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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责:随意
JACK JEANNE同人,随便吧总之我OOC也是常有的事(。。
其实这里我有些地方为作区分用了不同的字体,但这边好像没法显示出来orz
蒜了
役目表:
AJ:立花希佐 饰 白蛇
JA:世长创司郎 饰 许生
JAN:白田美骑 饰 少青
J:织卷寿寿 饰 法海
J:凤京士 饰 许生之子
“许生,你且回去罢,此地你本不当来。”白蛇掩面,背过身去,不愿再继续说下去。
“可是……”许生伸出手去,又无力地垂下,“你我夫妻恩爱,为何你竟甘心留在此地,不愿随我一同出去?”
“我是妖魔之身,去往人间便是不应该的事情,那些过往情分不过是你我有缘,如今我明了,我们缘分已尽,我当自守此塔,度过往后时光。”白蛇表情在灯光下晦暗难明,她语气平静,甚至都不曾回过头。
“可这本是你我二人之间的事,你即使是妖魔又有什么关系!”许生转身,又不甘地回头。
“……好——停!”练习室随着这声口号恢复了寻常的气氛,两位主角骤然放松下来,看向发声的人。
“这场戏你们做得不错,不过还是缺了什么东西。”白田美骑没有打哑谜的习惯,他的评价向来精准而锋锐,像今天这样不够清楚的评价并不多见。这也让两位主角皱起眉头来,他们对视一眼,想要发问,白田美骑摇了摇头,有些犹豫地说:“我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只是在我看来,这场戏是不够完整、甚至是有所欠缺的。”
“是这样啊……”立花希佐喃喃,点了点手背,看向自己的那位搭档。
世长创司郎表情肃然,他向白田道谢:“白田前辈,十分感谢你,我和希佐可能自己都没有发现,就忽视了一些角色本应该注意的东西,好在离公演还有一段时间,我们会好好想想的!”
“不要太担心了,世长,我也会帮忙的!”织卷寿寿在旁边大声回答,他想了想,又挠头笑道,“不过……我这次的角色好像也没有抓住……总之,我们三人一起加油吧!”
“哼哼,你们这三个笨蛋总是这样,都当了前辈了还是这么不靠谱,不能给后辈们做好榜样。”凤京士在一旁不咸不淡地嘲讽,“我也会一直监督你们的,免得得不到班级优胜才要后悔。”
练习结束后,天色已经暗下来,两位主役并肩走在路上,希佐抬头看向挂在夜幕上的月亮,一边开口问道:“呐,小创,你觉得,许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世长升上二年级后逐渐开始参与石英班的公演剧本创作,按照他自己的话说,大概是“虽然自己比不上根地前辈那样天才,但为了石英班,自己一定会努力的”,而这次白田所提到的“欠缺”,最易见的好办法大概就是两人一起把角色探个根底,找到角色没有抓住的特点是什么,再由此出发而努力。
世长和希佐显然有同样的想法,他点点头,自然地开口:“许生这个人,其实是有些懦弱的。对他而言,白蛇是他一见钟情的天上神女。在我们的剧本开始之前他就已经爱上了白蛇,他早就知道白蛇的身份,只是一直隐瞒不发,所以我们的开头,白蛇兴奋而带有紧张,这是因为她第一次来往人间而突然被打扰,所以是不安的,而许生则自然表现的应该是压抑狂喜和不可置信。……,我认为在我们今天所困扰的那里,可能也需要根据角色本身的动力而改变我们的饰演方法。希佐认为怎么样?”
“……哇,小创,好厉害!”希佐语调上扬,惊讶地拉住世长的手,世长原本运筹帷幄的样子一下被打破,他面红耳赤地想要说什么,但希佐马上接着说了下去,“小创说的许生是我没有想到的,在我的理解中,白蛇是一个天真的人,她虽然有必须隐瞒的事情,但内心却奇怪地并不抱有欺骗他人的压力或是愧疚,所以我无法理解这段剧情中我应该怎么去表现白蛇,是我没有抓住角色。”
“这样啊……”世长连脸红都忘了,他点点头,接了下去,“我认为白蛇的确是这样一个人,但也许我们有什么遗漏的东西,这才是白蛇更本质的特质,是决定演技的关键。”
我知道是什么,我应该提醒她吗?我能够提醒她吗?这是否会通向我不愿见到的那条路?
我所欠缺的究竟是什么呢?希佐躺在床上难以入睡,她翻来覆去地思索着角色的事情,又不自觉地想起自己的那位恋人,小创,你想要说什么呢?是我不应该听的、应该让你自己一个人考虑的事情吗?
她叹了口气,干脆坐了起来,夜半的感官格外灵敏,躺在被子里的时候还不觉得,坐起来只觉得万籁俱寂,只有——“下雨啦。”她打开窗户,发现一开始只是几颗大雨点砸在窗台上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之后愈发大起来,几乎成了暴雨之势。她狠狠打了个喷嚏,关上了窗户,但还是没有回到床上去,而抽了张椅子到桌子旁边,也不开灯,只是听着雨声肆虐。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吗?
下雨了。世长的宿舍里还亮着灯,初秋的夜晚里泛着凉意,大雨不客气地带走夏日的燥热,将整个世界冲刷成空白的一片。世长坐在书桌前,笔尖洇起一片墨渍,掩没了依稀可见的“爱”字。
他的桌上摆着几本关于白蛇传奇的书籍,一旁是这次的剧本,剧本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小注。白蛇对人间、对所有的人都有平等的不可否认的爱,白蛇的爱……他伸手拿过剧本,划掉了这句话。
明天还会下雨吧。
“对不起——能不能先跳过这场戏?”希佐不好意思地提出请求,她被提醒之后终于再无法忽视那些突兀打断她的一切,甚至都不能将台词继续下去。
“可以,那今天就到这里,大家辛苦了。”出乎意料的,白田很爽快地点了头,“世长你留下来一下。”
“欸?小创?”希佐有些惊讶,“我不用吗?”
“是的,现在不用。”白田点头。
“希佐,你先回去吧,我可能还需要些时间。”世长对希佐笑起来。
“噢……好的。”希佐有些迷茫,但还是点了点头,去换衣服了。
“立花!”刚出练习室希佐就被织卷喊住,他似乎拥有着永远也不会被消磨和退却的意志和精力,即使在大雨时也能给人带来明朗之感。
“怎么了?寿寿君?”即使心情并不好,但和织卷对话的时候,希佐的语气中还是带有不自觉的笑意。
“要不要一起练习?”织卷笑起来,这样邀请希佐。
“嗯!”
……
“我是妖魔之身,去往人间便是不应该的事情,那些过往情分不过是你我有缘,如今我明了,我们缘分已尽,我当自守此塔,度过往后时光。”希佐流畅地说出了台词,在练习时内心的抗拒在和织卷搭戏的时候无影无踪,她内心惶然,甚至连后面织卷说了什么都没注意。
“立花?”
“啊……!对不起,我愣住了。”
“立花,你是不是并没有把世长认为是你的搭档?”希佐没有想到,织卷并没有在意她的发愣,而是直接问道。
是这样吗?我是这么想的吗?“怎么会这么说?”希佐并不明白为什么织卷会突然这么问,但不知为何,她却松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什么。
“我不知道,大概是直觉。”织卷笑了笑,又正色,“在我看来,你的白蛇并没有把她的感情传递给许生,她甚至都不恨我——我是说法海——法海打破了她的生活、揭露了她的身份,让她无法再在人间生活下去,但她并没有传递恨意给法海。在她和许生见面这段也是这样,她什么都没有传递给许生,可是她和许生应该是恋人的!”
希佐怔怔,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和织卷道别,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了房间,只是在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坐在房间内,天已经黑了下来,房间内一片漆黑。
有人敲门:“希佐?”
“啊?……小创?等等!马上就来!”希佐匆忙站起来,打开了灯,给世长开门。
“我能进来吗?”
“啊,当然可以。……。小创有什么事吗?”
“对不起,希佐……”、“对不起,小创……”面对坐着的两人同时开口,说的还是一样的话,两人同时刹车,看向对方,又异口同声:“要不小创/希佐你先说?”
到最后还是希佐无奈地笑了笑,先开口说道:“小创,我好像找到我没有抓住的白蛇这个角色是为什么了。我饰演的白蛇对许生并没有‘爱情’的存在,或者说,她对任何特定的人都没有‘爱情’,她的失落和颓丧完全是因为对人间的爱情幻想被打破了,所以在这段戏中和许生对话才会显得这么浑浊。”
世长面色变换,他叹了口气:“是这样吗……你意识到了啊,希佐。”为什么要道歉?你意识到了,你这么聪明,你果然意识到了。“我之前也隐约感觉到这一切,但我没有告诉你,对不起,希佐。”当然,你知道我不是为这个而道歉。
“是我给小创添麻烦了,我才要说抱歉呢,对不起,小创。”希佐也像是松了口气,对不起啊,小创,你没有说出口也是因为担心这个吗,可惜我没能给你想要的答复。
她面上的笑意在世长眼中看来也带着悲伤的气息,他几乎想要伸手拂去这一切,但最后只是举起杯抿了一口茶水。我什么都不能做。他借着这个动作调整了一下心情,再开口又是原本的样子:“希佐的话什么时候都不叫添麻烦的,我之前也麻烦希佐很多。希佐你能找到原因真是太好了!明天开始,公演一定会走向正轨吧,我也会加油的!”
“嗯!小创,我们一起加油吧!”希佐笑了起来,语气如常。
天气什么时候会变好呢?
雨季会结束吗?
文by:回音壁(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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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位于城市繁华地带的高楼上,一个可以俯瞰整个城市最热门街道的房间。房间装修很简单,但每一件家具都精挑细选,不但价值高昂,还曾经在历史上占据重要的位置。
K就坐在曾属于某位沙皇的胡桃木办公桌后面,缓慢而耐心地、一下下地敲打着键盘。随着他的敲打,文字慢慢填满了显示器。
【……夏东蚀在堕仙陵中找到了天元仙草,看守仙草的重明兽对他提出要求,杀死入侵的天府林氏传人作为交换。夏东蚀不同意并盗走仙草,将重明兽引到天府林氏祖地,在乱战中拿拿了火婴剑。】
K打下最后一个字符,又从头看了一遍,点了点头,像放下了重负一般,将窗口关掉,把文件拖进聊天软件,顺便附上一句语音:“这个月的大纲。”
“收到,我们马上转发到枪手。”对面立刻回答,然后又小声补了一句:“把您宝贵的大脑消耗在这种垃圾文学上面,真是巨大的浪费。”
“这就是代价。”K淡然地说,这种淡然多半是由于他不能有强烈的情绪起伏,“至少这是个浪好的休息,它有效调用了我平时不会使用的大脑区域。”
一边说着,他一边打开记事本,翻到“本月遗愿”那里,在长长的一串中找到“《天符蚀魂》正常完结”,在后面打了个勾。
K年纪尚在中年,但消瘦的外表让他看起来颇具老态。他的身体机能有七成要靠机器维持,每两三个月就会死上一次。
他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但他现在还不能死。
这时,门铃响起。
K按了回应键,没有说话。门外传来防化门开启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然后防化门关闭,消毒剂喷洒,经过长长的流程之后房门才打开,一个比他年轻20岁的青年走了进来。青年身上没有穿着平时的高档西装,而是一身白色的无菌服。
“L.”K打了个招呼,“你不该在这里。”
“我是你的秘书,我应该在你身边。”L不甚恭敬地说。
“但你也是我的代理人。现在是关键时刻,你应该出现在外面。:”
“正因为是关键时刻,我认为,我应该在你身边。”L深吸一口气,“我要陪着你看到最后,无论是不是成功。”
“……”K沉默了片刻,“现在前线战况如何了?”
“已经锁定他了。”L说,“如果能成功的话,邪专办应该能有个集体二等功吧。”
他刻意没有提这件事对K个人的重大意义。
眼前这个比真实年龄要老太多的男人,此刻的身份不止是邪专办——邪愿专项处理办公室的智囊,同时也是一个背负着近三千年因果、无法解脱的苦命人。
他的天赋决定了,他是最有可能斩断这三千年因果的人,因此,虽然他的身体状态已经不适合再活下去,邪专办仍然要不惜一切代价保住他的性命。若不是邪专办的大量人手和资金,没有人能背负像他一样多的遗愿而活。
无论是邪专办,还是K自己,都被执念驱动着,要将这份因果和宿命斩断于这一代。而L就是那份执念的执行人。
K按下遥控器的一个按钮,显示器亮了起来——不是办公桌上用来写网络小说的那一台,而是占据了一面墙的监控画面。有些画面从不同角度对准 市中心的“友谊之环”雕塑,有些监控着不同方向的行人,也有一些只显示了空荡荡的房间。
“两千七百年了……宿命的对抗。”K喃喃自语,“【耍笑郎】,你搅扰世界三千年,也该瞑目了。”
三千年前,耍笑郎第一次出现在世间。第一代耍笑郎的生平已经很难考察——他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少年,带有一些不合时代的恶趣味,喜欢恶作剧取乐,但在那个年代,即使最轻微的恶作剧,也可能是严重的罪行。因为惊扰贵人车驾而被拿问后,耍笑郎盛大地自爆——伴随着死亡,将自己的遗愿传达出去:
「耍笑郎驻世永存」。
这或许是那个时代的他对世界能做的仅有的报复。
三千年中,这个愿望在不同的继承者中代代传递。有时候是推翻王朝的反贼,有时候是天下闻名的杂耍人,有时候是善作伪书的史学家,有时候是恶名昭著的食人者,有时候是残杀婴儿送给父母的快乐犯,有时候是微博上无理搅三分的杠精。
唯一的共同点是以恶作剧嘲弄人理的那股恶意。
公认的十三个王冠级邪愿中,最血腥可怕的是「汝不可行淫」,最危害社会的是「个人风格」,而最不可控的就是「耍笑郎」。
K和L盯紧了监视器。
这已经是K面对的第三个耍笑郎。
上上个耍笑郎在被K找到之前就已经传愿而死,或许是因为当时已经老了吧。上个耍笑郎是个恶质的连环爆破犯,由于太过危险,K使出全部智谋逼他现形传愿,没有特意去捕获他。而这一代耍笑郎偏好投入大笔金钱去搞极度夸大的儿童游戏,思想跳脱,却非常看重仪式感,K因此费了很长时间终于抓到他的思考脉络。
今天是友谊之环这个被本市人诟病已久的市政面子工程落成八周年,非常适合耍笑郎做点什么。
苍天不负苦心人,一辆suv沿着街道徐徐而来,看起来非常普通,但K和L已经确定这就是目标了。
车开到雕塑附近,车身微微震动起来。车身顶部,机械装置翻出,接合,最后变成一根笔直伸向前的机械臂,前端有一个U字形的叉子。
“推铁环呢。”L说。
“一如所料。”K说。他的手指微微颤抖。
完全不知两位猎手的心情,suv挤开其他车辆,机械臂直直冲向友谊之环雕塑——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两米高的铁圈,想要将它加速推动,推离基座,在道路上滚动起来。
K哼了一声。机关发动,电流通过铁环,将它变成强力的电磁铁,将机械臂固定住,安设在基座中的陷阱发动,瞬间破坏了suv的轮胎。两名特警赶步上前,将车门猛地拉开——
坐在驾驶座上的竟然是个假人。
“追踪信号。”L通过对讲机吩咐道。控制假人的遥控信号并没有中断,假人甚至还对特警比了个V。这一代的耍笑郎喜欢极限玩法。
很快,遥控信号的来源已经锁定,特警们以最快的速度向那里追扑去。K却不再等待他们的回复,反而认真观看起监控画面中的那几个空屋。
耍笑郎可以在信号范围内的任何地方,但这几个房间都是事先被锁定的他的“安全屋”,无论他在哪,只要在友谊之环附近的范围之内,都必然要回到安全屋处理证据和变装。
果然,特警找到的只是一个被绑在玩具火车上的手机而已。
监控画面上却没有异样。耍笑郎没有回到安全屋。
K的眼睛却眯了起来。
他在监控道路的画面上注意到了一个人。
或许是他逆着人流而动的步态,或者是他动作中透出的一丝恍急,或许是他的体形唤起了记忆…不论如何,K就是突兀地注意到了这个人。
也许是因为K连续20年都在研究耍笑郎,现在他的潜意识给了他回报。
K将那个人指给L,而L则指示了附近的特警。
很快,画面上,那个人突兀地奔跑起来。几名特警从不同方向冲向他。
一场搏斗。
最后,却在K和L的久久沉默中收场。
“我们追丢他了。”联络中传来一个气喘不止的声音,“不过,我们打斗中得到了他的皮肤样本,只要做dna分析…”
K制止了他再说下去,看向L。
“B计划。”他说。
L沉默了一会:“真的要这样吗?”
“这是成功率最高的方案。这一代耍笑郎有强烈的自毁倾向,喜欢具有明确且尖锐讽刺性的场景,而且我们得到他的皮肤样本之后他就必然会暴露了,最终他有八成会这么做。”
K平淡地解释道,然后停了一下,说:“我背负的遗愿太多,不可能再挺过下一个二十年了。这是我最了解的,可能也是我唯一能了解的耍笑郎。我不想再把抓住他的愿望传下去了。”
L点点头,拿出一包药片,别过脸去。
K将药片含在口中,不一会,他的脸色变得青紫,呼吸急促,却好像完全吸不到空气一样。他用手抓住咽喉,身体向一边歪去——
然后他突然坐直了身子,像是痊愈了一样。
“啊,「捕笑者」变成了「耍笑郎」,多么讽刺。「耍笑郎驻世永存」,我接受这个愿望了。”
他从抽屉中拿出无痛注射器,将强效镇静剂打进自己的血管。
三个月后,一尊雕像放置在邪专办的大厅里。那是一个不过中年却面容苍老的瘦削男人,是邪专办前任智囊。他接受了额叶破坏手术之后,在三个月的时间内,经过一系列复杂的手术,在活着的状态下被转化成雕像。
他被捉住了,他驻世永存。
- END -
作者:轻拍拍
评论:随意
早上七点,小明准时背上书包,与爸爸妈妈告别。今天是星期天,书包里面没有书本,只有一瓶水、两袋薯片和两个黄澄澄的大橘子。
小明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笑容,他即将独自前往城市的另一端:原本住在同一个小区的大哥哥三个月前搬了家,小明要在今天探访他。半个月前小明就开始计划这场冒险:从妈妈那里得到大哥哥家的电话号码;拜托爸爸上网查阅地图;一家三口一起规划时间和路线。
迎着清晨的阳光,小明蹦蹦跳跳地走出小区大门,向门卫叔叔问好,沿街一直走,前面就是66路公交站牌。
空气凉爽,街边的树荫下能闻到院子里的桂花香气。小明已经可以看见马路对面的公交车站,这时候,视线边缘一小片晃动的白色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只白色的鸟,体型很大,几乎赶上一只小公鸡。嘴巴长而坚厚,有一双乌黑的小眼睛。它站在绿化带边缘,脑袋转来转去。在这只鸟的身后,冬青卫矛杂乱的褐色茎干之间,一只黄色的野猫伏低身体,悄无声息地缓缓向前贴近。
这只大鸟要被野猫吃了!在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一瞬间,小明高举双手,在原地重重地一跳:“哇!”他大喊一声,双手摆成爪子的形状。野猫被吓了一跳,转身钻进灌木丛,一眨眼消失不见。
白色大鸟的身体哆嗦了一下,但没有飞走。它听见身后灌木中传出的声音,看见野猫黄色的影子消失。它又把脑袋转回来,盯着小明。
小明高兴地蹲下来,看着这只大鸟。他没认出这是什么鸟,城市里最常见的是麻雀和喜鹊,但麻雀和喜鹊都不是白色的。鸽子有白色的,但绝对没有眼前这只鸟大。
一辆公交车从小明眼前飞驰而过。糟了,差点错过时间!他猛地站起来,用力向公交站跑去,书包在他身后一甩一甩。他听见一阵扑腾声,随后书包好像重了许多,扭头发现那只大鸟竟然落在了自己背后的书包上。
小明满脸通红地赶到车站,刚好有一辆66路公交车转过弯来,即将驶入。车站里,晨练的老爷爷、拎着菜篮的阿姨、还有发传单的年轻人纷纷向小明投来惊异的目光,一个孩子和一只白色的乌鸦,多么新奇的组合!小明既紧张又兴奋,他很开心自己的冒险有这只白鸟作伴,但他不知道公交车是否允许携带鸟类乘车。
公交车在车站前停稳了。小明灵机一动,拉开书包的拉链,白鸟像是能读懂他的意思,听话地钻进去。他登上公交,从裤子口袋掏出准备好的零钱。除此之外,口袋里还有一张他用碳素笔画的、前往大哥哥家的路线图。
小明在车上坐稳,把书包抱在身前。白鸟悄悄探出头来,脑袋灵巧地转来转去。小明掏出路线图,上面画着公交车线路、站名、大哥哥小区的路线和门牌号。他看了一会儿,把纸原样折叠放回口袋。
每名发现白鸟的乘客都惊奇不已。这种异样的兴奋最后终于让司机也发现了问题的始作俑者,但除了偶尔从后视镜里打量几眼,这位大叔什么也没有做。
经过近一个小时的旅行,公交车缓缓停下。车门打开,小明抱着书包跳了下来。他眼前是一条浅浅的粼粼的小河,大哥哥家就住在河的对面。
他掏出画有路线的地图,突然一阵强风吹来,那张纸还没来得及展开,就翻滚着落进河里。
小明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白鸟露出脑袋,疑惑男孩为什么依旧站在原地。那页纸漂在河面上,就像一条小船。过了很久,直到小船彻底看不见了,小明才回过神来。
“这下怎么办,我不记得大哥哥住在哪栋楼!”小明沮丧地在河边坐下,波光让他心烦意乱。这时候,小明突然察觉到书包一阵晃动,连忙拉开拉链,白鸟一下子冲出来,扑扇着翅膀向河对面飞去。
“唉,好吧,你也要走了。”小明难过地想。他把拉链完全拉开,发现自己带的零食水果都原封不动。自己期待了好久的冒险,大概就要这样落下帷幕了吧。
“嘎!嘎!”头顶传来这样的声音。这是小明第一次听见白鸟鸣叫,叫声并不好听,但在小明耳中却生动有力。白鸟收拢翅膀,落在他的肩头,轻轻地啄他的手。小明发现这似乎并不是单纯的啄咬,而是白鸟在向某个方向拉他的手。
“你找到大哥哥的家了!”小明开心地向着白鸟指出的方向奔跑起来。他跑过小桥,跑过开满桃花和樱花的小路;他越跑越快,感觉自己几乎要飞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小明跑进一间毫无特色的单元门,一口气冲上三层楼。他的脸红扑扑的,眼前是一扇枣红色的房门。
小明深吸一口气,按下门铃。
开门的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
“叔叔,我来找大哥哥玩!”
“小明来了,请进,快请进!” 男人笑着请小明进屋。一名穿着篮球衣的大男孩从门后闪出来,正是小明口中的大哥哥。
“先吃点水果吧。”男人转个身的工夫,两个孩子已经窜回卧室。
卧室里,小明将自己的神奇遭遇告诉了大哥哥。
“白鸟在哪里?”大哥哥皱着眉,难以相信。
“我让它呆在楼下了,它现在一定还在楼下!”
两个孩子风一样地跑下楼。这里阳光灿烂,杨树的叶子轻轻摆动,小明仰着头,站在阳光底下。
“根本就没有白鸟!”大哥哥的声音传来。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传来哗啦啦的响声,一只体型接近小公鸡的白色大鸟拍着翅膀,落在小明身前。小明开心地蹲下,用双手举起它。
大哥哥吃惊地走过来。
“这就是你说的白鸟?”他伸出食指,戳了戳它的翅膀。白色的羽毛坚硬而光滑。
“没错,我没骗你!”
“你把它给我吧!这么聪明的鸟,肯定能卖很多钱。”大哥哥朝他伸出手来。
小明愣了一下。他望着白鸟,又望了望大哥哥,最后极缓慢地把白鸟递过去。
白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一下一下地转动着脑袋。
他突然把手缩了回来。“不行,你不能卖掉它,”小明像在课堂上回答问题一样认真地说。
他把双手一扬,白鸟便呼啦啦飞上天去。两个孩子高仰着头,他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变得很远。
作者:雪咲
01.
下课铃声响过完整一遍,教室里的人已经走了五六成。连叶收拾起背包,从最后一排的座位上站起来,拿上放在桌下的网球拍,才不紧不慢地走出教室。
这是他今天的最后一节课,虽然才下午两点,但是对他来说已经放学了。
连叶是本市人,家离学校也不远,平时有课要上就骑车来上课,几乎很少住在学校。在学校到家的路上,有一个小小的街头网球场,不大,就两片场地加一面墙,足够他做些个人对墙练习来活动身体——学校里的球场通常不是在上课就是人挤人,他拒绝那样的体验。
说起来他其实并没有多热爱网球,只是从前打得多了,也就成了习惯,作为日常健身的运动倒也不坏。
锻炼30分钟,顺路去家附近的超市买一些食材,回家。
除了上课的时间不太固定,他觉得自己的生活还挺规律。
下午五点,连叶开始着手准备两人份的晚餐。一份是自己的,一份给住在对门的青梅竹马。
他的青梅竹马是一个和他同年的女孩子。前些年父母意外去世,她拒绝了亲戚的收养,开始独自生活,直到现在。
连叶的父母从前和他住在一起,是一对很热情的夫妇,虽然连叶常常会觉得他们在儿子面前撒狗粮有些过了头。
这里的公寓楼每个楼层只有两家住户,住的是对门。女孩独自生活以后,他们每天做晚饭的时候就会多煮一些,喊那女孩过来一起吃。
盛情难却,女孩的晚饭就变成和他家一起。但她每个月都会拿一些钱过来,作为餐费。照顾到她的心情,连叶的父母象征性地收下那些钱,再买了生活必需品送还给她。她试图推却了几次,最终还是接受了连叶父母的好意。
连叶长到18岁的时候,他那对有点小家产的任性父母就把这套房子送给他做成年礼物,移居别处过二人世界去了。
给对门的青梅竹马做晚饭的工作自然而然地落到连叶头上。
这对他而言倒也不算件坏事。“这样还能顺便确保你至少能好好地吃晚饭。”连叶的父母搬走前这样对他说。
但就算他们不说连叶也会这么做就是了。
只不过进餐的方式从女孩到他们家来吃变成了连叶做完饭送一份过去,然后两个人各自在屋里吃——毕竟成年之后孤男寡女每天一起聚在家里吃晚饭总是有些奇怪。
六点。做好晚饭,用餐盒装好,连叶敲响对面的房门。
“辛夷,在吗?”
屋内传来轻微的响动,不久门就从里面打开。女孩探出头来。
“谢谢,又麻烦你了。”她微笑着道谢,笑容却似乎有些勉强。
“这话你一年得说上365遍。”连叶选择性无视了她笑容里多余的成分。
“其实你可以不用……”
“打住,打住……我觉得我也得说了几百遍了,我做一人份的饭还是两人份的根本没差别,何况你还有好好给我食材的钱。”
“那……好吧,谢谢你。”
“不用谢……好吧,这话我一年也得说365遍。”
连叶的视线穿过女孩的肩,瞄了一眼屋子里那扇紧闭的房门,又在她察觉之前转回来,说着无关痛痒的话,各自回房进餐。
这相处的气氛实在生疏得有些诡异,甚至透着些尴尬。
02.
他们曾经应该是很熟络的。
连叶父母刚搬走的那会儿,她还是从前的那副模样。会在他做饭的时候来敲他的门,看他盯着菜谱现学现卖忙乱的样子,在旁边笑出声,然后又卷起袖子来帮他。可惜她实在没什么厨艺天赋,来帮忙也只能把一切弄得更糟,然后两个人手忙脚乱笑成一团,最后她被连叶严禁“擅自帮忙”。
沈辛夷。是个很开朗爱笑的女孩子,曾经是。
名字读作心怡的女孩很多,写作辛夷的却很少。
他们从出生起就是对门的邻居,自小便是青梅竹马。他们曾经对面坐在一张矮桌上,歪歪扭扭地练习写自己的名字。她从小开始打网球,比过很多比赛,得过很多少年组的奖。连叶从被迫当她的陪练工具人到逐渐熟练,开始固定和她对练。
连叶从不参加比赛。他并没有多热爱网球,只是习惯了陪着沈辛夷练球,逐渐也把网球当做是一种不错的运动手段。他也不想因为自己有比赛而错过看沈辛夷的比赛。他最喜欢看她赢下比赛时,迎着阳光,挂满汗水的脸上那比阳光更灿烂的笑容。
她向来乐观又倔强,迎着艰难从不低头。不论是从前练球受伤,还是如今独自生活。父母因意外而去世,她大哭过后也继续坚强地向前。
她依然挥汗如雨地练习,然后比赛、得奖,迎着阳光笑得灿烂。然后带着奖杯去扫墓,向天国的父母报告她的成绩。
但这一切突然就变了。
连叶甚至都不知道变化是如何发生的。
突然有一天,他去给对门送饭,她轻轻地开门,脸上带着疏离的礼貌微笑,对他说“谢谢你,又麻烦你了。”
她不再邀他去房里坐坐,不再敲他的门,也不再找他对练。
她变得很少出门。不再打网球,也不再参加比赛。
甚至开始试图婉拒他送过去的晚餐。
一切变化都发生得非常突然。
曾经的灿烂笑容就那样消失了。留下一个文文静静,安静微笑却又与人疏离的女孩子。
青梅竹马突然就变成个陌生女孩,这感觉属实糟糕。但连叶却也找不到问题所在。
但变化是确实存在的。这一点连叶非常肯定。
虽说自从沈辛夷独居之后,他就甚少进到她一个女孩子的家里,但换季大扫除的时候,连叶总是会过去帮忙她做些体力活。
大约是一年前,在连叶察觉到沈辛夷的态度发生改变后不久的那一次大扫除。
他进到沈辛夷家里,却发现沈辛夷已经不住在她原先的卧室里,而是搬进了她家从前留作客房用的房间。她父母生前居住的房间,她依旧保持原样打扫得干干净净,却把她自己的房间锁上了。
“那间房间……就不用扫了,谢谢你。”
她带着连叶陌生的、疏离的微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客气的感谢。
03.
一切似乎从她换了个房间住开始改变。
连叶以为她只是突然一下想不开,却没想到,过了一个秋天,又过了一个冬天,事情非但没什么改善,反倒有越来越恶化的趋势。
“嘿,哥们儿,你最近是不是不太对劲?”
也许是花了太多时间思考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和连叶在街头球场偶尔打一局的几个姑且称得上是球友的几个哥们都发现了他的走神。
“不……不对劲的人不是我啊。”
“说出你的故事。”
连叶无奈地摇摇头——看来男人们也有如此八卦的时候。
但他们即使听了,也给不出什么有用的建议。
“你想追那个青梅竹马吧?”
这就是他们最后得出的结论了。
“我不否认,但老实说我之前并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想没想过不重要,你这家伙一看就是竹马派的。”
连叶:???
这是能随随便便看出来的事吗!
他在内心吐槽着的时候,周围几位起哄人士也并没有停下。
“既然这样的话,不如直接去告白吧!”
“但是万一被发好人卡了,这小子不是没戏唱了嘛。”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现在这样和被发卡也没什么区别了啊。”
“说得对啊!哥们儿你果然还是去告白吧!”
不要这么随随便便就替别人做决定啊喂!
“我还是比较想想弄清楚她到底怎么了。”
连叶很努力地,想要委婉地回避告白的问题,但显然周围这群“热心市民”并不太领情。
“比起你一个人乱猜,直接去问她不是更好吗?——顺便告白。”
“对没错,顺便告白!”
…………
于是问题没能解决,烦恼的干扰项反倒多了一个。
04.
春日里的天气总有些多变。时雨时晴,有时舒适,有时又很黏腻。
刚开满枝头的樱花也会因为忽来的一场雨落了个干净。
连叶看到站在樱花雨中的沈辛夷时,确认了三遍自己有没有看错人。
在他的印象里,沈辛夷最不喜欢看到樱花落下的模样。她总摇着头说“这么美的花,才开短短几天就这样落了,真是太可惜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
行动快思想一步,连叶一边还在想着上去打招呼合不合适,一边已经条件反射般地说出了口。
沈辛夷回过头来看他,隔着花瓣雨,她微笑着的面容更显陌生。
“在赏落樱。很美。”
连叶皱起了眉头。
或许热心市民们说得对,他应该直接问她,顺便告白……啊不,告白还是暂时不必了。
“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沈辛夷吗?”
虽然这样的问句很奇怪,但连叶一时之间似乎也想不到更好的问法。
“我是沈辛夷,但不是你认识的那个。”
连叶从秋天思考到冬天,又从冬天思考到春天,也没有想到会收获这么一个核弹级的回答。
沈辛夷的脸上还挂着微笑,这笑却显得有几分哀伤。
“你认识的沈辛夷,在她的房间里睡着呢。”
“你说什么?!”
连叶从未感觉自己的心跳能那么快、那么剧烈。不安、恐慌、焦虑、迷茫一起涌上来的感觉太糟糕了。他努力告诉自己冷静下来,这可不是什么灵异故事。
“你到底是谁?”
“沈辛夷。”
“那睡着的那个呢。”
“是你认识的那个沈辛夷。”
连叶感觉自己脑子都要烧起来了,这是什么玄学一样的对话。
“沈辛夷一直在努力地笑,笑得很累了,所以她睡着了,在她自己的房间里。我只是在代替她笑而已。”
风雨渐渐止了,她环视着周围满是落樱的地面。
“你看,这落下的樱花是不是很美?”
“不用再给我做饭了,也不用再给我多余的关心,那不该是我的。”
“你真的很好,连叶。话就说到这儿吧,我该回去了。”
连叶被她一番话说得呆住。云开雾散?还说不上。他似乎抓住了些什么,就差一步就能到达的终点。
喉咙深处莫名冒出了几丝灼烧感,忽然间干渴得像是话都说不出来,张口都需要很大的力气。他看着沈辛夷转身要走,却毫不犹豫地伸手拉住了她。
“你……”
他看着沈辛夷因为被他拉住而回过头,脸上似乎混杂了些惊慌。
“你可以……哭出来……没有关系。”
连叶努力地拼凑出脑中浮现的话。他觉得自己嗓音哑得不太正常,声音像是从哪里挤出来的一样。但当他看到沈辛夷的反应,他想,他也许找到了解开一切的钥匙。
一直以来沉静的微笑表情终于出现了松动。像在笑,又像在哭。
“不要在我告白之前就给我发好人卡啊。”
连叶终于觉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看着沈辛夷的表情逐渐崩坏,像是琴弦断了一样,眼泪不停地落下来,他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想哭的话就哭出来没有关系。压力大的时候,闹脾气也没有关系。”
“我喜欢你。不管是怎样的你。所以你可以不必勉强对我笑。想哭的时候就哭出来也可以。”
“啊……不过如果你不是那么喜欢我的话,再给我发一次好人卡我也不会介意的。”
“……”
“你放心,就算你给我发了卡,我也还是会给你做晚饭直到你嫁出去的。”
“笨……呜……蛋……”
“嗯?”
“笨蛋连叶!”
结果那天下午,连叶就只从暴风哭泣的沈辛夷口中听到了这一句话而已。
05.
隔天,周六。是个大晴天,适合大扫除的日子。
连叶久违地进到沈辛夷的家里,帮着她一起洒扫房间。
他正打算像以往几次一样直接从客厅开始打扫起的时候,沈辛夷喊住了他。
“连叶,等一下。”
“我的房间……很久没有打扫了。也许有很多灰尘,你能帮帮我吗?”
“还有,天气预报说明天也是晴天,我们……一起去打网球吧。”
窗外探进来的阳光照亮了沈辛夷的侧脸,连叶终于又看到了他最喜欢的笑颜。
“好啊。不过,我们有可能会被一群热心市民八卦到死就是了。”
- END -
作者:逸途
评论:随意
(狠狠铲个设定先,极谜语人有缘再细写)
“最终确认,是否加入共同体计划?”
一群双眼紧闭的瘫痪者一起重复着这句话,一遍又一遍,他们没有毛发,包括脸部在内,全身萎缩得皮包骨头,丝线状的军规吸取血肉,注入嘴唇,把他们吊在半空,丰满且鲜红地蠕动。现在的状况诡异过头,好在你不用硬着头皮就能忽视这一点。
你长久地注视我,时间加速里无尽的重复让你疲惫到失去思考,依照惯性与我协同。军规恩赐你,连接我,让你作为新生的细胞加入士兵,成为我。
“我确认,敌人将我们的故乡埋进泥土,用钢铁的热度融化我亲人的骨头,我需要加入!请让我加入!”你这样回答他们的最后一次提问,你的确认,一遍又一遍,逐渐模糊,早先你猜想这是一次意志力的考验,诺母的缠绕使你懒怠且萎缩,那些嘴唇在你眼前缭乱,你不自觉跟随他们的韵律重复:“最终确认,是否加入共同体计划?”
时间加速停止了,确认也停止了。
你失败了?你成功了!你成为了我!
「概念删除完成」
军规丝线缠绕着新的茧,嘴唇们,我的宣传机关落定在地面上,皮肤逐渐充盈,眼睛开始微笑,美丽地大声欢呼:“我!”
……
我和我碰了个拳,嗤嗤地笑了,踢开了脚边乞讨的我。我隔街注视,我正无动于衷地背过身离开,天知道我今天又打算闹什么反叛。
我的座右铭,和平在我之内,因为战争在我之外,走向胜利的效率指向我的生存权欲,排序第一。
计划实行第三百年,我作为子单元出生时,已经取下了自己的认知模块,成为我。
共同体计划开始时,军规还未具现为详细的丝线,只是简单取消了子单元的名字、代号与除了“我”以外的人称使用,并将对子单元的新陈代谢与自愈行为,阐述为科学的,真理性的认知,消除可能存在的病变。
封闭的共同体系统中,在以上军规完整实行,分别基本消失的那一天,所有的子单元,被落实为特殊材料的丝线相互连接,子单元在恩赐下平等,这是思考机关与执行机关的成果与荣耀。
成果,荣耀,由于这些未清除的私利,这些功能机关得以保留,无法践行各单元可相互替代的一致性原则,好在我加速了新陈代谢,以新鲜血液的更换弥补了这一点……好吧是的,我的进化还没结束。
摘除认知池里造成距离的一切因素,我就能进行最亲密,最高效的智能利用。除了还未完成进化造成的形态差分以外,我的子单元是无法被分辨的,据说旧年代里还有审美差异社会等级等内耗概念的存在,如今也不再有意义了。
为了胜利,我摧毁自身内部的伦理,清理质疑,进行利益一致的完全团结,将痛觉与报废废物统一收缴再利用,不惜利用新陈代谢机能的残暴,不惜子单元资源的丰富消耗,祭拜算法之神,得出最优解的我一定会胜利——
我的确胜利了,至少在我的记忆里。
我虽然诞生于战争,但自我取得完全胜利以后,敌人已经安静了很久,好些子单元没有见过战争,我想敌人已经被消灭干净了。
人闲就爱多想,喜欢自我质疑,我每天都这样跃跃欲试。可惜从来没成功过,毕竟这里每一天都在执行逻辑自洽的和平,和没云的老天一样平静得碍眼。好吧,毕竟我是我,一个完全的利益共同体,和平一百万年好了,没得停也没必要停。
无论这些冒头的茬子是恶性或者良性,我不需要意念相左,这是共同体的军规,我的职责。为了战争,和平一往无前地先行,于是战争停止,我还得继续和平。
话说早了,我在前排一阵骚动,我又该新陈代谢了。
今天的反叛出现在眼机关,这可以理解,我当然会着迷于失去千万只眼睛时的清晰。
不对,我不可以理解。
前排的我忽而抬起头喊到:“你要自洽了!”
你?
我只能是我,我一旦动摇,就会意识到——,若——未受到良好的控制,——概念会出现于认知池,这将是对“我无可救药”的重大警戒。
“实验结束。”宣传机关瘫软着四肢,头点了点,嘴唇们受到信号,转向我,遗憾地道,“你好。”
无数的四肢,无数的瞎子与聋子,涌上来,推搡着,说笑着。
我开始尖叫。皱纹和新生的皮肤从三千一百八十件四肢上共同滑落,神经远离你,你终于能吐出喉咙中的多姿多彩,再也不用同时体会死时的叹息与生时的啼哭——这一瞬间,短暂,独立,你满意了。
我扬起手宣布:“士兵再次成立,我仍然有权发言。”
我对我嗤之以鼻,望了望天。
嚯,看不见,我乌泱泱的。
连锁着详细的丝线,我首尾相结,紧密而遥远,相互叠加而不可摧毁,构成和平的圆。
文:多财
关键词:烧毁
文体:小说
标题:《一去影无踪》
正文:
时值晴夏,无灾无难一日,山中大树阴凉里,小道士打了个盹。
日烈山冥,小道士悄然入梦,梦中有座细小泉眼,一串花瓣般水印盘绕四周,似是动物脚印。
正待细看,却见水面摇动,一头赤狐从水中钻出。它眯着两道狭长眼睛,尖吻上一枚湿漉漉鼻头,猛然见着水面上的人,赤狐抖了抖长耳朵,原本要上岸的动作停住了。
小道士看了两眼,坎水赤狐,雪上加霜,谁过去谁倒霉。因此他反而退远了,寻了块干净岩石,躺下假寐。恍惚中,身边仿佛响起一串哒哒哒的脚步声,衣料随即也被拱起,一个湿漉漉的东西碰在自己嘴上。
小道士翻了个身,这些扰人清梦的骚动犹如一阵风,忽地消失了。
两刻之后,他从树荫下惊醒,心神不宁。往怀里一摸,摸了个空,原是装着固原丹的袋子丢了。
小道士无言望天空,睡意逐渐褪去。梦中赤狐约是尚未开智的狐精,不知如何闻见他身上的好东西,这重欲的畜生,竟把他引入梦中,将东西叼了去。
小道士随手掐了个小六壬。他盯着指头发呆,空亡,大凶。
人在山中坐,祸从梦中来,天底下还有这么倒霉的事吗?小道士想。固原丹丢了没什么,只恐狐狸偷食丹药,变化太快,走火入魔。
一时疏忽,滋生变数。小道士叹了口气。他摇摇晃晃走回观中,收拾符纸布包,向师傅辞别。
师傅摸摸胡子:固原丹非贵重药物,想来被为赤狐叼去也无大碍。你一贯不喜下山,这回却是转性了。莫非……你见南边鼠疫蔓延,想要前往探查?
小道士张了张嘴,想起小六壬的结果,话至嘴边又吞回,只说师傅圣明。
师傅点头:好,你便替我去看看,若是鼠妖作怪,区区小妖,你随手除去便是。
南下一旬,小道士站在城外望天。出家人清苦,常常囊中羞涩,眼下盘缠只够三餐饱腹,入城留住客栈是再无可能。
好在入夏后晴日见长,小道士找了个干燥大树杈,左右无物,便靠倒大睡。
不知睡了多久,小道士被阵阵阴风吹醒,搓着手醒来,只见一轮落日红莹莹低垂,天昏地暗,远处山丘隐约有朦胧戾气遮盖,散发出不详的气息。
越靠近疫区,小道士越是感到天地景象的异常。突然之间,他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然而四周荒芜,并无人影出现。
想了想,他装出一副困倦至极的模样,再次歪倒于树干,不一会便打起呼噜。
果不出他所料,不到片刻,一团暖融融的东西滚进怀里,只是分量沉重,出乎意料。小道士微惊,出手极快地揪起那团东西,定睛一看:果然是你。几日不见,怎变大许多。
赤狐四条腿轮空蹬着,闻言心虚地伏下头。小道士拍了下狐狸的脑袋,本意敲打这小贼,却见一截细绳从赤狐细软毛发中露出。
他越看越觉得眼熟,扯出细绳,下面果然坠着个灰扑扑的袋子,绣着扭七八歪的他的俗名。这正是他装固原丹的袋子,眼下袋中干瘪,显然已无固原丹。
赤狐见他似乎要拿走袋子,急急用尖吻讨好地蹭他的手,又咬住细绳,把袋子往回抽。
小道士失笑:这么胖,原来是吃了我的固原丹。贪心狐狸,连这袋子也想要?
赤狐在他手上扭动,咬住细绳不肯松口。小道士看着有些年月的袋子,拍了拍脑袋:唉,我跟个畜生计较什么?你要,便给你罢。赤狐懵懂抬头,流露毫无防备模样,蹬腿敞开长长一条毛茸茸身躯。
肚腹上一块较厚的皮毛便显露出来。小道士眼尖,出手在狐狸肚腹上轻拂,内里竟有一颗初成型的妖丹。按其上流转的光华看,赤狐结丹不过数日,却尚未开智,想来是服用固原丹快速结丹所致。
小道士叹了口气。
赤狐见他不再抢那袋子,便安分下来,垂下尖吻细细嗅着道士的手。间或舔一舔,流露出些许亲昵模样。
小道士气息平和舒缓,正合草木化生之道,平日露宿荒野不乏有松鼠雀鸟亲近。此番只当狐狸被他身上气息吸引,于是将气息附于手掌,深入探查。
赤狐妖丹璀璨,可金光时明时黯,犹如风中火烛摇曳。小道士再探,果真在远离丹体之处捕获丝缕黑色戾气,隐约散出鼠妖气味,与内丹成相持抗争之象。
小道士松了口气。他放开狐狸:看来鼠疫真有鼠妖从中作怪。这固原丹误打误撞,竟也救你一命,你我有缘,如果你愿意,事了可随我回山修炼。
狐狸翻身落在他腿上,抖动蓬松尾巴,神态娇憨,一副天真懵懂模样。
小道士摇摇头,心道:罢了。
他兀自出神,冷不防裤腿传来一阵拉力。
见他低头,赤狐再次咬住裤腿,然后松开,尖吻指向一个方向,随后再次咬住裤腿。重复数次,道士看出狐狸催促他,往戾气浓烈的方位走。
你怎知我要朝那边走?小道士问。可惜赤狐口不能言,谁也不知它能否听懂道士的话。
也罢,我这便动身除那鼠妖。省得夜长梦多,观里的落叶还等着我打扫。
赤狐见小道士起身,发出欣喜的咕咕声,紧随其后。
小道士便兜着狐狸,一路朝戾气浓厚的方向赶去。
临近城镇,路旁病死者众多,间或可见染病的走兽尸身。小道士心知病重者无力回天,病浅者尚有一线生机,因此攥紧拳头,却是目不斜视,越走越快,瞬息之间,浆洗得发白的墨蓝道袍飞腾而起。
墨蓝身影略过城镇上空,在一处瓦墙高处停歇。赤狐从道士怀中探出头,眯着眼睛,尖吻向左右探视。
小道士按住它:乱动掉下去,我可不管你啊。
狐狸发出几声叫唤,咕叽咕叽,不知在说些什么。最终把尖吻埋进小道士的前襟,只余一双灵动眼睛,瞄向高墙下出现的人影。
小道士稍作休息。正待离开,听得墙下一阵骚乱,原来此处是个医馆,染病病重者不得停放,正要抬出去,患者亲眷跪扑于地,不住向大夫拱手、跪拜,只求让病患再续留观几日。
求求大人,求求大人……
高墙之上,小道士垂眼闭目,正待提气离开,胸口一阵骚动。赤狐从袍中伸出前肢,抱掌,向前耸动几下,复又看向小道士。
小道士问:干什么?
狐狸又抱掌往前摇了摇。这回小道士看明白了,它聪明得很,见底下的人拱手,便学来给他看。
小道士一把将赤狐按进领口深处:唉啊,你啊!
接着,他提气纵身,往算准的方位奔去。天色渐晚,夜幕低垂,子时一刻,小道士在戾气最重的山阴处发现作祟的鼠妖众。
道士修为精纯,连夜端了鼠妖的巢,又点燃驱散戾气的符箓,厉火连绵,将附着戾气的鼠妖尸体烧成灰烬。
东方既明,鼠妖死后,盘旋于大地上空的戾气散去大半。余下稀薄戾气,弥漫于义庄与山林之中。
做完这些,小道士萎顿在地,两眼乏神,只想大睡一场。赤狐自他怀中钻出,似是有些急躁,咬住他裤脚,不住地往森林之中拖去。
小道士被拖行两寸,无奈之下,只得起身:什么事?
赤狐见他跟上,便风一般往林中窜去。小道士紧随其后,路过山脚一处无人义庄,病死者尸臭熏天,戾气盘旋日上。小道士点燃符箓,一把厉火将义庄焚烧殆尽,此时赤狐在前方急促叫唤,他心下一紧,几步并作一步,飞身赶到义庄后院。
赤狐脚下,两条血迹斑斑的狐尸横陈,见长相毛色,似是赤狐亲眷。
眼下看来,这便是赤狐给他指路的原因了。
尸身伤口累累,遍布鼠类啃噬痕迹,这两条狐狸死前怨气极重,沾染了鼠妖的戾气,二气纠缠,不出几刻,狐尸便要化煞。
纵使他师傅在场,恐怕也无力回天。
小道士叹了口气。
这两具狐尸一刻也留不得,否则化煞伤人,要比鼠妖作乱更难降服。
他举起符箓,对赤狐招手:你过来,别被火燎着。
赤狐的瞳孔映出符箓的模样。它知道这是什么,此前不久,符箓之火曾落在鼠妖身上,火舌肆虐,余留一地灰烬。它哀哀叫唤,咬住道士裤腿,朝与狐尸相反的方向拉动。
小道士摇了摇头,将手中符箓点燃。他的心在颤抖,手上动作却有条不紊,不见一丝停顿。
事已至此,他只能轻声安抚狐狸:你留不住的,便放它们往生吧。
符箓之火安静、平稳地滑向狐尸。赤狐叫声凄厉,它纵身跃进狐尸火光中,却因内丹庇护,厉火只烧毁狐尸,不触及它分毫。
它怔愣半响,朝火光外模糊的人影看去。
小道士沉默如水,等待片刻,见赤狐从火光中走出,慢慢靠向自己。
他将提起的心放下,眨眼之间,却见狐狸趴伏在地,伸出前肢,抱掌往前摇了摇。
求求你,求求你。
狐狸无法口道人言,只得借人类举止,倾诉五内俱焚之意。
小道士面色苍白。与鼠妖作战,加之频繁使用符箓,他已疲乏至极,见狐狸悲叩拜,心情激荡之下身形不稳,竟往后退了一步。
狐狸便拖着身体,往前一步再拜。
小道士站稳身形,前尘旧事纷纷涌上,十年前赠予他袋子的狐妖,眼前尚且懵懂的狐狸,都跪在他身前,哀求他,恳请他,只希望他放过他的族人。
十年闲散道人,一朝梦回俗世。
他刷地抬手。符箓飘向狐尸,熊熊厉火相继打在狐尸之上,片刻怨戾之气消散,狐尸化为灰烬。
尸身已灭,符箓却未燃尽,一串火苗不疾不徐地摇曳着。
赤狐安静下来。
它盯着火苗,瞳孔中火焰跃动,似乎过了很久,又仿佛火光只闪动一瞬,它突然回头看了道士一眼。
这一眼过后,狐狸低下头,利牙破开自己肚腹,剜出一颗内丹。
它噗嗤一声吐出内丹,带血的金色光球一路滚动,缓缓停在小道士脚边。
我拿你固原丹,有幸修成内丹,现在还你,两不相欠。
小道士立即掐去符箓。赤狐比他更快,许是回光返照,竟抢在道士出手前投入火光中。
厉火一经燃烧誓不罢休,纵使符箓之火已灭,火舌依旧舔舐着赤狐的皮毛,直至完全烧毁它与它身体中的戾气。
连同那扭扭歪歪绣着小道士俗名的袋子,一并熔毁于火中。
小道士身形摇晃,气松力尽,往后跌坐地面。望着一地灰土,又望着戾气渐散的上空,喃喃道,唉,我真的不爱下山。
官家派人赶至疫区,听闻有道人诵法三日,超度疫区亡灵。
……
一去影无踪,何日相逢,除非纸上画真容。
要想相见难相见,梦里相逢。
烧纸一堆灰,荐酒湿地皮,是非成败谁说清,勿要盼前九百年,再不投东。
……
完
备注:笑语/求知
又一个破廉耻作品,写完真的不敢看,估计有很多bug;)
vol.231【水底】如常
作者:【十一招】星云
免责声明:笑语/求知
本篇又名:《一切如往常一样》,讲述的是司九陆柒的故事,但是并不全然如此,建议配合前篇《【午睡】仲夏雨》食用。
————
司柳正在处理一场车祸,暴雨、远光、超速,诸多要素的叠加让车辆如同绝望的冰壶相碰,留下一地碎片。现在时间凌晨3:04,也许是惨烈的场景刺激了肾上腺素,他没多少困意,面对被雨冲淡的血迹也不如往常般平静。
快要结束了,但救护车的蓝灯好像还映在他的眼中久久不去。
司柳努力想要摆脱这种凝滞的眩晕感,但是直到下班了,他也没有彻底回过神来。
救护车蓝色的灯一直在闪,他的灵魂好像还站在原地,看着倾盆的雨流淌在地上沾染血红。
以至于站到家门前,司柳才有一种自己还活着——或者说从水底的窒息中生还,的感觉。
屋里隐隐有着说话的声音,在打开门之后那声音都更明显了。
陆医生的语调永远那么不急不缓的,“今天是我们确定关系3周年纪念日。”
他的双胞胎弟弟,司九,回答得还是那么冷淡,“嗯,我知道了。”但是熟悉的人却能感知到,他上扬的声音里面藏着多少愉悦。
“什么叫知道了,我问你准备了什么哪?”陆柒伸手揉了把他的头发。
“一点都没准备……嗯,对的。”司九的目光瞟向一侧,尽管他已经忍不住笑意,却还是掩耳盗铃似的遮住了脸。
“都没准备?”
“嗯,所以别一直怼着我拍了。”
“哈哈,你是笑了吗?让我看看。”
“没有……你别靠过来了!别啊——眼镜,眼镜小心你的眼镜……”
一阵摇晃之后,两个人都跌出了视频画面,电视屏幕上面只留下了客厅亮着灯时的模样。暖色的光芒变幻着照在司九的脸上,几乎掩盖了他浓重的黑眼圈。昏暗的光线下,司柳看见了一棵还没有来得及倒下的枯木,还立着,但是已经死去。
但是他只能无视这种错觉,皱着眉看着他面前塞满的烟灰缸,打开灯。室内亮起来,驱散了那股死气沉沉的氛围,但那也只是让司九稍微眯起了眼,而非多看一眼司柳。
“今天又抽了多少。”司柳几乎要被烟雾呛的说不出话来。
司九按掉嘴里快要抽完的烟,起身把窗户打开,但是雨丝立刻随着狂风挤进来,冰冷的触感逼得他不得不狼狈地合上窗。
司柳咳了两声,疲惫地招手,“别管那个了,你还是去睡吧。”
司九没有回答,他继续坐回沙发上,电视还在播放着光盘刻录的每一寸画面,那里面的陆柒和司九打闹了一会,就把相机换了个位置,开始慢慢地讲述第三年中他们的经历和情感变化,比如大家一起去了青海旅游,司九以为自己能行,结果被高原反应整的差点走不动路——这一段是陆柒在说。接下来都是司九在零零碎碎地讲,陆柒只是微笑着,时不时帮忙一起回忆。遇到两个人都记不清了,就大喊一声司柳/哥哥帮忙。
于是司柳的声音也进入了视频中,但是他的话总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一样讲不完,两人不得不阻止哥哥过于发散的联想,把主题拉回来。
但这一切只是让司柳呼吸困难。
他几乎是靠意志,才把眼前茶几上那个盒子移开。他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一副眼镜、一件白大褂、一个奖章——以及一张死亡证明。
暴雨还在下,就在几天前的这么一场暴雨的凌晨。有个一心只想救人的医生被突然洪流卷进了水底,暗流汹涌,他徒劳地挣扎,却再也没有浮出水面。司柳又想起来了那场车祸,被撞的一方车里坐着三口之家,后座的妈妈一边用身体为孩子支起屏障,一边抓着失去意识的丈夫的手。
她说,“你不要死——”
可是陆柒就在司九和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被水流卷走了。因为多人目击了这次落水,他甚至得不到一张失踪证明。
死亡证明送上门的时候,司柳正好不在。于是他也无从得知司九是怎么一人处理这巨大的冲击。他只知道他回来后,司九表现的好像一切正常。
可是半夜司柳怎么也睡不安稳,梦中的光怪陆离压在他身上。终于他一身冷汗地惊醒,看见司九正在外面看那个视频,静音的——然后,司柳终于看见了死亡证明。
司柳是在他们交往三个月时知道这件事的。除了开始的三个月,他几乎完全见证了这3年又11个月的漫长陪伴。他也知道每个周年纪念日他们都会录制这么一个视频,比年终总结还慎重记录下每一刻的时光。陆柒经常打趣到,在他们俩的葬礼上,这个录像合集会一直播放到宾客从感动万分变成这两个家伙怎么还没完啊最后哈欠连天。
司九回答说,那自己要变成鬼魂,谁不认真看就往谁脖子背后吹冷风。
陆柒啧啧称奇道这多损人啊亏你还是警察。
哈哈,我又在东想西想什么呢?司柳终止了回忆。总结已经快到了尾声,视频里的司九早就紧紧抱着陆柒不肯抬头了。
“别害羞嘛。笑一下,别躲啦。”陆柒的声音又响起,司柳确信那一刻司九的眼中闪过了一点亮光。但是视频就这么结束了,是那时候的司九捞过相机关闭了录制。
现在的司九也准备按下停止播放,但是屏幕闪了一下,跳回了开头。
“今天是我们确定关系三周年纪念日。”
视频关掉了,黑色的屏幕映着司九的脸,他拿出DVD小心地放回盒子里,跪坐在地上不知道想些什么。
司柳坐到他边上,身上还带着暴雨的湿冷。
可是该说什么?陆柒是他弟弟的爱人,也是他重要的家人,就连司柳自己都不愿相信他的死亡。
他有什么可以劝解的呢——如果不是陆柒,司九甚至不会与司柳和好。
也许是看出来他的为难,司九率先打破了寂静。
“你不用劝我。”司九低头看着装DVD的小盒子,“我知道我在干什么。”
司柳眼前又闪过蓝色的灯光和暴雨,眩晕和窒息感如潮涌来,“可是……”
“别当回事,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司九打断他,“你别说了,我现在什么都听不清,也没去这个精力去想了。”
你要说司九是个什么人,他开弓没有回头箭,是一个很难建立感情,断开却轻而易举的人。比起恍惚时还会想着陆柒什么时候回家的司柳,司九的生活好像一切如常,就像是早早就接受了陆柒的死讯,又像是生命中从未出现过这么一个人。
他唯一的不同就是在半夜一遍又一遍地,观看他和陆柒留下的那些DVD。
于是司柳明白,他怎么可能不在意那个几乎改变他一生的人。
“其实你可以……不用压抑着情绪的。”司柳斟酌着用词,“我只是担心你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种情况是不对的。”
这根本不是平静啊!是被击碎了心灵支柱之后应激的自我封闭,司柳不敢想象这一切被压抑到极致之后的样子,他已经不想再看见电扇上的吊绳和另一个绝望之人了。
司九下意识地又想拿出烟,但烟盒已经空了,他随手捏扁了丢进垃圾桶,“没有,我明白你害怕什么。我真的不难过,真的。我只是……没有心情难过。”
他停下来,苦笑一声,“现在你又要感觉我在发疯了,但是我真的没有。司柳,谢谢你,我不好,不过会没事的。”
一切只是需要时间,时间可以让他反复去咀嚼感情直到疼痛的血肉伤痕变成寡淡无味该被吐掉的口香糖。就像那些他有过的浅薄联系一样,只是和陆柒的,他会需要更久,仅此而已。
而今天本该是陆柒结束援助回来的日子,一周后他们约定了去动物园看新出生的小熊猫,一个月后是他们本来的四周年纪念日,还有两个月,三个月,半年乃至无穷无尽的他们曾经一起畅想的或准备中或不切实际的未来——司九只需要独自面对而已。
夜里司柳躺在床上。急救的蓝灯和鸣笛还在脑中萦绕,他想不到陆柒在水底的时候是什么个情况,只觉得自己也像在水底般难以呼吸。
三年前,他几乎快要放弃和司九修复关系了,亏欠感快要被拒绝磨灭,可是他又如此不甘,不愿意相信弟弟就这么冷静地选择断开这一切。但陆医生也许真的有什么魔法,能让这个从不给别人第二次机会的孤僻孩子破例。他好像用着一种温和又无形的温度,悄无声息地融化了司九一直以来与现实世界的隔阂。
虽然陆柒比他们俩大了一岁,他还是一直坚持着辈分,称呼司柳为哥哥,明明司九都堂而皇之地直呼其名。司柳又突兀地想到,可是这么一个好人,一个心软且爱一切人,尤其偏爱司九的奇迹,已经没入无光的水底,从他俩的未来中消失了。
他还能听见微弱但不绝于耳的救护车笛声,并且在这耳鸣之中昏昏沉沉地陷入不安的睡眠。
第二天两人都不是早班,司九和他差不多时候睡的,此刻却已经买好早饭放到桌上了。司柳被他叫醒,梦游似的飘到餐桌上,机械地塞着油条。
他眯着眼睛看了一心两用,一边舀着豆花一边还不断打字的司九一眼,“这么早是谁找你,有案件?”
司九摇头,把手机放到了一遍,“没人找我,是我在发短信。”
“什么急事吗?”
“没有急事。我和陆柒发。”
司柳哦了一声,下一秒就剧烈咳嗽起来,司九嫌弃似的把早饭往自己的方向挪了一把。
“谁?”他有点不敢想。
“陆柒。”司九回答,他的黑眼圈还是很重,里面没什么情绪,显得如常般平静,“我没疯,我知道他死了,死人又没有鬼魂。”
这下司柳真的噎着了,嗓子眼被无数想说的话堵着,什么都咽不下去。
“我只是在给他发短信。”司九解释道,“我不想找别人聊这些,也不是什么需要去墓碑前解释的大事。只是我想说给他听,短信而已。而且我会把电话卡转到我自己名下的,这样它就不会被注销了。我不会再熬夜了——不想在解释为什么晚睡的时候想那些狗屁不通的理由。”
司柳无奈地发现,比起自己忧虑的一切,也许只是给死者发短信,反倒安全的多。
可惜一想到在浅薄的世俗眼里,自己看起来甚至比司九还深情,司柳就只想不合时宜地苦笑。
他的弟弟没有,也懒得去揣测哥哥复杂的内心。司九只是又打开手机,继续一手吃饭一手打字的高难度动作。
就如每个平常的早餐时间,一模一样。
——end——
司九殉职时间在一年半后,在此期间他没有一天停过短信。后来他和陆柒合葬在一起,可惜两人都是衣冠冢。
作者:八千鸟
自己玩的亲友企划同人,看不懂很正常,不要强求
睁眼。
“黎安?喂,醒醒,你怎么又睡着了啊。”研墨把手里的文章往桌上一盖,看着桌对面的人睡眼惺忪地伸展身体,皱了皱眉头。
“你最近是不是累过头了?”
“是研小墨你读的太无聊了而已。”刚睡醒的青年打了个哈欠,又恢复了往常那副笑嘻嘻的欠揍表情。“总之,还是谢谢研老师的安眠曲,睡了个好觉。”
“家里的事有这么忙的吗?”研墨不太好意思地移咬了咬下唇,“本来应该是我该干的活,现在都推给你了……”他认认真真地思索起来,“要不我还是分一部分吧?有些事我能一起做的,比如我可以一边——”
“不用。我走啦。”
模糊的人影抓起一旁的外套甩上肩,潇洒地迈开步伐,向着门外漆黑一片的深渊。
“等一下——”
睁眼。
不,不要走。
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流失殆尽。
沈黎安伏了一会儿,好缓解胸口如同溺水一般的窒息感。鼻腔又腥又咸,像灌过海水。口渴让他胡乱抓起桌上的瓶子,入口前空气中掠过的却是高度酒精的辛辣气味。
但头却没那么痛了。车轮驶过轨道接口的隆隆声从大脑的嗡鸣声中渐渐剥离出来,重新变成窗外有节奏地向后退行的路杆的一部分。
他起身,抚平了衬衫上的褶皱,把沾着血指纹的账单丢进了烟灰缸里,看着它燃烧成灰烬,然后抓过外套,跨过地板上盯着他昨晚下榻的椅子的那张脸,拉开了隔门。
临近到站的早晨,过道上热闹非凡。他穿行过正沉浸在旅行的兴奋中叽叽喳喳个不停的姑娘家眷,一如既往变成了她们压低声音的嬉笑调侃的话题。
“那是谁带来的呀?”
“你不要命了,那是研家的养子。”
“现在研家上上下下的事务都是他在管了。”
“他从商?这张脸这样浪费也太可惜了。”
“也不一定啊,反正我就挺愿意拿钱砸他!”
又是一阵嬉笑。
“但是研家那个不是被……”
“是亲生的那个逆子,据说之前和那种新党的匪人勾结在一起。”
“唉呀。”其中一人难掩得意,“我爸说,这种人就该教训教训。”
“你爸他?!”
“嚷什么,我爸哪会亲自动手。从商的哪个看他顺眼?一人踹一脚他也活不了!”
“那这小哥可真是坐收渔翁之利了,明明是个养子,这下彻底没了后顾之忧…”
这些声音不痛不痒地飘进他的耳朵里。这些小姐们本来就也没多避讳,顶多不在他面前说以表尊重罢了。
熟悉的站台逐渐出现在窗外。他靠在车门边,趁着五分钟后那女孩子撕心裂肺的尖叫所引起的骚乱下了车。
睁眼。他回过头,眼前重新出现上一次梦境里的脸。
“等一下,我还有事要说。”
“我要去一趟上海。”研墨轻轻松松地说。
“要不要我陪你去?”一种莫名的黏腻不适涂抹起这个空间,他想直接否决,话出口却走着固定的程序。
“不用,你有其他事吧。”
“到底有什么必要去?”
“我相信这样的世界也是会回到正轨的。秩序,友善,人们会记起自己的美德。”
听不懂。没有一个词在他的世界里合理地存在着。即使如此,他还是努力按照对这些东西的想象,露出了称得上温柔的神色,至少在研墨的世界里,不会太过于格格不入。
泥牛入海。
睁眼。
穿着白大褂的朋友在他身边忙碌,“你这个年纪搞成这个样子,消停点吧我的天爷。”
“对于刀,有的人的手,灵活在餐桌之上;有的人的手,擅长处理病痛;”他恍惚地说,麻药似乎已经开始发挥作用,“就像你的一样。而我的手,从触碰着它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是为杀戮而生。”
“我想知道一个答案,可我还没明白我到底想问什么,能回答的人就已经不在了。”
“我知道我永远得不到回答,但唯有在刀尖品尝着血腥的时候,我才能稍稍听到他的呼吸……感受着我的心脏还在真实地跳动,感受着我还并非一文不值。”
医生停下了,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啊,说的太严肃,吓到你了吧。是我一个家人啦。”
“这样。”那人松了口气,“但最重要的还是珍惜当下啊。”
我从来没有在失去前不珍惜过。
“你知道我以前曾经逃难过。”他勉强睁着眼睛,“我见过很多死在路上的人。我又疑惑又不安,在这样随随便便不讲道理就能抹杀掉一个人的存在的世界里,还有什么是公平,又有什么是正义的呢。”
迷糊间,那张倒在地上的脸,那个凌晨又在他脑内浮现。
“我活着又能怎样!死又于我如何!留给我的只有,只有,痛苦,虚无,生不如死,这种纠缠不清的东西,可是,”可是,“即使我死了!他就能完好如初了吗!!!”
“你告诉我,”“我活着、死了,都,都,没有意义了啊……”
“就是因为我珍惜过,很努力地珍惜过,很认真地珍惜过……我难以忘怀……”
不要陷落,不可陷落……如果自我结束,就什么都不会再有…
每每如此,他餍足地咀嚼舔舐自己心爱的痛苦。
为什么像两片飞旋的落叶一样,擦肩而过,刹那间就飞远了?
睁眼。
曙光落下来,带着那点苍白无力的慈悲。吐出的白汽弥漫在他脸上,升腾,扩散,然后交融在寒冷的空气中,前仆后继。
我还活着……
……研墨,我没有骗你。
_(:3」∠)_是之前万事开头难活动时候写的那个开头的后续大纲。其实早就写好了然后想画个漫画结果被cp也就是雅阁亲妈给否了就没接着往下做。
_(:3」∠)_所以很多设定都只有一个壳子啥都没往里填充。比如【箱。初代。】
_(:3」∠)_虽然最终还是发出来了但实际上本质还是写给自己看的胡言乱语。就会包含很多意义不明的玩意和胡扯淡连带着流水账。以及满篇的标点符号乱用。夹带着各种省略和回车代替一切。
_(:3」∠)_但不论如何还是写的像泛滥的下水道口一样通畅。
_(:3」∠)_正经点说这应该是一个关于拯救世界和一个为了达成好结局不断被动时间回溯的人的故事。
_(:3」∠)_喵。
《晨昏线》
【——序章——】
冬日小镇的夜晚格外寒冷,尤其是在这个天空阴沉,还不时有风吹过的天气里。
旧的积雪铺展在角落尚未融化,新的雪花已开始飘落。
这是一个很小的镇子。镇中央的广场漆黑一片。只有从几户人家窗户里透出的昏暗烛光映着积雪,照出道路的轮廓。
一个黑影踏着积雪,不急不缓地穿过广场。仿佛黑暗对他的视力毫无阻碍一般地绕过木桩和栏杆、跨过砖石,径直地走向有流浪者们聚集着的背风墙角,寻找着什么。深色的兜帽长袍遮盖住他的整个身体和大半张脸,从身形来看大约是男性。在这样的黑夜和装扮下,却不会给人哪怕一丁点引起负面情感的想法,甚至在他的周边奇妙的散发着温暖与慈爱的氛围,以及令人无法起疑或者害怕的安心感。
这处角落里聚集了大约五六个人,蜷缩着身子挤在一起勉强取暖,其中一个人正在一下一下的擦着火石,试图引燃他们面前被雪淋的潮湿的小草堆。这些人大都是“灾变”的受害者。到处都是这次“灾变”所导致的大规模迁徙逃难,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黑影沉默着挨个从头到脚的观察了每个人一遍后,失去了兴趣一般转身前去下一个流浪者聚集处。
他一离开,那令人不敢妄动的威严感便随他的离去一同消失。
在观察过几个流浪者和一群只顾着玩耍忘记回家的孩子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一处墙角。
那处背风的墙角下,单单只坐着一个大约十五岁的少年。他与其他人同样的衣衫单薄,仅靠着堆在一起的稻草和麻袋勉强取暖,浅灰色的头发因为疏于打理而像一团乱麻一样窝在头上。
他向少年走去,罩袍被风吹起,露出衣角上圣殿十字的标志。被兜帽遮住大半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安心与慈悲的伪装一角被掀起,露出了藏在其下的野心。
少年听到响动,抬起头打量他。
“孩子,你不应当在这里。”黑袍人的话语里藏着,就像是隐藏在美味糖衣中的不明内核。
伪装成令人安心话语的糖衣包围了少年。
像是魔法一样,黑袍漆黑的仿佛吸收掉一切光线的长袍下面微微发光。
“跟我走吧,孩子。圣殿会给你一个去处的。”他伸出手,少年顺着他的手看过去,便看到他令人信赖笑容的小半张脸。
少年没有犹豫,他抓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
“很好,孩子。现在,告诉我你的名字。”
“雅阁。”
***
雅阁感觉到他是与人类不同的存在。
准确的说,他是被人制作成这样的。紧闭着的左眼中,镶嵌着繁复的魔法咒语构筑成的花纹。那已经不是一只眼睛了。虽说视力并未出现异常。对空间和距离的感知也完全没有问题。但这些并不是用那只眼睛“看”到的。
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状态。对他来说,这种感知能力与看见并无区别。
毕竟在他的认知中,这就是看见。
他看得到脚下粗糙坚硬的地板上布满有规律的纹路,即使光线微弱,他也能辨识清晰那与铁笼外的墙壁上的图案一样。他听得到远处一直存在的人们说话的声音,只是那语言他无法听懂,又时不时会被人的哭泣声夹杂着野兽的悲鸣盖过。
无法行动,身体被铁链与铁笼束缚着,以及极度的饥饿感和异常灵敏的感官。
这便是雅阁在他所拥有的全部记忆的初始时刻所感知到的一切。
后来他将这个时间点定义为“出生”。
[
经过一段时间的暗中观察之后,雅阁顺利从当时还不怎么行的研究所逃走,一路干掉追兵无数,还会清光沿途的所有路人。
因为走一路杀一路并且灭不掉引起圣殿和血猎组织以及各方高人的注意。所有人暂时团结了一下由圣殿领头、执棋者指挥组了个团,用假消息和诱饵把雅阁引入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陷阱。然而指挥棋差一招,被雅阁识破。雅阁血洗指挥所避开陷阱。得亏圣殿方人多,才把雅阁打到圣殿附属的学校范围之内。
因为原来的指挥和有能力指挥的人被雅阁天降正义一窝端,需要新选一个指挥。
圣殿的几位主教在学校的大礼拜堂里向所有人说明了这个情况。希望能推荐一个人出来。
鸦雀无声。
执棋者的适格人选们年龄过小,显然无法担此重任;成年人们则是自知智慧胆识远远不足应对那个异类,不敢接下。
苏维安站起来说他可以试试看。
这让他们吓了一跳,虽说这个名叫苏维安的少年是适格人选之中最优秀的一个,本身的术也算是学院中的佼佼者,但他毕竟只有十六岁,学业尚未修完,也从未经历过实战。
校长打算拒绝苏维安,被大主教拦住,让苏维安去指挥了。顺手还把上一任执棋者的持有物给了苏维安。
苏维安一个人指挥着所有人堵着雅阁打。基本就是那种靠智商和计算利用地形堆陷阱突袭打的雅阁不知所措。
不过雅阁智商在线。开始懵逼了一阵。后边就开始边打边推算对面指挥位置。
苏维安仗着主场优势,就还是能挡住雅阁并且给他造成不少实质性的伤害。
但是他计算失误,因为雅阁的左眼是打的越多越强的那种。最后被雅阁靠隐藏越打越强这个属性,一举发力,找到指挥所。
雅阁跟苏维安在指挥所打架大概就是。。。[魔法师的对战。老苏脆皮法师,偏治疗。雅阁近战和远程都行。但是远程打不动老苏。对面还能自己回血的。]←大概用网游的职业形容起来就是这样。
雅阁沿着旋转楼梯走到最上层,映入他眼的是几乎占了所有墙壁的玫瑰花窗和无数十字式样的装饰。巨大的穹顶礼堂地面上早就铺好了用术铺成的阵。明处的阵与长明烛经由花窗投射下来的彩色的光交映成美丽的颜色。
雅阁粗略的观察了一下,仅是明摆着的阵与他能看出来的暗阵就不下百处。真真假假的陷阱遍布其中,隐约可以察觉到圣水银器和许多人的气气味,这样严密的防备令他意外。
然而最意外的,来自于礼堂前端花窗包围着的圣坛。那个应该是指挥者排兵布阵的场所,只有一副棋和一个少年。
是另一个陷阱吧。雅阁敏锐的视觉让他足以将苏维安微微发抖的手指看的清清楚楚。
苏维安当然也察觉到雅阁在看向哪里。
他调整呼吸,站起来“抱歉,第一次实战。有点紧张。”手里的棋子轻轻放回棋盘。
棋子贴上棋盘的一瞬间,遍布整个穹顶礼堂的净化与照明的术发动了。
老苏有想到会被找到指挥处。事先有做好应对(甚至把指挥地点建立成一个最终堡垒)。加上雅阁之前被按着揍了一顿,血量有点少。所以雅阁还是处于劣势。
然后就是一点点互相找弱点。试探攻击。引诱对方出错。老苏在这方面比较强,但雅阁大力出奇迹一个顶俩硬核拆家直接地图炮把苏维安埋伏好的陷阱炸掉一半。老苏中途倒是发现雅阁越打越强这个情况了。但他没什么直接的解决方案,又不擅长速战速决打法。越打到最后越压不住雅阁。
雅阁最后硬扛伤害近战揍的老苏。
老苏最后很干脆的把指挥所爆了并且想跑。但没跑成被雅阁拽住了。老苏近战死差,甚至还打不过残血雅阁。被雅阁给干掉了。
不过老苏被干掉前。也把雅阁揍的差不多快挂了。
雅阁会因为看到濒死的苏维安手指动了一下,而超心慌。
他还活着!
雅阁下意识的扑上去咬断他的脖子,吞咽他的血。
“……是我赢了。”雅阁勉强支撑起身体,看着苏维安被血与尘土脏污了的脸庞“如果,能……以不是敌人的身份遇见的话……”
雅阁一直闭着的左眼睁开,里面金色纹路溢出来。
]
【——从日常开始的和平时间。——】
故事从四人开始搓麻遛鸟的退休生活开始。
爱丽丝偷偷翻窗户溜出去见网友,直到快天亮才回来。被玛格丽特禁足。然而禁足无效。爱丽丝还是会偷偷溜出去。从她的表现来看,似乎是在外面交到了朋友。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那可是有点年头的事情了。
[回忆部分]
雅阁从研究所成功逃跑并且小范围搞事之后炸学校半血开溜。半途一口气砸穿玛格丽特房顶从而认识玛格丽特。满世界晃了三百年,某天在街上被爱丽丝碰瓷。把爱丽丝带回家并且灵机一动拽来玛格丽特帮他照顾爱丽丝。从当时从事追查违反族规者的工作的玛格丽特那里得知她在找苏维安。玛格丽特以帮忙找人作为交换条件帮忙照顾爱丽丝。
雅阁翻墙一脚踩在苏维安脸上,与苏维安相识。开始先上床后恋爱炮友边炮边相杀。
之后雅阁为了搞清楚爱丽丝的事情忽悠老苏跟他一起去夜闯研究所。[老马出来威胁老苏不去就把你干的破事都捅出去]。两人一路走到了研究所总部。被研究所boss发现。与boss打了相当精彩的一战。
因为研究所使用的魔法、机关和陷阱多数是以圣殿使用的术为原型创造,所以苏维安多少能认出并破解大半,同时辅助雅阁的魔法攻击进行补刀。而boss则是利用主场优势,在防守中作出令两人防不胜防的攻击,以整个研究所总部的地下部分为武器作战。
最后是雅阁仗着速度上的优势快打,再加上苏维安使用“保命技”,把他一直带着的十字架甩出去。靠着配合打赢的。
“雅阁!后退!”雅阁听从苏维安的指挥,后退。一件十字杖带着术法发出的金色光芒擦过他飞向boss。
擦过的一瞬雅阁的一缕头发蹭到光的边缘而被切下。他立刻放出一个魔法加快后退的速度。
那一小片包裹着十字杖的光在boss的身上迅速扩张炸裂然后消失不见。
“刚才那是什么?”
“保命技。”苏维安甩掉手上的血珠,撕下衣角作临时绷带将手连小臂整个的包扎起来。
他的右手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绷带很快就被染成红色。
恐怕是自伤三分伤敌七分的招式吧。不过雅阁更好奇的是苏维安作为吸血鬼却唯独可以接触那一个十字架的原因。
以前讨论的时候倒是得出过大概是带久了日久生情的玩笑一样的结论。但由于雅阁想要拆解开进一步研究被苏维安统统拒绝而导致原因至今不明。
但现在拿回十字架已是不可能,雅阁也只好放下好奇心离开这片满是机关陷阱的地方。
[时间线回到现在]
苏维安尾随爱丽丝,看到了爱丽丝的新朋友。普通高中生绮兰书。并且偷偷调查她。苏维安的调查才刚开始,雅阁那边的背景调查就已经匆匆结束。
以“年轻人就是应该广交朋友嘛”的理由,同意爱丽丝邀请绮兰书到家里玩。虽然只是玛格丽特在市区租住的临时住所。
【——打破宁静的乌鸦。——】
发生疑似吸血鬼杀人事件。并且迅速演变成连环事件。听到了血猎和圣殿出动的风声。
爱丽丝意外撞上嫌疑人对绮兰书下手。救下绮兰书并且为保护她直接把她带回家。刚进门就被雅阁和苏维安分别按住。[雅阁的魔法道具对着绮兰书。苏维安从后面直接把爱丽丝带走。]苏维安告诉爱丽丝他调查发现绮兰书是圣殿认定的掌管人。表示可以趁玛格丽特还不知道,放走绮兰书。但同时严令禁止爱丽丝再接触她。
苏维安调查时也得知这次状况是圣殿内部有人授意。猜测原因是绮兰书不想接管圣殿的烂摊子。
所以他与雅阁一致认为即便不去参与绮兰书的事情,她也不会活太久。况且如果参与,大概率会被圣殿的内鬼扔锅。
爱丽丝被长期禁足。四人据点更改。
【——死棋。——】
事件升级。出现更多受害人和凶犯。“阿芙”作为绮兰书的同学出现。
[苏维安的回忆1]
苏维安因为处理家中丧事暂时离开学校。等他回来时候学校已经被炸,只好再次回家。从而认识初恋阿芙。跟阿芙一起的快乐时光。
德家有年轻人参与袭击事件。玛格丽特进行内部调查。查出是被什么影响/控制。
[玛格丽特的主场]
决定联络其他各家统一调查。为了保护别家人与圣殿打架。打游散血猎。
圣殿的青黄不接现状。和研究所下属单位的一盘散沙。
[X家和沃尔夫家出场。]
初代X和X家建立的王国。X故意把矛头指向沃尔夫家。
玛格丽特隐约觉得不对劲。在打架中察觉到圣殿似乎有人有意对德家和正太家放水。沃尔夫家虽然长期失联。但似乎不是主谋。判断出研究所搞事。用某种手段控制凶手,使他们狂乱。随机伤人。
【——临时同盟。——】
绮兰书同意接管圣殿[圣殿方威胁,说现在的后果都是她犹豫造成的。]。绮兰书为了减少敌人。与十岁正太家建立临时同盟。正太条件是处理家族内部小团体。
德家加入同盟。德家同盟相关事宜交由玛格丽特负责。
绮兰书以圣殿掌管者的身份请求苏维安做指挥。并且以个人的身份请苏维安教导青梅竹马的眼镜术和执棋者的事情。苏维安猜到圣殿目前状况。拒绝绮兰书。(没有义务这么做)
[苏维安的回忆2]
同学和学校。母亲死亡、染病、被转化、分手、阿芙死亡一系列的事情。对圣殿方的敌意。拒绝甚至以伤害他人的方式来达到不与他人产生较亲密关系的目的。
(对这个时候的苏维安来说亲密的朋友/爱人=会死亡,离他而去)
苏维安人渣三百年。直到被雅阁一脚踩脸。
[提到怀特和初代芙兰。]
【——暴风雨之眼。——】
合作围剿连环杀手吸血鬼。处理研究所放出来的各种东西和生物。正太家搞掉了几个大的刺头。
攻入研究所总部(伪)
[是全都是打架的一段。攻入总部和雅阁记忆双插]
[雅阁的记忆。时间???]
雅阁这次一开始在苏维安去学校的路上拐走了八岁的小老苏。并且找到玛格丽特帮忙带孩子。老苏对圣殿一点了解都没有。跟随着雅阁,在雅阁的教授下走魔法师的路线。
[三百年后的时间点上雅阁和玛格丽特因为跟老苏在一起没能去街上被爱丽丝碰瓷,爱丽丝被研究所带走。]
结果就是两个大魔法师一块打研究所。因为不了解圣殿的术法招式被坑的很惨。
然后还被病娇爱丽丝近战暴打狂锤到怀疑人生。
【——不同的道路。——】
沃尔夫嫌疑彻底洗清。
事件结束(转入暗线)。同盟解散。再相见时便是敌人。
各方继续就事件原因展开调查。
[沃尔夫角度讲怀特。怀特的故事。]
找到初代怀特。怀特与沃尔夫全族一同隐居。
【——来自久远过去的信函——】
[箱本体出场。]
平静之下隐藏着的旋涡。事件远远没有结束。爱丽丝似乎有些奇怪。研究所突然沉寂。
玛格丽特接管德家。拿到只有家主才能看到的,初代家主的信件。
[少女玛格丽特粉粉甜甜的初恋故事。关于早期德家的内斗。]
沃尔夫留给正太的信。
绮兰书继任。拿到圣殿方的信。
[进入初代故事。]
【【初代】】
【——欺骗。果实。——】
初代十三人。一个骗子(X)。一个忠犬(沃尔夫)一个老实人(怀特)。两个好人(初代德家和初代芙兰)。骗子有一两个同伙。
这些人被骗子骗去开了个不得了的箱。类似潘多拉魔盒。打开世界就要完蛋。变成魔王的天下。
箱类似于一棵树。以恶为营养来源。生长出怪物的枝叶。初代十三人是箱的果实。[对箱的解释1]
【——为了世界。——】
贤者+魔法师+圣言者+初代德家+初代芙兰+整个圣骑士团把箱给关回去了。贤者圣言者圣骑士团重新组成圣殿。对两家帮助拯救世界的给了只要遵循规矩就不对他们后代出手的承诺。
【【初代结束】】
【——大阴谋家。——】
初代X的阴谋和研究所企图统治世界的阴谋显露出来。研究所用复活卡尔和“阿芙”来跟苏维安交易。希望苏维安帮他开箱。
[苏维安搞丢的十字架的问题。详细的讲卡尔和阿芙。]
苏维安感觉到有阴谋。没马上答应。
【——“为了世界。”——】
圣殿得知十字架的事。找苏维安。希望苏维安能帮忙牺牲一下,拯救个世界。
[普通程度的对箱的解释2 专注世界和人类未来处境]
苏维安拒绝拯救世界。这是你们人类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雅阁表示无所谓。“阿芙”不愿沦为研究所傀儡。绮兰书协助“阿芙”逃跑。
正太没有参战能力。选择做后勤。
【——真相。抉择。——】
研究所告知阿芙是被圣殿杀害的事实。
[对箱和现在状况的解释3 专注箱对生物和自然的影响。以及雅阁爱丽丝状况的形成。和日后发展]
[雅阁的记忆。时间???]
雅阁逃出来但没有引起第一次那么大的事件。虽然是跟圣殿方打起来,但老苏不在,雅阁炸完学校半血离开。[如世界线五的发展直到三百多年之后的雅阁捡到爱丽丝的时间点。]
雅阁捡到了爱丽丝,一个人带爱丽丝没去找玛格丽特。也就不知道苏维安作死被盯上这件事。直到老苏被玛格丽特抓住之后雅阁才知道。
雅阁没有前两个世界线的记忆,但他几乎是知道苏维安的瞬间就马上决定要救下他。已经算是比较晚了。虽然救下了苏维安。但苏维安伤的很重。
雅阁给苏维安治疗,这时候的苏维安看起来倒是没啥问题像是个好人。但雅阁出门,中途临时回来的时候发现老苏杀了爱丽丝。
苏维安舔净手指上粘着的爱丽丝的血,对雅阁笑了起来。“现在,你知道你救的是什么样的东西了吧?”
然后老苏捅雅阁刀子。
千八百年前封了的那个箱。能影响到雅阁和爱丽丝。[因为两人都来自研究所。而研究所的吸血鬼改造项目。使用的材料就是箱的一部分[爱丽丝已经开始被影响了。雅阁因为是二代,所以暂时影响不到。但是也开始出现征兆。[魔力爆炸]
各种恶性事件和灾难进一步加剧,严重化。
【——为了……比世界更重要的——。——】
苏维安同意一块去打箱。炸了研究所总部(真)。拿到苏维安的十字架。
把研究所所长捅进箱里。打败并再次封印箱。
[雅阁的记忆。时间???]
这一次,雅阁没有从研究所逃出来,直到后来将近三百年之后,圣殿调查研究所,端了研究所一个实验室。
从实验室里带出的各种奇特生物中,就有一个雅阁。
查抄实验室任务的带头人,年方二十二就已经接过执棋者职位的苏维安私自留下雅阁。没有上报。并且把这只吸血鬼当宠物养着玩。然后在给圣殿的报告上特别理直气壮的填宠物是一只蚊子。
期间教导雅阁做个人。
然后苏维安通过从实验室拿到的资料隐约察觉到boss的存在,并且对此展开调查。调查中途,研究所boss察觉到了圣殿那边有人想查出他来。Boss反过来找出圣殿那边快要调查到当年boss诈死真相的苏维安。于是把苏维安引出来,苏维安想到这一层还带了个小队但是人少加上敌暗我明智商不如对面。虽然也摁着boss手下狠揍了一顿把boss打的满脸血但最终还是不敌全灭。
雅阁最后赶到苏维安面前。老苏不让他救。“我要你好好看着。人类。。。不,不论是人类还是其他的什么,都是很容易就会死亡的生物。这是我最后。能教给你的事情。”
接在这个后面。雅阁去灭了敌人全家。
“虽然你教我尊重生命。但是啊,你也说过,尊重是给值得尊重的人的。所以。。。我没做错,对吧?”←杀光敌人全家还放了把火的阁阁
雅阁以一人之力灭了研究所。倒下。
【——你。——】
苏维安死亡。雅阁失去魔法异能。爱丽丝恢复。但记忆受损忘记很多事情。
苏维安参战之前,在绮兰书和大主教帮助下。保存下来小部分灵魂。留了个猫战后交给雅阁。
[雅阁的记忆。时间???]
雅阁去见快四十岁的大贤者,时间观测者苏维安。
从贤者苏那里得到从一开始就注定无法完美结局的结论。
贤者苏一招秒雅阁。亲了下雅阁额头。[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对不对?]
[模糊的记忆][对应开头。]
雅阁握住了伸过来的手。
猫跳下安乐椅,跑向门边。抓门。门被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不露脸]。抱起猫。安乐椅上雅阁左眼正慢慢睁开。金色的光满溢出来。
————END————
作者:米琪雅
标题: Saoirse’s Etern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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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雪花落到她额头上的时候,她刚刚睁开眼睛。
这个时间外面本不应该这样亮。她迷糊地翻了个身,脑中还在无意识地回放着昨天看过的书籍的残片,抬头看到的是忘记关好的窗户,以及跃入眼帘的满目银白。
她在熹微的晨光里站了很久,久到衣领都要被落入的雪花濡湿。
她知道再过一会儿王国的号角即将吹响,这个国家一天的起息将开始流转运行。她知道国王和王后此时已经收拾整齐。国王礼服肩膀上的金色流苏和袖口的红色缎带都打理得清爽整齐,宫廷的仆人会用一整晚的时间熨烫好所有的折痕和边线,确保他出现在台上的时候一丝不乱;王后的玫瑰金色的礼服长裙上,所有的珍珠又被加固了一遍,薄如蝉翼的纱罩裙会被人小心地披在王后的身上,她的服饰的用色将和国王的权杖相应和,两人的一同出现将会让整个王国都陷入喜悦之中。
她听到大门被一层一层推开的声音,虽然所有的门轴早就上好了油,避免发出刺耳的响动,大门的重量仍然使得轰然的威严不自觉地传遍了城堡。她感觉到了仪仗队从城堡两侧的厚石道路走过的气势,她的天花板都被震得开始簌簌地掉灰,这让她鼻子发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周遭喧嚣的声音渐起,然而即使如此,她还是能分辨出极为细微的,一位少女在城堡里奔跑的响动,像是从风暴中分辨一滴水滴让湖面泛起涟漪的声音。
在奔跑,在兴奋地停驻,在不耐烦地等候着什么,然后又开始奔跑,急匆匆地停下脚步,莫非是遇到了教导她仪态的女官?故作淑女地走了一条走廊,然后是什么呢?该去收拾一下,准备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她不禁思考,这到底是臆想呢,还是真的有听到这一切呢。
“西尔莎公主。”门外传来了彬彬有礼的呼唤。她回过头,能看到罩着银色餐盖的餐盘已经送了进来,她信手拢了一下头发,欣欣然掀开了盖子。
惯例切掉烤的有点焦的吐司边缘,在煎蛋上撒下一点胡椒粉,她有些惊奇地发现今天送来的早餐多加了一杯红酒。
她的手指摩挲起杯沿,看杯内的酒液变换的波纹,看红色的液体上,慢慢浮现出西尔莎公主的面容。
西尔莎公主十五岁了。在这个国家,这意味着责任,庆祝,以及成年。
红酒在她的指尖极迅速地凝结成殷红的冰块,水晶杯同时发出轻微的脆响,杯面上出现一长条裂痕。
她对着裂开的红酒杯微微笑了起来。
在她的笑声中,冰雪从桌角开始凝集,沿着棱角爬上了洁白的餐布,骨瓷的餐具也毫不留情地被冰禁锢,来势汹汹的冰花在整张餐桌上盛开,继续恣肆地蔓延到整个房间,却在靠近铁牢的瞬间中断。
在这个精美的房间之外,狰狞的黑铁栅栏将出口完全围住,只在吃饭的时候会从另一处特制的窗口推进食物。
西尔莎在准备经历她的成人礼。礼炮的声音已经响起来了,国王王后唯一的女儿今年成年了。她可以想到公主兴奋的样子,快乐地接受着万民的崇拜和祝福,她可以想象在国王和王后的注视下,公主被邀请去跳第一支舞,她可以想象公主期待成年这一天有多久,在昨晚不眠不休地换了一套又一套礼服。
西尔莎公主在牢笼中,一个人,和一杯代表她成年的红酒。
祝西尔莎生日快乐。她躺回到床上,用冰雪在空气中画了一道华丽的祝语,随后眼睁睁地盯着它化为雪样的齑粉,簌簌掉落到自己身上。
二、
王后和她记忆里的样子改变了很多,或许是因为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过王后的脸。
华丽的灰鼠皮织成的厚重斗篷,兜帽让王后的大部分脸都隐在蓬松的皮毛中。王后沉默了非常漫长的时间,终于开口讲话。
西尔莎公主现在过得很好。她虽然有些不喜欢宫廷里安排的课程,但是仍然很努力,在各个方面都优秀得一如既往,非常让人骄傲,她学习了烘焙糕点,弄得整个城堡弥漫了一周的香气,还试着学了竖琴,可惜不小心弄伤了手指,她越来越懂事,像是开始意识到自己将成为王国的继承人,必须要对臣民们负起责任。
她趴在书案上懒洋洋地看书,手指玩弄着散落的鬈发,王后的话飘进她耳朵里,又不冷不热地飘出去。她甚至觉得有些好笑,难道王后不认为对自己讲述西尔莎光辉灿烂的人生,是一种加倍的残忍么。
她没有特意走到牢门前,恭敬地躬身迎接王后大驾光临,虽然她脑内演练过这样的场景。
无视王后,或者十分恭敬地对待王后,她不知道哪一种更能让王后感到羞惭。
她在牢狱中度过的最初,曾经期盼过王后和国王的来临,然而时间慢慢过去,他们未曾来过。于是就像被关在瓶中的魔鬼歇斯底里的誓言一般,当她渴盼的这一刻到来,她却根本无法向对方流露出稍许的关心。唯一能清楚表达的,只有无声的冷漠和拒绝。尽管她自己也自嘲般地无法证实,对方是否真的会为她这粗劣的表现而受到伤害。
一直到王后开始剧烈地咳嗽,她扭头看过去,正看到王后掩住嘴巴的手绢上溅落的血迹。她朝王后的方向跑去,那个尊贵的女人却稍微惊惶地退后两步。
她便停下来,脸上的担忧神情不为人察觉地收敛至平静。
“您并不需要担心我会伤害您。”她这样说道。双手合十,打开的时候便悬浮着一大团坚硬的冰花,她手指朝前一点,冰雪的袭击咆哮着奔向牢笼外的人。
然而无论多凶暴的攻击,在撞击到牢门的时候都消褪无形。
“我在这里,您便是安全的。”
全世界都会是安全的,包括西尔莎公主。
她还记得给她建造这座监狱的巫师,有着让人生畏的灰白长胡子和星一样冷酷的眼神,他抚摸着长胡子,亲手在牢门外刻下了符咒。对国王和王后说,只有在这个房间里,她才不会造成任何伤害。她掐着自己的掌心,感觉自己的血液里都充满了细小的冰凌。
王后在她的监狱外,无声地掩住了脸,慢慢地伏下身去,含混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看着王后抖动的肩膀,也慢慢地蹲下去,隔着黑铁一样的沉默看她。
“妈妈,我并不恨您。”
在抬起泪眼的王后试图握住她抓着栏杆的手的时候,她盯着对方的眼睛,说了第二句。
“可是您希望我爱您的话,我做不到。”
她不知道如何做到她未曾得到过的东西,不,也许她得到过,在那面镜子到来之前,她得到过,在她还是一个依靠在母亲怀里撒娇,满世界疯跑,看到什么都好奇地探个究竟的小淘气的时候,她得到过。
看着王后衰萎地走向盘旋而上的楼梯,她觉得这或许将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
五日后,王宫一片素白。
她站在窗口,又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和三年前西尔莎公主成人礼的那天一模一样,与此不同的是,响起的不再是庆贺的礼炮,而是缓慢又沉重的丧钟。
三、
她有时候会无法相信自己在牢笼中已经呆了这么多年,每天睁眼的瞬间仍然有恍惚的错觉,仿佛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生。
除了冬天。
她已经可以在房间里轻松地用冰雪装饰出她想象中的华丽,也可以在墙壁上做一个和她等大的雪雕,她可以在夏天的时候把送进来的牛奶冻成冰沙,可以在无聊的时候将整个房间都铺满半米深的厚雪。
就如同西尔莎在学习一切将要用到的东西,她在学习如何去控制一切。
对她来说,冰雪就是一切了。
然而她仍然不知道怎样才能做到不伤害。她只知道只要呆在这里,她的力量就不至于引发恐惧。
西尔莎公主结婚的季节,依然是冬季。
她用冰块把自己隔离到房间里小小的一个角落,以避免自己听到过于欢喜快乐的庆典音乐,她试图想象出西尔莎挑选的婚纱的样子,可是脑海里只呈现出一片无瑕的纯白,仿佛被雪淹没了。距离皇后的逝去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四年?五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的成长似乎也停滞了,容貌和身体再也没有发生过变化。她并不欣喜,只觉连衰老和成长也都被剥夺了。
一如她的名字。
有时深夜里醒来,她能察觉到有人在牢门外看她,有时会听到轻轻的叹息,她不想探究是谁,便会执意让自己又陷入沉眠。
曾经抚摸着自己头顶,任凭自己玩闹的父亲母亲,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别人的父母。她在思考着西尔莎的人生,如果没有那面镜子,今天在道路的尽头与爱人执手相望的幸福新娘,会不会就是她。
在某个晚会上相遇的健谈青年,又在西尔莎偷偷溜出门的街角偶遇,四目相望,心心相映,剑与玫瑰见证了每一次浪漫的花前月下,舞蹈,喝茶,一点点探查对方的心意,中间大概会有误会,会有吵架,但是一盒甜点和真诚的致歉就可以化解不快,彼此都经历了时间的考验,最终在神的注目下,许下神圣的誓言。
然后她才又一次醒悟,那个新娘就是西尔莎。
可爱的,美丽的,温柔的,自由的西尔莎公主。
在六岁的时候,西尔莎公主就是她。
在六岁那年的冬季,白雪第一次盖住地面的夜晚,西尔莎公主不再是她。
冬日的到来就像突如其来的失眠一样猝不及防,她不知何故无法如往日一样安恬地睡着。她偷偷离开了自己的房间,深夜在无人的走廊里奔跑玩耍,赤脚踩在干净的地板上,感受点点滴滴的微凉沿着脚底蔓上来。
她并不真的感觉到冷。
深夜照明的灯光被调暗到刚好可以看清,又不会太亮的程度,悬挂在高高的穹顶上,星星点点的光辉泻了一地,低头仿佛自以为自己在星空之中。她惊奇地看到有一扇门没有关闭,她便毫不犹豫地走进去,里面只有一面巨大的镜子,被阴险的黑布覆盖着。
她犹豫过,就像其他所有角色在面临人生重大抉择前一样,她手指触到了那块黑布,心里像是在想,看看又何妨?然而另有一个角落发出低沉的警告,但最终她决定了。
她满怀好奇地拽了下来。
镜子里面是另一个自己,透过镜子看过来,她与她四目相望,她看到镜子里的她,身后是无尽延伸的大雪。
伸手去触摸镜子的瞬间,镜面碎裂成无数的雪花,呼啸着四散飞去,而她看到对面站立着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孩,用和她一样的震惊神色对望。
你是谁?我是谁?镜子对她开了最残忍的玩笑,她无数次回忆这一段,始终无法确认,究竟谁是谁的影子。
也许自己才是因镜子而诞生的妖物么?或许这样想会让自己感受到些许安心。
然而她不确信。
她试图上前去触碰对面的女孩,手掌感受到的满是无法言喻的奇异冰寒。她看到地面开始结起冰霜,她看到天花板开始飘落雪花,而她一无所知。
她和对面的女孩一起抱起手臂尖叫,不同的是她身侧有凌厉的雪随着旋风飞舞。父母从沉睡中惊醒,匆匆赶到这房间。她看到那个女孩扑到王后的怀里哭泣,她想做一样的事情,却看到他们眼中的恐惧。她不断发抖,强忍着让自己平静。
她惊醒了,揉了揉眼睛,这又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呢?
已经记不清了。
四、
深夜再也没有人来看望她,这里彻底荒芜了。
连饮食也不再有人提供,人们似乎遗忘了这里,但又并没有真的遗忘。宫廷里人人都传说着地下关押着可怖的妖怪,但是人人都小心地注意不要让新上任的女王和女王的丈夫听到这样的传说。
这是老国王去世之前便严格要求的规矩。
她不是很在意这样的冷遇,对她来说,连食物也变得毫无意义。
她感慨的是,唯一知道她身份的人也不在了,她和这个世界断裂了最后一丝联结。
在被巫师判定为必须呆在施了咒语的牢笼中后,她以出人意料的温顺接受了这个结局,大概是因为她自己也不清楚何以突然变成了怪物。她不想伤害别人,她会接受对众人来说的最优解法。当她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另一个西尔莎的脑海里将清除掉这一段记忆,西尔莎将继续是王国的独女,享受最为荣耀的瞩目。
父亲母亲已经有了完美的西尔莎,这个国家已经有了完美的西尔莎公主。
那么这个怪物的西尔莎,就关起来吧。
在她十岁左右的时候,在她刚刚开始试图重新思考这一切的时候,那位巫师——或许是唯一能给她解答的人——去世了。
她产生了难以形容的怨恨。
“如果你可以多想一想,多想一想别的办法的话,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如果你是错的呢?也许不把我关在这里,我也能学会不去伤害呢?”
没有人可以再给出答案了。
她托着腮倚在桌子上,从同样被包裹了黑铁栅栏的窗口向外望。又是一年的初雪,巫师多年前留在铁牢上的符咒还会在落雪的时候发出凛然的光。每当四季的轮盘拨回到冬季,记忆和感官都会更清晰。
冰雪的触感是多么神奇,越是寒冷,就越会感到温暖。
在老国王还活着的时候,西尔莎公主生了一个儿子。他诞生的时候,整个宫殿都清醒着,紧张着,而他第一声啼哭响起的时候,连地牢里的她都感觉到了集体的欢欣,她试着想象身心疲惫的西尔莎,初为人母,笨拙地抱起刚剪断脐带的儿子,温柔地抚摸他酷肖自己的脸颊。说不定眼睛会像他的父亲,但笑容会和西尔莎一模一样。大概连性格也会像她,也许从还在肚子里的时候,他就开始调皮捣蛋。
他会在三岁的时候摔伤,在胳膊上留下一个难以消退的疤痕,第一次换牙是在啃排骨的晚宴上,西尔莎会嗔怪地帮他擦嘴,然后从食余里发现他的第一颗乳牙,他拥有了自己的一匹小马,在宫廷花园里嚣张地踩踏了娇贵的玫瑰花圃,被父亲严厉地教训了。
她很擅长想象。
在老国王去世的葬礼上,那个男孩,大概会沉默地向祖父的棺盖上放置一枝白花。而西尔莎黑色的面纱下,会有一两颗眼泪流下吧,她的丈夫会安静地握着她的手,互相传递着彼此的温度。
从这个时候起,她开始思考怎样去死。
死亡是从被遗忘开始的。
五、
智慧女神对阿拉克涅说:愚蠢的挑战神灵的人啊,活着吧,永远地活下去。
身体变成蜘蛛的阿拉克涅悬在空中,仍然不停歇地织下去,她说:我想死。
如果她是因为挑衅了神灵才招致这样的厄运,可是我为什么要背负如此诅咒呢。
她对着自己雕塑的雪人喃喃自语。
西尔莎女王的王国覆灭之后,她一个人穿梭过这个国家所有的街巷,一遍又一遍。那些青灰色的砖块,红铜色的雕塑,墨黑色的灯柱,褐色的房顶,在战争中都被毁灭成焦黑的残存物,露出半张狰狞的面孔,被雪覆盖,雪又化开。她还来不及亲眼看看这个对她来说过早关闭了大门的世界,所能想象到的一切美好,就变成了只是想象。
黑色太刺眼了,还是白色吧。
于是她便让一切再一次覆盖上雪白。
那个冬日,她听到整个王国都在痛苦和哀求声里挣扎在惨烈火焰中,刀剑相击的声音对她来说是如此陌生,她从未料到这个国家的人们也会遭受这样的苦难,惨叫,哀嚎,呻吟,皇家的军队竭力奋战到最后一刻,仍然保护不了只是希冀过安稳人生的人民,城墙被冲击破损的声音她至今仍记忆深刻,迟缓而沉重,一下一下,终于打开了破口。
混乱中只有她的地牢沉默得仿佛死境。
一直到一队士兵冲到了她的地牢,她正不知道第几次尝试用冰贯穿自己的身体未遂。士兵震慑于这地牢里“怪物”的容颜,而她则震慑于多年来再一次看到活人。
沉默的瞬息被士兵的动作打破。
他抽出长刀,砍碎了巫师悬挂的符咒。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
一瞬间,她只觉头脑中一片空白,永不停歇的大雪再次覆盖下来,她既不知道自己过往,也不知道归处将在何方。她蹲下来抱住头,脑中是破碎的轰鸣。无法控制的力量从她的身体流泻而出,她在剧烈的头痛中仍然震惊于自己体内居然蕴含着如此惊人的力量,甚至有一瞬间她哀伤地承认,或许将她关起来是正确的。
然后一切声音都停止了。
当一切都真正安静下来,整个王国都凝固了。
她失去控制的力量冰封了一切。
死亡啊,她渴求的死亡没有降临到她的身上,而她带来了死亡。
她轻而易举地推开了丧失了符咒的狱门,面无表情地绕过丧失生命的士兵,几十年里第一次踏上盘旋的楼梯,她每走一步,地上就绽放出精致又脆弱的冰纹,她再没有低头去感叹自己的力量,因为她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真正控制它。她走到空阔的王宫花园里,天空是阴郁的灰色,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多年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冷。
她检阅被凝固在永恒里的人们的面目,她看到一位保护着幼童的将军,觉得他有一张熟悉的脸,她猜想或许这就是那脑海中臆想的,硌掉了乳牙的少年,西尔莎的儿子。她看到他紧紧抓着军刀,像一名真正的军人一样英勇无前,不曾退缩。她看到他怀里的少年恐惧的神情和空洞的瞳孔,情不自禁地捂住嘴巴,发出尖叫。
为什么要让她背负这种罪过,她并不曾因为获得力量而有过片刻快乐。
她花了非常漫长的时间将这王国的人予以安葬,然而无妨,对她而言,最不值得珍惜的便是时间。她试图记住这些人的脸,虽然那印象终究还是会在脑海中慢慢消去。她甚至不确信她在宫殿里找到的那位苍老的妇人是不是西尔莎女王,那位妇人已经老得超过她的想象,她看见女王的王位下藏着匕首,知道如有必要,她也将如军人一样奋战。
她并不知道西尔莎的统治究竟如何,但她对着女王的耳边轻轻地说,你是一位合格的女王。战争不是你的过错。
毕竟和女王相比,她自己更是一个错误,最终巫师的话得到了应验,她只会带来伤害。
只是,她终于自由了。
在每一个墓碑上都立起一枚六角形的冰花作为纪念后,她回到了完好无损的宫殿里。
从今日起,她将取回自己的名字。
从今日起,她将被加冕为王。
尾声:
西尔莎走了很远很远的路程,她给自己做了一架银雪橇,她可以驾着它前往她从未想过可以到达的地方。
人们称呼她为冰雪女王。有时有人传说她会跑到火山口去,故意给那些将要喷发出来的熔岩降降温,有时又会有人看到她出现在巨大的鲸鱼身上,从海里升起一块小岛一样的浮冰,也有人说着在冬日里邀请她进房间喝两杯,她就会融化在温暖的房间里。
也许每一个都是真的,也许每一个都不是真的。
当她经过那个村庄,看到那个孤独地在雪堆边拼着什么的男孩的时候,她停了下来,男孩的神色和容貌让她想起一些很久远的事情,非常久远,久远到她无法描述出到底是什么在她心底激起了涟漪。
她走过去,看着他的眼睛。啊,她发现了一些熟悉的碎片,那是当年她打碎的镜子,化作缤纷的雪,飘散到了世界各地。而现在,其中一片出现在这个孩子的眼睛里。
“你觉得冷么?”她问他,然后在他的额头给他印下一个吻。
她知道这个吻会让他暂时察觉不到冷,她也知道这个吻会冰冻他的心。
她带走了他。如果有人会来找他,那么他是幸运的,她知道怀着那样的执着来寻找这个男孩的人,可以解除他身上的寒冷。
在她的宫殿里,她看到男孩在继续用各种各样的碎片拼着那个单词,Eternity。
“如果你能拼出这个单词的话,那么你就是你自己的主人了。我将给你整个世界和一双新冰鞋,作为礼物。”
男孩抬头看她:“你保证?”
“我用冰雪保证。”
她说完,给他一个微笑,看男孩在她脚下睡着。西尔莎站起身,向着远方望去。
她等待着,等待那个将融化男孩冰冻心脏的人。
等待是她漫长的岁月中,最擅长的一件事。
作者:浅间
原作:《原神》(游戏) 钟离X胡桃
坐镇往生堂的风水先生总爱念叨:“往生这名字雅俗共赏,起得好啊!”
先生以此为由,想从自己的专业角度来考量:为什么这家开在犄角旮旯里的小店,能一步步做大,一代代传承,直至从生意平平的棺材铺子变成整个璃月丧葬的主掌。
但生在往生堂内的胡桃却对先生的答案不甚在意,作为璃月港往生堂聪慧无双的大小姐,胡桃早早就意识到往生堂超然的地位,只是因了那唯有自家才能利落操办的天地万物之典仪——无论是渡人还是送仙,只要是往生堂出手,哪怕是璃月最挑剔的老学究,也找不出一丝毛病。
深知这是自家生意的命门,胡桃自小便流连藏书,想一窥那传家的宝贝。她上下左右,正看倒看,却始终未能寻到记载这类事宜的典籍,反而在坊间留下了“往生堂大小姐3岁便能倒立看古籍”的微妙传说,但一无所获对小小的胡桃来说也没什么关系——身为第七十五代堂主唯一的孙女,往生堂注定的未来当家人,她总能知晓这谜底。
初见谜底那天,是胡桃的六岁生日。
庆贺的晚宴设在新悦轩,行开蒙礼的吉时定在黄昏。
亲朋好友尽数坐了满堂,母亲却仍频频向着窗外张望,隐约听到父亲紧张说着“怎么还没来呢”“不会赶不上吧”,而高座堂上的爷爷却淡定地回答道:“别担心,和那位先生定下的‘约定’,从来不会有异。”
被迫着了一身厚重礼服的胡桃等得无聊,一边暗想“那位先生”是哪位先生,一边随意瞥了一眼窗外——怪她生得巧,生辰日正赶上七月半鬼节,暮色四合的傍晚,路上归家的人都行色匆匆,却有一人步履不疾不徐,仿佛超脱人世之外那般悠悠然走近过来。
偏西的斜阳照出他高挑的身形,也隐约照出他微长鬓发下眼尾染上的些许嫣红。本该是女子偏爱的妆容,却因为他俊朗硬气的眉眼,而不显丝毫的脂粉气——反而,是好看的。
没来由的,只一眼胡桃便明了:这就是满座宾客正等待着的“那位先生”。
男人很快进了新悦轩,然后被迎进宴席,父亲带着他走近过来,说:“小女胡桃,今日开蒙,烦请钟离先生主礼。”
见识过诸多大场面的父亲声音发紧,仿佛托付的不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开蒙礼。
胡桃没有质疑为何主礼是不认识的男子,但也未乖乖垂首静听,而是由下到上,打量起这位“钟离先生”:利落的裤装衬得笔直的双腿更加修长,腰线窄紧,却有宽厚的肩背胸膛,长发束在脑后,单耳挂着精巧的坠饰……小小女童的视线缓缓往上,最终直直落进一双带了嫣红眼尾的狭长的瞳,她一瞬恍惚着竟不知要移开眼去,直到眼前的男子微微躬身——他说:“请小姐行开蒙礼。”
温言七字,却让从来无法无天的胡桃乖顺垂下眼睑,难得规矩。
说是主礼,但女孩子开蒙正衣冠,断然没有让男子动手的道理。
胡桃对着雕花铜镜,看母亲按那位先生的言语指导,小心翼翼整理起自己厚重的礼服。她对衣妆没什么兴趣,便偷偷瞄向镜中的男人,他主礼的时候依然不疾不徐,神色里却多了些典则俊雅,那一脸肃穆庄重的样子,与人世似乎更加疏离。
正衣冠、拜师长,朱砂启智、开笔破蒙、击鼓鸣志、学童诵读……胡桃按了这位先生的指引,一项项完成,终于等到最后一项,赠入学礼。
小小的女孩一抬头,便见一身暗色的男人徐徐摘下手套,露出纤长白皙的指掌,他走近过来,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支精巧的墨玉发簪,枝头拿殷红的宝石珊瑚缀成了盛放的梅。
礼服袖口宽大,胡桃藏在里面的双手握紧又松开,终于探出去,从他手中接过了那支她暂且用不上的漂亮簪子。
好听的声音响在耳畔,轻轻的,带着暖,他带了些微的笑意,对她一个人说:“生辰吉乐。”
然后那位先生恢复成不近人情的样子,站直身子,朗声道了“礼成”。
胡桃几乎是陶醉在他近在耳畔的那一瞬间,不再遥不可及恍若隔纱笼雾,而是像个伸手就能触到的、不会远离的人。
她不明所以,但她觉得,自己非常非常非常喜欢,这样的钟离先生。
开蒙礼之后,胡桃便老爱往自家店里跑,仪倌们都笑说“开蒙了就是不同”,但胡桃却明白,吸引自己来往生堂的不是纷纷杂杂的事务,只是那位先生罢了。
钟离先生并非总在店中,但每逢他在,璃月港内便定有大的葬仪。光阴流转,数年寒暑,胡桃慢慢发现大小典仪、事无巨细,这挂名客卿的男人总是无所不知不晓。她终于断言,钟离便是往生堂能一路壮大、传承至今的秘密。
发现这件事的时候,胡桃心里的雀跃远远大于了忧虑,她几乎是小跑着入了身为第七十五代堂主的爷爷的院子,微红着脸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既然钟离先生对我们往生堂来说甚为重要,等我及笄,能让他做我们的家人吗?”
素来泰然自若的爷爷那一瞬间被惊得跌了茶盏,看过来的眼神里带了对心爱小辈的宠溺笑意,却也满载了隐忧。他沉默半晌,才伸手抱住了自己日渐长大的孙女儿。
“胡桃啊,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样的人能熟知天地万物之典仪,永不遗忘,永不出错?”仿佛担心孙女意识不到自己想去往的,是条多么虚无的路,爷爷在短暂停顿后,又补上一句,“我初见钟离先生,也是在自己的开蒙礼上,那时他也如当下一般,谦谦君子,陌上其华。”
胡桃一僵,然后缓缓把头埋进祖父的肩膀,半晌,从来聒噪的女孩才终于找回了声音。
她说:“孙女糊涂。此事爷爷切勿……和钟离先生提及。”
璃月是有神明的国度。
岩王帝君摩拉克斯高居王座,护法夜叉和仙人们坐落四方,便是街头巷尾偶遇的、看似寻常的少年少女,也可能是持有“神之心”的、能调用神力之人——胡桃不清楚钟离先生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但她知道哪怕身为往生堂的未来家主,自己也不过一介凡人罢了。
那个人已经走过了漫长的岁月,看过千载春华秋实的人生如将暮的黄昏,与他相比胡桃的人生才堪堪迎来晨曦——可是,等到属于胡桃的一日消逝于流逝的时光里,那个人也依然,会继续长长久久地停留在不变的夕照中……
胡桃第一次懂得了死别的意义,也感受到了生死的重量,虽然她依然爱逗弄万民堂大厨的小女儿,依然喜好随口胡诌些小巷打油诗,依然会和飞云商会的小少爷开展让旁人、尤其是担任裁判的重云哭笑不得的“以文会友”——但,仿佛半个家人一般的往生堂仪倌们总觉得, 自家小姐不再像个孩子了。
她开始沉下心去学习葬礼事项,处理店内事务,会用心对待每一场送葬奠仪而不再把这些当成孩童一本正经的耍闹。她跟随着爷爷完成一次又一次“摆渡”,暗夜里面色岑静的少女好像变了个人,清亮的梅花眼瞳里无悲无喜,看着竟似是比周遭的年长仪倌更加参透了生死。
众人一边感慨“不愧是往生堂未来堂主”,一边却总觉得,这样的改变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似乎太过沉重了。
往生堂第七十五代堂主倒下那一年,胡桃十三岁。
那一天她难得没有出门胡闹,而是约了钟离先生前来讲授奠仪规矩,可还没等来那位先生,却先等到了爷爷病倒案前的消息。
少女脚步仓皇地跑进自小便能自由出入的爷爷的房间,抬眼便见到了躺在床上微合双眼的老人。也许是因为没戴那顶饰有往生堂的标志的乾坤泰极六角帽吧,胡桃总觉得藏身床上锦被之下的人,显得有那么一点陌生——但当那人睁开眼睛,清明瞳子里熟悉的慈爱却又让胡桃立时红了眼圈。
“往生堂堂主的奠仪仪式,可容不得一丝差池。”床上的老者神情肃穆,看向胡桃的眼里仿佛燃着灼人的火,“胡桃你尚未独自主持过葬仪,可能担此重任?”
床前的少女在老人的注视下缓缓挺直了肩背,她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梅花瞳子里只余属于往生堂堂主的坚决:“胡桃必定,不辱往生堂之名。”
老人眼里的火光淡了,仿佛放下了一生最重、最后的一件大事。他抬手轻抚少女柔软的发顶,眼睛却看向门前静立的高挑男子,直到对方开口允诺:“她尚年少,我自当多为看顾。”
又十日,往生堂第七十五代堂主在宣告孙女胡桃继任往生堂主之位后,溘然长眠。
胡老爷子的葬礼,是璃月港的一段传奇。
主礼的新任堂主不过豆蔻年华,却给出了她能做到的最高规格, 隆重程度连堂内仪倌们都甚为惊叹。
少女头戴乾坤泰极六角帽,梅花眼瞳清亮如星,她身穿织有往生堂标志的暗色礼服主持奠仪,守灵、下葬、 立碑……一切都遵循古礼。纷杂繁复的事务被安排得有条不紊,井然有序,直让众人纷纷感慨“便是胡老爷子在世,也不会做得更好了”。
新任往生堂主的风姿让璃月人心悦诚服——但璃月港的人们却不知晓,奠仪刚结束,这位新上任的七十七代堂主便留书出走,鹅黄花笺上短短数句,只说她已然办好了“往生堂第七十五代堂主”的葬礼,之后,她要再去和“爷爷”道个别。
往生堂的掌事们束手无策,信笺层层转交,最后落到了见多识广的可靠客卿——钟离手中。
钟离先生拿着似乎还带了一缕少女甜香的花笺,纤长指节在案上不自觉轻敲几下,他起身出门,干脆利落,只留下带了无奈笑意的二字:“无妨。”
往生堂有个代代相传的秘密:从无妄坡出发,可达“边界”,那是存在于生与死之间的界线,是心怀遗憾, 抱有未竟之志的亡者所徘徊的地方。
仅往生堂主可翻阅的典籍里细致标注了进入边界的时空缝隙,却没有写明,想要真正进入“边界”内,还需一路驱邪斩妖,并破解一众机关谜题。
钟离找到胡桃,是在最后一道大门前。
这一处的机关类似“鬼打墙”,甚至能劝退不少拥有神之眼的资深冒险家——他一早便猜测胡桃会受阻于此,到的时候却惊讶发现,她已经解开了附着在大门上的迷局。
不知在重叠的时空里穿梭了多少次,虽然有往生堂秘术傍身,但胡桃的鞋袜并半截衣衫都染满水痕,历来白净的手脸上也沾了污渍。少女四仰八叉地席地躺着,累得颓然无力,嫣红嘴角却洋洋自得地扬起——直到看见走近的钟离,她才红透了脸翻滚起身,仿佛被长辈现场捉住的、做了坏事的小辈——看着她脸上漫到眼角的绯红,钟离已到嘴边的责备莫名就咽了回去,半晌长叹一声,默默递过去一方锦帕:“要进‘边界’,至少先整理好往生堂主的仪容。”
胡桃接过来,细细擦净手脸,随身的锦帕带了主人的温度,能闻到檀木般清雅的淡香。这物件实在太过寻常,让人错觉它的主人定是个讲究的普通人——但普通人不可能轻易抵达这生死的边界,也不能如他那般,单手便轻松推开那扇、任胡桃肩顶背挪也毫不动摇的厚重大门。
胡桃捏紧了锦帕,她暗想至少,他不再对她掩饰自己的不寻常,这多少,也是一种亲近罢?
门后的世界,是真正的“边界”。浓雾包裹着看似寻常的鳞次街巷,却一眨眼,便换成傍了小桥流水的茅屋。半透明的人影三三两两站着,偶有交流——他们已不是生者,却还没有去往彼方。
“边界”里不分昼夜,一切都凭感觉,胡桃没有拉着钟离同行,而是独自向前。她饿了便吃点干粮,困了便小睡一会儿,走不动了,就原地坐下歇一歇。纤细的少女穿行在变幻莫测的世界里,步履匆匆,脚步却坚决,可是时间随着干粮日渐减少,胡桃却始终没有见到爷爷。
吃完最后一口干粮的那天,一个面生的老奶奶出现在胡桃面前。
她说:“你跟老胡一样,固执得像块石头。”
她说:“从来没有往生堂主会徘徊在这生死的边界。”
她说:“回去吧,小姑娘。有人一直在等着你啊。”
胡桃回头,不知在缥缈雾气里站了多久的钟离默然走近过来,他说:“你爷爷讲究活着的时候好好活着,死的时候也无可畏惧。 遵从本心,做想做的事情,离世之时便没有什么遗憾可言。”
高挑俊朗的男人蹲下身,抬手轻轻抚摸少女柔软的发顶,他说:“你若是难过,便哭出来,这里没有人认识第七十七代往生堂主,你就是个寻寻常常的小姑娘罢了。”
胡桃想说“你不就是认识我的人吗”,可一张嘴,眼泪便合着止不住的哽咽声落下来,压抑太久的悲伤一旦暴露,就像决了堤的山洪再不可挡。
她想起爷爷把自己抱到膝上时朗朗的笑声,想起手把手教自己挥毫泼墨的大手,她想起第一次参与摆渡,她偷偷在衣摆上擦着手心的汗,头顶却忽然传来稳妥的暖,爷爷在清朗的月光里笑着说“怕就对了,对死不能心存敬畏的人,是做不好往生堂堂主的”……
胡桃一直哭到不知不觉睡过去——她很累、很饿,难过得不行,却又觉得轻松,好像终于决定担起什么,又放下了什么。
再醒来的时候,映在胡桃眼里的是熟悉的、璃月的黄昏。
夕阳淡薄的光芒洒在身上,身下是记忆中宽厚的肩背,周遭萦绕的,是熟悉的檀木香气。
这位先生背上背了个人,脚步却仍旧安然,胡桃伸手扶住肖想数年的肩膀,或许是一起经历了一场冒险,又或许是两个人挨得太近、身下的人太过温暖了,很多从未想过能说出口的话,这时却好似自然而然的,就能脱口而出了——
“仙人长生,人的一生却那么短,我曾经觉得,这对人来说真是太不公平了。可是爷爷走后我才发现啊,离开的人其实反而轻松,失去重要的人的痛苦,其实是留给了活着的人呐……”
“钟离先生已经活了很久很久吧?您送走了多少亲人与挚友呢?您经历了,很多很多次不再见的分别吧……”
“我以前总觉得,钟离先生虽然身在人世,却总像是和我们隔着什么。璃月港口舒服的海风、万民堂那么多好吃的、万文集市好看的话本子、乃至一年一次最最热闹的海灯节,您明明身在其间却从不融入其中……”
“是不是,只要不去拥有,就不用面对失去了?”
身下的人脚步微顿,始终沉默静听的男人长长呼一口气,开口带了无奈:“胡桃你,太过聪明了。”
少女垂下眼睫,轻轻将脸颊靠在男人颈间:“钟离先生,我们做个约定吧。”
“我会好好担起往生堂的责任,以往生堂第七十七代堂主的声名作保,做好璃月港每一次的大小葬仪,对生者死者,都会尽我所能,给到最好的服务。而钟离先生若有亲友离世,无论是送仙还是渡人,往生堂都会按您的需要,给到最高的规格。”
“我用我能做到的全部,来和你交换——我要你和我一起,去看遍璃月的山川草木,去尝尽璃月的人间百味,去和璃月的人们一起欢喜、一起悲苦——然后某一天,等到我再也不能陪伴你的时候,我要你一直记得我们一起度过的岁月,我要这些时光变成你永远的快乐——我要你,不要因为我的离开而难过。”
“你能和我,定下契约吗?”
往生堂第七十七代堂主胡桃,在主持完人生的第一场葬仪后,得到了“神之眼”。
少女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大大咧咧地将那带了璀璨神力的宝石展露人前——她说这是为了督促结契的人,不要忘了履行誓约。
往生堂的仪倌们见怪不怪,径自把这归为堂主的又一波“胡”言乱语——唯有好脾气的客卿钟离先生,每次都会耐着性子起身,陪陪这也许是闲得发懵了的大小姐。
End.
神的梦(电视剧洛基同人)关键字:梦境 作者:喵哩 评论:笑语
全世界的魔法师和预言家都梦到了那个绿色的身影,他们无法穿透包裹着那个身影的魔法屏障看清楚对方的脸,只能看到一身绿色的斗篷,以及斗篷无法遮盖的邪恶的强大的力量。他们在黑暗之中听到毁灭降临的脚步,却没有一个人清楚这一次灾难来自何方。
“告诉我,你们昨晚也看到了。”阿加莎·哈克尼斯在她的会客厅开门见山的说出了召开这次女巫集会的原因。
“对,我们都看到了。”穿着黑色斗篷的女巫们在帽檐下交换着眼神,声音里带着对未知力量的恐惧。
“我敢打赌,奇异博士他们也都看到了。”阿加莎手指转动,从魔法口袋里掏出一个水晶球,浏览了一下她所关注的一些巫师的集散地。星星点点的能量闪耀说明有很多魔法移动,就像女巫一样,地球上其他派系的法师们正在集结。
“到底是谁?”一个年纪较轻的红发女巫忍不住发问,她得到的却是阿加莎一个鲜明的白眼。
“哦,亲爱的,恐怕这里没有人能给你答案,但我们得做好准备。发动人脉,走动走动,那魔法的气息我略有点眼熟,也许能找到线索。所以接下来我要离开一阵子,封锁掉我的地方,你们有任何事情也不要主动联系我,安静的等待我下一次召唤就行了。”
年长的女巫吩咐完,就转身进入了传送门。她确实想到了一点魔法的线索,从笼罩在梦里的魔法屏障上她隐约可以看到一些古老的属于东欧的咒符,属于黑魔法的一部分,她在黑暗之书中曾经看到过。
她来到了温达戈尔山下,仰望着数千万吨岩石形成的坟墓,释放出自己的魔法试图寻找黑暗之书残留的气息。
一道金色的弧光直接斩断了她探查的魔法丝缕,传送门打开,奇异博士毫不意外的从里面走了出来,挡在了她的面前。
“你不该来打搅逝者的安眠。”斯特兰奇站在风中,红色的斗篷张牙舞爪的飞舞着,像一团挡在阿加莎和答案之间的火焰。
“那你来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为了寻找答案吗?”阿加莎呵呵的笑了起来,“我们都看出来那团绿色魔法里黑暗的存在,我们都预感到即将到来的末日,难道你要为了这么一点虚伪的人文关怀,放弃寻找真相?”
奇异博士淡淡的笑了一下:“不,我是来找你的。事实上,我已经有了线索,某人给了我一些暗示,而我需要人手来帮我验证他的暗示是不是真的。”
“谁?”阿加莎转了转眼珠,在脑海中快速的排查可能的人选。
“一位故人。”斯特兰奇的声音带着一丝古怪,“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愿意相信他说的话。”
“哦?”阿加莎顿时来了兴趣,她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往奇异博士的身边走了过去。“那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呢……”
“洛基!”突然的呼唤打断了洛基的窥视,他睁开眼,从清醒梦里跳出,回到属于自己的现实之中。
“西尔维。”他毫不意外的看到了自己的女性变体拿着康的小平板出现在面前,如果说这个世界还有谁能如此方便的进出这座时间的牢笼,那就是西尔维了。
“时间树出问题了,很多枝条变得灰暗,失去了活力。就像有什么病菌感染了一样,正在从末端开始枯萎。”西尔维的语速很快,“为什么会这样?现在明明没有人再强行修剪时间线了,但它却正在自己死去。”
“而且我查过了,那些分支的关键之人并没有死去,它们的衰亡是不正常的!”
“我知道。”洛基在西尔维长篇大论结束后,才用短短的三个字回应。他低下头,目光扫过掩盖在披风下的右手,无数的时间线从这里汇入,穿过他的灵体,在从左手穿出。时间流淌于他的身体之中,那诡异的衰亡发生的第一时间,洛基就有所觉察,但任凭他如何搜索,都依然没有找到一切的源头。
“你的手……”西尔维的动作总比嘴巴快,她一把掀开了斗篷,发现洛基苍白的皮肤上现在布满了绿色的斑点,仿佛感染了什么病毒。仔细靠近去看,每一个斑点都是活得,仿佛闪烁着墨绿色光芒的细小黑洞。
“我看到了威胁的影子,并把他投射给了所有多元宇宙能够接收到我思绪的人,我相信总有人能解开这个迷的。”
“所以,那些法师们做的梦都和你有关?”西尔维并没有做梦,但她听说了。
“是的,和我有过来往的可以看到的多一点,不熟的就少一点。”洛基欣然点头。
“为什么是梦?”西尔维清楚洛基可以把自己的分身投影到任何一个多元宇宙中去,而这样广播式的传递信息,对洛基而言真的很少见。毕竟为了不干涉每一个宇宙的自然发展,洛基一直都在克制自己对时间线的影响。
“那个未知的威胁是冲我来的,我已经落了下风。现在敌暗我明,我只有用这个方式才能尽快的找到帮手。而且……”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
“洛基?”西尔维发现洛基的异常,立刻伸手试图扶住他正在往后倒的身体。
“……有什么正在干扰我的意识,让我越来越难保持清醒。”洛基满脸写着困倦,眼皮支撑不住的往下耷拉,仅有一丝绿色的光芒从睫毛的缝隙透露出来。
“洛洛洛……基基…基…”西尔维的声音正在远离,像是从虫洞的边缘不断跌落的涟漪。洛基感到世界往上翻起,变成绿色的巨浪,把自己淹没,他沉沉的下坠,坠入未知的深渊。
有人正在试图夺走自己的一切,他被绿色的浪潮吞噬之前再一次的确认了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