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手群Literary Prison專用活動界面。
群內成員請點擊右上角加入企劃,等待後台通過之後即可在本主頁發表作品。
群成員請確保本站ID與群內相同。
作者:【十一招】穆珛
关键词:守护天使
评论:随意
《假面骑士build》桐生战兔x万丈龙我同人
*篇幅和能力等各种限制疯狂偏题+缺少了很多铺垫+仓促结尾……唉,我好菜,下次一定不踩死线了……(又来)
桐生战兔,26岁,被自称守护天使的男性缠上了。
叫做万丈龙我的天使在一个桐生战兔熬夜做实验的凌晨突然出现。空旷的实验室里上演大变活人,战兔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哼哼果然很惊喜吧!我是你的守护天使万——”
从外表来看完全就是个小混混的黄毛青年得意地叉腰,话还没说完就被战兔扑上来乱摸的动作打断:“等下等下!你干什么!啊不准掐我的脸好痛!”
“能碰到,有痛觉,活的?你是怎么冒出来的?空间传送?靠什么实现的?天使的身体是什么构造?为什么你外表和人类一样?给我一点你的血研究一下——你有血液吗?”
因为某种神秘的科学家力量,战兔的头发在兴奋中翘起,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抖动的样子就像兔子的耳朵。自称守护天使却连名字都没能报上的黄毛青年一边躲闪一边惊恐地大叫:“喂!听我说话!不要拿着那么粗的针筒对着我你这个人类怎么回事啊——”
两个人都很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实验室里回荡又重叠,魔音贯耳莫过于此。在这样的嘈杂里,冰室幻德推门的声音是如此的不起眼,以至于直到黄毛青年以一个绝妙的后仰逃出生天、又在战兔锲而不舍的追逐里向门口冲刺逃亡时,两人才注意到静静地站在门口的第三人。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实验室。在因意外而产生的短暂寂静里,冰室幻德解开了外套的扣子,露出里面印着“遵纪守法”四个大字的衬衫,神色凝重地看向桐生战兔。
“不管怎么样,人体实验的对象得是自愿的吧。”
“嗯?没问题,是自愿的。”战兔肯定地点了点头。自己送上门=自愿,完美的等式,不愧是绝世天才的我。
“那就没事了。我拿个东西就走……”幻德露出问题解决的欣慰神情,绕过黄毛青年想往里走。
“才不是!——不对,什么人体实验啊!都说了我……”黄毛青年张牙舞爪,却因这一刻的疏忽被战兔从背后扑住。科学家柔弱的手臂死死勒住他的脖子,尖锐的针头闪着寒光。已经找到东西的幻德抱着档案盒从纠缠成八爪鱼的两人旁飘过:“年轻真好啊……”
“好什么啊!”黄毛青年突然爆发出惊人的腰力,拽着战兔的胳膊来了个过肩摔。实验器材叮铃哐啷倒下一片,玻璃器皿的碎裂声里,他顶着被掐出红印的脸突然逼近战兔。针筒在混乱中滚到桌底,战兔的呆毛被对方炽热的鼻息吹得乱颤。黄毛青年忍无可忍地暴起,指着战兔大喊:“所!以!说!我叫万丈龙我!是你的守护天使!给我听人说话!”
“……哈?”
整个实验室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冰室幻德正要开门的手顿了顿:“需要帮你联系教堂预约驱魔吗?”
“……我是天使!!!”
总之,桐生战兔,26岁,天才物理学家,被叫做万丈龙我的中二病缠上了。
压着万丈龙我写下实验器材损失的欠款单之后,桐生战兔总结了他的碎碎念内容:简而言之,因为桐生战兔上辈子拯救了世界,为表谢意,世界就给这辈子的他派了个守护天使来让他获得幸福。脑门上贴着账单的天使垂头丧气,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塑料瓶。
“这个瓶子装满了的话,就说明你的幸福程度达到指标,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瓶中的液体大约有一半,随着万丈龙我的动作晃动。桐生战兔毫无克制地对从外观到功能都十分廉价且可疑的瓶子露出嫌弃的表情,又把打量的目光移到万丈龙我身上。
“那么,你有什么能力?”天才物理学家挑了挑眉,想到眼前自称天使的家伙空间传送般的出现,姑且提高了一点期待,“天使的话……一般来说,治愈?飞行?”
万丈龙我理直气壮:“遇到你之后我就变成普通人类了——大概力气还是大一点的吧!世界说不能……什么……破坏平衡之类的?”
前·天使扒拉着记忆里世界意识的嘱咐,眼神如失忆般清澈。没有特殊能力,看起来也不太聪明,桐生战兔的嫌弃从瓶子扩散到了瓶子主人的身上。
“……那你能干什么?”
“噢!我煮蛋白粉泡面很好吃!”
“……”
我上辈子真的是拯救了世界不是毁灭了世界吗?桐生战兔怀疑地想。
桐生战兔,无所不能的天才,目前的愿望是守护天使能不能退订。
变成普通人类的天使穿着单衫,薄外套在腰上打了个结,人在夜风里打了一个又一个喷嚏。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桐生战兔还是领着哆嗦黄毛犬回到了自己的家。不大的单身公寓里最多的家具就是白板,天才肆意的字迹遍布房间的每个角落。
只可惜智慧不溶于万丈龙我的脑子。总算想起来自己可以穿外套的前天使现人类避开看了就晕的公式串,直直地盯着卧室里唯一的一张床。
“我睡哪里?”万丈龙我天真地问。
“地上。”桐生战兔冷酷地答。
最后还是搬开了沙发床上的书供此人躺平。
从此,桐生战兔的生活就像他的家一样,硬挤进来了一坨黄毛。昼夜颠倒的科学家还在甜蜜的睡眠中时,精力旺盛的万丈龙我已经出去遛了自己十个来回。桐生战兔打着哈欠去洗漱的时候,万丈龙我刚好拎着路边摊的早餐溜达回来。天才出发去研究所的时候,还背着债务的只有力气很大的某个笨蛋也会精力十足地出门打工——附近的便利店缺个搬货高手,在桐生战兔的担保下看起来不太好惹的黄毛混混顺利入职。深夜回家的时候,迎接疲惫的天才的也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明亮的客厅里正在煮泡面的人的咋咋呼呼:“战兔你回来了!”
好吵,非常吵,超级无敌吵,简直就像一只小狗一直在耳边汪汪汪,让人不得安生。
经过桐生战兔的观察,万丈龙我似乎、大概、好像、可能是在认真地完成“让桐生战兔获得幸福”这个本人不屑一顾的任务,虽然过程与结果都更像谋杀。苦得要死的咖啡,没做熟的爱心便当,让同事询问“你被黑道盯上了吗”的嘘寒问暖……万丈龙我甚至闲得发慌去学了推拿,然后在初次实战时险些沾上人命一条。
“怪力猩猩!肌肉笨蛋!”受害者桐生战兔在床上躺尸,“世界意识我要退订!”
凶手万丈龙我难得心虚地摸了摸脖子,非常低声下气地奉上一桶蛋白粉泡面。
我上辈子果然是毁灭了世界吧?!桐生战兔想。
桐生战兔,上辈子疑似毁灭了世界,目前转职大型犬饲养博主。
“之前被黑道盯上的事已经解决了吗?”葛城巧取走上次说好的资料,顺口关心了一下正在低头看手机的同事。桐生战兔抬头时还愣了愣,然后笑着挥挥手。
“不是那种事……算了,已经解决了。”要解释好像更麻烦,就让万丈继续背着这个黑锅吧。桐生战兔收起手机,正打算继续投入到工作中,面前其实已经算在研究所里关系最好的、还去对方家里吃过饭的同僚却没有离开,而是又问了一句。
“遇到好事了?”
“……怎么这么问?”
葛城巧盯着桐生战兔,表情介于“无语”与“牙疼”之间,慢吞吞地说:“你笑得有点恶心。”
会吗?有吗?桐生战兔摸摸嘴角,摸到一个向上的弧度。
“因为我家狗终于变聪明了一点点点点所以比较欣慰,只是这样而已。”
“是吗?……虽然有点恶心,但你现在这样其实比以前好多了。”葛城巧拿着资料告辞,“……周末来我家吃饭吧,妈妈很喜欢你。”
葛城巧顿了顿,还是补充了一句:“带宠物也可以。”
“战兔!这个月工资还完欠款还有剩,所以我给家里换了一张床!”万丈龙我的兴奋几乎要隔着屏幕冲刺过来。桐生战兔点点对话框,绷着脸回复:“家里可没地方放第二张单人床了。”
万丈龙我不以为意:“是啊,所以我把你的单人床换成双人床了。”
“我才不要和男人挤在一起睡。”
“但我也不想再睡沙发了!求你了战兔!”
“一个月家务。”
“成交!”
桐生战兔摸摸嘴角。他笑了吗?没有吧?
桐生战兔,天才物理学家,秘密是其实经常会做噩梦。
超越了时代的天才,无人能够理解,无人能够跟上脚步。常去的咖啡店的老板说,“好像没见过你的朋友呢”。
桐生战兔的脑子里划过品味很糟糕的上司、母亲做的玉子烧很好吃的同事、爱和自己呛声的老板女儿和她很烦人的追求者、来采访过一次后就经常遇到的记者……
以及,偶尔会在噩梦里见到的,他们倒在地上的样子。
“天才不需要朋友。”最后,他这么得意地回答。
噩梦的内容总会在醒来后迅速褪色,残留在记忆里的只有身后试图拉扯住自己的很多双手。没能拯救,没能拉住,没能阻止。
于是,也没有人在身边。
“哈……我上辈子不会真的毁灭了世界吧……”躺在床上时,桐生战兔很大声地叹息。后半句话是“不然怎么倒霉到要和笨蛋一起睡”,但还没说出口就被“笨蛋”激动地抓住了肩膀。
“才不是!”万丈龙我猛地爬起来,俯视着与桐生战兔对上了视线。万丈龙我认真起来的时候总是微皱着眉,用力睁大的双眼如同被怒火或是别的什么情绪浸润,很倔强又很笃定。
他不会要哭了吧?桐生战兔不合时宜地想。
“战兔是英雄。”他说,像在说“太阳从东边升起”、“1+1=2”这样连笨蛋都不会搞错的常识,“你拯救了世界啊。”
桐生战兔还没能够做出反应,万丈龙我又笑了起来。严肃的表情变成了狗咬到飞盘一般的骄傲,虽然完全不知道在骄傲什么。
“所以我才会为了让战兔幸福而来,因为我是你的守护天使嘛!”
“……”
“战兔?”
桐生战兔宣告放弃。“好肉麻,好中二,好丢人……笨蛋果然是笨蛋啊说这种话都不会觉得尴尬……啊!不行了!天才的脑子也要被污染了!离我远点别把你的笨蛋气息传染给我!”
阴暗的碎碎念几乎要化为实体,万丈龙我生气地一拳一个:“谁是笨蛋!我是认真的好不好!”
“谁在应声谁就是笨蛋——”
被拉住了。但那只手并非来自身后,而是在身边用力地牵着他往前走。
果然我是天才啊。
第二天,天才被打倒了。
“什么叫‘瓶子满了所以我要回去了’?”
“战兔你也有笨蛋的时候吗?就是字面意思啊。”万丈龙我捧着里面液体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塑料瓶,“因为战兔已经很幸福了,所以我的任务完成了!哼哼,不愧是我!”
桐生战兔不说话,桐生战兔面无表情,桐生战兔盯着万丈手中的小瓶子。
“我走之后战兔你也要……啊!等等!怎么又开始减少了啊!”万丈龙我发出哀嚎,“哎?为什么?刚刚绝对满了吧战兔你给我作证!”
“……笨蛋不仅脑子不好视力也不好吗。”桐生战兔扭头,“现在诚心诚意大喊三遍‘战兔大人天下第一’,说不定我还愿意继续收留某个任务还没完成就想走的自称守护天使的家伙?”
“怎么会这样啊啊啊啊啊啊——”
更正,还是天才的胜利。
毕竟天才是战无不胜的嘛!
END
Vol.244「旋转木马」《意马》
作者: 夏获无
评论要求: 随意
在永无止境的圆周里奔跑
就好像
没有昨天,没有明天
只有今天
但今天,今天,是属于你们的日子
我站在花俏的圆顶下,抬头能看到招牌上“金色旋梦”四个花枝招展的大字,尽管因为时间的沉淀抹上一层灰,仍可想象曾经辉煌时代这座旋转木马,乃至整座游乐园的光鲜亮丽。
……
“早上好。”
“早上好。”
“今天就是最后一天。”
“是不是最后一天我说了才算,惊帆。再说了,见不到我让你很开心吗。”
“往后的日子见不到你让我伤心,但往后的日子得以尽情地奔跑则让我兴奋!”
“你得有点耐心,飒露紫。”
我本打算去安抚一下那些好动的灵魂,奈何背后响起招呼声。
“早上好,小陈”
我用力眨了眨眼睛,转身过去。一名穿着游乐园工作服的中年男人站在那里。
“早上好,阮经理。很抱歉我今天有事晚到了。”
“没事的没事的,你明天来修复也是一样的。”
“真的很抱歉,我也想让旋转木马早点开业,让孩子们早点骑上这些木马。”
“反正也就只剩最后一点了。说起来你把它们修复得很好啊,甚至让它们比以前更好了,看看它们身上的新图案,孩子们也会开心的。”
“木工之外,我也略学过些画画,正好能用上。”
“那很好,很好啊。哎呀,能找到你这样合适的人来修复它们,真的很难得。”
“正常来说,你们会怎么对待那些损坏的木马?”
“一般就是,直接废弃,再向工厂里订几匹新的。不过这座老游乐园的木马都是特制的,现在可找不到做这种木马的厂了。”
“听起来和对待真马的处理差不多,跑不动的马儿多半会安乐死。”
“哎呀,有你在,我们原本订得新木马也就不用了。小孩子还是更喜欢这些帅气的木马。”
它们被雕刻成奔腾的姿态,肌肉紧绷,鬃毛飞扬,看得出来几十年前制作它们的人下了很大力气,可惜如今不复有当年的光彩。我刚接下这份工作的时候,它们伤痕累累:断腿裂蹄,露出其中的灰白木胎;身上的彩漆早已斑驳,黯淡无光;关节嘎吱呻吟,只能称得上惨淡。
几十年前匠人们倾注的心血,似乎也抵不过这几十年时光的洗刷。于我来说,这是份少见的工作,却也遇上了意外惊喜。
空气中开始弥散起混合糖精的爆米花香气,油炸食品的焦香,远远地已经传来特属于孩童的永不枯竭的尖叫。我拎起工具箱,准备暂时退场。
阮经理拦住了我,随之递过来票据和工作通行证。
“今天就在我们游乐园玩玩吧,午饭晚饭可以跟我们的工作人员一起吃。”
“虹彩湾”游乐园,以这座游乐园的年纪来说,称得上老而弥坚。它就像个资深的老演员,不如当红的年轻俊美,但足够老练,该有的乐趣是一点不少。除了一项,那就是正在修缮中的旋转木马。
我在游乐园随意转了一圈,买了根甜筒往回走。正看到两名小孩围着旋转木马转,“我想玩,我想玩旋转木马”“什么时候能玩旋转木马呀”,一旁的工作人员巧妙地转移了熊孩子的注意力,指引他们去追布偶熊小丑的屁股去了。
有了工作证才算真正畅游游乐园,我是这么想的,毕竟也不会有人拦着我翻过栅栏走近“暂停营业”的旋转木马旁边。
在我正前方的那匹木马通体雪白,只有四蹄被涂成金黄色。
“你看那些孩子笑得多欢乐啊,你不想加入他们的行列吗?”揶揄的话语从近处传来。
“并不想。”
“一个人逛游乐园,未免太空虚了点。”
“我对游乐园没兴趣,这年头来逛这种游乐园的已经不多了。爪黄飞电,再过几年,说不定你们都要失业。”
“哼。”
这些木马,我不知道它们为什么能够交流,不知道它们是否曾与其他人交流过。这两个月来,从最初的惊慌陌生,到如今的熟稔,至少我是接受了,接受了工作时有一群碎嘴在我身边叨叨。它们对我的工作也不无好处,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哪里坏了,哪里松了,这些木马一一给我指了出来,我的修复工作也就做到了没有死角。
我还给它们都取了名字,本来是想用诗歌剧、黄金船、无声铃鹿之类的名字命名它们,但它们毫不犹豫得拒绝了。
“哼,二次元”木马们完全不掩饰它们鄙视的“嗤嗤”声,这年头真的是连木马都知道二次元了。
没奈何,我就给它们取名飒露紫、白蹄乌、乌骓、的卢……净是些名马的名字。
“劳驾。”
“怎么了,玉狮子。”我走到另一匹白马面前,俯下身就看到几点黄色的污渍黏在它雪白的蹄子上。我掏出工具箱里的抹布一边擦拭一边问,“怎么的,和人结仇了,专门翻过来给你波脏水。”
“今天翻过栅栏的只有你,陈通。”白马嘶嘶地叫道,“刚才有个小孩拿着棒冰乱甩,溅过来的。”
我想象着小孩拿着棒冰大杀四方的样子,不禁莞尔:“那孩子是要死啊。”
绕着圆盘转了一圈,确保这些木马干净,我才满意的收起抹布。
“陈通,商量个事。”
“咋了?”
“明天你早点过来修理。”
“早点?多早?”
“凌晨,尽量在谁也不在的时候。”
???
“我们想给你一个惊喜。”
清晨,薄雾带着凉意。
老旧的扩音器“滋啦”了一声, 那首不止循环多少万次的,欢快得有点刺耳的曲调在空旷的夜色下又旋了起来。
我放下工具箱,一如既往地开始了我的工作,
今天要修复的是最后一匹断腿的木马,那是一匹鬃毛金黄的火红木马,我叫它 赤炭火。
我仔细地比对断裂处的伤口,磨去将要拼接的木腿上凸出的部分,涂上胶水后将之合并,缠上胶带做临时的加固。
“就像是给人绑上绷带。”等待着胶水凝固,这段时间我重复经历了二十几次,“你们可比真马幸运多了,如果一匹马断了腿,三条腿是支撑不起的,等不到断腿恢复,就会被压垮。出于人道考虑,会处以安乐死。”
“而你们可以再次奔跑”
我拆下胶带,从侧面钻入钉子加以固定,然后砂纸打磨掉最后一点点不平稳的地方,最后用上涂料盖掉一切痕迹,使其表里如一,一只完好的马蹄。这项工作,我同样重复了好多次,只是今晚的木马们意外的少言寡语,少了许多平时的喧闹。
“那算不上奔跑。”直到它们回应了我。
“嗯?”
“沿着铁轨的既定路线上下起伏摆动,怎么算得上奔跑呢。”
“……也是。”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 这蹄子会跑得很快的。”
“按照你们说的,你们从未奔跑过,”我弯下身收拾起地上的工具,“你又怎么知道,它跑得快不快呢?”
“咔哒”
那声音轻微,却清晰无比的脆响
是我这几年工作以来从未听过的异响。
那声音很近。就在身侧。
我仍弯着身子,只是侧过头瞧了一眼。
一只雪白的马蹄,那只今天被我擦掉糖渍的蹄子,那只由木头蹄铁包裹的木头蹄子,正踏实地落在平台上。
时间仿佛凝固,又只是过了一秒。
我直起身,在高过我头顶的前方,照夜玉狮子高大的马头停在那里。
“咔哒”“咔哒”“咔哒”
如同按下一个无形的开关,一连串密集的金属崩开的声音,连绵不绝。
伴随着这串独特的鼓点得最后,束缚了它们不知道多少年的铁链和轨道,轰然落地,发出最后的强音。木屑飞溅,细小的金属零件叮叮当当滚落平台。
木马们一匹匹地走出圆顶,昂着它们高贵的脖颈,张望着外面的世界。
“你们……”
“陈通,谢谢你,这一次,我们终于可以真正的奔腾了。”
我几乎要让眼泪从严重滑落,就像我之前说的,它们真的很像马,比一般的木马像得多,有形得多。尽管它们仍是木头做的。
木马们在我身边穿行,围绕着我,随后结束了圆周运动,而是向着一个方向!木制的马蹄声虽然不够雄壮,汇聚的踢音依然在我心海回响,几乎是一瞬间,那座滑稽的彩色尖顶下只剩下那块破烂招牌和空荡荡的圆盘平台。木马们冲开围栏,向着远方奔去。它们的身影薄雾的黎明下迅速模糊,彩色的洪流汇入黑暗。直到再看不见它们。
我闭上眼睛,想象木马们奔过奔跑在深夜无人的街道上,奔跑在钢筋泥土的高速公路上,奔跑在草原上,像真正的马儿一样。
“得请阮经理重新去厂里订一批新木马了。”
END
写于25.7.26
(一开始想到现在这个故事,我还挺高兴得意,不过实际写出来后,还是差了一股劲,还是差点意思)
作者:艾连
分组:并蒂莲
CP:文青x雪霏
标题:药灵
正文:
“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雪霏慢慢地低声背着口诀,两根手指模仿双腿,在桌上的皮筋之间不甚熟练地跳动。昨天父亲的朋友来家里做客,一起来的妹妹教了她这个新游戏,但她只玩了一会儿,就累得站不住,只好被小丫头翠柳扶回去了。大概也扫了妹妹的兴……下回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来。
总是这样,雪霏已经习惯了。她七八岁大病了一场,从那时起就在吃药,不能跑,不能跳,没人陪不能出门,甚至不能久站。父亲不常在家,同龄的孩子嫌麻烦,都不爱和她玩,翠柳也总有活要做,她平时干得最多的还是一个人在屋里看书。
这会儿书房的窗户关得紧紧的,室内生起暖炉,烤得她有点头晕。窗户纸外面传来厨娘赵阿姨的声音:“姑娘,吃药了!”
跳动的手指停下,从皮筋间抽身出来。雪霏打开窗户喊道:“就来了!”
隆冬的烈风吹进来,她狠狠打了个喷嚏:“阿嚏!”正在隔壁的翠柳听见这一声,赶快走过来把窗户关上了,转身给暖炉添了点炭,对雪霏说:“这会儿风大,我去拿药吧?姑娘可别着凉了。”
雪霏跳下椅子说:“没事。”翠柳于是又忙不迭地给她拿来斗篷披上,才让她去了厨房。她在厨房吃了药,又被赵阿姨拉住上上下下看了一番,一边看,一边叹气,最后抓着她的手说:“要不是这身病,这么大的姑娘都该开始谈婚论嫁了……也不知道老爷找的那个……”
雪霏的脸刷地红了,小声说:“阿姨别开玩笑了。”
赵阿姨止住话头,拍拍她的肩:“快回去吧,当心点。”
她回到书房,打开门,然后结结实实吓了一跳:里面有个男人。
他个子不高,顶着一头有点杂乱的黑发,正从书架跟前转过来。
雪霏又惊讶又疑惑,好久才想起来该怎么说话似的:“你是?”
“该怎么跟你说呢……”男人挠了挠头发,似乎跟她不相上下地困惑,自言自语道。雪霏看着他,忽然想到什么,忍不住说:“是家父找的人吗?”
男人张了张嘴,迟疑道:“啊——不是。”
雪霏赶忙道歉:“那真是唐突了……”耳朵又红了一片。
对方却毫无察觉,目光滑过书架,终于聚焦起来,下定了决心似的说:“嗯……你应该知道‘万物有灵,日久生精怪’的说法吧?不仅是山泽草木,鸟兽鱼虫,普通的物件也一样。尤其是常年有人的住所,不要说琴棋笔砚这些风雅物,就连锅碗瓢盆、柴米油盐,也是能生灵的……”
他的声音平稳极了,听上去又似乎含笑,雪霏一时出了神。
“……我嘛,就是药灵。”
“药?”雪霏愣住了,“我的药?”
“唔,不相信吗?”
雪霏也不知道怎么的,下意识地摇摇头:“不是……”
“其实你说得不太对,药灵是由药方生的灵,你的药只是给了我实体。”男人从书架边朝雪霏走了两步,刚才娓娓道来的从容语气渐渐消失了,开始显得有些拘谨,“药灵无家,药成于此就居于此,所以——我已经拜访过令尊——可能要在府上住一段时间了。就住在隔壁的客房……”
他语无伦次起来,雪霏却没有在意。这些话这么异想天开,她好像应该怀疑的,但她最先感觉到的,只有一股柔和轻快的、泉水一般的新鲜。这感觉像膨胀的气球,迅速充满了她的全身,让她好像要飘到云上去了。她咬了一下下唇,努力不让自己显得太兴奋:“你要住在这儿?”
“对,是,”男人垂下眼睛,也没有注意到雪霏的语气,“你不介意吧?”
“怎么会……只要家父同意。”
男人看上去松了口气,露出一个腼腆的笑:“那就好。在下文青,居留多有叨扰,还请雪霏姑娘见谅。”
雪霏听到他叫出自己的名字,竟也完全不惊讶,好像本该如此。她感觉胸口砰砰地响,浅笑着说:“文先生客气了。”
“刚刚不请自来,是听令尊说家中藏书都在此屋,”文青转过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唐本草》,恢复了那种自然的态度,“能借我看一看吗?”
雪霏很快发现,他生活起居和常人殊无异处,对吃穿住也没有多少要求,最大的兴趣似乎只有读书。若说有什么特别的癖好,就是在卧房里搭了一个煎药的小炉子,还有晴天的中午一定要搬把躺椅到后门边上,在太阳下小睡。
雪霏问他:“你怎么不去院子里呢?那边宽敞多了。”
文青靠在躺椅上,闻言睁开了一边眼睛——只睁开一条缝,大概看到是雪霏,马上又眯起来。雪霏以为他不想回答了,正准备走,文青却出声说:“我的身体是附在药上的,不过只有按方子配好的药才算数……新鲜的药渣也算。离得太远不行,太久也不行。”
他说到这里,雪霏已经明白了——厨房每天的药渣都往后门倒,院子里是见不到的。她想了想,就回屋子去找翠柳。
第二天,雪霏起了大早。她换好衣服,一进院子,聪贵已经在打扫了。雪霏忙叫:“聪贵!别扫,那是我让翠柳撒的。”
聪贵犹豫了:“这……”
她快步走过去,把扫帚拿走了:“没事,你回去歇吧,天也太冷了。”
聪贵含糊地应声。
等到日上三竿,文青才从客房里出来。他走到外面,看见平素整洁的院子里到处是药渣,先是一怔,才恍然想起昨天的话。
雪霏躲在柱子后,看见他嘴角轻轻弯了弯,好像在回味一个不足为外人道的、前夜的美梦。
她装作是刚刚走出来,心里装着一只雀跃的小鸟,高兴地对文青说:“这下你可以到院子里午睡啦。”
谁知文青作了个揖:“姑娘的好意心领了,只是药渣有病气,撒在前院,恐怕要被家里人沾去。还是让聪贵扫了吧……”
小鸟不跳了……一下蒸发了,消失得无影无踪。雪霏好像只是稍微睁大了眼睛,然后避开文青的视线,茫然地说:“那,我去……我让翠柳去找他。”
文青看着雪霏走开,喃喃了一声:“哎呀……”
下午他午睡过,像往常一样到书房去。雪霏已经在里面了,见他进来,立刻放下书,对着空气说:“啊呀,我想起来翠柳叫了裁缝,要找我量体呢。”说完就走了出去,看都没看文青一眼。
文青挠挠头,也走出去。他回到客房,写了一张方子给聪贵,请他明天上街时顺便去趟药铺。等裁缝走了,他又去问翠柳,雪霏要做的新衣是什么料子,喜欢搭什么样的小挂件,最后要了一块合适的边角料。
第二天雪霏一天都待在卧室里,看她养的一缸金鱼吐泡泡。快到晚饭时,翠柳笑嘻嘻地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香囊:“姑娘,给你的!”
雪霏看到香囊花色配的正是新衣料子,眉眼已经舒展开来,接过来闻了闻,一股清甜味直入肺腑,不禁赞叹:“这里面是什么香料?闻着真舒服。”
翠柳说:“那你可要去问文先生。”
雪霏吃了一惊:“文先生?”
“是啊,他说这是安神的草药,特地给姑娘配的——还问了我半天用什么样式料子呢。要我说,文先生那么个人,看着怪马虎的,自己的扣子都扣不清楚,难为他这么细心了。”
雪霏表情柔软下来,把香囊收进衣柜里。隔天早上她碰到文青,若无其事地跟他打招呼:“文先生早。”文青终于等到她一句话,弯起眼睛,也若无其事道:“雪霏姑娘早。”
到开春,文青已经对这里很熟了。他还是在后门边午睡,雪霏也没有再问过他。只是春日气候湿润起来,阴天也多了,没有太阳的时候他是不睡午觉的。
雪霏的病在春夏总是加重,这年也不例外。一天她吃过晚饭,就觉得昏昏沉沉,被翠柳赶去休息了。文青一向喜欢夜读,这天却什么也看不进去,终于还是走到雪霏的卧室门口,对端着水盆出来的翠柳说:“我能进去看看吗?”
翠柳瞪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敢动手动脚,我打死你。”
她叫来另一个小丫头,把水盆递给她,跟文青一起进了屋。
过了好久文青才出来,差不多是小跑着到客房,没多久就拿着一些药送到厨房。等到药煮好,他又跟回了雪霏的卧室,看着她喝下去。夜晚实在是难熬,文青听着雪霏时不时哀哀地叫,在屋里走来走去,两只手神经质地搓着袖口,感觉那里快要磨破了。
鸡鸣时分,雪霏短暂地清醒了一会儿,向翠柳要水喝。翠柳喜出望外,对文青小声说:“文先生,你的药管用!”以前碰上这样的情形,雪霏还从没这么快醒来过。文青只是说:“让她润润嗓子就好,别喝太多。”但也终于不折磨他的袖口了。雪霏由翠柳陪着去了一趟茅房,回来后不久又昏睡过去。
这一场病折腾了两三天,雪霏就能下地了。她碰到文青,连连道谢:“听翠柳说,你帮了不少忙呢。”
“都是应该的,”文青生硬地推辞了两句,“你们肯收留我……实在是无以为报。”
雪霏觉得他有点古怪,按捺住疑问,状似好奇地问:“文先生懂医术?你以前倒是没有提起过。”
文青好像很为难:“这个嘛……我是药灵,又喜欢看这些书,多少懂得一点。”
“那文先生知道,这是什么症候吗?”
“咳!……我还没弄清楚……”
雪霏心思一转,又问:“文先生过去寄居的人家,也有这样的病吗?既然你到我们家来,想必是前一位的病好了……是怎么好的?”
文青忧愁地在心里叹气,说:“也是这样的病,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好的。”他本来打算就说到这里,可看着雪霏急切的疑问神情,只好接着说:“因为……病愈药停,对药灵来说,就相当于转世投胎,前生事是记不得的。”
“那你怎么记得他的病呢?”雪霏质问。
“因为他的病没有好……我也只记得他一个。”文青说,“他们家世代行医,妙手回春,载誉一方。可惜……怀璧其罪,有人想要拉拢他,事情不成,就给家里的孩子下了毒。那位医师没能解毒,但用这方药保住了孩子的命。拉拢他的人气急败坏,没过多久,就罗织罪名,把他们家灭门了。”
雪霏睁大了眼睛,看到文青的脸上好像有一闪而过的沉痛。
文青摇摇头:“不该跟你说这个的……文某是丧家之犬,对新人念旧人,实在是失礼。”
雪霏看他逃也似的往外走,脱口问道:“你真是药灵吗?”
文青顿了顿,头也不回地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呢?”然后快步走了。
雪霏心乱如麻,控制不住地想:这是真事,还是他胡编出来的呢?前一个病人是中了毒,那我是怎么回事?他若不是药灵,怎么会知道这些?可他若是药灵,自己的病好了,岂不就会把自己忘了……她再碰到文青时,总想问问这些事,却总也问不出口。
清明那天没有雨,却也阴云遍布。中午雪霏看到文青没有搬躺椅,独自往后门走去,一会儿,就有烟气吹着纸灰从墙后升起来。她看着纸灰沉沉浮浮,不禁想:你真是无家的精灵吗?又在祭奠谁呢?她觉得胸口疼痛,眼睛干涩,欲哭而无泪。
之后很长时间,文青还像以前一样,空闲时就看书煮药。开春雪霏病过那一场后,文青就经常开些额外的方子,让厨房做给雪霏吃。往年夏季,她都要病好几次,这一年却平平顺顺。翠柳对文青客气多了,他和雪霏共处一室时,也不怎么在边上看着了。
七月半一过,暑气开始退去,盛夏飞快地流逝。这天文青来到书房,脸上有鲜见的外露的喜色,见了雪霏就说:“我找到了……我找到解药了,一试便知……”
雪霏没回过神:“什么?”
“你的病要好了!我这就让厨房去做……”文青像个找不着北的人,刚进门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又转回来,“不过,吃了这服药以后,可能会少津、少汗、少泪,要多喝水……”
雪霏拦住他:“你说我的病要好了?”
文青点头。
“那你呢?”
他脸上的喜色消失了,犹豫起来:“那……自然是……”
雪霏脸上露出一点难以置信,半天说不出话。
文青补救似的说:“也不会马上走,原来那服药还得吃一段时间……得先试试看……”
“我不要了,”雪霏打断他,“这病也没什么,我早就习惯了。”
“别说孩子话,”文青着急起来,“哪有人愿意生病呢?”
雪霏盯着他,梦呓一般轻轻说:“是你想走了吗?”
文青神色震惊,闭上嘴,好一会儿才看向她:“我只是想要你好。”
雪霏心想,这话像是一句表白……可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说给她听呢?她怎么高兴得起来呢?他想叫文青别走,可是一张嘴就换了一句:“我好了,你就能忘了我了,是吗?”她不知不觉地流下眼泪。
文青慌了,连忙说:“不……不会忘了你的……”
雪霏哭得更厉害了:“你走吧……”
文青生怕她再说什么,失魂落魄地出去了。雪霏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又悔又愧。翠柳把煮好的药给她时,她又绝不肯再提那几句话,只好默默喝掉。
文青知道她肯吃药,好像稍微放心了些,就不再找机会和她说话,即使同在书房,也只是各自看书。
以后雪霏除了每天下午的药,隔两天还要在早上吃一次文青开的药。她的确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好起来,却为此更恹恹不乐。他真的会走吗?就像他来时那样,毫无痕迹地消失?雪霏日日夜夜地想这件事,觉都没有睡好。她偷偷跑进厨房,拿一些药渣藏在卧室和书房,都很快就被翠柳发现、清理掉了。下雨天,她会有出去淋雨的冲动……只要她还病着,他是不是就会留下来呢?她和文青对坐时,这些念头长久地徘徊在她的脑子里,几乎把文青的面孔都挤出去了。恍惚间她说了一句什么话,文青就从书中抬起头,叹了口气说:“这也不是我说了算的呀。”
他用的是无奈而含笑的语气,雪霏却觉得抑制不住的哀伤从脚跟开始上涌,一直漫过她的口鼻耳目。她不想哭,好像眼泪是有定数的,如果哭得多了,病好的那一天就会提前到来……可眼泪就像更漏里的细沙流水,坚决无情地、连绵地淌下来。
文青沉默地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从窗外散进来的光给他打下一个模糊温柔的影子,覆盖在雪霏的身上。他抬起手,似乎要和谁拥抱,最后只落在雪霏的背上拍了拍。
秋风起的时候,天气已经很冷了。中午雪霏路过厨房,觉得好像有什么变了,进去到处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直到下午吃药,一入口,她才惊觉是药味变了……然后打破了一个碗。
喝完药她匆匆忙忙地去找文青,他正在客房收拾行李。文青见她站在门口不知所措,没话找话说:“雪霏姑娘,你来得正好,我……我有几本书借得太久,跟我自己的书混起来了,正发愁呢。”
雪霏呆呆地走进去。文青来了之后,她还是第一次进这间客房。桌上乱糟糟地堆着书,旁边的炉子上有黑烟的痕迹,地上和架子上到处都是药,包好的、散开的药材和煮过的药渣散发出熏人的气味,还有一些像药方一样的纸从中间露出来。
文青似乎有些尴尬地笑笑:“这些我一会儿自己收拾,你帮我挑挑书就行了。”
雪霏好像没听见,直直地走向文青,站在咫尺之外:“你要走了?”她的声音滞涩,听上去简直不像自己的。
文青说:“啊,是,你的病好了嘛。换了这服药再吃一段时间,就可以停了……”
雪霏想,自己的病应该确实是好了……否则怎么还没有哭呢?
然而文青注视着她的脸,表情和过去每一次雪霏流泪时一模一样。他甚至抬起右手,用食指在她脸上本来应该流下眼泪的地方蹭了蹭。
雪霏觉得她是在梦里……也许现在,她就在睡梦中恸哭而浑然不觉,还以为自己已经失去眼泪和别的什么了。可她还是全身都开始颤抖,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了:“你……去哪儿呢?”
“这就难说了——我好像和你说过,药成于此,药灵才会居于此。我怎么知道后面是谁呢?……好了,好了……”文青轻轻抱住雪霏,安慰地摸摸她的头,等她喘匀了气,才接着说,“能和你相逢一场,已经是幸事,再贪多求全,就是妄念了……来去都是天命,我就是想留,也留不下来的。”
这时他想起了什么,放开手去架子上找东西,给雪霏拿来了一个新的香囊:“原先那个时间长了,想来气味淡了……换一个吧。”
雪霏接过来,感到一阵心慌。她有无数个问题,你到底是谁?你要去哪?会给我写信吗?我怎么才能再找到你呢?可她似乎突然失了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像眨眼之间,文青就收拾完了屋子,拎着他的行李站在门口。客房干干净净的,看不出有人在这里待了大半年。他似乎有些悲伤地微笑了一下,对雪霏说:“那,雪霏姑娘,就此别过了。”
雪霏心里大喊:“不要!”可她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走远,耳边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响,越来越纷杂……
然后她意识到那是雨声。
她从床上坐起来,望着窗外的秋雨,刚刚的那一阵心慌好像还没有过去,撞得她五脏六腑都难受。她从床上跳下来,连鞋都没穿,跑向客房——
已经没有人了。干干净净,连那个格格不入的炉子都拆了,就和她梦里刚刚见到过的一样……那真的是个梦吗?
她走回卧室,不由自主地去开衣柜。里面有一个香囊,但显然是新的,绑口的绳子还系着一个小纸卷。雪霏把纸拆下来打开,是一句话:“虽暂相别,终当久相与处。*”她瞪着那几个字,想要流泪,却真的流不出来了……她该相信这是一个装作安慰的诀别吗?还是说,写下它的人忘记了这句文章的出处,只是想告诉她,自己之前说的一切都是谎话呢?
*韩愈《祭十二郎文》
作者:巫念桃
评论要求:随意
a的师傅是一位民间乐人,眼盲,a便抱琴跟在师傅身侧,分给师傅一只眼睛。二人走街串巷,并无固定的落脚之所。师傅年轻的时候,尚弹得一手好琴,有一些矜持的架子,常常出没于当地一些达官贵族、富庶之家的清宴,a在一旁闭眼作壁上观——一个清秀洒逸的大瞎子和一个可爱的小小瞎子,往往能勾起妇人小姐们的恻隐之心,获得更多的酬劳。现在年纪大了,师傅腿脚也不甚便利,饮宴上另换了一批俊秀风雅如夏竹的乐师。如今师徒二人什么红白喜事婚丧嫁娶,哪里有活儿就往哪里跑,也不拘于琴,什么都干,a甚至听过师傅吹唢呐。
a长年累月地跟着师傅跑,并没有被熏陶出什么音乐才能,故事倒是天南海北地听了一堆。后来的后来,在某个下午,微风拨动帏幔,室内还带着一股冷意,望着满室沉沉的春光,a想起某一次师傅带着自己长途跋涉,路遇饿殍,师傅停下来,取琴,调音,弹奏安魂曲。又取出唢呐,把脸吹得涨紫,乐音也似乎有点走调。a取出包裹里备着的纸钱猛地一抛,盯着圆圆的白色纸钱被高高撒出,又飘飘然落在尸体旁。就是这样,就如这满室圆滚滚、飘飘然的光。简单的仪式完毕后,二人对着尸体长长鞠躬,往南方去了。
师傅说自己以前梦想成为一位有名的乐师。a问,为什么不是天下第一有名的,师傅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子道说,我听过更美丽轻盈的琴声——乐声引来百鸟,催发百花。也见过更刻苦钻研的乐师,十年闭关方成一曲。这些年走南闯北下来我深知自己论天赋、论毅志也都不过尔尔,弹琴,只是因为自己习惯了琴,混口饭吃罢了。有名的琴师,能带着你吃到更好的饭。如今呢,我只希望自己能平平安安地老死。你呢,能找到一个混饭吃的营生。
可惜就像师傅没能成为有名的乐师一样,他也没能平安老死。起因是一位荒淫无度、暴虐无道的皇子听腻了宫廷宴乐,下令召全城乐师三日内入宫,无论年龄、乐龄、知名度,入宫即奏乐,一直到皇子满意为止。
这个消息传到师傅耳朵里时,已经过了一天。第二日,师傅院落里坐了一整天。a道,要不我们逃吧?师傅摇摇头,又能逃去哪?第三日,a起床时,师傅已经不在了。a起初以为师傅逃了,却并不感到难过。后来看见师傅的琴还挂在墙上,后知后觉地松下身子舒了口气。但转念又想,师傅不如逃了的好。a细心地调试师傅的琴,随意拨了几下——难听。清扫院落,对着花花草草讲故事,讲到红艳如鸽血夕阳铺满天边,师傅回来了——带着他血淋淋的断掌:“思来想去,我实在不想违背自己的良心,替——那样的家伙弹琴奏乐。只是我这么做,连累了你。我拖人算了一卦,你现在取琴赶去宫城,还有活路。”
a是最后一个抵达宫城门口的,彼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月亮高高挂着,真是风清月明的好天气。眼泪已经干了, 在脸上结了一层薄薄的膜,有点痒。
a听到悠悠的乐音,却见不到任何一位乐师。抬头,传闻中荒淫无度又暴虐成性的皇子正站在宫墙之上、月光之下,年岁不大,面若好女,一袭白衣松松拢着,乌黑的头发披下来,远远看着,当真是愿随月华流照君。
“你来晚了。”声音也与女子无二。
a一路背琴疾走,此时觉得十分疲惫。遂把琴在一旁,自己蹲坐下来:“敢问——他们呢?那些先我而来的乐师,他们去哪儿了?”
“死了。他们演奏的都是些庸俗不堪、呕哑嘲哳的乐曲,扰乱人的情感、折磨人的耳朵、增添人的烦恼。你呢,你要为我演奏什么呢?”
a只好诚实地说自己并不会弹琴,只会讲故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讲故事,很多故事。大概会比乐曲来得有意思。”
于是a暂时留在小皇子身边,像一千零一夜里的山鲁佐德,给小皇子讲千奇百怪的故事,什么南海有鲛人泣泪成珠、其油可练成长明灯啦;大陆的南边有日光之城,城内人均无影子啦;天上有十个太阳,后羿射掉九个给嫦娥串项链啦;讲牛郎忘恩负义剖开老黄牛的皮最后在过鹊桥时掉下去摔死了啦……偶尔a也会讲自己和师傅走南闯北见到的人和事,讲饿殍遍地、讲易子而食,讲自己刚入宫时那夜,夜空中飘荡着的乐师幽魂,他们在月夜下奏曲高歌。a发现,小皇子的民生认知连稚子都不如。他从未出过宫城,虽身为皇子,却并未接受任何王道教育。
小皇子拜见老皇帝时,a也跟着,停在层层叠叠的纱幔后面。
只见小皇子散着长长的头发跪在老皇帝面前。“父王。”“你又忘了。”老皇帝放下茶盏,盯着低眉敛目的小皇子。小皇子从善如流地改口叫“阿君”,伏在老皇帝膝前。他的脸朝着a的方向,透过层层叠叠的湖蓝云纹软幔,像一轮新月倒映在水中,朦胧皎洁的样子,披散的长发恍若水中藻荇。
a低下头,想起关于这位皇子的一些传闻。这位被老皇帝当作女性使用的皇子,有着乌黑茂密的长发,披下来的时候,像极了他已故的母亲姜姬。这位著名的美人在将死之时,隔着厚重的帷幔与她的老皇帝告别。声音躲在帷幔后面,如珠玉在壶,有种空而脆的质地,她请陛下离开。姜姬重病已久,憔悴非常,自她病重以来,就再未与老皇帝相见。如今离去之时,又谢绝老皇帝再见一面的请求。三个时辰后,姜姬贴身宫女带着泪痕走出来,跪下,高高举起手里捧着的枯萎的芍药花瓣。据她所言,这些花瓣是姜姬所化而成。老皇帝遂把疆域内所有的芍药都移植到宫苑之内。
老皇帝曾派人去寻找与姜姬相似的女性,或眉眼、或鼻梁、或唇齿、或背影、或笑貌……这些姜姬的手办被收入后宫,很快就落灰了。这个只有有三分像。那个有五分。有更像的吗?有更像的吗?这个有七分。那个九分。没有更像的吗?没有更像的吗?……终于,老皇帝把目光放到了姜姬留下的孩子——一个日渐长大的小皇子身上。小皇子还小时,他尚且留着一分自己的模样。但随着年岁渐长,他愈渐像姜姬。
起初,老皇帝只是每日召见小皇子,聊以慰藉。偶尔,皇帝会讲一讲姜姬。姜姬喜着素服,佩简饰,善琴善舞。姜姬会哼唱异域小调。姜姬纤弱美丽。姜姬总是低头。姜姬姜姬。姜姬。姜姬。姜姬成了小皇子心中朦胧的符号。小皇子怀着一种忐忑又孺慕的心情,颔首低眉恭坐一旁。他不被允许抬头,因为他的眼睛比姜姬更圆润明亮,少了雾一样的哀愁。渐渐的,小皇子被要求饮食减半,他按照女子的食量进食,服用药物,生长得比同龄人更缓慢,也更瘦弱,他的双眼也笼上了同样的哀愁。此时,老皇帝已经无从分辨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谁。小皇子穿上已故姜姬的旧服、佩戴姜姬生前留下的发饰出现在老皇帝面前。最终,他替代了他的母亲。他沿袭了母亲的美貌与宠爱,却没能继承母亲的琴艺,并不像母亲一样温和仁善,反而逐渐荒淫暴虐。
直到他当上皇帝。老皇帝暴毙那天早晨,仅有一人小皇人在跟前侍奉。老皇帝虽死的突然,却并不意外,他年老体衰,浑身散发着腐朽的味道,死在什么时候都似乎很合理。小皇帝并没有相衬的管理天下的才干,因着过去那些变态经历的缘故,比起治理国家,他在酷刑与折磨上更有天分。a一如既往地讲故事,间或想念师傅。a不确定断掌的师傅能否在这已然失去秩序的社会生存。
某一日,a一如既往前去给皇帝将故事,讲到嵇侍中血一事。在王师败绩、百官溃散之际,只有嵇绍端正冠冕,为晋惠帝挡住雨一般的飞箭。小皇帝很喜欢听这个故事,于是a讲了一遍又一遍,讲嵇侍中的血染红了晋惠帝的衣服。
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会如嵇侍中一样吗?
a没听清。皇帝又问了一次——果真发生,你会同嵇侍中一样吗?
a并不想掉脑袋,只说:若您是晋惠帝,会立刻洗净衣物吧?
又过了一个月。有人找上a。那是一个春日沉沉的午后,微风波动帷幔,空气中尚存留一丝冷意。因为a素来被皇帝亲信,那人封好毒酒,请a鸩杀皇帝。为了天下,为了百姓。a想起小皇帝的那天的追问,一遍又一遍——你会同嵇侍中一样吗?你会同嵇侍中一样吗?
a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喃喃,我胆怯又卑劣,无法杀死一个听我讲故事的人。我懦弱又无能,既说不出此举是忠君,又无法对宫墙之外的哭声视若无睹。我只是无法承担、也不愿、不想承担任何重要的责任。a选择饮下毒酒自尽。
小皇帝没等到讲故事的人,等来了起义军的如集雨一般的飞箭。血染湿了小皇帝的衣袍,宛若一朵殷红的芍药。
*写到一半发现还有另一种结局,也可以看看:
又过了一个月。有人找上a。那是一个春日沉沉的午后,微风波动帷幔,空气中尚存留一丝冷意。因为a素来被皇帝亲信,那人封好毒酒,请a鸩杀皇帝。为了天下,为了百姓。a想起小皇帝的那天的追问,一遍又一遍——你会同嵇侍中一样吗?你会同嵇侍中一样吗?
小皇帝又要听故事。a再一次讲了嵇侍中血。小皇帝说:这个我听过了,听腻了。a回答:您之前问的问题,还没有得到答案。小皇帝问:你想到了吗?a摇摇头:说实话,我不知道。a既没有用毒酒鸩杀皇帝,也没有用毒酒自尽,反而把酒倒掉。a向皇帝请辞。
连你也要离我而去吗?
a看着小皇帝的眼睛道,我很久没见到师傅了,我想念我的师傅了。
小皇帝放a离开。没几日,他站在宫墙上——好几个月前他站在这儿,站在月光下,下令斩杀了无辜的乐师,那些来了的、没来的。他等来了如集雨一般的飞箭,血染湿了小皇帝的衣袍,宛若一朵殷红的芍药。
“尊我的名”
文/鹤见米琪雅
评论:随意
那年是值得我辈欢欣鼓舞的一年。港口的腥咸更胜以往,暴虐的大海吞没了众多失落的肉体,拥有无限可能的灵魂统统被我辈收割;峡谷的杏花出人意料地在春寒前齐齐开放,又在孕育果实的前夕尽数凋落,不识时务的暴雨让农户的心血化为负债的文书;邪恶的荒漠越发逼近绿洲,昔日甘美的泉眼只涌出让人绝望的泥浆,巨大的骆驼白骨上,我辈坐在砂砾的风脊上吹着口哨:好季节!好时光!
就在那一年,我辈试图劝诱那名红发红眼的少女,我辈匍匐在酒馆污浊的酒桶上,看她和她的旅伴不动声色地开门进来,众人熙攘交谈,并无一人认真打量她二人,但我辈与尔等凡俗之子自是不同,我辈第一时间窃窃私语:看呐,看呐!
我辈睁大了眼睛,发出风帆被灌满的呼啸声:好灵魂,好灵魂!我辈贪婪地簇拥在她周围,却为某种力量所推拒,只能在近在咫尺之处流下贪心的涎水。我辈手拉着手,在蜡烛的光晕上跳了起来,昏暗的酒馆顿时明灭不定,变得鬼魅。少女将兜帽取下,露出明艳无比的红发,即使在黑暗中也灼灼。除了我辈,人类也有不少人默默将不怀好意的目光投向她,我辈吸了吸鼻子,将黑暗的欲望悄悄捕捉,这将是宴会里恰到好处的调料,但这些都不过是偶得的小利,那少女的灵魂,不灭的瞳光,我辈仿佛被灯火吸引的蚊虫,苦苦思索如何不受伤地将之揽入怀中。
她的旅伴眼神正直,一看就是未被世事打磨过的年轻人,还相信勇气、希望和爱,他在少女的身前踏出一步,向酒保要了加入甘草的劣质啤酒,两个人对看一眼,一起大喝一口。瞬间温暖了身体之后,少女的瞳孔亮得惊人。“库拉比司,来演奏吧。”她笑起来,偏头朝我辈容身的黑暗望了一眼,我辈便不得不松开手,飞窜到梁柱被熏得黢黑的一角,和蝙蝠共处。这等惊人洞察力,我辈也不由得警醒起来,只是,只是,我辈便更对这少女的灵魂迷恋万分,垂涎三尺。
被唤做库拉比司的青年沉默地扶起随身携带的符德鲁琴,稍加调试,流畅的琴音就充盈整间酒馆,他的琴声熟练,一听便藏着扬名天下的野心和自信,而少女的歌声随后便自如地加入到旋律中,成为这场演奏当之无愧的主角。她的歌声真是惊人,声音中有着不输阳光的明亮锐利,他们两人竟成功让这处已经被我辈浸染得肮脏无比的酒馆,因音乐而原地苏生,恶意和黑暗突然从此处消散,连醉汉的眼神也能在歌声中渐渐清亮。
我辈听到第一个音节就只能哀嚎着退散,亦有同僚勉强藏在烟囱里,暗暗思索,诱骗她落入我辈的陷阱,成为我辈的战利品,到底存不存在可能性。
她是人类,区区人类,纵然有不可思议的歌声,但她不是孤身一人。人心易变,人心易染,只要小小的推动,就会有缝隙,有误解,那我辈自然有好时机。
我辈在萧瑟的草原上飞舞,传递着这个消息,我辈在遍洒死亡的树海里鼓噪,分享着这个消息,我辈在摩肩接踵的市场中怪笑,我辈知晓了她的名姓。
可惜,我辈因后来的赌约所限,不能在这里书写,少女此时只是凡人的名字,固然倾注了父母的爱意和祝福,也没有因此而不朽圣洁。少女与她的旅伴青梅竹马,彼此心意相通,想要前往王都参加一年一度的音乐会,我辈紧随在二人左右,按捺住作恶的蠢蠢欲动的心,按捺住想要推波助澜的手,还不到时间,我辈深知甘美的果实一定要在恰到好处时摘下才能一解长久的饥渴,人类的寿命何等短暂,我辈,擅长等待。
少女与旅伴的经历多彩绚丽,他们翻山越岭,风尘仆仆,共同品味过野外烘烤的红薯,清水煮过的泥螺,朽木烧裂的甘栗,他们承受过很多不为人知的惊险和辛苦,但音乐便是此二人的武器,越经艰难险境,少女的灵魂就越显奇异的辉光,而她的歌声也被进一步洗濯打磨,其动人之处,因少女从无忧无虑的童稚花园,步向远不可及的生之沼泽,却因步履艰难而日渐生出的宽容博爱之情,听到她歌声的人,便是被生活折磨得逐渐麻木,也能在倾听中重新获得起身的力量。
是不是有好时机了呢?我辈互相凝望着彼此空洞的眼眶,应该是时候了,应该试一试了。
只要让少女知道一次生命竟如此脆弱,她或许便只能畏缩不前,那美妙的歌声就会折损到干裂喑哑,那高贵的灵魂就会因此崩散,那便是我辈收割的时机。
我辈在狭窄的山路如同乌鸦一样静默入列,挥舞灰色的翅膀,发出无人能听到的长鸣,猝然出现的山崩落石,没有任何征兆地袭向跋涉的二人。
少女发出尖锐的叫声,我辈愉悦地聆听,微微抖动起翅膀。
她抱着少年面目模糊的身体痛哭失声,她的旅伴在意识消失之前只能勉力伸出被鲜血染红的手,轻轻抚摸她的面颊。
我辈本以为少女的心之音将就此崩解,天空突然爆闪耀眼的光辉,我辈张皇逃窜,避之不及,稍有迟疑的同僚,即刻消融在强烈到不能直视的圣光中。听闻曾有幸从此次围猎中归来的同僚所言,那瞬间,少女被凡人的外表束缚下的后背,生出了天使才有的六翼,她的眼泪和旅伴的鲜血,羽翼上飞落的羽毛,以及少女哀痛破碎的心,让她变成了炽天使的容器,她从这一日起与天使缔结了契约,她便是天使的代理,她用旅伴挚爱的记忆作为代价,保住了对方的性命。那本该命丧此地的少年,遗忘了他曾如此深爱的伴侣,他只记得苏醒时候离开的绝美天使的背影,而不知那曾是和他朝夕相伴的爱人。
名为库拉比司的少年啊,我辈为他挥舞起右翼,仿佛在敬礼,又仿佛默哀,你恐怕此生不能再得知,你曾多么近地拥有幸福。他的生命被天使之力强行延续至死前的那一刻,他再无跳动的心脏和流动的血液,他不死不灭,但即使是我辈,也很难认可这样也算一种活着。即使让对方在漫长的时间里痛恨这诅咒一样的身体,也不想就此放他离去,少女这样偏执的决心,我辈只觉满口馨香,甘冽无比。
少女那灼灼的红色瞳光,仿佛火焰一样耀眼的长发,发自内心的对旅伴炽热的爱意,得到了神的认可,她便再也不能回归人间,我辈虽不算赢,亦不算输。若已为天使代理的少女心中的炽爱竟遭背叛,她狂乱的背翼能掀起怎样混乱的邪恶漩涡,只要一想到这样美妙的前景,我辈便不能甘心远离她的未来。
少女从成为天使的这一刻,抛弃了初始的姓名,她被称作——限于赌约,我辈依然不能在此记叙,她没有在凡人面前现身的资格,只身居住于梦境的夹层,那独属于她的圣地被她随心布置得和她旅途中某一处露营之地十分相像。凡人或许在某些浅眠的深夜,看到一片清澈的湖泊,湖水青蓝,仿佛本身在微微发光,池塘后是幽深的森林,圣洁的白光从林间映射而出,或许还能听到天使在低吟浅唱,若尚有心力凝眸看去,还能见到少女火红的长发。但有此缘分的凡人何其稀少,更多人在听到她的歌声后便立刻沉入更深的睡意,然后将这美妙的一幕封存在记忆的深处,第二日起身,依然为世间无意义的诸事忙忙碌碌。
我辈不会做梦,我辈只会偷偷啃食凡人的梦境,在他们的梦里灌入邪恶的烟雾和不净的水流,让他们因梦境不安,因梦境多疑,即使在这样不曾彼此直面的战场,少女也从未屈服于我辈,我辈能损毁多少人的美梦,她便能治愈多少人的噩梦,她以自己失去所爱之痛心理解世人庸碌的凡心。我辈原以为她的荣光与责任来得如此突然且沉重,或多或少会成为少女崩溃的一根稻草,不曾想她的心意竟坚定至此,我辈原只是垂涎她灵魂的香气,此刻竟也产生想要战胜她的欲念。
我辈所能寻到伤害她的匕首,便是那名为库拉比司的少年,少年因自己不知道的契约获得了不死不灭的生命,他的身体仿佛还记得与少女昔日的约定,步履不停地在世界各处进行苦旅,他随身携带的东西只有那把颇有年代的符德鲁琴,以及那根尾端染了鲜血却依然洁白的羽毛,据说在库拉比司抚琴的某些时刻,那枚羽毛会隐隐发光相和。库拉比司不会老去,容颜也不会有任何变化,他没有记忆,自然也不知归处,他徒劳地在世界寻找了一年又一年,数百年过去,他依然不知这根羽毛和他的渊源。
我辈能嗅到他溢出的疲倦和怀疑,他一定曾深深思考过,夺取自己记忆的这份契约,真的是祝福吗,难道不是出自恶意而来的诅咒?为何其他人都可以拥有明确目标的一生,只有他要为了永远得不到的结果不停前行?我辈在他的耳边窃窃私语,为他在黑暗中指引方向,去往那里吧,去往人间最后残留的天使居所,只要你靠近那里,你就有机会想起来少女曾为你做过的一切,只要你想起来,你的生命就会骤然终止,这就是少女为了挽救你的生命许下的契约,她以你永世不能取回的这份记忆,换你的生命能停止在这一刻。
诸君,若停下来思考片刻,或许也能得出与我辈同样的结论,少女在那一刻慌不择路许下的契约,其实已然让她处于绝境,她拥有与旅伴共处的许多光阴,但这份记忆永远只有她自己可以回想,失忆的爱人只会对漫长的生命感到厌倦,若库拉比司自己向少女许下愿望,想用这枚羽毛终结自己的生命,她还能平静地为对方吟唱祝福的歌谣吗?
我辈中有尤其擅长拨乱人心之弦的同僚,他用这数百年在人间仅存的天使之城布下了令我辈赞叹不已的小小箱庭,只待库拉比司前往此处,大戏便可开幕。
当地对天使的信仰衰落已久,固然供奉着和少女同源的羽毛,却将红色的眼瞳视为邪恶与不祥,庸众不会记得天使对凡人静水流深的恩慈,只会感到每当灾祸越深,便越有红发红瞳之人降临,将天使与不幸在传说中捆绑,我辈已让凡人的信仰化为拉她坠落的能量,每念及此处,我辈便情不自禁发出嘎嘎怪笑。
更何况那处山林深处的小小城镇,有身负无法离开此城怪病的明朗少女妃亚,亦有冒冒失失的不入流的魔法使纱利雅,还有双目失明的盲视舞女阿露缇和双目异色瞳的失声少女拉司蒂,这四位少女的背后,或多或少都会牵动库拉比司最终被掩盖的过去,我辈为此推演了无数次,不论那位红发红瞳的少女付出多少努力,最终她都会失败。
如果她承认库拉比司最终爱上了别人属于失败的话。
少女冷眼旁观我辈的诸多布置,可悲之处在于,她固然明了我辈布下的千丝万缕的手段,却无法正面迎击,她出现在库拉比司的梦境里,听闻对方近日烦闷的心事,笑着和对方交谈,仿佛时间回到了百年前,他二人不愧是曾经的伴侣,纵然库拉比司完全不记得眼前的少女,他和她的对话依然轻松自在,只是当他醒来,他能寻到的歌声不再来自红发红瞳的少女。
他的命运在我辈的推动下,和小城里的四位女子产生纠缠,我辈邀功地捧着命运的轮镜给少女观看,一遍又一遍,若他倾心于旅馆主人的女儿妃亚,他最终会为促使妃亚早逝的病而心碎,他会手持这枚羽毛许愿,希望全知全能的天使收回对他的祝福,至少拯救妃亚的性命,若他被纱利雅的笑容锁打动,他会在逐渐解开对方背后的阴霾后,坠入不愿醒来的幻梦,他将对着羽毛许下心愿,即使是幻妄也好,只愿和冒失的魔法使度过最后的余生,若他选择靠近阿露缇的神秘,那真是再好不过,阿露缇作为我辈的代行者,她无辜的心和必然承受的罪恶会让他忧心不已,他将请求天使施展她的恩惠,救救迷途的羔羊,而拉司蒂,那正是连少女本人都不得不承认相像的女孩,那和少女如出一辙的红色眼眸,同样击中人心的优美歌声,而库拉比司将与这样的少女朝夕相伴,他教导不会说话的她如何用歌声传达心中的情感,他像接近弱小的小动物一样小心翼翼地想要扶助她成长,而我辈会在一旁静静观看,推波助澜,制造一些无伤大雅但妙不可言的邂逅际遇,向来是我辈的拿手好戏。少女啊,灵魂散发出诱人的香气的少女啊,你在梦境里偶尔露出的寂寞的神色,你再不愿在库拉比司面前展现的歌声,你明明不愿他接近却又贪恋他接近的犹豫,这都是我辈最好的粮食。
如果少女在最后一刻都没有被库拉比司选择,她百年前执着的这一切,不就如镜花水月一般华丽地破碎了吗?
我辈静待那一刻的到来。
然而我辈居然失败了,我辈居然失败了!纵使相隔时日已久,在此做出记录的笔依然能感到当时我辈的恼羞成怒,为何,为何你不因此愤怒,不将不愉的怒火倾向这片无端质疑你的土地,为何你不选择毁灭,让背弃你的爱人和他新的所爱立刻消失于人世,为何你明知命运的齿轮一旦推动,你就将真真正正地失去他,不论你曾经与他多么默契,你都不可能抵挡过时间的魔力,为什么即使这样,你都没有从云端坠落?我辈筹谋了这许久的甘美的毒药,你竟想也不想地一饮而尽,却不见为它所伤?
少女仿佛知晓她早是我辈漫长赌约中的重要棋子,她朝向山巅站立,姿态悠然自得。
“因为即使从未被他选择……”她的话语中当然有落寞,“但最初做出选择的人,是我。”
她笑了起来,山顶雪融冰消,阳光普照,而她目光灼灼,发似熔泉。
“是我遵循我的心做出的选择,他选择离开,那又怎样呢?”
“我不愿长久地伫立在遥远的彼山,因为天色这般明亮,阳光仿佛要流淌下来。此地的人们既然已经不再信仰天使,那么这样的我,也可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离开了吧。”
“纵不被选择又有何妨,天下之大,自有我归处。”
她的落寞她的不甘她的不坦诚,我辈全都看在眼里,但此刻,我辈集体无声,哑然地凝视着少女的面容,即使此路风刀霜剑,我辈能自人间收揽千千万万个或许有无限可能的灵魂,这一刻也只能承认败退,输给一名少女炽热的心。她从这一刻收敛起作为天使的无限华光,寂寞又羞涩地对着库拉比司离开的影子微笑起来,然后转身向着反方向离开。
于是拥有灼灼瞳光的少女,拥有火红色长发的少女,拥有满腔炽热爱意的少女,再一次重新成为少女,她原本的名讳被库拉比司遗忘了百年,但在我辈失败的最终的时刻,少年竟奇迹地回忆起她,然后轻声呼唤了她的姓名,只是这浅浅的一声呼唤,终究抵不过与其他人生命的一再交汇,人类就是这么神奇神秘的生物,让我辈爱恋不已,只想把这些好灵魂三口两口摧毁撕碎吞吃入腹,而她也不再留恋地抛弃了那个姓名。她从已经不再信仰她的民众的传说里选择了自己的姓名:雪拉翡。这本是炽天使名讳在民间阴差阳错的误译,却又阴差阳错地暗合她的第一个和第二个名字,那么这一刻起,这名字就属于她了。
尊我的名。她这样说,我辈便只能执笔记录下来,记录这一段我辈不愿重温,却又反复品味的故事,就在执笔记录的此刻,我辈依然能嗅闻到那不屈的灵魂之火,我辈毫不怀疑她的灵魂也在数次叩问中遍布伤痕,但她依然能露出脆弱又坚强的笑容,甚至,我辈听闻,在雪拉翡离去的那条山路间,有人有幸听闻了她的歌声。
呜呼,我辈亦想知晓,终得姓名的少女从何处来,将往何方,这份灼灼的好灵魂,到底能被哪位同僚收入囊中?甚至,她可否还会这样炽热地爱世界,爱一人,能读到这份记录的同僚啊,还望你有缘一探。
作者:夜雀子
评论:随意
一张传单随着风飘进了一幢毫无人息的住宅,穿过半开的窗,落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阳光跟随着传单一同穿过窗缝,它的足尖刚触到地面,潜藏在屋内的黑暗就从四面八方涌出,将它拖入了阴影。无风拂过的窗户轻轻合上,曾经陪伴传单而来的阳光早已不见踪影,凉意刺鼻的空气中,只剩那张传单孤零零躺在地面上。
咯吱,咯吱,咯吱,屋内的地板忽然发出缓慢又刺耳的声音,伴随而来的是重物被拖动的声音。拖动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当声音最为明显的时候,它戛然而止在漆黑房间的门外。积压木板时发出的余音缓缓散去,但紧接而来的,是圆形门把被拧动的声音。
圆形的门把早已生锈,半剥落的漆面随着旋杆转动岌岌可危,像是下一秒就要落到地面上。生锈的轮轴发出沙哑地摩擦声,直到锈迹斑斑的锁芯发出一声短暂的脆响,这老锁的呻吟才得以停歇。
房屋归于沉寂,但房门后沉寂的灰尘却开始变化位置。一粒灰尘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同胞一部分随着房门向后移动,一部分则前往门缝所在的方向,以少见的速度拔腿狂奔。半梦半醒的灰尘被同胞撞到了身体,它茫然地坐在地上,环顾四周——
看到了一颗在黑暗中发着红光的眼珠子。
一个匍匐在地的、浑身散发着黑色气息的“存在”,眼珠子抽搐般地转动几下后,它缓缓用被称为“头”的部分挤开门缝,扭动着爬入了房间。它身上宽大的衣服扫过地面,在地板上留下了一条清晰可见地爬行痕迹。这条痕迹一直向屋内延伸,停在了飘入房屋中的传单前方。
它伸长拧了三圈的脖子,以向后仰头一百八十度的方式面朝传单。叹息般地喘气声轻轻响起,混合着腐败气息的风拂过了传单表面。那颗红色的眼珠子与传单近在咫尺,布满血丝的眼瞳中倒映着这张黑底红字传单上的密密麻麻的字。
《灵格进阶·地缚灵定向培训班》
特大喜报!特大喜报!地缚灵灵格提升培训班,盛大开业啦!
你是否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明明执念深厚,却没有办法行使与执念相匹配的怨力?明明扎根的地方在二十年前还是一幢带庭院的大宅,却因为作祟能力不足,导致昔日大宅如今只剩一亩三分地?想要找到伤害自己的人类,却因为对方搬离了活动范围而无力复仇?明明已有将近百年的地缚灵资历,却始终找不到积攒力量的渠道,甚至在怨力对战中打不过隔壁只出生了一年的地缚灵后辈?又或者你想要吸引更多的猎物,却因一句“避雷鬼宅”而再无访客登门拜访?
如果你有以上烦恼,又苦于无法解决,那请你千万不要灰心,因为你的灵来了!
没有办法行使与执念相匹配的怨力?没问题!培训班会教导你利用执念提升灵格,就像为炮弹铸造一门大炮!
作祟能力不足甚至被人类嘲笑?不要慌!培训班会指导你扩充灵格容量,让诅咒之力变得长久而坚韧,让入侵者百年内不敢再接近你的土地!
找不到伤害自己的恶人无法复仇?别灰心!培训班会指导你如何展开灵格,扩大怨力,让那些恶徒无所遁形!
百年资历赶不上天赋型怨灵后辈?请安心!资历带来的可不仅仅是怨力的积攒,还有被时间磨炼的灵格!只要开发好你的灵格属性,嚣张的后辈迟早变成你的跟班!
没有访客登门拜访、捕获猎物的乐趣不见踪影?小问题!培训班会指导你利用灵格影响磁场,让猎物即便明知危险,却忍不住前赴后继到你的身边!
想要成为地缚灵中远近闻名的代表、甚至变成地缚灵的代名词吗?想要获得与资历相配的宽敞住宅吗?想要让不谙世事的小鬼们尝尝苦头吗?那就快快参与我们地缚灵定向培训班吧!
定向培训班将有请全国有名的地缚灵授课,其中甚至包括当地的土地神!是的,土地神!只要灵格不断升阶突破,灵,也可以成为神!现在来现场报名,不仅能获得3节免费的试听课,完成试听者还能获取后续课程优惠资格!原价需要4444冥币的课程,折后只需要3999冥币!折扣大,内容好,最重要的是只需现场报名后完成课程试听,就能终死享受减免!不管是出于好奇还是出于上进,走过路过都可以来试试!
心动不如心动,快来报名参与吧!
报名条件:身为地缚灵+收到本传单。
报名方式:本传单可为地缚灵提供离开原地的手段,请务必携带传单前往指定地点。
现场报名地点:XX路YY号ZZ号电线杆后44米处。
报名日期:收到传单即日起三天内。
红色的眼球转动,扫完最后一行字。混杂着腐烂味道的气息再次拂过传单,它转动早已被拧断了数十年的脖子,看向周围被掩藏在黑暗中的墙壁。墙壁上的血渍早已干涸,藏在墙壁后的尸体也早已化为白骨,除了它自己以外,没有人知道它为何会驻留在此处。它看着墙壁,看着灰尘,看着屋内的黑暗,沉默了数分钟,数十分钟,数十小时,直到太阳落山,月亮被藏在乌云后,在黑暗中也发着诡异红光的眼球突然再次抽搐般地快速转动起来。
黑暗从它身下向前蔓延,覆盖住传单。待黑暗褪去,传单也不见踪影。
有着红眼珠子的它转动脖颈,头晃晃悠悠向上扬起,然后贴着匍匐于地面的身体,朝门口探去。拉长的脖颈与地面保持着平行,追随着头颅的移动而去,随即身体折成U字型,按照肩膀、胸腔、腰部、大腿、小腿的顺序调转了方向。如同来时那样,头颅最先从门缝中探了出去,最终整个“存在”消失在门后,只留地面灰尘勾勒出爬行的痕迹。
咯吱,咯吱,地板再次响起尖锐的积压声,这声音伴随着重物被拖动的声音,缓缓向远处蔓延。
数分钟后,一声关门声扰动了屋内的寂静。窗外传来了重物被拖动的声音,而这声音,再次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END
作者:【十二招】痛土豆
MODE:笑语/求知
手記封面如此寫道:可視。
...
漫季 112
在白樺中那個人教會書寫黑色的文字。佈滿她的文字,現在想到理應開始實踐這件事,即整理思緒,那時正經過似乎從未變化的樹林,枝條在月光下簌簌聳動,衣服上落滿了白雪。最開始是那把漆黑如血的獵槍對準了她,抱著往茅叢中放空彈的希望,按了扳機。她一言不發。唯識論大概是認識此処的唯一方法,有記載。知道自己該說話了,知道等人該說話了。
115
不想隱藏自己的所在。這大衣在雪地中很突兀,能看出來,但它們依然是一體。她的手放在額頭上,直往下劃,到嘴部為止。她拿出一支飛羽,一段黑藤,一條結繩,一塊肉。然後就離開了。
116
行走幾乎不會結束。胃在刺痛。
...
289
這是一間草屋,不知道它的建造者是誰,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但要是讀到這句話,在此處歇息將不比野外更安全。它就這樣停下了。
310
拿回來。鹿的血、羊的血與猿猴的血,將其加以統一,適用於荒野的書法。進食然後進食然後進食。餘下的,保留一些,大部分依然在這裡。在成串的風鈴間,撞擊出癔病的嗥鳴。
...
642
喉嚨像被剝离,如同使政治權利失效。遊蕩於漫點之外的不止一個。視象及多倍母逐漸轉為混合物,開始頻繁進入純黑的地域,生身抹去而世界明滅之間,未有所稱呼。萬靈的潮漲猶如昏聵的月光,而號叫竟那般熾熱,明亮好似湖的背面。
...
豐季 578
在雪山上迸發出長刀的閃光。但是那裡沒有任何人。想起初次與她見面時握著的那把刀,比如尖利的枝椏,比如硬潤的果實。此後再沒見過它,它們去了哪裡?它們都褪色了。在攀升,越过云梢,黑色的太空,黑阳与黑河。這是昨夜發生的事,靜聽火的天啟時,那燃起的活火隱去。極大的影響之中,寫有名字。
572
從地下挖出一把骨制的門加伐,未加涂漆,不染泥沙,光潔如新。
...
437
無法忘記蔓生的造句。在多藻的水地有灰鼠出沒,看見他們又厚又長的眼睛。臉令其懼怖,舌令其惡厭,體令其哀慟。
396
然後來到一個終極的完善的牢不可破的想像,顯聖的河床劃定交流的界限,在崇高的博大的永不消亡的波紋推移前前後後,感召的長汀指出塗色的邊緣,而野蠻的遊蕩的徘徊不定的他人則頷首,佈告恒久的深遠的自意志在廣袤無垠的河邊。你控訴諸星辰的无衡,於是説謔談罷、攪渾罷,把他們都獻祭。確保準備好白晝的殘續,然後告知:此人蓬鬆的罪孽不必被摧垮,化為匕針的才華如雨般垂下,那傢肥沃的真實不啻於害蟲的同謀,美麗的碼數就仿佛倒海般洶湧。
...
333
祂領著有角的魚翻越群山,祂頭頂穩定的三角,祂口述沿途的經過,祂穿著黑衣好似水在彼岸。新生的牧人不通讖文,將笛琴獻敬還未出殼,熟路的走者拉動帷綫,以手足請拜所剩無多。
...
127
所受的苦待,所得的佳勉,現如今都變作掩面時的白氣,自指與指的黏連処噴灑,以為遭了襲擾或責難,衹是不語,他們並不猙獰。誰會懂得他們導授的?見過他,明瞭涼寒的道義,然後評批他,告訴願意的緊集未必有形。難以形容。
...
環季 453
在純白的寂靜里回到了故鄉。火車的軋嚮自地底下鑽出,整個國度在灰色的煙霧中不斷顫抖。背後就是混凝土厰房,多年來加以修葺後依舊昏暗無常。這些龐大的建築遮擋一部分磐石,紗質的幕布背面,有風使它飄動。河依然在這裡,徐徐流動,沒有冰期。行道旁的雪泥如牆壁般發黑,夜之黑河,濃稠的水漿在攪動中不斷氾濫,直到浸濕膝蓋,其間寬厚的波動包裹著傷口。已經不記得何時留下。那年屋室尚未瓦解,到處都是濃灰的煤煙,在身上的氣味散去之前,就已經沾惹閉死的門房。然而眾人浸泡在水中,隨垢印的減淡望向下游,閉上眼後血行汩汩,渾身如若在黑中沉浮。繼續進行,鞋底打磨在柏油路上,穿過住區与牢房,穿過歪斜的橋樑。
429
雪正在融化。彙聚入不息的河中。
...——————
附言:停笔停阅读一月有余的复健,各方面都显得十分生疏,语气、表达欲乃至思维的凝滞...就如在这个冬天书写时冻僵的手指。
作者:贩卖机
咀嚼。
一个动词。
承接于撕咬之后。
定义为上排臼齿与下排臼齿之间接触、摩擦、研磨,更加上舌的搅拌,使内容物逐渐沦为细碎颗粒与唾液的混合物过程。
接下来是:吞。咽。
粘稠的混合液体被推挤着,顺着喉头,途径食道,由地心引力带动着落入名为胃袋的终点。
掉进充斥着腐蚀性酸臭溶液的巨大肉袋。融化,分解。最终成为散发着恶臭的黏液的主要组成部分之一。
此过程称之为:进食。
鲜红色、盛开着的花朵,被门齿自茎上撕扯下来,投入口腔。艳红的花瓣碎裂开来,挤压出鲜红的液体。
鲜红色的汁液飞散、外溢、逃离、溅落、洇染、干涸。于是唇角与手指浸染上艳丽耀眼的红色。
其间更多的花朵的碎片则在此过程中,撕裂、破碎、分离、融合。于齿舌之间,于不间断的、机械的搅拌研磨之中。
鲜艳的红色退却了,柔软的花瓣溃烂了。
艳丽的鲜红色的花朵,在研磨之中,蜕变为色彩暗淡的黑红色的泥。
在齿舌的交替操纵下,花朵已不具形状。
不过是一滩以植物生殖器为原材料的粘稠混合物。
被以进食为目的的连续性动作所操弄。
失去原本形状与气味,迎合着齿舌的花朵,被推送着,排挤着,涌向舌根名为喉咙的悬崖边。
下落,下落。不断地、有序地、无序地。
源源不绝地填塞装满空瘪着的胃袋。
胃壁持续蠕动,肌肉制成的肉质物料袋中,散发着强烈气味的腐蚀性的液体不断注入。挤压、搅拌、研磨、压缩、混合。
颜色与气味的再次变更。
花朵再次成为不具名的粘稠的散发着令人不快气味的浆体。
花朵。不复存在?
不存在。
集结一切愿望之种。于肮脏腐臭黑暗窒息的消化物其下沉默着。
四面八方的墙壁无声地向内挤压。
向上。向上。
一片死寂中,无数分割为细小碎片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
向上去吧。
去吧。
向着那道光。
去吧。
向着光。
于是。
新的、幼小的芽苞自腐烂的花泥底端挤出一条通路,向着不可见的天空与无限的黑暗探出头来。
向上。
细嫩的根钻向底部,抓取,吞咽下够得到的一切。
向上。
花泥与根相互紧拥,结合。新的、强健的根系自其中勃发。
嫩芽自腐坏的花泥之中,拨开一条细小的缝隙,向着充斥着浑浊气体的空腔,伸出幼嫩的新的枝条。
自下而上地,沿着跌落的途径。尝试着伸展着。
向上,向上。
芽苞生长。枝条伸展。叶片舒张。
茎叶不断的伸长,领地扩张。取代被同化的花泥,重新填塞胃袋。空间逐渐被新生的枝条塞满。
在此之后,更幼嫩的芽与枝条,在逐渐狭隘的袋中,沿着年长的茎叶攀援而上。
触着胃袋的天空,探入唯一的出口。
生长。伸长。
挤过狭窄的食道。一路向上。向上。
拨开紧闭的喉头。
向上。向上。
不断自下而上生长的新的枝叶挤入食道,侵占口腔。
生长。生长。
新张开的枝条渴求着伸向可见的不可见的光。
新叶舒展。枝芽生长。
嗅到光的气息的最前端的枝条向最底端的根系传递回光的信息。
向上。向上。
更多的枝条争相钻过逼仄的食道。涌入口腔。
嫩枝敲打着牙齿,摩挲着舌尖。
光。
给我。光。
枝条拥挤着、争抢着、奔赴向上。超出口腔容纳极限,唇,在枝叶柔和的迫使下张开。
触及到了,光。
仿佛打开禁锢一般。新的枝条不断地伸展而出,朝向天空,生长。发出新的芽,新的芽长成新的叶,新的叶朝向更高的天空。
不断地生长。
挤压着,争抢着。
向上。向上。
根系贪婪的吮吸旧日花朵残存的生命力。
来自花朵的记忆渴求着光。
向上。向上。
叶片继续着生长。鲜绿的无数的手指伸向天空尽头,向着光。
向上。向上。
巨大的花苞被逐渐粗壮的枝干推挤着、牵拉着,簇拥着攀登上枝叶的最高点。
细幼的茎牵拉着沉重的、巨大的花苞,花苞低垂着头,逐渐地膨胀。
枝条拖着他继续沉默地攀爬着。
向上。向上。
叶片包围着、簇拥着唯一的巨大的花苞。
贪婪地吞咽着唾手可得、无穷无尽、无限的光。
最终。在伸展的尽头,花苞抬起头来。直视着天空。
萼片迸裂开来。自内部发出的,源源不绝的力量撑开壁垒。
血一般的鲜红的花瓣从缝隙之中拥挤而出。
逐渐舒展、绽放。
最后的伸向天空的手。唯一的也是最终的花朵。
开了。
备注:矫情中二病文学实验品。其实说人话可能是吃坏肚子导致把吃下去的东西全吐出来的故事吧。
仿佛说了很多但又什么都没有说完的屁话模拟器。
评论要求:笑语/求知
作者:不落虚
要求:随意
没有人能够阻挡一个有豪迈之致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在半夜走进酒馆然后点一杯酒,对吧?也没有人能够阻挡他和漂亮的小妞目光交汇天雷勾地火缠缠绵绵黏黏糊糊随后一块走进厕所。保安或许不同意这一点,但是在黑羊之城的那天晚上是那个小妞儿一嗓子把全酒吧的人都喊过去看热闹的。像这样的事情在这种小镇上还很少发生呢,五年以来镇上的私生子竟然只出生了三个,而且一件少女抱着娃儿投河的案子都没传出来,人们已经无聊透顶了。
那个男子汉,谁认识他?人们抓住宝贵的时间面面相觑,随后又赶紧把眼珠子转回去瞅头发,瞅脚跟,瞅裆,连那倒霉的小妞已经跌跌撞撞跑了出去都没在意。镇子虽然小,可就是这样的镇子才能锻炼出鹰一样的眼神来,要是那些见多识广眼高于顶的城里人,哼哼,怎么会有心气把眼珠子放下来的?这不,一个小伙就高叫出声了:“哥们儿,你是个太监?”
说时迟那时快,这男人已把裤子提了上来,可在镇民们争分夺秒的眼光聚集中,哪容他再遮掩?他那玩意儿也算不小,可也挡不住背后的机关:他的袋子是瘪的!天哪,上帝,耶稣!镇民们发出惊讶和感慨的声音,感谢上帝的恩典,竟然让他们亲眼见到一个活的太监!
但还没等镇民们联想到他是来自哪个大帝国,又在哪里伺候过什么公主太监,这男人就猛的一下把自己的裤子又拽了下去,骂道:“你们这帮混蛋,他妈的为什么要来看别人上厕所?想看吗,那老子就让你们看个够,老子是残疾可不是太监,只是少了个球,老子的胡子还在这儿,货真价实,老子的屌还能把你们这些孬种的肠子从嘴里日出来!他妈的都给我滚开!”
这一顿辱骂让镇民们都像吃了哑药似的安静下来,干瞪着眼看着少个球的男人从人群中撞出去。好不容易!好不容易!他们的心都提起来了,那少个球每走一步路简直是在他们的胃上跺!他们发出无声的祈求,既然上帝刚才没给他们恩典,现在洒点水又算什么?别让少个球走,好歹让他们对他刨根问底一番吧!
因此当少个球气冲冲地在酒馆中心坐下的时候,镇民们都不由得热泪盈眶,不管是生在这个边陲小镇的痛苦还是大半夜挨老婆揍被赶出家门的受创的自尊心等等都得到了净化,仿佛看见了天使的翅膀。他们小心翼翼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下,由刚才一马当先的小伙买了杯酒,向少个球赔罪。少个球虽然吹胡子瞪眼的,但最终还是接下了这一杯酒,和小伙一起仰头,酒下肚。小伙趁机说道:“哥们,刚刚那事多有得罪!都怪我们这里的妞儿们没见过世面,就算你……身有残疾,但那根棍子那么粗大,这妞儿真是不讲道理,头发长,见识短!”
少个球一声不吭,擦了擦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才说:“我也不怪你们这里的姑娘。当然,更不会怪你们。只怪我自己有了这残疾,哪怕压根没什么影响,到底会惹人怀疑,我又哪能责怪姑娘?”
“唉!你人真好,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倒想问你一句,哥们儿,我们这里有个很好的医生,要不然,让他给你瞧瞧?说不定可以往里面塞个什么,以假乱真……”
“不必了。”少个球又把自己的那杯酒一饮而尽。不知是不是喝多了酒的缘故,他胡子拉碴的脸上竟现出几分惆怅:“拿假球骗妞儿,这种事情我以前没做过,现在更加不会做,你哪知道呢,我少了的这个球,正是我对曾经的那姑娘,忠心的见证啊……”
他这一句话不说则已,一说顿时让全酒馆的人都把耳朵竖了起来。有几个已经在他背后给小伙使起了眼色。小伙不愧是最先发现他球有问题的,不慌不忙,又灌了他几杯酒,这才问道:“哥们儿,你曾经的那姑娘,是怎么一回事儿?咱们萍水相逢,有什么不方便对亲人朋友说的话,跟咱们说说又有何妨?”
少个球吸净最后一滴酒,镇民们总觉得在他的脸上看出了几分犹豫。片刻后,他幽幽开口道:
“这是我年轻时候造的孽。那时候,我爱上了凯斯克伯爵家的闺女——他有三十多个闺女,你们不必知道是哪个,只需要知道我深爱她,就像天文学家深爱星星,她玫瑰一样的小脸儿一笑就像开了花,天真又纯洁,打心眼儿里爱我。我们可是两情相悦呐。”
“但她那个该死的老爹,凯斯克伯爵,发现了这回事,就把她拷打了一顿,扔进了城堡最黑暗的房间里。我的心上人儿泪水涟涟,等着我去搭救,我如果不去就活该下地狱。就这样,我挑了一个只有一弯月牙的晚上,带上刀子、绳子、飞爪,攀上了凯斯克伯爵城堡的墙,去见了我那可怜的心上人。她扑在我怀里哭着让我带她走,我哪里看得了这个?立刻就要带着她逃离城堡。”
“可是,要逃离城堡,就必须得经过城堡中的那座花园。这倒没什么,但我的心上人是个善良可爱的姑娘,养了一只小狗,好巧不巧那天晚上就睡在花园里。这畜生从没见过我,嗅到了它主人的气味就汪汪汪乱叫起来,大概以为我是什么要偷走它主人的土匪,叫得把我心上人的其他三十多个姐妹吵醒还不算,在我和心上人逃跑的时候,竟然扑上来一口咬住了我的裤裆!狗崽子嘴巴那么小,只能咬住我的一个球,还打死不肯放——当然我不是真的把它打死了。如果我打死了它,我的心上人会哭的,她当时已经因为我们被包围而哭得像个泪人儿了……”
“最后,我被伯爵的亲卫队抓住,伤口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就这样,那个球掉了。而我那可怜的心上人呢,也嫁人了,毫无办法,因为她老爸威胁要让我坐十年牢,只有她嫁人,才能缩减到三年。”
“我的经历就是这样。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结婚,就是为了纪念我逝去的爱。这个失去的球象征了我的忠心,我怎么能够用假冒伪劣的东西来取代它,又怎么能够用这个来骗除我那心上人以外的姑娘呢?”
少个球说完这故事,就沉默了。小伙和镇民们也呆住了。少个球的爱情故事让他们心里发闷。上帝赐给了他们恩典,但这时候他们只觉得禁不住要质问上帝,您为何要对这世间纯粹美好的情感不留情面呢?他们的头都低垂下去,想起了自己的爱情故事,自己家里的妻子,暗恋的姑娘……
就在这时,突然有个声音说:“嗐,别撒谎啦。你再撒几遍谎,我就真的硬不起来了,到那时候我看是谁受罪!”
人们吃惊地发现,这声音竟然是从少个球的裆里传出来的!
“我感受到你们对我的注视啦。”这声音接着说,“那我就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这人剩下的那个球。该死的,剩下的那个球,这是什么称呼!要是我的兄弟还在这儿,和我一起快乐地躺在那里就好了,但这能怪谁?你们这帮蠢货,可别冤枉那只凭空捏造出来的小狗,被狗咬掉是何等的侮辱?喂,我的主人,我们兄弟俩让你享受快乐,你就给我们这种待遇?”
少个球脸色发青,怒喝道:“闭嘴!”
“哦,不行。想闭就闭,没那种好事,我问你,你的棍子是想硬就硬、想软就能软的吗?不能吧?要是你能,你也不至于因为对着那个年龄不满十二岁的小姑娘垂涎三尺、绑架了人家而坐大牢了。还连累了我们哥俩,主人,你有点良心吧,我们跟着你有过什么可以自由释放的好日子啊?因为小姑娘她父母觉得对你量刑太重,所以想阉了你,结果被你逃掉了,我损失了我的一个兄弟,这就是我跟着主人你的好待遇,你凭什么让我闭嘴?”
“别被我主人的花言巧语骗了,各位。哦,他现在不说话啦。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相信我,他上次不说话就是想用枪把我打掉,我提醒了他那意味着他要做完全体的太监……哦,该死,该死,主人,你想做什么?你的枪放在哪儿了?”
这声音变得紧张又焦急。听呆了的众人如梦初醒,这才注意到少个球掏出了一把枪!他对准了那小伙的头就是一枪,人们见那小伙软绵绵倒在桌子上,吓得都朝外面逃去。尖叫声和鲜血在这个黑羊之城的夜晚爆发,少个球像个恶魔似的追着人们发射子弹,他的裆部还在大声嚷嚷:“各位,快跑呀,快点跑!我提醒一下,我现在正在往左偏,他朝右边拐弯了!”
作者:诸子百
上篇续集,想要了解指向两部前篇。世界观为架空魔法世界观。
雷斯罗拉日记
6月10日,今天阴天, 对水系魔法有力
我们解决完人虫,出了村庄上山时就遇到阴雨天气,我提议停止前进到山洞落脚,可没想到碰上伏击在山洞中残余的魔物,聪明又机智的我冷静分析后想出了绝妙的对策...
四周满是镶嵌洞壁的莹色钟乳石,山洞内更似白天,他们可没心情观赏山洞内的奇异景色,一条巨大的黑色长影卧在洞顶,不断的冲窜而来。
莱克率先一步支起盾牌,他手中半人高的透盾瞬间膨胀长开,暂时形成巨大的防护罩。雷斯罗拉透过这层带有魔力的盾罩下,在这条黑影中隐隐约约看见一颗人的头颅,几撮碎石堆被黑影的莽进冲得扬起,使得雷斯罗拉拉响警惕:
“大家闭上眼睛!”
如若这只魔物跟人虫那样,就不能直面它们的眼睛,雷斯罗拉是这般想的。
那条黑影没有停止前进的意思,那颗头颅越发逼近,众人有了击溃人虫的经验,同雷斯罗拉那样闭上眼睛。
一条尾巴悄无声息在对尾背后悄然冒尖,雷斯罗拉发觉那颗头颅凭空消失,尾巴处却长出人头,人头嘴巴吐出白昼样光芒,整条黑影试图朝队伍整个背后奇袭。
冯征军紧闭双眼之前,便收尽眼底全部战况,他转回身,背朝队伍单手拦住正要同样回头的晔,厉声要求:“你们不要回头。”
人头与长条状身子彻底分开,像个皮球一样无序的来回拍打,莱克的盾牌即便宽大也有挡不住的地方,所有人都在绷紧神经,6个少年少女下意识围住年纪最小最矮的琳娜,琳娜清晰感受到气氛的紧张,她也想帮忙!于是她握住法杖,魔力悄无声息落在七个人的身上,她语气有些犹豫,声音微弱却足够清晰:
“我给你们加了防御魔法,不知道有没有用。”
这样的用法让雷斯罗拉感到意外,清风般的魔力轻轻附着在身上,琳娜的魔力在身周流动。在雷斯罗拉诧异之时,那颗头颅朝向整个队伍中央袭击,一条粗有力的藤蔓从中出现,藤蔓枝丫包裹头颅并朝远处扔去,少有说话的俞抬头回收藤蔓,
“魔物其实是自然的化物,焦灼的情绪会屏蔽它们身上散发的魔力。”
他身旁的常勋忍不住吐槽埋怨:“在山下时怎么不早说?”
“太紧张,忘记了。”
‘人同样是自然的化物,静心便能感受到彼此魔力的存在。’
雷斯罗拉老师在课上曾这么说过,当下情绪也会影响对于魔力的判断,原来我是那么的不堪一击..被炽火蝙蝠攻击后在昏迷的朦朦胧胧中,仿佛看见了如白昼一样的能量温暖又不失明亮,像烤鱼时的那丛篝火。亮光耀眼,我果然是..喜..旁边的暗色...不知道露娜怎么样了...?
迪伦的手掌轻微握紧,这么细小的动作被露娜看在眼里,急忙握住迪伦的手,激动的心颤抖的手,露娜没能控制住音量兴奋的喊叫 “迪伦他醒了!”
迪伦床头一身白大褂模样的女生手拿板子低头书写,听到这般噪音紧紧眉头,“再不醒也会被你喊醒。”
他睁开双眼就看见露娜灰扑扑的脸,露娜着急忙慌与那个神秘人将迪伦带回来后,连脸上的灰尘都没有洗,她全身脏兮兮,像是跟从煤炭堆里游泳回来一样。
“露娜..”
“我就说那个闪身石很有用吧,当时看见那堆渣渣吓得我了不得!”
“露...”
“我跟那个烤鱼村民男孩把你带回来的,他力气好大一个人就将这么大只的你徒手抱了起来。”
“露....”
“而且是琳娜校长亲自治疗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不过你现在大病初愈哦一定要好好休息,山鞠也来帮忙了。”
“..”迪伦被强行噎住,露娜她语速太快根本来不及插一句话,他不得不捂住露娜的嘴巴,对山鞠问着“那个烤鱼村民小孩在哪里?”
山鞠手中动作并没停过,她道“他被大臣带到中央密议阁中,刚才校长也跟着过去。”
“中央密议阁可不是随便就能去的地方,,”
山鞠停笔,淡然道 “或许他将成为第一个精英班的插班生。”
迪伦回头看向不远处那道虚掩的密议阁大门,他想到了什么立即下了床。
“如果是这样!”迪伦的脸色很快难看下来,他的目光投向露娜胸前纽扣般大小的徽章,耀眼的精英图案在此刻变得扎眼几分。精英班,是一个有魔力的学生都会向往的殿堂,它高高在上触不可及。
趁迪伦松懈,露娜挣脱他的手,将刚起身的迪伦摁坐在床边。“不管插班生也好还是其他什么的,你的首要任务就是休息。”
迪伦的脸色没有因露娜的安慰而减淡半分,山鞠显然明白他的忧虑,精英班光鲜亮丽之下也有辉光照及不到的规定——排名制。小小的徽章只是精英班的门票,校袍领带才是屈辱的烙印。
山鞠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迪伦的担忧不无道理,迪伦有天赋又是大臣的钦定学徒,哪怕他不穿校袍也都知道他是金色领带,而自己的领带附有银色,她是仅次于金色的中等,在这个堪比军队的班中,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更何况还是治疗系。
比起自己,露娜的位置危险的多,紫色的领带是末端,随时随地会被班级抛弃的位置。小小的末位那也是精英班的分子,多少普通班的人等不及往上爬。露娜强压着迪伦不要下床,山鞠暗中观察,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看样子她没有什么自知之明。
山鞠撕掉板子上的纸张,小手一挥纸张浮在空中,卷成圆筒状从窗户口飞向密议阁大门外,“想知道他们在讲些什么,偷听就好了。”
迪伦的眼神同样开始复杂,一副“我知道你犯校规但是我也想听所以必须同流合污的”表情下,憋住了想要制止的欲望,紧紧闭上了嘴巴。
魔法话筒飘进大门,漂浮在大厅上方,巨大的厅门被后者开启,后者的脚步显得沉闷,一步一走有着分量,话筒趁机跟着钻进。在金碧辉煌的装潢下,一张洁白的纸张反倒是有了隐蔽性。
熟悉的脚步声让露娜手动捂上嘴巴,她跟迪伦对视后又跟山鞠眨眨眼睛,三人全都屏住呼吸。
“老夫听琳达讲冯团长还没死?一定是冒牌货!”
冯征军的屁股还没坐热乎,带有质疑的低沉嗓音出现在会议厅中。这个声音对于冯征军来讲无比陌生,他抬头端详,一个高大又强壮的年老男子正打量着他,不过在冯征军眼里这双带有锐利的眼睛似曾相识,只不过当时那个孩子还没有这样的威风凛凛。
“怎么莱克老师也过去了?”露娜小声问着。“这个体能怪物也去了?”听着话筒的声音,露娜忍不住露出嫌恶的表情。“上周体能课的蛙跳惩罚,回想起来现在大腿还疼,我们的体力怎么能比得上用剑又用盾的体能怪物!”
山鞠的表情倒是淡定,后退一步其实也能看出她的腿也在隐隐作痛,她提出疑问:“看那少年的身板也不像是岩系能力者,他怎么会?”说罢眼神投向迪伦。
“他的确不是岩系。”迪伦回复,突然他回想起之前蝙蝠一战,虽然意识不清还是能感受到的奇妙感觉,只在文献中记载过的。
“他是,”
“他是火系。”
冯征军单手凭空而甩,厅内窜起一把大剑,剑面附着一层炎火,他将剑扶倒在桌上,无言的回复面前的质疑。莱克老师靠近巨剑半分,足足两米长的巨剑看似散发着咄咄逼人的能量气场,实则不然。
他抬头与对面的校长眼神确认,琳娜校长伸出手掌感受其中魔力,这几年催眠邪术的盛行让她不得不做出这样的举动。
这种温暖带有热烘烘的气息,“是团长,是团长。莱克你记得当时的洞窟人虫战,就是那时感受到了大家的魔力,就是这样。”
她碧蓝色的眼睛瞬间锃亮几分,莱克听罢凑上前打量巨剑。
只剩雷斯罗拉这个高瘦老头,没有着急上面。
他的神情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意外,不过他也不是什么未卜先知,他捧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所有注意力落在了眼前的少年身上,此刻与对方碰上了眼神。
雷斯罗拉放下茶杯试图遮掩自己的激动,他扶了扶眼镜,缓声说话试图掩盖自己真心寒暄的话语,“你怎么才出现在我们面前?”
“才”这个字眼对于聪明人来讲,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插入谈话者交谈的漏洞之中。雷斯罗拉的下意识的话术仿佛将二人气氛拉到冰点,用力过猛的遮掩化为责问,几十年前稚嫩的自己还留有破绽,经过这些年的官场磨砺,语调可以说是做到天衣无缝...吗?
冯征军没有被他突如其来的问候吓到,与其说是从容避过所谓的语言攻击,更不如说他并没有注意到雷斯罗拉使用的小伎俩,他真诚的回复 :“魔王大战时将魔王封印后,重伤的我昏迷在废墟中周边的村民将我救走,等我醒来后才知道已经过去了一年时间,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冯征军的处乱不惊与天然让雷斯罗拉没有感到意外,这个人当年就是这样的,魔王军威胁到城池的危难之际也不会崩溃的人。
雷斯罗拉心知肚明,当年击溃魔王后他们六人怎么也感受不到他的魔力,中央城池的废墟也全翻了个遍,他们还没来得及出王国四周探寻,残余魔兵气势汹汹卷土重来,国王为保国民避免灾祸央求他们将国土升起,发誓重新开始振兴王国,紧接队伍解散,剩余的几人彻底失去二次寻找的契机。
硬要说,是自己先放弃了冯征军。
“团长...院长说的莫不成是,,” 山鞠难得惊得瞪大双眼,前殿处伫立着的勇者塑像熠熠生辉,高大的身影仿佛能遮挡住任何的罪恶,只不过——
露娜跟着她的方向看向雕像,替她说出心里话 “我就知道书本是骗人的。”
迪伦善于观察任何的事物,这种天然的观察力使得他下意识的在烤鱼时,便细细端详了这位来历不明的少年。他想到冯征军的面庞,他分析着:
“他要说的不假,那半块头皮与右耳耳机恐怕就是那时留下的伤痕。”
迪伦偷偷瞄了一眼露娜,露娜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这个自称冯团的少年身上,话筒中她听到了熟悉的字眼,全然忘记自己的处境才更为危险。
“你知道晔的下落吗?”
冯征军冷不丁问着,琳娜听见这个名字心中有了触动泛起阵阵涟漪。
三人对于这个话题这个人甚至是这个团队的解散,在余后的几十年里,他们不约而同的没有再提。面对昔日的团长她欲言又止,刚要开口却被莱克立即拉住,他摆摆头示意不要说话。
“我...我...”
雷斯罗拉没有察觉到旁边二人的异常举动,因为对面不断灼热的目光正在逼迫他回答。
琳娜摩挲着手中的魔杖,从前她的小短棍魔杖还需要队伍中的哥哥姐姐保护。自打上来后她的魔杖一年比一年长,等回过神来原本小又直的杖子早已跟等身扶仗没了区别。
她没办法割舍这把杖,杖子撑起就是整个学院与魔法世子们,可闭上眼那些经历与冒险又是历历在目,两者令她无法放下。
伙伴们的一路陪伴与队伍的分崩离析任她和莱克如何逃避都无济于事。
“晔..晔姐姐她失踪了。”琳娜终是开了口,“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我们也无济于事。”
冯征军看到了琳娜的回应,琳娜说罢低垂眼眸,神情中强撑着镇静,微撇的嘴角依稀看出她13岁时委屈的模样。
雷斯罗拉没再说话,莱克抚着琳娜的肩头默默安慰。寂静的环境下,话筒在空中的流动音越发明显,若不是胆大心细的人估计很难发现。
此时的那边,巨大的信息量让病房里的三人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那个..我们偷听到这种事情,真的好吗?” 露娜听到晔这个名字后开始心虚,总感觉会降下什么天罚,隐隐觉得背后嗖嗖刮着凉风。
“放心,白色的话筒隐蔽性那么强他们不会发现的。”山鞠试图安慰露娜,她自制的小喇叭没出过差错的。“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迪伦,他对你所想的那个没有威胁。”
“不对,他们刚刚没有再继续说话。”迪伦本就皱紧的脸上又添了一丝紧张,他的脑子嗡嗡响,露娜背后的那阵风似乎吹到了他的背后,他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医务室的窗户被人不合时宜的轻敲,紧接着山鞠面前腾空的话筒内却传出声响。
“不会发现什么?” 露娜抬眼,莱克老师的半张脸正怼在窗外,严肃的魔鬼老师露出这样的表情显得十分恐怖,院长在身后也是连连摇头。就连大臣的脸整个像是糊掉的锅底一样黑,“迪伦,你们稍后去战斗场。”
说罢纸质的魔法话筒瞬间摊成一张纸片,洋洋洒洒的飘落在地上一动不动。
完了,完了。
露娜此时失去表情管理,窃听被抓包了,怎么办!待老师走后,露娜转过身偷看山鞠,山鞠捡起那张纸,山鞠的表情并没特别的变化,她似喃喃自语:“干脆研究一下能不能隐形。。”
至于迪伦,迪伦一语未发。内心直接 翻腾海啸,本就是一片不算平静的水池顿时被搅得的天翻地覆。他带着这样沉重的心情去往了战斗场。
战斗场顾名思义,就是学生练习战斗的地方。而对于精英班的学生来讲,这里则是试炼场,这个特殊班级的班规同普通校规来讲更为严格,毕竟他们未来将要面对的是比平日里更要严峻的魔王军团,为此有了仅有精英班才有的规则——战斗场中,强者为王。
按照规则,一人发起战书后就要率先出现于场内,这次没有战书怎么打?迪伦一下子犯了愁,莫非是让自己与露娜自相残杀?这..也没有问题!迪伦坚定的握紧拳头,如果这样能够保住露娜,他哪怕是再次受伤也没有任何问题!
山鞠见无名战书,便有了跟迪伦一个念头:迪伦要跟露娜打? 怎么可能,这简直是一场毫无胜算的战斗,露娜也就只占了一个影系的名头进的班级罢了。
不过,天不随人愿。
三人进了战斗场内,却有一人等在那里,这人没有身穿校服十分瞩目,半天前他还只是第一次进浮空城的人而已。露娜一眼就认出,正是冯征军。
站于冯征军身后席位的是校长,大臣与莱克老师,三人站于观众席位高处,俯下身子便能与台下的三人轻松对话,雷斯罗拉大臣与迪伦率先对视,“迪伦与露娜擅自逃课 ,山鞠私自使用魔法制造窃听道具,三人严重违反了班级规则,与凯瑟琳娜.罗素院长商议后决定——”
冯征军在大臣话语间,向前一步单手摸空。一把巨剑瞬时腾现,对于这些需要趁手法器的学生来讲那把剑竟能随时随地出现与消失,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影系露娜,水系迪伦.罗拉,治愈系裘山鞠打倒勇者冯征军,即可免除惩罚。”
我们打勇者....真的假的?露娜站不住了,哈?这个雷老头子是痴了还是傻了?露娜心中有一百头金色草泥马飞过,还没等这个表情浮在她的脸上,莱克老师从最高处直接跳下,身旁的琳娜校长补充道:“并且是在莱克老师的支援下。”
莱克老师宝刀未老,结实的宽厚身材像一堵肉墙,能轻而易举挡在三人面前,此刻的胜算天平加入了这样一柄砝码,赢得概率此刻大了好几分。此刻战斗场顶上正升起防护罩,这意味着战斗马上开始。
防护罩的升起仅有1分钟的时间,迪伦快速反应过来,拉着莱克老师与二人聚成一团,迪伦压低自己的声量,他指着耳朵,用尽可能冷静的语气快速吐露出自己的部署想法:“老师,他的右耳或许是突破口之一,或许我们可以这么做。”
战斗场不似平常搏击擂台,他们可没有什么赛前放狠话环节,防护罩彻底覆盖天顶,战斗立即开始。
根据迪伦的部署,山鞠队尾为辅,她在队形还没散开之时掏出腰袋中的三块晶球,颜色各异的晶球在山鞠的驱使下附于三人身后,形成半透的防护透膜。与琳娜校长的法杖回馈的增益魔法不同,山鞠的晶球能够暂时抵御魔法伤害,这对于三个输出成员来讲,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或许是多年战斗的从容,冯征军并没有着急率先攻击,迪伦率先出击两道水柱在地面升起,借着水色莱克的长剑破水而出,冯征军后退两步甩出剑花,拨开赫然出没的刀尖。趁其空隙迪伦率先跑向身侧,水柱自上而下落为水花,水花附着魔力散在空中蓄力伏击。露娜快步窜到冯征军身后,两只短刀即将径直刺向他的脖侧。
“当年他依赖巨剑所以不善近战,?要拉近距离,我们就有胜算。”
带有魔力攻击的水花随着露娜的短刀攻击不断逼近,依照迪伦的猜测,唯有舍下巨长武器才有暂时闪避的可能。迪伦一旁观察,果不其然那只巨剑被冯征军撇向空中随即消失,此刻的冯征军放弃了自己最擅长的攻击方式。冯征军避开露娜出其不意的双刃,不出意外水花正无序扑来。
迪伦松了口气,看来开头的计划万无一失!
没想到冯征军抓住露娜的手腕将她推向范围之外。他整个身体后倾躲掉部分水花攻击,那群小东西划过冯征军的身侧,迪伦尽力操控水花,刚刚的那幕出乎他的意料,冯征军这多余的动作目的是什么,要挟?还是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迪伦用魔力指挥急速回旋,再次朝向冯征军进行二次攻击,这次的攻击带有试探的意味,可对方却不给迪伦试探的余力。那只巨剑开始浮现,水花如箭矢般划过冯征军的脸颊,速度过快的一片水珠比刀片更为锐利,眨眼间那道伤口流有血痕。此刻冯征军却没再反击,向后撤半米距离。
这种行为让迪伦有些摸不到头脑,有攻击空隙却不反击只会白白失去黄金攻击时间...
“他是在救人,他知道水系攻击范围越远越广,越广越难操纵。”莱克老师支起护盾靠近迪伦,巨大的盾牌给足了安全感,老师的后半句话吸引了迪伦注意力,“他猜你的操纵距离是不足2米开外,若你继续攻击反而会伤了自己。”
“可是刚才我的漏洞他并没有反击。”对于熟读任何战术的迪伦来讲,这种行为使他费解。
“那个时代没有前人制作的魔力战斗系统,只有像这样不断的试错才能将这些转为自己的经验,就如这样。”莱克说完,那柄大刀毫不犹豫落在盾牌之上,火苗在剑尖零星冒出巨大火焰附着在岩盾表面。源源不断的火焰烧的盾面通红。那把剑又被冯征军加了一团火,火势更旺堪比刚才水柱,这简直是火柱,不,火型瀑布。迪伦没有察觉到莱克老师额头的汗水。
“教科书上写岩系的盾牌坚不可摧,可上面并没写若是遇到强火的进攻——”
顷刻间盾的魔力被剧烈的火势吞噬,护罩更是不堪重负当场碎掉。莱克迅速反应将力气全部用于抵抗这支火系武器上,两方不甘示弱,迟迟僵持不下。
山鞠再次掏出一颗晶珠落在莱克老师身上,她嘴里念着咒语,圆润的小珠子被彻底碾碎,蓝色的能量附在莱克老师的拳头上这股蓝色转瞬即逝,仅是3秒的附着机会莱克成功推翻巨剑的攻击,这么近的距离冯征军本能后跳,长剑无法发挥该有的力量,他再一次的舍掉武器。
迪伦肉眼观察着,可脑子却乱作一团,他是在铺设陷阱吗?还是引诱?他没办法看透这个人的行动想法,冯征军对于武器使用的娴熟度已经打乱了迪伦的全部指挥。
正在这时,一团黑影悄无声息靠近着冯征军侧身,迪伦再次慌了神,她怎么擅自进行攻击!话是这样埋怨的,迪伦的身体却很诚实的,他升起一堵两米的水墙扰乱冯征军的视线。
一道黑光直冲右方耳罩处,冯征军向左方躲闪,另一道黑光却迅速绕至左方,黑影闪现,这团黑色深不见底,堪比夜晚不可捉摸的影子。
黑影中露娜现身,单腿率先破出灰雾并重重砸向他的脑袋,像是有了预感,冯征军双手拦住露娜的攻击,令人没想到是这个防卫动作却落入了露娜的圈套。
露娜利用影系的伪装进行伏击,无声无息落为光影等待下一个机会。这时她才发觉露娜的动作矫捷非常,那双手下的空隙却成了她有利的攻击点。这套动作仅仅眨眼的一瞬,一脚勾住一腿借力,将人牢牢摔在地上。
山鞠将这一幕全部收在眼中,露娜利落的身形与她平日的表现截然不同,这是同魔法相比不同的力量。山鞠貌似忘记一件事,就算是精英班的末尾,那也是排名于万人之上的存在。
迪伦散下水墙,他不想让对方再有可趁的反抗之机,正要抓紧魔杖却被莱克拉住。天顶的防护罩逐渐散去,莱克手中的武器随着隐去,他道:“已经结束了。”
“可是他还有反击的机会,怎么会。”
莱克听见这样一句话不知从哪说起,小声叹气后敲敲迪伦的脑袋瓜:“说你笨,你也聪明,说你聪明,可也是个实心脑袋。”
“是打倒并非击败,他倒地的那一刻就已经输了。”山鞠上前,回收了灵珠看向不远处的露娜,这人还在死死压紧对方没有动弹,山鞠发出与莱克老师同款的叹气声:“她不愧也是个实心脑袋,迪伦你快去告诉她我们赢了。”
山鞠看迪伦走远后看向观众席中早已经站起的雷斯罗拉大臣与院长,用仅限莱克老师能够听见的音量讲,“这次战书玩了文字游戏,你们串通好故意让他输的,对吗?”
“没错,是故意安排的。”山鞠本以为莱克老师会有所隐瞒,她脱口而出后莱克老师却给出了非常爽利的答复,“不过只是吩咐团长稍微松懈而已。”
在会议厅之时,那只偷摸窃听的话筒被琳娜用魔法及时的屏蔽。“纸张是治疗室的诊纸,看手法是山鞠制作的魔法道具。”
“迪伦在下面是什么情况”这时雷斯罗拉才敢关切的问。
“他被附有魔王能量的炽火蝙蝠袭击,好在他有信使一族的闪身石庇佑。”冯征军回忆着昨天夜里的景象,“没想到还会有信使族人并且使用的相同元素。”
“自从魔王一战结束后信使一族才得以重见天日。”琳娜点头回应冯征军“可影系人大多不愿抛头露面,不过迪伦身边的那个女孩,即是信使又是影系的更为罕见。可像迪伦家事出身的也是稀有,毕竟他是,,”
“罗拉家族的继承人。”解除刚才尴尬气氛后,雷斯罗拉的茶杯再次没有离手。“这孩子性格死板,昨天魔物课他与我打赌拿到蝙蝠材料,他拉着露娜走后才发生之后的事情。”与冯征军交谈,仿佛回到冒险中篝火旁值班的夜晚,虽然那时的雷斯罗拉的架子也同现在一如往常的端着。
许久的敞开心扉,让雷斯罗拉冒出了许久以来没有过的想法,他有些难以启齿,他又将目光投向这个令他内心深处信赖的——少年身上。
少年在他的眼神中索取到了传递到的信息,同当年那样回应:“雷斯,需要我的帮忙吗?”
这句话真是雷斯罗拉的定心针,“需要你打一架,打一场你毫无胜算的架。”这句话冯征军认真执行着,直到被露娜重重摔倒在地上。
“你很强大,速度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更快,我认输。”
听到这句露娜才敢松开手脚,冯征军的脑门上手腕上还留有她猛烈击打的印记。她坐在地上发愣,简简单单的两句话让她脑子迟迟未响应,“他认输,就等于...我赢了?”赢这个字似乎与她无缘。
“依照规则惩罚免除。”
直到这句出现,露娜整个身体才彻底放松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委屈与激动。迪伦好巧不巧的上前,露娜一把将迪伦抱住,紧紧的抱住。
这才让迪伦意识到,原来她比任何人都知道,比任何人都明白。
莱克老师看着他们的背影感到欣慰,“好了,大功告成。”他转身与山鞠嘱咐,“话筒里的东西不要跟任何人讲。”
“嗯?讲些什么?我已经全部忘记了。”山鞠借机挤出一丝职业微笑,同老师礼貌告别“时间不早了,老师我先去整理病人档案了。”
“嘿,这小丫头,,”
落日余晖下处于空中的浮空城被染成一片霞红,城门处的几块悬浮盘在夕阳映照下如同潮海浮动,泛起波光粼粼。
短暂的浮空城一行后,冯征军还是选择回到地面上。
“下次我们还会再见面。”
冯征军摆着手,脚踏巨剑朝地面飞去,悬浮盘对于他来说,原来只是起到了一个装饰的作用。
浮空城百年内被魔力的滋养早以没了厚实的脚感,只有脚踏地面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大地的召唤。他落地的地点同巴别塔距离不远,刚好在丛林中。
太阳落下的时间十分短暂,天刚蒙蒙黑,悉悉索索的踩踏声愈加大胆起来,这富有节奏的不像野兽的步伐,一走一听中冯征军却听见那个声响,直至一处十字路口,他才停下脚步:“我说过下次会见面,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
“这一次接触,我却没有感受到你的气息。”
冯征军回头,那个人影才慢慢显露出来。
“难道你失去魔力了吗,雷斯罗拉。”
——end 待续(暂时不填)——
作者:【十二招】不死乡
备注:建设的很意识流的小情侣。虽然没写清楚是我的问题,但是还是潦草且厚颜地发了。不清楚算不算完全原创的内容,因为算是写的跑团的后续故事……抱歉。主要是想在遣词造句上看看有没有语病之类的,其他方面如果有问题也可以提,拜托了,谢谢。
mode:求知/笑语
我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我有了爱我的男友,关系很好的朋友,和睦温柔的父母,没有波澜起伏的人生。后面没有什么事情再发生,我会平淡地度过这一生,就像是地球上很多人那样。
等到梦醒时分,坐在熟悉的床上,摸到脸上发湿,我才会意识到,那又只是个梦。真壁千春的手总是温暖的,就像是此刻抚摸在后背的时候,暖得让人害怕。以前这样的早晨,被抚摸着的时候,总让人会想起来什么,想起的是那些意乱情迷的夜晚。现在只想得起来那个寒风瑟瑟的夜晚,他逐渐变得冰冷脱力的手,那样的温度冷得让人害怕。
抓着他衣服下摆的左手无名指指根仍然在隐隐作痛。那里没有戒指,没有吻痕,也没有牙印。或许情况应该看看医生,但预料得到结果的情况下,我什么也没做。我还记得,第四次看见真壁拿出那个盒子的时候,自己头脑的一片空白,控制不住的眼泪从眼眶滚落,吓到两个人都变得手足无措。
我有什么好哭的呢。哽咽着劝真再好好想想的时候,眼泪蓄在眼眶里面,出现了重影。视线过于模糊,声线过于颤抖。我不知道我那个时候是否有说清楚让他考虑考虑这件事情,但我明白真会有多失望。从那以后便再也没见过他拿出来那个盒子,我也平静地活到了现在。
太悲哀了。从那以后我的泪腺就像是坏掉了一样,在过去不曾怎么流的泪水还是在后来都泄了洪。就算是夜晚被折腾到没有精力去思考这些悲哀的事情来。也会在平静下来之后在温暖的怀抱里流下泪,又在时间流逝的夜晚睡去,梦见那些我想见不想见又或者是再也见不到的人。
我不该这样哭泣,不该在他的面前显得如此狼狈难堪,不该把那些我可能要瞒一辈子的秘密又揭开一角展示在他面前。于是在梦里,我看到了你,流着泪,又含着笑。我该去何处哭。哭那个已经在记忆里逝去的你,哭那个同属于我们再也无法归去的夜晚。
我不知道我应该梦见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应该梦见什么好。我明白在那些无人知晓的时间里面,自己已经做错了太多的事情。无论是把脾气撒在自己无辜且可怜的男友身上,还是去寻求一个被骗得心甘情愿的家伙的帮助,又或者是软弱地在已经准备好接受的死亡面前又停留住了脚步。最后导致的这样一个所有人似乎都很好但又似乎无人生还的结局。
我不明白这是否是一个对所有人都好的结局,信也忘记了曾经的诈骗犯,真也还没有受到伤害,就连带着我,也似乎毫发无损。那些可悲的事情都还没有在这里发生,就像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一样,而现在只是醒过来了。
我也许还能骗骗自己,这些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还没有任何人受到伤害,甚至有的人可以过上更好的日子。如果是这样想的话,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冷静下来的时候,我就会这么觉得。但可悲的是,我什么都记得。
罪恶感让我在失眠的日子里,偷偷吃下了一年前的真壁医生给开的药。药效非常好,我没有再梦见什么东西,因为吃完之后我反而久违地失眠了。睁着眼睛到了第二天早上,再回过头去查看药品才发现药已经过期了一段时间。
经过那个晚上,我已经完全理解了。理解了真壁千春已经不再是那个在小说的世界初见,失去我就会萎暗的真。理解了五月雨信也已经不再是那个在即将倒闭的出版社里热情洋溢,会被随口一句话欺骗的青年。理解了我也不再是那个在海边笑着亲吻着真,说只要他不背叛自己,自己就会一直在那里的仲里未梦。
我也理解了,当年那两个随口胡来的谎言,最终结结实实地扎在了我的身上,而我没有让谎言成真的能力,也不是一个擅长维系谎言的人,报应还是来到了我的头上。
也许我们都早已经死去。死在了那个烟火绽放、摩天轮轮转的夜里。死在了那个荒淫无度的晚上。而后面的这一切,或许都只是大梦一场。已经不再会有人从这个梦里醒来,也没有人逃走,在合理发生的范围,似乎所有人都被留下来了。
如果说这是一个噩梦,未免太过于折磨人。
如果说这是一个美梦,那么这一切已经成真。
作者:常涿
评论:随意
Summary:选“D”,因为真相总超脱你最多提出三个选项的理解,因为多余的“D”甚至能把“COE”变成“CODE”。但烧烤其实也不错,没人能支持你全心全意地发挥你的技术,你感慨了一遍又一遍,最终放弃黑客业务,上街头吹风去了,催眠自己这是“自由”。
熟客前来募资,你答应了,给予他力所能及的帮助。熟客拖了一年不还,你的亲戚想帮忙追索,你说等等,我相信万事开头难,他会攒够钱的。还钱之前,先不用为难他。亲戚顿觉你是个理想化、好骗的笨蛋,往租房合同里添了点料,准备大吸一笔。你用自制的烧烤哄骗亲戚家小孩替你签字画押,亲戚识破后大闹,要将你和你行踪不明的爹妈一起告上法庭,算成合谋,好骗三人份的赔偿。你想是时候该给亲戚普法了,但你自己的行为也称不上全对;跑了,不知最终的结局会如何,最终还是在老位置坐下开摊,暗暗祈祷亲戚不会叫黑社会来砸场。为了转移亲戚的注意力,你宣布会将爸妈留下的老屋改造成夜店,亲戚没有上钩,倒钓上来亲戚的儿子。碍于他已是成年人,逛夜店风波并未造成什么舆论,你的压力没有减轻半分。
最近每晚你都觉得肩膀上像有鬼压着一样沉,而以往,通宵烧烤也是件轻松事。你买了些保健品吃,药盒包装里放着不知是彩票、宣传册还是拼图的赠品,你自忖成不了一个优秀的人才,但也不至于堕落到吃药开奖取乐。你循着厂商追查到了控股公司,从管理层下降到具体的包装设计师,找到设计师家门口的奖赏是几包活血化瘀贴,里边也塞了拼图。等你解开化瘀贴拼图的内容,再访设计师,他已经在门头上挂了台监控探头。是表达不欢迎,还是他也像你一样,在与人斗争时落了下风,不得不缩进硬壳里虚张声势,得问了才知道。按过门铃后,你念了两遍设计师的名字,说带了一个问题给他,他或许会感兴趣。假如为了解开保健品里的拼图,将搜集的碎片都塞给一位侦探,而侦探追查时被意外害死,责任算是你的?或者拼图设计人,也就是设计师的?又或者直接致死的那个原因?
良久,设计师打开门,教导你不应迷信,也该少看点花边小报,别以为谁都会被杀手集团、超自然力量盯上。如果事件仅仅是往不如你意的方向发展,命运仍在公平地掷骰子。你接着说你备好的笑话——现已有些不合时宜,但你快被赶出设计师家了,要抓紧最后的机会——假如拼图碎片的效果就是让分发者获得受赠者的气运呢?
设计师踢你出去之前也没夸你句“算你会吸”。你在楼下便利店买了包袋装的果冻自我安慰。
以你的设想,让他人协助你调查是在害人,你没有真把问题看得那么严重,但另一方面,保健品碎片的规律你已解开了,用不着帮手。设计师只是用各种不同的加密方式,得出“0”或“1”。鉴于一个生产批次的药至少有上百盒,你倾向于0和1无需再次排列,排列也没有意义,当密码位数太大,设计者往往会从一开始的努力凑字,走向脸滚键盘。
调转头去,又奔向亲戚家,专找那个好骗的男小孩。亲戚家供着从你那抢的神像,因为长得神气,亲戚觉得更容易让神仙降福他家。神龛四壁插满了香,观音被烟气熏得头黑,无人擦拭过。你巡视一圈,家长都不在,便胡诌道,观音被蒙了眼,小孩的灵智也难开。拿出湿巾,仔细擦了擦。少年在你背后发挥着他的冷幽默,要是我打算跟你算算账,一拳打得你伸腿瞪眼,聪明吗?你漫不经心地嗯,嗯,有用就是聪明。
见过我那熟客吗?小个子,像女孩的一个男生,你爸会拿契约为难我,没理由不想抓自称投资家的客人。
孩子说果真吗?如果是熟客了,怎么还“客人”、“客人”地叫。起码有个昵称吧?
你:他的昵称叫“有鬼”,只有他觉得好听,我凭什么说给你啊?
亲戚家小孩嘿嘿乐了起来,笑得藏在背后的刀也落下了。他的火气总是来得快、去得快。万一他有毅力,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你琢磨,设计师如果有足够的毅力,他的面相想必和一笔赏金一模一样。
去找“小鬼”吧,欠款迟迟回不到你手上,你疑心是自己不够主动,反而让他久等了。
总是以一个话题起头,比干巴巴地问候好。你发给“小鬼”一条新想出的脑筋急转弯:如果有无穷位随机数,包罗世上所有密码组合,并且又有一种筛选机制,会辅助你选出开每扇门、每个金库,进入每家地下场所的正确密码,你要做点什么?研究怎么创造出那个无穷位的数列?还是那把筛选的“万能钥匙”?
正确答案是:给提案的人一巴掌,这种所谓“万能钥匙”,比起直接攻克每一扇门,效率的提升在哪里?
鬼:以前聊过吧?将一个人用过的所有密码都编在相近的位置,设置成一层。如果有更新,放进对应层中,需要时直接抽调,比较省时。
鬼:但不同人也可能会使用相近的密码,对不对?为了效率,应该把重复的部分放在最前面,对不对?所以有些人会想,写个循环数或者物理数,随机往里插一些字符串就可以蒙骗金主。
鬼:我呢觉得你的做法更对,所以正在装疯,卖傻,低价回收同行的爬虫,剪切框架,分尸卖给金主,含泪血赚。
鬼:不过这生意不能长久,所以我同时还在扶持对手公司,希望它能早日壮大,这就有的赚了。
你发出设计师的照片,问小鬼见没见过。小鬼回你一个扑克牌小王挠头的表情,谁。又发,大怪是谁,下次吃饭拉出来一起见个面。你:是个亲戚,这有什么。发消息给鬼:如果想秘密接头,比起让员工去买特定店家、生产日期和生产编号的几袋药,拼凑出一副密码,把东西藏在药盒后面,让他夹带出去更好操作。我觉得应该从店里监控下手,看看XX公司究竟有没有搞鬼,支持不支持?
鬼:不支持。你朋友少,闹出事我先被抓。
你:对,你之前怎么那么久没回消息?我一直给你发节日祝贺,还有你用得到的东西。
鬼觉得逃遁的理由不重要,跳过了话题,态度软下来,又开始鼓励你:那你问问你的网络观音吧。它在身边吗?
下次再想到和“小鬼”聊天,他的头像成了色块,签名则变成了“照顾好我的家人”。你想他或者是在躲债,或者真去世了。你仍然不知道那家医药公司往药盒里塞赠品的目的,以你个人的偏好推测,许是为了把记载黑社会凄惨死相的迷你光盘以猎奇的方式广泛传播;而设计师说,不可能是在守株待兔,等哪个大才从点与杠之间悟出一篇论文,再把奖金和研发费分给她部分,以示感恩。你也问了亲戚家的孩子——昵称“大怪”的那个,大怪揣测包装之所以奇特,是为了区分内外服药,就像云南白药的买一赠一似的。除非设计师代表公司将你抓走,弃烧烤而捡回信息技术,为公司设计一套更精妙的编码逻辑,除非你被人雇佣或利用,你的猜想永远只是猜想。
而你,只会在一梦之后放弃纠结,清爽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