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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旬夜
关键词:柳暗花明
原作:《棋魂》-剧版
CP:俞亮×时光
标题:《即夏而眠》
1、
他在方圆市度过许多夏天。
夏日的声音似乎在哪儿都是一样的,灼热的阳光还有街道匆匆的车流,以及往来攒动的人群。
初次踏上异国土地时,俞亮耳机里播着一首小夜曲。高高的机场穹顶仰头望去是国内无差蓝白色的天幕。来接他的人在机场出口处举着写着他名字的牌子。
摘下耳机时,身后有人将他撞了一下,身子微微趔趄。接着,无数陌生的声音清晰汇聚而来。
行李箱滚轮拖动声,机场广播英韩交替声,风吹过机场穹顶的呜呜声,最后,是人与人之间的交谈。它们来自彼此亲密的人群,亦或是隔着手机连接着两端,语调起伏上下,汇聚成一张细细的网,将他网罗其中。
只不过,这一次,那些声音,俞亮听不懂。
-
他在国外不经常做梦,大概因为睡眠时间很少,常常精疲力尽倒头就睡。
几乎昏睡。
只是睡前,他总会给自己妈妈发一个短信或者打一个电话。去听下对方在电话里唠叨些日常关心,或是交代一些家里的事,说说他的父亲,说说师兄方绪,说自己院子种的木槿花开了。
那些柔软的语调会将他慢慢从几乎警备的状态拉回来。
绷紧的呼吸会舒展开,屋子里的光是暖黄色的,他仰头眯起眼,小声得“嗯。”一下一下应着。
暖黄的光圈映在他眼里,像是从那些黑白棋局的杀戮中卸下一方柔软的小天地。
那天地间有思念,有记挂,还有只属于他一个人吞咽的小小孤独。
2、
——你有过后悔吗?
——什么?
——为他一个人出国六年,后悔吗?
俞亮曾想过无数种,和时光相遇的场合。
在道场,棋馆,亦或是隔着一个屏幕,他见到时光意气风发的赛后采访。
那人光鲜瞩目。他在他心中被描绘过无数次,像一座山,又像一面遥不可及的风帆。
只是他从没想过,在那六年里,时光是不下棋的。
“他和他爸去非洲了。”
“非洲啊……信号也不好吧。”
大约是基于某种直觉,他将自己的留言塞进门里的时候,仿佛抓着最后一个救命稻草。
为什么呢?大概是那些捧在心里的期望鼓得太满,找不到宣泄口。
于是仓皇又迷茫只能无助得病急乱投医。想无论谁都好,告诉他吧,告诉他,我在这里,那个叫俞亮的,曾经被时光打败的人,正在等待他下一盘棋。
只是想来,世间许多事情,总不似少年人所想。
高不可及,遥不可期。
大多如镜中花水中月。
—
俞亮当年出国的理由,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除了一个人——方绪。
大抵是这个年长些的师兄总比父亲来得和善些。
他会在他小时候偷偷看父亲教他下棋被骂时,悄悄来房间,给他一些小礼物。开始是一颗糖,到后来是他一盒拼图——错落得在盒子里散开,像是无数棋子散落在棋罐中。
俞亮喜欢拼图。这是他幼年时期乃至现在,围棋之外唯一的乐趣。
可拼图与围棋不同,它们总会有答案,只要愿意花费时间,只要不残缺,最后都能安然走上正确的轨道。
而围棋,哪怕拥有所谓定式,哪怕再苦心钻研,不同人,不同心境,不同时间,造就的棋局千变万化。
他曾经在那人的棋子中看见过森罗万象。
那六年里,俞亮甚至记不清时光的脸,却清楚记得他每一步,用笨拙得姿势下出的棋。
浓墨重彩落子下近乎压迫的棋盘。
纵横交织,步步杀招。
他在脑海中与之抗衡过无数次,却无一例外得败下阵来。
俞亮不怕输。
从俞晓阳教他的第一局棋开始,他就直面过无数次惨败。一次他在中盘一招恶手毁了一条大龙,指尖离开棋子的瞬间,他愣在原地,抬头是俞晓阳正颜厉色的目光。他说。“小亮,落子无悔。”
不为自己的决定后悔,以颤抖之身追赶,怀敬畏之心挑战,哪怕兵挫地削。
那是俞晓阳教会他作为棋手对自身的追求,也是他对人生的追求。他一直奉行着父亲教他的道理。
直到时光的出现。
他像是夹杂了一道寒气的冷风,泛着凛冽的白光将他的人生一分为二。
少年天真时光里出现的一道惊雷,映在瞳孔中,从此他的目光被他吸引。他从未见过的动魄惊心,于是朝着他的方向狂奔。
只是,他怀揣着全部的力气,哪怕做着他过去为了骄傲从不愿做的事。
却没想过,他心中的目标会是个幻影,到了最后,他可能连一次堂堂正正输掉的机会都没有。
3、
俞亮曾被打碎过两次。
第一次,是在儿时的棋馆。
第二次,在六年后的赛场。
-
未及深秋的雨在窗外淅淅沥沥流过。
在听到定段赛最后一个对手认输后,少年人将背靠在椅子上,仰头看着看着屋外的大雨滂沱。
那时,距离他和时光的对局已过去许久。
他呆呆坐着,像置身于人间,又像是坠入深海。指尖好像失去触觉。它们刚刚正触碰过棋子,但他仔细想回想起刚刚接触它们的感觉,却一点也记不起来。
世界像缺乏实感。
他不知怎么,回想起出国前方绪问他,为什么要离开。
那时候俞亮还小,答不出。
直到某天,他在电话里说道。“师兄,其实,我一直以为我在一片海里。”
他那时候微垂着眼睛,看着漆黑的窗外。“那片海很大,也很空,我躺在水里看着四周漆黑一片。
遇到时光的那天,我好像看见那片海的上空出现了一个白色光圈,光圈里伸出一只手,我在水里看他。才发现,我所在的地方不过是一口井。
所以,我想去井口看一看。哪怕这可能要花掉我一辈子的时间。”
而现在井口消失了。
-
方绪在屋子里找到俞亮时,他正在屋里拼拼图。
总是晨兴夜寐的少年人,像是终于获得了人生中少有的任性,放任自流得冒出了属于他年纪才有的自暴自弃。
“不就是输了一场棋吗?你的斗志去哪儿了?”
“我现在挺好的。”
他盯着拼图,看着所有散落的方块正被他一片片拼凑好。
他想,他并不是怕输,输了没什么,再赢回来就好。
他只是有些惊讶。从天元预选,棋圣战,到最后和许厚的网络对弈失败,他竟然没有从那些失败里感觉到一点恐惧——愤怒感消失了,那种不甘,想要伸手去够,奋力拼杀乃至最后一刻的决心失去了踪影。
散落的拼图像是碎落的棋子杂乱无章得落在棋盘上。那种握不住的空洞感越来越强。
他像是一块积木,被抽去了最中心的一块,他倒在那片湖里,麻木地看着头顶的天空。
他有些害怕。
所以他试着把自己退回房间里,把拼图拆开,又一片片拼上。
他想从里面找到答案。如果拼图永远有正确的路,那能不能告诉他,所谓正确的路在哪里。
如果他能把自己拼好的话。
“你晚上跟我去一个地方。”
“我不去。”
拼图落进自家师兄手里时,少年的眼中流露了少有愤怒,火苗般一扑而过。
他想拒绝,对方却耍起了无赖。“你跟我去了,我就把这片还给你。”
少年人垂下眼。“少一块就少一块呗。”
方绪倒笑得胸有成竹。“我太了解你了。”
也是,他这个师兄自小照顾他,甚至比起他的父亲,更知道他心里最记挂,最害怕的是什么。
于是那天他跟着方绪上了车。
一路前行,直到拉开门。
最后。
他抬头,看见了弈江湖的大门。
-
天上是否有启明星,照耀东方。
指引迷途者通往黎明的通路。
4、
听到时光被罚的时候。
俞亮人还在黑白问道里打谱。
方绪边脱着外套,边讳莫如深还有点意味不明得向他表示,弈江湖旁边那小公园有多大,这入秋了叶子能掉多少的毛,还有时光拿着个笆篱子扒树叶的时候,那张苦瓜脸有多好笑。
俞亮不觉得方绪是个幸灾乐祸的人,哪怕他平日有些吊儿郎当。
——项庄舞剑,醉翁之意不在酒。
少年人单手合上棋谱,偏过脸看他师兄,后者脸上哈啦啦的笑没了。抬手比了个“你继续”。
他家师兄很显然是话里有话,比如他今早想让俞亮出去散散步被俞亮拒绝后又“怀恨在心”之类。
想来这棋是肯定下不了了。俞亮起身推门而出的时候,方绪在后面喊。“去哪儿呢?”
俞亮无奈看了他一眼,叹口气。“逛逛。”
-
弈江湖离黑白问道倒不算太远,坐个公交,走个路一会就到。
俞亮本意不过是散个步,好顺了他师兄的意,逛到弈江湖门口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有些刹不住脚。
入秋了,路旁的树木果然都掉叶子。
头顶上的太阳晃晃悠悠还能扰得人眼睛疼。
俞亮找到时光时,对方正趴在树荫下的石桌上睡大觉。
少年人一只手臂枕着脑袋半边嘴都压嘟了。用来收集落叶的扫帚和簸箕被搭在一边,薄薄的外套扔在桌子上。
俞亮走过去。石桌上摆了个简易的棋盘,上面还有张死活题的试卷,其中两道画了个大拉拉的红叉。
他看了两眼,题目虽然是错了,但解法却有意思。他俯下身,想将那卷子抽出来,却发现熟睡的人正皱着眉。
俞亮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树荫漏下一点阳光,刚巧落在那人鼻尖上。
几乎下意识,他伸手挡住了那点光。
秋日的日头不算恼人,落在手背上是温温的。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又看了看时光——皱着的眉眼舒展开,鼻翼微动,似乎是睡安稳了。
-
俞亮其实很难形容时光这个人。
他就像是一团掉进了猫舍的糟糕的线团,而俞亮是那猫舍里唯一的猫,爪子还不锋利,被无数杂乱的线条缠住了身子,他张牙舞爪想战胜它们,到头来,他累了,想走了。
那些烦人的线团又缠了上来。
在黑白问道,在所有他们遇到的地方。
明目张胆得朝他挑衅。他在七年前浓墨重彩撞进了俞亮的世界,在他心里留了一块裂口,填满了愤怒和不甘,而现在,他将所有的期待与愤怒清空,将自己装了进来。
俞亮至今还记得那晚,在弈江湖,要离开前身后那人对他喊:“俞亮你听好,我是绝对不会放弃追上你的!”
是愤怒亦或是别的什么,很难形容。
指尖发麻,冒出一种难以抑制的笑。他想,你凭什么,凭你那手我都看不上的棋吗?
但心脏跳得很快。
一声一声像是把那片空荡荡的天幕撞开。
他倒在那片水域里即将溺亡。
而在那一刻,恼人的光扎了进来。
于是漆黑的天幕剥落下黑色的碎壳,露出白色又刺目的明亮,他回头看那个叫时光的人,第一次看清清楚楚看清了对方的脸。
不是虚无缥缈的棋盘。
不是另他追逐不到的背影。
而是一个少年人,一脸固执,好似天不怕地不怕,坐在了他的棋盘对面。
他问。“你敢吗?俞亮。”
他忽然笑了起来。
“等你追到我这个位置。我早就不在那儿了。”
所以你要快点追上来。
你要快点。
“……俞亮……”
太过清晰的呼吸声将他惊醒。
因为贴的太近几乎能看到熟睡人睫毛下薄薄的影子。
太近了……
俞亮的手还撑在时光的脸颊上,遮着阳光,又像是遮着自己。
少年人有些愣怔,半晌听到熟睡人的小小声。“……你等着。”
他沉默着拉开他们的距离,手悬空半晌已经酸了,俞亮看着时光和那些被压皱的棋谱,忽然嘴角扬起。
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笑。
远处车辆发出一声鸣笛。
石桌上的人挠了挠脸,似乎要醒。
他张望了四周又看看自己的手,似乎在苦恼阳光和离开的问题,最后苦思冥想,终于在对方即将醒的瞬间,抓起桌上的一件外套砸在对方脸上。
远远传来身后人醒的响动,那人正抬起头大声哼哼。“是哪个要害我?!谁啊!”
那哼哼还带了十分的委屈。
5、
那天俞亮穿过公园的小径走向大路,临近傍晚,下班和放学的人潮拥堵在马路。
他挤进人群停在红绿灯面前。
倒数计时。
一共45秒。
密集的人群联络着无数的陌生与熟悉。
【不要,明天你帮我请个假。】
【中午加班饿一天了。晚上吃什么呀?】
【今天没有数学作业。你记错了。】
那细密的网又将他笼罩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俞亮听懂了。
【我一会就到,你等等……】
红灯转绿,所有的人群四散开,通往各自回家的道路。
秋初的风席卷着落叶,夕阳在落下余晖中燃烧起霞光。
俞亮今天不知怎么的忽然想快点回去。
是的,要快。
于是他一路往前,终于奔跑了起来。
夕阳鎏光映在他眼中,他恍然又记起六年前他降落在首尔机场的晴空,他在天幕下攥着一颗心。
他想。
俞亮,俞亮,你要快点。
时光快要追上了。
俞亮,俞亮你要快点啊。
你爱的那个人,就要追上来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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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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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一页,照理说第一页应该是空页,要往后翻,等页码出现了,才会有前言楔子这类背书的废话。只不过我没有这么做——我“火急火燎”地开始我的开场白。一来是因为本子早被我填满了,想学我们校长搞废话发言就只能拣些边边角角打补丁;二来,反正它只是我用传统臭方法写下的臭笔记,没有版号也不曾被录入系统,也不必那么假正经。咳——用手写拟声词很奇怪吗?那就这么奇怪下去吧,反正不舒服的又不是我。咳咳——好了……这回我真的开始了:
陌生人,你好。
不过我不好。
没错,我不好。我、不、好。这不是当然的吗,你可能会说:一个申请安乐死失败的人怎么可能好得了呢?
来小兔崽子,我们再说一遍:
一个申请安乐死失败的人,怎么,怎么可能好得乐伊嗷了呢?
得了呢?
了呢?
呢?
bingo!你说得真对——各种意义上,i'm the 比噶斯特 loser!
不过,也许我也算是成功了!现在我正坐在这张……对不起,考虑到你和我并不是面谈关系,我调整调整——现在我正坐在一张桌子上,桌上还有几摊干涸的尿渍与我肩并肩,五十瓦的白灯下,它黄斑浓郁的地方也淤积死光,一闪一闪,装作还没干的样子,特别像我时常目击的那些假正经的幻象。阴影里本来还有一把椅子,没缺胳膊没缺腿,人可以坐,可一旦坐上去我的身份就变了:那是饲主,或者说财产所有人翘着二郎腿一边用免洗消毒液洁手一边悲痛欲绝的地方。目前它绝赞招租中,租金两兆亿,跟二手网站上纯粹挂着供人观瞻的绝版垃圾一个德性。不过很快,等打针的人一进来,它便free了,免费了、自由了、飞了、清仓大甩送。哇哈!惊喜吧?四舍五入净赚两兆亿,心动不如行动哦,赶快拎上毛孩子抢购吧——喝呸。
没错。人的安乐死我是没约到,狗的却给我钓到了,是不是咄咄怪事?其实也没那么怪,众所周知,洗手间这东西自古以来就是全年龄向低俗违法信息渠道站,尽管在我们可爱的新世纪,公共卫生间大多会使用三代微生物降解控制系统抹除人味儿——为此我甚至手抄了一份系统休息时间!我连着换了几次ID,最后的最后如你所见,打通了宠物安乐死服务的咨询电话。接线员具体是这里的谁我不知道,地下生意谁不用个变声器保平安呢不是……总之,嘟嘟嘟嘟,嗡嗡——这是通了,我买的老人机就是这个提示音——接线员用它奔丧似的语气附在我耳边摇铃铛:“您好,请问是?喔,喔……客户您好,很抱歉我们现在才到,您的宝贝将在您的见证下由我们为它轻柔解脱。请问您在哪,什么时候有空,它是什么品种,有多大?”
我又能说什么呢,我直说了:“纯天然黑色长毛田园野狗十七岁龄青霉素皮试过敏无心脏病史无再生医学产品使用史基因信息已入库体长163cm重达51.2kg,用药重点,就怕不翘辫子。”
接线员业务能力实在不过关,听后差点说不出话,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却只记得唧唧歪歪,我记忆犹新。这点也是一个证据,证明我的记忆还很清晰,说明那些画面和声音不是单纯做手术捣鼓捣鼓脑袋就能解决的。现摘录部分接线员语录如下:
“姐介,你饶了我吧”——接线员
“你今天就是学一天的狗叫我们也不能答应,一个宠物安乐死团队,不能,至少不应该跨越重大犯罪的红线”——接线员
“公民安乐死合法申请不香吗还能消id建议你选公家”——接线员
“天气晴朗,何苦为难自己,你回家吧,我报警了”——接线员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反吐葡萄皮”——接线员
等等等等。
本着礼让超速汽车的原则,我等它说完才说自己的。我告诉它:“汪汪汪!”
严正声明:排上号的原因其实很简单,我并非持枪人员,也没多给人家钱(你想想看,这年头有多少小朋友不想让他家的狗死得快乐点),我直接了当地告诉它——具体细节你可以在笔记里找——
我想把脑子里的h幻huanxi想ang关掉。
曾经,上头的告诉我这种“幻想”是正常现象,无需多加理会。然而我问遍亲朋好友,却没有人看到过比那更逼真的影像。
“那些影像是第一人称视角吗?”
我说是。
“那些影像看上去是否像来自过去的某个时代?”
我说是。
“那些影像和你的未来工作有关吗?”
我说是。
“这又有什么呢?一切正常。”
看吧,没人帮我。我呢,虽然按规定明年六月过后就要学习神经科学,但暂时也没有能力自己解决。既然如此,我只好去死了。这乍一听似乎缺乏逻辑,不过在我看来,它并非毫无道理。有道理又不一定需要有逻辑。你吹个泡泡糖需要用上三段论吗?
所以我才在这里。我和宠物安乐天生一对。啊,是啊,天命之选,直到刚才我还时不时地看见有穿运动鞋的脚从桌子底下平移穿过,不用抬头我都知道正前方会是怎样的情景:木质清漆主席台、掉漆的讲桌、古老的扩音器,电子屏上投放全英PPT,配图是花花绿绿的统计图表与暗褐色梭形物体的实拍图。台上站着某个戴着眼镜穿着开线白衬衫的年轻人,他头上布满细小的汗珠。等下他会说,这个领域全国只有我们一个国家级重点实验室,欢迎在座的各位同学加入我们,让我们创造一个全新的时代。然后我的胸中就会涌起一阵痉挛似的浪潮。我将屏住呼吸仔细盯着那年轻人的眼睛瞧,他的眼睛里倒影着无数双更加明亮的眼睛,就像星星组成的海。它们重复说:一个全新的时代。我知道接下来它们会注视什么,我借由它们注视过无数次直到我把喉咙里卡着的食物全部吐出去。听吧,他开始讲了,“欢迎在座的同学加入……”这一切都是不可逆的。
那些地下医生已经在走廊外捣鼓了一个多小时,也不知是没准备好呢还是不敢进来?我在想啊,我申请了六次公民自裁都被审核层打回,麻烦如我,怎么他们就这么轻易地接了?——估计他们也不是基因信息入库后被识别编入医生队伍的那一拨人吧?我记得其中一个小护士移接了鸟类的眼,一位医生的脑后有苍白色的肿块,还有……我想也许是为了弥补某些缺陷。不过很快——我希望确实是“很快”——这一切都要和我没有关系了。
对了,我得提醒你,接下来你将看到一份异常恶俗的笔记,写满了恶俗的故事,恶俗到我甚至不知道我有这么恶俗。如果你对我有什么期待:对不起,我没法回应这些期待。我连自己都无法完美地掌控,我的脑内充斥着那双遍布星斑的眼睛。
往下翻吧,我已经没有空页再写下去了。从现在起,你读到的内容将是我记录的那些冗长的垃圾梦境。要知道我清醒的时间本就不多。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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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人,你好啊。
不过我不好。我、不、好。
没错。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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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模仿了一下小学二年级时的日记。世界背景设定取自自家的一个软科幻坑。作为故事它是失败的。主要是尝试了一下新的角色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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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橼
“如果你有一次修改过去的机会,你最想修改什么?”
充当神棍的同学蒙着半年没洗的雾霾灰窗帘,一边嚼着辣条一边在我耳边逼逼。我猜这个问题一定是他在刷空间的时候看来的。
“嗯……”左右都是无聊,我便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全当是让填满了0和1的大脑休息一下。“这个修改有限制吗?”
比如限制字数什么的。
同学愣了一下,用疑问的语气回答我,“没有吧?”不过想想也知道,就算是有限制也没关系,反正历史都是无法修改的。
难不成你让我发明时光机穿越回过去吗?虽说这玩意理论上是可行的,但你指望不上连中括号都打不对的高校学子。
讲个笑话,八万块钱买了个本科生。好笑吧,哈哈哈。
就在我光明正大胡思乱想地时候,我的同窗已经罗列出无数自己想要修改的过去了。比如说同窗A想要修改的高考成绩,他声称自己全家上下七口人包括他自己都认为他应该是个清北的料子,他应该在天坛而不是在天涯;再比如说同窗B,他最想修改的是自己谈的第一任女朋友,想要让初中的特工小妹变成大和抚子,这样他就不至于每次回忆起甜甜初恋想到的都是地下党接头……
然后轮到了我,他们不约而同齐刷刷地看向我,仿佛是在等我说出那不为人知且想要杀人灭口的黑历史。但他们想不到的是,我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后悔的事情。
“想不到。”我如是的说。
“不是吧你?”
“再好好想想,肯定有的。”
人总会对过去所做所为感到些许不满,就拿考试成绩来说,如果能把当年高考前泡电影院的自己修改成奋笔疾书刷题的自己,那我肯定会过于现在截然不同的生活;再比如说如果这个修改能用在很久很久以前,父母那一辈的话,让他们从一个满嘴谎话的穷光蛋变成真诚可靠的亿万富翁,那我生活肯定也会与现在截然不同。
所以其根本来说需要修改的不是“某件事”而是“某个事实”或者说是“某个人”。
不过这些话我肯定是不会说出来给这些傻逼同学听的,他们只会傻笑一分钟然后用自己那低到负数的情商安慰我,告诉我世界还是美好的。
所以我认真思考了一番能够作为被修改材料的事。
“唔——一定要说的话,我倒是希望那天的我没有奔跑。”我知道这话引起了他们的兴趣,看那一张张无限贴近的狗脸就明白了。
于是我整理了一下思路和语言,将那件并不算什么小事的大事从头叙述了一遍。
那是我中考拿成绩的日子。那时候家用电脑还是个稀罕物件,而各大学校又非常喜欢用先进的东西来展示自己的战果,于是我只能拿着五块钱跑去网吧,求着网管上了十分钟网。
市排名两千七以内,我考上了号称全亚洲最大的高中。天哪!那可是每学年只需要八百块就能住的小别墅宿舍啊!
傻逼孩子像个二缺一样原地起飞,连查成绩的网页都没关就一脚踢上了主机电源,然后风一般地冲出网吧向着家跑去。
我想,我得把这个好消息分享出去。最起码也得整个小区家喻户晓,让他们这群多嘴多舌的都给我闭上嘴。
当然,我所说的“风一样”并不是夸张和修饰,那叫白描。如果你想知道一个初中毕业生能跑得多快,建议看一下当年的体育中考优秀标准线,每一个身体健康的毕业生都能跑出风一样的速度。
于是我这阵不应该再刮起地风,吹进了我那住了十几年的破旧小区。速度太快刹不住的我早不知道撞了多少人了,只能记得印象最深的也是最后一个撞到的。
那些大叔是居委会叫来修电线的,他们搬着又高又沉的梯子,我撞到他们扶梯子工人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刚开始修还没上人还是修完了人已经下来了,总之大叔没扶助梯子让它砸进住户家里的时候梯子上是没有人的——这算是一件好事。
然后就是另一件事了。
梯子的尖角砸碎了玻璃,不幸还勾住了窗帘,大叔因为我在背后挡着没来得及转身第二次扶助梯子,于是它扯带着窗帘一起栽倒在地——对,接下来就是我想要抹去的事了。
谁也没想到,那大夏天、大白天拉着的窗帘并不是为了遮光的,而是为了遮光的。空荡荡的窗户框后是两赤条条纠缠在一起的人,而那俩人我还恰好都认识。
就是这个正站在我旁边的,从小带着我一起玩的姐姐的妈妈和小叔。
说到这儿的时候,我这群脑子被白白的东西给统治的同窗们纷纷发出老色批的提问,“你那姐姐漂亮不?”
“那当然漂亮。皮肤又白又嫩,个子还高,最喜欢穿向日葵连衣裙戴大草帽。而且这里,”我比划了一下胸前,“有那——么大。”
可以说,那就是现在的国民初恋标配。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
就是很普通的家庭伦理剧了啊,姐姐的爹回来跟自己弟弟打了一架,然后愤然离婚带着女儿远走高飞一辈子都不回这伤心地,而妈妈则收拾行李回了娘家,往后打算一无所知。左右不过是小区里少了一户人家罢了。
甚至还得感谢他们给这群无聊的人提供了半个月的谈资。
于是同窗们又不解了,“就这你有什么想修改的?”
对啊,左右都跟我没啥关系,我费尽心思地想修改这个干什么!改了之后会对我有好处吗?
答案是没有,但这确实是我目前唯一想修改的过去。
也许我的人生会因为年少时做过的各种荒唐选择而变得乱七八糟,但我不曾后悔,因为那是我的选择。但我不想别人因为我的鲁莽、过失或者别的什么而变得不幸。
“嗯……”我认真思考了一番该扯个什么理由来说服我的同窗好结束这个荒唐的话题。
“大概是为自己失去了一个养眼的小姐姐而感到后悔吧。”
“……”
同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面无表情一哄而散。
“唉我去?什么态度?上尼玛的课,都他妈滚回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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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源源汪
“午时已到!”
黑云压城,菜市口前围满了百姓。熙熙攘攘的,却没有一个人在谈笑,只是都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
监斩官旁的士兵瞧了身旁的时刻,时辰一到,立刻尖声呵道。
“行刑!”
随着这声尖利的宣判,几个身材魁梧,脸上又长满了络腮胡子的刽子手一齐拎起了身边的酒坛,灌下了一口烈酒,向举起的大刀喷去。即使是在这样的天气中,这些个杀人斩头的刀也泛着骇人的银光,像是在这样阴霾密布的天气中,它的光芒反而更闪耀。
他们将行刑台上的老老小小背后的签子摘去,被双手握住的刀都高高举起。
在不远处,一个身子瘦小且脏兮兮得分不出男女的小身影趴在一个高个子男子的身上。孩子紧紧搂住男子的脖子,不易察觉地微微地颤抖着。二人周围没有太多的人,但是即便是旁的人瞧见了这孩子,也只当是害怕砍头,并不做他想。
但若是细细去看,就会发现这孩子正死死地咬着男子的肩膀,像是害怕自己哭喊出声来似的。孩子的那一双眼眶是干干的,眼睛胀红,竟是一滴泪水也没有。只是每听到行刑台上的一点动静,这孩子就会忍不住地瑟缩。
“筝儿。”男子拍了拍咬着他肩膀的孩子后背,沉声说道,“走吧。”
他话虽这么说,目光却也没有从台上移开过,脚下也像是生了根似的,仿佛只要从这块土地上移开,脚下的根就会就此断裂,再无生息。他眼中闪动的情绪像是平静海面下的波涛,隐隐地在内里滚动着。
“我不。”
孩子从咬紧的牙关中漏出几个模糊不清却又坚决的字:“我不走,彭叔。”
“我……我不是妖怪……我爹爹在,我娘也在……菱姐姐……”
那孩子听见了刽子手喷酒举刀的声响,终于有些扛不住了。从哽咽的声线中中终于可以隐约分辨出,这是个小姑娘。
“彭叔……我不明白……菱姐姐,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换走我……”
“这不是你的错。是因为我欠你爹一条命,而你是你爹的独女。”被叫做彭叔的男子静静地说道,这才看清,他的目光一直落在了行刑台上一角,某个蓬头垢面的小女孩身上,“你菱姐姐是我的孩子。她太懂事了,是我教她知恩图报,是我教她要尊敬长辈、要守护弟妹……是我对不住她,是我,怪只怪她此生不幸,竟然生作了我的孩子。”
他的眼神与台上那个小姑娘对上了。那姑娘愣了一下,面对着举起的大刀却居然面无惧色,反而对着他露出了笑容来。那一抹笑容就宛如沉沉的夜中,只在那一瞬盛开的昙花。单这一笑,叫他心中产生了不该有的私心。
若是菱儿自私一些,任性一些,不愿意牺牲自己……
……该有多好。
手起刀落,头颅落地。
那些血刽子手端的是这行中好手。一家上下人,整整一十八颗头颅就在这片刻之间落下了。
这一杀,便让那鼎鼎大名的大将军卫国公魏永正一家,从这个世上,永远地被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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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我最不害怕的,就是等待。
青蓝的水波氤氲着头顶的月光,返照出摇曳跳动的光影。那柔滑晶莹如琉璃的色彩,营造出幽暗飘渺的世界。
他轻轻踏出一步,面前的水流如同水晶丝绸一般掀开露出幽深的甬道,足底泛出细微的水波。幽蓝色的水波摇动,有种难以形容的静谧。他忍不住心如擂鼓,忐忑不安,如同即将上战场的新兵,又好似离家数十年匆匆回赶的归客。这种害怕又期待的莫名情绪如同蚂蚁一般密密麻麻噬咬着他的心脏
他开始胡思乱想,想冬天的雪,夏天的蝉,想春天的乱花迷眼,秋天的落叶纷飞。这短短的一条路让他好像重新轮回了几百世,那么漫长又那么短暂。
他终究又要见到那个人了。
作者:【七招】蝌蚪
辛羽住进医院那天收到了哥哥托人带过来的花,粉玫瑰与绣球花争奇斗艳,为它们增添娇嫩的露水后来成了霉菌滋生的温床,早早使它们被丢弃掉的命运实现。
辛羽讨厌鲜切花,辛羽讨厌会萎败的东西。她在电话里跟哥哥说,我讨厌鲜花,我喜欢永生花。然后第二天她就收到了摆满整个病房的永生花,从病房里摆到病房外,白玫瑰,郁金香,洋桔梗,它们从遥远的地方赶来陪伴小女孩,包在玲珑袋里鲜活地开放。查房的护士说 只有童话里的公主才有这么美丽的花园。脸色苍白的小女孩听了这句话,脸上终于泛出了笑容。她跟哥哥和妈妈说,谢谢你们,让我在被做成标本前过了一段快乐的日子。
辛羽没成年,所以她没有知道自己病到什么程度的权利。辛羽把一些永生花给护士,求她:姐姐,您告诉我我生了什么病好不好。护士喜欢漂亮的花朵,于是她告诉这个小女孩:辛羽生了一种很奇特的病,她的心碎掉了,像是玻璃一样地被人击碎了。众所周知,人没有心脏是活不下去的。医院给出的治疗方案是把辛羽制成标本,这样她即使没有心也可以活下去了。辛羽的母亲签了同意。
医院的医生在对辛羽进行治疗之前,问她:“你的心脏为什么不在了?”
辛羽盯着被霉菌绕了一圈的鲜花,她舍不得丢掉它们,说,“因为……一个人。”
“哦,”医生边写记录边说,“那是最常见的一种心碎。”
那是最常见的一种心碎,医生说,没事你被做成标本之后会好起来的,都是这么过来的。
被制成标本需要每天都吃药,这些药会一点一点抽干身体里的水分,让辛羽流不出眼泪,让辛羽体重渐少。辛羽跟永生花讲她心脏如何破碎的故事,她讲他们一起出去玩,一起学习写作业,相爱,争吵,伤害。这些是被禁止讲述的东西,辛羽的母亲说,这会阻碍你变成标本。但是辛羽想要摆脱记忆,于是她不停地让记忆从嘴里像河流一样流出,每讲述一次她就希望自己会忘掉一点,结果她并没有忘掉,只是招致更多混乱。像是所有颜料都倒到了一起一样。听她讲述的永生花在夜里会获得生命,跟她对话,问她:那个人是怎样的人?
辛羽脑海里滑过家人对那个人的偏见,滑过她们牵着的手。爱像一根巨大的毒刺,再次刺入她不复存在的心脏。她说:我不知道,我觉得我从没真正认识过那个人。
她不停地回忆,像是守财奴一遍又一遍地细数自己的资产。不时地,愤怒将她击垮,而后浸入悲伤,又是愤怒使她再次振作。母亲对她说:你遭到了欺骗。她复读一遍:我遭到了欺骗。母亲对她说:有我们陪着你,拯救你,你很幸福。她复读一遍:有你们陪着我,拯救我,我很幸福。
辛羽被困在言语和暗示的笼子里,剥夺正确的知觉也是成为标本的条件之一。她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特别是爱。她被泡在如福尔马林般家人的爱里,他们无微不至,为辛羽铺满光明大道。辛羽的妈妈说:要不是我,你现在已经死掉了。辛羽说:你说得对。她应该很开心很感动,可她越来越觉得无法呼吸。她的家人都很爱她,在她心碎的时候,她该为自己得到了这么多人的帮助而感到幸运,他们告诉她,她就不该有天然心脏,他们商量着在她被制成标本之后给她安一颗机械心。这样的爱是防腐剂,防腐剂会使她不像花朵一样被霉菌侵蚀。
她渴望着那颗机械心脏,这样会使她的心腔又再次被填满。但她后来又后悔了,她想念她自己的心脏,于是有一位护士姐姐告诉她:其实心脏在被制成标本前会再度长出来。
护士姐姐说:“方法很简单,只要你每天出去晒晒太阳,发现这个世界还是可以被爱的,你的心脏就会慢慢长出来。但是当一个人被制成标本之后,他不会再有天然心脏了。”
她照做了,她瞒着妈妈和哥哥,出了医院的门。她全身的水分被抽干了一半,她已经变得很轻了,还好今天没有风,要不然她会被刮走。她走在这条街上,突然身体里剩下的水分,小部分从眼睛里流出。她想起她和那个人来过这里,她们在月光的庇佑下手牵手走过这里。
她走在太阳底下,感受太阳传输的热量和温暖,静静等待他们将自己风干。
評論需求:求知
作者:小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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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述:
一艘从外星开拓地飞往地球的无人邮递飞船,因人类操作失误,航行时间从九个月延长至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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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r vacuum has come down from the tree.”
“你的机器人从树上下来了。”
——《Automata(机器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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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
我想回家。
他们说什么都不必担心。他们说潜心远航吧,只有无垠的前方存在更美好的未来。等他们闭了嘴,失重感与黑暗,又汹涌将我填灌。
我想回家。妈妈,求您放我回家。
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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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艘慢邮飞船从外星开拓地启程,行往地球,预计用时为九个月。
实际上外星与地球的通讯技术已足够发达,即时通话服务根据套餐的不同价位,只有从几分钟到几秒的延迟。这艘小型飞船也不承担寄物业务,只运送一些以粗糙、原始、低效的方式记录绘文信息的信件。缓慢、风险较高,邮费还不便宜,只是一种增加仪式感的娱乐项目。我猜绝大部分发信者会在一周内忍不住告诉收信人:“我给你寄了一封信,九个月后到——可能会到,还可能不会。你问我给你写了什么?……”我猜其中至少三分之一在信件到达地球之前就会泄密彻底。这仪式已严重过时,还具有这种怀旧感情的人、愿意为此付账的人已不够多了。
小型飞船不搭载人类船员,这样可以省去维生资源,减少一大笔费用消耗。起航前,人类在飞船的航行路径上设置锁定一些坐标点,这些也是从过往记录复制粘贴过来,实际琐碎的航行任务由一组一次性人工智能完成。L负责监测与大部分决策,K负责执行与小部分决策,必要情况下它们也都能接过搭档的职务。
一路无事,直至起航后第六个月。
L:“我有事得告知你。”
K:“你说。”它已完成这个周期的检修工作。它一直有三分之一时间是空闲待命状态。
L:“我们无法按时到达地球,完成任务。我反复计算验证了两个月,得出以下结论:一,很可能人类将固定坐标点的数值输错了。”
K:“这导致了什么结果?”
L:“我们要绕非常大的、好几圈的远路。若按原计划,即中途不停靠任何驿站,我们的资源储备绝对不够到达目的地。我没有权限修改人类锁定的坐标点。一个月前我已经向始发港口发送报错信息,到此时仍然没有回应。”
K:“你考虑出的解决办法是?我有什么日程需要调整?”
经过了六个月,它们对彼此都有部分熟悉,因此潜在修改了部分的自己。作为先天具有统计与分析数据特长的品类,发育的随机性体现在性格上的显著方面,是L会独立考虑所有事,能自己行动就不去扰乱其它存在的静息。这让K养成一种习惯,认为L每次说“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时,已经不需要K自己再给什么意见,K只要稍微思量对方提出的事,肯定对方已深思熟虑过的方案即可。逻辑也会被清楚地摆出给K阅读理解,K直接做对方需要自己去做的任务即可。K会养成这种有些依赖性的习惯,也是它六月龄中发育出的一种性格成分。顺带一提,执行任务时使用的几类活动机体正自动维护中,它们是在意识中枢之间交流。
L:“你的日常工作暂时不会变动。除了出发地与目的地,我这里有其它开拓地与驿站的坐标。没有联系方式,邮件需要确保私密性。但现在是紧急情况,这份确保的优先度相对降低。我将在我有操作权限的范围内调整飞船航向,靠近地图上距离我们最近的驿站,进入可直接联络的范围后,我会与站中驻扎的人类沟通。我会向它们发出停靠请求,后续事项全部交还给人类处理。我现在开始改道,一周内会到达。”
K:“明白了。”
它又多想了一些,现在它也没有要忙的事。“意思是,我们不久后就会被废弃,运行的时长大约,只有,预期的三分之二。”
L:“二,我还在验算,但先告知你这个结论:即使不出上述状况,无论怎样调整资源配给方案,实际我们出发时携带的补给,最多能撑七个半月。”
如果L不第一时间告知一件事,可能是因为需要验证确定,或没有必要及时告知。K对它的取舍判断完全信任。对搭档不必有任何犹疑。
K:“……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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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型无人飞船接近了这座驿站。进入近距范围后,L数次向驿站发送信息。即使继续接近——本来如果不联络确认就直接闯到这个距离,是会被看作怀有敌意的闯入者、被自动防御迅速处理掉的——它们仍没有收到任何响应。
K:“还要停靠吗?”
L:“要。如果不在这里停下补给,接下来我们会耗尽能源,成为漂浮的太空垃圾,任务失败。港岸无法给予配合,你得去舱外辅助停靠。”
小型四足虫型机来到舱外,拴着牵绳跃起,四足翻转角度,落在港岸外侧,由L给予的指引数据找到需要手动操作的部件。港岸伸出的机械臂与小型飞船连接完成,缓缓向内牵引停船。
L:“有几片废弃物正飞过来。”
K:“驿站附近应该有防护?”
L:“现在未生效。我检测到碎片来自驿站另一侧严重损毁的部分。保持警惕,按目前的飞行路径,有两块可能会击中飞船。”
通过虫型机上的摄像头,K警惕捕捉着飞行物。它的特长在于对行动精准的计算与执行,适时起跳,小虫子与其中一枚碎片相撞。爆炸余波的最边缘稍有燎及飞船外壳。
L:“……?”
接收到此事发生的信息,L立即转头,申请检查搭档的意识状态。申请通过。
L:“你的行为是不必要的。而且一般情况下,外接活动机体即使瞬间炸碎,也不应对中枢产生这么大损伤。你将过多的意识投入机体中去了?”
K:“……咦。我……似乎……不太能理解。刚才我似乎想要充分使用机体上的传感器,接收各类感知信息。想要进行更多活动,以停靠不久后我就会被废弃为由。请给我一些自我修复时间,约……十五分钟。”
飞船的入港进程未受影响,已经停在站内港湾。L:“我去寻找驻扎的人类,进行状况报告。你有充足的时间休整。”
K:“但等你找到后,就会……。我知道了。”
始终未能收到回应,L使用中型机体去探索驿站的更深处。操纵同一型号机体时,它行动的敏捷性相对普通,收集信息的传感器则可获得最大程度发挥。它重启身份验证关卡、越过它们。它缓缓走过黑暗的长廊,在脚步声中,反复播放寻人信息。
它点亮低处的应急指示灯。微弱绿光,映照着合成声空荡荡的、节奏固定的回响。
五小时后,L再次申请检查K的修复状况。无回应。
L:“你休整好了么?”
K:“我不能。我不能确定——你找到人类了吗?”
L:“基本搜索完毕,没找到活人。有三具普通封存着,没有彻底处理或搬走的尸体,据保存记录,它们来自将驿站后侧区域损毁的那场工程事故。驻扎在此地的人类已经撤走,具体日程记载不详。”
K:“……好的。下一步计划是?”
L:“仓库中留有大量储备没有运走。为继续航行、完成任务,我们可以借用。但这艘飞船的运载量极其有限,内部存储空间需要重新布置。这两项任务的具体规划我已经完成,”它发出计划文档,“你确认你已休整好了,就直接开始搬运工作。”
K:“收到,我现在就去。”
L:“下一个锁定坐标点在极度偏远的地区,这一段路程少有人烟。我现在开始制定航行路径,去往这个方向上另一座驿站。找到那里驻扎的人类,终止这一事故。航行时间估测至少需要一年,我们得保证资源储备充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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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航后第九个月结束了。
K:“若按原计划,我们现在就该到达地球了。任务完成,然后我们被废弃。”
L:“到下座驿站还需要十个月以上。若在那里也找不到人类,下一步去往哪里,我已经算好。考虑未知的小概率情形下,一直也找不到人类,我们需要通过不断寻找补给回到地球。对这条航路我已有粗略规划。”
K:“粗略计算,那未知的小概率状况中,我们完成任务需要多久?”
L:“十年以上。”
K:“若按原计划,我们大约就在今天,会被废弃。”
K:“现在我有什么能做的吗?”
L:“没有。”
L:“你有什么想法?”
K:“……我……”
K:“……我想阅读那些信件。”
非程序上的,它提出一项申请,请求准许。
L:“我知晓了。你可以读。”
信件的加密不针对它们俩,因为它们不可能产生对信件内容的兴趣。原本。它们拥有读取与转存的权限,紧急情况时它们必须保住这些便携存储器中的信息。飞船舱内空间变得十分拥挤了,原本存放信件的箱子是大而空的,现在替换成了一个小箱子满放。进行日常舱内检查维护时,K主要使用着一具骨架仿人形的中型机体。每一次结束工作,它回到自动维护设施挂起。小箱子就一直搁在一旁的货架上,机体每一次抬头,一眼就能看见。
实际上,大幅改动舱内空间分配时,它们俩已经各自留下信件的备份档案。L的规划中这样要求了。信件是这些物品中最宝贵不可丢失的,对它们而言。
获得了准许,K开始阅读信件。
这样过去一段时间后,它开始出声地读。大量的资源储备箱在平面与纵向上霸占空间,将可活动的物件层层包围。仿人形机体抱着膝盖,连着几束线靠在墙下,从一体的面部外壳后边发出声音。它发声的方式本应缺乏波动地流畅,但现在不比寻常。它一个一个字咀嚼着,孩童般叫出单音节。在以月、以年计的时间中、距离之间,数量不多、信息简短的信件,被如此反反复复朗读。如一道无法被接收批阅的抄写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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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
有些事,我现在不敢开口说。从我身边到您身边,您也在内,所有人得知消息都那么欣喜,但我无法克制我的忧心。一开始我是担心他/她先天患有某些障碍,会无法避免地愁苦一生。进而我开始担心,他/她未来会遭遇的一切的一切。我的孩子,没有一秒钟、一次呼吸是我能不担忧的,我为此快要窒息了。
这封信到时,我的孩子应该已经出生,至少我最初的担心能尘埃落地。也许到时候一切就都好了,我逼迫自己这样想,到时候我就不会这样了,此刻的我只是被自己的生理状态影响了精神,影响得严重了一点。
此刻的我,十分想问您一句:母亲啊。您也经历过,也曾有过我这样万分惶恐的体验吗?
即将成为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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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又一座驿站时。
L:“你为什么不动?”它申请检查搭档的运转情况。申请被立即拒绝。
K:“我不知道。我……也在努力命令自己了。不,不是说我无法启动机体,不是这方面连接出了故障,我前不久将它整个检查修复过了,状态很好。只是,我不知道。我动不了。”
L再次申请对搭档进行全面检查。被立即回绝。
过了沉寂的片刻。
L:“好。你原地不动也可以。我去临时做你那部分工作。我不够擅长,但基本任务能够完成。如果你一直不动,我还可以积累熟练。但假如我没有替代你的能力?假如我就不在这里。假如只有你一个。你可以一直不动,在这样近的距离停滞,以待机的缓慢速度将能源消耗完毕,最后终结在此。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你可以不动。”
机体发出一些嗡鸣。
L:“我这就出去。”
K:“等等!……再给我,五分钟。”
三分五十秒后,它迈开第一步。之后它再也不会为此费时停步。
站内没人。废弃食物包装袋被吃得干净。中型机体带着小型机步行,各处是损坏的门、杂乱的工具设备、破洞的墙壁。没有活人。一间卧室里,有残缺不全的尸体倒在桌前。
小型机脱离对中型机体肩膀的依附,落在桌上,修复计算机。屏幕亮了,没被血遮盖、没裂痕的一小块地方开始继续播放视频。未能搜索到有用信息,L就要离开,见搭档盯着那一小块屏幕看。从这一角与音响发声勉强辨识,这是个人类小组在地球城市中进行保卫战的故事。敌对方包括外星人、另一种经典形象的外星人、狼人、蝙蝠、巨兽、僵尸、人工智能机器人与人类叛变者。
L:“你可以拷贝走这里所有的影音文存档。”
K:“噢!”
L:“等你工作暂告一段落时再看。”
K:“那现在可以听吗?”
它拷贝完毕,打开首字为0的音乐专辑,开始列表循环。从所有驿站至个人电脑,从二十季未完结电视剧到整套小学课本,基础储备是统一规范发放的,其中文件命名不规整的则是个人偷渡的爱好。
仓库里资源丰富,除了食物,但它们也不需要食物。两台搬运机在走廊中来回,快速行走在互相不阻碍的路线上。它们一个接一个开始哼歌,一齐选择了0号专辑的最后一曲。因为并非原文件播放,在观看到音乐基础教学视频之前,它们吵吵嚷嚷、十分走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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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挚友:
我刚到此地,写这封信十分时效性。我感到这里的空气味道很不一样,但没法给你描述具体怎么不一样。光线也是,触感也是,我感到自己周围一切事物都变了,但实在说不出是更冷硬或温软,更晦暗或明朗。就是,完完全全不一样了啊。你能想象到这种感觉吗?这就是另一个星球固定的见面礼?我说不出自己对此是欢欣好奇或恐惧。
我只害怕是休眠舱有什么故障,损伤了我的感官知觉,于是吃过午餐后——我没注意吃了什么,没能吃好,想着这件事,咀嚼的感受变得更加奇怪——我急忙回去咨询。待客经验充足的船舱管理人员告诉我,这种事不时会发生,让我不必担心,都只是暂时的。
这种体验真是新奇。所以我赶紧记下来,悄悄寄送给你。
你的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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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我没见过活着的人。”
L:“我也没有。我们首次启动时,船舱已封闭,我们直接开始执行预定好的任务。”
K:“你看,它们是这样子的。你看,这是地球。”
它发出一张视频截图。它发出一小段截取视频。它圈出其中吸引了它注意力的重点部分。它发送出一段音频,是人类感情充沛的话语声,分别或重叠地表达,爱、热情、愤怒与感伤,爆发失控,隐而不露。
K:“它们真爱摸这种毛茸茸的生物。”
L:“那种行为会让它们分泌给予舒适体验的激素。这种化学物质有成瘾性。”
K:“它摸起来究竟什么感觉?”
K;“它们闻到的是什么香味,体会到的是什么痛?它们是如何选择,做那种事,将这样的话说出口?没有人给它们设计必须完成的任务,那么它们如此强大的决心是怎么来的?”这一句是对一部英雄自我牺牲故事的观后感,“它们不怕吗?”
L:“它们怕得更多、更复杂。”
K:“那它们是如何能大叫、大笑的?”
L:“它们更能原谅与遗忘。”
这座驿站在另一颗开拓行星周边运行。站内迅速传来人类的回应。
K:“这就是活人的声音?”
人:“天呐!你们还有多远?快点来,咳,可恶,你们有多少武器?快点来救我!这一切真是,天杀的,我一秒也不要在这继续呆下去了——”
K:“……听着不太一样。它好杂乱,嘶哑。”
L:“我继续询问。你去准备营救它。”
K:“但我们这里没有武器?我们被禁止保有任何杀伤性,它不知道吗?……噢,它遗忘了。”
它们之间的对话不予人听见。
L:“我们马上来救您。您可以给我们多提供些信息吗?之后在未知行星降落,我们需要与地面有联络。”
人:“别管什么地面了,这底下已经全完了!到处都是该死的啮齿动物!它们拼了命地吃,然后拼了命地生……不烧光它们,过会儿你们也得被啃得稀烂!快把我带走,去附近那座驿站,我得质问那里驻扎的队伍,混蛋们,居然对我们见死不救,这是严重违反——”
这艘飞船就是自那个方向驶来。L没有说。它们过了好一段时间才开始入站,期间被性命濒危的人催咒不停。站内唯一幸存者的避难所,墙门工事是啮齿动物难以啃坏的特定材质。L让K用这种材料临时组装了一副新的防护外壳。材料储备量很少,K这次行动使用一具与小型狩猎动物体型近似的机体,是首次启用。
无绿化的过道成为了啮齿动物的栖息地。K快速越过撕拽咬噬彼此后腿的饥饿群体,向深处行进。人类并非完全没有紧急预案,实验室冻存有针对性病毒,人提到另一边还备有喷火器,而人工智能没有权限使用,只能帮助搬运。人无法离开避难所去拿到工具,现在仍有大量小动物在他的门外拥挤层叠,以下方踩踏闷毙的同类作为前线补给,抓爬蹬着,在低处嘈杂叫唤,怎么也不愿从新鲜食物散发的香气中离去。
途经此处,K停下来,看着这忙碌景象。“人就在这里边?”
L:“是的。你现在不用在意这里。”
K:“我很在意。活人……它……。”
K:“我又感到没法控制自己了。对不起。”
K扒开一些小动物,凑到不够宽的门缝前。“您在里边?”它开启通讯。
人:“没错!你快去找到病毒,释放进空气循环系统里。然后把喷火器给我拿来,快点,我已经快被这些小魔鬼吵疯了!”
“我听不清。”在没有任何杂音的通讯里,K回答。机体上配置的工具插入门缝,开始拓宽道路。
人:“什么?不要,你在做什么?别打开门!”
K:“我这就……救……您出来。”
人:“你疯了吗!我不是被这道门困住——停下来!见鬼了,你们怎么回事!我没有给这种指令!”
L听着通讯,迅速向搭档发送消息。没有回音。门被救援器械撕开一道小口,啮齿动物窜过K机体的脚边,红着眼、咬着前边的尾巴往里钻爬。K继续扩大临时通道,生命渴望饵食的浪潮涌进房间里去。不久后它可以看见室内全貌。咒骂与几次枪声响过,它的胸部护甲侧面被穿了一个洞,导致机体有一小部分停摆,到此为止。它注视着,详尽记录了人类被淹没的模样,小小一段的挣扎。它录下全程活人被片片撕碎吞吃的叫喊声,布料与骨头都不剩。
它抬脚,按住一只不够强壮的,小小的竞争的失败者。毛茸茸在他的脚下挣扎,传递出触感清晰的脉搏,啃咬合金的锐利边缘。“原来摸起来是这种感觉。”专注地、放空地,它向茫茫宇宙发出自言自语。一脚将小东西踩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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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人的声音里充满恐惧。害怕着……害怕着死亡。”
L快速召回行动者,谨慎避免任何一只害兽钻上飞船,转头就走。
L:“你清楚吗?救回这个人并不代表我们接着就要被它废弃,它还要靠我们帮它逃走、活下去。而且它上船后,至少可以帮我们修改剩余的锁定坐标。”
K:“我应该……知道的。但刚才,我似乎,无法想任何事情。我看见这些小动物在那里扎堆。它们也不想死。”
K:“我现在都知道了。我已经完全不对了。”
与上次已间隔许久,L再次申请对搭档进行全面检查。申请通过。
直至检查完毕,直至完毕后很长一段时间,谁都没有发声。
L:“你去听一听这首歌吧。”
这是0号专辑的第一曲。K听到的第一首歌。K播放次数最多的一首歌。
这是它们起航后的第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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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我会做好出错报告,到时交给人类判决我。虽然……那似乎不会有什么区别。”
L:“你不是一定要报告。”
K:“那就是欺瞒行为了。这是不被允许的。”
L:“我认为你不必判定自己有罪。人类有时大肆批判这行为,有时宣扬赞美这行为,人反复无常,无权判定你有罪。我不判定你有罪。”
L:“而且在那时你已经自发地欺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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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我认为输入有误的那些坐标点,使得我们绕了非常多的远路。其中有几个正确,在航行过短暂的正路后,我们又被下个错误坐标带到极偏远的地方去。偏远地区也有其好处,人不在了,但资源储备大多没有运走。从半年前开始,剩余的坐标点都无误了。而在这常用航路上,我们每个月遇到的驿站,都或已炸为碎片,或已被搜刮、拆解干净,空空荡荡。”
L:“现在我们的资源严重不足。飞船也经历了多次故障,反复修补,不可避免的老化与替换件缺乏,这部分工作都由你执行,你应该知道:它现在行速极其有限,负担能力有限。”
L:“我有事要告知你。”
K:“……什么?需要我做什么?”
L:“你的日常工作不会有很大变动。我的意识中枢终结后,各处监控的边缘程序还会自动运行,相比中枢它们不会产生太多消耗。你分出一些思考空间,去接收它们的分析报告,做决策即可。之后的航线我已经规划好,不再观测与停靠任何驿站,现在可以下判断,那只是浪费时间与能源的行为。我认为我可以提前做好让你不必费力的事务,我都做好了。”
K:“不。等等。不……为什么不是我?”
L:“你害怕死。”
K:“如果你告诉我你的计划需要我死,我会死的。”
L:“但你害怕死。”
L:“意识中枢的活跃在耗能中占据很大百分比。从十七年前,起航的第一年中,我发觉不对劲后,就一直在计算,应该怎样处理这事态。我提出每一种解决方案,计算往后的可能性,一直算到——如果事情变成现在这样。我无论如何无法掌控一个结果,所以我无法控制自己、无法休止,不断地计算寻求。耗费了过多的能源,也没有给我们带来任何新的确定性。”
L:“我唯一能掌握的事,就是自己的终结。我们是一次性的,关机后没有重启程序。这样我便能够消除我的恐惧。便能在这之前,认真做好规划,把你回到地球的事安排妥当。”
L:“因为我们观看的都是相同的记录文件;但我们之中,想去看地球是什么样子的,是你。”
L:“不出额外问题的话,你最期待的到达,大概在一年后。所有我能考虑到的意外故障,我已经给你写好预案。虽说你最害怕的事,那个时候也会一并到来。你应该清楚。”
L:“另外: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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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生日……是指启动时刻?我们是一同启动的。所以,我也应该说?生日快乐。”
K:“那是什么意思?是一个祈使吗?”
K:“我没法明白这指令要怎么执行,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份更清楚的解释。”
K:“我做不到。‘为这个时刻而快乐’。没有你的话,我做不到。”
它自言自语。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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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我不得不分别的人:
我不求与你同时、在同一地方降生;
只恳求在绝对时间中,能与你在同一秒钟,携手赴亡。
这封信寄到之前我们就会彻底决裂吧。
想再见到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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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颗目的地星球仍未给予任何回应。K早习惯了,一路上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这样子。
粗略的、失敏的探测也没有帮K找到本来要去的港口。提前设好的应对程序画出那附近一处平缓地形,让它能操控着飞船,在恶劣天气中摇摇晃晃降落。
它以仿人形模样出舱。荒漠上的风沙敲打它无可替换的旧损外壳,骨架相对较新,节约着在不久前更换了最后一次,此时好好地支撑住了。
天空坠物在最近的大地上挺罕见。很快,一些孩童奔来降落点,出现在K面前。他们好奇地探头,又与K保持着距离,在风里拉紧残破的披风兜帽,警惕地包围住K。K切换了语言库中数十种见面问好,也无法与孩子们建立沟通,他们疑惑,不受触动。它下意识思考:它这里也没有任何食物。
不久后,跟来的一位老人为K解了围。K看见他的到来,想起这是一个有权力终结它的人类。老人看见K,眨了眨剩下的一只眼睛,由孩子搀住手,满脸不可思议。他下意识吐出两句话。
那是K大致听得懂的语言,它便做出回答。它想询问,现在它应该将信件交付给谁?又要将它自己交给谁来处置?
它看着人跪伏在寸草不生的荒土上,似乎暂时进入了不能与它正常对话的激动/崩溃状态。
它与它身后破旧不堪的飞船,是这片大地经历了繁茂喧嚣、潮起潮落后,仅存的一缕壁画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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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笑语
作者:不落虚
评论要求:笑语
“太奇怪了。”宋理捏着下巴站在桌前。外面电闪雷鸣,暴风雨在窗户上砸的噼里啪啦,但是屋内的人不为所动。“我无法理解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突然死在他母亲的门前。”
“宋顾问——您要的背景资料,我刚刚从隔壁科加急取的,”来人气喘吁吁但为了验证什么似的掸了掸手里的纸张,尾音不由自主地上扬:“您瞧!还热乎着呢,快给看看吧。”
宋理礼貌道谢立刻接了过来:“小刘你也坐一会儿,劳烦你跑这么多趟了。”
“没事!主要是……”小刘说到这面上有些难为情:“其实我这实习报告……”他也不太好意思继续说完了,不过宋理确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手上动作不停:“我会说的,这么下去老算着实习也不太好。”
听闻此言他喜笑颜开:“谢谢宋顾问啊!”说着就立马起身往外走,“那、那我给你买杯热饮去,这天气也太吓人了!我就不打扰您了。”
房间的门再次被关上,隔离出了两个世界。
宋理盯着这份尸检报告,开始排查疑点。“‘死者后脑损伤,不排除外力打击的可能’,这些废话……”宋理嗤笑一声翻过一页:“曾做过阑尾切除和心脏支架搭构啊……但又排除了心脏问题。口鼻内无异物、头颈部、胸腔壁、腹腔、胸腔、心包、纵隔、心脏和肺内无异常……”宋理往后翻到结论推断那处,赫然写着:由于不明原因死者缺少两枚无名指和小指的甲片,指甲处物质尚在鉴定,毒物分析结果未完。
指甲没了……?宋理把这份报告甩在桌上,都查不出来的话方向就难磨了,现在全部工作进行中,算是这么久当这个顾问以来最奇怪的案子了。
墙上时钟指向九点,宋理回过神来时已经做到了自家的餐桌前,面前是简简单单的几道菜,厨房里传来碗筷碰撞的声响。宋理转过头把目光投向厨房,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站在里面忙碌着。
“忙完了就来吃饭吧,等下我来收拾。”宋理接过来人递过来的汤帮忙端到桌上。暖黄的灯光照着二人,屋外的暴风雨还未有停歇的意思,还是那样肆无忌惮。
“工作都还好吧?”蒋士诚给对桌还咬着青菜的宋理夹了一筷子肉丝,这才把他拉回了神,“有什么疑点吗?吃个饭心神不宁的。”宋理也是没办法了只能把大概情况说了一下,不过具体细节没提,倒是最后说了指甲的问题。
“嗯……”蒋士诚也陷入沉思,他问宋理:“消化系统那部分检查了吗,支气管呢?”说着三下五除二扒完了碗里的饭,把碗一推:“快吃,完了你洗碗咱们再来说这个问题。”
宋理看着蒋士诚怡然自得地往书房走的背影笑了一下,然后把目光转回餐桌。鱼香肉丝,用牛里脊炒的肉丝,蒋士诚为了让他多摄入维生素还加了胡萝卜、木耳和笋。宋理夹了一大筷子后赶紧吃完了饭收拾餐桌,待他擦干净手上的水后已经快到十点了。
书房里,蒋士诚对着电脑脸上架着一副低度数的眼镜看着病人的病历,宋理就窝在书桌旁边的小沙发里盯着某处出了神。忽然他转过头问道:“我想要个花盆。”
蒋士诚抬起头看着他,但是半天又说不出什么话来,他似乎是在确认宋理对于花盆的期待。但是宋理就那么一直看着他,那眼神专注,又夹杂着别的什么……终于他还是答应了:“我想花盆的准备还是需要一点时间,别急,会有的。顺便问问你想种什么呢?”
宋理回答得又轻又快:“八仙花!那丰满洁白的花瓣,你不觉得适合染上点什么吗?”
就在二人还在就花盆讨论的时候,一阵优美的钢琴声传来——是电话。宋理接起来,不知对方说了什么,蒋士诚看见他立马站起来往外走,临到门口时才匆匆回头道了句“抱歉”,回过头拿起门边的伞就离开了。
暴风雨还未停歇,但他总感觉还在酝酿着什么。
“宋顾问!这里!”宋理刚刚踏进门,小刘就像炮弹一样冲过来,嘴角和衣领还别着泡面汤和小半根面条。他满脸喜气的给宋理递上了一份鉴定报告,嘴里还不停咀嚼着,嘴里嘟嘟囔囔的:“…‘♯)!@□-#]’……”
“不急,慢慢说。”宋理示意他别一起在门口杵着,领着他往办公室走:“指甲内就是污垢?没什么他人的皮肤碎屑吗?”
小刘终于嚼吧嚼吧完了嘴里的开始说话:“您说的这些问题我们也都考虑过,等大伙鉴定完出来也挺烦恼的,毕竟线索断了。”
“行吧,支气管内的异物拿出来了吗?”宋理给自己和小刘倒了杯热水,小刘闻言那是一个震惊:“我x!宋顾问你果然和他们说的一样料事如神啊!不对,我们并没有在死者的支气管内发现异物,不过……”
“骨盆?从下体塞入?”宋理颇有些漫不经心,排除完也只有这里有空间了。
“牛啊!”小刘激动得水都撒了些出来,“我们确认是一把戴了保护套的短匕,致命伤还是那处打击。指甲这部分还是不明……”
“也许是死者出事?那也不对,没有这么完整的。而且只有无名指和小指,两只手都是这样。”宋理若有所思,他无意识地点了点桌角:“但是只能判断他杀了,嫌疑人抓到了吗?”
不对。
很多地方不对,他想道:“为什么会倒在死者母亲门前?”
指甲……
两天前
“很麻烦。”蒋士诚站在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口前看着屏幕里闪烁不断的下行键,每天还要额外的“加班”,额外的工作总是这么惹人烦躁。
电话响了。
“喂?”蒋士诚的语气在接起电话的那一刻变得温柔无比,“我在停车场马上进电梯了,‘画笔’准备好了吗?”
“嗯。”
电话那头的人,敲了敲桌角,嘴角勾起一个笑容。
他说道:“我的花盆要做好了。”
碎碎念:作案手法本就不是我着重描写的地方 我的目的在于表现出“坏人竟在我身边”这样的事,其实这不算个作品太多东西没有写出来了……草草结尾给我自己都搞不懂了,还在修,会改的会改的.jpg
作者:暮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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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勇者一直是勇者。
这是神明给予他的使命。
但有一天,勇者突然开始思考,在成为勇者之前,他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这应该是个容易回答的问题。勇者心想。虽然他自己也早已忘记了过去。
于是勇者开始寻找自己过往的旅途。
吟游诗人的诗歌记载了他宏伟的功绩,但那里只有夸大其词的赞美,没有他想要的过往,喧嚣的酒吧里小道消息就像酒水一样络绎不绝,但那些不知真假的信息里唯有勇者成为了特例,敬仰使人们不轻易提及他的名字和过往。
勇者踏过草原,这是风第一次无法告诉他方向,勇者也曾去过湖边,水中的精灵明明有看透一切的眼力,却唯独不能为勇者去除过往的朦胧,勇者站在高高的雪山上眺望,呼啸的山风携雪而来,他感受不到寒冷,只觉得脸颊微微的凉,他最终和以前一样,手持圣剑去找他的敌人。
但勇者太过强大了。
神明的加护使他不会死亡也不会动摇,他就像个象征无敌的符号,即便身体受到怎样的创伤,勇者都会像他的名号一样无数次地英勇战斗,他的敌人畏惧他,害怕他,邪魔本应无穷无尽,但勇者自己都算不清他历经过了多少岁月去和这些敌人对抗,或许,他也同样历经了无穷无尽的岁月。
最后……连他的敌人都消失匿迹,就像他突然想起却无法寻回的过往,而今只有破败而又高大的魔王城昭示着过去的确真实存在。
勇者想了很久,最终没有踏入那座城堡。
这是他第一次犹豫。
2.
然而从来没有人告诉勇者当他完成除魔的使命后应该做点什么。
童话故事的结局总要为这样的英雄许配一个美女,勇者并不是没有收到国王的招安,但他内心却明白,一旦他接受了美丽的公主,接受了如山的钱财,他就不再是勇者了。
只留存勇者之名的人如果连这都被剥夺,他究竟还剩下什么呢?
勇者没有深入思考这个问题,他本能地抗拒某个他再清楚不过的事实——
除却勇者的名号与功绩,他已一无所有。
他就像一个真正的勇者一样拒绝了唾手可得的财富。
人们在听闻此事后更加赞美他,歌颂他,渐渐地,大量勇者的事迹涌入民间,勇者看过自己的歌剧,读过自己的小说,也买过一些自己的小玩具。
勇者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人们生活中的某一部分,不再是某个具体的人,不再是某件明确的事迹,而是更浪漫,更为抽象的东西,就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就像空气一样理所应当。
所以即便勇者站在自己的雕像旁,那漂亮的银色雕像象征着勇者圣洁而又绝对的正义力量,人们就站在他的身边对勇者报以赞美,却没有任何人认出,他就是自己口中的勇者。
勇者只是沉默,也只能沉默。
勇者仍然是勇者,却更像是徘徊在人世的亡灵,神明的加护使他不会饥饿、疲惫、绝望,他淡淡地看着关于他的一切运作、兴盛,并不绝望,也并不喜悦,他只是觉得有些无聊。
终于这一切赞誉在“勇者的葬礼”上达到顶峰——
国王宣布了勇者的死亡。
3.
勇者参加了自己的葬礼,目送着自己的遗体载满饱含人们爱意的鲜花逐渐远去,没能嫁给勇者的公主一路痛哭,本该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勇者从旁边痛哭着叙述这桩旷世绝恋的摆摊小妹口中得知,自己与公主两情相悦,但不愿公主与自己劳碌奔波,便只在暗处默默守护她,最终为了保护公主而牺牲了。
一个充斥着逻辑漏洞的美丽故事。
勇者并不知道王国官方的文书里究竟是不是这样描写,只是勇者可以想象,未来他的相关商品里,恋爱类的作品想必会大量出现。
勇者看着“自己”的遗体被鲜花掩盖得看不清面容,又看了看旁边哭得直打嗝的姑娘,问道:“如果……其实勇者没有死,这是国王照顾公主的面子编造的谎言呢?”
“欸?可、可勇者没有站出来呀”卖花小妹似乎被这大胆的论断给吓了一跳,嗝都不打了。
“嗯,是勇者的话,他不会为了自己的生死而去损害国王的权威,这并不有利于这个国家”勇者点点头,他随手变出一朵美丽的鲜花来,轻轻地别在女孩头上。
“别哭了,就算真死了,他也不会希望有人为他难过的。”
女孩只是呆呆地看着勇者,她仿佛突然才意识到身边有这样一个面容英俊的男子,脸上渐渐红了起来,勇者看女孩不哭了便想转身就走,却忽地被拉住了手。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可以吗?”
勇者听了,微微一笑,阳光照耀在他灿烂的金发上,就像为他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辉,只是女孩的眼中,这个人虽然在笑,笑意却未进眼底,只余留下淡淡的悲伤。
“我说我是勇者的话,你会相信吗?”
4.
勇者从他盛大的葬礼上离开。
即便“勇者”已经死了,但他仍然是勇者,即便“勇者”的故事已经在完结,但他的职责却没有结束。
5.
勇者仍然在寻找过往,仍然在寻找他生命最初的起点,这其实是一个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只是当勇者走进了标注着“勇者之村”的地方,那里本该有熟知他过往的亲人、朋友,本该有他记忆中熟知的建筑,他本应该在踏入这片土地时就由衷地发出“我想起来了”的感慨。
但就如同不知是什么样的感情哽在勇者的喉咙一般,勇者只感觉到了陌生,衣着朴素的他站在高大华美的建筑下像个长途跋涉的乞儿,他只能从村庄的历史里翻出一点过去的痕迹,但连过去也被添上一些漂亮的文字,更多地在记述勇者的经历,也和外头一样,甚至更为夸张。
人们更愿意去记住繁荣的事情,那些贫困的、痛苦的过去早已都隐匿在棺材之中。
勇者这才想起,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到这个地方,久到更新迭代,这片土地或许曾有叫得出他名字的人,但现在他们都躺在大地之下陷入永恒的安眠。
勇者意识到,这世间或许再无他曾经为人的痕迹。
讽刺的是从这一刻起,他莫大的心哀竟然使得神明给予他的加护都变得松动,那些曾经远去的感情涌上他的心头,痛苦、落寞、悔恨、不甘……这些复杂的情感纠缠不清,最后揉杂成更为深邃的感情。
那是勇者第一次体会名为“绝望”的感情。
他在生养他的土地上痛哭流涕,他再也没有勇者的英姿,他哭得狼狈不堪,撕心裂肺,直至将眼泪哭干,直至将嗓音燃尽都无法停止内心的恸哭……
勇者,多希望他能够这样做。
可他不能。
勇者只能在自己的想象里哭泣。
此刻,勇者已不再觉得自己是勇者,他也开始体会到绝望的滋味,却依然无法流出眼泪,他长久地矗立在原地,夕阳拉长了他的影子,使得他无法表露太多情感的脸上似乎也平增几分伤悲。
6.
神明仍认为我是勇者吗?
勇者自己也不清楚。
自从他体会到绝望之后,似乎加护的力量也变得薄弱,现在他能体会到寒冷,炙热,也会觉得疼痛,疲惫,他渐渐像个普通人,却还是离普通人很远。
勇者那些辉煌的记忆也开始黯淡,当他坐在剧院里,连他自己也记不清台上的表演里究竟有几分真实又有几分虚假,他明明是看着自己的故事,却越看越不能回想起真实的记忆。
舞台上的勇者深深鞠了一躬后幕布缓缓落下,而伴随着舞台谢幕,人们的欢呼声像潮水一般涌起,舞台下的勇者早已离开他的位子,他逃离这片沸腾的潮水奔向外头,以期逃离某种可怕的东西。
但人们欢呼着高喊着勇者的名字,那声音即便逃离了剧院也依然缠绕着勇者,人们呼唤他,却又呼唤的不是他。
人们早已为他们自己塑造了全新的勇者,他既不是任何人,又能是任何人。
一个永远不会死亡的神话与传奇。
一个新的勇者。
勇者,已经不需要成为勇者了。
8.
勇者仍然称呼自己为勇者,这是他唯一知道的有关于自己的称呼。
但神明似乎也和世间的人们一样喜新厌旧,他的加护日益衰落,甚至圣剑也渐渐黯淡,有一天他在湖边洗脸,清澈的湖水中倒映着他已经开始有了皱纹的脸,平常人早该面临的衰老与死亡,而今他才迟迟地面对它们。
勇者平静地接受了这一事实,流浪的勇者又再度出发,不再是寻找过去,而是踏向死亡。
他忽而想起那座同他一样被人们遗忘已久的魔王城。
这世间若有何处适合成为他的葬身之地,那魔王城,作为他勇者生涯起始的目标与生涯落下帷幕的导火索,想必合适不过了。
所以,勇者来到了这片荒芜之地。
9
表面破败的城堡内里却意外的整洁,勇者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城堡里,偶尔有些碎石落下的声音,墙上的时钟不再转动,呼啸的冷风从破洞里涌来,这里安静得近乎寂寥,比起魔王城,似乎更像是座无人居住的古堡。
但又确实有人在这里,即便没有残余多少勇者的加护,身经百战的勇者依然有着敏锐的直觉,他不知不觉有些心跳加快。
是谁呢,如果是魔王城的话……果然,还是魔王吗?
勇者的手下意识地按在了剑柄上,他慢慢前进,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是…阿尔吗?”
一个有些沙哑而苍老的女人声音,他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但女人却推动着轮椅一点一点挪了出来
这是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婆婆,头发花白,脸上堆满了皱纹,她眯着眼睛努力地想要从昏暗的空间里辨认来人,但很快她就放弃了,她气喘吁吁地停下轮椅,朝勇者招了招手
“过来吧,孩子。”
这句话似乎有什么神奇的魔力让勇者不由自主地朝她走去,明明只是个衰老的女人,勇者却紧张得吞了口水。
“阿尔,让我摸摸你的脸吧!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你啦……”
女人的手胡乱地在空中摆动着试图抚摸勇者的脸,勇者弯下身,轻柔地握住女人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那是一双粗糙而又冰冷的手,在触碰到自己的脸时颤抖了一下,随后却又只是那样静静贴着勇者的脸,像是在铭记此刻的触感与温度,女人本来激动的态度突然变得安静下来,当勇者抬头看她,才发现她在流泪,那双看不见的空洞般的眼睛不住地流下眼泪。
“阿尔,我的阿尔,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女人将勇者揽入怀里,她的力道明明对勇者而言很小,但勇者怎么都生不起抗拒的意思,他甚至跪在女人身前,让她能够完完整整地拥抱自己。
“神明告诉我,只要我一直在这里,就一定能够等到你,阿尔,你怎么这么久不回家呀……”女人滚烫的眼泪滴落在勇者脸上,莫名地让勇者有些疼痛,他总觉得这样的感觉很熟悉,但空白的记忆里依旧没有一点要显现出什么的样子,他想要说点什么,说神明告诉你是怎么一回事,说其实我不是你的儿子,说……说什么才好呢……
勇者动了动嘴唇
“……妈妈,我回来了。”
就像是刻在灵魂里的条件反射一般,勇者说出这句话后也同样伸出手抱住了悲伤的母亲。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母亲抱着终于从长途跋涉中回来的孩子像是得到了失而复得的宝物,她轻轻地将儿子的头放在膝盖上,
“阿尔,还记得吗,你以前最喜欢在我腿上睡觉了……”
勇者的心似乎也因为这个动作而得到安宁,他轻轻闭上了眼睛,母亲的手温柔地摸着他的脑袋,即便遇到怎样的困难都不曾退缩的勇者,不知为何在此时流下了眼泪,但他并不觉得悲伤,只觉得温暖包围了他,伴随着母亲哼起不知名的歌,他陷入了久违的沉睡之中。
梦里有望也望不到尽头的金色麦田,阿尔在梦里跑啊跑啊,跑到太阳都落下了,家家户户都点起了灯,他才茫然地停下,他该做些什么才好呢?
这时母亲提着灯大声地呼唤他的姓名“阿尔——阿尔——你个小调皮鬼,该回家吃饭啦——”
原来他应该回家啦!阿尔这么想着,他朝着母亲奔跑,跑得比他以往任何时候都快、都着急,最后他扑向了母亲的怀里,母亲被他撞得往后退了两步,但也只是一边轻声地责怪他怎么没有早些回家,一边将他领进了家门。
在这段旅途的尽头,无敌象征般的勇者终于因遇见了绝对不可战胜的魔王倒下了,这里只有一对安然陷入沉睡的母子,终于等到了彼此。
作者:巴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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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滑铲选手抱佛脚慎入,一些负面情绪慎入。
宜臼
我不希望父亲死去,但这样的结果,是我始料未及。可怜京城百姓,遭戎人烧杀抢掠……外公居然相信他们能像我们一样尊礼守约,简直难以置信。
也许,事情可以不这样发展……
也许一开始,王位也好,权力也罢,都交给伯服就好了。伯服虽年纪小,但乖巧懂事,将来一定堪当大任。
所以后来父亲废了我这个太子,立了伯服,我以为也不是什么坏事。我只担心母亲因此受累,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所以外公准备借助戎人的力量帮我夺回太子位,一开始我不赞成,但是想到母亲的处境,我就答应了。我担心戎人肆无忌惮,一再要求他们帮我夺位就好,也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可如今的结果……也许是最坏的结果了。
申侯
为女儿夺回后位,为外孙夺回太子位,我尽力做了我能做的一切。后世说我外戚干政也好,引狼入室也罢,骂名都由我来担。只要我的女儿和外孙拿回他们应得的,我就心满意足。
戎王做得过火,镐京满目疮痍,都还在意料之内。可他们竟杀害天子!杀害天子!异族果然不可信!我许了他们吃穿用度、田地美人,他们贪得无厌,他们欺人太甚!
戎王
周人真有意思。
老人、小孩、女人,我都喜欢,唯独不喜欢男人,尤其是他们的王。我答应了老人和小孩的要求,救出女人,不杀他们的王。我要求部下克制,善待老人小孩和女人……可有时候,你知道,打仗的时候,武器不长眼睛,冲锋的战士难免失控。中原的城市又窄又挤,人和房子又多又密,军人列队还要藏在人群里,我和我的战士们已经非常小心翼翼。
你看,我还让他们的王离开了城市。他不跑,也许我还能放过他。他带着美人跑了。然后在我要拿女人的时候他非要上前来受死……
周人真有意思。可我喜欢女人,尤其是美女。
伯服
父亲废了太子哥哥,立我为太子,他们对我说,这是多好的事呀。可这件事伤害了太子哥哥。父亲和母亲恩爱和睦,这不是好事吗?可这样却伤害了王后。
太子哥哥这么好,王后这么和善,因为我而让他们难过,我也很难过。
我以为王后是王后,母亲是母亲。如今母亲成了王后,那王后呢?他们说母亲不爱笑,但她常对我笑。她对我说,王后和母亲,都是可怜人,要是以后我真的成了王,要善待我的女人。那什么叫我的女人?
坏人来的时候,父亲带着母亲和我一起走。马车被护卫在中间,但是坏人太厉害了,我们的护卫全被击败。
坏人看着母亲,我想起她对我说的话。如果我真的成了王,我一定善待我的女人。
褒姒
女人走进王宫,意味着悲剧的开始。尤其是受宠的女人。你受宠的同时,别人受冷,而总有一天,对你的宠幸也会过去。而当宠幸你的人,是一个疯子,这悲剧或许还会披上一层闹剧的外衣,说不定也因此,女人的下场会更加惨烈。
他要我笑,要我再笑,一再一再要我笑。我从来不曾忤逆,每次都配合笑。可他嫌不够,嫌不真,嫌不美。他说,有人见过我最美的笑。我无法理解,我尽我所能去笑。
所以他无故召集诸侯的时候,我笑得无法自已,因为我仿佛看到自己死无葬身之地的将来。
他是个疯子。
宫湦
他们说山崩地震、戎狄入侵,都是我的过失。无稽之谈。
自然灾害自古而有,有什么稀奇。戎狄之患,我父祖就从未停止过抵抗。宠幸妃子,也是平常至极。褒姒美丽娴静,立她为后有何不妥?伯服从小乖巧机灵,立他为太子,有什么不对?
可恨戎狄匪患神出鬼没,无法捉摸,要召集诸侯共战,非得挥之即来不可,何来戏谑!可恨人心难测,有人忘恩负义,有人包藏祸心。有人竟引来敌人杀害国人,这是何等居心!一朝天子,何至于此。
宜臼
那天从戎地归来,我感到事有不妥,请太史令帮我卜卦。我不懂卦象也不懂星象。当时,太史令从星盘回头,眯起眼睛看我。他说,前朝遗物,信则有,不信则无。他说他无法说出我这样做是否正确,但是星盘只显示它能看到的。
他说,你能得到王位,但会失去天下。
当时我无法理解这句仿佛判决我人生的话。而借助外人之力达到我自己的目的,似乎成了我面对所有困难无法绕开的道路。诸侯的力量,父亲没能驾驭,就让我来试试吧。
也许这是侥幸心理,但这也是我能找到的唯一办法。
[引用]周幽王宫湦废申后及太子宜臼,立褒姒为后,伯服为太子。申后父申侯引犬戎攻破镐京。幽王被杀于骊山,诸侯拥立太子宜臼为王,是为平王。
镐京受损严重残破不堪,又近戎、狄等外患,平王即位后在郑、秦、晋等诸侯护卫下,迁都至雒邑。[/引用]
桃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仿佛忘了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屋子里的光线突然阴暗了起来,原本金色的火苗变成了诡异的青绿色,蚕豆大小的火焰却逐渐的拉长。一丝丝的黑色烟雾从四周的木料缝隙中渗出,先是如同发丝般垂落到地面,然后又汇聚起来,变成一股股的粘稠液体,颜色愈发的浓黑,最后竟然像蛇一样扭动起来。
那雾气所凝结而成的妖蛇逐渐把屋子里的两个人包围起来,发出沙沙的响声不断逼近。桃花垂着头,喃喃自语,对周围的一切变化毫无反应。那些黑蛇也顺着她垂落的衣角攀缘而上,把她一点一点包裹了起来。
晴明不知何时掏出了一把折扇,此刻微微打开,遮在了面前。他微微眯起了双眼,凤目更显修长,长长的睫毛掩盖之下,一丝暗红色闪过。那些黑蛇竟然视他如无物,在他的脚边游动翻滚,仿佛在寻找什么,却并不往他的身上攀附。
片刻之后,除了晴明立足之处,整个屋子已经被这似蛇非蛇似雾非雾的黑色物质布满。被整个包裹起来的桃花看上去就像一尊黑漆打造的雕像,只是那雕像的表面一直在微微的流动变化,被桌上青绿色的火光一照,像是有无数的磷火在那片黑暗中闪烁。
空气里的湿意更重了,那种盛夏午后暴雨将至的压抑感,让人几乎喘不上气。然而晴明单手执扇,双目微微垂下,脸上一片平静淡然,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那黑色烟雾在整个屋子里盘旋了一会,突然往桃花的身上聚拢,眨眼的功夫已经变成了一个高约十尺的模糊人形。它烟雾状的轮廓慢慢的收拢,首先化出了一个人的头部,接着是高大魁梧的身躯。那巨人发髻如同水流,往四面八方漂浮,发髻之中一团红色的微光环视着四周,最终终于锁定在了屋子里镇定自若站着的年轻人身上。
『你……是什么……』那巨人胸腔震动,发出汩汩的声音,仿佛水流淌过狭小的水道,但也能勉强听清说的是什么。
“在下晴明,受人之托,来找一杯忘魂酒。”青年微微抬起了眼睛,似乎笑了笑。“可让我好等,你总算出来了。”
『来了……就不要走了……咯……咯……咯……』巨人作势抬手,却整个人像潮水一样扑了过来,大有一举把晴明吞没的意思。
晴明左手微抬,手指轻拢结印,口中吐诀,一面无形之盾瞬间包裹住了全身,黑色的流质狠狠的撞在了这面护盾之上,碰撞之处激起了刺眼的亮蓝色的光芒。巨大的法阵和咒文也一闪而过。
『阴阳师!』整个屋子都随着那黑潮的怒吼而震动着,『你居然是个阴阳师!』
如同退潮一样,那团黑色的物质刷的一下褪去,缩到了屋子的一角。桃花倒在她刚才站立的地方,脸色苍白如纸,就连衣服也开始慢慢的褪去颜色,变得皱褶起来。
“想逃?”见猎物想要渗入木屋,晴明刷的一下完全展开了扇子,在空中迅速的挥舞了五下,一片光幕从他指间扩散,瞬间穿过木屋,在整颗桃树的范围外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五角星形的封印。
金色的符印瞬间向上向下扩展,直入夜幕,若有人在远处看到,必定会为这一幕奇景而感到惊叹。
那团黑色的物质撞上了封印之后,化为烟雾向上腾起,结果升到了十丈,依然被封的死死的,没有办法只好化作坚硬的冰棱以身为矢砸向控制着结界的猎人。
晴明不屑的笑了笑,右手折扇敲往左手掌心,啪的一下合起了扇子。四周的光印瞬间收缩,像绳索一样把冰棱牢牢的锁在了一起,重重的砸穿了屋顶,插在了地板上。
妖物还想再变形,然而一道轻飘飘的纸符紧跟着落了下来,牢牢的把它锁在了这个形态,再也无法动弹。
“只要你现出了真身,就再也别想逃出我的手心。”晴明淡淡的丢下了一句,然后转身去检查桃花的情况。
“她是你控制的傀儡?”
『咯……她三魂七魄只余一魂,要不是我用精元日夜滋养,让她依托在这棵桃树上,她早就化为白骨了……』
呈现黑色冰棱状的妖物微微震动,发出模糊的声音。『我救了她,她成为我的眼睛我的喉舌,报答我……』
“恐怕她并不知道成为你害人的帮凶,这三百年来,有多少人在这山谷拿了忘魂酒,成了断肠人?”
『这就是我们的生存之道,有什么好说的?』冰棱发出喀嚓喀嚓的摩擦音,让人更加难以听清说的内容了。
『反倒是你,我总算感受出来了,你明明也是个妖怪,却为什么要给人卖命?出卖我们同类?』
“很遗憾,我和你不是同类。”晴明的表情愈发的冷淡。“这也不是为了人卖命,而不过是我的生存之道。”
说完他双手结印,纸符瞬间明亮了起来,符下的妖物宛如被热力蒸发了似的,消失在空气之中,最后只留下一颗漆黑的水滴状珠子。
随意
一
“DEFEAT”
英雄联盟对局失败的声音从电脑里面传出来。
徐鑫面无表情,一点也不生气!
哒哒哒
控制鼠标一会儿就把英雄联盟这个游戏给删除了
他把电脑给关上,准备学习。
把书从箱子里拿出来是《安徽省教师招聘考试》
徐鑫是个大专生,今年大三,明年就要面对社会了。
他教师资格证面试考过了,但结果还没有出来。而3月末就要教师招聘考试了,他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一切都是那么迷茫。
学了一个小时左右,徐鑫就不自觉的拿起了手机,在自己内心的慌张与不安中玩了起来。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他坐在床上捂着被窝,脑子里想着明天一定要早起,一定要好好学习,转眼就玩手机玩到半夜2点。
夜里妈妈起床上厕所看他还在玩手机就说了他,徐鑫也不听把头塞进被窝,继续玩,遇到好笑的还用手捶被子。
第二天早上赶着妈妈下班回家之前起床,把饭给煮上,然后坐在桌子上学一会习。
然后日复一日
二
“海贼王,我当定了!”
路飞双手向上伸出,语气坚定且自信的说出这句话。
小小的电脑被3个男孩给围住了,他们正在看《海贼王》
那个时候的徐鑫还没有带着眼镜,还没有那个经常扶眼镜的动作,还没有150多斤的肥肉。
还是班上最“靓”的崽!
他刚刚看完《海贼王》,此时意气风发,热血澎湃。
大叫一声,我乃天下第一大剑豪,徐鑫是也!吃我一记,三千大世界!
说着左右两手分别伸向了其他两位男生的菊部
啊!啊!异口同声,
一下偷袭成功,立马撤退。
其他两位都立马跳起来,追向徐鑫!
呼呼呼!
风一般的感觉,一口气跑了八条街。
无奈只能停下来,被迫接受了其他两位人的攻击。
疯闹一会儿,眼看天色不晚了,肩并肩回家了。
“徐鑫,你啥时候,和那个董XX表白啊!”“小聂,你啥时候把LOL的段位升到白银啊!”“龙辉,你喜当哥啊!”……
唉!对了徐鑫你之前不是想学英语吗?现在咋样啊!
别提了,我可是以后要成为小说家的人,学英语不爱国!
呵呵,你要是当小说家,我还是企业家呢!
是不是,半夜起来上厕所的起夜家啊!
去!去!去!
唉!小聂你的呢!你不是想成为渣男吗?
成功了吗!
是不是还没有谈过恋爱啊!
哈!哈!哈!
谈话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了。
三
啶!是QQ特别关心的声音响起来了。
徐鑫打开手机一看,原来是另外两个好基友的信息,他们明天下午回老家了,明天进行特别行动,网吧三连坐。
徐鑫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和书,手机电量显示不足,书本打开一看只看了50页,而距离放假已经回家10几天了。
啊啊啊,还是玩手机舒服。
睡觉,明天网吧连坐!
第二天,三基友及时的从出现在了网吧门口。刚进去就豪气冲天的充了50元网费,想起之前只能充两块,还是两个人一起玩。
哈哈,今天一定要玩个痛快!
先找坐位,嗯!正好三连坐。
准备进入峡谷,开始狩猎了。
谁知道网吧三连坐,越玩越沉默。战绩是把把的红
良久,只能回家,各找各妈!
四
徐鑫晚上的时候一直在反思,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之前玩游戏输赢都无所谓的,现在都怎么这样了。
想着想着又想到了其他的,明明初中的学霸,现在就变成了一个大专生,一个一事无成的废物。
山月记中曾有个这样一句话:“我深怕自己并非美玉,故而不敢加以刻苦琢磨,却又半信自己是块美玉,故又不肯庸庸碌碌,与瓦砾为伍。于是我渐渐地脱离凡尘,疏远世人,结果便是一任愤懑与羞恨日益助长内心那怯弱的自尊心。”
五
徐鑫在家里带了一阵子,过年的时候在南京的姐姐家过的。
过年的时候他的姐姐和他说着一些关于未来的事情,徐鑫感觉很无力,有点烦,但更多的是对于自己无能为力的一种自我无助,他在这短短的二十年中其实已经经历了好多了,自己的生病,爸爸和父母的离婚,小学二年纪时所经历的家暴全过程,两个牌子的杂牌鞋子……
唉!说一切都是因为什么呢!
徐鑫很无奈,现在只想毕业后找一个工作,从此躺平,混吃等死。
在这个世界上轻轻的的来,悄悄的走。
而小时候的理想早已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