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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诸子百
评论:随意
当厕所读物看效果更佳。是儿童文学读物。偏梦幻。
天很蓝,好蓝好蓝。没有一点云彩,特别像海洋大世界里的池子。我记得那天去的时候人比游泳圈要多,当时就说这稀里哗啦跟下饺子一样..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魏霜月,这次放假你去了哪里?”
她没有回答我,我正要奇怪呢,一回头就跟陶老师对了眼神,我低下头发觉她的手里拿着一沓试卷,与此同时她的眼神抑制不住的愤怒,这几天天气太热了,班里的空调似乎不管事,所以她的脸红彤彤的。直到她把我拎起,我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刚刚想的太入神,全然忘记是上课时间。
“武晓星..”陶老师捏起手中的试卷,结合她的表情分析来看,自己的成绩岂不是在雷区上蹦迪——糟糕透了?陶老师是年纪最大的老师,她稍微一皱眉,比所有加起来的褶子还要多。
可是,她却只瞪了我一眼,接着眉头舒展下来,将那张试卷整整齐齐放在我的面前,
“武晓星,这次成绩还不错。”
陶老师的声音在我脑内无限回放,成绩还不错,还不错,不错?我仔细一看有些出乎意料,不仅及格还比预料中的多10分!10分是什么概念,老师总说1分就是全市同学过独木桥,10分岂不是全国同学过独木桥,这只是人类的一小步,却是武晓星的一大步!
这么好的成绩,当然是要奖励奖励自己,于是这一整节课全没在听的。下课铃一响,我摊开那张光荣的试卷展示给邻桌看,并且迫不及待的戳了戳红色的字眼:
“魏霜月,瞧瞧我这试卷这成绩,是不是..”
“你滚啊,,”
这三个字硬生生浇透了我将要显摆的热情,她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声音小小的,要不是坐旁边,还真听不出来。她有些不对劲,单单三个字就能感受出她的不悦。我站起试图看向她的表情,遗憾的是她把脸掩的严严实实,我又坐下低头在抽屉方向仰看她,眼角偷瞥时除了一如既往整齐的资料外,就剩下那只套着黑色保护壳的粉色保温杯..
这个人,像是预知到我的举动一样,除此以外..连她的下巴都看不见。能让她这么伤心,看来是因为那个,我抬头环顾班级四周,课间中三五同学聚集一团,距离不远的不时望向她的方向,对话的音量不算大,凭借我日复一日熬夜偷玩防父母的本事,偷听一下实在是易如反掌。
他们压低着嗓音小声耳语:“这次月考,魏霜月没进前五呢..”
“嘘,别让她听见。”
我就说,那张试卷早就被她收进了抽屉洞里,原来是因为这个。这次题是难了点,问我这次怎么超常发挥?要不是家里不务正业的老爸跟国外选手没日没夜的双语互喷,想不听外语都难。
我悄悄看了旁边一眼,她还没有起身。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她的手在不起眼的地方攥了起来,似乎在忍着泪水。平日里冷不丁呛我一嘴的魏霜月成这个样子,看见这一幕我有些于心不忍,她这个样子比她不喷我还难受,我伸进自己桌下抽屉,一沓沓的试卷下掏出纸巾真的难上加难。
一不做二不休,我干脆全部掏出拍在桌上,好不容易找到半包干瘪的抽纸巾,刚抓起两张纸试图塞到她的手里,结果我的前半身被人拉起,双手被强行塞进一枚篮球,搂着我的肩朝教室外走。我正一脸茫然,身旁窜出了声响:
“下节体育课,别被隔壁班占篮球场位置,这次跟一班打比赛就靠你了。”
听到这个我可来劲了,自认为帅气的秀了一把指尖转球,吸引几个同学凑前直呼牛掰,这几声惊呼将那件事彻底抛在脑后洋洋得意道:“待会看我秀技术 ,低调低调。”
那两张纸被我团成一团乱塞进了口袋 ,抱着篮球跟几个同学跑去篮球场。
今天体育课破天荒的跟一班一起上,可能是到了运动会的缘故,操场上的人四散开来,不远处有小撮女同学在操场起点处围着老师,其中一个高个子女生高的简直就像小鸡仔里站着大公鸡,她一丝不苟的长马尾被不经意的风吹着,她微微低着头看起来心情还是不好。她站上了1号起点处,舒展完毕后正做着预备姿势,
砰!
发令枪声起,同时一个球状物体不知不觉砸到了我的脑袋,力气不大后劲很足,砸得我眼冒金星耳朵也是嗡嗡响,转过头看到那群一班的家伙,其中一人咯咯咯的笑着:
“武晓星,你看什么呢?你喜欢的人吗,那个大个绿巨人?”听到这个外号,其中几个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的球技会不会比眼光还差?”
话语间那枚篮球落到了我的手上,
“我看什么管你P事。”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抱起篮球一把投到那人的身侧,那家伙还在笑个不停,兴许是嘲笑我的准头烂。错,大错特错,篮球砸人真的是太低级的攻击方式,要用还是用——
趁他没注意,我伺机伸出拳头扑到了他的身上,这家伙惊了一下,在倒地的瞬间我又补了另一拳。他的力气没想象中的大,任他怎么挣扎都牢牢被我按在地上。
那家伙占下风,一看动真格就怂的很,怂包蛋一个。
旁边一班同学见势不妙,有的跑出了篮球场冲着起点处的体育老师喊叫:
“不好了,二班的黄毛打人了!”
“老师,武晓星跟一班的!”
一片混乱中,我被几个人强行扯开。这句话钻进我的耳朵里:
“武晓星为了魏霜月打起来了!”
“谁为了她打起来的!”
我想要反驳,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全神贯注寻找声音来源。可没想到对方趁我不备,一把拉住我的脚踝,没成想再次倒在地上。
场内直接乱成一锅粥,这锅粥稀里糊涂的盖我头上,等我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拉去了办公室。我靠着办公室的墙,说脏话的一班家伙,三个人不敌我一人,在被他们老班领回去前,一个个鼻青脸肿的恶狠狠的看向我。
“你们耍什么下三滥手段,不讲武德跟你家坤坤玩rap去吧!”
我这话一出,其中一人扭过头来正想打个回旋镖。可见到我丝毫没伤,又摸了摸下巴的伤口只好自认倒霉,小样~跟我打。此时此刻的我无人能敌无所畏惧!这会儿得意洋洋的表情本该转移到我的脸上。
刚刚目送完倒霉蛋们离开,远远就听到体育老师的声音,“你们班女生组有魏霜月顶着...”
隐隐约约中他的脸色比煤炭还要黑,脸也拉着老长。这个健壮的大猩猩老师也有这么沉重的时候。走廊安静十分,他俩的对话格外明显,“不过作为惩罚.... 武晓星......运动会不要去了......”
偷听到这句我十分不服,夺门而出与他们撞了满怀,伸出脖子跟他们讲理,“我为什么不能去运动会啊,他们挑衅在先的!”
两个老师的神情倒也不感意外,大猩猩老师神情依旧不变,他语重心长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是最轻的惩罚了武晓星,一班那边同样取消了他们的资格。”说完他叹了口气,篮球赛可是他投进心血亲自训练的,没成想临比赛的前一天就有这种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这样吧。”陶老师见状出来打圆场,“让魏霜月专心训练,待会你就替她来办公室批月考试卷,”
“啊?”提到这个名字,脑海里忍不住闪出操场上的那个背影...“没办法,我帮她吧..”
于是这样,我被迫接手了魏霜月这个班长的任务。此时此刻的我,还呆在办公室桌旁,对着三班的月考试卷陷入了沉思。
问我为什么还在这里?体育课是上午的第三节,本该第四节是英语课,陶老师决定改为体育课让其他同学有富裕的时间进行练习,想到这里,羡慕的泪水从嘴里流了出来——可恶!我也想!
我抬起头,办公室的窗外依旧湛蓝,时不时有风吹过,办公室里安静的出奇,夹杂着不知哪位老师杯子里的茶香,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长到我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三班的卷子似乎一辈子都批不完。
一开始还能听到身旁陶老师掀页的声响,陶老师与旁人闲聊的笑声,陶老师离开座位的动静。似乎留下了那么一句“我儿子给我带了盒饭,就那个高个子白发的。”便匆匆离去。
时钟也变的异常安静,滴滴答答的秒针仿佛不再跳动。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一张!范大勇的倒数第一卷也顺利搞定,任务圆满结束!我可从未有过一次作业像这样认真过,陶老师跟魏霜月真该感谢我。
“老师,批完了。”我举起半个巴掌大的试卷晃了晃,这么一沓的光荣成果却没有陶老师的回应。转身看去才发觉陶老师还没回来,我有些不解,拿盒饭莫非从西天拿吗,怎么能这么慢?
接着我环顾四周,办公室里一个老师都没有,莫非到了吃饭的时间?我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课间铃声突兀响起,仔细辨认才听出是午睡铃声,难怪走廊寂静的反常,甚至没有半点人影。
“叮叮叮”
午睡的铃声又响了一遍,声音比刚才还要悠扬,声源就在不远处的右手边里,是班级的位置。那阵声音正在低吟,似是引诱我开启二班的班门,大门打开铃声像是有了感应立即消失。
班里同外面一样无声就算了,台下同学也早就齐刷刷的埋头大睡起来。往常的午睡时间也有几个不愿闭眼,埋在抽屉里偷偷的摸索着什么,今天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全部睡的死死的。
仔细想来不对劲,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刚才自己打开门那么大的动静,也没有一个人反应着不满,怪,真的太怪了!
我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按照平常午休时偷偷看课外书的魏霜月,竟然同样跟着呼呼大睡。兴许是训练太过劳累?她可是二班女生扛把子,无论什么事情都那么拼命,
“醒醒,魏霜月,什么情况?”不过我还是不信,隐隐的异样驱使着我像往常一样,伏下身子试图看清她抽屉里藏的东西。心想着她不会在装睡吧?还是在偷看什么奇奇怪怪封面粉不拉几的小说?
可正要往身旁看去,一道白光就从她的抽屉中飞跃而出,速度之快连肉眼勉强捕捉到刹那。恍惚中另一道白光也从身前跳出。两道白光相遇发出铁质碰撞的声响,紧接无数条光芒在所有同学的身前腾跃上升,不断汇聚成巨大的光球,等到白光消退我才看清这奇异的景象。抽屉前后拼接,四四方方的抽屉铁盒依靠侧面的挂钩连接犹如几串火车车厢,并且井然有序的浮在空中。
“叮叮叮”
午睡铃起,摆放在头的几只抽屉闻声后打着头阵,它们仿佛有了生命不断朝向窗口飘动。
“不是吧大哥,这是什么鬼东西。。”
我简直看傻眼了,那群抽屉不断放大,可又像幽灵一样碰不到任何的物品,不同抽屉侧面的图案也能看的一清二楚,密密麻麻无数芭蕾舞贴纸的是朝白苹的抽屉,贴着课表的是陈志聪的抽屉,哦对了就是他一直排在魏霜月的前面。眼前缓慢划过的还有一个有着帅气剐蹭痕迹的超酷抽屉,真不好意思就是我的。
我没忍住上前靠近那只已经有小学生高的庞然大物。触碰屉口时,它竟然给予了回应抽屉上下方似是感应了什么,上下开始夹紧毫不留情的将我踢到了抽屉里面——只有白光的神秘区域。
光芒褪尽,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只巨大的篮球,这颗篮球可是我爸去国外比赛给我带回来的宝贝,球星亲笔签名篮球,这可是无价之宝,平日里我可不舍得用它,一直放在柜子不敢有半点落灰,篮球上硕大的签名熠熠生辉闪闪发光。
这时我才发现,这个陌生的空间里有着无数熟悉的巨大物体屹立其中。两边垒高的教科书本开辟出一条宽长的道路。
真是一个诡异的地方。我不禁吐槽,接着左瞧又看,发现进来的地方早就被高墙堵住,不得不走进这条橡皮板路。小路铺满了几块橡皮,橡皮满目疮痍的惨不忍睹,全是上课开小差时我拿铅笔戳破的惨状。
谁知道踏进橡皮路的那一刻,那道挑衅的语气在头顶冒出:
“你的球技不会也和眼光一样烂吧!哈哈哈哈哈”这段笑声回荡于整个空间,这句话对我的伤害性并不大,该是....
咕噜噜噜。
身后出现球体滚落的声响在笑声的掩饰下不断逼近。猛然回头看见自己的宝贝篮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这边滚来,
“五角星能大灌篮?就凭他那个小身板?”
“笑死,他学习一塌糊涂打球肯定也是浆糊,就只是跑的快罢了。”
一句句的嘲讽从上方铺天盖地钻进我的耳朵里,吵得我的头都快炸了。
“浆糊黏吧黏吧糊你们嘴上,闭上你们的臭嘴。”我捡起一块橡皮屑扬到空中,这些话语才消停。
刚想松口气,没想到那颗球也是越滚越快,我不得不奔跑逃离宝贝篮球的追杀。这一条小路简直是为我独家定制一样,轻而易举的短尺跨栏和软绵绵的橡皮土地让我甩开身后大球一大截。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一扇黑色的大门屹立其中,就差一点点!
“武晓星不许挑食,西红柿必须得吃!”
不过在一片吵声中,我妈的声音杀出重围。想到这种红色的冒着汁水的水果我的背后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边跑边大喊哀嚎:
“我死也不吃西红柿,死也不吃!”
谁料这句话像是触碰了天罚,漆黑的天顶上稀稀拉拉出现零星的红点,下落的同时能看清这些红点脑袋上的一抹绿,竟然是西红柿从天而降,毫不留情的砸向地上。每一颗西红柿的威力堪比炸弹,大红点摔在橡皮地板上变成一滩恶心的西红柿糊糊。
我的宝贝篮球没能幸免于难,虽然停下可是签名直接淹没进西红柿汁里无法挣扎。红色的液体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简直要染红整条小道,另一颗西红柿在我身旁降落,红色汁水蔓延到我的脚边,刺鼻的西红柿味道强行钻进我的鼻子里。
不行,我要离开这里!这里,比地狱还可怕!
眼瞧黑色大门近在咫尺,最后一颗西红柿比刚才的体型更为硕大这颗炸弹,不这颗导弹似乎锁定了目标,从远处径直飞来,我的脑门赫然出现红色的靶标,大导弹直冲脑门!看样子势要带走我的狗命。俗话说人逼一逼总会有惊人的力量,这颗西红柿直接引炸我的小宇宙,于是乎直接一个跨步,在千钧一发之际我打开了那扇黑色的大门,让巨大红色炸弹扑了个空。
劫后余生的我喘着粗气,多亏我的体质惊人,能在如此危急紧要的关头完成自救,不愧是我。等我缓过神来,才发觉大门内的东西没有黑色大门该有的冷酷神秘。
粉色的地面印着白色的小花,抬头看天顶则是白色的云彩在飘,每走两步都能看见墙面上一副巨大的荣誉证书,软绵绵的白云碰上墙面后却逐渐变灰。证书的字迹被白云留下的雨水蘸湿,不能辨认证书的奖项。
头顶上没有刚才房间那么明亮清晰的话语,只有乌云中藏匿的一片窃窃私语声,这里也没有刚才房间的杂乱无章,反而俨然有序整整齐齐,以及最高处的那本书,书名异常清晰,
“《王子夺爱:泡沫人鱼的100种出逃》?”我不假思索的念出。要说刚刚是我的抽屉,那这里十分肯定!毫无意外!的就是魏霜月的地盘。
魏霜月为什么爱看这种书我不太知道,不过这种书原本只在其他女同学那里流传过,后面她也在暗中看这种粉粉绿绿的小说。她每次趁我睡觉时才看,还以为我不知道呢。
这本书在魏霜月这里高的简直吓人,我的宝贝足球只有三层楼高的话,她的宝贝书至少十层楼那么夸张。我向书的方向走去,每走两步,那些窃窃私语反而更为清晰明显。
“你知道么这次她英语失利没进前十!”
“要是这次运动会失利就有意思咯!”
“她装什么高冷,她以为自己很厉害吗?”
“她长的好高,简直就是绿巨人!运动神经发达的绿巨人!”
刚刚的房间也出现类似的情况,骂回去就没事了吧。我跃跃欲试,冲着那群云大喊
“你们才是一群小矮子,是不是嫉妒她,背后坏话算什么真英雄!”说完我就后悔了。得,这句矮子把自己也给骂上了。好在这句话效果拔群,这些声音瞬间腾空蒸发,那群阴云也不见了身影。
“武晓星你闭嘴!”
魏霜月的声音从云深处传来,拨开云月见天明,顶上的其余的白云化为蒸汽,
“武晓星你能消停一会吗!”这句伴着水蒸气落为雨水洋洋洒洒滴落下来。淅淅沥沥的小雨中掩盖了她委屈的语气。
我知道这一定不是在跟我对话,这里不是外面的世界,可她喊了我的名字还是心中打颤。
“我看你心情不好,我想那个..”
安慰你这三个字卡在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口。
犹犹豫豫中她自言自语像是跟空气一样讲话:
“我担心明天的运动会会像这次的考试一样失败。”
“我最擅长的科目,我..”
“同学跟老师会不会对我失望。”
“武晓星会不会也在暗中嘲笑我..”
“不,不会的!没有的事!”听到这里我用力反驳,十分不解我在魏霜月的心里究竟留下了什么糟糕的印象。
魏霜月无数的自我怀疑正不断化为水滴 ,刚才的细密小雨顷刻间大雨倾盆,粉色花朵的地面也被突如其来的雨水掩埋了一层。
“等等,魏霜月!”
这下雨速度着实惊人,相信过不了多久这里就变成池塘,再过不久就是小河,再过——总而言之,自己迟早要淹死在魏霜月这片大海里。着急之余,
“我,我要跟你打个赌!”此话一出,雨水反常小了半分,这个好胜心十足的女孩子怎么会拒绝这样邀约?
于是雨水中魏霜月的声音再次出现,语气中还带有刚才的哭音,她在尽力掩盖自己的情绪。
“你想怎么比?”
我左看右看,最终锁定到眼前这本大书上,书顶上白光凝聚,一扇大门若隐若现,看来那就是出口。于是我道,
“我要爬这本书,能爬上书顶算我赢。”
她没有回答,我擅自走到那本书底。我从书底仰视,书面上朵朵水花藏着人鱼公主,岸上是正要拔剑的王子殿下,我碰到书的那刻浪花浮动,湿润的手感和大海的味道铺面而来。我抓起书面上方凸出的礁石离开了地面,不少海水溅在我的脸上冰冰凉凉,让有些疲劳的我倍感精神,接着我爬过礁石,努力爬到书中的部分,这时人鱼公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快救救我,王子生气了他要追杀我。”我歪过头看见人鱼公主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游了过来,这么大段的距离我爬了那么久,她一个瞬间就过来了?我没有停手继续向上爬,人鱼公主也随着我的脚步缓缓的向上游,看来我不回复,她就誓不甘休。“他为什么生气?”
“他说..”她犹犹豫豫,而我已经爬到海滩附近,王子的剑就在前方,我向右边挪移,怒气冲冲的他还没消气人鱼公主见状躲我身侧,王子似乎也发现了我的存在,拔剑的姿势有了变化,我问他:“你为什么要生气?”
这个问题像是戳中了他的心眼里,他更为激动的朝向人鱼公主的方向挥动起来,“她不是一个称职的王妃。她跑的比我的国家任何一个女子要快!”
听到这话我有些不解,“为什么跑的快就令你生气了?这不是一个优点吗?”
“跑的快就是不淑女的表现,没有礼仪的表现,是野蛮女子的表现!”
看着他的表情愈加狰狞,情绪愈加的高昂我更为哑口无言。这本书究竟在讲一个什么东西?!
“而且她的尾巴也比其他人鱼小姐的要长要大,就像..”就像大公鸡进小鸡仔群一样。再一次想到每次方队时,女生里的魏霜月总是凸出来的那一块,十分引人瞩目。
“只是因为这个,不至于发火吧王子。”我尝试调解,这时的我才知道什么叫做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句话又一次扎进了这位头戴着王冠无不彰显尊贵的王子心里。
他不顾形象大发雷霆,“你一个书外面的小屁孩懂什么,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插手。”
“你才是小屁孩 你全家都是小屁孩。”我不服上下打量眼前所谓的王子,“她跑得快是体质好是优点,怪不得你干干巴巴长的和老丝瓜刷绿漆的样。还是多锻炼吧你!”说完 我预判他挥剑的方向往旁边挪移一点点。
“她还外语不好!”王子大喊。
“只是一次失误算什么,她都不玩游戏,怎么会知道超纲题triple kill,全校就没几个答出来的!除此以外,她照样认真优秀!”
王子无力回怼,他的脸气的像西红柿,嘴里也有西红柿酸唧唧的味道。他抄起长剑刺向我的右手边,一旦刺中我就要摔在地上一切前功尽弃。
长剑即将冲出书面,浪花中闪闪的高马尾让我恍惚,危急关头让我来不及思考,我的嗓门比刚才的干巴王子还要大:
“魏霜月相信我,用你最骄傲的大尾巴甩他!”
浪花中的人鱼公主似乎有了动作,一记漂亮到鲤鱼打挺掀翻海浪,宽大而透明鱼尾浮出水面伸出书外,卷走长剑淹没在水里。一时间海面不再平稳,王子也在海滩摇摇晃晃。
我抓住机会急忙向上爬,在书面的天空位置向下观望,银灰色的人鱼尾巴泛着珠光真的好看极了。
临书顶只差一步之遥,魏霜月的声音鬼使神差从上面传来,听她的语气心情不错,不知道是哪个高人让开心了,一下子提了这件让我疯狂流汗的问题:
“对了武晓星,之前借你的水果橡皮你什么时候还?”
我爬出书顶,借着整理衣服很忙的假动作,故意不回消息,惨了那块橡皮早不知道丢房间的哪个角落了。
她问的同时我面前的白光本该在汇聚,没成想我这么不搭理,白光直接消散面前的出口瞬间原地消失。
“哎哎!我,我忘了!下次我给你买两块!”对方听到满意的答复,白光才重新出现,逐渐形成实体。
等到大门完全形成,魏霜月的声音再次出现,“哦对了,记得给我买包脆脆片。”
你怎么得寸进尺呐你!这句我憋在心里可没有往外说,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再把出口灭掉,
“好,好,大姐我买两包!”
门缓缓开启,裂开一条能装下人的小缝,胜利的曙光即将就在眼前,她的声音又一次又一次的出现。
“体育课你跟他们打起来了,怎么回事?”这个问题吓得我的立即钻进了门里,“没,没什么!”
真的吓死人,要是她知道我为了她打起来,这个地方一时半会是逃不出来了,好在前方就是出口。
我向前观望 ,只可惜跟想象中的截然不同门内一片漆黑。
叮叮叮——午睡的铃声从遥远的深处传来,我试图寻声过去,一卷书重重的砸中我的脑袋让我彻底惊醒。
晕晕乎乎之下我的眼底逐渐清晰,仿佛做了一场许久许久的梦,远处的黑色化成办公室窗子,窗外的树随着风摆动着留下清脆声响,我向左看见陶老师的脸庞我才意识到了严重性。
“我还是第一次见批着批着睡着的。”陶老师叹气着,我连忙低头看向手臂下的试卷,记忆中明明都批完了怎么会!“老师我。。”
我想要解释,陶老师却通情达理连忙摆摆手:“这么困你回去睡吧。”
这么温柔的陶老师让我有些不习惯,兴许这还在梦里呢?不是有什么梦中梦么?既然是梦境的话就不要反抗,照做就是了?我点点头,离开了办公室。
出了办公室后走廊与刚才相比多了几抹人影,这次的梦境可比刚才要真实多了。我又一次进了班级,可能是午睡铃的缘故,有的同学已经趴在桌上呼呼大睡,有的则选择偷写着什么东西小声讲话着。
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魏霜月照常趴在桌子上,她的抽屉缝能清晰的看见书的痕迹,她正慢慢的一页一页的翻着。
我屁股没做热乎,她那边传出轻微的声响,“我刚刚做了个梦。”
“什么梦?”我有些警觉,咔嚓的感觉立马灌满全身,这种冰冰凉凉的实感不像是梦中梦,莫非是——
“我梦见你被西红柿砸,挺有意思。”
她冷淡了半个晌午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了笑意,“而且。”
“而且?”
她转过头,音量降低了一度神秘的小声回复“别忘了你的约定。”
“什么什么约定?”我想装傻,刚刚的奇特遭遇不一定是真的呢。
“脆脆片3包”她回,
什么?竟然多了一包?我立即反驳“胡说,明明是2包!”
她歪着头看向我,这时我意识到这是阴谋的圈套,这一定不是梦!因为她满满自信的笑容让我有些哑口无言。“好好,三包就三包”
运动会当天,我如愿以偿的还是没有了参赛资格,陶老师想让我有事做,于是让我担任气氛组拿着横幅向起点的选手们摇旗呐喊。
今天天也很蓝,海水一样的蓝,路过的风掀过小旗像是荡起一朵朵浪花,枪声起一道银灰色的身影比其他人还要率先出发。
“魏霜月,第一名!”
魏霜月冲破终点线,在所有人都去庆贺的空隙,我抓紧机会丢下条幅去休息区等她,过了好久她才珊珊归来。
“说好了,我可遵守了约定”我后退两步,将六包脆脆片跟两块橡皮给了她。她脸上的热气并没消退,她的马尾被风吹的一晃一晃的,她接过后又许久才说起“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对我说?”
我直接摇头,头摇的比手动电扇还要快,矢口否认,“哪有!没有的事!我先,我先走了。”接着溜之大吉。
我跑走时看到了她的背影,我怎么也没想不明白,当时是怎么把人鱼公主认成了魏霜月的呢?
——end——
作者:【十一招】穆珛
关键词:小意外
评论:随意
*憋不出来了下次再也不死线换题了(。)
研墨回到宿舍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舍友正鬼鬼祟祟地缩在墙角。高票当选本校校草的脸贴在墙壁上,脸颊的软肉被挤到一边,仔细一看还蹭上了不少墙灰。
“……你干什么呢,为了失去自己的校草宝座而奋斗?”研墨一脸的一言难尽,随手把装了厚重游戏本的电脑包扔到桌子上,谨慎地往舍友靠近两步。
舍友大名原森,其实是高了研墨两届的学长。长得好看脑子聪明情商也高,在老师和同学里都颇有人气。新生分配宿舍时因为人数问题被分到了原森这个宿舍的时候,早就通过混迹论坛掌握了校内热点的研墨还着实紧张激动过一阵子,结果搬进来不到一个礼拜,见识了原森早上梦游般起床,中午装死般睡觉,晚上不要脸般打游戏……种种高情商说法接地气低情商说法破滤镜行为后,研墨成功走出颜值崇拜,实现了与高人气角色的和谐共处。虽然有的时候,研墨真的很希望原森能就像传闻里一样风度翩翩高岭之花。
比如现在。
“下课啦?对学长能不能尊敬点啊研墨!”原森终于舍得让自己的脸和墙壁不再缠绵,兴高采烈地冲研墨招招手,“快来看!”
看什么,你在墙上画了自己的身高线吗。研墨听见他这种宛如世纪大发现的语气就头疼。上次原森就是用这种语气骗他写了三份实践报告……虽然后来用一顿烧烤一笔勾销了,但俗话说得好,原森开始闹,必定要作妖!
“我最近很忙的!这门课快结课了我大作业还没写呢……”研墨不情不愿地嘟囔着,身体还是很诚实地走了过去。原森往后挪了挪,做出给他空出一块墙壁的样子。
“……你干嘛?”
“我有一个想法。”原森竖起一根手指,语气低沉,“我觉得,我们隔壁寝室偷偷养猫了。”
研墨回忆了两秒隔壁住的是谁,又回忆了两秒一条都背不出来的宿舍管理条目,斩钉截铁:“不可能吧。”
“真的,你过来听,有猫叫呢。”原森用竖起的手指戳戳墙壁。研墨半信半疑,原森劣迹斑斑的前科和那张高清且自带滤镜的脸在脑子里打架。
“只是在……看视频吧……”研墨说着,身体又已经不自觉地蹲了下来侧耳贴近了墙壁。耳朵上传来的冰凉的触感让他惊醒:哎!美色误人!
然而已经来不及起立退开装作无事发生,一双手温柔却坚定地按住了他的肩膀。原森在研墨蹲下的时候已经绕到了一边,研墨使劲扭了扭脖子也没能把他的身影扭出来。
“救命啊无良学长要谋杀学弟了我和你无冤无仇有话好商量啊大哥——”研墨开始吱哇乱叫,肩膀上的手却没有放松半点。原森被论坛称赞“如同林间流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像打水漂一样在研墨的耳膜上一敲一敲。
他说:“真的吗?研小墨,你再想想?”
爸爸,妈妈,你们的儿子今天可能要死在这里了,虽然我还不知道死因是什么。
求生欲驱使着研墨举起一只手,一句三叹:“钦差大人!臣要狡辩!”
原钦差哼笑一声:“好啊,给你三句话的时间。”
研墨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转动上完课后已经锈住的脑子:“我承认昨天晚上因为自己的用完了又懒得摸黑拿新的偷偷拿了你一张抽纸!”
“居然会觉得我这么小气罪加一等。第二句。”钦差大人无情宣判。
“呃……”研墨露出“你这不是更小气吗”的表情,继续挣扎,“好吧你放零食柜里的最后一根香肠是我拿的但我还了你一包薯片!”
“我说哪来的海盐味薯片,这么难吃也会有人买?再罪加一等。”
“海盐味怎么你了!虽然确实很难吃!”研墨悲愤,像脱水的鱼一样弹跳了一下,却被原森无情镇压。
“第三句。好了机会给过你了接下来就斩立决——”原森挪了半步,一张灿烂的笑脸出现在研墨的眼前。年轻人的眉眼弯起,本该是十分亲切的表情在研墨眼中却如同恶鬼:“去给我的存档陪葬吧研小墨……”
——果然被发现了啊!明明最近有个考试这人怎么还有空打开游戏机!研墨绝望地闭上眼睛不看恶鬼狞笑,发出最后的哀嚎:“那个你说有没有可能隔壁真的养猫了然后猫溜进了我们宿舍,这样那样不小心删掉了你的满图鉴○可梦存档……”
原森微笑了两秒,松开了手:“不可能吧。那这样的话,你说那只猫会不会也不小心删掉了你的三周目p○r存档?”
“……大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不要动我的存档啊啊啊啊——”研墨痛哭流涕,失意体前屈状瘫倒在地,“我真的是不小心的,我帮你找回!找回不了我帮你再刷一个……!”
“——兄弟你信我,真的是意外!”
END
Lisa盯了那个人好久了。
从她九点溜进酒吧开始,她就留意到那个坐在吧台前买醉的男人——想不注意到他很难,毕竟那种天神一般英武的外表可不常见,看看那头金子般的长发和雕塑一样的壮硕肌肉——阿波罗下凡呐。
然而她也就是盯着他而已。到目前为止她确定那个男人至少拒绝了一打的妞,包括她们这一伙里最漂亮的女孩……哦,她哭得可惨了,毕竟在撩汉这事上这是她第一次败北。所以Lisa也不打算尝试,她还套着从实验室里穿出来的长裤呢。
“就没人能拿下他?”Lisa咬着玻璃杯壁喃喃自语。这吧里的女孩各个腰细腿长,波涛汹涌,然而那位老兄宛如米开朗基罗的雕像——英俊神武,但也就是块石头。
“当然有。”啪地一声有人在她手边放下一个杯子,半杯鲜红的液体晃啊晃,如同女人丰满的胸脯。Lisa向上看去,就见女人双唇红得如同饮了血,细细的金链吊着她的低胸小黑裙,蜂腰长腿,丰满的胸脯白到晃眼。
我的亲娘她是怎么做到这么瘦胸还这么大的?Lisa喝蒙了的脑子里崩出这句话。
修长的指尖在杯口滑弄,女人轻笑出声:“一杯酒,赌我能不能泡到他。”
没准她是真被酒精冲晕了脑袋,Lisa鬼使神差地接下了这个赌注:“我答应你。”她也想看看这男人到底是直是弯。
Thor没数这是今晚第几杯酒,反正刷的是Tony的卡。为了安慰雷神他在自己的卡堆里左翻右翻,勉强翻出一张还算普通的丢给他——“你放心,里面的额度够你买下纽约任何一家酒吧。”
“你需要放松放松,找点乐子,不然悲伤迟早要把你拖垮。”
中庭的酒水和阿斯加德的比起来还是差了点,纯度不够,还淡得出水,喝在嘴里总是没滋没味。Thor灌下一杯之后就把杯子扔个酒保,一个晚上下来对面也是已经习惯了,只要杯子一来就无声无息替他倒满。
“不管什么,够烈就行。”在阿斯加德,他还能凭借美酒和无休无止的战斗来发泄,那么到了这个脆弱的中庭,他该怎么办呢?神明漫长生命里,Thor头一次品尝到“茫然”的滋味。从前他总是有发泄不完的精力,还有数不清的事等着他,他一贯大开大阖,从不吝啬笑声和泪水,现在他却只能坐在一家小酒吧里,茫然四顾,内心的野兽找不到出口,困在牢笼里哭喊。
“给我来杯和他一样的。”
Thor听着这个声音,转头看去那位女性已经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好,翘起腿斜倚在吧台上,酥胸半露锁骨纤细,长又亮的黑发打着卷撒满肩头。
“聊两句?”
不给Thor发言的机会她自顾自地开口,绿耳钉在灯光中晃出一道闪亮的弧线。她接过酒保递来的酒,倾身而饮。说是喝酒不如说是在表演,打在她细白颈子上的是聚光灯而不是酒吧廉价的灯光。
Thor眼见着那些清澈的液体打着晃流进了她的喉咙,她昂起脑袋的样子像极了天鹅。
“你品味不错,在这里这算得上好酒。”她掏出手帕擦去嘴上的酒水,又将它叠好塞回她的小手提包包里。Thor可看清了她包包上那条漂亮的蛇,一连串的亮片拼起来,眼睛是绿色的水钻。不知道那是什么人造塑料,在这种昏暗的光线下竟然漂亮得像神蛇的鳞片。
“包不错。”
“谢啦。”喝完酒她连一点迷糊也没有,“这是我最喜欢的包了。”
“我是说那条蛇。”
“在其他男人看我的屁股时你竟然只看见了我包上的蛇?”她看起来和片刻前那个哭着跑开的金发女孩很像:不可置信,目瞪口呆,脸上写满了对他不解风情的控诉。
Thor不是故意的,原谅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们都是好女孩,年轻,美丽,活力四射,只是他总是忍不住煞风景地去看那些细节。
“我喜欢的那个人也喜欢蛇。”
“所以这里的女孩你才都看不上眼?”她小口小口地抿,酒水在她唇上留下亮闪闪的水痕,又被她无意识舔去,嫣红的舌尖在饱满的唇肉上轻点时他想起了Loki。他的弟弟总是被那些辛辣的美酒呛出眼泪,只好抱着酒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咽,小猫喝水那样。
“他喝酒时也喜欢抿着喝。”
女人似乎没有注意到那个“他”的存在,“你说话的语气很像你弄丢了你的心上人。”
“差不多。”
“你们分手了?”
“差不多。”如果是分手那就真的太好了。
她拍拍Thor的肩膀,露出一副“我懂你”的神色,满眼的怜悯,“同命之人。”
Thor对她笑笑,转过去继续喝他的酒。原谅他这次的无礼,他只是太累了。
“嘿,和我说说那个人?”她不死心地继续说,“至少让我知道我是怎么输的。”
她眨眨眼,纤长的睫毛晃晃地诱惑。Thor忽然看清了她的眼睛是深邃的绿色,不是寻常的绿水钻,而是真正的绿宝石。
“怎么了哥哥?”
年幼的Loki趴在他身上,眼睛像是新绿的嫩芽。
“你的眼睛和他很像。”
“哦,谢谢你夸我的眼睛像个男人。”
“他不开心的时候也是这样,嘴很毒,还喜欢惹事。”Thor想起来Loki不开心的样子。他没说Loki其实发火的时候总会把宫殿里闹得翻天,尤其是Thor的宫殿。甩脸色都是好的,搞事才是正常。在美酒里放辣椒只是初级的,他火大了的时候会直接把Thor变成青蛙。
“听起来他是个小祸害。”
“是啊,一个让人头疼的小祸害。”
“所以你是怎么解决的?抱过来亲亲?打一顿?还是床上那一套?”
实际上,每一次Thor发现自己又被变成青蛙时,他下一个举动就是一路蹦哒到Loki的寝宫去,然后在那边高声嚷嚷到Loki受不了为止。然后下一次他们又是不厌其烦地重复,重复到宫女们如果见了一只在大声哔哔的青蛙,就会直接把它放进来。
“记不清了……最后总能莫名其妙和好。”他总不能说是我被变成青蛙后去他宫殿吵得他睡不着觉,最后被他提溜着后腿扔出去,附带一个复原魔法。
“不可能,你肯定是做了什么他喜欢的事。”
“……他难不成喜欢青蛙?”但是每一次之后Loki的脸色会好很多是真的。
“他会爱上你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她摇着头,一脸鄙夷。
“我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坏事才会爱上你。”
Loki说这话的时候是在飞船上,他从被褥里坐起身,Thor只能看见他雪白的后背,肩部肌肉匀称,还有青青紫紫的吻痕,往下是柔韧有力的腰肢——Loki骑术一流,不管是哪方面的。脊柱如同一条隐约的蛇,从他的发间一路探进被子。
“你做的坏事还少?”Thor从后面抱住Loki,和他耳鬓厮磨。他的弟弟并不瘦弱,神族都是人高马大的,但是在他面前就整整小了一个号,轻松就能整个儿抱进怀里。
“所以我注定要爱你爱到死?”Loki任由Thor握住他的手,手指缠上手指,亲昵地贴紧,“看来我这辈子注定做不了好人了。”
那就继续做你的小坏蛋啊,和以前一样逃得飞快,然后回来嘲笑他。
“他就是个小坏蛋。”Thor灌下最后一口酒,把杯子推给酒保。身后的舞池里人影闪烁,自从那一场“消灭了半数生命”的灾难被扭转后,全宇宙都成了欢乐的海洋。海水推着他,淹没他,鱼群绕着他狂欢,尾鳍打出一片咕噜噜的泡沫。只有他知道自己不是鱼,他没能变成鱼,他们的狂欢没他的事。
Thor没由来地觉得烦躁、憋闷,张开嘴却只能是一连串咕噜的泡泡。那不是他想说的。
“我们一起长大,他从小就喜欢恶作剧。”
Thor的整个少年时期都在替Loki收拾烂摊子,从五百岁收拾到一千五百岁,每天一睁眼就得想着这小混蛋又学了什么新把戏,出去打猎都得惦记着今天Loki是不是又惹祸了。神后很少对Loki那些无伤大雅的把戏过问,更别提他们的父亲。最后只有Thor会去留意那些事,自从他偶然撞见Loki的恶作剧弄伤了他自己。
他对付别的法师都是硬碰硬,唯独对上自己的弟弟他门儿清。他们都说他豪爽,勇武,是未来的王者,也有人说他鲁莽,大条,缺心眼,没人知道他为数不多的一点心眼全用在了Loki身上。
“他总是不让我舒服,怎么折腾怎么来。”
成年前的Loki还算给他省心,除了Thor成年礼那次变成女人来勾引他……
“你还没成年!”
“得了吧你当我看不出你那心思?”瘦瘦小小的男孩裹着被子嚷嚷,被褥底下是一件高开叉的长裙。
“但你还不是一样爱他。”女人握着酒杯,毫无意义地用指尖在上面滑动。
“是啊。”酒杯被递回来,晃动的液体上他的面容被扭成一团,看不出五官也看不出悲喜。
“神明都是无喜无悲的,哥哥。”床上Loki咬着他的耳朵,细白的身子陷在深色的床单里。
“所以我有点不想放开你了。”
“他平时都很好,很乖,说话有点毒,就是喜欢玩消失,让我很头疼,这次也是。”
“消失?”
“他总是跟我玩这一套。”除了彩虹桥那一次是无意之失,“假装自己失踪了,找不到了,然后躲起来看我难过,最后跳出来大喊一声‘surprise!’”
“然后呢?你不生气?”
“我当然生气,我们争吵,厮打,上床,但他还是我行我素,我也没办法。”
在中庭找到Loki时他真的松了一口气。诸神在上他的弟弟没受一点伤,但是瘦了憔悴了,披着半长的头发坐在飞船一角。Thor没见过Loki这幅样子,落魄瘦削像淋了雨的猫,哆哆嗦嗦,他一接近就尖叫着炸毛。
娇生惯养的小王子怎么能受得了委屈呢?Thor试图把这只猫抱回宫殿,回去用毯子好好裹起来捂着。
然后就是一刀,熟悉的力道熟悉的角度,跟八岁时一样稳准狠。
还是操一顿算了。
他万万没想到那只是开端,他们日后那么多风浪的开端。神明漫长一生中的某一瞬间因为喜悦和悲伤被无限拉长,别的时光都被隐没下去,难怪神要无喜无悲,不然这鬼一样的日子要怎么过。
“我记得他很喜欢捉迷藏,还会伪装,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
成年礼那天他的卧室里坐了个细瘦的女孩,细瘦的腰身,细瘦的小腿,脆弱得像幼苗,脸却红得像熟透的果实,手底的裙摆被她扯得一团皱。
Thor打着趣说要不要给她唱摇篮曲,她却倔强地亲上来。笨拙的吻技,几乎是直接啃过来,就是那个时候Thor闻到她颈子上的薄荷味。
“Loki?”
他看着女孩原本逞强的样子瘪下去,水汽从眼眶底漫上来。
“你怎么认出来的?”
“薄荷,还有没几个姑娘会像你这么瘦。”
从那之后Loki似乎就迷上了这个游戏,从八岁那年变成小蛇给他来了那么一下之后,他重又对变形燃起了兴趣。但是他的把戏又好像不是那么精进,总要露点马脚给他蠢笨大条的哥哥,他的绿眼睛、他的黑头发、他喜欢的薄荷香……显眼又不显眼,碎片一样的线索,Thor总要经过一番折腾才能拽住他的小尾巴。
“啊,我又输了。”他躺在Thor怀里说,却是一副饱足的神态。
“你得好好练一练你的伪装。”
“下一次就不一定了,哥哥。”
“我在想这次他也许玩够了,该出来了,这是他玩得最久的一次了……”
他一直在看那些女孩子,这个女孩有一头漂亮的黑发,那个有美丽的绿眼睛,角落里那个姑娘肌肤似雪,舞池……不不不,Loki不喜欢那个喧闹的地方,所以不是那个穿黑裙子跳舞的女孩。说来好笑,他从没留意到Loki竟然和这些女孩这么像,好像他碎成了碎片,全世界都有他的影子。
但是他们的游戏就是这么玩的,那么多碎片,总有一个是Loki,他留下一堆的线索给Thor,Thor也要从里面找到他。神的生命那么漫长,他有的是时间。
哪怕他变成星星,Thor也能从星海中认出他。
(喝醉了就别这么说了:))
Lisa看着那个女人和那个男人聊着聊着,末了那个男人啪地一下倒在吧台上。女人的手放在他的背上,上上下下地抚动
哦豁,看来这人要么性冷淡,要么是弯的。她把玻璃杯咬得嘎吱响。她身边的女孩也有同感。她刚去补了妆,不然花了的眼线怎么去找新的男孩。
就当Lisa缩回沙发时,肩膀上被人敲敲打打。
她抬头,看见是不久前要和她打赌的那个女人。背着光Lisa看不清她什么表情。
“赌约结束了。”
“不,我赢了。”
“What?”
“随便买一杯酒,我让你看看结局。”
Thor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不至于到神志不清的状态,但也是迷迷糊糊,歇一会他还能自己走回去。突然他头顶一凉,一股液体飘着酒味流下来。
“有时候我真为阿斯加德的未来担忧。睁大眼看看我是谁,Thor。”
一股薄荷味迎上来,还有一个温暖的怀抱。
END
作者:魇
评论:笑语
《星球大战》前传三部曲同人 CP:奎刚→欧比旺
看完不要嫌弃我挂羊头卖狗肉,嗑师徒我是认真的(?
自从开始训练安纳金,欧比旺就无时不刻不在质疑着奎刚的决定,他不记得自己作为学徒时有这么爱顶嘴和一意孤行。
“我为什么选择你?”欧比旺想起他问奎刚时对方的回答,“你看起来足够结实,又很听话。”
欧比旺很想说难道不该是原力在指引他们成为师徒吗,但他忍住了。奎刚是对的,别的绝地武士是一步一步长成的,而欧比旺似乎是从生下来就是欧比旺。他看起来像是用沉稳,谦逊,干练,富有爱心又懂得分寸铸就的,如果圣殿需要一个“绝地武士”刻板印象模具而尤达大师恰好有事不在,出品方又不太介意原料费用,欧比旺就可以被直接拉过去扔到石膏里开始倒模。
欧比旺跟安纳金完全不一样,而和他一样甚至比他优秀的绝地学徒不在少数,所以当时奎刚到底看到了不是“被选中的”自己什么闪光点?他问过奎刚很多次,问题从“你到底觉得我哪好”到“为什么这样平庸的我值得成为奎刚大师的弟子”最终进化为“我始终不明白您能从对我的教导中收获什么”。奎刚一直含糊其辞,最终他转过身,看着欧比旺,先叹了口气,然后说:“等到有一天,欧比旺,你有了自己的弟子,你就会明白。”
这一天居然没有让欧比旺等太久。
安纳金说他很喜欢欧比旺,欧比旺当然也很喜欢安纳金,实际上,任何人都很难讨厌这孩子,虽然他固执得要命,但他展现出的资质和他漂亮的眼眸足以让所有人忘掉那一点小瑕疵。欧比旺每天耐心地教导安纳金,虽然有点搞不清楚他究竟算是自己的师弟还是徒弟——毕竟说要收下他当弟子的人是奎刚,而尤达大师又让自己当安纳金的师父。好在绝地武士不是特别在意辈分传统,而且这个孩子是他的责任,是奎刚的选择,是欧比旺生命的嵌合体。
曾经这个嵌入欧比旺生命中的个体是奎刚,他们师徒其实不算合拍,欧比旺认为自己一直在被奎刚拉着。这样很好,遵从师父的引领是必要且妥当的选择。奎刚会在肯定他顺从的同时责备他没主见,会在他奋勇对敌时告诉他冷静,这没问题,绝地武士就是要完美,怜悯众生的同时绝对不在意自身安危。奎刚认为欧比旺没有准备好,欧比旺就认定自己还没准备好,有点不甘心也没关系,那是师父的评价,是他的真实写照。
可为什么奎刚决定要收下安纳金时,马上就表示欧比旺可以独当一面,可以成为真正的绝地武士呢?
他,欧比旺,到底是不是一个合格的绝地武士呢?
欧比旺没办法去问奎刚,奎刚已经死了,死在他面前,很快他就亲手为师父报了仇。激烈的搏杀会释放瞬间的悲痛,而之后绵延不断的思念却很难抵抗。欧比旺强迫自己沉浸在对安纳金的教导中,从如何操控原力到宿舍桌垫的大小,事无巨细样样斟酌,他告诉自己不能停下来,否则……
否则自己会被淹没,而他甚至无法确定淹没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欧比旺持续这样教导着安纳金,直到某一天,自己的徒弟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欧比旺说,“我想我已经告诉你需要改正的地方了,安纳金。”
“我是说,你的想法。”安纳金说,“你刚刚告诉我‘奎刚大师会这样纠正你的错误’,你总这样说。而我想知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会按照奎刚大师的指引来修正。”欧比旺说。
“好吧,欧比旺大师。”安纳金耸了耸肩,说,“但我更想听到的是你的教导。”
“如果你现在不想说这个,那就谈谈你的梦境。”欧比旺说,他也认为自己转换话题的水准有些失常,但此时此刻别无选择。“你也知道,梦境是原力的指引。”
“既然如此,我想听听你的梦境,欧比旺大师。”安纳金说。
欧比旺哽住了,他的梦境过于平淡以至于在众多绝地武士中反而显得独树一帜,在神经中枢部分休息时,其他的部分能搞出最大逆不道的事情也不过是让他在图书馆里吃饭、在食堂里唱歌、还有在议长们开会时,心不在焉地用笔当光剑转着玩。“我没有做过预知梦。”他说,“我梦到的都是发生过的事情。”
“我很愿意听。”安纳金说,他把光剑小心地挂在腰带上,盘膝做好,用他迷人的眼睛看着欧比旺。
欧比旺讲了很多,顺应着回忆想起了更多。他尽可能详细地复述那些和奎刚大师共同完成的练习和冒险,过了很久,安纳金的头枕在他的膝盖上,睡着了。
欧比旺看着安纳金熟睡的脸,想起了他没有讲述给对方的、他和奎刚共同经历过的事情。那是一次并不算很激烈的冒险,但能够提供给他们的住宿条件极其有限,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背靠着背尝试入睡。欧比旺在自己逐渐悠长的呼吸声中注意到了奎刚急促的喘息,他清楚大师并没有负伤,而且这样急促的喘息声他第一次和奎刚碰面时,他就从对方身上听到过。他从来没想过这意味着什么,而现在,即便知道也于事无补了。
作者:【十一招】宅斯特
评论:随意
一
弗兰克在森林里走了一顿饭的功夫后,开始害怕起来:这里的树木长得阴森恐怖,树枝和树干虬曲盘结,偏偏树冠又枝叶繁茂,几乎看不见太阳,周围的景色也大同小异,难以辨认方向,要不是婆婆告诉了他怎么走,他现在肯定已经彻底迷路了。“碰见枯树往左拐……碰见蘑菇向右拐……又有枯树又有蘑菇就直走……”佛兰克嘴里默念着婆婆的口诀。行进的方向应该是没有错的,只是前方不知道还要走多远,万一要是天黑了还找不到诅咒魔女的小屋,自己绝没可能在这个森林里过夜。
越往深处走,路途的概念越模糊。不知道走了多久,弗兰克面前的树木终于开始变得稀疏,从前方透来了光亮。魔女的小屋盖在山崖边上,在弗兰克的村子里,若是天晴就能远远望见这个小木屋。然而村里的大人们都不让小孩子往那里看,他们说那个小屋是诅咒魔女居住的地方,如果盯着她看被她发现了,当天晚上魔女就会来到村里挖出那个人的眼睛。不过唯独婆婆不这么认为。婆婆说小屋里的确住着诅咒魔女,不过只要人们向她祈祷并支付代价,那魔女就能实现人们的一切愿望。
婆婆就是婆婆,她是村里最年长的老人,会调和草药来给人们治病,还会烤好吃的草莓蜂蜜派,村里的人们都很信赖婆婆。
弗兰克面前的小屋看上去疏于打理,杂草已经没过了门口的台阶,屋檐下的小木棚中一根柴火都没有,锈迹斑斑的斧头上早就结满了厚厚的蜘蛛网。弗兰克抬头看了看,现在已经是中午了,也就是说他穿越森林需要将近半天的时间,如果等一下还要原路返回的话,必须得尽快把事情办完才行,现在可没有犹豫的工夫了!
弗兰克叩响了厚重的门环,然后退开两步。门吱呀一下开了,里面一片漆黑,传来一股许久没有通风的霉味儿。弗兰克的心砰砰狂跳,他深吸一口气镇定了一下,开口说到:“魔女大人你好,我叫弗兰克,我来自山脚下的小村子。我的妈妈得了重病,村里的婆婆说你能满足一切愿望,我想请你治好我的妈妈。婆婆还说许愿需要付出代价,我带来了家里所有的财宝,还有我爸爸最喜欢的藏酒,还有从我外婆的外婆那里传下来给我妈妈的戒指……我不知道这些够不够,不过这些就是我们家最珍贵的东西了,求求你帮帮我好吗……”
小屋里没有传出任何声音,弗兰克局促地站在原地。正当弗兰克准备再次开口时,屋里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进来。”弗兰克走进了小木屋,沉甸甸的木门啪地一声关上,吓得他一惊,这时弗兰克忽然想起村里的大人说诅咒的魔女会把眼睛挖出来,于是赶忙用双手遮住自己的双眼,紧紧闭上了眼皮。他听到前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是谁在慢慢靠近自己,于是弗兰克大喊到:“魔女大人求求你救救我的妈妈吧,为了我的妈妈……我愿意把我的眼睛给……给你……呜……”弗兰克再勇敢毕竟也只是个孩子,说到后面已经忍不住开始哽咽。
似乎是魔女大人的人靠近了弗兰克,弗兰克大气都不敢喘。“我可以看看……你带来的东西么……”魔女大人说到。“好……好的魔女大人……”弗兰克拿下双手,闭着眼解下身后的背包递了出去。他听到背包被放在了桌上,包里的东西一样一样被了拿出来。
“这……是什么……”魔女大人问弗兰克。弗兰克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一点点睁开了双眼。他看到这间屋子古朴而昏暗,里面摆放着各种看上去有年头的木制家具,屋子很大,看上去比从外面看大多了,至少弗兰克从没有见过面前这么大的桌子,这简直有四个村里的磨盘那么大。桌子的旁边坐着一个女孩,那应该就是魔女大人了,她看上去不比弗兰克年长多少,脸盘小小的,脖子细细的,最惹眼的是她有着一头秀亮的白发。魔女大人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用手摸索着背包里的东西,弗兰克开始猜想魔女大人是不是眼睛瞎了?难道因为魔女大人是盲人,才会去挖掉小孩子的眼睛吗?
“这个……是什么……”魔女又问了一遍。
弗兰克看了看魔女手里拿着的东西,说:“这是……这个是婆婆烤的草莓蜂蜜派,婆婆说这是她给你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婆婆……是谁?”魔女问到。
“婆婆就是村里最年长的老人,村里人人都喜欢她。”
“这是……给我的?”
“没错,婆婆的草莓蜂蜜派是村里烤的最好吃的,谁都学不来她的味道。”
魔女咬了一口草莓蜂蜜派,缓缓咀嚼,然后咽下。弗兰克一口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这位魔女大人过于挑剔。
“这个味道……”魔女放下手里的草莓蜂蜜派,慢慢把头转向弗兰克,睁开了双眼——她的双眼是两个黑洞,里面空无一物。“我诅咒你的母亲……会早早死于疾病或意外……即使死后……也不得长眠……我诅咒你……也会如此。”魔女一边说话,空洞的眼珠里开始流出鲜血。
可怖的眼窝,恶毒的话语,弗兰克浑身冒起了冷汗,一下子感觉天旋地转……但是他此刻绝不能退缩!于是弗兰克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噗通一下跪倒在魔女面前,向魔女求饶:“对不起魔女大人,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吃那个派,求你大发慈悲原谅我吧,求求你收回诅咒,我还有钱,我还有别的东西……我愿意把眼睛献给你,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求求你救救我的妈妈吧,你要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你刚才……是不是说……什么代价都愿意……?”
“没错。只要我的母亲能得救,我什么都愿意!”弗兰克赶忙回答到。他注意到魔女重新闭上了空洞的眼皮,而且似乎隐约听见魔女叹了一口气?
“那……如果……我要你……成为魔女?”
“我……我愿意!不过我是男孩,我……可以成为魔女吗?”弗兰克的犹豫和困惑持续了不到两秒钟,马上就说出了愿意。
魔女重新睁开了空洞的双眼,念出了不知名的咒语,面前凭空出现了一个绚丽的魔法阵。魔女开口说到:“你的名字……可以用血……写在上面么?”
弗兰克不安地问到:“我的妈妈会得救吗?”
魔女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冲着魔法阵偏了偏头,示意弗兰克做出选择。
婆婆的医术是这一带最厉害的,如果她说妈妈没救了,那恐怕就算找来了国王的御医,也很难把妈妈救回来。如今诅咒的魔女是弗兰克想要救回妈妈唯一的希望,于是弗兰克把心一横,咬破了食指,在魔法阵上写下他的名字。
面前的空间开始收缩坍塌,眼前的一切都被吸入这个魔法阵,弗兰克一下子晕了过去,又好像格外清醒,他来到了一块巨大石碑的前面,石碑上写着一行一行的文字。虽然弗兰克不识字,就连自己的名字也写得歪歪扭扭,但他此时却清楚地知道石碑上每一行都写着的是什么。
最上面的是几行金色的大字:
基本法则一:基本法则不可变更;
基本法则二:签订契约可成为魔女;
基本法则三:每个魔女有一次机会增加或删除一条魔女法则;
基本法则四:一切不与其他魔女法则冲突的魔女法则会生效。
金色的大字下面是较为细密的红色小字,记录着各种魔女法则:
安娜的法则:……
多萝西的法则:魔女不会生病
提芙的法则:……
布鲁托二世的法则:……
切席卡的法则:删除安娜关于“魔女会长生不死”的法则
……
很多法则都被红色给涂抹了,只保留了名字。在安娜这个名字上,弗兰克看到一位目光炯烁的老太太,而多萝西则是一个小女孩,提芙是一个跟妈妈差不多年纪的中年妇女,而布鲁托二世则是一个长着络腮胡的男人,切席卡和提芙长得很像,但是脸上有着古代奴隶的刺青……
魔女的法则五花八门,被红色涂抹掉的法则居多,少数法则长久地保留了下来,似乎人人都对此没有意见,比如茜茜女士写下的“魔女都会永葆青春”。有些法则则令人唏嘘,比如一位叫马勒姆的盲人写下的“增加或删除魔女法则后,魔女会失去自己的双眼”这条法则;还有些法则令人感到困惑,比如克莉丝 汀娜留下的“魔女说出美好的事物必会不灵验,所说出的诅咒之物必会反向应验,除非其与其他法则冲突”。
弗兰克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仔细地看完了所有保留下来的法则,并很好抓住了其中的要点。他在碑文的最后写下了属于自己的法则。伴随着一阵奇妙的变化,弗兰克变成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然后他返回了现实。
“莉莉娅,我成为魔女了,现在你……呃,我诅咒你无法离开魔女的诅咒。”弗兰克在石碑里看见了面前这名叫莉莉娅的前魔女曾经留下的法则:魔女的所有亲人和朋友都会健康平安度过一生。
“谢谢你弗兰克,我终于可以随心所以的说话了!现在你就是这件屋子的主人了,你就是新一代的魔女。”
“是的,我再也没法离开这里,不过我得到了我想要的,这就足够了。”
“对不起,我把你关在了这个牢笼里,可是我多想再看看我的姐姐安琪,她的草莓蜂蜜派永远是那么香甜,哪怕过去了几十年味道依然没有改变,我实在太想念她了……”
“没关系,婆婆也……呃,她一定不想念你,她的心里一定很憎恨你。你明白我的意思么?”弗兰克还没有把握魔女的诅咒的分寸,说话必须小心翼翼。
“弗兰克,你在卷轴上留下了什么法则?”
“卷轴?我看到的明明是个石碑……我删除了魔女必须失去双眼的法则。”
“什么!不,这不公平,为什么只有我要失去双眼!”
“因为我要感谢你莉莉娅,你拯救了我的……呃,你懂的。虽然因为法则的缘故,你的眼睛没法再长出来了,不过我曾答应过把我的眼睛给你,可以让我成为你的眼睛吗?等如果再有人来到这里,你……嗯,我诅咒你不可以跟他穿过森林,不可以回到家里,不可以跟你的亲人团聚。”
“谢谢你弗兰克,谢谢你!”
于是弗兰克和莉莉娅在诅咒魔女的小屋中一同生活了下来,至于后面安琪婆婆也搬了进来,三个人在这里幸福的生活了下去,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二
天空中出现了巨大的岩石。
岩石是一个正正方方的六面体,在王国的每个角落抬起头来都能看到它。岩石有自己的运行轨迹,它会均匀地确保每一寸土地的阳光都不会被完全遮住。
起初人们以为这是邪恶魔法师召唤的天灾,一旦找到目标后岩石就会重重地砸下来,消灭所有地上的生灵。但岩石只是自顾自的飘着,一点都没有落下来的意思。于是人们又认为这是神迹的显现,女神大人就住在岩石里,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岩石就会裂开,女神大人会从里面走出来,拯救世上的苦难。但岩石还是自顾自的飘着,一点都没有要裂开的征兆。再后来,再后来,魔族出现在了大地之上。
有人说魔族一直住在深山里,有人说魔族是突然凭空出现的,而真实情况如何早已没有人说得清楚。魔族有强大的体能和魔力,似乎它们的力量来自胸口与生俱来的魔石,而除了力量之外,魔石也让魔族好斗而残暴,在魔族的社会观念中,弱者就活该被掠夺,被牺牲,成为滋养强者的肥料。人类和魔王的战斗持续了几百年,双方都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渐渐地,仇恨变成了双方唯一争斗的理由。
圣石历836年,勇者凯尔和他的伙伴们来到了山顶的魔王城前。他们一路上遭遇了喜悦的相遇,痛苦的离别,目睹了大地的生灵涂炭,也曾投身于杀戮的腥风血雨。终于,他们承载着反魔王同盟所有的希望,来到了最终决战之地。
魔王城的大门紧闭着,这道防线固若金汤,如果不是魔王或者他的亲信来念出开门咒语,就算把整个魔王城拆了门也不会打开。魔法师拉拉蒂娜看向勇者凯尔,勇者凯尔对她点了点头,于是拉拉蒂娜来到了门前开口说:“父亲,我回来了。”等了一阵子,没有任何动静。拉拉蒂娜叹了口气,开始吟诵,她的手上发出淡淡微光,魔王城的大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发出同样颜色的微光,然后隆隆作响,缓缓打开。
“看来克莱因将军的判断没有错,所有的魔王军都已经倾巢而出,留在这里的应该只剩下魔王一个人了。”贤者修伊推了推眼镜,又接着说:“不过我们还是小心为妙,也许这里还藏着什么陷阱。”
“放心吧伙伴们,风之精灵告诉了我这里所有的机关和暗道,让风引领我们前进吧。”游侠莉西亚把右手轻轻搭在了修伊的肩膀上,示意他放心。“邪恶的气息从城堡的深处传来……拉拉蒂娜,我仍然不愿看见你与自己的父亲兵戎相见。”莉西亚的眼神里充满了忧伤。
魔法师拉拉蒂娜摇了摇头,对莉西亚说:“我已经下定了决心,彻底终止人类与魔族之间永无止境的斗争。父亲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而之后,这一切的罪业……就由我来承担。”
“凯尔,前面。拉拉蒂娜,中间,指路。我,殿后。”狼战士乌鲁特露出了自己的獠牙,脖子上的钢鬃威威耸起,他的怒意平静地流淌在血管中,随时准备喷薄而出。
穿过了阴森的走廊,躲开了致命的陷进,一行人来到了议事厅门前。贤者修伊握住权杖开始祈祷,柔和的光芒从虚空中出现,均匀地撒向全员。
“女神的赐福只能持续半晷,必须速战速决。万一战斗超过半晷的时间……”
“万一战斗超过半晷的时间,我们也要继续战斗下去,直到战胜魔王为止。”凯尔接着修伊的话说了下去:“区区魔王,不管来几个我都解决给你看,我可是勇者哟!”
“哼,区区一个乡下的穷小子,怎么可能是传说中的勇者。”修伊伴随着凯尔一路走来,这样的斗嘴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如今已经发生过了无数次。二人微笑对视,然后坚定地看向前方。
拉拉蒂娜推开议事厅的门,远远看见魔王坐在红毯尽头的宝座上。一行人拿起武器,一步一步走到了魔王宝座的台阶下方。
“拉拉蒂娜,我果然不该放任你偷偷跑去人类那边,如今你也背叛了我,沦落到和这些劣等种族为伍。”魔王开口了,声音苍老而威严。
狼战士乌鲁特看见了毁灭部落的仇人,正准备一个箭步冲上去为妻儿们报仇,却被修伊伸出一只手拦住了。稍微再等一下,修伊对乌鲁特微微点了点头。
拉拉蒂娜向前踏出一步,解开了法袍前的纽扣,露出了胸口的魔石,这代表着她以魔族公主,也就是魔王的女儿的身份与魔王进行着最后的交涉:“父亲大人,我曾经以为世界本来就是属于魔族的,是那些可恶的人类用狡猾的手段欺骗了我们,将我们封印在寸草不生的深渊,所以我们的复仇天经地义,那些弱小的人类应该感到畏惧和懊悔,应该献上它们的生命,任由我们奴役。但后来我知道我错了,人类和魔族一样有自己的家人和伙伴,精灵,兽人,矮人,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他们也会为了重要的人而牺牲,再弱小的种族也有活下去的权力,这片大地容得下我们生活在一起,请停止这一切吧,父亲!”
“你学到了很多,拉拉蒂娜,你长大了。”
“父亲……”
“不过,要想让我住手的话……除非杀了我!”魔王忽然双眼变得通红,散发出邪恶而强大的魔力。
“我……我听不到风之精灵的声音了……”
“如此邪恶……如此强大……这就是魔王的力量吗!”
“嗷……呜……”
“圣石在上,无需畏缩!”勇者凯尔大喝一声,身上的光之铠甲发出一阵光芒,像船首劈开海浪一般,在四处弥漫的黑暗中破除了魔王的威压。
“拉拉蒂娜准备吟唱魔法,我来牵制魔王制造机会,乌鲁特和我形成夹击,让魔王没法乱跑,修伊注意治疗我们的伤势,莉西亚守护好拉拉蒂娜和修伊,拦截阻击一切可能出现的偷袭。我们一路走到了这里,绝对要实现大家的希望!看招吧魔王!”
“死!弱者!给我死!”
大战持续了一天一夜,最先倒下的是游侠莉西亚,她替拉拉蒂娜承受了魔王身上对禁咒魔法的反弹,在拉拉蒂娜禁咒魔法的强大威力下,魔王的实力被削弱了七成;然后是狼战士乌鲁特,他燃烧了自己全部的生命,与赶来救援的魔将军阿拉莱亚及其麾下一百三十五个魔族精英战士同归于尽,好好为同伴们守住了背后;贤者修伊为了保护同伴,无视头顶坍塌的巨石对凯尔施展了防护法术,结果被埋在瓦砾下,生死不明;魔法师拉拉蒂娜释放了禁咒之后耗尽了全身的魔力,被魔王一击打飞,陷入昏迷。
战斗到最后的勇者凯尔,终于以失去左眼和左臂为代价,战胜了魔王。
“呼……就算……杀了我……哈……哈……这一切……也不会停止……呜!”魔王胸口的魔石被斩成了两半,即使不再继续攻击,他也会在片刻后死去。
“我……知道……拉拉蒂娜……会成为……新的魔王……咳咳!我选择……相信她……噗!”凯尔喷出一大口鲜血,虽然女神降下了大量加护,但这些加护光是抵御魔王魔力的侵蚀就已经用尽全力,在此之上还进行了一天一夜的高强度战斗,凯尔肉体的负担此刻已到了极限。
“相信……吗……哼哼哼……好久没有……听到过……这个词了……”
“咳咳咳……告诉我……‘魔王’到底……是什么……咳咳……为什么要……”凯尔再也站不住了,话还没说完就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那就请你……相信她……到底吧……”魔王说完这句话,身躯便彻底化作了黑尘,随风湮灭。
因为勇者凯尔一行人的出色表现,魔王军失去了最高领袖,反魔王同盟军的克莱因将军发起总攻,势如破竹地歼灭了魔王军主力。之后,同盟军派出的救援别动队也顺利赶到了魔王城,救出了勇者凯尔和贤者修伊。凯尔被救出时已是濒死状态,而修伊则是奇迹般地卡在了两块大石头中间的缝隙中,只是被砸断了一条腿并且昏了过去,实属幸运。
勇者打败了魔王,这对同盟而言是一个里程碑式的胜利,各地的人们纷纷载歌载舞设宴庆祝这一时刻,勇者如他答应的一般,把希望带给了众人。
两个月后。
我这个样子,没法陪你一起去了。躺在床上的大贤者修伊用羽毛笔在沙盘上写字给凯尔看。因为在与魔王的决战中高强度使用了祈祷法术,造成修伊的精神力严重透支,他陷入了绝对封魔的状态,并患上了失语症。
“你就好好休息吧,我找到了拉拉蒂娜会回来……唔,也许不会回来了吧,那个家伙没有选择出现在我们面前,应该是有什么缘故才对。”大战结束之后,女神的加护保住了凯尔的性命,没有让他流血致死。但恰恰因为伤口已经因祝福而彻底痊愈,身体的状态被固化了,反而再也无法通过肢体修复的法术找回失去的左眼和左臂。
修伊写到:真的不考虑留下来吗?国王说过要把菲蒂尔公主许配给你。
凯尔苦笑着说:“你这个人,明明是半精灵,却比莉西亚还要死板,菲蒂尔公主心里明明钟情于你,就算再不解风情,也不可以伤女孩子的心哟。”
修伊皱了皱眉头,飞快写下想说的话:消灭魔王的勇者成为国王的驸马,对同盟来说会是一个极大的鼓舞,现在已经有不少魔族宣布投降归顺,而有了你的战力,联盟军会更快涤清魔族剩余的反抗势力。而且在将来,一个平民出身的君主也有助于团结人民之间各个阶层,这样王国才会走上长治久安的道路。
凯尔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摇了摇头,说:“啊……这些事我不懂啦,不过既然是修伊说的,那应该不会有错的吧,不过……反过来说,这些事情明明交给修伊来操心才更合适吧,你不也是打败魔王的贤者……不对,应该叫你大贤者了才对。而且我现在只是一个瞎眼断臂的战士,哪有什么战力呀,不拖别人后腿已经谢天谢地了,所以……这种事情就放过我吧。”
修伊扶着额头叹了口气,写到:如果你找不到拉拉蒂娜怎么办。
“那我会一直找下去。而且我有预感一定能找到她。”说着凯尔对修伊竖起了大拇指。“拉拉蒂娜现在是新的魔王对吧?区区魔王,不管来几个我都解决给你看,我可是勇者哟!”
哼,区区一个乡下的穷小子……不,你就是传说中的勇者。修伊微笑着挥了挥手,目送伙伴离开。
离开王城后,凯尔先来到了北方的山地,见到了狼战士乌鲁特残存下来的同族,把乌鲁特的乳牙项链安葬在了他的家乡,然后又去往了东部的大森林,拜会了精灵长老,一同以精灵的仪式为莉西亚进行了祷告。
虽然凯尔失去了左眼和左臂,但丰富的战斗经验依然熟稔于心,一路上的魔兽和强盗轻轻松松就能打发。而至于魔族,自从消灭了前代魔王,绝大部分魔族似乎收敛了战意,变得安分了起来,虽然时不时也会遇到穷凶极恶之辈,但比起早年间已经好了太多,有的集群甚至开始向人类学习,进行耕种和建造。旅途中,凯尔经过了几个魔族的村落,有的对他避之不及,有的对他充满好奇,也有的只是把他当作了寻常经过的旅人,与他分享食物和住所。
时光流逝,一晃眼过去了九年。凯尔环游了整个大陆,收集各种线索,最后终于来到了拉拉蒂娜可能委身的地方。
“什么呀,结果还是要回到这里吗……”凯尔挠了挠头,面前是早已荒废的魔王城。魔王城被攻陷后,克莱因将军派人尽可能解除了魔王城所有陷阱和禁止,回收了能回收的所有物资,该分发分发,该封印封印。还剩下的不太好破除的机关和禁制,就做个标记保留在原地。后来时不时有胆大的冒险者来魔王城寻宝,他们要么空手而归,要么被机关和魔法禁制所伤,再后来冒险者工会不堪其扰,索性把魔王城一带列为了不得进入的禁区。当然,勇者凯尔想要进入这里,那自然不会有人拦着他。
其实凯尔并非没有搜索过魔王城,他在精灵族的帮助下探索了能找到的所有密道和暗门,但始终找不到拉拉蒂娜的踪迹。而这次又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凯尔走到了魔王城的深处,那里有一扇不起眼的门扉,旁边写着一行小字:危险!此处有魔法禁制!。他掏出了背包中的一个小匣子,这是他从一位魔族老妪那里得到的东西——拉拉蒂娜降生时割下的脐带。凯尔把匣子举在空中,念出咒语,面前的门扉开始闪烁魔法灵光,先是闪动黄色光芒,然后是白色光芒,最后是包裹着厚重木门的蓝色光芒。“原来如此,最外层是反击禁制,中间层是隐匿法术,最里面是传送阵,怪不得之前没觉得这里有问题。”凯尔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走了进去。
一片耀眼的白光过后,凯尔恢复了视野。这是一间很大的屋子,从墙壁的窗户隐约透进了日光,屋子里的摆设是一副寻常人家的模样,有各种的木质家具,样式十分古典。靠近门口处有一张巨大的木桌子,旁边坐着一位双目无神的魔族少女,那正是凯尔苦苦追寻的拉拉蒂娜。
“凯尔?”
“是我,拉拉蒂娜,是我!”
“哈哈哈哈哈,幻觉好像出……现的越来越频……繁了呢……咦?这次的幻觉好……逼真呀,脸上还有胡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这次你是要杀了我?还……是要抱我?还是……取代我成为新的魔王?凯尔,我的凯尔,啊啊啊,哈哈哈哈哈……”拉拉蒂娜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脸上挂着不妙的笑容。
“……”
凯尔走上前去,用右手猛扇了拉拉蒂娜一巴掌,然后用力吻上了她的双唇。
“唔……嗯?嗯嗯嗯?!”
拉拉蒂娜惊慌地一把推开了凯尔,凯尔的头重重地撞在了墙上。
“好痛痛痛!你这家伙还真是不客气啊……现在睡醒了吗?”凯尔一边揉着脑袋一边说。魔族的力气很大,何况拉拉蒂娜这一下推的凯尔猝不及防。
“凯尔?你真的是……凯尔?”
“没错,是货真价实的凯尔,可不是什么幻觉哟。虽然不知道你都经历了些什么,不过看上去可不太……”
“凯尔!凯尔!凯尔!凯尔!呜呜呜……”少女不等凯尔说完,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痛哭了起来。凯尔用手轻抚着怀中少女的黑发,这是他九年来每一刻都无比思念的恋人,他无数次设想过两人重逢的情景,也无数次猜测两人是否已天人永隔,他既希望对方不要忘了自己,不能只有自己饱受相思之苦,又舍不得对方天天遭受跟自己一样的煎熬,还是忘了一切为好。然而此刻两人已再次相聚,那些虚无的想象刹那间烟消云散。
“呜呜呜……凯尔……我好想你……我没有办法离开这里……呜呜呜……我好想你啊……”
“没关系了。我找到你了,没关系了。”
“我好害怕,我害怕你是幻觉……我害怕我彻底疯掉,变成邪恶的魔王……呜呜呜……”
“那我就更要找到你了,区区魔王,不管来几个我都解决给你看,我可是勇者哟……”
花了一阵子功夫,拉拉蒂娜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
“那个……总之拉拉蒂娜是现在的魔王大人对吧?”凯尔搓了搓下巴的胡茬,开始整理情况。
“没错。因为一些我不能说的原因,总之我现在就是魔王了。”拉拉蒂娜严肃的点了点头。
凯尔说:“等一等……你曾经跟我说过,如果你的父亲死了,你就会成为新的魔王。但是你刚才又说,‘因为一些我不能说的原因’……也就是说你已经知道了魔王的秘密了对吧。那又为什么不能说呢,难道是因为……如果说出来,我就不得不杀了你吗?”
拉拉蒂娜摇了摇头,说:“我……”她的嘴巴张合了几下,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于是她稍微思考了一下子,再次尝试张口说到:“你还记得莉西亚会让树枝长出叶子吗?如果让乌鲁特来做会怎么样?或者如果让莉西亚来像乌鲁特那样辨别空气中的气味,会怎样呢?”
凯尔想了想,说:“乌鲁特是狼人族,莉西亚是精灵族,这两件事都是只有这个种族的人才能做到的特殊能力,如果非要换对方来做的话……我明白了,并非是因为‘说了会如何’所以不能说,而是因为‘没有这么做的能力’所以不能说,对么?”
拉拉蒂娜高兴地点了点头,这应该是她最大程度能做出的确认。
拉拉蒂娜开始一点点尝试给凯尔解释发生的一切:所谓的“魔王”的力量来自一本法典上的法则,成为魔王就会获得这份力量,而获得力量的同时也会被法则所约束,比如魔王无法离开这个房间就是法则之一。至于前代魔王又是如何离开了这个房间,又似乎跟魔族胸前的魔石有关,而魔石追根溯源又和圣石有关,似乎是古代有人用法则制造了圣石,接着为了保护圣石的秘密创造了……守石者……力量的诱惑……真正的恶魔……封印……深渊……被分成了7777777份……魔石……影响心智……渐渐变成了魔族……法则……魔王……
“如果修伊在这里就好了……”凯尔脑袋上似乎冒出了白烟,从讲到一半开始,他就已经放弃了理解和思考。本来整件事情的规模对他而言过于庞大复杂,现在又一股脑地用隐喻的方式要让他在短时间内接受这一切,就像是一个拙劣的故事作者,急着把故事中所有线索都一下子抛出来那样令人感到头疼眩晕。
“如果修伊在这里就好了……”拉拉蒂娜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她知晓一切的全貌,但是如何避开法则的约束将告知一切给凯尔,如何引导凯尔往正确的方向思考,如何通过已知的情景来模仿构造她想要讲的东西,这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是一个拙劣的作者,到这里一定早就开始放弃以角色的口吻来仔细编造隐喻,只想着怎么尽快往下推进剧情了。
“那……呃……什么来着……对了,总之一切的关键就是圣石对么?”凯尔尝试进行徒劳地挣扎。
“唔……没错吧……就是这么回事。大概。”拉拉蒂娜用双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所以圣石到底是什么来头……”
拉拉蒂娜思考了很久,说:“我不知道,也说不清。”
“不过圣石不是石头。”她补充了一句。
“总之,它不关键。”然后又补充了一句。
凯尔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去思考为什么一切的关键不关键这件事了,他说:“那……现在什么事是关键的?”
拉拉蒂娜说:“需要更多的魔族来分摊魔石的力量,直到把恶魔力量瓜分干净,将恶魔彻底消灭。”
凯尔皱起了眉头,说:“那魔族和其他种族的矛盾会更加激化吧?”
拉拉蒂娜摇了摇头说:“凯尔这次来找我,路上应该有遇见不少魔族吧,他们还是跟之前一样好战凶残吗?还是变得和蔼了许多?”
凯尔说:“自从打倒了前任魔王后,大部分魔族仿佛一夜之间就失去了战意,我原本以为是士气造成的影响,那现在看来……难道这也和法则有关?对了,拉拉蒂娜在法典上留下了什么法则?”
拉拉蒂娜闭上眼睛笑了笑,她站起身来背着手,轻巧地踱步到窗边,打开了窗户。轻柔的阳光撒在她的黑发上,像一个刚刚从午睡中醒来的少女,惬意地享受着阳光和微风,幸福而平凡。她背对着凯尔说:“凯尔,你知道吗,我的生命中有三件最感谢的事情。第一件事是感谢我的母亲生育了我,让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上;第二件事是感谢让我遇见了伙伴们,与你们的相遇让我能够看清世界的真相,让我能凭借自己的意志选择一条不会后悔的道路;第三件事就是感谢你愿意相信我,寻找我。我无比希望有一天所有的种族能平等地生活在一起,不再相互争斗,这都是因为你啊,因为魔族的公主,想要和人类的勇者在一起,因为我爱上了你呀。”说到这里,拉拉蒂娜转头看向凯尔,眼角不自觉地流下了眼泪。
前代魔王最后留下的话在凯尔的脑中响起:“那就请你……相信她……到底吧……”
凯尔脑中的思绪忽然串起了一个故事:一位父亲为自己的女儿倾注了所有仅存的爱,但因为魔石的侵蚀失去了理智,变成一位被诅咒的暴君,最后在他弥留之际,为女儿献上了最后的祝福。
凯尔站起身走到窗前,轻轻抱住了拉拉蒂娜。
从窗外可以看到山脚下,城镇的人家里升起阵阵炊烟,小镇外的农田有各个种族的人们在辛勤劳作,圣石从空中飘过,为他们遮挡住过剩的阳光。这个故事的结尾就定格在这对相拥相吻的恋人身上吧。至于之后出现了从异世界穿越而来的另一对魔王和勇者,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三
在舰队来到这个星系后过去了三千多个系统时之后,殖民派发生了哗变。原因很简单,这个星系的第三行星是一个资源丰富的宜居行星,以舰队提督为首的科考派秉持着“非必要不暴露,非主动不接触,非自保不战斗”的和平主义原则,只对这里做了最低限度的研究调查和记录,然而舰队中的殖民派却主张把这颗星球作为超远宙域探索的中转据点进行殖民。类似这样的方针争议在航程中时不时会发生,但是从未有像这次如此激烈的意见碰撞,因为这一带宙域附近充满了未被开采的富矿星球,一旦建立中转星门,将会为舰队和联邦带来惊人的利益——具体来说,是足以影响联邦政治平衡的利益。
殖民派的哗变高效而迅速,他们很快控制了旗舰舰桥,舰队的提督等人被控制监禁,并交出了安保系统与火控系统的控制权。就在殖民派的领袖准备动手抽空星球上的大气时,一位不速之客出现在了舰桥上。
“啊,打搅一下,你们是那个……外星人对吧?我是那边星球上的女神,呃,你们好?”
众人转过头去,一个样貌如同第三行星主要智慧生物的女性站在舰桥中间。单体生物穿越宇宙进行旅行并非不可能,只是这位自称女神既没有被观测到接近旗舰,又没有触发任何警报,就这样绕开了所有交通管制和监控系统,凭空出现在了太空舰上,这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惶恐。
“■■■!■■■■!”
虽然语言不通,但是船员们举起武器指着自称女神的行为不需要翻译。
“啊啊,不用紧张不用紧张,我不会做什么的啦,就是来看看诸位。毕竟诸位刚刚决定干掉这个星球对吧,我怎么说也应该算是相关人士?总之让我看一看就好,真的只是看一看,我一直很崇拜外星人的,拜托拜托。”女神合起掌来作揖道歉,脸上满是一副“因为打搅了诸位的工作,十分抱歉”的表情。
殖民派领袖对身边的技术员示意,技术员打开了通讯器的自动翻译功能,按照他们几千个系统时以来收集的资料,已经基本掌握了这颗星球上所有主要的语言。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领袖对着通讯器说了句什么,舰桥的声控系统将其翻译为对方的语言进行广播。
“哦哦这个音响系统好厉害,我也想来一套……啊抱歉,我是怎么来的这个……解释起来会有点复杂,总之不关键啦,反正我也做不了什么,喏——”女神把手臂对着身边的座椅挥来挥去,她的手臂穿过了座椅又穿了出来,像是完全的光学投影。“你们看,我根本做不了什么啦哈哈哈。”
领袖对一名士兵点了点头,士兵上前尝试碰触女神的身体,但果然抓了个空。女神笑嘻嘻的看着这名士兵,好像在说“没关系,再试试也可以”。
“你无法阻止我们,我们已经决定要彻底改造这颗星球并且进行殖民,而如果你们反击,我们就会行使自卫权,你们将会面临来自太空的无尽炮火,结局一样还是毁灭。”
“我都说了我不会做什么的啦,真是的……”女神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星球你们要改造还是要殖民还是要怎样都随便啦,反正对我而言没差,大不了将来以后换个模样,你们也是有信仰这个的概念对吧?仔细一看你们这幅模样……果然外星人就是很帅,嗯嗯……”
“别装模作样了,我知道那颗行星有崇拜女神的习俗,如果你真的是那颗行星上的女神,那你的来意肯定是想要拯救你们的行星。那么这样如何,如果你们能主动将种族规模削减到现在的三成并且接受联邦的统治的话,我可以让你们继续在这颗星球上生存下去;如果你们能主动削减到一成的话,我也可以在星球上建立生态保护区,你们可以在保护区里自由生存,不受联邦管辖。”
“不是‘你们’,是他们,我可不想站在他们那边。至于你说的方案,这种事情怎样都好啦,跟我也没关系,我说了也不算。倒不如说那群家伙擅自崇拜我,擅自把我捧到一个好高好高的位置,结果想出门逛街也不行,挖个鼻孔都会被念,没法谈恋爱,也没法通宵打游戏,每天还要早起去神殿礼拜……烦死了,啊啊啊烦死了,赶紧毁灭吧,动手吧外星人朋友!”
领袖盯着女神看了看,然后转过头去,他决定不再理会这个不速之客,赶紧动手以免节外生枝。
“那个,我可以提问吗?你们打算殖民星球,然后定居在这里对吧,那你们如果要回去怎么办?虽然我不太清楚联邦什么的,但是看上去很远的样子,来回一趟应该很麻烦吧?”
“我们会在轨道附近建立星门,这样就可以通过跃迁来实现往返。”领袖一边回答,一边在科学家与技术员的帮助下给火控系统充能,等充能完成后,将会对目标行星附近的空间发射质量负压弹,质量负压弹会吸走星球的大气和表面上的大部分生物,在吸纳完成后质量负压弹会自然蒸发,一部分大气会在引力的作用下回归行星,之后舰队就可以登陆星球表面,开始生态改造和殖民建设工作。
“跃迁!好厉害,果然像电影一样!唔……不过这样一来的话,那个东西对你们来说应该很碍事吧?”女神走到舰桥的显像投影前,用手指向了一个东西。“可以放大旋转吗,这个?”
技术员(不自觉地)调高了倍数,屏幕上的第三行星被放大到了整个屏幕。地图上出现了一个正立方体。
“我知道这是一个你们智慧种族崇拜的岩石。它怎么了?”首领问到。舰队资料中确实存在关于这个物体的情报,但只是简单的被记录为了低威胁度的不明人造物体。
“对,就是它!我看它不爽很久了!我跟那个东西明明没有关系好吗!非得把我跟那个东西绑定在一起,为什么啊!拜托,我好歹是个女孩子吧!哪有人说一块又大又丑的石头是女孩子的化身的呀,好下头!反正你们是要改造星球的对吧,帮我把那个东西一起解决掉好不好?拜托了,以后人家会祝福你的。”
“派出一组距离最近的微型探测机进行取样。”领袖忽然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
“报告,探测机无法取样。”可能是因为刚才女神出现的太突然了,技术员情急之下把自动翻译设置为了广域模式,这样一来舰桥里任何人通过通讯器所说的话都会被翻译过来。
“嗯?为什么。”
“因为……原因不明。”
不可能。超远宙域探索舰队所携带的探测机代表了联邦最高的技术力,只有轻子级别的基本粒子才能逃脱采集器,面对这么大的岩石绝不可能出现无法取样的情况,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领袖想着,心中的不安进一步滋生。他偷偷看了一眼那边的女神,女神并没有看着这里,只是饶有兴趣地在打量舰桥上的装置。
领袖收回目光,开始下达命令:“派出小型侦测机,对目标进行从光学特征开始的完整侦查流程。”
“可是,这样很容易被原生种族发现……”一旁的技术员小心翼翼地问到。
“被发现也没关系,这是最优先紧急事项。”
“是!”
三架直径大约十几厘米的小型侦测机从月球背面出发,靠近了正立方体。舰桥上的众人等待着侦测结果传回,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其他人隐约察觉到了领袖的不安,也纷纷紧张了起来。唯独只有女神像一名参观博物馆的游客那样东看看西摸摸(当然她是摸不到的)。
侦测结果传回了旗舰,领袖读完了报告后陷入了沉默,舰桥中的空气寂静到要令人窒息。
良久,领袖站起身来,走到了女神面前,将额头的两个触须完全收进身体内,虽然女神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其他人都大为震惊,因为这代表彻底的服从与归顺,一旦触须被完全收进体内,这辈子就再也无法从身体中伸展出来,在古代这是一种奴隶身份的象征。
“女神阁下,很抱歉我对贵星球险些犯下罪业,希望您能原谅我的无知与冲动,如果您要责罚的话,就请责罚我一人即可,其他人都是受了我的蛊惑才参与了进来,他们是无辜的,请您宽宏大量饶恕他们。这次不愉快的经历纯属我个人的独断行为,与本舰队和联邦没有任何关系。”
“哎?什么意思,放弃了吗?”女神露出慌张的表情。“那个……你们再试试呀,不要这么轻易就放弃,你们可是外星人啊,再想想办法吧。”
“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撤离这片宙域,不再进犯。接下来在舰船上可能会有一些同族之间不愉快的丑陋争执,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能就此离开。”
“哎??????”女神大失所望。
领袖来到了囚禁着提督的船舱。
“你的所作所为不会被原谅的。”提督的话语中藏蕴着愤怒。
“我知道。不过出现了更紧急的事态,我们要立刻全速撤出这片宙域。”领袖的语气略带一丝迫切。
船长头上的触须抖了抖,问到:“发生了什么。”
“第三行星的科技水平远超出我们的想象,你还记得那个正六面体吗,他们崇拜的对象之一。那根本不是什么岩石,是基本粒子高速运动而形成的物体——基本粒子,你能明白吗?我们能把粒子和粒子之间撕裂,但我们没法破坏一个基本粒子,它是最小的单位,我们的一切攻击手段都会被无力化。而且最可怕的是……”领袖把一个小型终端放在了桌上,调出了先前的报告,推给提督,说:“这是一个我们从未观测到,甚至在我们的理论体系里都不存在假说的新的基本粒子类型,他们甚至还掌握了基本粒子的超远距离量子同步与精确制导的技术,如果他们愿意的话,舰队下一秒就会全军覆没……”
“这……这不可能……”提督看着眼前的报告,难以置信的说到:“明明他们看上去还是前太空文明的水平,怎么……”
“请您下令吧,全速撤离这一宙域。”领袖摘下帽子,原本触须的位置只剩下两块浅凹进去的皮肤。
正如无人知道舰队什么时候怎么来的一样,舰队无声无息的离开了这里,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同一时刻,第三行星上,女神神殿的顶层。
“骗子,外星人大骗子!都不肯帮忙,弱爆了,电影里都是骗子!”女神气鼓鼓的在卧室里对枕头使用了过肩摔。
“摔得漂亮。不过女神大人您所说的外星人是指什么,该不会又看了什么低劣的文艺作品吧,这对您的精神可不健康,应该下达神谕全面取缔才是。”卧室的角落站着女神的巫女,她戴着一副眼镜,不管是表情还是站姿还是服装配饰,都看上去一丝不苟。
“不是啦……刚刚我预感到要有危机发生,于是分身出去了一趟,结果发现一群外星人来了!还要毁灭世界!”
“哦?”
“我让他们毁灭世界的时候把那个讨厌的大石头干掉。可是这群外星人一点用都没有啦!”女神大人气嘟嘟的鼓起了脸蛋。
“大人,身为女神,您不可以对圣石表现不敬。圣石是大神官伊尔·冯·休谟博士和米德加德大人写在经卷之中……”
“啊啊,写在经卷之中的法则,一位许愿得到神之粒子,一位许愿得到完美的神之型,于是神之粒子变成了圣石悬挂在空中哇啦哇啦哗啦哗啦。这些东西就算不想知道也住在我的脑子里,好烦呀!”
“您知道就好。”
“你们人类好任性啊!搞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法则,又涂涂改改,还擅自给我赋予了人类的形象,获得了人类的情感,结果还不让我干这个干那个,还非说我就是那个破石头,祈祷祈祷每天都是没完没了的祈祷,毁灭吧!世界毁灭吧!人类去死吧!啊啊啊啊啊!”一通发泄之后,女神像个耗尽了电池的玩具,一头趴在了软绵绵的床上。
“您永远是我们敬爱的女神大人,我知道您有一颗善良的心,会将这个世界从危难中拯救出来。虽然我不清楚这次事件的经纬,请让我代表全体生灵向您表达真诚的感谢。”
“那我要奖励。我要通宵追剧。”女神从被褥堆里发出闷闷的声音。
“这可不行,本人有着维护您健康生活的义务,只有健康的生活才能带来健全的精神状态。”
“呜呜呜,巫女大坏蛋!我要追剧我要追剧!我就是要通宵追剧!呜呜呜……”女神的一对玉足在床上踢来踢去。
“不过……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就让我来为您烤制一份特制的蜂蜜草莓派如何。”
“成交。”赖在床上的女神抬起右手,对巫女比出大拇指。
又一次拯救了世界的危机后,女神大人回归到了日复一日的平凡生活中。至于后来女神和巫女驾驶着巨大机器人,与暗物质怪兽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惊心动魄的战斗,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作者:土木风
评论:无声
我们苏醒于土地之上,土地之中,土地之间。天是一片灰暗的混沌,云纵横交错。云交织在天的皮肤上。
神见天地晦暗,就使一把冷的闪电,将天划开了。
天的皮肤裂开口子,从世界的一头裂到另一头,光与空气自裂口中流下。神见世界已经敞开,又从天外传来雷鸣,要赐我们以启示。
可我们还愚钝。土地之上、土地之中与土地之间的生民听见雷声轰隆,纷纷恐惧地向地里藏去。神于是厌烦了,离开了天上,并将光也带走了。神走时,无人敢探出头来,因而无人见过神的样子。
我们便生活在敞开的天穹下。土地莹白肥沃,土上可以漫步,土间可以穿行,土中可以挖掘洞穴,休憩安居。凡有土地的地方,我们便能生活,生活到了年岁,又能繁衍。很快,土地就已拥挤不堪。
这日,生民们在地上漫步时,一年长者站出来,说:
“盲目的人们啊!你们每日只知低头,抱怨身子挨着身子、脚踩着脚,可曾有人昂首望过天上?我问你们,这天是为何而敞开的呢?”
这人便是头一个先知。对先知的话,生民们面面相觑。他们尚未开智,因着无人见过神的模样,也无人信神。便有人说:
“天是闪电划开的;天敞开来,只因为有闪电。”
“那么闪电又从何处来呢?”先知又问。
人们摇头,不知闪电从何处来。先知说:
“我不责备你们无知,因你们苏醒得晚,眼上还蒙着土间的尘灰。可早在你们尚无知觉的年月,早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我就已擦亮我的双眼,见神运作这个世界。是神将你们置入这世界,又将天空包裹起来,为使你们沉睡;又是神使那闪电划出裂口,为给你们空气,使你们繁衍得遍布大地。而神如今不来照望你们,是因祂已留下三个清醒之人,要教你们听懂祂的教诲。这启示是我睡梦中听见雷鸣而悟得的。而我要教你们的第一项教诲便是:神敞开天,是叫地上的民到天外去。”
人们听了先知的话,起初茫然,又捧腹大笑。他们嘲笑先知,反说他痴愚:
“天那么高,你又未生翼翅在你的背上。你的腿与我们一般短,身躯也与我们一般小,倘若不是发痴,怎会觉得我们皆能登上天去呢?”
先知见人不信,便带领在地上的民到世界边缘去。世界的边缘即是土地与天相接的地方。天有九千个人高,将生民围在世界上;另有九千个人深,埋在土下,将土地笼在世界里。灰白的云纵横交错在天上。
先知向云上踏出一足,云便托着他的足;又向上攀,云便挂住他的身。先知向天上登去,云也不坍塌,直登到四千五百人高,这便是第一个神迹。
先知攀在天上,对地上、地中与地间的民说:
“自我之后的人,必能与我一样,在天上攀登。攀在天上的人,又必能到天外去。”
攀到九千人高的地方,又将尚未传授的事告予我们,说:
“雷鸣必与光一同来,雷声来了,便是神来看视祂的土地与祂的民。”
说罢,从天的裂口边消失不见了。
这就是我们认得神的那一日。从此,世上便分信神的人与不信神的人。信神的人结成群,群又结成队,向天外攀去,方知世界之外有还有八个世界,或遍布黄土,或遍布细白土,人便在其中繁衍。或有遍布黄色巨石者,人不能住,就将消息捎回天底下来。
当神的民已遍布世界与其他各世界,神便来了。祂来时,光将九个世界都照亮,光芒刺目,从此人们便知神不可直视,见神时应是低下头的。神降下启示,雷鸣竟比划开天幕那日更加贯耳,使土地也微微震动。神降完启示,命祂的化身作一柄巨叉状从天的裂口中降下来,潜入土地中,使世界震荡,底下的土地与生民升至上层来,上层的翻至底下去。从此,我们明白神教我们迁徙,并常常变换土地中的住所。
神做完这一切,又带着光离去了。神的民中,无人听得懂启示的雷声,天底下的生民遂各从其类,按已有的教导繁衍生息。神感到满意,从此常来照看,另八个世界的民却见不得神的面。各世界的生民碰面时,黄土界的民却说神的化身也降在黄土之中,不教人迁徙,只变作一道冷的、白的弧壁,作碑似的插在土里。其余各世界的民听了,应声附和,有说神是五个巨大的孩童,皮肤黑黄,身子灼热,头上覆薄甲,背上遍栽一人高的幼树;有说神是两道三人高的矮壁,巡游于各世界之外,将无家可归的民载在矮壁的沟壑中。
各世界的民各自说出神的样貌,却各不相同,且都不真,因他们的心已变了,神不降于不真心信祂的生民中。他们嫉恨天底下的民得神照拂,遂编出谎言,想使天底下的民不记得神的样貌,又相互怨怼,竟因他人与自己所说不同而打斗起来。自此,各世界再不遣人来,天底下也再不遣人去;世界便又只有一个了。
神的民从此只生活于天底下。神的民繁衍,莹白的土地就拥挤,便把不信神的赶到天外去,教他们去不信神的民中生活。不信神者离开后,神则更常降临于天上,以雷声降下启示;神的民却怠慢了。自先知离去后,神初次降下雷鸣时,人为此惶恐,因无人听懂这启示,也无人能执行神的谕令;神第九次降下雷鸣时,人已怠惰了,无人再揣摩神的意思。
神于是暴怒,要治民的罪。神将整个世界提至光中,令祂的民双眼刺痛,只得藏进土地之内;又让巨叉似的化身弯折,缠一透明的弧壁降下,将许多土地与藏在其中的生民一同取走,再不使其回来,并落下三颗白色半圆的巨石,石里发出瘴气,闻者皆恐慌逃窜。生民惊骇,地上与地下遍是哀嚎,从此便知神给予民土地,也能将土地收回;神给予民生命,也能将生命收回去。如此受了三次罚,神的民再不敢怠慢神的言语,仍无人能懂雷鸣的意思。有人便说:
“我们尚愚钝,未到开悟的时候。而神既能知我们怠慢,必也能知我们的心意...再渺小卑贱的造物,也应寻寻四周,看有何物是可回报给神的。”
这人便是第二个先知。他教生民为神祭祀,先用土地间的粉尘,团为小块,于雷鸣时运至巨石上,神却仍发怒,使土地少了许多。世界复又拥挤,而天底下的东西除土地外只有生民,便将因神发怒而不信神的杀死,也排在巨石边。神再没有来,人们便知这祭品是好的,平息了神的怒火,从此便常常祭祀,每到拥挤时便在巨石边奉上杀死了的祭品,且再不用揣测雷鸣中的谕令了。第二个先知得了敬重,众人在世界边缘为他与他的子孙划了土地,使他主持祭祀的事与其他各种事务,并所有帮忙、执行祭礼的也一同得了土地。从此,世上便又分有地的人与没有地的人,懂祭礼与不懂祭礼的人。第二个先知死后,他的儿子就是祭司;儿子死后,孙子就是祭司,并创造文字,修了祭礼典。我们如今的祭司就是第二个先知的血脉。祭司传到第五代的时候,有地的人愈来愈多,没有地的人则愈来愈挤,也愈来愈不信神了。神得知这件事,使祂向第一个先知传达启示时的法子,让雷鸣入祭司的梦,叫他明白祂的意思。祭司便将神的谕令告诉众人:
“那不信神之人,你必取下其头颅、胸、腹、肢、足,眼搁在胸上,头颅放在腹里,肢插在腹四周的土地上,足垫在身下,搁在巨石周边;另剖出肚肠,抹在世界边缘与巨石相对的地方,各对其主人的躯干。这其中,头颅的壳不可破一点,肚肠抹好前也不可使气断了。凡祭祀,都要守这礼。否则凡地上、地间、地中的民,长子与长女都必死;凡守礼的,则必有福泽降在你们身上。”
众人便杀不信神之人,按神所命令的,将头、胸、腹、肢、足、肚肠各自摆好,神果真又没来过。这便是第二个神迹。
生民从此更加信神,敬重祭司,又为祭司划肥沃地,不信神之人也愈来愈少了。一些年月后,神却觉祭品不够诚心,又发起怒,取走许多土地,再降下三块巨石。众人便又取不虔诚之人做祭品,取食土过多之人做祭品,取无土地也无家室之人做祭品;仍有不足,便取孩童祭祀,因孩童身躯白嫩,与土地相近,可为土地的替品。祭品见多,神仍发怒,便有人在神的民中散布道:
“神降罚,必是有事出了差错。我们虽祭祀,却仍不懂神谕;虽繁衍,却从未使神嘉奖过。神降罚时,只取上面的土地,可见神愿祂的民待在地下,不愿看见人的身躯在土间穿行的模样。”
然而神的民仍是愚钝的,竟有一半之众受了蛊惑,与其站到一边。祭司叫人封了他们在底下的土地,他们便扰了仪式,拆毁圣坛,将执行祭礼的人钉在巨石边上。神的民与其厮杀,断足与死了的躯干都横在土地上。莹白的土地染成黑的那一天,神降临,天外传来震耳欲聋的雷声,尖得像刺,却再没有化身降到地下来,也不降罚到祂的生民头上,因这地上都是祂的祭品,残毁的圣坛中也盛满异教徒的血肉。这一切蒙神悦纳,人们便明白:那不信神又扮作信神的人,竟使神的一半生民蒙上了眼。众人听祭司号令,将扰了祭礼的人全作了祭品,摆在土地的面上,以为事情就这样办好,便各自回去,安居乐业了。
“然后呢?”我问,“世界又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呢?”
一个孩子从我身边游窜而过,速度极快,白皙的身躯在强光下闪耀着,掠过时简直像一条白线。在他的足下,土地的每一块颗粒都被照得洁白而近乎透明,前所未有的灼目光芒泛滥于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已分不清是从何处透进来的。地上乱七八糟。红棕色的陨石,整个尸体,祭品的残肢,巨石,祭坛的碎片,张皇逃窜的同族的腿。我从未如此清晰地看见这一切。而向上望去,那裂了口的天穹已被削去大半,只余一座山的高度,无数人争先恐后地向上攀着,深色的后背遍布在云层间,像白底溅上的棕色斑点。
我揉了揉眼睛,不愿相信自己刚刚成年,刚刚从地下钻出来、拥有新的意识,就面对一个这样的世界。只有两条腿的老太太则用她颤抖的声音接着说:
“然后——然后。唉。不知谁又惹了神发怒——又或者祂从未对祂的造物满意过——祂再次把世界升到光中,使世界震荡,将表面摆了祭品的土地全都取去,再用那划开了天穹的闪电,将天切去了一半——并从比天更高的地方降下灾厄,让陨石重重地落在地上。”
“陨石,”我说,“红棕色的,开裂的,有时带细枝子的那个吗?”
“无论是谁闻了那陨石的气味,必会发疯逃窜,逃窜完则必死,”老太太说,“因神发怒了,人们要治祭司的罪——祭司则说,这是神要让我们攀到天顶上,就像第一个先知那时一样。为了作证,他亲自踏在云上,向上爬去。”
“快要爬到天顶时,从天空之外果真伸来两根顶端覆甲的触须,将他接走了,想必是神的肢体——人们于是争先恐后地向上攀登,希望能不必与世界一起死去。可惜我爬都爬不动了——神要把世界和我一起毁灭掉了——唉,唉...”
她叹着气,无论我再问她什么,得到的都只有一样的回答:“唉,唉”——我于是向她道别,漫无目的地在地表散步,一边避开那些红棕色的玩意,一边思索着眼前发生的事。许多同族从我身边飞驰而过,陨石的气味则熏得我头晕脑胀、视野昏黑;不知不觉地,世界边缘的云幕已经到我眼前了。神的那对触须就守在我的头顶上方,接走了一个个攀到顶端的人,却使更多爬了半途的人扑簌簌地落在地上。因太久没与外界来往,绝大多数人已忘记怎样攀爬天空,足也不再抓得牢云层。我浑身无力,一点也不想爬那玩意,就伏在一颗大些的土粒上,冷眼望他们像雨点一样落下。意识与视觉一起渐渐暗下去了;我看见一道银色的闪电,将天幕又裁得矮了些,却不确定是不是幻觉;紧接着,天边又传来雷鸣,像三个不同的声音在交谈。神应该只有一个的,我迷迷糊糊地想。照第一个先知所说,先知倒该有三个;第三个先知又在哪儿呢?现在,倒是我的前足和我的触角成了一边三个。地有三个,天幕有三个,神的触须也有三个了。当三个重影熔化在一起,我陷进一片黑暗里时,那雷鸣于我竟像说话一样了。我听见其中一个问:
“快死光了吧?”
另一个答:
“还有好多在米底下。”
又有另一个说:
“等下翻一翻就好了。”
“我再撒点花椒。”第一个说。远处随即传来陨石落地的声音。
“我不相信只有这么点,可我抓住的确实都已经在水盆里了。”
“还要再剪矮点吗?它们爬得好慢耶。”
“...”
祂们七嘴八舌地聊着,其中许多词我并不理解,却因听懂祂们说话而感到幸福。很快,我的意识已沉到地底;彻底消散在虚空中之前,我听到其中一位说:
“...下次搬家换个密封米桶吧。”
作者:八千鸟
评论:随意
警告:BL骨科,避雷避雷避雷避雷
标题来源:蒲荔子《你是我的虚荣》,在广州玩的时候住了它的同名民宿,在那里的难忘一夜恰似我对此文的感觉。
本文第00章引用自该书副标题。
00
爱是空虚
爱是光荣
爱是我们与生俱来的虚荣
01
年关近了。
一月的空气冷峻入骨,从恒温实验室里走出来的沈暮,饶是做好了准备,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都说年关难过。一向在实验上顺风顺水的他居然也在这时候栽了跟头。不过生物实验,本来就影响因素多,一直很玄乎的,倒是他跟导师夸下海口的时候太自信了。这个假期的班是不加不行。
“逢年过节就是邪祟多。”他把手里已经成了一沓废纸的记录表没好气地扔在桌子上,迎着一旁覃苛疑惑的目光苦笑道,“看我干嘛?你自己的过了?偶尔失误而已,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我看你是心里有鬼。”突然被嘲的覃苛黑着脸反唇相讥。他也没做出想要的结果,这个年大家是都不太好过。
扪心自问,心里有鬼吗?可能是吧。从他突然收到沈黎安的微信,差点失手打翻一盆培养基开始,确实一直有点心不在焉。一个人的生活,抛开矫情的落寞就只剩潇洒,况且他有导师,有同学,有朋友,从来没有孤独过。这么多年都已经习惯了,突然要回来干什么?
他没来由地感到紧张。
无用的报告记录散落在桌子上,在垂暮的天色下反映着温柔的橘色。晚风穿堂,天外飞鸟。在这天上的光将尽,人间的光尚未亮起时,似乎稍不留心,感怀之苦便乘虚而入,痴幻并迷蒙,也三三两两地在心头沉浮。据说他就是出生在这样一个时刻,名字就像作祟的鬼魄,每日此时来提醒纠缠。可他偏名不副实,暮色怜高处,沾染不到他。
只有今天不同。沈暮收紧手指抓住了衣服上的绒,未察觉已皱起了眉头。
他的爱憎分明,沈黎安是其中的不清不楚。更何况日转星移,自己这个亲弟弟的形象在他脑海里,早已变得模糊不清。从高中就抛下自己离开的那家人是自己心上的刺,沈黎安是顺着的那根。相对的立场,相似的气息,几多被支配的无奈,伸手又罢的游离。明明是无所谓的,但是又好像少了些什么。
像无数次趴在窗边的桌上看夕阳西沉,想起那相同的暮色下曾发生的对话——
“哥哥还要在这里读书呢。”年轻漂亮的女人安抚着担忧的孩子,“哥哥已经长大了,在这里有自己的老师呀,同学呀,朋友呀。”
永远都是这样。所谓的“哥哥”的形象,只能由他们来代为发表。
“可是......”
“好了,哥哥会照顾好他自己的。等小黎也长大一点,有了自己的圈子,就会明白哥哥的想法了。”
隐秘的,诡暗的情绪,在未曾被人察觉的细小的裂缝中蜿蜒而出,狰狞而暗沉,被人遗忘的钢笔尖,墨水悄无声息地渗透一旁清白的纸。
抛去这些,他又是一个开开心心没心没肺的沈暮。
02
信息提示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我到了,在校门口。”
沈暮叹口气,回复了句马上到,硬着头皮整理起实验器材。正当他边系围巾边准备出门的时候,一旁在刷手机的覃苛突然一声大叫把他喊住。
“你还有什么事?”沈暮无奈地转身贴着门,“我都要去刑场了,能不能让我死一个痛快?”
“你弟是这个人?你弟叫沈黎安啊?!”覃苛虔诚地双手奉上手机,屏幕上是一张校门口的偷拍。
“对啊,咋了,名字听着不像亲兄弟吗。”双指放大照片,说实话这么多年过去,他自己都不确定还能不能认得出来人,刚刚心里还在打鼓要是碰面了没认出来多尴尬,不过现在看了照片……啧,还真是想认不出来都不行。
差点忘了他弟现在的身份已经是海外归来的艺术家了。即使都说大学生的穿衣自由自由得有时十分狂野,在这冻得感觉出门就会被寒风剁成馄饨馅的天气里如此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时尚衣着也是十分瞩目的。
“这照片谁拍的?”
“我们校群里的女生。”覃苛收回手机开始噼里啪啦打字,“但是这不是重点,你弟前段时间的一个展可是卖了……呃个十百千…总之后面七个零哎!上新闻的!这种祖坟喷火的事,你个亲哥你不知道?”
啊。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是这种东西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和家族群里那些“冬至一定要做这五件事”“活出幸福的座右铭”这种信息一样不过是一个又一个分享链接罢了。但自己的短暂沉默似乎给他的好室友覃苛造成了不小的误会,覃苛十分震惊地看着他,嘴里喃喃自语,“没想到我的身边竟有如此深藏不露的省城富哥,怀抱着为国家科研事业奉献青春之人,难怪你这么看重实验进度,原来是不努力就要回家继承家产了!我何德何能和你在一个屋檐下住,不对你家这么有钱昨天还偷吃我的烤翅,你到底是故意装穷还是真的抠门?”
“无语死了啊前天没请你吃麻辣烫吗!”沈暮一记暴栗试图把被金钱蒙蔽了双眼的覃苛砸醒,“好了走了走了,别挡着我回家过年。”
“你等下我啊我就好我也要去!”覃苛熟练地拽着沈暮围巾的一头,把桌上的钥匙手机扫进口袋里。
“去什么啊?”
“去看你弟!”
作者:猫箱
免责mode:随意
——————
某个风和日丽的初春晴天,父亲带上兄长和我前去拜访莱雷斯家。
在莱雷斯家绿意盎然的庭院里,我看见一名少女,背对着这边,分辨不清容貌。阳光洒在她璀璨的金发上,熠熠生辉,洁白长裙笼着光晕,圣洁而纯净。
或许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她转身,裙角飞扬。视线相接的那个瞬间,我落入一汪清澈的湖水,湖面倒映出天空的湛蓝,那干净的眉眼稍稍弯下来,流转起闪烁的波光。
只片刻的停顿,我撤离视线。莱雷斯家主正从大门内迎来,阴影笼罩下的金发略显黯淡,而一对莱雷斯家标志性的灰瞳更是如同终年被冰雪覆盖的极寒冻土,就连盛夏的烈日也照不进那层晦暗的阴云。
这么一看,蓝眸少女的五官轮廓与这位莱雷斯先生倒颇有些相似。
透过会客室的窗户,能够一眼望到庭院,那孩子自始至终都蹲在角落,似乎在数着灌木墙上的玫瑰,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而我也随着她的手指,从左清点到右,从右清点到左,重复着,重复着。偶有仆人视若不见地路过她身旁,仿佛角落里的只是一团空气。
“……利,梅利,梅里安,你在看什么?”
兄长的声音,我恍然回神。父亲与莱雷斯先生畅谈正欢,而兄长微微侧头,投来询问的眼神。我晃了晃脑袋,视线却仍不由自主地往庭院里飘。兄长循着看过去,眯起眼,忽然就浮现一个了然的笑容。
“梅里安也差不多到这个年纪了。”
我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本想辩解,思考片刻后决定放弃解释,仅仅是轻声地说:“她和其他莱雷斯们不一样,有一双美丽的蓝色眼睛。”
兄长的笑容僵住了。我仰头看着他。
“……是她啊…”他复杂的神色证明他正在绞尽脑汁忖度接下来的台词,我心下有些好笑,继续补充到:“为什么只有她的眼睛是那么清澈的湖蓝呢,看穿着,她的身份应该并非仆人吧?”
“嗯,这个……”
欣赏了一会兄长纠结的表情,我再度看向庭院的少女。她没有再数那些玫瑰了,而是四下张望着。忽然间她转过头,明朗的笑脸当中嵌着水波荡漾的蓝湖,透过玻璃窗和春日温暖的空气,就这样直直地迎上我的目光。
她在阳光下向我挥手,笑意满盈。如果冻土上的乌云终有散去的那天,想必那里的天空也会如同这笑脸一样,是万里无云的晴朗吧。这笑容所散发的温度,连同阳光与她身后灌木墙上含苞待放的玫瑰,一齐深深烙印在了我的眼底。
第二次拜访莱雷斯家的时候,我得到父亲的允许,不用再和兄长一起旁听。恐怕他也终于理解了,无论带我参加多少次这种交际,我始终不会受到一丝一毫的熏陶。
然而今天她不在庭院里了,那些玫瑰似乎也失去了动力,花苞闭得紧紧的,没有一点要绽放的迹象。我在宅邸里四处溜达,推开每一扇未上锁的房门探头搜寻——如果父亲在这里恐怕又要训斥我不讲礼数。
最后我在书斋找到了她。壁炉边的靠椅上,她手捧一本厚实的精装书,眼瞳中那些飘摇的波纹都收敛了,湖面风平浪静,但依然透澈见底。她的神色沉静而专注,连我特意踩出的脚步声都未能察觉。
走近了,书的封面映入视野——竟是一本《炼金术入门》。我感到讶异,不禁开了口:“你对炼金术感兴趣?”
她的反应比我想象中激烈,只见她动作迅猛地将书塞进身下的坐垫,跳下靠椅,紧张得像只受惊的幼兽,就差逃跑了。一番闹腾之后,她总算注意到是我在向她搭话。
“是……你是那天的……”
我回忆着礼仪课上的知识,试图向她行礼。可无奈从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那些繁杂的礼节没能在脑海里留下一点痕迹。
“梅里安·格兰德。”我报上名姓,点头致意。
“我叫爱丽丝——你的眼睛真漂亮啊,比珠宝店的翡翠还好看。”
那些欢快的浪花重新在神情中漾开,她试探性朝我伸出手,我一时走神,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她的手接近双眼,直到指尖触及睫毛时才条件反射地退了两步。她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不太妥当,迅速收回,表情却全然不显尴尬,依旧是那副欢快的样子。
“对不起,我总是忘记家里的规矩,以前和妈……阿姨住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用在意这些。”
她改口很快,但我还是听清了那个音节。那么事情就顺理成章地串联起来了,只是我依然想不通莱雷斯夫人为何会放任爱丽丝住进庄园。从贵族们茶余饭后的闲谈中能够得知,像爱丽丝这样的存在是被贵族们极力排斥的。
他们说她是不洁的,是背德的产物,然而这双纯净的湖蓝双眸比起雾霭似的灰瞳,难道不更衬那耀眼金发?莱雷斯家族谱上的名字,有哪一个能够比爱丽丝更加干净通透?——我永远无法理解贵族之间的繁文缛节,它们比高等炼金术更复杂难懂。
高贵血脉与低贱血脉交合所诞下的“劣等”生命,却是最为美丽的,何等讽刺。
“不用介意,我也讨厌那些条条框框,它们麻烦透了。”
这是我除了对兄长之外,第一次向谁正大光明地说出这些话,并完全不用介意后果。
那之后我们聊了很多,比如魔法,比如炼金术,比如恼人的长辈,比如整个国境内学习炼金术的最佳去处:皇家学院。她也想要去学院进修魔法。而通过和她的交谈,我认为她的实力确实足以进入皇家学院——如果不是被这糟糕的身世所束缚的话。
“父亲一定会答应我。”她的语气满是希望,“虽然夫人……母亲不怎么待见我,但父亲对我很好。”
莱雷斯先生对自己亲生女儿“好”的方式就是不给她冠上任何姓氏,成为一个空有名字的尴尬存在吗?我冷漠地想着,却并未给爱丽丝的热情泼冷水。我喜欢她充满朝气和对未来憧憬的神情,喜欢她干净的笑脸,喜欢她鲜活的生命,哪怕她所憧憬的不过是一场幻景。
第三次拜访莱雷斯家,爱丽丝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
“父亲同意我去学院修学了!”
说着这话的爱丽丝,语气里奔流的快乐如洪水将我席卷淹没。面对她的喜悦,我感到窒息,不知该作何反应。就在几天前,我提出学习魔法的请求被父亲一口拒绝了。
应该嫉妒,还是为她祝贺?我不知道。父亲严肃的话语在耳边重复回放,把脑子里的东西都搅和得一团糟。
“……那,恭喜你。”
“明年就能入学了,到时候我们都要选炼金术!”
“嗯。”
“梅利你那么聪明,在课业上一定得教教我呀!”
“当然。”
啊,果然爱丽丝就是爱丽丝,她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之中,丝毫没察觉到我的情绪。并非刻意的无视或是转移话题,单纯没有意识到而已。我也喜欢她这一点,放任情绪掌控感官的时候对外界迟钝得要命,在思维宫殿里独自一人尽情起舞。
或许是受她影响,我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一些。父亲的禁令早在预料之中,亲耳听到确实让人倍受打击,可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后备计划。
重整旗鼓,我转而思考起爱丽丝的事情,莱雷斯家居然真的允许她进入学院,莱雷斯先生是真心实意地宠爱着爱丽丝?难以置信,看来我对这些贵族的看法要稍作改观了。
突然扑过来的重量让思路徒然中断,爱丽丝抱住我的脖子,整个人几乎挂在我身上,我听见她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梅利,我真的好开心啊,爸爸是爱着我的,他也是爱着妈妈的,太好了……太好了!”
喜悦之下隐藏着一点点哭腔,还有一点点终于安下心来的放松,所有曾小心翼翼揣在怀里的试探与防备,现在全都放手了,任由它们被河流冲走,再也不见踪影。
梦也有成为现实的一天啊……我感叹着,回以拥抱。
不幸的是这之后我被禁止和父亲一起去莱雷斯家拜访了,家庭教师的礼仪课还专门增添了几节有关私生子女和他们肮脏下贱血脉的专题课。而兄长正忙于暗中让我入学的事项,所以爱莫能助。我只得日复一日在家教平板的声调中或是昏昏欲睡,或是默背炼金材料与咒文,熬过每一堂枯燥的课程。
终于,一切都处理妥当,第二年学院开学,我拎着为数不多的行李,总算得以将那个沉闷刻板的宅邸甩在身后,前往我的理想乡。
然而我没有等到爱丽丝。
开学仪式的入学名单上没有她。
炼金课上没有她。
学院里到处都找不到她。
写信询问兄长,他也不知道爱丽丝的去向,甚至于在莱雷斯庄园里都不再见过她的身影。
就这样一年两年过去了,三年四年过去了。灌木墙上的玫瑰盛放又凋零,爱丽丝再也没有出现。
直到我发现了学院的小秘密,直到我也成为那秘密中的一员。爱丽丝再也没有出现。
几年后某个风和日丽的初春晴天,我被派去收拾标本室。
这个房间常年拉着窗帘,阴影几乎与整个空间共生,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室内,我甚至恍惚听见这些影子尖叫着消散的声音。
然后是塞在橱柜底下的标本,将不需要或是损坏的整理出来扔掉。我讨厌极了这些琐事,但也只能耐着性子和呛人的灰尘作斗争,捞出最里面的箱子,一件件检查。
忽然,我看见一个标本瓶,里面漂浮着一对蓝色的眼球。
「视线相接的那个瞬间,我落入一汪清澈的湖水,湖面倒映出天空的湛蓝,那干净的眉眼稍稍弯下来,流转起闪烁的波光。」
在阳光下,标本瓶笼着一圈光晕,竟让人看出了几分圣洁。
「你的眼睛真漂亮啊,比珠宝店的翡翠还好看。」
温柔的金色阳光抚摸着标本瓶,防腐液折射出彩色虹光。
「爸爸是爱着我的,他也是爱着妈妈的,太好了……太好了!」
我的手好像在颤抖,眼球旋转着,浑浊不堪的虹膜以沉默回应我的视线。
——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烙刻于回忆中的湖蓝。
结果这些贵族到头来还是没有一个能超出我的预料。从被带进莱雷斯家的那一刻起,那个少女的所有道路都已封死。在上了锁的贵族庄园里徒劳地起舞,被贵族的假面所欺骗。
我不知道直至最后,她是仍然做着醒不来的美梦,于梦中安眠;还是终究从梦中惊醒,不得不被残酷的现实撕碎。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唯一确信的事情是,浑浊最不该出现在这对眼睛上,它们本应永远澄澈,无论什么都不能将它们污染;那个本应自由的灵魂,无论什么都无权将其禁锢。
所以我松了手,让标本瓶落在地上。防腐液携碎片四散飞溅,从标本瓶中解脱的眼球顺着液体的流向翻滚至脚边。
最后,我抬脚,将眼球碾碎。
FIN
作者:夜雀子
评论:随意
这位朋友,请留步。不知您是否有尝试过“灵魂漫步”这种娱乐方式呢?
……什么,您第一次听说?这可太出人意料了!这种不用花费金钱又十分安全的娱乐方式,您别说尝试,居然都没有听说过。……请您别误会,我不是在戏弄您,不如说,请让我借此机会向您推荐这种娱乐方式。放心,我不是骗子,您只需要在此停留几分钟,配合我的话语即可。
首先,请您看向前方。现在有不少车辆顺着公路奔腾而过,选一辆你喜欢的车,然后让你的注意力随着这辆车向前奔腾吧。幸运的是,这条公路五分钟后才会遇到第一个红绿灯,现在也不是高峰期,只要不发生什么意外,想必车辆会顺利地前行。
你平时坐车的时候,有观察过道路周围的景色吗?虽然现在公共交通发达,但是也一定会遇到坐车的情况吧。没事,维持你平日坐车时的习惯就好,无论你习惯将视线投向窗外,还是习惯低头看手机屏幕,都不会影响你的这趟体验。
因为,现在的你并不需要依赖视觉去感受掌握周围的情况。当车辆驰骋在公路上时,周围的景色会倒映在车身金属面板上,你可以将这些倒影视作一幅幅的绘画,悠然自得地翻阅着画卷。
比如一分钟前倒映在车身上的这个瞬间。大约三人高的行道树排成一列挡住了一幢幢浅灰色的楼房,但是在树干与树干的间隙中,这个红底白字的招牌还是清晰地透露了出来。让我们看看上面写着什么?哦,虽然招牌被掩去了一半,但后半部分清晰地写着“馄饨店”三个字。
听说在不同地方,馄饨的种类也有不同。喜欢清淡口味的或许喜欢鲜肉馄饨,带点海味的则是紫菜鲜虾馄饨,如果喜欢辣一点的或许会选择红油馄饨,另辟蹊径的则会尝试炸馄饨。你上一次吃馄饨是什么时候,吃的又是什么种类的馄饨呢?你还记得价格是多少,以及吃的感受吗?
反正我们也没有看清招牌的前半部分,说不定这家馄饨店,就是你平时去光顾的馄饨店的分店。虽然你的身体正随着车辆向前移动,但你同样可以走入馄饨店中,看着悬挂在墙壁上的菜谱点下你喜欢的菜色。
接到你订单的收银员向你确认了一遍菜品,然后请你稍作等待。车辆穿梭在空气中引起的阵阵风声回响在你的耳边,但同时馄饨下锅时飘散出来的、带着点面粉味道的水汽也会拂过你的脸颊。你透过分割就餐区和厨房的窗口,能看到厨子将沾着面粉颗粒的馄饨下入锅里,随着时间流逝,纯白色的面皮逐渐变得透明,馅料的颜色反而愈加明显。
一声汽鸣传入你的双耳,一辆白色的车超过搭载你灵魂的车辆。你或许会为这突然炸响的声音感到不愉快,但是厨房里传来的叫号声很快转移了你的注意力。一碗散发着热气的馄饨被放到了你的面前,馄饨上热腾腾的水汽拂过你的鼻尖和脸颊,同时带来一股迷人的食物香味。也不知道这份香气是不是飘到了路上,吸引了过路的行人,当你正准备动筷子时,店里忽然又来了三五个客人。
这几位客人似乎是朋友,他们正在兴奋地交谈着某个话题。你原本无意偷听他人的对话,但是不经意间,你的双耳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他们在谈论你珍视的事物。这个事物可能是一个人,一个角色,一部作品,一个店铺。无论如何,这个名字传入了你的耳朵,引起了你的注意。
他们会围绕着这个名字讨论什么呢?你一边吹着馄饨上的水汽,一边竖起耳朵试图听清楚他们的对话。然后你发现,哪怕你不用这么做,你也能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原因无他,因为这些对话早已存在于你的记忆中。
你最初知道这些对话,或许是不经意路过某个房间时,又或许是在卫生间里偶然听到,也可能是你在浏览社交网站的时候刷到了相关信息。你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想起这些对话,而这些内容又以这样的方式重现在你的脑海中。你唯一知道的是,你听到这些发言时的情绪此时再次被唤醒。
当听到他人在赞扬你心仪的事物时,你会感到喜悦,还是会感到嫉妒?当听到他人在对你珍视的事物发表负面的评论时,你会感到愤怒,还是会感到不知所措?你如今回想起了当时的心情,你是想要加入他们一同讨论,夸赞心仪事物的美好之处,还是想要站起身,用犀利的话语回击那些令你愤怒的评价?
又或者,你对此都不感兴趣,只想要埋头专注面前的食物,好好品味唇舌之间的幸福?
——我很好奇你的答案,但看来我没有机会倾听你的回答了。你的电话响了,哪怕那辆承载着你思绪的那辆车恰好通过了绿灯,你的思绪也不再能随着风飘向远方。
现在,就让你的灵魂回归身体,脚踏实地地面对现实吧。刚才思绪随着车辆驰骋、心思定格在某个瞬间的感觉或许会随着你注意力的转移而变淡,但你已经体验过一次那样的感受,而你还有很多很多机会,重新体验这样的感觉。
因为身体或许会被空间与时间限制,但灵魂一定是自由的。待你感到疲惫的时候,再试试让心灵脱离身体,让灵魂随着一阵微风、一片树叶、一声鸟鸣,在自由的天地中漫步吧。
END
作者:浅间
【一】
青草色的木质挂钟上,橙色的短针停在数字7。
而随着黑色秒针的转动,同为橙色的长针正一秒一秒逐渐接近12。
叶理推开玻璃拉门,走进利用三楼户外平台改建的小巧庭院,一边向坐在花坛边的两桌客人微笑致意,一边按亮了露天小院里暖色的灯盏。
春日将至,似乎连夜晚降临的脚步也变得拖沓了些。天色将暗未暗,马路上的路灯还没点亮,但不远处的居民楼,成片的方形窗口已经透出暖黄。
有客人向叶理搭话,说今天俱乐部三明治的面包烤得软脆合宜——叶理向来喜欢和客人拉拉家常,但抬头看看挂钟,总是热情话多的店主这次却只回应了很节制的简短感谢。
周日的晚上客人来得都挺早,每一桌的菜品都已经上齐,擦干净厨房操作台上的水迹,叶理暗暗想——她差不多,该到了吧?
不远的电梯间传来电梯开门的提示音,然后是不急不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映在向外开启的玻璃店门上的身影纤长——她终于踏着他的期待走进门来,身上穿着生成色的衬衫罩针织厚开衫,长及小腿的裙子下摆打着风琴褶,中长的墨色发丝柔软散在肩头上。
“楼上隔间空着么?”她微微笑着提问,既不怯懦拘束,也没有故作熟稔。
叶理熟练地说出每天都要重复N次的“欢迎光临”“有位置的”“您先随便坐”“我待会儿把菜单和水送上来”,然后在目送她上楼之后,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在围裙上擦擦手心的汗,把柠檬片和温水倒进水壶,在托盘上摆好餐巾纸和菜单牌,然后从消毒柜底层取出专为她准备的水杯,一边轻轻搁上托盘,一边不自觉地微微笑起来。
真好,她今天也来了呢。
【二】
这是一家开在Loft公寓三楼的私人咖啡馆,主营店主自己烘培的单品咖啡,也有常规的意式咖啡和品种不多的果汁饮料。除了饮品,餐点也供应意面三明治沙拉这类简餐。
一楼进门并排放着三张四人座的方桌,往里是用玻璃拉门隔开的小厨房,再往里,是能放下两张双人桌的小庭院。
二楼有两个布置温馨的大包间,每间可以坐下7、8个人,剩下的空间做成了一个卫生间和两个简洁布置的小隔间——墙面镂空、挂着帘子,内部空间两个人坐都有点紧凑,是专门为独自前来的客人准备的单人空间——她每次来店里,都会选离楼梯更远的那间。
一份蒜香培根意面。
一份土豆芝士沙拉。
一杯热的耶加雪啡。
暂时就这些。
叶理在点单卡上写下她今天的晚餐,鼓起十二分的勇气才终于假装不经意地开口——“我今天新烤了芝士蛋糕,配单品咖啡很适合,你每周都过来也算熟客啦,送你一小块尝尝?”
她错愕了一秒,然后落落大方地开心笑起来,她说:“好啊,谢谢店长。”
叶理摆着手说:“不用谢不用谢,店长什么的太夸张了,这家店就我一个人呢……你……叫我叶理就好啦。”
她微微弯着眉眼,说:“好啊叶理。”
想一想,补充道:“你可以叫我阿阳。”
结束点餐走下楼梯的时候,叶理感觉不止膝盖,整个人都发软——真好啊,告诉了她我的名字,被她叫了名字,还知道了怎么叫她。
他尝试在心里喊一声“阿阳”,随即“不行不行不行”到整个耳根都烧红起来。
太亲近了……
根本叫不出口啊喂!!!
【三】
高中毕业叶理就自己拿主意去了沿海。
进专业的西厨培训中心学习了两年,然后到星级酒店做学徒。
在酒吧区和西点后厨里泡了三年,终于出师到别的店里历练。
再过了几年屯够本钱,于是回老家开了自己的店。
叶理性格其实很外向,开朗大方,无论是应付店里形形色色的客人还是咖啡豆或食材的供应商,都能够面面俱到进退得宜——但是,她,不一样。
叶理记得她第一次来的那天,同样是周日的傍晚。
很冷的冬天,咖啡店的淡季,那天晚上店里没有客人,他窝在厨房给自己做意面当晚饭,却忽然听到有人进门的声音——
女生戴着贝雷帽,大半张脸都埋进粗线编织的围巾里,进门“呼哧呼哧”吐着白气解围巾,解到一半嗷嗷叫——“老板你居然没有开暖气!”
他关小了火跳出来开空调,说“请坐请坐,稍等一会儿就暖和了!”
而她一边把围巾重新系好一边哀嚎,“快给我来点吃的吧——什么都好,是热的就行!”
顾客是上帝,叶理果断贡献出了自己的晚饭。
当热腾腾的意面合着餐具端上桌,店里也终于暖和了些。
他看着面前的的女孩子一圈圈解下围巾,露出小巧的脸庞,微红的鼻尖,玫瑰色的嘴唇,搭配明亮的眼睛凑成一张好看的脸。
她手上拿着叉子卷面条,动作利落,像他在酒店里见过的名媛一样优雅,嘴里却连一块配菜都不剩的,把一男人份的加量晚餐吃了个精光。
咖啡店里的暖光灯照着她,整个人都仿佛弥散出暖融的光芒来。
累月积淀的咖啡的香气,黑胡椒混着洋葱培根的意面的味道,空调制热的轻微白噪音仿佛放大了好几倍,连暖风微微扫过头顶的感觉都变得无比清晰——叶理感觉自己第一次,这样认真地看到了这个世界,他一瞬间忽然觉得——如果这一生都能在温暖的地方给这个人做好吃的,每一餐都能看到她这样开心的表情,那,一定,是个非常非常幸福的家吧。
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他甚至不敢动一动,只怕这仿佛不真实的当下会被自己搅碎成冬日傍晚的一个梦。
他看着她搁下叉子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说“谢谢你啊”“味道很好”“多少钱呢”。
他想她要走了,就像每一个偶然光临的客人那样——这个念头几乎让他的心脏缩紧一般痛起来。
他舔舔干涩的嘴唇,说:“你是新客人,打个八折——下次一定,要再来哦。”
她扫码付款,裹好围巾,出门前隔着层叠的毛绒,说“一定啦”。
她离开得像到来时那样轻巧。
而叶理看着她消失,讷讷扶着椅背坐下,隔了好久才发现,自己居然哭了。
【四】
后来她真的再来了。
虽然没有做任何约定,但每个周天的傍晚,她都会来店里。
先吃晚饭,然后来杯喝的,一直待到接近打烊。
叶理会每半小时进去添添热水,她大部分时间都一脸认真地对着笔记本屏幕敲敲打打,有时候会撩起刘海用发卡别住,好看的脸就更加清晰地袒露出来——叶理偷偷觉得这样子很居家,比她着装齐整的时候更好看——然后就越发觉得自己没救了。
收走被吃得干干净净的意面和只剩下两块生菜梗的土豆沙拉,小心把装饰着新鲜薄荷叶的芝士蛋糕放到女生面前,叶理拉开房间里聊胜于无的第二把椅子,略显局促地坐下来:“这个是我正在尝试的新甜品,能尝一下,简单说说意见么?”
银色的小勺子从上往下,切下一口量的芝士蛋糕和连带的一小块饼干底,然后舀起送进玫瑰色的嘴唇里。
她不急不缓地品尝,嘴角轻轻扬起来,吃完第一口却默默搁下了勺子。
“你说这个是店里的新品——是骗人的吧?”好看的眼睛直直望过来,里面却完全没有生气或开心的情绪,“重芝士蛋糕这种甜品,基本上全靠材料。这样好的味道,全靠成本来堆——这不是能放在店里常规售卖的东西哦。”
被拆穿了啊。
绕远买回的新鲜牛奶,亲手做成奶油奶酪,连做饼干底的黄油都是手工摇了半小时的产物。
不用香草精,专门买了香草荚,细细剥取出香草籽,来取最天然的香气。
连装饰用的薄荷叶都提前选好了用哪一枝,甚至还选了两片备用。
制作的时候便忍不住笑起来,想象着她也许会很喜欢的样子——那么,事已至此,要怎么才能混过去呢?
叶理正想开口,耳边却响起炸雷——
“你觉得,你喜欢我吧?”
女生虽然在笑,表情却仿佛要哭出来。
“对不起,但那个应该——只是错觉罢了。”
阿阳埋下头,将手伸向眼瞳。
再抬头的时候指尖上多了一只深色的美瞳,而摘下伪装的左眼,是奇异的,带着金色流光的青绿色。
“妖精有的时候,会让人类产生这种,好像恋爱一样的错觉呢……一直没有注意到对你的影响,是我的失误。以后我不会再来了——谢谢你啊,给我做了这么多好吃的。”
阿阳笑笑,利落地收拾起自己的物品,重新戴好隐形眼镜,然后起身凑到已然呆滞的叶理耳畔——
“不要尝试告诉别人哦——没有人会相信的。”
以妖精的灵敏,绝不可能被人随意捉住的手,却忽然被包裹进了暖暖的掌心。
在阿阳面前总是羞怯忍耐的温柔店长,此时笑得无比清朗,甚至带了点痞气。
男生纤长的食指在眼角轻点,墨色的眼瞳渐渐弥散成浅淡的紫色——
“变幻瞳色的法术很简单的——等打烊之后,我教你好了。”
- TBC -
作者:伊西多
十四岁那年我在昏沉沉的梦中醒来,周身出了一层薄薄细汗。我梦到的不是别人,是我的母亲,当朝太后李婧,小字绵绵。她是我父亲的最后一位宠妃,生下了我父亲最小的儿子,也便是我。我父亲曾有过两位皇后,先后病逝,也未留下子嗣,母爱者子抱,最终,他立我为太子,去世时,将年仅十一岁的我托付给尚且少艾的母亲,以及宰相苏昰。
母亲虽然年轻,却聪敏机变过于常人。父亲在世时,她管理后宫,井井有条,与父亲下棋,总让父亲全神贯注,又胜得自然而然。父亲去世后,她既要料理后宫诸事,又要安抚前朝人心,众人或有欺她年轻的,她却仍能做到滴水不漏。从父亲大丧时图谋不轨的六哥,到几位倚老卖老的臣子,到看轻我们孤寡的匈奴,乃至今年的大旱,她柔亦不茹,刚亦不吐。我十四年人生中所最敬仰者,除了向有“明主”之称的父亲,莫过于她。
然而,在我梦中,她却全然不是这样。寡妇的灰蓝锦衣换为天水碧的轻纱,主腰上雪肌若隐若现,圆滚滚的藕臂紧拥住我,平日里清宁坚定的眼神现下湿漉漉、水汪汪,酝酿云情雨意。她亲吻我的嘴唇、鼻尖,似笑非笑,水淋淋的腿心蹭着我,直至叫我尝到从未尝过的甘旨,酥麻柔软,难以言喻,温柔乡里胡天胡地。只是黄粱一梦而已,醒来后探手一摸,才发觉自己腿根留了些冰凉黏湿的东西,过去我不明白,现在却懂了七八分。这一夜风雨十分之大,虽然关了窗,那飒飒之声也一直送到我枕边来。若是这雨下在衢州,母亲不知会有多高兴,我想。
衢州今年大旱,母亲为此很是忙碌,好在自从上次我为那里拜祭龙神以来,那里已下了一场雨。祭祀一事,多是祭天或祭地,祭龙神一事宫中还未曾办过。苏昰虽然是宰相,却也精通祭礼事务,母亲索性将此事全权委托于他。一切都很是简朴,这是母亲的意思,她对于求龙神能降雨一事,并不太信服。她与苏昰向来少有龃龉,因此苏昰也照办。所没想到的是,祭礼未毕,即骤降大雨,将其余人身上浇了个透湿,我这边却仍是朗朗白日,不过溅上几滴雨而已。那时候,我心中惊疑,想要走向母亲,她却冲我微微摇头。紧接着,她率领众人,向我行大礼——祭拜龙神,唯有我不受雷霆雨露之扰,我是真龙天子,无可辩驳。她的发鬓都乱纷纷黏在了两颊边,睫毛上挂着雨珠,盈盈如泪,瞳人却湿而冷,黑得阒不见底。
等到衢州落雨一事来报,母亲和苏昰发觉,落雨之时,恰是祭礼结束之时。苏昰面色微有不渝,随口开了个玩笑道:“那么些些祭品,龙神竟真的赐雨,端的爱民如子。先帝当年也曾祭拜龙神,据说曾召得龙神真身下界,大帝果然……”一言未了,母亲忽地瞧了他一眼,缓缓开口:“苏卿,大帝尚且在此,父子之论,不大好吧。”苏昰脸色微变,果然不再提起此事。
父亲竟然曾经召得真龙下界么?不知为何,那时听而未闻的只言片语这时候却在心中翻涌起来。风雨如晦,心中如醉,我又复坠入梦中,却模模糊糊犹记得父亲的面容,虽然苍老,犹可看出年轻时一二风姿。他正与母亲对坐弈棋,凝神思索,母亲则带着春日海棠初绽的微笑,目光追随着他的脸庞。那种微笑,我自从父亲去世,便再未曾见过了。
那晚后,我再没做过那样的怪梦,心口如放下一块大石。我仍旧每日温书,写字,学骑射,上朝,陪母亲看奏折。苏昰偶尔也会来——他极受母亲倚重,向来可以直入南殿。有一日,恰好又值下雨,他求母亲让他留在这儿,母亲答应了他。说起衢州如今已经大为好转的旱情,苏昰道:“禾焦树死,衢州的树皮被扒了个干净,生在衢州与生在京城,本非它们自己的选择,万般皆是命……”
我说:“虽然万般皆是命,但即使大旱,宫中的树依旧不会死,说到底,富贵才有气运罢了。”
苏昰讶异地看了我一眼,笑道:“大帝已经是这世上极富贵之人了,为何要作此叹息之词呢?”
我反问道:“莫非只因为我是这世上极富贵之人,宰相便不许我感怀了么?我以为世上气运一事,本就没甚平均可说,更谈不上什么人人享福,不过是富贵之人占去了他人的气运罢了,树是如此,人更是如此。”
见母亲和苏昰齐齐向我看来,我仍然继续往下说道:“就譬如我,我是大富大贵之人,正因为有了我,世上才有这等扒了树皮果腹之人……”
“迦内什!”母亲高声说道:“你都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她骤然发难,苏昰却还是一脸嬉笑的模样,道:“太后,你莫生气。大帝,你说因为有了你,世上才有那等扒了树皮的百姓。我且问你,假若——恕臣不敬——假若没了你,你以为世上就不会有这等人了么?没了你我与太后,天灾便不降了么?衢州便无大旱了么?或者说,”他意味深长地拉长声音,“你是觉得我与太后,乃至于先帝贪天之功、自吹自擂么?”
母后并未看我。她脸颊泛着薄薄一层红色,显是怒气未止。我本来张口欲答,看到她那副模样,心头却没来由烦躁起来。我自然不能怪罪她与苏昰,更不能怪罪父亲,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究竟要怪罪谁。盘古开天辟地,以己身支天,是他有大神通,我又何德何能?可那一晚的凌乱梦境,却又确确实实只能怪我。要怪我么?我凝视着母亲的面容。扪心自问,假若我只是别人,不是这劳什子“大富大贵之人”,我会如此执着于忘记那个梦境么?
我道:“娘娘,儿先退下了。”
“先和你的宰相解释清楚再走。”
这句话激得我眼皮一跳。苏昰并不看我一眼,只是悠悠然坐着,我只觉得心头火起,较之被他嘲讽竟然尤为难堪。我下意识要去咬嘴唇,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儿先走了”,径直走出门去。母亲并不应我,出得门来,我还听见苏昰的笑声。
我屏退左右,一个人在御花园里走,被细雨一浇,方才觉得心气渐渐平复,只是想到方才苏昰的那些话,仍禁不住咬牙。想到看到母亲时自己的歪念头,又几乎要唾弃自己。不知不觉走到玉兰园中,这时恰逢花开,高挑的树一棵棵孤零零立在御花园中,开放着皎白中透出玉黄、圣洁而孤寂的花朵。我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喜欢这种花。母亲喜欢清静,所以这里一向也少有人来,但是我却突然看到了一个小宫女。
她坐在秋千架上,穿一身鹅黄襦裙,水色纱带随风飘拂,连带裙摆也脉脉舞动。花生丹脸,水剪双瞳,这八个字,正是她的写真,而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也向我看来,我转开眼睛的同时,也听到了她的轻笑声。玉兰苑中下起了细雨,所以连她的笑声也是朦朦胧胧,如雨如梦。看模样她大约只有十三四岁,不知道她父母是谁、这么小年纪离家,有无思乡之情。不过,对于她来说,来京之途总算见了些风景,我却几乎只能留在这京城罢了。
我走向她,她却一声不吭,既不说话,也不行礼,只是在秋千飞下时伸出着绣舃的右足点地,让秋千停下来。她的眼尾上翘,瞳孔黑得发紫,眼白却白得发蓝。我说:“你不冷么?”
“这话我应该问你啊。”她说,“你没有带伞,也没有穿蓑衣,就这么在雨地里走,你不冷么?”
“这雨应该下在衢州。”
她捉住我的手,笑着说:“好凉!——衢州么?你不必担心。”
“‘你’,‘你’,总是这么称呼。你叫什么?”
“女琴。”
女琴。我默念这个名字,确信自己从未见过她,但她身上却又有种影影绰绰的熟悉感。女琴拉我坐在秋千上,向后走了几步,接着便高高向前荡去。雨中灰白的天空低低地压下来,我几乎感觉自己要冲到那里去,随后便是巨大的回落感,我们被抛回到玉兰之间。
秋千终于慢慢慢慢地停下来。这本来是女孩子的玩意儿,我却玩得十分畅快。直到此时,仍有一种随波逐流的轻松感。女琴转头看我,说:“你还冷么?”她执起我的手,突然倾向我,吻住了我的嘴唇。
第一次,一个女子亲吻我。她的嘴唇柔软,潮湿,冰凉,温顺,就像蚌肉一般,无声无息地张开,露出了珍珠似的皓齿,舌头甜蜜又温柔,在牙齿啃咬后轻轻撩拨我的嘴唇。我有些惊讶,不知道是该推开她、斥责她、惩罚她,还是该顺从她,乃至于压制她。但她已经松开了我的手,嘴唇离开了我的嘴唇。那双美丽的眼睛直视着我,女琴低声说:“我是第一个吻你的人么?”
我想回答说“是”。但我却避开她的视线,望着玉兰苑中无边的丝雨,说:“不。”
她笑了,然后跳下秋千,跑开了。我伸出手抚摸着嘴唇,仿佛仍能感受到她的柔软,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秋千仍旧小幅度晃荡着不知不觉,直至雨停。
第二天苏昰来见我,向我致歉,又给我讲了一通“受命于天”的大道理。我并不如何耐烦听,但因为母亲,也一句不回地任他说完了。自此之后好像又一切照旧,我还是那个不多语笑的少年天子,仁宗和李娴妃的儿子。衢州又下了一场透雨,其他各州也风调雨顺。玉兰花谢,海棠和樱桃花开。有时候我到玉兰苑那里去,拾起地上边缘枯萎的落花,日光透过枝枝叶叶照到我的衣服上,恰如水光。
回去之后的中午,我又见到了母亲,她坐在卧榻边瞧着我,媚眼如丝。她又朝我伸出手臂,这次全身一丝不挂,腻白如酥的肌肤、坟起的椒乳连带婀娜蜂腰都尽显于我面前,朝我俯下身来。那一瞬间我几乎忍不住要主动伸出手去,握住她滑嫩丰腴的双峰,但脑海中却忽地闪现这样一个念头:这是梦。
这是梦,这是梦,这是梦。我用力闭紧双眼,无声喊道:这是梦!
这果真是个乱纷纷的春梦。我坐起身来,低声问旁边伺候的小太监:“现在什么时辰了?”他回答说是未时。我穿上靴子,朝外走去。他想要跟上来,我说:“你不要跟着。”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说:“你给我去拿把伞。”
我撑着伞穿过玉兰苑,走到清欢阁,那里只有个老宫女在扫青石上一堆堆的落花。这是父亲以前最喜爱的地方,他去世后,他的一些喜爱之物,如书籍、手迹之类大多堆放在这里。我叫那老宫女用钥匙开了门,里面种的梧桐,枝叶丰蔽,整个院子都笼得阴阴的,此时梧桐尚未开花,只有这郁郁绿影。我对那老宫女说:“你且接着打扫罢了。”然后将门关上,登上缝隙里生满厚厚青苔的石阶。
我一直在清欢阁待了一个时辰。父亲写诗,作画,题书,蛛网灰尘,比比皆是。我出去的时候,雨仍不止,有个人撑着我随手放在梧桐树下的那把伞,站在那里,似有所待。
是女琴。她望着我,我居高临下,俯视着她。我低声说:“你又来了。”我走下石阶,她向我迎来。我摸了摸她的头发,这次并未被雨打湿,黑得发绿,滑溜溜,密匝匝,分成两大股绾作垂挂髻,玉兰簪子,花心用了海水珠,隐隐放出宝光。一个宫女自然不可能做这样的打扮,我问:“你到底是谁?”
“第一个吻你的人。”她回握住我的手,将我的手指含进口中。她的面容端正、清秀而稚嫩,却隐隐给人以不可亵渎之感。“眉目如画”,我想起这个父亲笔下的词。用来形容她恰好,但无论再怎样高明的圣手,也必定无法将她那一片空濛的气质落实于纸上。连这一点也如父亲所言,而此刻,她却含吮着我的手指,灼热绵软的舌头小心翼翼包裹着我。
片刻后,我将手指从她口中抽出,缓慢而确定地说:“你并不是什么宫女……你压根就不是凡人。”
不知何时,女琴已将伞撑在我的头上。这把伞有点小,她大半遮蔽了我,半边身子露在雨中,丝毫未湿。她说:“那么,你还愿意亲我么?”
我的胸口一时憋闷,一时又觉得恶心。她开口时,我几乎要吐出来。但是当她说完这句话后,我却觉得尚能支持,虽然胃中仍阵阵作烧,却还能勉强看她一眼。天水碧的纱衣,我说:“我要去找母亲。我有话要问她。”
女琴看看我,随后向前一步,突然亲在我嘴唇上,一触即分。
她带我走出清欢阁,走过玉兰苑,一路走到南殿,却并不停下。一直拐到宫中不起眼的一座小小阁子,我看到门口守着的正是母亲的两位大宫女。女琴在我耳边说:“别理她们,往前走,她们看不见你。”我穿过她们之间,她们果真对我与女琴视而未见。
阁子的门闭得紧紧。从刚才见到那两位宫女起,我心里便不知不觉有了猜测,这时候并未用手去推,只是转头看着女琴。她伸出手指点到糊着的窗纸上,那里渐渐浸开一片水渍,破出一个洞来。我微微弯下身子,朝洞里看去。
汗水从苏昰的额头上滚落下来,但他却在微笑。母亲的一身秋香色的纱衣乱披在书案上,白皙的脸汗涔涔,两瓣红唇张开如春日的海棠。苏昰侧身对着我,背部弓起,肌肉绷紧,屁股像狗一样有力而迅速地耸动着,我感到一阵反胃。而母亲的口中却发出了呻吟,那样软媚,那样缠绵。
我后退一步,忽然张口,望着地上便呕,但什么都呕不出来,只是干打哕。女琴把伞往地上一丢,连忙扶住我,叫道:“迦内什?迦内什!”她这样叫我,我一时间又想起母亲来,想起苏昰那样叫她:绵绵,绵绵。呻吟与这女子的小字交织,说不出的千般旖旎,万种风情。一瞬间我仿佛又有了力气似的,直起身子,向女琴的脸上掴了一掌。我用的力道颇大,这一掌下去,她半边脸上登时出现五条白痕,而后逐渐转红,一条条浮上来。我们都愣住了。片刻后我哑声说道:“入我梦的是你?父亲写的画的也是你——你真……”她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瞧着我,我心头一阵烦恶,可是忽然又觉得她这样有点痴,有点呆,很可爱。我转身要走,她也没有拦我,眼见得我走过了那两个大宫女。我回头看看那里,宫女的眼睛并未朝我望来,她却依然只是看着我,一瞬不瞬。
母亲与苏昰。父亲与女琴。母亲与父亲。母亲与我。我与女琴——我只觉得心如乱麻,什么也不愿去想。那股醉酒的心绪仍萦绕,只怕我一见母亲便要吐出来。她身上全是苏昰的气味。她的微笑里也莫不是苏昰所喜爱的似水柔情。我梦中见到的她,是苏昰压在身下的她。苏昰竟然这样背叛父亲与我。她竟然这样背叛父亲与我。但是,若父亲并不爱她,又何来背叛?背叛了父亲的,又仅仅是苏昰和母亲么?或者,遭到背叛的,仅仅是我与父亲么?
我不能见她。我托病躲过了晚膳,卧在榻上,一本一本地翻书。母亲来过一趟,我让小太监告诉她,我心情抑郁,不愿见人。我看着那阴阴的日光,从窗户里投到书案上,母亲在窗外叹气,这声音飘进我的耳中,与此同时,可以想见风一吹,那些海棠与樱桃花瓣是如何飘进上林苑粼粼闪耀碎金的湖水。春天为何仍未过去呢?
她一走,我便俯到床边,将下肚的汤药一概呕了出来。
苏昰没有来。我拿过铜镜,细细打量我的面容。如今母亲每天还是很忙,召见大臣,批奏折,忙到深夜,即使偶尔我也会去帮她看看奏折。她最近显得憔悴了些,但是依旧十分美丽,柳眉杏眼,瑶鼻樱唇,乌发如云,肌肤似雪。但是,当我揽镜自照,却看不到我与她的相似之处。
我像父亲吗?父亲在我的印象中,只是一位年逾六十的老者,眉目间依稀存留往日的精气神采。我像苏昰吗?他比母亲要大上个三岁四岁,已经娶妻生子,但仍旧颇为俊秀,据说年少时曾有“满楼红袖招”的风流轶事。
我抛下铜镜,张目望着床帐上斑斓的小团花,不知何时睡了过去。睡梦中似有人轻轻抚摸我的脸颊,我微微侧身,咕哝道:“娘娘……”并无应答。
朦胧中一个吻落到我的嘴唇上。我烦躁地舔了舔嘴唇,并不想多理会,那个吻却不依不饶。外面一声惊雷,雨声接踵而至。我闭目良久,终于睁开双眼。
如我所料,是女琴。她的头发放下来,一直垂到我耳边,堆在我枕头上。我想推开她,却一下子按住了她的一只鸽乳。她原来什么都没穿,就这样夹在我与被褥之间。我只觉得手下的那个器官柔软细腻,虽然小巧,却很是鼓胀,连忙放下手去,低声说:“你快走开!”
门外犹可看见人影,我扳住她的肩膀,推她起来。女琴说:“他听不见。”我坐起身来,咬紧嘴唇望着她。一片黑暗里自然只能看见深浅不一的黑,她却一似能读心似的,握住我的手,放到她的脸上。我白日里掴了她一掌,那里这时候仍是微微肿胀,我听见她轻轻呻吟一声,突然又愤怒起来,一下下用力按着她的伤处。她嘶的一声,却并不反抗,也不再呻吟。我另一只手扶住她的头,倾身亲吻她的额头,向下一路吻至眼睛,把嘴唇搁在她颤动的眼皮上,舌尖尝到了咸味。
我说:“你究竟在打算些什么?”
“你以为我在打算些什么呢?”女琴轻声问。可能害怕扯到伤口,她的这句话说得调子不清。
“不过是些鬼魊心思罢了。”我突然不耐烦起来。“总是如此。我为何要苦苦猜想你那腌臜念头?春风一度罢了,你是什么打算本就与我无关,如今我也不想问了。你是为痴情所动也好,是为了好玩也罢,愿意说我也听听,不愿意说就滚出去。对你念念不忘的是我父亲,若你心悦他,大可去阴曹地府找他去,抑或于这红尘紫陌间寻访寻访,左不过十几年,何必来此消遣我?床榻之欢我父亲想必远胜于我这十四岁的小儿郎,你与他双宿双飞后,却还能巴巴寻到我这里来,与你相亲,我都嫌恶心。”
说完这一通话,我下了床,点亮烛光。即使在这里,也可听得风声呼啸,雨势磅礴。今夜这场雨甚大,听在耳中,我跣足行至窗前,开窗伸出手去。雨线浇在我的手上,冰凉而沉重,又是一道电光。
雷声自天际传来。随即我意识到有人在笑,还是那样朦胧轻盈的笑声。一双手蒙住了我的眼睛,女琴在我背后说道:“你总是这样,好像感觉不到冷。”
“方才我想了好一会才想明白。你为何会猜想我与你父亲间有什么事?是那间清欢阁么?我不必对你虚词矫饰,我与他却实是只有一面之缘,是而你说的那些话,实在令我不解。且那一面也早已是数十年之前了,若我当真另有所爱,又为何隔了这么多年,忽然想起你来?”
我眼前一亮。她拿下了手,攥住我伸到窗外的手。烛光下可见她的左颊红肿,眼角也是红的,脸上却挂着一个笑,又不知不觉收了下去。她将我湿而冷的手心放到左颊上,如狸奴般用脸颊轻轻蹭着我的手。我望着她,她亦回望我。接着,她的赤足踩上我的足背,双臂搂住我脖颈,牙齿咬住我的嘴唇。她总是问我冷不冷,身上衣服却比我少多了。
我的手臂总是压到她的头发,每到这时,女琴便吃吃发笑,双唇柔润如樱桃,甜美亦如樱桃。我禁不住也微笑了,在她的瞳孔中看见一个小小的我,闪闪如星。她仰头亲吻我,手指抚摸我如抚琴,身体容纳我如雨落池中。我们身体碰撞,嘴唇碰撞,我握住她的膝弯,将她深深压进枕头里被褥里。她身体极为敏感,一挨我的手指便要发抖,一碰下面那里便不自觉地小口吐出汁液,可是却抵死不愿叫出声来,每当禁不住时,若非亲吻,便是吸吮我的乳头。我半笑半恼地推开她,又上前亲吻她,她立起一条腿,我们又复陷入无尽的追逐中。
待我们云收雨散,外面仍雨声潺潺。女琴疲倦睡去,我却睡不着,坐起身来,窗外隐隐的凉风吹来,霎时感觉有些冷,被子顺着肩膀溜了下去,恰好堆到她脸上。她眨动双眼,用手揉了揉,声音里还带着困意:“迦内什……不冷吗?快躺下。”一边说,一边拉扯我的手腕。力道轻巧,但我却不自觉地顺从了她,又躺了下来。她趁这个机会,把一只圆滚滚的小手臂搭上了我的胸膛,软软的嘴唇也湿乎乎贴了上来,依恋地蹭着我的肩膀。刚才堆到腰间的被子又被她拉到我的胸口。被她拥抱着,我不知不觉又暖和了起来。我低声说:“你还疼么?”
“嗯……”她慵慵哼出一声笑,用气音说:“现在好些了。”而后用手臂支撑起上半身,我的寝衣本就轻薄阔大,被她压在身下,袒露双乳,她却也懒得拉一拉衣服,只是睡眼惺忪,低声道:“你要告诉我……”
她这副情态,令我想起一个人。还是说天下间女子床笫之间皆是如此呢?而天下间男子也如我这般贪嗔痴、多生妄念么?我想如母亲那日看我一般看着她,但她却只是忍耐不住似的,话犹未了,便伏在了我的胸口,裸露出大半细巧洁白的背。我推推她,低声道:“女琴,女琴!”见她实在不肯起来,只好把她娇小的躯体抱起来,放到一边。她头发在枕头上摊开,熟睡时无忧无虑,如同一位凡人姑娘。不知为何,我忽然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无论从前与未来如何,而今这烛光下,我的身边是她。
文:贩卖机
关键词:【瘟疫】
文体:同人小说(huchedan)
原作:ff14
CP:无
标题:光陨落前最后一夜
备注:充满了胡言乱语和ooc的ff14同人。可能包含有5.0及其他的剧透内容。毕竟一说到瘟疫就是那个。
救命啊不行一想到那个时候的光呆居然就这么……我就好气啊为什么啊
正文:
“我要讲的,是大英雄攻略水晶塔的故事。
站在摩杜纳的墙头上,你往东北方向看,越过被魔物和结晶体占领着的起起伏伏的丘陵和银泪湖。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一点光。那是一座塔,一座水晶做的塔。”
我讲的是大英雄与冒险团一同进入水晶塔中,一边进行调查,一边消灭路途上盘踞塔中的妖异,与异界来的妖异暗黑之云作战。这是我从小时候起就一直听着长大的故事。
坐在我对面,听我讲述故事的人是我的临时雇主,提出“想要听光之战士的故事。”的一个把自己全包在长罩衣的猫魅族男性,虽然他穿着的初衷应当是不希望别人看出他的种族或是身份。他所在这个泥沼一般的时代里,肯花钱听故事的人可是不多了,至少他是我有生以来所见过的头一个。
话虽这么说,但强装出成熟语气的我,也不过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罢了。而我所为的是他许诺的50金币。据说在故事发生的年代里也不过就是普通人家一日的花销,但在如今黑玫瑰肆虐过后,人们为生存挣扎互相残杀的年头,却也算得上一笔巨款。
我回忆着小时候喜欢的段落,把讲述的重点放在与英雄一同冒险,最后留在塔内的猫魅族的故事上。
“可以了可以了,”故事被匆匆打断。“这、这个故事我已经听过了,请、请换一个故事吧。”客人交叠在一起的手相互揉搓着,心思只放在金币上的我将这动作轻率的理解为不耐烦。直到水晶塔消失之后,我才后知后觉的发觉那大约实际上是为了排解他心中的局促不安。
讲什么好呢?光之战士如何结束伊修加德持续千年的龙诗战争吗?亦或是他越过巴埃萨长城、前往基拉巴尼亚,深入遥远的东方,与帝国作战的故事吗?这些与水晶塔一样早就广为传颂。我不确定这能不能打动他。
于是我决定讲一个只有我知道的故事。
“就在……那里。”
我辨别着星位,伸手指向某个方向“从格里达尼亚新街出发,沿着这个方向,一直往南走就是了。大英雄与帝国军作战的地方。”虽然我指着的,更可能是偏南的东方,那个人说不定也已经看出来了。但他没有反驳,还在等着我讲下去。
那是。在世界陷入泥沼之前,最后一夜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光之战士独自一人解决掉莫名其妙出现在阵地附近的一小股帝国士兵,带伤悄悄回到营地打算瞒天过海却被于里昂热抓个正着之后。
推开门的光之战士看到的,是正对着门的方向坐着的于里昂热。“其实我是来找你商量些事情的,但因为你不在,就擅自进来等了。”于里昂热向光之战士点点头当做招呼。“不过倒也没有等很久就是了。”
“是肚子饿了去厨房找夜宵了吗?”雅修特拉不声不响的堵住了光之战士逃走的路线。
于是光之战士干脆默认了这个去吃夜宵的理由。“甚至——还给自己吃出一身伤来?”强行找来的借口马上被揭穿。
“只是无需担心的小伤而已。”光之战士连忙辩解。
确实不是什么要紧的伤口,就算放着不管也会很快的痊愈。只是即便如此,雅修特拉也依旧认为她应当对光之战士孩子气的行为做出适当的训斥。“在这种时候还能自己一个人跑出去,难道说你还是个小孩子吗?”雅修特拉一边使用治疗魔法一边叹气。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从一开始就站一旁被忽视了很久的年轻斧术师跳出来慌慌张张地道歉。于是光之战士便只好先打断她的道歉,帮她解释。
这件事源于光之战士接受这位斧术师的朋友的委托,告知年轻斧术师独自在家的幺弟突发疾病的消息。而后便是担心家人的斧术师急切的要连夜回家,却不巧碰到在外游荡的一队帝国兵,又刚好被追上来的光之战士救下。
“不如你先回家,等他病情稳定之后再回来。”贤人听完光之战士的解释,向斧术师提出可行的结论。
“真的可以吗?”年轻的斧术师小心翼翼地询问。
“只要开战之前回来的话。”贤人们点头认可了斧术师的暂离,光之战士则是温柔的笑着向她点点头。雅修特拉更是额外的嘱咐她记得去医疗队那边拿一剂退烧良药。
“对了,关于我们需要与你商讨的事情,是关于今日帝国军异常活动的报告。”
“这些帝国兵似乎在谋划着什么,这是他们的活动地点。希望你之后可以去查探一下。”
……
对话渐渐转入斧术师无法涉及的领域,为了不打扰贤人与大英雄之间的对话,她无声的向他们道谢后轻轻掩门离开。
“说到水晶塔……不知道还能不能能有古拉哈提亚一起去冒险的机会。”
想要在离开之前再次向光之战士表达谢意的斧术师在推开门前刚好听到了这一句。
“被你这样惦记着,恐怕他在塔里也睡不安稳吧。”马上被贤人反驳了。
“不如先把隐藏伤口的毛病改掉如何?”
注意到站在门口的人,光之战士转向女战士。“已经很晚了,路上请注意安全。”虽然本着不能再麻烦大英雄更多事情而发出道别的话语,但如果此时被拜托了护送任务的话,光之战士也一定是不会拒绝的吧?
“那么晚安了,大英雄。”斧术师向光之战士行礼道别。
“……晚安。”因突发地被称呼为大英雄而两颊发红手足无措且为了隐藏以上所有而挠起头来的光之战士向年轻的斧术师道别。
这便是光之战士在第一世界留下的最后记录,同时也是令世界陷入泥沼的“黑玫瑰”投入前的最后一夜。
约在艾欧泽亚凌晨三时。如同传说一般的、艾欧泽亚伟大的英雄,就那样轻易地,毫无道理地死于一场瘟疫。
故事戛然而止。
“就……这样?”那位体型并不怎么高大的男性错愕的睁大眼睛。“是真的吗?那位大英雄他,他不可能那么简单的……”
我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硬着头皮说出结束的话语。
“这就是我听过的,那位光之战士的故事了。”
那位头戴兜帽的外来者沉默着。我开始忧虑是否还能拿到属于我的那50金币。这沉默持续的太久,我开始思考我的下一个故事。但在我开口之前,他抢先开口。“已经不需要其他的故事了。”他摇摇头,将装着金币的小袋子递给我。
“谢谢你的故事。”在起身离开之前,他这么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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