需要更多的谎言来圆,我们的世界,尤其我们这些时安局的人,因果总会和其他世界勾连在一起。他涂掉了一个经常出现的词,就势必要去修改所有相关的句子来让故事看起来通顺。”
“为了让没有了他的逻辑变得合理,又不至于在天然自洽中滑向更加难搞的局面,他就得去各个世界作出调整,来‘圆谎’。”
“我试过向局里汇报这件事,但由于怎么查都没有眉目,加上除我之外没有人觉得异常,他们就开始怀疑异常的是我了。关于我的搭档从整个时空中失踪了的事情也没有立案。”
“我有点后悔当时没有坚持,但现在看来,那时候我再努力也没什么用,只会让自己也掉进坑里。不过这样一来我就只有看着世界一天天地变了,变成只有我不能理解的样子。”
“只要你去看一看局里的总观测系统就知道,混沌程度在以没有规律的速度增加,而非像我们努力的方向那样趋于有序。哪怕不为他没说的那句话,我也得把他抓回来。”
"我试过守株待兔,希望他能再来偷走我的记忆,但他没有。也许是因为他知道我记住了他靠近时的感觉,不想被我抓到,所以不出现。我也只能主动出击,到处追逐可能与他有关的事件。"
“只是,他总能偷走一些关键的小东西,让我在一步之遥错失良机。”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作为一个普通的时安局警探,我还没有厉害到能抓住这个偷天换日的家伙啊……”
“啊……”我有些混乱地也用同样的姿势靠在了椅背上。我得承认可能是因为有酒劲加持,我确实在认真考虑他所说的事。
关于观测结果的反常,这三年我确实不时就听人提起。时安局的总目标是降低各个世界的混沌程度,努力让文明有序地延续发展,说白了就是保养维护每个可连接的世界,让它们活长一点,再长一点。在时安局的工作井然有序地进行的同时,混沌程度以微小的幅度不降反增,这确实比较反常。只是因为幅度很微小,被观测站认为是正常的阶段性浮动。
难道那不是我们所无能为力的大规律所致吗?
有一个人带着他的期许消失了,在时空的各个角落圆一个巨大的谎言来回避已经将之戳穿的他。
“有我能帮上忙的吗?前辈。”
他就保持着那个姿势,像是思考了一会儿,之前的云淡风轻一扫而空:……“已经十年了……一个人到处找他都成了我的生活方式。”
继而笑容回到了他脸上。他抬头看着我,目光温和:“我本来以为我会一直这样一个人追捕下去,也以为自己不会再有一个那么优秀的搭档了……你倒是出乎意料的变数。”
他能这么说,我真的很高兴,比放带薪长假还要高兴得多。
“如果你愿意参与到这件本来只跟我有关的事里,那就太感谢了。”
我笃定地点了头,而他也换上了认真的神色作为回敬,像每次开始任务时那样向我说明起最基本的情报:
"他的名字是——"
——。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前辈说到“名字”一词时我突然产生了一种脑袋浸没在水中的感觉。我只能听见他的声音闷闷地隔着水在耳边说:“趴下。”然后他手掌的温度按在了我的头顶。在失重的感觉里我不太清楚他做了什么,但是突然变得让大脑不能理解的视觉画面告诉我,现在他把我按在了桌上。而刚才我肩膀后面的位置,视野的边缘伸进来一只像是由不断变化的、扭曲的珠子串成的手,正被前辈用锁定装置死死抓住手腕。
“果然,你来了。”
“我不会让你再逃走了。”
在视听触觉和延伸的痛楚彻底搅成一团,意识完全陷入混沌之前,我听见他那么说。
当我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局里诊疗室的天花板。看天光似乎已经是第二天了,我扭过头去看监控仪器上的日期。
没来由地,我刚才竟然冒出了“今天会是4月1日吗”这样古怪的念头。不过看起来世界并没有改变,今天仍然是4月2日。
我躺了一会儿,护士说我身体各项都正常,只是被强行抽取了部分意识和记忆,休息一两天就好。而护士前脚刚走,前辈后脚就带着三明治进来了。他抱歉地看着我,但脸上仍然是平日的云淡风轻。
“感觉怎样?”
“嗯……一切正常。”完全醒了酒的我在床上坐起来,伸头望了望,他确实没有带任何文件来。
可能是察觉了我的目光吧,他把三明治放在床头柜上,跟我说起了这十几个小时里发生的事情。
因为抓到了正在夺取记忆篡改世界的神偷本人,前辈心心念念了十年的这一系列事件终于立案了。局里承认了他所说的十年前的搭档确有其人,并用最高级监狱收押了那家伙。现如今时安局正在启动大调查,准备一边进行审讯一边对照计算出的“原本的”历史轨迹来一步步核实究竟哪里产生了扭曲,再派专人去一点点修复。
当然,偷走的东西是需要追回的。只是听说神偷目前的状态不仅难说还是不是人类,连有没有完整的意识和人格都说不准。看来无论是审讯还是修复都工程浩大,来日方长。
“所以……这一次作战,我是不知情的诱饵?”
“非常抱歉我亲爱的搭档,但是没错。”
“哈……”这样一来虽然帮上了忙,但我完全没有努力,抓到了这么个扰乱世界的家伙也毫无成就感,只得无力地叹了口气:
"可以讲解一下为什么是我吗?"
“为了隐匿踪迹,他把关于自己的一切都偷走了。”
“但他偷不走最后一样和他有关的东西。”
“——他不可能偷走我。”
“但只要出现了新的,知道他的人,并且决定对他进行干涉,他就会来偷取关于他的记忆。所以我设置了这样一个陷阱,并让条件单纯到极致。”
的确,只是两人去吃个饭而已,在我确定要干涉并得知他的名字之前,我与那位神偷没有关联,不具备让他出手的条件。按照前辈的说法,必须把过程尽可能缩短才能让成功率增加。
而我应当是唯一一个在得知时就会决定干涉的人。
"而你是唯一一个只要我说就一定会参与进来的人。"
前辈笑着看着我,我也抬头去看他,目光交汇时,之前一度有些低落和不甘心的情绪就像春雪一样消融了。
"那件要在4月1日告诉你的事情,知道了吗?"我问。
"还没呢。"他笑着耸耸肩:"我要等他在4月1日亲口告诉我。"
"好了,你好好休息,我再去跟一下进度。下次换我请你。"
"不愧是10年100世界1000案的劳模啊……"
"这个案子结了我就开始摸鱼。"
"你之前每次都这么说!"
"哈哈……"
前辈心情大好地离开了诊疗室,我则大口吃起三明治,准备休息以后再去一起追回这个世界的4月1日。
只是,那个时候——
我现在完全记得关于那位神偷的事情。
——那他从我这里偷走了什么东西呢?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