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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松清显
评论:随意
*同人作品
*太赶了,之后会一起修改(
听我说,请你相信这样的事真的发生过。十五岁那年,你害死了父亲从家里逃出来。你是私生女,在这十五年里他从来没把你当成人看待,就是他——他让你在这十五年里一直都浑浑噩噩地苟且偷生。你出生在藤原家族,月面最大的商业帝国,在你眼里藤原家的高楼如同一个被走廊和忽明忽暗的光线充斥的封闭孤岛,而整个月面则更像孤岛,在这个世界走到你面前而非你出门去看世界的时代,人们散落在被空中悬轨和玻璃步道切割的光怪陆离的空间中,不夜的城市里一切都繁华而荒芜,苏打水泼洒进万米高空,仰望星空的人们在梦里看见月亮坠落,你的整片记忆都活在这个繁芜孤岛的底色下,既像日出又酷似日落,只不过那时候你每天都忙于用无人机在整栋大楼擦擦洗洗。
以你父亲为首的大人物将你作为藤原家最廉价放心的劳动力来随意使唤。藤原家族的大楼就像你的生活,灰暗而迷乱,每个人看你的眼神都在告诉你你不配活着,你不知道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擦干净每一堵溅满油渍的墙和每一张落满灰尘的桌面,看好那些清洁无人机,别让它们在什么地方磕坏,害你被饿几顿饭。你唯一的绿洲是你父亲的图书馆,他收藏了堆积如山的纸质书,每周总有一个特定的时间会读书,其它的时间都是你溜进去偷偷看书的好机会,门口的瞳孔扫描认证对你而言也不是问题,它有一个漏洞,你一直对你和父亲极度相似的瞳孔感到恶心,但这种时候它们还是能帮你大忙。你贪婪地读着每一本能啃下去的书,书房里弥漫着油墨味的洁净空气能让你宁静,能让你暂时忘记你的生活,忘记你擦不完的污渍、飞虫般嗡嗡作响的清洁无人机和每一个拼命想要睡着的夜晚,你期待着有一天那些拼凑的信息能告诉你你是谁,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至于你父亲的死,老实说始作俑者不是你,你只是在竞争公司对家族的一次攻击中搭上了便车。那天被雇来的精英骇客突破了藤原家族的防火墙,他们的病毒使家族大楼内置的人工智能系统直接瘫痪,而你父亲藤原不比等把管理所有家族企业内人工智能员工的中枢安装在家族大楼的智能系统中了(为了节约成本他们早就不雇普通人来做机械性劳动了,你除外)。现在你才意识到那群人的目的就是直接摧毁这座月面上的商业帝国,不过反正这样更好,这个该死的家族就不应该存在。你父亲走上大楼的顶层,试图重新激活系统,所有的保镖都在楼底对付对方雇来的仿生人部队,你抢在他之前爬上了楼顶,打开了楼顶的所有碳素灯。他如同被聚光灯环绕的明星般出现在楼顶,在他惊愕的当儿几个仿生人立刻发现了他,开始向他开枪射击,你也没看清究竟是哪颗流弹击中了他,反正他总是死了。
你躲在楼底,直到确认所有仿生人都离开了现场才从大楼里溜出来。你一心想远离你熟悉的核心城区,越往外走夜里越安静,偶尔有磁悬浮列车在半空中经过,除了引擎声和移动的光线之外什么都看不见。据你所知,最初月面城市的兴起是由于地面早已不能满足那些庞然大物般的跨国企业对土地的侵占和日渐增长的人口居住需求,人们开发了月球,在周围建起成片的巨型空间站,在其上建起了巨大的太空城市——是的,月球上住着神明本就是无稽之谈——如今的月表已经是新的伊甸园、尖端科技的乌托邦,毫不夸张的说,它是举世无双的。在刚开发完毕的一个世纪里,有财力并渴望着仰望星空的人们都用各种手段移民到了月面,最后一波移民浪潮过去后月面已经接近饱和,留在地面上的人们对月面的态度也以负面为主,于是乎管理层宣布封锁太空港口,月面就此成为独立的世界。
你第一次给另一个自己更换的部件是左手。你把身体的主导权还给她之后她所做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用原生的右手去敲左手,那里只有熟悉的皮肤,毫无僵硬的机械触感;她又试着以熟悉的方式移动左手,她说她立刻感到了一种强烈的神经异物感,但大脑对左手的操控却诡异地流畅,这感觉就像是熟识的一个能剧演员突然戴上面具跳了一曲弗拉明戈舞,动作还流畅而熟练,展现出一位专业舞者的风范。你看着她异彩纷呈的表情,哭笑不得地说:“看来很成功啊。”
vol.240
关键词:【器械】
作者:【十二招】夜游
须知:无声
本篇为自家oc衍生的《底特律:变人》paro
枪声响起时00号警用型Lilim核对了一下电子脑内显示的时间,现在是1998年的12月21日下午14点36分48秒,创造了它的人,人类的生物学概念上管他叫它的父亲:梅林·斯图尔特被从发布会记者席射来的三颗9x19mm子弹命中,其中两颗子弹击中躯干,最后一颗打掉了他的半个脑袋,溅起的血液覆盖了生命之环科技有限公司标志性的衔尾蛇logo。00号逆着惊慌失措逃窜的人群向它伸出父亲靠近,它存在的意义是被作为刑侦工具被美国警方使用,既然有人死了,他就得履行法医和痕检人员的责任。几名会场的安保人员从他身边跑过时带起一阵寒冷的风,他看到他们把一个模糊的身影按倒在有些泥泞的大理石地板上,他的膝盖绝对骨折了,接着是今天的第四声枪响,下午14点40分57秒,开枪杀死了00号父亲的枪手在喊出“绝不会让仿生人夺走我们的工作,复仇万岁!”后用倒数第三颗子弹了结了自己。在后来的历史里,这一天被比作生物学界巴别塔的坍塌。
而00号警用型Lilim并不关心这一切,它只是在父亲的尸体旁蹲下,从被子弹打碎的头骨开始,用手指轻轻触摸着那道有机质和无机质构成的裂谷,从指尖处的人造神经传来黏稠的触感,可能是还未冷却的血和碎肉。斯图尔特的血和它的血不一样,所有人类的血都和仿生人的血不一样。那副眼镜还架在尸体的脸上,镜片因为冲击力的原因碎成了玻璃渣,它取出证物袋从有机质中挑选出无机质的部分放进里面,3分26秒,它手下的动作相比之前的模拟实验又进步了一些,父亲会在它在做完这件事后把数据纪录在纸上,所以它下意识停顿了片刻。仿生人当然不会存在巴普洛夫式反应,因此这只是一个因为制作者的仓促离世而未被删除的程序错误。00号把自己的手伸进伤口深处搅动那团肉和脑浆组成的混合物,等到伸出来时,一枚带着血色的黄铜弹壳在他的手指间泛着冷光。它把弹壳放进嘴里,像在品尝一颗硬糖:对方用的手枪型号是陶鲁斯GX4T.O.R.O.,精致小巧,优势是亲民的价格——这些都是舌头上的感知器告诉它的。它尝到了父亲的血的味道,血型是A型,有些贫血,身体不算健康;血里里面还有廉价香烟的尼古丁味儿。它把弹壳吐到了证物袋里,有用的信息都被留在了电子脑内,这些证物唯一的结局就是归档,然后在某天进入博物馆的展览柜,或者被丢进垃圾桶里。
斯图尔特的脸上停留着已死之人特有的涣散,这些呈现在尸体上的复杂情绪在处理器中被概括为了无法处理的数据。00号把手指塞进父亲微张的嘴里,然后轻轻掰开检查。在它这么做的时候,一滴液体从尸体尚且完好的那只眼睛里流下来,00号同样也用感知器尝了尝,是一滴眼泪,来自给予它生命的人类。
或许在这里应该允许我们把时间倒转回00号警用型Lilim的感知器第一次接触到人类眼泪的日子,1993年6月13日星期五,由在迷信中带着诅咒意味的数字构成。仿生人项目的开发面临资金短缺,而业界的传言称该项目的主要投资人海瑟薇小姐,伊莎贝拉·海瑟薇对是否也该适时地撤走未来对项目的投入资金举棋不定,在报道中,她的犹豫则被解释为一种对多年老友斯图尔特先生的信任,而在这篇报道正式刊登后的两个月后,载着海瑟薇小姐的车正在前往公司投资人会议的路上——这辆黑色克莱斯勒第五大道的刹车装置在五分钟后把她送进了地狱。后来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海瑟薇小姐的遗产执行律师从她办公室的保险箱取出了那份决定了项目命运的遗产分配协议书:根据海瑟薇小姐本人的意愿,其名下的公司股份和个人财产大部分将由其生前的好友斯图尔特先生继承。
这份遗产分配书在当时的社会上引起了广泛的争议,显然我们都知道,人类的死亡并不比一盒廉价香烟要更有价值,但如果死亡充满了恰到好处和可能的戏剧性谋杀,那么就另当别论了。三天后,在伊莎贝拉的葬礼上负责主持的是她生前的另一位好友,继承了小部分遗产的人,和斯图尔特先生同属于一个项目组的朋友恰尔玛·加西亚。在场的名流或许都能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与其说是葬礼,不如说是媒体们针对车祸存在的谋杀可能的问询会。那些带刺的、猎奇的、有陷阱的提问直指加西亚先生,每位记者都希望能在对决中取得胜利的斩首。这位并未有过相应公关经验的科研人员比他们想象中的要更难对付,那些不怀好意的提问大多数都被以同样巧妙的回答驳回。
于是他们只能悻悻地把话筒和摄像头转向斯图尔特——很难说他在活着时和躺在棺椁内的尸体有什么区别,出席葬礼时穿着的黑色西装对他来说过于长了,像裹尸布一样包裹在身上。他们突然有了种错觉:这个人活不长了,死亡的诅咒很快就会在这具空壳躯壳上应验。这种预感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瞬就被底特律铅灰色的风带走了,当记者在问及其对这出悲剧的看法时,斯图尔特先生只说了一句话:我对她的死深表遗憾。
没有人知道00号警用型Lilim此时正躺在自己父亲胸前的口袋内,它的前身是某个警用黑匣子,只有简单的摄像和录音功能。加西亚和他的父亲共同改造了他的程序,两位造物主赋予了它学习的能力,00号也正式在底特律某个下雪的冬日获得了能够称之为生命的东西。此时此刻它尚且来到人世三年零一个月,这是其第一次参加葬礼。它通过连接的耳麦装置对父亲说:我通过网络检索了关于“死亡”的各个学科领域的定义,但我还是想听听您的解释。什么是死亡?斯图尔特沉默的时间超出了以往00号所统计的数据,他告诉00号这不是它应该消耗算力思考的时间。于是00号保持了缄默。
摄像功能被父亲暂时关闭了,00号在漆黑中听着周围人类的声音在数据库中被简化成不同的波形,它躺在狭小的摇篮里,被这些声音构成的海浪托举着前进。最后这些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他父亲的声音和加西亚的声音。他们的脚步在辗过墓园的草地时带着青色。
“我确认过了,没有多余的设备。”———这是父亲的声音。随后是漫长的沉默,除了风还在呼啸。
“为什么要默许这一切的发生。我亲自查了,你本来有可能阻止……”它听到加西亚深呼吸了一下才勉强把话说完,“告诉我为什么,梅林。我不想听到任何除此之外的事情。”
“她活不了多久了。”父亲说完这句话就闷哼了一声,00号感受到了来自外界的颠簸,大概是他被对方打了一拳。“看来她没告诉过你,家族遗传病,还能再撑五年不到的时间。就算我告诉她有反对派在她的车上做了手脚事情也不会有任何变化,她注定要死,只不过是早与晚的问题。而项目的资金与其花在维持她的生命上,不如用……”00号听到某样东西被人重重地磕在石板上的声音,然后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只有一个人。
有双手把00号从口袋里掏了出来,是父亲的手。“我会下地狱吗?”他这样问它,“我会下地狱吗?”
“抱歉,父亲,我不知道。”它听到他被极力压抑的笑声,接着有什么液态的东西滴落在00号的外壳上,那或许应该是底特律市的人工降雨吧,但今天的天气预报是阴天,沉闷的阴天。它只是想,雨原来是这样的。
作者:【十二招】德蔚
中靶:無
勝負結果:全勝
提托挥了挥手杖,火星子掉到层层垒叠的木块上,篝火忽地一下烧了起来。火红的亮光拔地而起,向周围辐射着热量,把人结结实实地从冬夜里拢进怀中。
“孩子们,现在是老提托一年一度的故事时间!”高瘦的老人弯着腰对孩子们说道。
“不要再讲阿瑞斯的冒险故事啦!”年龄稍大的孩子首先探出头来,瘪着嘴叫嚷着,“要听新的,新的!”
“好吧,好吧。涅若斯在上,老提托我行至东方,正从集市得来一个新故事。”老人扬了扬白眉,故作停顿。
特雷西大婶家的小女儿拉了拉提托的长袍,粗麻布料在她的小手里上下摆动,“提托,提托!”孩子们推嚷着围到提托身边,七嘴八舌地叫嚷着。
老吟游诗人直起身来,装模作样地板着脸,用手杖引着篝火的白烟,在空中画出一道圈。那圈在空中越散越大,轻轻地悬在孩子们头顶,他一边慢悠悠地开口:
“据说,东方有个叫霍尔姆的王国,一天,国王的女儿在原野间漫步,在树林边看见一道若隐若现的圆洞,上面闪着粼粼的微光,像是一道缝,又像是一道门。”
“好奇使她试探着靠近,却不想某种引力如同野兽将她吞下。那边,全然是另一个世界……”
焰火倏忽一下从老吟游诗人的指尖绽开,澄黄的碎光四溅,像点点金雨从空中飘落,把孩子们吓了一跳。连同一旁听得认真的游璃也吃了一惊,囫囵吞下了嘴里的葡萄,被呛得连连咳嗽。希里斯连忙倒了杯桌上的饮品,举着杯子让她小口小口喝下。
霎时半杯下肚,游璃赶紧摆摆手,心切的青年方才停止,将手里的陶杯放下。
游璃轻咳了两声,用手背擦了擦嘴角。
“抱歉,桌上只剩葡萄酒了。”金发的青年羞赧地别过头,耳尖泛红。
“没事,现在还不尝尝达拉大伯的手艺,之后该多可惜。”游璃宽慰地拍拍希里斯的肩头,心头却觉酸涩起来。
希里斯眨着眼睛看向她,夜空繁星闪闪,他踌躇着言语,停顿了一会,开口道:“那里也有这样的赛会吗?”
之前侃侃而谈的青年执政官也会有这种模样,游璃微微弯起嘴角,脑海里倒映着回忆:“有的。”
“是什么样?也会有提托那样的焰火,绪博拉的蜂蜜,肯达的葡萄?”他似乎很好奇,语调却下沉。
“不像阿卡迪亚,一点也不像。”游璃斜靠在躺椅上,将手枕在脑后。
焦木咔吱咔吱地迎接炙烤,温热牵着她的裤腿,“我们那的叫春节,家里人也会围坐在一起吃饭,但吃的和这儿不一样。到了晚上,大家会一起去看灯会,公园的树会被灯装饰得亮晶晶的。有人会牵着手一起看,小朋友会买糖画吃,我小时候就这样,到了江边就一起放烟花……”游璃说着,眼睛就因思念而怅惘起来,空空地看向远方,篝火的火苗也随着风一跃一跃。
“你一般和谁一起看?”青年沉默了两秒,仍然问出了口。
“我吗?当然是和爸爸妈妈一起。”
希里斯没有说话,火光在面颊上跳动。
游璃看向他的眼睛,清澈的蓝色,像是通往灵魂的一道门,轻轻地把她装在里面。后来,遗忘也正是从这一双眼睛开始的。
“不过现在嘛,一起看提托爷爷的焰火,也就是一起看灯会啦。”
她拉起希里斯的手,那只手很温暖,像最初那个夕阳欲坠的傍晚,他从原野的另一边奔跑过来拉起她的手,把迷茫的她一下拉进阿卡迪亚的生活,牵进这奇异的山泽湖沼之间。
天色更暗了,澄黄的晚霞在天边流淌,庄严沉静,不像游璃刚来时那样为绛紫的云雾笼罩。肯达姐姐的餐垫铺在草地上,听故事听累了的孩子就歪歪斜斜地坐在四周,大口吃着烤饼。今天肯达没有在这里招呼大家吃喝,她去看火炬赛马了。木讷的塞乌斯终于鼓起勇气邀请了她,而她也在游璃的鼓动下欣然答应。
游璃拉着希里斯坐在餐垫上,两个人的手却并没有松开,手臂靠在一处,挨着的臂弯温暖得发烫,但喉头却沉重难言。
海滩边的火焰向上延伸,一直烧向黎明。沉默静坐的青年祭司终于站起身来,将手捧的香料倾倒入火焰之中,乐笛和着沉稳的鼓声扬起,围坐的人们一同吟唱旋律。
“迷人的赫克特,我呼唤你,那属天属地属海的……”
“引路的水仙,抚养年轻人,在群山流浪,
我求告她,少女啊,求她来到神圣的殿堂……”
夜幕变得漆黑一片,天空荡漾开如水的波纹,隐隐绰绰地如同云幡,招引游子的归途,又像赫克特袖边的轻纱,向凡人的飨宴挥手。
某种奇异的期愿推动她的心灵,游璃不自觉地问道:“你说,我们会再见吗?”
低鼓与沉吟在夜风中流淌,如同清凉的薄雾将肉身从此间抽离。他没有说话,蓝色的眼眸盛着奇异的了然,不喜不悲,只是竭力用沉静记录下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游璃想,可能再也不会了。因为此间如同洞穴外的奇景,所有的图像只有记忆中模糊的窥视,那是可知世界偶然投射而来的光亮。
眼泪莫名地从眼角滑落,她伸出了双臂,炽热温暖的拥抱。游璃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任凭意识向着感官的末端抽离,而记忆,唯一超越了肉身的存在,它不断地向着远处流淌,向不可触及的彼端奔袭,却又那么丝丝缕缕附着于心灵。
再次睁开,是熟悉的天花板。手机的闹铃在枕下振动,大概就是这样吧,叫醒人的永远只会是现实生活。
在重新回到校园,回到现实之初,她会想,这样奇特的一次冒险究竟是否真实?明明那么真切,但却不过如温柔的晚风,吹过爱人的梦中,然后再也不见。
时间慢慢过去,她回忆起那个异质的世界,一切变得模糊,村庄的孩童,海边的落日,月夜与篝火,一切的一切,都如若游丝从灵魂中抽离,唯独留下浅浅的倒影。
她究竟还记得什么呢?
挂掉好友的电话,她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疲惫的眼睛就这样盯着蚊帐顶,一只蚊子在细密的网纱上撞来撞去,嗡嗡地不知方向。她叹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这个世界可能就是这样步履不停,工作实习、学业课程、作品和能力,她忙碌不已。但究竟多久,她没有这样平静地躺着,漫无边际地幻想着。
像很久之前,一无所知的时候,她躺在阿卡迪亚的天穹之下,目睹天光淡去,暮色渐起。希里斯来特雷西大婶家找她,被孩子们央求这弹起里拉琴,和着晚风清唱。
“迪蒂卢斯,闭上你疲惫的双眼吧,远处的屋顶已炊烟袅袅,离别的高岗也投下了长长的阴影。”
“今夜你我可同宿碧绿的茵褥之上,我们有成熟的苹果、绵软的板栗和丰盛的乳酪。”游璃觉得眼睛酸涩而沉重,但终究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后来过了很久,游璃趁休假出游,恰巧受朋友所托,到当地一家书店取寄存之物。她看着导航在不熟悉的街头漫步,怎么也找不到那家旧书店。梧桐树在风中簌簌起声,她在路边一家装潢雅致的小店门前小站片刻,正苦恼地看着呆笨的导航界面,华人面孔的店主就招呼她进去,问她是不是迷路了。
一来二去的攀谈起来,不想游璃倒是误打误撞地到了目的地。只是旧书店的店主说要回国结婚,店面被暂时摆脱给女人照看。无偿,但允许她随兴趣翻阅店里珍藏的神秘学手札,女人这么解释道。
两个人就这么谈着,说起游璃的出行计划,女人的神秘学兴趣,后来也就弯弯绕绕,莫名谈到了这么个奇幻的旧梦。但不知是记忆的模糊,还是解离般的遗忘,她没有说太多,因而,某种神圣的止息让故事呈现出朦胧的面孔。
女店主没有多问,她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又为游璃沏了一杯红茶。暗红色在精致的金边花纹茶碗里流动,氤氲的热气徐徐升腾。店内的小黑猫也攀到主人的膝上,蜷作一个黑线团,睁着圆圆的绿眸看向游璃。
香薰的火苗跳动,她说:“你听过这样一段话吗?对柏拉图而言,创造一座岛屿并在其上构建虚拟社会让他得以反思此间。这也是为什么自第一处篝火燃起时,我们便开始讲述故事,想象这些故事可能发生的地点。”
“或许,那些故事永远都存在于你的心里。It’s in the blood,他从未离去,这可能是幻想,却又是真实的存在。”
我在诺兰教授的宅邸前,芝加哥的风向来硬得唬人,像把锯子一下下割着我的后颈。身上深红色的油蜡夹克早就被工厂废气腌成了酱色,灰格纹古巴领衬衫的领口松垮地耷拉着,露出底下一条旧伤疤——那是某场肮脏的战争给我留下的纪念品。伐木裤的皮带扣卡在倒数第二个孔,黑灰拼接的德训鞋鞋头裂了道口子,露出里头泛黄的袜子。这副德行,连街角的嬉皮士见了或许都得皱眉头。可诺兰教授要是想越过家族办事,就不会在乎这些。她指名的是黑色产业里的金牌销售,而非那些时髦得吓人的私家侦探。
管家开门时,眼珠子活像黏在我鞋尖上动不了似的。过了两秒,他的喉结动了动,如同咽下一口隔夜的威士忌。“斯皮瓦克先生?”他故意把重音压在“先生”上,仿佛这样我就会像个小女孩似的羞红脸,可惜我对我的打扮还算得上满意。
“称呼我的话,‘波’就好了。”我跨过门槛,皮革鞋底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沙哑的摩擦声,像条瘸腿的野狗在蹭痒。
大厅的吊灯采取了某种仿生设计,缓慢移动的光线冷得像手术台上的无影灯,照得墙角的金属雕塑泛着青灰色。那雕塑是副脊椎骨和齿轮拼成的抽象人形,关节处嵌着微型电机,每隔几秒就抽搐一下,发出细碎的咔嗒声。我盯着那玩意儿看了三秒,突然意识到它用的是真人的腰椎,骨头上还刻着NTIT研究所的激光编码。
“有点意思。”我冲雕塑抬了抬下巴,指望着管家给我说道上两句。
管家没搭腔,只是用白手套指了指楼梯旁的黑色皮质沙发说:“请您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知会主人一声。”
他的脚步声逐渐消失了,我自然也不会像个乖宝宝似的坐在沙发上傻等着。我站了起来,没有选择去琢磨那个雕像的结构,而是来到了吊灯的正下方。吊灯看起来让人有些不自在,我没看出它到底是模仿什么做的造型。正当我绞尽脑汁想着的时候,一阵诡异的噪声接近了。
我回头看去,来者不是那个管家,而是有着昆虫外形的仿生机器人,个子倒是大得多,大体上有个半米高。
毫无疑问,引导的任务已经被丢给它了。这让我感到有些委屈,我真心希望不是那老头嫌我上不了台面,就把好好的活丢给机器人干。
穿过几道足以让我对这栋建筑的实际大小感到震惊的门后,我的疑虑也总算是打消了。
诺兰教授背对着我站在巨大的玻璃帷幕后,她身上那套铅灰色西装的剪裁精致,一看就是大人物的手笔。她的长发一丝不乱地垂到腰际,发梢泛着新材料特有的冷光。她手里捏着一截机械手指,指尖滴着暗红色的液体,在实验台的试纸上洇出几粒血珠——或者机油珠,至少我是这样希望的。
“斯皮瓦克。”她转过身,耳钉的蓝光频闪随着仿生机器的沉寂逐渐缓慢下来,“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我没吭声,只是盯着隔在我们之间的玻璃巨幕发呆。
“这不是为你准备的,我的实验需要无菌环境,所以待客时都是这样。”
我点了点头,表明我接受了这个理由。
“我得承认这间仿生实验室相当宏伟,为此我受些委屈也没什么怨言。”
“也是你在美国能见到的最前沿的研究系统。”
我笑了笑,没有对她的自卖自夸做出评价。
“所以呢,你想让我搞点什么东西?”我问道。
“我需要你保护一个人。”她把机械手指丢进桌上的培养皿,金属撞击声刺得人牙酸。“艾萨克·柯本,芝加哥联合银行的执行董事。他最近有些不安分,但我还不想失去这个投资人。”她说着,柯本的资料开始在玻璃巨幕上显现。
我没急着回应,目光扫过屏幕上的信息,滚动的数据流里夹着几个熟悉又令人厌恶的词。那之后,我没想太多就开口了:“女士,我想您也许更需要个私家侦探或是找个穿防弹衣的童子军,而不是一名车手。”
她嘴角抽了抽,铅灰色的指甲在空气中划动。一张全息照片浮现在屏幕上:那是个谢了顶的中年男人,西装领口别着枚金质齿轮胸针,瞳孔里隐约映出个戴兜帽的影子。
“我不知道你在不在意新闻,在他的新闻发布会后没多久,他的司机就被发现在密歇根湖里打盹。”诺兰的声音像冰锥敲玻璃,“肺里灌满了义肢润滑剂。昨天他的私人保镖被吊死在联邦大厦顶楼,两条胳膊被卸下来绕成DNA双螺旋,艺术得很。”
我盯着艾萨克·柯本照片里的兜帽影子。那人看起来并不高大,或者说有点像女人。
“所以您是想再给这位先生找个能喝的司机?”我掏出口袋里的扁酒壶灌了一口,劣质威士忌烧得喉咙发烫。“还是说您需要个背锅的?”
诺兰轻轻地挑了挑眉,她转身走回工作台,继续着手上的工作(我猜想她需要找点什么事干才能让脑子灵光点),说:“你知道芝加哥现在有多少外籍劳工吗?八成。其中六成通过芝加哥联合银行的条例接受了改装,剩下的则白白把钱交给了圣特莱沙人。”她突然捏住手指的第三节,电机发出尖锐的嗡鸣。“艾萨克·柯本负责审核仿生义肢申请,而他不知道着了什么道,不愿意继续推进外籍劳工合成化的计划——这相当于把今后美国的长时间的工业成果无条件地让渡给了圣特莱沙人。”
“别绕弯子了,女士,我对这种国家大事没那么上心。你想我怎么样?”
“给我看住他,最起码到这周五。别和我东扯西扯,你们这样的人做什么行当我心里有数。那帮黑手党怎么给你钱?”
“每天200美元,预付20%,剩下的要等货安全送到。”
“我给你两倍。”她转过身来,玻璃巨幕的光晕在她西装上镀了层蓝边。“一次结清,事成之后再额外给你一份。”
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后,他悄无声息地递来一只信封。我掂了掂厚度,钞票的油墨味混着房间里化学药水的气味,呛得人喉咙发痒。我抽出张钞票对着光看了看。水印是美利坚同盟国的齿轮国徽,边缘印着I.E138年,没人和钱过不去。
走到门口时,我回头瞥了一眼。诺兰正用镊子夹起那根机械手指,对着吊灯端详,仿佛那是具尸体。蓝光从她耳钉里渗出来,在培养皿的液体上折射出一道诡谲的虹。
刚一出门,冷风便卷着工厂废料的酸味迎接过来,我啐了口唾沫,混着铁锈味的痰砸在阴沟里。这活儿不对劲,指定有什么猫腻。但报酬丰富,我无法拒绝。艾萨克·柯本的照片在我的脑子里不停闪回,那个兜帽影子令我想到了几年前那起悬而未决的案件。
我走回车旁,手指划过引擎盖上剥落的午夜蓝车漆,金属表面还留着去年在运货蹭出的划痕。这老家伙的V8引擎像头被铁链拴住的野兽,低吼声里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就跟芝加哥的天气一样,锈得掉渣,但骨头硬得很。
拉开车门时,铰链吱呀一声,皮革座椅的裂缝里渗出烟草和机油的混合味儿。仪表盘上贴着一张泛黄的贴纸,印着沙兰士餐厅的广告语,那是我同朋友接头的地方。钥匙插进点火器的瞬间,引擎轰然苏醒,排气管喷出的黑烟惊得路边的乌鸦飞上了天。我瞥了眼副驾座位底下的暗格,里头塞着把改装过的特斯拉线圈枪——奥姆·葛雷斯的手艺,说是能瘫痪仿生义肢的神经接口,但我更信自己的老把戏。
后视镜里,诺兰的宅邸渐渐缩成一个小黑点。收音机滋滋啦啦响着,播音员正念叨同盟国最高法院的审判倒计时。我猛踩油门,科迈罗的轮胎碾过坑洼的柏油路,颠得仪表盘上的空酒瓶咣当乱响。芝加哥的霓虹灯在挡风玻璃上糊成一团血色,像极了那截机械手指滴落的暗红液体。
远处传来螺旋桨的轰鸣,同盟国军警的无人机群正掠过密歇根湖,探照灯扫过黑豹党的涂鸦标语:血肉与钢铁同属劳工。标语底下多了行新喷的红漆:审判将至。
模式:随意
“莉莉娅,为什么你会来到这个地方?”迪亚特接过伊桑尼亚切好的牛肉并点头致谢。
“为了……”莉莉娅将正在咀嚼的牛肉吞咽下去,“为了找哥哥,他去了森林里的遗迹,本来一天就应该回来,但是却没有回来!”
“爷爷和我都很担心他,但爷爷病了,就只能我出来找他了。”莉莉娅接过迪亚特递过来的水咚咚咚灌下去,“不过天太黑了,在森林里转了几圈才找到这片空地。”
“这也太危险了!你一个小孩子怎么可以就这么随意跑到这地方来!”维克多眉毛直立,神色夸张地看着莉莉娅,“出了什么事情,也没人知道,要不是我们恰巧……”
“可是!”莉莉娅紧张地回看维克多,“哥哥应该一天就回来了,却两天都没有回家,我担心嘛……”说着说着,她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诶诶?你……”维克多没办法地挠挠头发,眼巴巴望向伊桑尼亚。
“……”伊桑尼亚暗自叹气,拿出一块方形的亚麻布手巾,替莉莉娅擦干眼泪,“莉莉娅不要哭,我们会帮你找回你哥哥的。”
“真的吗?”莉莉娅的眼泪没有停歇,但抬起了头,眼睛红红的,泪珠还在不住向下淌着。
“当然,既然碰上了,那就帮到底。”
“太好了!谢谢……”莉莉娅脸上还带着泪痕,却开心的笑着。
伊桑尼亚无奈地看着她,也跟着笑了起来,用手巾替她擦干泪痕,又抚平她乱乱的头发,“所以,不用担心了,他们会帮我们的,对吧?”
他发问的同时,看向维克多和迪亚克。迪亚克面带微笑,轻轻点头;维克多看了他们几秒钟,翻了翻眼睛,也没有反对。
“你看,这就解决了。”伊桑尼亚仍旧是笑着,将手巾留给莉莉娅。
“嗯!谢谢你们!”莉莉娅将最后一块熊肉丢进嘴里,咽下后站起来,擦擦嘴,兴奋地说道,“那我们走吧!”
“走?去哪?”维克多不解,手里的烤野猪肉还滋滋冒着油。
“去哥哥他们去的遗迹。”
“就不能吃完了这块肉再走吗?”
“哥哥已经走了两天了!”小姑娘双手叉腰看着维克多,脸颊鼓鼓的,“走了走了!”
“你这小姑娘!”维克多跳了起来,“刚刚还哭的可怜,看你可怜才答应的,怎么转眼就这么嚣张!”
说着他就要去抓莉莉娅,被迪亚克拦住,“别激动,别激动,冷静一点。”
“我们可以走了。”伊桑尼亚在莉莉娅和维克多吵嘴的时候,已经将地上的篝火熄灭,用叶子包好剩下的烤肉装进包里,那包里已经装满了切好的熊肉和野猪肉,而在包的外面,则是被简单处理过、从野猪和野熊身上剥下来的完整毛皮。
“这边走。”莉莉娅看了看周围的树林,辨别出东南西北,而后带着三个人往空地的西北方树林钻进去。
几个人跟着莉莉娅的脚步在树林里钻来翻去,大概走了约三十分钟的时间,就又来到了一处空地。
“就是这里了!”小姑娘指着一处位于空地周围的树丛,而那地方跟其他的树林并无不同。其他三个人看了看她指的所在,又互相看了看,转头又看向小姑娘。
“这是树林,遗迹在哪?”
“哼哼,等会你就知道了!”莉莉娅抬头看了看天,晴朗夜空,一轮硕大的明月如盘,正高高挂在他们头顶。
月光如薄纱般洒落,缓缓将莉莉娅指着的那片树林笼罩,随后,一道刻着花纹的双开石门出现在四个人的面前,就那么凭空出现。
“这是我跟哥哥在以前来这里探险时候发现的小秘密,遗迹的门只有在月光充足的时候才会出现。”
“……”三人沉默不语,迪亚特干脆走到门前细细查看起来。
门上的花纹大多属于带着叶子的藤蔓围绕在门的四周,具体是什么植物他不知道。借着月光的照亮,他隐隐约约看见一些并排刻着的线条从门的中心圆形图案向门的四周扩散,隐没于那些藤蔓之内。这些线条有的地方直棱直角,有的地方则是带着一些角度转了过去,线条内还隐约有淡蓝色的流光闪动,那是魔法能量正在活动的迹象。
“看出来什么了?”伊桑尼亚也凑到门前看着,“是逐光花的藤蔓,但好像没有看到喇叭形的花朵。”
“这上面刻着魔法纹路,可以吸收月光来填充魔法能量,至于这些能量被用来做什么,我不知道,也无法回答。”迪亚特站起身,将注意力从那些流光的图案中抽离。
“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那当然是进去!”莉莉娅挥舞着双手开心地叫喊起来,直直冲到门的面前,用力推了推,但门却纹丝未动,“这门好沉啊!”
“你那点力气,当然不行啦,让开让开。”维克多满脸不屑,将莉莉娅拉到了一遍,自己伸手去推那两扇门,但门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就如老树生根。
“切……”莉莉娅用手和眼睛对维克多做了个鬼脸,似乎是在说——你看你也不行!
“没关系,下次就成功了。”维克多搓了搓双手,再次推向那两扇石门,这次他用了九成的气力,脸上因用力过猛而充血,变得通红,脖子上也多出一道道青色的条纹,但门仍旧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他的力气都不存在。
“这可恶的门,我就不信了……”维克多松开手,在门前喘了几下,待自己平静,力气恢复之后便又起身站直,看样子想要第三次进行挑战。
“我给你帮忙。”伊桑尼亚刚刚一直没有动作,直到他打算再次挑战之时才走到了一扇门的旁边。
“不需要,你去旁边歇着就行了。”维克多摆了摆手,再次酝酿,准备第三次推门。
“如果我们的时间够多,那你挑战多少次都可以,但现在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伊桑尼亚冷静地解析现在的情况,他们确实没有很多时间耽搁在这两扇门前,毕竟不知道莉莉娅的哥哥——迪肯现在的情况是什么样了。
“……”虽然维克多有些不愿意,还是勉强点头同意。
一、二、三!
两个人在“三”出口的同时,双手一起用力推向石门。
吱嘎嘎,石门的中间出现一条细缝,细缝慢慢变宽,幽幽黑暗慢慢展现在几个人的眼前。在月光的照耀下,青色的石梯泛着白光,这光没有蔓延多远就被淹没在黑暗之中。
迪亚特从背包里掏出一根火把,用燧石互相摩擦,迸发的火星将火把引燃,照亮几个人的面容,“走吧。”
他率先走上阶梯,他的脚落在石梯上的瞬间,两边石壁上突然亮起团团蓝色的火光,顺次递延到遗迹之内。整个遗迹的墙壁由人工修整过的石块构成,墙上还画着一幅幅壁画,壁画的颜色脱落,至令有些地方看起来模糊不清。
“这地方,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墓室,或者说陵墓。”伊桑尼亚拿起散落在房间内的破碎陶罐看了看,古铜色的手指上粘上一层古久的灰尘,“看样子很久没人来了,除了……”
他指了指房屋中间的一排不那么清晰的脚印,“这里,看数量应该是莉莉娅说的那只探险小队还有迪肯留下的痕迹。”
来遗迹的路上,莉莉娅简单将带走哥哥的人告诉了他们,那是五个人的探险小队,带队领头的人是一头金发,绿色眼瞳,肤色呈深棕色,背着一个大背包,还有些胡子茬,经常把玩一个匕首,自称卡尔所。
剩下的四个人——
一个人背着一把大大的斧子,说话声音很大,听起来经常吵吵闹闹的,就跟维克多差不多,这句话引来维克多的一个白眼,他叫肯特;另一个人腰里配着一把长长的剑,还有盾牌背在后面,不那么吵闹,经常跟金发的队长确认事物,他叫拉特。这两个人都是黑色的头发,也都背着包。
剩下两个人是女性,其中一位有着一头蓝色的长发,手里面经常捧着一本书在看,小小的蓝色光球时常飘在她的周围,她被称作芙力朵;另一位则是一头红色的短发,常常抱着一把略有些旧的鲁特琴,唱歌很好听,经常唱歌谣给莉莉娅,她被称为阿雷斯。
他们五个人在莉莉娅家住了五天,红色头发的阿雷斯还给病中的爷爷乔·方特进行了诊断,查出乔·方特得了一种慢性病,会逐渐失去身体的力气,拖延过久会有生命危险。
阿雷斯刚好知道治疗这种病的方法,镇上的药店可以找到大部分的药品,但关键的一种治疗药材——幽蓝蘑菇却并不在其中。
“你们知道幽蓝蘑菇哪里有吗?”阿雷斯给乔·方特看过病之后,找到迪肯和莉莉娅问到。
“不知道。”莉莉娅摇了摇头,有些担心的看着爷爷,“必须要这种蘑菇吗?”
“是的,否则药的效用无法发挥。”
“我知道可能在哪!”迪肯思索一阵之后,突然用左手捶向右手的手心,“曾经在酒馆里听人讲过,传说中镇子周围有一个遗迹,那个遗迹就有这种幽蓝蘑菇。”
“可是没人见过那个遗迹,我们也不知道它在哪……”莉莉娅看着哥哥。
“有人见过,就是我们!”迪肯笑着,开心地看向莉莉娅,“你还记得我们某次曾经在林间空地里看到过的那两扇门吗?很漂亮的那个!”
“那里就是遗迹吗?”莉莉娅在哥哥的提醒下也想起了这件事,“这么说……”
“爷爷有救啦!”迪肯抱起妹妹莉莉娅转了几圈,在爷爷的身旁手舞足蹈。
得知幽蓝蘑菇可能的所在地,在第二天的中午,一切整备好之后,探险小队便在迪肯的带领下离开小镇,去寻找那座隐藏的遗迹,一走就是两天。
“这么个破烂地方,看样子不会有什么宝藏。”维克多随意翻了翻周围已经有些朽烂的箱子,竟然从箱子中找到看起来还有些新的小皮口袋,里面还有三枚金币,意外收获!
他将三枚金币收在口袋,注意力转到房间尽头的门上,不是入口,而是通向其他房间的门。
迪亚特此时也看到了在尽头的这扇门,在那之前,他的注意力被墙上的壁画所吸引。画面由单线条图画构成,两个圆形上面架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架子,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没有顶盖的盒子,体型硕壮的男人站在盒子里,手指前方,在他的旁边坐着一个人,手握一个圆形、中心带轴的圆形物体。
在怪异架子的前方,是一排排扛着长枪的士兵,三角形的枪头看上去烁烁放光。士兵组成的方阵继续向前前进,而在他们的对面,是一个骑马的人带领同样的方阵正在对列,壁画到此为止。
看过一会,迪亚特看明白大部分的画面,但那个四四方方的架子不知道是什么物品,平时也没见过。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维克多弄出来的动静,转头看去,对方正在敲着房间尽头的石门。
“你在干什么?”他走过去有点好奇的问到。
“敲敲门,顺便查查看这门附近有没有什么危险。”
“那有危险吗?”
“没有。”维克多非常确定,伸手就将面前的石门一推,石门沿着门轴转动,一分为二,露出门后面隐藏的房间,空空荡荡,只有零散箱子和倒塌柱子散落在靠近墙边的地方。
“看上去毫无问题。”维克多拿起一块石子沿着地面丢了出去,石子咕噜噜在地上滚了几滚,撞到了另一侧的墙上才停下。等了几秒,仍旧是毫无动静。
见此,他的胆子大起来,迈步直接踏进房间。突然觉得脚下一空,自己的身体就向下栽去。就在此时,他的身后伸出来一只手将他的手臂抓住,拉回原本的房间,同时伊桑尼亚的声音响起,“小心点。”
“谢谢。”这时他才看清刚刚出现的深坑,深大约十五尺左右,地板贴在左右两侧的坑边,宽五尺长十五尺。
“居然是陷坑,怎么对石子毫无反应?”
“落石陷阱一般只对有重量的生物或者物体才有反应,那块小石子重量不够,肯定不会有反应。”迪亚特蹲下查看陷阱几秒钟之后,才起身解释道,一旁的伊桑尼亚也点点头以示同意。
“那要怎么过去?”维克多看了看周围,“跳过去吗?”
“我们可以跳过去,莉莉娅怎么办?”听到伊桑尼亚的问题,迪亚特和维克多同时看向莉莉娅,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你们是谁?”就在几个人犯难的同时,在他们的身后传来陌生的声音与陌生的脚步声,沿着楼梯走下两人,一名矮人一名精灵,矮人的手中一把匕首闪着幽光,精灵的腰间挂着一本朴实的素面书籍,书籍侧边贴着密密麻麻的标记。
提问的声音是矮人的粗嗓子,走在前面的那个矮人也呲牙笑了笑。
“你们又是谁?”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维克多反而反问回去。
“询问别人之前,不是应该先回答问题吗?”
“询问别人之前,不是应该先介绍自己吗?”
这两个人你来我往,这对问题转了几个来回,都没有得到答案。
“我是迪亚特,这两位我不便代为介绍。”终于,迪亚特打断两条问题的循环,将自己的名字报了出去。
“原来是迪亚特先生,我叫格里菲尔……”精灵跟着迪亚特的后面介绍到自己,说了很长一串精灵的名字,最后总结道,“不过为了让你们可以记住,你们叫我格里菲尔·洛·莫莱多米斯就可以了。”
“……”维克多揉了揉已经有些犯困的眼睛,在听到“就可以了”这几个字之后,才振奋自己的精神,“维克多·波尔曼。”
“杜卡特·麦肯斯,你们有人喜欢喝麦酒吗?”
“谢谢,不过可以等一会在喝,伊桑尼亚见过两位。”
作者:【十一招】星云
免责声明:求知/笑语
观前提示:不是真的节选啦因为我就写了这一段。虽说是音乐剧的形式但本人文化程度有限,翻译英语什么的就靠大家脑补啦。
你不知道我为了凑1k5硬憋了多少()
————正文————
(前情提要:孔克赛尔刑场独白后,被卫教刽子手斩首示众)
第三幕,第一场
(出场角色:法拉文锡)
大雨滂沱,雷声轰鸣,法拉文锡自左上场,在舞台中央跪地,掩面而泣。
法拉文锡:结束了,一切都完了。这种事为什么会发生在他身上?
(灯灭,伴奏起。低沉地)夜啊,你已迟来
我该如何倾诉这不幸
悔恨的噩梦纠缠我
未曾想这会是结局
也许命运早已分明
雨总汇入波涛深海
烈火也终熄灭成灰
这就是他的结局吗?
(背景中,灯光亮起,从远处的教堂转移到法拉文锡处)天穹之上从没有公平可言
高高在上的,怯懦的太阳,你在害怕吗?
你将人间的太阳熄灭
绝无仅有的太阳
无人比祂更夺目!
这就是你的目的?
囚众人于光辉的牢笼!
(伴奏逐渐激昂)
自视甚高的,残暴的太阳,你的恐惧我已洞晓
人们的太阳远比你更好
诞生在荒野
成长于波涛
就像每个
在你座下苦苦挣扎的人
人们的太阳不来自山巅
与我们出发
总停下扶起
你无视的
在你身后声声哀求的人
你真的不知道吗?
这些你不在意,不关心的人
举起火炬
会让我们的太阳
比你更加光芒万丈
你其实知道的
但你那丑陋的,狭隘的内心
拒绝接受
被人所爱的太阳
嫉妒让你扼杀人们的太阳!
(音乐渐弱,人声独唱,悲痛地)
可你不知道啊,
你杀了我的挚友,我的理想
我新世界的希望,我的一切
明日总会来临
凶手照常升起周而复始
而我的心却在今夜破碎
与陨落的太阳一起……
这就是他的结局吗?这就是我的结局吗?孔克赛尔,你的灵魂能否听见……我该怎么拯救受苦的人民。
(音乐重新响起,法拉文锡站起来,坚定地)
(唱)不,不,不!希望的余烬尚未冷却;
不,不,不!这不是自怨自艾之时;
不,不,不!一定有方法可以做到——
就像康克拉斯亚耳,不灭的英雄
复仇的火焰将祂带回
孔克塞尔,我将——
亲自点燃!
(激昂的音乐戛然而止,舞台暗下)
第三幕,第二场
(出场人物:夜魔、法拉文锡、孔克赛尔、奈索斯、众鬼怪、众幽灵)
深渊之下,妖魔鬼怪的巢穴,天空昏暗,地面焦黑,枯死的树木上满被铁链吊死的骷髅,两个鬼怪正在争吵打斗,其余鬼怪正在欢呼。突然间闪电照亮舞台,夜魔吹响了鬼哨,尖啸声随着低沉可怕的音乐隆隆响起。众鬼怪纷纷逃离避让,但打斗的鬼怪并未注意。夜魔登场,头戴猫头鹰的面具,身披秃鹫的羽毛,手持白骨的权杖,自台左上场。
夜魔(法拉文锡):你们在胡闹什么!
鬼怪甲&鬼怪乙:对不起,尊敬的……
夜魔(法拉文锡):跪下!(鬼怪立即下跪道歉)听好了!你们这群不洁肮脏的生物,为什么还不来迎接你们的万恶之主,万鬼之王——(挥动羽毛披风)夜魔在此!
鬼怪甲:对不起,尊敬的夜魔大人。我们愿意接受惩罚,请您赎罪!
夜魔(法拉文锡):如果想要获得宽恕,你们必须回答吾的问题——死去的人类将被带往何处?
鬼怪乙:尊敬的夜魔大人,人类一旦死去,他们的记忆就会被抹去,他们的灵魂就会被投入北方的冥湖之中永远无法浮起,由蝠妖奈索斯看守,它聪明非凡,耳听八方,没人能从它手下偷走哪怕一个灵魂。
(鬼怪下场)
夜魔(法拉文锡):(沉思地)什么恶魔在我面前都不堪一击,但让我担心的却另有其事……
(灯光暗,夜魔下,奈索斯上,警觉地四处张望)
奈索斯:安静!你们这些吵闹的家伙,奈索斯能听见一切。而我现在就能听见,有可疑的脚步再向我靠近——来者何人!
夜魔(法拉文锡):奈索斯,就是这样向你的王,夜魔问好的?
奈索斯:夜魔大人?您怎么来了?(怀疑地竖耳)您听起来有些……不同以往。
夜魔(法拉文锡):真是无礼,奈索斯。连吾的声音都生疏了?
奈索斯:无意冒犯,夜魔陛下,我已独自在这看守冥湖太久。请问您需要我做什么?
夜魔(法拉文锡):你不需要太过殷切,吾只需要一个东西——一个人类的灵魂。
奈索斯:人类的灵魂?从冥湖里?但是,为什么!
夜魔(法拉文锡):你胆敢质疑吾?
奈索斯:怎么会呢?(怀疑地围着夜魔转了一圈)我只是担心陛下您的安危,冥湖的湖水含有剧毒,足以杀死任意一个妄图挑战死亡的权威的生灵。我从诞生起就被赋予了看守冥湖的职责,却也不敢妄自触碰湖水。夜魔陛下,即使您是我们当中最强的那个,我也不禁担心:为什么要冒这样的险呢?
夜魔(法拉文锡):吾有必须要做的使命。这点你无需多言,吾自有考量。
奈索斯:陛下,您也知道,死者的灵魂不应该离开冥湖,即使有人将他们带走,也无法复原失去的记忆。
夜魔(法拉文锡):吾知道,那又如何?
奈索斯:当然,陛下,毕竟您并非那些幻想复活亡者的无知人类。只不过,我有一个可能有些冒犯的请求……
夜魔(法拉文锡):好大的胆子!你想要什么?
奈索斯:一个考验,我的陛下,我的职责是阻止任何人扰乱死亡的宁静,因此想要进入冥湖的人必须答上我的三个问题——任何人。
夜魔(法拉文锡):难道吾是那种刻意刁难的王吗?这可算不上什么,说吧,什么问题。吾的智慧足以解答一切。
(音乐低沉,氛围紧张)
奈索斯:第一题,最巧夺天工的兜网和最足智多谋的猎手为什么抓不上最小的鱼苗。
夜魔(法拉文锡):因为网是蛛网,猎手是蜘蛛,任凭你天罗地网,也动不了湖中的鱼儿。
奈索斯:第二题,我是从不起风的湖面,尽管凝望我吧,最终你也只会看见真实的自己,我是谁?
夜魔(法拉文锡):再大的风也无法在镜面上掀起波澜,而人们从中看见自己。
奈索斯:陛下,您的智慧令人惊叹,但我还有第三个问题。他有着狼的尖牙,狐的狡诈,鹰的利爪,蝙蝠的耳朵——他是谁?
夜魔(法拉文锡):(上下打量奈索斯)如果这就是你的问题,那我已经解答完了。
奈索斯:什么?陛下,但是您没有回答……
夜魔(法拉文锡):答案不就是你吗,奈索斯!你的牙齿比狼更利,你的狡猾胜过狐狸,你的爪力远超飞鹰,最后,有什么能逃过你的耳朵?
奈索斯:哦,陛下,我为我的行为道歉,您答对了所有问题,既然如此,我已没有阻拦您的理由,但还请小心,没人知道接触冥湖水后会发生什么。
夜魔(法拉文锡):这就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了。
(夜魔自高台一跃而下,音乐响起,灯光变化成不详的绿色。幽灵登场,排成一排,茫然地来回踱步,孔克塞尔就在其中。)
幽灵众:(唱)
一步,两步,
这是早已决定的道路
出生,死亡,
无人能偏离这条轨道
日月轮转多少天?
纷乱战事何时休?
亲人眼泪几时尽?
已经无人铭记,无人关心
只有空洞的幽灵
永无止境地徘徊
一切记忆都消散
法拉文锡:(摘下面具,唱)
你在哪?我的挚友
我为你而来
死亡无法阻止我们相聚
无法阻挡你的回归
我的挚友
人们需要你
我们的世界笼罩在夜幕
等待我们的太阳归来
(孔克塞尔混在人群中,法拉文锡接近时就会被其他幽灵冲开,无法接近,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幽灵毫无反应地继续徘徊)
众幽灵:(唱)
无人铭记,无人关心
被生者遗忘,被自己遗忘
只有空洞的幽灵
在终结之处徘徊
不停歇直到永远
法拉文锡:(唱)
你是所有人的希望
你是新世界的蓝图
孔克塞尔,求你看看我
再看看你最爱的人们
听啊,他们无助的祈求
合:
无人铭记,无人关心
是那冷酷命运
弃我们而远去
(幽灵:只有空洞的幽灵)
你不是空洞的幽灵
(幽灵:没有出路的囚笼)
我会为你打开囚笼
(幽灵:日复一日的徘徊)
不再随着队列徘徊
(幽灵:直到一切都消散)
我不会让火焰消散
(幽灵:无人铭记)
我仍铭记
(幽灵:无人关心)
众人关心
(幽灵:遗忘了自我的一切)
回忆起来,求你了!
(幽灵:空空荡荡的幽灵)
我正身处汪洋
(幽灵:死亡就是那汪洋)
冻彻心脏的水
(幽灵:冥湖的水)
正在蚕食我的体温
(幽灵:会吞噬所有生命!)
孔克塞尔啊!我的挚友
(幽灵:尽管呼救吧,
没有人能救你
我们无能为力
只因我们早已……)
(法拉文锡无力地跪下,孔克塞尔从幽灵中走到他的身后)
孔克塞尔:(唱)死去,
是我们的结局
记忆是生命赠予死亡的礼物
灵魂是包装礼物的容器
从诞生
至死亡
遥远的路途
是我们唯一的命运
外来者,为什么?
不过是空洞的幽灵
不过是弃置的容器
你在执着什么呢?
法拉文锡:(抬头)孔克塞尔!是你吗?
孔克塞尔:不是。
(唱)我是空洞的幽灵
永无止境地徘徊
一切记忆已消散
法拉文锡:不,不,孔克塞尔,康塞尔·山鲁佐德!你比我们都强大,你不能遗忘一切。和我离开这,我的朋友,活人的世界还需要你。
孔克塞尔:没人比死亡更强大,也没有灵魂能逃离冥湖。
法拉文锡:我可以带你离开!
孔克塞尔:凭什么?
法拉文锡:凭我与夜魔做了交易!
(灯光照向舞台上方,法拉文锡的剪影出现,带上鬼哨面具,吹响夜魔的曲调)
法拉文锡:夜的化身,万鬼之王,请聆听我的祈求。
(绿色的鬼火亮起,夜魔的剪影出现)
夜魔:何人在此召唤吾?是你,往返阴阳两界的拉蛾人,报上名来。
法拉文锡:法拉文锡·萨特·山鲁佐德,陛下,请您听一听我的祈求。我的挚友孔克塞尔,他是革命的先锋,理想的灯火,人间的太阳,他不该如此死去,请你给我一个机会,把他带回人间,完成未竟的使命——创造一个没有仇恨,没有压迫的世界。
夜魔:吾乃鬼怪之王,非人类之王,拉蛾人,你可否知道与吾交易的代价为何?
法拉文锡:我愿付出我的一切,只求他能重获生命。
(灯光回到舞台,法拉文锡将面具递给孔克塞尔)
法拉文锡:戴上它,你将得到夜魔的庇佑,离开冥湖后,往上去吧,不要犹豫,不要回头。
孔克塞尔:你是,我的挚友?
法拉文锡:你的挚友,法拉文锡·萨特·山鲁佐德。
孔克塞尔:可我忘了你的一切,活着的一切,我只是个空壳。
法拉文锡:我相信你的为人,死亡拿走你的记忆,却永远无法改变你。
孔克塞尔:那你呢?
法拉文锡:你快走,我有办法。
孔克塞尔:(戴上面具,犹豫地握住法拉文锡的手)没有幽灵能拒绝复生的机会,你将这个机会给我,我会尽全力帮助你。
法拉文锡:去吧!我的理想就是你的理想,我的愿望源自你的愿望,我们要创造一个崭新的世界,没有压迫,没有侵略的幸福的世界!(撤开手,孔克塞尔开始升空)
孔克塞尔:(唱)
徘徊即刻结束
我将重获新生
记忆依然空荡
心却充盈火焰
法拉文锡,
我的良药,
这是你我之间的羁绊吗?
我虽毫无记忆
也感到心在渴望
再靠近些,给我一个拥抱吧。
法拉文锡,
请陪伴我的左右
让我们回到地上
法拉文锡:对不起,孔克塞尔。
(绿火燃起,夜魔和法拉文锡的剪影倒映着)
夜魔:等价交换!一命换一命,法拉文锡·萨特·山鲁佐德,你的灵魂是吾所见之中最强大的,但你也无法接触到那些死者。而且想要死者复生,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另一个活着的灵魂代替他。即便如此,死亡从他们身上取走的记忆会在他们身上留下永远的空洞,他也许再也不会是你记忆中的人。你可愿意?
法拉文锡:我甘之如饴,我也相信那个人一定会坚持自我。
夜魔:法拉文锡,你的忠诚令吾动容,吾可以赠予你吾之披风,它能在鬼怪的地盘里保护你,你的鬼哨面具代表吾之身份,所有人都会为你让道。你可以代替他留在这里,在吾身边,作为交换,我会让那个人复活。
法拉文锡:这就是我要的全部了,陛下。
(灯光回到舞台,真正的夜魔登场)
夜魔:(唱)
回去吧,升起吧
法拉文锡的太阳
他的心血使你重燃
你的生命因他再续
命运的代价已被偿还
去完成你的使命吧
孔克塞尔
不要辜负他的付出
过去已无影无踪
莫再执着于残念
你的未来触手可及
再不要放开。
孔克塞尔:(唱)
法拉文锡
我的挚友
我的蜡烛由你点燃
也将为你照亮人间
合:
再见了,死亡之地
陨落的太阳从未死去
它在幽暗之地沉眠
衔火种的雄鸡来临
点燃那熄灭的太阳
它回来了
它升起了!
那复生的太阳啊!
(大火燃起,孔克塞尔自火焰中现身)
孔克塞尔:我,孔克塞尔,已归来人间!
我不想让你知道这两个人是谁,所以名字是缩写
今天是休息日,寄宿学校的学生们有的会在这一天回家,享受短暂且轻松的周末,但更多的学生会留在学校里。大多数学生都是因为家里不方便才寄宿的,比方说家的位置离学校太远,或者就算回家也见不到家人,以及就是不想回家还有无家可归的。总之,会在这一天回家的学生在这所学校里只是少部分人。
然后大多数学生也不会在休息日中一整天都呆在学校里,毕竟是难得的休闲时光,没法回家但跑出去玩玩还是没问题的。他们爱去的地点就那么几个:学校附近的商业街、小公园、书吧和咖啡馆,更有钱的会打车去市区。s是没钱的那一类。
他出门,前往公园。对于这个目的地他没有规划任何活动,只是一整天坐在寝室里未免会发霉。s听说在阳光下看书容易近视,所以他大概只会坐在那里晒晒太阳,用他的mp3听点歌。
s的mp3是他前年的生日礼物,他自己送给自己的。里面的歌早该换了,但他太久没回家,去网吧又要钱,偷用学校机房电脑倒是没问题,只是偷偷玩的那么点时间s更愿意用来了解世界。没关系,s就是喜欢听他下载的那几首老歌,哪怕每一首他都倒背如流。他一路走到公园,捏着他的mp3,公园里零零散散地坐着许多欢度周末的学生,s一边找空座位,一边解开他认真绑好的耳机线。他来的有点晚了,每一个座位上都有那么几个人,不过好在他很快就找到了他可以坐的位置。
l坐着的位置是一个桌椅组合,正放在树荫底下,零碎的阳光一晃一晃地照在她的头发上。她拿着笔和纸,看起来是在画画。s顿时想“为什么你一个人来了公园,却没有叫上我呢?”,然后他又想到自己也是一个人来到公园却没有叫上l,所以他俩谁都别说谁了。这个桌椅组合只有两把椅子,l坐了一把,s就只能在她对面坐下来。坐下来时那女孩抬头看了他一眼,她的眼睛像照到阳光的玻璃球那样闪了一下,又立刻垂下眼帘专心看她的画作了。
他们一个听歌,一个画画。两首歌过后s感受到一丝枯燥,他忽然地发觉他们俩在见面后没有说一句话。他的女朋友好像那张纸上有什么环球热点八卦新闻一样,在那一眼后就再没抬头看s了,甚至连个招呼都没有打。不过说不定这一眼对视对于她而言就是打招呼,真有意思,他们才交往了七个月,就已经像结婚七年一样对对方无话可说了。
这样想就有点严重,s也没主动打招呼不是吗?不过他现在确实有些想聊天了,开口的话又找不到话题,他俩之间的对话一般是由l开始,又由l结束,也就是说在他们的聊天内容里通常女孩子才是主导的那一个,要让s来想的话,他甚至都想不到自己该说什么。他便转头,想看l的画,引起一些对方的注意。通常他只需要发出一点动静l就会开始讲个没完,一直烦到s不想搭理她。她最近有些成长了,具体表现为开始变得安静,s反而开始不习惯这种安静。
然后s越是想看那幅画的内容,就越是发现以他俩座位的位置根本没可能看到那张纸的正面。这个桌椅组合是镶在地上的,因此他也没法挪动椅子,只能站起来走到女孩身后才有机会看个清楚——那不就太明显了吗?!s可不想这么大费周章地提醒对方“我想和你有一场对话”,说到底他认为开启这个氛围应该是l做的事才对。
真是麻烦透了(其实没什么麻烦的,只是青春期的青少年就是这个样子,稍微有点不顺着他的想法走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和他作对)。他决心处理自己的处境,改变这个氛围,或者干脆离开它。s果断地选择“两个都试试”,他站起来往外走,并不留痕迹地注意着女孩的反应。
l一开始没什么反应,直到s想“如果她再不叫住我,我就重新考虑一下这段关系”时,她终于注意到自己对面的人不见了。谢天谢地,再拖一会儿她就要在公园里找几下才能找到s往哪走了。她喊出声:“你去哪儿?”
“去买点喝的。”s瓦声瓦气地回答她。
但他的声音本来就很低沉,最后的效果似乎没什么用处。l快步跟上来,毫无对于男朋友坏心情的察觉,她依然没说话,从她的表情来看此人目前的心情很好。l手里是空的,不知道那张画去哪儿了。看来s没机会看到他女朋友的最新大作到底是画了什么内容。鬼知道是什么内容,没人关心那个。
他们一路走到便利店,一路沉默。s可以确信这是他认识这个女孩以来度过的最平静的一段双人时间,曾经他很想要这样的时间,但当这样的时间降临时他突然又不想要了。
“买点什么?”老板对着他俩问。
“两瓶汽水。”l回答,她闲散地甩着手里的钱包挂饰,“我要白桃味的,你呢?你喝菠萝的吧?”
“我自己会挑我自己的。”s继续瓦声瓦气地说。
“哈,你现在要和我做切割。”她终于注意到了,“那你买你的,我买我的。”但依然没放在心上,至少从语气来看她没太在意这点小摩擦。
他们挑汽水,s故意挑了葡萄味的,其实芒果也行、苹果也行,除了菠萝都行。买完汽水后他们往回走,走向那个公园,除了那边外附近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了。初夏的太阳还不算烤人,只是照在身上未免有点晃眼,水泥路都被晒得金灿灿的,走在这里能闻到道路两侧的梧桐树味。沉默,依然是沉默。
“怎么了。”l终于,这一次是真的终于反应过来,“你生气了吗?”
s不想说话。
“你为什么生气?”她莫名其妙地问,语气困惑又意外。s没法回答说“因为你不和我说话,所以我生气了”,没人能说出这种话来,说到底这不应该是她自己能意识到的事情吗?他们在过去的二十分钟里只说了三句话,s不知道他能不能为这种事生气,但这肯定不正常!而且,而且她又不是第一次谈恋爱!
“你知道为什么。”s说。他认为l应该知道,她接下来会连续思考这件事三天并在第三天的中午想到原因,还有一种可能性是在半小时后忘记这件事。s确信后者发生的概率是前者的九十九倍,天呐,现在他真的要重新考虑这段关系了。
“我知道为什么?”l疑惑地重复。
“你明知故问。”s强调。然后l就会回答“我不知道”,s便回答“那你慢慢想吧”,他会快速地走掉,他们俩就会这样分手了。
“好吧。”那女孩说,“对不起。”
l在s前侧方站住,她抬手,摸在s的右脸颊上:“你别生我气了。”
她知道s在因为什么生气——不可能,她根本不知道。但她还是这样做了。l右手挂着的腕饰贴在s的脸上,是凉的,有一点硌,他闻到女孩手腕点的精品店香水味。
l依然不知道s到底是在生什么气,但s也没法再生气了。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遭到了什么欺骗——你怎么会突然变成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我认识的你根本不会这样表现——但很难说s究竟有没有被这种欺骗取悦到。他从下颚发出一声轻嗯,偏了一点脸,距离把控在恰好女孩还能摸到他的脸。
“我想喝你的汽水。”l接着说。他俩交换喝对方的汽水,太阳依然晒,他们往公园那儿的老位置走回去。
作者:aikeye
我希望我醒来的话能够逃离一切。
——
我的眼睑就好像花瓣那样轻盈并且浅薄,还没睁开眼的时候,阳光就已经透过它使脑海中充斥着温柔和熙的光明。我想遮盖住光线的来处,把手抬起放在了那无限遥远的太阳的所在。但这只能遮住少数的阳光,而无法阻挡了那扑面而来的热度。风吹过了我的身体,顺着我的血液让四肢逐渐清醒。
开始是从末端开始抽动,然后随之身体的燥热也顺着散开。“嗯……”最后大脑也从混沌中苏醒了过来。
睁开了眼睛,眼前正是能匹配着柔和阳光的明媚世界。
我起身环顾四周,身下是柔软得好像绿色奶油的草地,周围满是香气扑鼻灿烂的花朵,鸟雀远处的鸣叫声,广阔无垠湛蓝的天空,天上的三个太阳正在缓缓转悠着,世界的一切都仿佛身处童话当中。
“?……”我完全空白的脑子,一下子接受了太多的色彩和信息,变成了一个彩色的漩涡。
我尝试站起身来,肢体就好像细细的藤条那样可以轻易的挥动,没有任何的酸痛或者不适。我从草地上站了起来,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世界。我觉得我这是第一次如此放松以及快乐,禁不住笑出了声。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我自己的声音,就好像夜莺寄宿在喉咙眼里面在代替主人说话,是清脆的鸣啼声。摸着自己的嘴唇,注意到了自我的存在。于是向着身体的方向看去,包裹着肉体灰色鸟羽般的贴身衣物,浮夸的表面衣饰,轻飘飘的裙底,就连自己也是童话般的产物。
一切就是如此的新奇而又不出乎意料不存在一丝的阴霾。就是如此,无知而又轻浮的快乐。
与此同时,在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拍我的肩,但那并不像是人类的手部的质感。转过头一看,真是不得了,居然是一个像人一样非常非常大的一只黄雀。
手上是黄色粗糙的皮,指甲好像猛禽一样,背后有一对巨大的盖着的翅膀,还有一双鸟足,鸟喙就好像那些小麻雀的嘴一样短短粗粗的又很可爱。“你已经醒来了吗?”虽然是鸟嘴但却吐出了人类的话语,带着亲切的语气向我打着招呼,让我心中止不住的鼓动。
就连这世界上的居民也如此可爱吗?真是太棒了!
我也想要像她一样温婉可人的跟别人说话,因为我身上也有鸟羽说不定她是我的同族,所以我一定也可以。
所以我充满憧憬的张开了嘴。
你好!
“啊、啊!”
那是宛如婴儿牙牙学语一般的声音。
啊?
这是我在这个世界第一次感受到这种难受而又尴尬的感觉,希望从口中陨落到了泥土中砸成了一个黑坑,我连忙又尝试了好几次,虽然起初听到的声音是没变,但只有不成语句的呢喃而已,不管怎么样我的舌头都无法如我所愿的那般自如的活动,得不到回应的憧憬只能在喉咙里一无济事在那上下翻滚着。
直到最后的结果我也只能发出这样不规律的音节。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比起眼前的黄雀来说我更像一个人类为什么我不可以……
我不会说话,我是个哑巴。
“看起来你还是不会说话呢……”黄雀这样说着,手上拿着笔记本不停的记着东西。她的手虽然皮肤很粗糙但却意外的非常灵巧,在纸上不停的写着。无视着挫败而又焦急的我。
好像说点什么,但是只能这样干着急,我尝试着用手去吸引黄雀的注意,但因为害怕打扰到她而感到困扰,额头分泌出细汗,如果再不说点什么,我是不是会配不上这个世界?这样的想法让我眼前直发黑,马上就要昏倒在地。
幸亏黄雀到了最后还是发现了我的异常。但她只是瞄了我一眼又斜视到了天边,然后继续盯着我看。
我好像一只被关在兽笼里面的小玩意,被人审视着决定下一秒的生死。而我只能不停的在那里颤抖。
我应该说点什么,我该说点什么,但我什么都不会说啊!
“说不定以后就有办法解决所以要继续努力哦。”
感觉已经是思虑之后才慎重说出的言语。说着它把东西给收到了腰间的皮革袋之中转身离开了。
它不在意,不在意,真是太好了。说着又马上陷入飘飘然的状态之中,浑然不知有人把自己拖走了。
“好了,继续继续,还远远没有结束呢!”黄雀伸了个腰扇动着翅膀飞向了远方,当察觉到的时候已经到了森林里面。
我被拖着走过了林间小路。直到被放到了森林中的一处吵闹的地方。当我想要回头看到底是什么人把我带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混入人群消失不见了。树都很高并且长得太过于茂盛导致一点点阳光也透不下来,但还是很明亮,这里就好像在开一个下午茶派对一样,有着很多特别的人在喝茶并且大声喧闹着。
突然之间,好多人啊。
不管往左看还是往右看都是奇奇怪怪的人。突然到了非常吵的地方来,而且全都是我不认识的人,到处都是。穿着奇装异服的动物,长得过于奇怪还会说话的东西,穿着可爱衣服的小姐们,大家要不在大大餐桌那里吃着我从未见过的食物,也会在附近跟着自己的伙伴聊天散步。精致的妆容和糕点是互相映衬的。
在生命充盈的森林里,光鲜的帷幕下,快乐而又愉悦的派对,如果这样自然的进行下去,一定是非常美好的,站在世界门炎边上的我突然又害怕了起来,因为我既不完整也不独特,他们是否会让一个哑巴融入进这个派对呢?繁杂的思绪混在我的脑海中,想不出一个所以然。
“第一次来吗?”在门的背后视觉死角处传来一阵声音,有手从地板那里伸了出来。
然后是第二只手,明明是正常的大小但却只能攀附地面,用手掌一点一点的往我这边靠近。
她的头出来了,她整个身体都在地面上没有区别。头发湿乎乎的,但仔细看的话她全身都是湿的。
接着是下半身……
她冰凉湿滑黏稠的双手握住我的手腕,下半身像是蛞蝓那样的软且在不断蠕动的身体盘延在地,全身上下满满的全都是粘液,虽然到处黏黏糊糊但这并不能阻止她的笑容和蔼可亲,头发的颜色也是柔和到不行的亚麻色。
听到声音,周围的人注意到了我,停止手与口,转过头来,把视线都停留我身上。
“来吧,朋友,现在可是茶会时间,快一起来喝茶吧。”
“你不需要害怕哦,不管是什么都不会伤害你的,有王国的骑士们在守护着我们。”
被拉到长长的餐桌旁边,摁在了座椅上,被热情的人们不停的塞桌上的甜点在口中。
这大概只是表示友好的一种方式而已。在口中就化为浆糊的食物顺着舌头滑了下去。
大家都是好人,一边咀嚼着口中的食物一边想着真是太好了。衣服上的羽毛被抚摸着,纤细的手,毛绒的爪,有什么东西在吮吸我的手指,用微尖的牙齿研磨着。停下头一看原来桌子下面有个巨狼。
“啊!”
这才是真的吓了一跳。
蛞蝓之前慢悠悠地行进过来,刚好这个时候他来到了我的旁边。“怎么了吗?”
我只能回答不稳的杂音。
“别怕别怕,他可是一只好狗狗呀~”蛞蝓揉搓着巨狼的头,那只巨狼放开手指后舔着蛞蝓的脸,一副毛发光滑人畜无害的样子。
看起来完全就是家狼嘛!
“话说你……是不是不会说话呀?”
我……
我只能点了点头。
然后蛞蝓抚摸着我的脸,就像轻柔地捧着水一样。
“没事,亲爱的,不需要为此感到害羞,你只是还没想好要说什么而已。”
善意,善意,像梦幻般的善意。我的心里就像是点心的味道。
到了晚上,天空逐渐阴沉了下来,天上的三个明日都落入了地平线之下,人群逐渐散去,我们没有所谓的寝宫,只能在森林里随意找一处地方睡眠,但幸好能够遮风挡雨的树屋以及其他一些地点,有床,但是大家好像都喜欢睡在地上一点。
蛞蝓是被人抱上来的,不然不知道她爬上来要多久,她可能是真的喜欢门后,餐桌下的那只狼蜷缩在了床下。
我躺在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从刚醒来到现在,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不用担心未来会如何的甜美梦乡随着一声声互道晚安迎来开始。天上繁星给与迷茫的我们光芒,照亮黑暗中的道路。
晚安啦,世间万物,合上眼,忘记所有的一切,逃离俗世,前向远方。
——
“喂喂!快醒醒!”
有人在用那不是很重但也根本不轻的力度快速拍打我的脸,一边大呼小叫。
我明明睡得很死却被打醒了,醒来一看天还根本没亮呀。
怎么回事呀,我想着看看到底是谁把我叫醒了,结果那个女孩子掐着我的脸颊强行让我们面对着面。
映入眼帘的是她那一双睁大的双眼,她骑在我身上检查我有没有足够清醒,然后往后伸展了身子又整体巡视了一遍。然后就露出了笑容。
“我是来拯救你的桃乐丝!”
她刚开始是这样说的。
- TBC-
文:讷
mode:随意
*神秘oc小故事,背景涉及一点克苏鲁神话设定,理论上来说发生于十九世纪的美国,博主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之中了
伊诺安小时候曾被虫咬过。
他从小就甚蒙动物青睐,其中也包括虫类。这被他虔信上帝的父亲欣慰地解读为一种眷顾,会在小儿子与那些小生灵——猫咪,小狗,蝴蝶,邻居家只对伊诺安一个人显得温顺的鹅——玩耍时抚挲他的发顶,但很快就开始命令伊诺安把聚在家里的老鼠和害虫赶出去。就算是眷顾,动物也分可爱与不可爱。即使如此,他被伤到的情况依然寥寥无几,因而有过的几次反而令人印象深刻。在他被咬到的那个午后,他清楚地记得麦堆的清香与蓬松的感觉,记得视网膜中倒映着的一群大雁正飞过蓝天。紧接着,食指与中指间的指缝传来分明的疼痛,他猛然坐起身来,只看见一只虫子匆匆爬走的身影,虫子一闪而过的背部闪烁着不可思议的斑斓色彩,紧接着钻入草丛,如同消逝在空气中一般失去了踪迹。
最初尖锐的疼痛在指间逐渐缓减,转为阵阵麻木与发烫的不适。他轻悄悄地往家里走去,想要找到母亲为自己的手上药。他从花园的小门溜进屋里,听见客厅内传来无比熟悉的声音。父亲与赛缪耳的声音。争吵的声音。粗鄙的魔鬼的乐章——不过是几张爵士——你读的圣经全都忘光了——这完全可以不冲突——上周还看什么放映,那种肤浅又有害的东西——科技和人类在进步——你说她是你的朋友,把头发剪成那样的女人?!好啊,那就算我从来没读过好了!他不知为何静默地停在原地,站在昏暗的小门后面,无声地立足于一张尚待清洗的脚垫上。手指间漾起灼痒与肿胀的痛楚,血管突突撞着他的皮肤,几乎带来一种即将崩裂的错觉。在他们对数不清的事物毫不留情的辩驳中,在每一句高分贝的诉吼、每一声明明白白的抨击、每一道水火不容的定义里,他感到指间的肿痛正随着这所有的争论而愈发强烈,漫过全身,显得奇怪又难以理解,让他疑心自己的心脏正是因为肿胀而一下下跳动。像是只是为了摆脱这种痛楚,他跑了出去,跑过淡金色的花园,跑过被夕阳染红的小路,一直跑到月明星稀的山丘上。树与草在夜风里发出轻柔的沙沙声,小丘下的小镇已经亮起了灯,中心区域显得最亮,周遭星星点点,整个城镇安放在一片深蓝色的朦胧之中,而这一切都被更巨大、更清冽的月光所笼罩,月光亘古不变,月光永远静止、永远确凿,月光将所有点亮与未被点亮的土地轻轻含在掌心,连同立于其上的他指间的伤口。他从由于剧烈奔跑而隆隆作响的心跳中平复下来,坐在一棵树下,将手浸入小溪潺潺而冰凉的水流。微风轻轻地、轻轻地从发间拂过。他在一个不算太晚的时间回了家,平淡地撒了一个小谎混过父母的盘问,母亲为他的手涂抹了药膏。他被父亲提醒做睡前功课,洗漱后换上睡衣回到他的房间,一页页规律翻过的圣经有节奏地轻轻作响,药膏在指间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凉意。屋外的月光半笼在他房间的窗棂上。他感到那股难以自抑的肿胀感逐渐散去,变得模糊不清,被一阵盈过心脏、满怀秩序的宁静完全取代了。
伊诺安神父收到金斯波特的联络,前往当地的医院去接自己的哥哥。他的哥哥在十七岁那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此后近十年未曾谋面。去年早早飘雪的十一月,他前去为即将辞世的犯人作临终弥撒,偶然在镇监狱的其中一间牢房前隔着粗糙的铁栅栏与兄长重逢了。赛缪耳如今着手的是他此前可能想起过这位哥哥的任何瞬间都未曾料到的事情,追查只在最疯狂的传说与最渎神的土地中才存在的诡谲物种的痕迹,只是叙述追查这件事本身都像魔怔的呓语;在被赛缪耳说出口时,却又奇异地回荡着合乎情理的触感,让他感到太阳穴一阵肿胀,隐隐疼痛。赛缪耳没有告诉他自己开始这样做的原因,他也没有猜测。两人从未谈论过赛缪耳所调查的东西。重逢之后,他们建立了频率很低的联系,赛缪耳偶尔会出现在他的小屋门前,其实就是来蹭吃蹭喝。他就靠这些确认他的哥哥尚且活着,没有因此死去。打开金斯波特拍来的电报时,他再次感到眉间传来鼓胀的不适,令他紧闭双眼,压下心中因略微的晕眩而泛起的一阵莫名的情绪。他当然即刻前往金斯波特。在简小而洁净的医院病房内,能看见窗外如波浪般绵延起伏的小镇屋顶,他在床边坐下,随手将床头柜上的苹果削成小兔子的形状,再一一自己吃掉。苹果不甚新鲜的疲软口感碰着牙齿,酸味让口腔涨软。赛缪耳躺在病床上,显得脸色苍白。吃过半个苹果的时候,赛缪耳短暂地醒了过来,只是意识显然混乱不清,只是看向窗外便陷入了一阵绝望,喃喃着找寻山脉的踪影。前来照料的护士困惑地说,金斯波特在她的印象里一直与现在的模样大差不差,理应没有过如此古老的险峻峰顶。伊诺安感到赛缪耳的手指如此徒劳又无措地紧紧攥握住他的手掌,格外冰凉,他眼前的哥哥从未像此时这样显得脆弱而幼小。
赛缪耳重新睡了过去,一直未醒。与医护人员沟通后,伊诺安前往小镇的旅馆安榻,明日一早再来探望兄长的情况。他到达病房的时候赛缪耳已经起床,在吃一份看上去就很难吃的麦片。今天的赛缪耳似乎已经恢复了清醒,虽然脸色依旧有点灰败,不过完全一派正常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你好些了吗?”伊诺安轻轻拉开椅子坐下,将带过来的新鲜水果放在床头柜上,开始把苹果削成小猫形状。
“嗯。其实没受什么伤,说是再做一次检查就可以出院了。”赛缪耳高兴地放下勺子伸手过来,看着伊诺安面无表情地把苹果片送进嘴里。
他悲戚地盯着弟弟。一时无言,病房里回荡着咀嚼苹果的脆响和赛缪耳做作的啜泣声。
伊诺安重新拿了一个苹果放进他手里。他瞥了一眼窗外,清晨的阳光在片片屋顶上粼粼闪烁,如同不远处能看到一点的湛蓝海面。“今天天气不错。”他说。
“是啊。”赛缪耳立刻收声,彻底抛弃了那碗麦片,咔嚓咬下一口。他平静地望向窗外,“海滨小镇其实挺不错的嘛。”
“这里有古老的山陵?”
“没有啊?”赛缪耳偏头想了想,“如果说有山的话,那当然有吧。如果存在了很久,那当然挺老吧。”
四目相对。赛缪耳啃着苹果。
“你昨天醒来的时候并不清醒,”伊诺安平缓地说,“喃喃着山什么的……看了镇子一眼你就崩溃了。”
“我住院了欸……总会有点错乱的,要体谅我哦,要给我吃火腿火鸡火焰布丁哦!”
“护士说你被送过来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就很不对。他们准备给你打一针镇定剂,还没有实施你就昏过去了。”
“嗯……那圣诞节我也要来吃饭。”
伊诺安闭了闭眼。他深吸一口气,温文尔雅地放下手中的水果刀。
“为什么,”他看着赛缪耳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究竟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你说这不是因为狂热或者热爱什么的,我也知道不是。”
赛缪耳垂着眼,一下一下嚼着苹果。他弯下身,将苹果核放入床边的垃圾篓里。
“不是这样。”直起身子时他坦言,“我只是因为应该去做。”
“没有什么是应该的,”伊诺安说,“无论如何这种事都不是应该的。你根本不负这种义务。”
他紧抿着嘴唇。感到自己的问题在初晨的室内固执地回荡。
赛缪耳抬起眼,叹了口气。
“我知道……只是,”他直视着伊诺安,重复,“我应该这样去做。”
他们沉默下来。窗外的阳光已经升得很高了,落在膝头烘起有些灼燥的温度。伊诺安先转过头,他一语不发地站起身来。
“啊,我就知道小安妮最好了……缴费的钱我会还给你的……大概。”身后传来赛缪耳一贯不着调的噪音。
伊诺安大步走出病房,走在医院雪白的走廊上。他往医生办公室迈过几步,停了下来。他深深地呼吸。金黄的日光无处不在,也照在走廊之中,照在站立于走廊上的他的发顶、肩头、眼皮。他感到眼前由于过亮的阳光而有些炫目,被照耀的地方微微发着烫,太阳穴一下一下跳动着,牵引周遭的空气逐渐鼓起、发膨、漂浮,牵引嗡嗡作响的说话的噪声,牵引吵耳的音乐与机器的轰鸣,牵引猴子在小锤落下后仍嘁喳的叫嚷,牵引平缓而静止的海面胀出波涛,愈滚愈大,溢出掌心,整个世界肿胀起来,形成了地球,确实如同宇宙中的一粒肿瘤……他闭上眼睛,用力揉着眼角。
关键字:审判官
文:落水
文体:小说
我叫萧骁淼,一个普通的书记员。
可以这么说,每一个检察官都曾做过书记员,但不是每个书记员都能够成为检察官,而我属于注定成不了检察官的那一种。
这也没有什么不好,我本也没什么志向,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书记员就足够了。
然而这终究还是给我带来了麻烦。
这得从头说起,三十四年前,那是人类刚刚从精灵、矮人、兽人等种族的重压之下艰难地实现了崛起的时候。
在那时,我们拥有了完整、稳定且安全的领土,但没人会觉得安全,因为我们都害怕他们会卷土重来,夺走我们刚刚拥有的一切。
所以在往后的头几年里,人类从来都没有放下过武装,就连三岁的小孩也要练习刀剑的使用方法,五岁以上的还得学会如何开枪,就连睡觉时也要搂着自己的刀。
幸好他们没有来,否则我相信,我们会让他们尝到更大的的苦头。
如此近十年的时间过去之后,我们已经确信他们不会再回来了,在解决敌人不再成为主要问题之后,其他的之前暂时不那么重要的问题也就凸显了出来。
首当其冲的,就是治安。
要知道,在我这辈子里所经历过的所有非军事冲突里,充其量也不过是四个人扭成一团,然后断掉几根肋骨的程度罢了。
而那十年里,这么说吧,那时候的冲突没有非军事冲突的这种说法,任何的争端都是以视对方为敌人的方式得到解决的。
而我刚刚已经说过我们都已经为再次面对敌人做出了什么样的准备了。
或许,正因为我们一直设想着存在一个强大的敌人,才使得我们所见的每个人都带着这位敌人的影子吧。
其结果就是,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比起精灵大军突然出现在我们的边境线上,我更害怕我所在的镇子会因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被几百个全副武装的民兵包围,更害怕这些人之中有着那个欠了我钱没还的家伙。
当这一乱局被彻底解决的时候,各大郡县不得不增设了多达七十三座之多的各式规制的监牢,才把那些犯了事的家伙全部关押了起来。
顺带一提,刚刚提到的欠了我的钱不还的家伙叫冯阿九,他一开始就因为抢占他人田产而被捕了,但当时监牢还在建设中,他被迫住进了一座由猪圈临时改造的单人牢房,一直到他隔壁的猪被宰杀了两轮之后,他才被转移到了正式的牢房里。
可以想象如此大量的待审案犯能给检察官们带来多大的工作压力,他们被迫提拔了大量的书记员,这些新晋的检察官已经在相关领域里有了足够多的经验,使得他们能够快速适应当时严峻的状况。
但这也使得原有的书记员被抽调一空。
通常而言,一个检察官会视情况配有一到三名书记员来协助工作,否则他们的工作效率将大幅下降,而当时的实际情况是,绝大多数的检察官都不得不独自完成提高了三倍以上的工作量。
这些原本的书记员成为了他们想成为的检察官,拿着翻了一倍的工资,却不得不去做他们原本的属于书记员的已经翻了几倍的活,所以他们的心情通常不是很好。
据统计,那段时间的检察官总是倾向于以更重的罪名起诉受审人。
再次顺带一提,由于需要优先审判的重案太多,而审判效率又由于条件限制而长期不足,部分案犯的判决不得不多次延期,当冯阿九终于被判处服刑一年零六个月的时候,他实际上已经吃了七年的牢饭了。
现在你应该能够理解一个只能够勉强读写的人——也就是我——为什么能够得到书记员这个工作了,因为在那个时候,哪怕只能写自己的名字的人,也能被检察官们争来抢去。
他们甚至想以效率低下的罪名来起诉教育部了。
对于我来说,这份工作意味着我不再需要下地干活,能够在某处坐下来(暂且不论是坐在什么地方),还能有不低的、稳定的酬劳可拿,我确实已经完全满足了,从没有奢望过要再进一步。
我从没想过这居然也成为了一项罪责。
在我成为一名书记员之后,已经过去了二十来年了,随着治安环境的好转,以及相关制度的完善,现在的工作强度已经下降了很多了,换句话说,我们已经不需要这么多的书记员和检察官了。
相应的,晋升的难度与门槛也更高了。
在最初那几年里的检察官们在最艰难的时期里完成了大量的工作,这是他们进一步晋升的最好资历,却也只有少数最为优秀的检察官能够得到这种机会,毕竟越往高处去,能容得下人下脚的地方也就要越少了。
这就留下了大量已经具备晋升资格却无法晋升的检察官,于是书记员们也就因此失去了晋升的机会。
那些有志于在这一行发光发热、成就一番事业的人,不得不付出越来越多了的努力来争取最下层的书记员这一职位。
而无论他们在之后有多大的努力与付出,几年过去后,他们也依然还是一个书记员。
说实话,我能理解他们的无奈与愤怒,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把这些怒火倾倒在我的身上。
我好记得一开始的新人总会喊我萧老师,后来就变了,变成了老萧和小老头,如今已经有人直呼我的名字了,甚至还了着朝恶意的外号去进展的迹象。
想成为书记员的年轻人盼着我退休,或许也还盼着我死吧,这样我就可以离开这个位子,把机会让给他们了。
而已经成为了书记员的年轻人又盼着我主动离开,因为不求上进的我配不上这份工作,甚至更进一步,不配活着。
就连已经成为了检察官的年轻人也总是找我的麻烦,因为在他们看来,正是和我一样的人们阻碍了他们再进一步的可能,如我一般的蛀虫必须付出更多的代价才能拥有等同的权益。
我知道,那些安于做一个检察官的人也面对着和我一样的困境。
而我们根本没有他们所说、所想的那么不堪,诚然,我在刚刚成为一个书记员的时候是不称职的,但在刚开始的几年过去之后,我已经完全能够胜任这个工作了。
现如今我已经能够完好地完成任何被交付给我的工作,哪怕是那些刻意刁难的也一样。
我知道,现在要成为一名书记员需要经过严苛的筛选,其中有很多要求都是我无法达到的,可我们都知道,那些都是在诸多原因的共同作用下形成的入职门槛,而非书记员实际的工作需求。
如我之前所说,我可以满足这个工作所实际要求的所有标准,或许我并不优秀,但我并不渴求着要成为一个检察官,我是一名合格的书记员,就连那些对我最为苛刻的同僚也无法否认这一点,而这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或者说,我本以为已经足够了。
如今,孑然一身无妻无子的我已经临近退休,一旦退休,我就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事好做了。
对于书记员退休年龄的多次下调、自愿改为强制退休等领导决议,我实在无法多说什么,只希望能让我继续作为书记员工作下去。
我身体状况良好,也无不良嗜好,还有着妥善完成各类工作的能力。
是的,我无法骄傲地大声说出我如何热爱这个工作,那是奸滑的谎言,但是这个工作已经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如我一再强调并保证的那样,我有将这份工作做好的能力,也有继续做下去的意愿。
然而即便在我表示愿意以等同于退休金的酬劳来继续工作之后,我的上级领导依然以各种不合理的理由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了我的请求。
申诉无门,身边的人也都在冷眼旁观,我们本是同僚,是朋友,没想到只是因为我想继续工作,就让我们成为了敌人。
说实在的,我这一生已参与了三千七百六十七起的审判工作,对于是非曲直,我本自信已经有了清楚的认知,但现在,我已经很难再保持这份自信了。
我是一名普通的、想要继续工作下去的书记员,我叫萧骁淼。
这是一封公开信,诸位检察官、法官、通讯员、医师、教师、学者,及其他任何身份的同胞们,我恳请你们为我做出判决。
想要继续工作的我,是否有错?
——萧骁淼敬上
免责mode:笑语/求知
作者:肉饼
关键词:烧毁
文体:小说
我要被绞死了。
我被关到牢房里。
“过几天就是你的死刑,做好心理准备。”是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我反复地焦虑,感到难以入眠。最初我认为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但是我马上意识到了。
我在想她。
我想再见到她。想和她说话。但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什么可说的,我什么都做了。
行刑前几天的三餐全都可以自己指定,我点了我一直喜欢的东西,但始终食之无味。脑海里全都是她的声音和样貌。
她会痛苦吗?会怎么和我的家人和朋友说起我呢?这毕竟是我们两个共同的理想造成的牺牲。如今我的人生可以说是圆满了,虽然缺陷不少,但它很难更好了。我想一切都是值得的。
就像看过去的胶卷一样,我反复在脑海中回忆我们之间的片段。我相信她和我爱着她一样爱着我。
然后我突然发现奇怪的事情。
我对她一无所知。她的过去,她的朋友,她喜欢吃的东西,她的家人,她喜欢的城市。她在我心中的印象就像一张完美的草图。这么说很奇怪,人们总是要完成什么东西才做出草图。可是她的样子太过朦胧,我没有能力完成这张草图。
也因此她是完美的。
她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
那似乎只存在于我的想象中了,只要和她的笑容相衬就可以。
她叫什么名字?
那是我不熟悉的语言,我没办法记住。
死刑前一天,我躺在床上。床板很硬,但是胃中央传来的持续压迫让这微不足道。
我闭上眼,感到心脏像一条沉船,汹涌的海水从四面八方击垮它,接着入侵它的内部。所有费力建成的内部构造,所有人留下的痕迹都被粉碎。
因为有她在,我才付出了一切。我曾经是这样坚信的。是她的理想吸引了我,而在和她相处的过程中我变得更在意她本人。
如果我做出牺牲她可以过得更好,那我花费什么代价都可以。
第二天,我被压着上了刑场。
万里无云,人群在阳光的投射下清晰而明亮,甚至让人感到恶心。
我看到了她,我们隔得很远,但是我清楚地看到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节,她的眼睛和我这几天不断想象出的每一种颜色都不一样,是铅灰色的。她的脸上露出了和人群中其他所有人一样温柔而平静的微笑。
正是这样的微笑在过去让我和她感到恐惧。
→
然而我现在再也不恐惧了,我只为在场的所有人感到羞耻,包括她。也包括我自己。
我跌跌撞撞地向绞刑架跑去。出乎我的意料,没有人阻拦我。心脏因为突然的剧烈运动缩紧了。我站到梯子前,低着头不断地喘气,在心脏刺痛中我猛然闻到一阵香气。
她的身上总是散发这样的味道。我始终不清楚是洗发水还是香水之类的,也没有问,如果不知道的话,那就一直她独有的了。
我抬起头,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眼睛。上方绳子套成的环中,出现了模糊的影像。和我想象中她一模一样,她用不确定的表情凝望着我。
我脑海中曾经完美的草图在这一刻完成了,她的外貌不断地飞速变化,我看到了她所有可能的样子。
这一瞬间,我确信我想死在这里,死在她的身边。
我爬上梯子,虽然距离拉近了,但是影像却反而又变得模糊。直到我将头套入绳子,走到她身边,一切都仍在朦胧之中。
我想看得更清楚却知道自己看不到更多了,甚至怀疑刚才的一瞬间只是我短暂的错觉。渴求和满足同时强烈地存在于我心中。
近一点,再近一点。
我不断向她走去。我的意识开始模糊,绳子猛地拉紧我的脖子,大脑在轰鸣中发烫,但这些痛苦反而像是我的想象。从绳子与皮肤接触的地方开始,我感到一阵火焰的热量。接着我的身体整个燃烧了起来。我完全感受不到痛觉,向她走去。她带着安静的表情牵起了我的手,将我拉入她的怀里。我们一起燃烧起来。过了几秒,我发现到不止我们两个,周围的一切都在火焰中。
最后一刻,我意识到自己也像人群一样露出了温柔而平静的微笑。
→
所以我决定逃跑。我甩开身后押送自己的人,出乎我的意料,没有人阻止我。我全力向出口跑去。经过漫长的走道,我来到外面的世界。
只是几天没有出去,一切都变了样。熊熊烈火蔓延在所有地方,将整个建筑物包围起来。异常的热度和烧焦的气味刺激着我。
不久这里也会被烧毁,我想。这就是没有人阻止我的原因,一切都无所谓了。
我突然感到自己不再在意她的事情,也很开心这一切能够消失。于是走到火焰前伸出手,捆绑我的绳子马上就烧毁了。
高温从手部一下子推移到整个身体,我在一瞬间化为灰烬。
END
评论要求:笑语
文:雪咲
关键词:大雨
文体:小说
标题:《雨天》
天色阴暗下来。潮湿的水汽开始蔓延。
街上的行人或是快步跑起来,或是用什么东西挡住头顶,或是撑开了伞。
——下雨了。
我原本正普通地在路上散步,看着雨似乎越下越大了,还是决定就近找个便利店的屋檐躲雨。
细密的雨丝在天地间织出一张沾满了潮湿气味的网。地上斑驳的水迹扩大成浅浅的水洼,不断被砸出一层层涟漪。雨滴落在挡雨棚上、树叶上、地上的声音此起彼伏,交汇起来成了催眠交响曲。
看来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了,我想。
站久了有些累,我便倚着便利店门边的墙坐了下来。
我一度担心这会不会令我看起来像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但久站的疲惫还是战胜了理智。
反正现在这会儿的客人不算多,我应该不会挡到他们的路。
这家便利店并不是位于什么热闹的街区,这个时间点也只有零零散散几个顾客过来。
雨下了多久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漫长且无聊的等待让我有些失去时间概念。也许该感谢店员容许我在这里坐了那么久也没有出来赶我走。
雨势似乎完全没有要减弱的意思。
几个没带伞的女学生用手遮着头顶,从街的那头一路跑进便利店里买了伞。
兴许是我全身湿透的样子看上去有些狼狈,女学生们围在我身前看了我一会儿,亲切地递给我从便利店里刚买的干毛巾,还问我要不要吃点东西。
或许我真的应该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看上去那么落魄了。
老实说被这么多人围着看多少有点不自在,但我也不太擅长拒绝别人的善意,只能向热心的年轻女士们致以谢意。
——毕竟无论何时都不能忘了应有的礼仪。
女学生们又塞给我一些吃的,就撑起伞离开了。
隔着雨幕能依稀看见她们的笑脸,听见她们银铃似的聊天声和笑声。
真好啊。
年轻的女孩子们。
女学生们离开后周围又恢复了平静,偶尔来便利店的其他客人也少有愿意给我一个眼神的。
天似乎要黑了,雨呢?
街上零星走过的行人还都是撑着伞,这雨似乎奔着夜里下过去了。
难道我今天就得露宿街头了吗?
乏味的等待时间让我有些犯困,睡意朦胧间我仿佛梦见了她的脸。
她离开我的那一天,好像也是下着这么大的雨。只要稍微在这样的雨里站上一会儿,就会全身湿透。
我曾经和她一起度过了许多日子,其中自然也有很多个雨天。
我还记得她会撑着伞和我走在一起,甚至贴心地给我备一件雨衣。她会笑着和我说话,问我今晚想吃什么,或是和我分享最近在学校里发生的有趣的事。有时也会用撒娇般的语气向我抱怨一些琐事。
她不富裕,却活得很好。亲切待人,努力生活,谈吐举止优雅大方,从不会失了分寸。
“无论何时都不能忘记应有的礼仪呀。”她常说。
她总是那样明媚可爱。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弯弯的月牙,浅浅的酒窝里全是甜甜的笑意。
即使是下雨天,无论外头大雨大风,或是黏腻潮湿,伞下的空间都会因为她的笑容而变成小小的晴天空间。
我很喜欢和她一起度过的那段日子,也很喜欢她。
她也是喜欢我的,我坚信。
虽然她的家人应该不怎么喜欢我。
毕竟我既没有独立生活的本钱,也没有赚钱的本事。在他们眼里我大概只是一个赖在她身边蹭吃蹭喝不肯走的家伙吧。
不过我并不是太在意那些,只要她在我身边就好。
可以的话,我当然也希望一辈子和她一起度过。如果没有发生那场意外的话。
那也是个大雨的日子。
橡胶轮胎在潮湿的马路上失控打滑,尖锐刺耳的摩擦声仿佛是恶魔的笑声,至今还回荡在我的脑海里。
大雨从我身边带走了她。
……话虽如此,事实上我并不能分辨现在的雨究竟有多大。
自从她离开我之后,我就无法分辨外头的天气了。因为从我的眼里看出去,那天以来,大雨就从未停歇。
绵密潮湿的空气,低沉昏暗的天空,一切都和那一天一样,再没有起任何变化。
我知道这显然是我的脑回路出了什么问题。
这座城市从来也不是那么多雨的城市。况且如果天天下着那么大的雨,这座城市恐怕早就被淹没了。
我知道她的家人不会愿意再见到我,当然也没有再回到那个家里去,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这个城市里游荡。
那段时间我常常上街散步,观察周围的人群。
他们大部分时候只是普通地走在街上,偶尔才会撑伞,或是想方设法遮住自己头顶——不管那样做是否有用。
我渐渐学会了通过街上人的举动,和空气中潮湿气味的微妙变化来判断是不是真的下雨了。
也许我学得不错,我的判断几乎不怎么出错。
天色完全转黑,便利店的夜班店员撑着伞过来换班,收下的伞上水珠滚滚滑落。看来雨不仅没停,也许还更大了。
我终于对这雨死了心,准备淋着雨出去找个能凑合一夜的地方。
“你在这儿坐了一天了,没地方去吗?”
头顶传来了温柔的女性嗓音。
我抬起了头。
似乎是店里刚交班出来的店员。她戴着一副细边圆框眼镜,看上去很是年轻。工作时被扎成马尾的及肩栗色头发现在也已经披散了下来,模样比工作的时候更加温柔甜美。
看起来像是个在便利店打工的大学生。
“没有地方去的话,我带你回家好吗?”
说话间她已经弯下腰把我捞了起来,撑起雨伞带着我走进了雨幕。
——你不怕我吗?
我想问问她来着。
“我一个人住,你不用怕的。”
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不安,她低头笑着说。
虽然这回答好像和我想问的方向相反,但是好歹让我知道了她应该是不害怕我。
哦天呐,我真的不擅长拒绝别人的好意。
于是只能由衷地对这个善良又热心的姑娘致以谢意。
毕竟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我只是一只常常被人视作是不吉象征的,无家可归的流浪黑猫而已。
——希望这该死的雨有一天能停下来才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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