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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巴珑
评论要求:随意
维走了许久,风尘仆仆、一身狼狈,在M镇一座小小的博物馆中驻足。无人看守的废旧博物馆中展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古老物件:实体纸张、墨水笔、通讯器、烟斗、蓄电池……标签写着吸引人去点击的介绍:“这个发明让一个文明得以崛起”、“这件物品毁灭了所有林地”之类。点击查看,会播放物件的发展史和使用方式。
维一边看,一边试图理解,古人使用这些物什的场景。它们在悠悠的紫色光线中翻转,像是在他脑袋里发出了嘲笑的声音。
他很快被一枚戒指吸引了注意力。戒指镶嵌着一颗小小的水晶,在紫色的氛围中透着不甚明显的琥珀色。
奇怪,这枚戒指,似曾相识。他没意识到自己的左手握了握拳,四根手指根部的红褐色勒痕已淡了许多,右手无名指仍有一枚激光指环,像是有生命一样紧紧咬住他的手指。他无法想像:象征暴力和征服,用来束缚奴隶的指环,在古时候可以这么亲切可爱。
戒指的标签上只写着“戒指”,什么形容的前缀都没有,却像是有一股魔力,引诱他去靠近。
***
维是被一个亲吻叫醒的。
他睁眼看到对方的脸,是熟悉的英俊脸庞,对方抢了他盖在脸上的书本,正得意洋洋地冲他笑。维感到一股异样,但很快被抛在了脑后。为了抢回被他顺走的书本,维又吻住了对方,将他扑倒在地,像野兽攫住了猎物。
维的情人,尼,一个落魄画家。维在导师的派对认识了他。维是个有点乖张的学生,两个人性格和喜好大相径庭,俩人在讨论会上有过短暂的交流,但没人想得到,他俩会玩在一起。
尼是通过好友介绍来的,与这个派对格格不入。维看到他在室外抽烟,黑夜是个浓郁的背景,红色烟头明明灭灭,让人在黑暗中的窥见到尼不太让人注意的侧脸线条。维看得愣了神,不知多久,尼才注意到他。尼把抽了一半的香烟递给维,后者装模作样吸了一口,被呛得咳嗽不止。尼大笑,眼睛里仿佛有星星。
尼居无定所、放浪不羁,维也没有许什么约定,专注学业,二人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
有一天,尼潜进维的宿舍,像他展示一枚老旧的戒指。
“听着,”尼说,“我们没有承诺,但是我把这枚戒指给你,”尼将这枚戒指轻轻发在维的手心,“你戴上它,就是承诺。”
“你戴上它,我就是你的,永远都是。”
维拿起戒指端详。那戒指暗淡无光,却镶着一颗琥珀,看起来精巧可爱。维轻轻一笑,突然将戒指抛了出去。尼大吃一惊,却又看到那戒指出现在了维的右手无名指上。隔着指缝,尼看见维笑得眯起了眼睛。
“很好,你是我的了。”
***
维是被无名指的刺痛叫醒的。
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气息。主人知道他醒来,要进来了……
***
维双手四指,都被戴上了激光指环。
这种指环从指根植入人体,起到了对人的监控、定位和鞭策的作用。要取下指环,要么主人主动解除控制,要么,奴隶死亡。
维双手四指,都被戴上了激光指环。
这种指环从指根植入人体,起到了对人的监控、定位和鞭策的作用。要取下指环,要么主人主动解除控制,要么,奴隶死亡。
维在战争中逃难到这个国家,被抓做奴隶已经半年了。他们被关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地下工厂,他们穿着制式的制服,做的工作简单而重复,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他发现总有同伴在悄悄消失。一开始,他以为他们逃跑了,后来他知道了,他们是死了。他们是逃跑后触发了指环的杀戮指令,他在他们的教学影片中看到过,他不信,后来他不得不信了。于是他逐渐失去了逃跑的勇气。
那天,新一轮的教学过后,维被告知,经过一年的努力,他获准了一次晋升的机会。但还需通过最后的测试。测试很简单,只要依次进入几位大人物的房间,通过面试,就能晋升。
当奄奄一息支离破碎的维被丢弃在垃圾回收处理处的时候,他意识到,奴隶没有选择的权利,逃离和留下,他都是死了。他逐渐失去知觉。他闭上了眼睛。
维被手指的刺痛叫醒。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大多数感官都模糊又迟钝。他不能确定,他是死了,这是另一个世界,还是做了个噩梦?他看到手指被绷带包裹,只有刺痛让他清醒,叫他想起他所经历的炼狱。他应当是死了。
右手的无名指上传来一阵刺痛,直钻入心脏,叫他心悸。
他想起那天,其中一位大人物,抚摸他的全身,不苟言笑,去除他手指上所有的激光指环,而将另一枚激光指环戴在他的右手无名指上,对他说:你是我的了。然后放走了他。
如今他被他抓回来了。
恐惧像瀑布冲下来,将他拍得粉身碎骨……
***
维发现自己紧紧攥着那枚琥珀戒指。
大人物走进来,长着和尼一样的英俊脸庞,不苟言笑。
他看着他。
他把戒指戴在了右手无名指上。
他嘴角一松,低头吻住了维。
“很好,你是我的了。”
End
(发现是个大纲文emmm)
作者:夜雨
评论:随意
(没写完。)
“最近过得怎样?”
福根酒馆并非一直人声鼎沸。他坐落在下城最好的位置,我的意思是,没那么多毒气影响的地方。起初,一切似乎都要简单一点。河床的矿工们会在一天的工作结束后来到酒馆一起喝酒。他们喜欢的经典曲目一直都是这座酒馆的底色。人们会在酒馆里轻轻摇晃自己的身体,擦拭杯子的酒保也会来哼上几句。
采矿事故其实并不鲜见,但祖安的事故似乎会带来更大的影响。毒气,帮派,个个都在把事情搞得更糟。当然,还有上城。他们只是活得光鲜亮丽并且假装没对祖安造成任何影响。但实际他们高居在悬崖上方,向下倾泻着罪恶。
罪恶。
夜晚,最后一对客人。十分钟前,他们突然认出来对方,展开了一场看上去不会太短的对话。
爆爆已经有些站不住了。蔚奥莱也虚着眼睛。她自告奋勇想要帮上范德尔的忙,却忘记了她和爆爆都还是小孩。小孩就该早些上床睡觉。
“叮~”范德尔敲了下手中的玻璃杯,重重咳了一声。
两人如梦初醒,勾肩搭背地出门去了。
“蔚,把爆爆带去睡觉吧。”范德尔从吧台后面走出来,还有两桌等待他收拾,“你今天干得不错。只是,下次打人时得先看看我的指示。
“那人威胁我们!”蔚提起精神。
“哦,相信我,那人绝不敢威胁我,和你。你会把他打得哭鼻子的。”范德尔笑着把酒杯收回吧台。
蔚抱住实际上早就睡着的爆爆。爆爆很轻,蔚抱住她就像抱住一床被子,那种到了冬天会从柜子里放出来的又厚又软的被子。
妈妈会对她说“蔚,把那床被子放出来吧。”她就会从衣柜里拿出来,摊到床上,再扑上去。
不知道为什么,刚从柜子里拿出来的被子总是又蓬松又暖和。藏着一个太阳,妈妈这么和她说。
通往福根酒馆二楼的楼梯发出吱呀声。蔚为了不吵醒爆爆,走得很慢。她觉得这也是一种锻炼。她的拳头会挥得比范德尔更快。
爆爆睡得很香。蔚把她放在下层的床上,又给她铺上了被子。
换气扇沉默地旋转着。一些晶莹的,反射着氖气灯柱的光的小碎片正在缓缓飘落。
下雪了。
第二天,蔚醒来的时候,爆爆像只八爪鱼一样缠着蔚的身体。昨天下雪了。蔚久违地把被子从上铺拿了下来。两床被子,两个人的体温总好过一个。
蔚看着房间里的空气。今天似乎比平时更亮一些。灰尘清晰地在丁达尔光中起舞。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
“抱歉,蔚,把你吵醒了吗?”范德尔伸进来半个身子,小声地说,“我该早些修下这个门的。”
“今天比昨天冷很多。”范德尔从半开的门后溜进来,慢慢把箱子掀开。
“你们得穿上这个。”
“今天大概会很热闹。蔚你不必来帮忙了。”范德尔想了想,“今天带爆爆出去玩吧。”
衣服放在了床边的椅子上。范德尔出去了。
“爆爆?”蔚摇了摇肩膀。爆爆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灰尘在光中飞舞。
爆爆醒的时间比昨天晚了半小时。她们很快穿好衣服,穿过清晨椅子还摆在桌子上的福根酒店。
昨天的雪比蔚想象得更大。鞋子踩不到实地,脚感有些软乎乎的。
爆爆不知道有这么大惊喜。她很开心,脸红红地,在雪上蹦蹦跳跳.
“蔚奥莱,我们可以打雪仗!”爆爆的声音很高,是那种可以引发雪崩的声音。蔚奥莱微笑着。她看着兴奋的爆爆,故意表现得很正经,然后她说,
“那我们去去找找那样的地方吧!”
“我们正好戴了手套!”
爆爆伸出双手,那是一双蓝色的羊绒手套。蔚抓住她的手,她戴了一双粉色的。
底城的雪不适合用来打雪仗。它们大多数是灰色的,少数带点绿色,极端点的是红色的,有股金属的锈味。
底城小子在下雪之后最大的娱乐就是捡一些干燥的树枝——下雪之后很好找——把它们聚拢然后生火,烤一些从杰利克那搞来的肉,绝妙的风味。
但她们要去打雪仗。于是蔚和爆爆就在底城的街道上闲晃。清晨的时候这里很冷清,没什么人,更没什么摊位。杰利克的摊位也只是摆在那里,有几只昨天剩下的鱼躺在案板上,已经冻得像石头一样了。
“等我~”一只瘦猴飞快地跑过了蔚和爆爆,他手里拿着一捧树枝。后面跟着他的一个胖胖的孩子背后背了一整筐树枝,跟得很吃力。
“蔚,他们捡了好多树枝。”爆爆看着两人消失在街道。
“多,但大半都是湿的。”蔚说,“待会看哪里的烟最大最黑,就能找到他们了。”
“嘿嘿。”
免责:随意
但是是同人(沉默
“姊姊,我去上学了,早餐在桌上,出门的时候记得吃。” 白起像平时一样,出门前去敲了敲隔壁房间的门,他站在门口等了会,终于听到白岑清醒过来回话的声音,才拿起钥匙离开家。
艾尔铁诺的冬天不算冷,但比起雷因斯来就要冷得多了,虽然已经在艾尔铁诺生活了好几年,但白起还是有些不适应,他闷声咳了几声,紧了紧领口,向学校走去。
让白起去上学其实是白岑的主意,白起本人不太乐意,但他习惯说好,又知道白岑只是希望他多同一些“同龄人”们接触,所以也没有提出过反对。当然,实际表现上就不太符合白岑的期待了,白起在学校内是最沉默的那类学生,课上几乎不同老师互动,课后也没有参加社团活动,考试成绩也是最中规中矩的平均线,没有人会在意这样的学生,更不用说,在他的刻意冷淡对待下,也没有什么人同他有交情,实在是和白岑送他来上学的初衷大相径庭。
不过今晚白岑一定会开心的吧,白起这样想,他今天回家的时间比平时要晚不少,大概要和白岑差不多时间到家。果不其然,他到家楼下的时候,楼上已经亮起了灯。
“今天你回来得好晚啊阿起。”白岑这个时候已经换上了居家的衣物,她从厨房里探出头,看到白起放下包,笑嘻嘻地飘下一句话。
“社团活动。”白起简单地回答,然后等着——白岑猛地拉开厨房的玻璃隔门,冲到他面前来:“你参加社团啦!有什么好玩的吗!今晚要吃什么!”
白起笑起来,像这个年龄的人那样扯了个鬼脸,看起来有些得意的样子:“不告诉你,说起来,姊姊最近下班都好早啊,你不用加班了?”
白岑动作一僵,但很迅速地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夸张地双手捧心:“呜呜呜呜……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了,做姊姊的真是好伤心。太伤心了,为了我破碎的心,今晚我要加三勺特辣辣酱!”说到最后,她摆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白起没忍住笑出声来,他在白岑的死亡凝视下正了正脸色说道:“好,那我先去同医生联系一下,感觉今晚我得进医院了。”
“好吧,那两勺?”白岑在旁边已经眼泪盈盈,一副心痛欲绝的样子。
“姊姊,要不还是我来做饭吧。”白起叹口气,往厨房走去。
白岑弹跳起来,先一步跳进厨房里去,把他往外推:“去去去,今天我给你庆祝,不许打扰我做饭,大不了我少放一点嘛!”
白起摇摇头,不再和她争,回到客厅从包里拿出一些书,放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呢?他在心里叹口气,摇了摇头,又把一瞬间的迟疑甩出了脑袋。
白岑今天似乎的确回来得很早,没多久她就搞定了今晚的晚饭,两菜(其中有一个是分了两个盘装的特辣版和正常版——当然,正常版也放了不少辣椒)一汤,对于只有两个人生活的家庭而言实在是非常丰盛的晚餐了。白岑很自然地把加了料的那盘菜放到自己那边,吃了几口就被辣得面红耳赤,抓起旁边的杯子就往下灌,才发现杯子里被白起自觉地倒好了冰牛奶。她大喝一口,笑了起来,狠狠地揉了一把白起的头发,摆出一副有其万事足的样子。
吃完饭后半小时白起还要吃药,白岑看着快要空盒的药,避过白起,轻轻地叹了口气。但白起还是听到了,他沉默了片刻,想要开口:“姊姊,我……”
白岑同时也开口:“阿起,不要担心,你会好起来的!”
白起看着白岑的笑脸,在心底叹息一声,点点头,老实地吃掉了今天的药剂。
两人的生活过得平静而单调,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只是白岑似乎确实不再加班了,导致现在晚上回来得晚的那个人变成了白起,于是他俩的晚饭时不时会出现一些奇怪的口味,好在两人都不太在乎这些,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离复检的日子越近,白岑叹气的次数就越多,白起知道她在为什么发愁,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事情的转折出现在复检前一周,白岑瞒着白起在网上预约了一位医生,而白起说那天有活动,所以比之前更早出门,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也就没叫醒白岑。白岑起来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她匆忙收拾了一下就去了医院。白岑这次预约的医生看起来像自由都市生人,胸大腰细还拿着一根烟枪陶醉地大抽一口……等等?白岑踏入诊室的动作僵硬了一下,她后退两步看了看自己有没有走错地方。
身披白大褂的美人看起来同身上的白大褂格格不入,她眯着眼睛旁若无人地抽着水烟,等到白岑再进来的时候才放下烟杆,看起来还有点恋恋不舍。她一双媚眼扫过白岑,白岑还没有反应过来,鼻尖便一道香风扫过,嘴上还留了点温软的触感。那美人笑起来,却是让人有些意外的爽快,她伸出手来:“白岑小姐是吧,很高兴见到你,我姓陶,你叫我胭凝就好。”
白岑还有些呆呆的,下意识回握道:“陶医生你好,我是在网上看到您的研究课题来预约的白岑。”
陶胭凝相当自然地拉过白岑圈到她怀里,温热的指尖落在白岑的耳垂,白岑只能听到她柔媚的声音,却叫她一瞬间绷紧了身体:“白岑小姐不用这么客气,毕竟我不是稷下出来的那些家伙。”
白岑的理智瞬间回笼,她将自己从陶胭凝的怀里抽出,眼神清明地盯住她:“你要说什么。”
“宝贝儿,不要紧张嘛,都说了我不是你们白家出身的那群变态啦。”胭凝笑得妩媚,又轻飘飘地砸下一柄重锤,“我有办法帮你维修一下你家的那个‘小弟弟’哦。”
“你要从我这得到什么?还是你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白岑心下震动,但面上仍然警惕。
她们对峙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胭凝先举了白旗,她揉了揉眉心,噙着笑意叹气:“还不出来?”
从内室走出一个白岑熟悉的身影,是白起,他表情有些复杂,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白岑倒是先开了口:“你都知道了?”
白起点头,他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姊姊,我早就知道了,在你第一次带我去医院的时候我就听到了。”
白岑也叹了口气:“我不是刻意避开你同医生讲话的吗。”
“姊姊。”白起勾起一个苦涩的笑容,“我是人造人,自然也有人造人的一些特别之处吧。”
没等白岑回答,他又接着说道:“我知道我的‘病’是治不好的,姊姊——”他停顿了一瞬,接着说下去,“姊姊不用这么辛苦也没有关系的,如果从诞生时间来看的话,我应该才是兄长啊,你可以更多地依靠我的,好吗?”
“所以你最近说的社团活动?”白岑没有接话,又问道。
“对不起。”
胭凝在一旁看两人沉默对视,实在是忍受不了这样的氛围了,拿起烟枪来深吸一口,打了个圆场:“好了好了,我说,这不是什么大事吧,白小姐还要不要听听我的办法了?”
白岑和白起几乎是同时转过眼神来看向她,她笑眯眯地指了指内室,“进去坐坐吧?”
“首先,我想要问一下,你们俩想要的是什么呢?是让他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一样生老病死?”胭凝此时的表情十分严肃,她指了指白起,接着说,“又或者是你所要求的,将人造人的优势发挥开来,让你不再是废品?”
“我希望他好。/我想帮姊姊。”两人同时答道。
听得这个答案的胭凝倒是皱起眉,她很不雅观地翻了个白眼:“拜托,我问的是具体的,能不能不要给我打太极。”
“他之前一直在你这是想要什么?”白岑看了看抿嘴不语的白起,问胭凝。
“当然是后者咯。”
“那我选这个。”白起想要说话,但被白岑用眼神制止了,白岑收敛了表情又看向胭凝,“但我还想问一句,‘陶潜’先生这么帮我们是为了什么?”
“呀,被白小姐认出来了啊。”胭凝以手掩口轻笑起来,只是眼里却没有笑意,白起看起来也毫不惊讶,她轻轻叹气,作服软状,“真受不了你们白家人,我确实对你们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我现在需要他帮我做一些有关人造人参数的实验而已,并且绝对不会告知白家,对他而言也绝不会有什么损伤,只有好处的,至于具体的原因我不能说。”
白岑却笑起来:“看来白鹿洞那边也禁止你研究这些东西吧,很好,我很满意。”她拍了拍手,一下放松下来,把坐在一旁坐姿端正的白起拉到她的身边,拍拍他的手背,笑起来:“我当然不会阻止你,不用太担心。”
“但是……!”白起咽下要说的话,看着白岑,认真地点头,“我知道了,姊姊,无论我会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的姊姊。”
“能不能不要当着我的面,说得我要把你当小白鼠一样好不好?这可是我推演了五十年的课题,已经把意外因素降到最低了。”胭凝没好气地打岔,“好了,小帅哥,从今天开始,你的实验时长要提升到之前的三倍,做好准备了吗?”
“姊姊,相信我!”白起的眼睛亮起来,他握住白岑的手,白岑也回握过去,笑着点头:“嗯!我等你变强了保护姊姊哦。”
从五光十色的冰块里凿出石头
沉默的石头、响亮的石头
坚硬的石头。温柔的石头
在石头山洞里看皮影戏的孩子
长大了。笨拙地砸着石器的孩子
石头被堆成了花园
孵出了秩序井然的同心圆
强硬,安定,一言不发
初生的溶洞被水和风侵蚀
不安的石头。得了海子病的石头
在青铜浇筑的栏杆下面
它的一隅变成沙子
看不出它原来的样子
空气里的蕾梅黛丝
用别人的手在石头上刻下的诗
不让冰块和花园改掉一个字
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只任由其它石头注视或忽视的诗
那些被评价和归因的名字
温顺,不安
仍然一言不发
小得看不见的溶洞里开出的花
黑铁度过了它锵锵作响的生日
我挖开铁矿石想看那下面的石头
真切的石头。虚假的石头
赏心悦目、没有棱角的石头
拥抱我的石头和注视着我的石头
时至如今我已经不在乎皮影戏
也不再日夜不停地砸着石器
在白银时代前所未有的沉默和喧嚣里
大概仍然有年幼的上校
牵着父亲的手去看五个里亚尔的冰块
我不知道。我甚至辨认不了溶洞和沙子
而我仍是一块不置可否的石头。
我只能相信神。相信诗
相信真实的危险
会把我从全部的贫瘠
全部的乖戾
全部的游离
全部的春秋始终如一
全部的清晨和傍晚
全部的天平倾斜的对岸
全部的海洋在石头花园外面涨落
从全部的生命里救出来
我的裂缝无所遁形的地方
就是石头站着的地方
是光照进来挽留我的地方
文/杏子红
评论:随意
功德
空旷的厕所里传来有节奏的沉闷声响,一下,两下……这座全国顶尖三甲级医院刚刚翻新后的墙壁隔音效果很好,如果不走进厕所,只是在门外路过,甚至听不到任何异样。
显然厕所里的人也很清楚这一点,厕所门在他进入厕所时就已经被牢牢关上,门外还立着一块白底红字的警示牌:“正在清洁中”。
没有人知道这块警示牌在门前放了多久,只有护士站的小护士在被病人家属问到“李医生在哪里”时模糊记得,似乎半个小时前看到过一个穿着绿色手术防护服、戴着白色手术手套的青年男人匆匆忙忙去了厕所方向。
“大概是去厕所了吧……”小护士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这样啊……可是我从厕所那边过来,厕所好像还在清洁?”
焦虑的病人家属满脸通红,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恳求道:“拜托了,我想见李医生,我儿子一出手术室就症状加重被送进了ICU,李医生是我儿子的主治医生,他明明说过这台手术应该没问题的,怎么会这样……”
小护士见惯了这样的病人家属,比起同情,她更多的是为难。她当着对方的面从抽屉里掏出手机:“啊,好吧,那我打电话帮你问问吧……”
电话铃声响起的瞬间,厕所里的沉闷声响戛然而止,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毫不留情地关掉后扔到一边。
“哼……这种废物的命还想让我救。”
”不过这一次,真爽啊,好久没有这么爽过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着……啊,真怀念呢。“
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长着一张斯文的脸,平时这张脸帮他赢得了院长和同事的赞誉,也赢得了病人和病人家属的信赖,此时这张斯文的脸上却扯出了一个格格不入的扭曲笑容,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男人从很小的年纪就发现自己有某种在正常人眼里堪称变态的爱好,那就是喜欢虐杀活物。
看着弱小的生命带着绝望和不屈在他手下挣扎,露出恐惧和不甘的眼神,指间的温度一点点流逝,挣扎也逐渐微弱,最终归于平静,只有温热的角膜里依然刻印着死亡最后的恐惧……这种快感可以让男人爽到高潮。
长大后,他凭着超过常人的智商很轻松地成为一名医生,借着工作之便继续放纵自己的变态喜好。伪装出一两场合理的医疗事故,再向病人家属遗憾地解释“这是我们都不希望看到的,手术并没有任何问题,是术后恢复时发生了意外情况”,大量的专业名词和诚恳的态度能够把一切都掩藏得很好。
——当然,也得感谢这家医院的名声,几乎没有病人家属会怀疑这是医院的问题,毕竟,只是转手这家医院的专家号就能在网上被炒出上万元的天价。
他从没有失手过,直到一个月前的某一天,一个自称“人渣改造系统”的声音凭空出现并驻扎在了他的大脑里。
至于它的作用——
【嘀——检测到强烈恶意,功德值-1】
【系统警告,当前功德值为-121】
“是是是,我知道了,别念了。”男人不耐烦地打断,但那个声音依然在他脑内顽强地响起——
【二十分钟后将进入功德结算,如果功德值为负数,将启动电击惩罚】
“妈的……阴魂不散的恶心东西。老子迟早给你拆了!”
说是这么说,但男人深知这个系统根本无法拆除,这一个月内他已经试过了各种方法,得到的结论是,这或许是某个更高维度的文明产物。他被选中变成了高维度文明生物某种实验的小白鼠,所能做的只有按照系统所说的去做,攒够100000功德,才能重获个人自由。
前一场手术“意外”已经倒扣了男人500功德,现在又因为恶念扣了1,虽然系统自称只要他攒够100000功德就会离开,但他一周不杀人就浑身难受,一天不想杀人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按这么算下去,直到他入土也攒不够让系统滚蛋的功德。男人的功德值一直徘徊在0上下,如果不是电击惩罚实在痛苦到难以忍受,他连让功德值爬到0以上的努力都懒得做。
男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活动了一下手腕,抄起一拳砸向面前的白墙。一想到电击惩罚的痛苦,男人不知不觉间加快了锤墙的速度。
厕所的某个隔间内再度响起了有节奏的沉闷响声,一下,两下……与此同时,男人脑内也在同样有节奏地响起播报——
【功德值+1】
【功德值+1】
【功德值+1】
……
厕所外,谁也不会知道,紧闭的厕所里,某个狭小的隔间中,有一个穿着绿色手术防护服、戴着白手套、长相斯文的男人,正在面无表情地在厕所隔间锤墙。
作者:凰
评论:笑语
*PS.某禁番同人。
在研究室里连着泡上好几天对韩吉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说不清有多少次,从熄灭了烛光后变得昏暗的研究室里走出,突然间暴露在蓝天与阳光之下时,韩吉都会感到一阵令人心跳加速的头晕目眩。
“那是因为你已经三天没睡了分队长!”莫布里特也不止一次像这样对她喊过,“而且也压根没好好吃东西,这样下去怎么行啊!”
“什么!”韩吉那时真的吃了一惊。人在专注于某些事的时候很容易注意不到时间,韩吉也不例外,所以当被莫布里特提醒已经过去了三天时,她甚至来不及做个深呼吸缓解自己的眩晕感,就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蹿了出去。
“你在干什么啊韩吉分队长!”
莫布里特在原地看着这个才刚从三个通宵里走出来的人突然跑得好像后面有奇行种在撵她一样,一边喊着她一边拔腿跟了上去,追着韩吉一路飞奔到了调查兵团办公区的走廊里。
此刻刚好是上午一个不早不晚的点,走廊里空旷得很,他们一路跑过来非常幸运地一个人都没有撞上——但这只是就目前而言,因为下一秒,团长办公室的门就在他们面前打开了,而莫布里特紧挨着韩吉,狠狠撞在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上。
足够坚实的胸膛和有力的手臂稳稳接住了韩吉,然而当莫布里特也被迫扑上去时,那个人还是趔趄着向后退了几步,又使了点儿力气才带着撞到自己身上的两个人一起站住。
“……有什么事吗?”埃尔文把两人扶稳之后退到一个刚刚好适合交谈的位置,平静地开口问道。
“啊亏得赶上了!”韩吉不平静地回答,不知道从白大褂的哪个角落里摸出一叠皱巴巴的纸,拍到埃尔文手上,“说好要在今天给你的报告,拿好不送!”
“谢谢,辛苦了。”埃尔文点点头,就这样站在门边翻起了那几张纸。韩吉叉着腰在一旁喘了会气,拍拍莫布里特的肩膀说道:“没事了,你回去歇着吧。”
莫布里特似乎是愣了一下,马上又追问道:“韩吉分队长,现在还不是急着工作的时候!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韩吉已经从埃尔文身边擦过去,几步迈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了下去,瘫倒在坐垫上,发出老长的一声叹息。
“这里还要去工作的人唯独没有我,”她说着,虚弱地抬起手挥了挥,“埃尔文借你的办公室睡一觉没问题吧?我现在……感觉立马就能睡……”
“那么这里就先拜托你了,莫布里特,”埃尔文似乎已经翻完了文件,把它们收到自己提着的包里,对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莫布里特说道,“我还要赶去王城,在我回来之前请看好韩吉。”
“什么叫‘看好’啊——”韩吉有气无力地想要反驳,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困意在眨眼间支配了她的身体与大脑,她躺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就这样听着莫布里特与埃尔文的对话变得越来越模糊,然后飞快地失去了意识。
那一天剩下的时间中,韩吉不管不顾地沉进了通宵后的暴睡里,即使是傍晚前埃尔文从王城回来,召来几个分队长开了一次小会也一点儿没惊扰到她的睡梦。于是她就这样在一无所知的沉眠中支付自己超负荷工作的代价,直到深夜里绝大多数人都睡下后,照例进行打扫工作的利威尔把她叫醒了。
“可算醒了?”韩吉勉强睁开好像被黏在一起的眼皮,在一片模糊的视线中看见了散开的光线,和光线后晃动的阴影。
“……那是什么憋屎一样的表情,还在做梦吗?我可是看见你睁眼了啊。”“阴影”开口说道,似乎不太满意地向她靠近了些。
“什么啊,是利威尔啊……”韩吉用力眯了眯眼,本能地抬起手臂摸了摸脸,发现鼻梁上空空如也,“我的眼镜呢?”
依旧是一团阴影的利威尔动了动,带着光源向某个方向走去,然后又回到韩吉身边,把一件东西递到了她的手上:“这儿呢,放在门边的柜子上了。”
“哦,谢谢。”韩吉接过眼镜戴上,又眨了几下眼,才让自己仍被困意俘获的双眼完全睁开了。她转头望向站在一旁的利威尔,看见他戴着扫除的头巾,手里端着烛台的样子,嘴巴先脑子一步表达了感受到的奇怪:“你点灯干什么?”
利威尔大概是白了她一眼,她不用专门去看都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那个白眼:“不点灯你看什么?我又看什么?”
韩吉怔住了。蜡烛的光跳跃着,将房间里并不算大的一块区域照亮,韩吉撑着僵硬的身体坐起来像窗外望去,才发现外面已经一片漆黑了。
“……现在什么时候了?”她愣愣地看着那片黑暗,下意识问道。
“宵禁早都过了。”
韩吉回过神来,又向后躺倒在沙发上,这时才发现自己裹着一床毯子,脑后也不知何时被垫上了一个枕头。
“感觉还是好困啊……”她摸了摸毯子上粗糙的毛球,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回自己房间接着睡去,”利威尔用膝盖推了推她的肩膀,“我还没打扫完这里呢。”
“不睡了,睡不着了。”韩吉摇摇头,抱着毯子坐起来,活动了一下咔哒作响的脖子和肩膀,看向已经开始擦拭茶几的利威尔:“埃尔文回来过了吗?”
“嗯,下午开过会了——那时候他叫过你,结果没叫动半点。”利威尔没再去管她,擦完茶几又开始扫地,只是在经过韩吉身边时用扫帚敲了敲她的脚,要她把腿抬起来。
韩吉乖乖地翘起双腿等利威尔扫干净自己脚下的一块地,又打量着办公室发起呆来。夜似乎很深了,室内的光源只剩下放在埃尔文办公桌上的那支蜡烛,而在这暗淡的光线之下,已经被清扫过的桌面光洁如新,连带着让周围的空间都跟着变得更明亮了些。
调查兵团团长的办公室同时也是会客室,室内的用具与装饰虽然远说不上豪华,但质量也足够优良了。早些年经费紧张的时候,埃尔文还打过那几条从天花板一直垂到地上的缎面窗帘的主意,最后因为找不到颜色相近的布料来代替才放弃了。
几年以后的现在,尽管情况也没改善多少,但最起码办公室里那些跟了好几代团长的装饰不用再担心自己某天突然被卖到黑市去了。
这样想着,韩吉突然笑出了声。
“……啊?”利威尔蹲在差点被卖掉的窗帘边上用抹布擦着底部窗框上的灰尘,听到韩吉突兀的笑声,脸色不善地回过头来盯着她。
“哦,没什么——”韩吉摆了摆手,“我就是突然想到埃尔文每次去跟那群贵族这样那样忽悠经费,回来之后又要被我忽悠研究经费……”
她说到一半,似乎觉得有哪里不对,立刻停了下来看向利威尔,而对方只是蹲在那儿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开口说道:“别想太多,你觉得自己还真能忽悠得了他?”
韩吉又笑了起来。“也是,”她说道,站起身抖开毛毯仔细叠好,“虽说几乎每次批给我的经费都占了很大一部分,但并不是每次都能得到与之相配的成果……这种事情如果是投资的话,早就要被投资人绑上石头丢河里了吧。”
这句话刚说完,韩吉就听见从利威尔蹲着的那个角落传来了一声很低但是很清晰的笑声。她闭上嘴,怔怔地望过去,看见烛光下利威尔的嘴边似乎真的有一丝模糊的笑意。
“……刚刚那是你吗?”韩吉睁大了眼睛,下意识问道。
“什么是不是我?”利威尔几乎是瞬间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垂下头继续擦起灰尘来。
“你刚才是笑了一声吧!”韩吉几乎要蹦起来了。埃尔文,你敢相信吗,利威尔这家伙笑了一声!她想着,随手把刚叠好的毛毯丢在一边,几步跨到了利威尔身旁。
“好稀奇啊,利威尔居然笑出声了,”她也蹲下去,托着脸笑眯眯地看利威尔打扫,“说起来这是不是我第一次听见你笑啊?那也太可悲了吧,都好几年了这居然才是第一次?”
利威尔停下手上的动作,深深吸气,然后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烛台就走。光源跟着他迅速远去,门被打开,利威尔走出去,一副就要这样把韩吉一个人晾在漆黑的办公室里的架势。
韩吉蹲在原地反应了一下,赶忙站起来跟过去,没忘记关上身后的门。“怎么了怎么了,那么急着走吗?这就打扫完了吗?”她追着快步穿过走廊的利威尔,仍然笑嘻嘻地接连问道。
像是终于忍不住了,利威尔加快脚步,转头瞪了她一眼:“很烦啊混蛋眼镜,那么闲的话就去替我打扫浴室啊。”
韩吉立马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唉,我这不是才睡醒吗,感觉浑身都好没力气啊……”她说着,抬手捂住嘴,又打了个极其刻意的哈欠,然后放慢了步子,和利威尔拉开了一段距离走着,走出办公区穿过院子,停在了宿舍前。
“那么,我就回去继续睡啦!”韩吉冲着头也不回地走向公共浴室的利威尔挥了挥手,“打扫要加油哦~”
她说完便脚步轻快地爬上楼梯,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接着像骨架都散了一样倒在床上,一边念叨着“得去洗漱一下”,一边再次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熟悉的床铺在她身下展开过于安稳的诱惑,韩吉只和自己又变得睁不开的双眼抗争了片刻,便坦然接受了这种诱惑,心安理得地向着梦乡进发。
明天再说吧,她用仅剩的意识想到。洗漱留到明天也行,然后是新的对照实验,还要去找埃尔文聊聊报告——啊,还有莫布里特的抱怨……
韩吉这样想着,不知不觉沉进了睡梦中。
这时的她还能睡得安稳,还能在自己的床上轻易地睡着,还算自在地穿梭于各种跳脱的梦境之中,也还会在不自觉中思考第二天的日常和如何应对总在操心的莫布里特,而在不久的将来,就连这样的思考也都不会再有了。
莫布里特时常抱怨这抱怨那,韩吉总觉得自己的耳朵也迟早有一天会磨出茧子来,但想到自己也常常在研究束手无策时对着莫布里特疯狂吐怨气,她又觉得对方的那几句怨言似乎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了。
倒不如说,在耳边终于清静下来之后,她的怨气反而更重了。没有莫布里特跟着在一旁叨叨,韩吉能听见的就只有来自部下的话语和官僚们无趣的言语,以及整天黑着脸的利威尔的三言两语了。
还是以前比较好。团长办公室里,她靠在椅背上抬头茫然地望着天花板,心想道。
从前多好啊,她还只是个分队长,没任务和训练时想在研究室待多久都行。身边跟着个莫布里特,闲下来就去找埃尔文打发时间,去招惹一下利威尔,在米可和纳拿巴见面的时候硬挤到中间打招呼,拉着艾伦做各种实验,跟新兵们大谈特谈巨人的事情——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日常”就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呢?
韩吉盯着天花板,眨了眨眼睛,像要一下子把腹中那些无处可说的牢骚都吐出来一样,拖着声音叹了口气,然后搓搓脸站起身,披上外套向房门走去。
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这样对自己说。
后来又发生了很多很多事,再后来就到了那个时候——她一直多少有着预感却始终不愿正视的时候。
马车和来路不明的巨人旁韩吉抬头望着弗洛克,清楚地对他说出“他已经死了”,那家伙当然没那么轻易就听信这句话,立刻就逼近了想要亲自检查。被血和雨水浸透的利威尔靠在她怀里,像真的死了一样冷得吓人,而韩吉盯着站在面前的弗洛克,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抓紧了利威尔背后的衣服。
她总得思考对策,不管在什么情况下。自从当上团长之后,必须要由韩吉考虑的事情一天比一天多,能留给她做出决策的时间却也在不断缩减,于是不知是幸运还是倒霉,即使是在自己原本不擅长的领域,她思考的速度也开始变得飞快了。
现在抱着半死不活的利威尔与十几个本该是战友的人对峙,她却久违地束手无策了。
该怎么办才好,这种状况下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利威尔的脉搏非常微弱,但还没到弗洛克察觉不出来的程度,这家伙虽然现在一副对谁都没法构成威胁的样子,可万一被发现的话——不,绝对会被发现的——他们会直接杀了他吗?
韩吉拼命地想着,但脑中窜来窜去的尽是一些没用的念头,没有一样能带给她从现在的状况中脱出的解决方案。
但就像是上天眷顾一样——即使韩吉从来不信这一套——预料之外的异动打破了僵局。蒸汽在雨中向四周喷射,血肉迅速地消失之后,一具躯体从骨架中滚落到草地上,动了动,接着站了起来。
吉克,那居然是吉克。韩吉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站起身,浑身赤裸但完好无损,就那样向着对面的一群人迈开了步子。
不可思议到几近荒诞的景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一瞬间时间就如同停滞了一般,落下的雨丝倒流回天空,乌云散开,阳光缓慢地下降,而她来不及思考更多,抱紧利威尔深深吸了口气,转头跳进了河里。
枪声在河水之外变得沉闷又无力,刚下过雨时的水流比平时要湍急得多,韩吉睁着刺痛的双眼看着水下的情况,在肺里的空气就要耗尽时用力游上水面换了口气,接着又潜了下去。
她估算着距离,在可以确保离弗洛克他们足够远时才挣脱水流向岸边游去,大口喘着气拖着利威尔把他带进林子里才停下,一路上满脑子都是抱怨。
明明是那么小的个子却沉得要死,也不知道自己把他从河里拖出来的时候有多辛苦。
然而抱怨归抱怨,韩吉在草地上放下利威尔,准备拼尽全力抢救这个家伙的动作却一点儿没停。尽管很不是时候,但她却在此刻突然理解了一些曾经莫布里特可能会有的心情了。
韩吉突兀地笑了一声,接着又在反应过来之后猛地咬住了嘴唇,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要做的事情上。
按压胸口时韩吉清楚地听见手掌下传来骨骼摩擦的声响,她甚至不敢去细想那些骨头到底断了几根、内脏又碎裂了多少,只能机械地按着,然后把一只手伸向利威尔的脖子想要检查他的脉搏。
但是她的手在颤抖。
十几分钟前看见刀片与木板的碎片里躺着几乎辨认不出来的利威尔时她没有颤抖,现在却开始发抖了。
血迹几乎被水流洗了个干净,可是不知哪里还有血渗出来,一下子就把韩吉的手染红了,她冰冷的手指按上利威尔更加冰冷的脖子,一时间什么也感觉不到。
埃尔文死去时的情景又毫无预兆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屋顶满是尘埃的瓦片上,所有人都在看着巨人化的阿尔敏吃掉贝尔托特,除了她和利威尔,而韩吉在那家伙自说自话时转过身,扒开埃尔文的眼睑,注视他扩散的瞳孔。
“他已经死了。”她说道,语气就像是在说外面下雨了一样。那时候她的手也一点儿都没发抖,甚至连呼吸和心跳都毫无变化,利威尔在一边停顿了片刻,最后只说了一句“是吗”。
此刻她的手指按在湿漉漉的皮肤上,疯狂地逃离着不断在她身后紧追的无力感,从未如此期待地祈求能从那下面传来一些可以盖过自己的颤抖的变化。
拜托了。韩吉用另一只手去扒拉利威尔没受伤的那一侧眼睑,指尖差点直接戳到他的眼球上。拜托了,她无意识地默念着,企图从那只眼睛里看出一丝生机,却只在昏暗中看见了一片空洞。
“……拜托你,利威尔——”韩吉按着利威尔脖子的手更用力了些,在话语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时察觉到了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个人随时都可能死去,而她再如何努力也做不到起死回生。没有当初可以用来巨人化的那种药剂的话,吉克的脊髓液可以吗?红酒应该还有剩下的,如果现在回去取回来给利威尔喝下的话……
韩吉知道自己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但她控制不住。从那样的爆炸中幸存,在大雨里躺了好几分钟,接着又被河水重刷了这么久之后,他还活着的概率能有多大?
她没有再去试图理清自己的想法,徒劳地做着深呼吸想让自己平静一些。这时韩吉的指尖终于感受到了一瞬微妙的抖动,而她怔了怔,在意识到这并不是自己在颤抖时屏住了呼吸。
还有救,她想着,脑海中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于是她的双手在重新按上利威尔胸口时再也没有发抖,几分钟后,当面前这个差点就要死掉的家伙终于开始呼吸时,韩吉自己却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
活下来了。她擦干净利威尔脸上混在一起的血和水,还没完全喘匀气就背起他,四处望了望,继续向树林深处走去。
他们活下来了,但是还不能停下。雨已经停了好一会儿了,而两人的衣服还是湿透的,追兵随时有可能咬上他们的屁股,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
利威尔应该是想要带着吉克去和韩吉他们会合,爆炸地点离巨木森林有着不小的一段距离,现在他们顺流而下,又漂到了森林附近的山脚下,而这里的树林在墙壁被破坏之前曾是猎人们的聚居地。
带着一丝侥幸,韩吉背着利威尔在树林中寻找着人类活动的痕迹,最后居然跟着一条不太明显的小道找到了一个无人的木屋。
虽然屋内和周围都没有半个人影,但韩吉还是在小屋里发现了不少派的上用场的东西。针线、布匹、干粮、猎刀、猎枪和一盒子弹,屋后的小院子里甚至还停着一辆没完全烂掉的板车。
今年剩下的运气大概都花在这儿了吧。她把搜罗到的东西打成一个包袱和那支猎枪一起挎上肩,这样想到。
整理完一切,韩吉从外衣口袋里摸出湿透的记事本,扯下一张纸,艰难地用木炭块在上面写上几行字,说明了自己不得已“打劫”了猎人补给点的情况,又表示将来有机会一定会加倍偿还,接着便把纸条压在一个陶罐下,向着门外走去。
而在走到门口时,她想了想,还是返回去,在纸条的最后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离开了。
从猎人的小屋走出来时,天已经完全放晴了。树影落在门廊上,随着风微微晃动,发出沙哑的声响,韩吉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接着就听见了铁罐撞击的清脆响声。
四周相当安静,韩吉在这响动中迅速转头看向屋檐下挂着的铁罐,又跟着吊起铁罐的细绳一直追踪到灌木丛和一颗颗树上,接着又落下来,看着绳子消失在树林边际的灌木丛里。
是猎人们用来提醒的陷阱吗?韩吉猜测到。来不及多想,她正了正肩上的猎枪,重新用披风裹好利威尔,然后背起他飞快地远离了这个过于显眼的藏身处。
她已经剩不下多少体力了,脚程再快的人靠两条腿也跑不过兵团的马,必须得在安顿下来之前解决掉追兵才行。
于是韩吉在树林中潜行着,走出了一段距离后来到边际,把利威尔在树丛中藏好,接着自己也躲在河岸边的树丛里,架起猎枪,等待着骑着马的人进入自己的射程。
为了阻止成百上千万的人死去,必须要杀掉眼前的这些曾经的同伴才可以。
必须要这样才可以。
当第一匹马载着飞扬的披风进入视线时,韩吉没有再犹豫。她接连击倒了三个人,在最后对着那个大喊着“奥利弗”这个名字的人,瞄准了他跑动时从披风中露出的、绣在胸前口袋上的自由之翼,扣下了扳机。
枪声撕破呼喊,人类的肉体倒下,而韩吉再度瞄准已经开始往回狂奔的马,又一次射出了子弹。
马匹翻滚着倒在草地上后,周围再度陷入寂静,连风穿过树林时都不愿发出声音。而韩吉收回猎枪,在确定不会再有追兵时从藏身处走出,走向那四具被深绿色披风掩盖的尸体。
她卸下他们的装备,把能用的东西全部收起,然后将四个人面朝上翻过来,一个个在河岸边安置好,在用披风盖住头前最后看了一眼他们的脸。
那是四张还非常非常年轻的脸,如从前刚加入调查兵团的艾伦他们一样年轻的脸,而韩吉刚刚亲手断送了这四条年轻的性命。
她别无选择,只是在把他们盖好时突然意识到,除去“奥利弗”这个从其中一人口中喊出的名字,她甚至都不知道其他三个人叫什么。
但是埃尔文就会知道。四年前他能完美地将调查兵团两百多号人中每一个的名字和他们的脸对上,但四年后,在调查兵团的规模扩大到当初两倍有余的现在,韩吉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再去记住每一个人的名字了。
这不是多大的事,可还是让她无法不感到难受。
接下去还要像这样杀死多少人呢?直到现在韩吉也没做好这样的准备,当初加入调查兵团的初衷和她现在在做的事早已经差出十万八千里了,而她却根本没能力改变,甚至都想不清楚事情是从哪里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的了。
就像她曾对三笠说过的那样,她也有想要带回来的人,许多个,好几百个。多少本不该死去的人就那样死掉了?他们为了不再有人死去而战斗到现在,又到底救下了几个人呢?
一切都暂时安定下来时,夜已经很深了。韩吉拴好从追兵那里留下的一匹马,生起火,坐在火堆旁转头看向利威尔的脸,看着他那只紧闭的眼睛,又开始记起十几分钟前自己缝合另一只眼睛上的伤口时的画面。
四年前从城墙上跃下,跟在艾伦和三笠身后走向那个地下室的路上,她身边的那家伙看了自己多少次呢?那样小心翼翼的眼神,一点儿也不像他,所以韩吉到最后都没能对上他的视线。
埃尔文死后没几个月,有一次她做了个梦。
那正是最忙的时候,她刚成为新的团长,要整天处理新的事情,和新的人打交道,几乎没睡过几次好觉。有好长一段时间她忙到连床都没见过,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某天傍晚靠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困到昏睡过去时,她做了这样的梦。
开头和结尾当然是记不清了,而她清楚地看见梦里自己站在利威尔对面,像被夺去了所有自己珍视的东西一样恶狠狠地把那个家伙划在了边界之外。
“都怪你,”梦里她这样说道,“埃尔文死了,因为你没选他。”
利威尔沉默地站着,好像就在他面前,又好像远得这辈子也碰不到。他一言不发,只是露出一副韩吉从没见过的悲伤的表情,就那样垂着头盯着自己脚尖前的黑暗。
刹那间无法承受的心痛将梦里的韩吉击倒在地,她不再去看利威尔,可眼前晃着的还是那张难过到不知如何形容的脸。
我该安慰他的,他那么伤心。她这样想着,脱口而出的却是完全相反的话:“都是你的错。”
黑暗在话音落下的这一刻彻底将一切吞没,利威尔、韩吉的声音和她自己全都被消融在一片漆黑之中。有那么一瞬间,她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更什么都感受不到,这一瞬间飞快地闪过,韩吉猛地睁开眼睛。
梦结束了,她看见办公室笼罩在阴影中的天花板,听见不远处传来敲门声,感受到了自己肩膀上的酸痛。
真是见鬼的梦。韩吉坐直身子,活动了几下颈肩,按着自己的额头,大声叹了口气。
“请进。”她说道。
门外转来了细微的响动,厚重的木门被推开。金发从门缝中闪过,阿尔敏捧着一叠文件侧身走进来,微微弯腰行礼,然后关上了门,向着韩吉走来。
“韩吉团长,打扰了,”这个少年以一贯的腼腆与礼貌开口说道,“又有新的文件需要您过目了。”
韩吉点点头,接过他递来的一叠纸翻看起来,而阿尔敏就这样沉默地站在原地,双手背在身后,一言不发地等着她翻阅完所有的文件。
韩吉没去提醒他可以在一边的沙发坐着等他。她不是没这么做过,但每一次少年都会抿起嘴唇,摇摇头非常果决地回答“这样就好”。
于是几次过后,韩吉也不再尝试了。自从玛利亚之墙夺还战以来,这群孩子都变了太多,韩吉在签完字之后把文件交给阿尔敏,看着他行礼过后走向办公室的大门。
一样的金发和蓝眼睛,这孩子以后会变得越来越像埃尔文吗?
这样的想法唐突地在她的脑海中冒出,她只犹豫了一瞬间,然后做出了决定。
“阿尔敏,”她出声叫住他,“能留一下吗?”
阿尔敏顿住脚步,转过身。隔着大半个办公室和一张厚重的桌子,他与韩吉对视着,看上去连主动开口问一句“有什么事吗”的打算都没有。
韩吉在心底叹了一声,开口说道:“虽然有很多想要跟你讲的,但我觉得目前这个时机并不是太好,所以我就直说了。”
“是,韩吉团长。”阿尔敏终于做出了回应。
韩吉看着他,张了张嘴,说出的却是和脑内飞快打好草稿的长篇大论完全不同的话:“请你……不要太责怪利威尔。”
阿尔敏睁大了眼睛,看上去有些茫然。
“也许你们还不太了解那家伙,但我是知道的,”韩吉继续说了下去,“他从不做会让自己后悔的选择,所以——”
“他一定是在你身上看到了什么,才会选择你。”
阿尔敏没有说话,韩吉看着他低头盯着自己桌上的一大摞文件,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些什么。
选择他,就意味着要放弃另一个人,这谁都清楚,但谁也不会真的说出来。把人的价值量化这种事太过无情,唯一能做到这一点的或许只有那个死去的家伙了,而韩吉无法对此说什么。
说到底埃尔文会死并不是因为要让阿尔敏活下来,在那个屋顶上她听见了利威尔说的每一个字,阿尔敏却没有。也许这个孩子此刻最不需要的,就是这种轻飘飘的安慰,可韩吉能做到的就只有这个了。
他无法成为另一个埃尔文,更不能变成那样。韩吉被指定为下一任团长不是为了培养出新的被人们所期待的恶魔的,无论如何她都要做出改变才行。
这样想着,韩吉有些无奈地转移了话题:“哦,还有一件事——”
阿尔敏听见她的声音,又抬起头来望向她。
“利威尔平时对你们怎么样?会不会太严苛了?”韩吉说道,捏起拳头示威似地舞了几下,“要是他欺负你们的话就跟我说,现在我可以堂堂正正地教训他了哦。”
“啊,那种事……”阿尔敏眨了眨眼,“兵长的话,意外的很好相处呢——虽然在清洁这件事上一点儿也不放松,但是平时其实还挺好说话的。”
他说着,思考了一会儿,再开口时莫名有些犹豫:“怎么说呢……大概是那种不自觉地在各种方面照顾着下属的感觉?”
“是吗。”韩吉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因为他本来就不是特别沉默寡言的家伙,我还一直担心你们会被他拉着自说自话呢。”
阿尔敏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地笑了笑。“自说自说的家伙是韩吉团长你才对吧”——忽然间韩吉从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神情中读出了这样的想法。
那天之后,或许是韩吉的话多少起了一点儿作用,利威尔终于不再对她说“阿尔敏那家伙快要变成第二个阴沉女”这种事了,那些从死亡中走出来的少年们,也在新的同伴们加入后有意无意地担任起了引领者的角色。
没人会再为过去的事情踟蹰不前,他们驱逐光了玛利亚之墙外的巨人,抵达了那片海岸,接着就是海的另一边。
即使后来又发生了诸多令人难以接受的事,但至少那一天在海边,他们都曾真心地笑过——除了利威尔,还有那个造就现在这一切的孩子。
想到艾伦,韩吉不情愿地从回忆中找回自己的思绪,叹了口气。
天已经快亮了,她却完全没能睡着。如今她已经完全不再做梦了,甚至连从前那些梦里的情景也都几乎记不起来了。利威尔在火堆边被她用披风和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因为低烧也一直睡得不太安稳,黎明到来时韩吉把他搬上马车,扑灭火堆,然后离开了这个地方。
白天他们藏在树林里潜行了很久,地鸣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力,他们的处境反而变得相对安全了。不出意外的话,本部和王城仍然处于耶格尔派的控制之下,是肯定回不去了,韩吉得另找出路才行。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带着利威尔,在那一天的黄昏找到了马莱的元帅和车力巨人。
达成协议的过程比韩吉预想中的还要顺利,三个艾尔迪亚人和一个马莱人重新潜入树林,静静地等待着夜晚的降临,而曾是三重墙壁的数十万超大型巨人也踏着土地远去,在混乱中有序地潜入海中,向着大陆进发。
剩下的,就是尽可能集结能派上用场的人了。
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留给他们犹豫,韩吉在那天深夜潜入宪兵团,见到了让和三笠。交换过情报后,韩吉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们,但在请求协助这件事上,她还是遇到了困难。
经历过那么多之后,不论究竟是自己选择的还是被迫的,失去战意都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孤独的蜡烛散发着微不足道的光芒,昏暗的房间里,韩吉看着让额角因牙关咬紧而跳起的青筋,一瞬间又要被可怕的无力感捕获。
我这个团长当得也太不像样了,她想到。
但没有办法,现在她只能做到这个了,如果让真的彻底失去了战斗的意志,恐怕只有埃尔文还魂才能再次说动他。但最终这个孩子还是站了出来,而也就是在这个瞬间韩吉才终于意识到,或许他们都一样,从四年前看见海的那天起就再也不会改变了。
而随后的夜晚,在被韩吉当成临时驻地的树林空地中发生的事又一次在一定程度上验证了她的想法。
动身去阻止地鸣前所有人聚集在了一起,利威尔躺在板车上闭着眼睛,车力巨人和马莱的战士们站在一边,调查兵团的孩子们站在另一边,中间夹着欧良果彭和耶雷娜,还有正在做饭的韩吉。
火堆的光晃动着,模糊地照亮了所有人的脸,每一张脸上各异的神情被韩吉看在眼里,让她无法不被那种蔓延开的焦躁所影响。
就要没有时间了。韩吉想着,攥紧了手里的小刀。
地鸣必须被阻止,无论如何一定要阻止才行。就算在场的人都曾互相残杀,就算天亮之后还将面临新的相杀,也非得这么做才行。
无声地叹了口气,她不再去关注其他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低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将一块又一块土豆切进面前冒着热气的锅里,用长勺搅拌起来。
就算是现在她也还是调查兵团的团长,再怎么说也不能跟孩子们一样沉不住气。这说不定是最后一顿像样的饭了,至少该吵的吵完了、该揍的揍完了,还能让他们吃上一顿热腾腾的饭。
至少她可以做到这个的吧?
vol214:[命令]领航员空间站的幽灵-流浪地球2同人
作者:喵哩
评论:随意
领航员空间站的幽灵(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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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启原本一动不动的身体稍微坐直了一点,但还是没开口。好在韩朵朵是个充满好奇心的人,继续追问了下去:“那这信息是什么时候发的啊?”
李一一又偷看了一眼刘启,停了两秒才小声的说:“可能就是三年前的春节吧。毕竟我们谁都不知道那时候空间站上发生了什么。Moss没有留下任何存储模块,而备份也没有最后那段时间的内容。”
朵朵大失所望的叹了一口气:“什么呀,我还以为真的是刘叔叔在天有灵,给我们发的祝贺信息。还想着他以后会不会给我们说点别的。”
说到这里她站了起来,把手搭在了刘启的肩膀上:“哥,要是真的有幽灵就好了,我们就可以和死去的人对话。”
“去去去,我才不想。”刘启嘴上反对,倒也没拨开妹妹的手。
“但是我想姥爷了。”朵朵撇了撇嘴,泪花在眼眶里闪了闪。
“……”刘启被戳到了软肋,再也没法反驳什么,而是伸出手安抚性的拍了拍朵朵的后背。“嗯……”
李一一看着房间里的气氛凝重起来,抓耳挠腮的想着怎么样才能打破目前的局面,一道提示音及时的想了起来,帮他解了围。
“哎,看!紧急召唤。”随着他这句话,屋里其他两个人的通讯器也一前一后响了起来。
“我们三都有……”刘启挑了挑眉毛,立刻跳了起来。“走走走,事出蹊跷,我们赶快。”
“哎!等等我。”刘启和韩朵朵手上都拿着整理好的包,只有李一一的设备刚才拿出来,只好一边收拾,一边追上前面的人。
他们得到的指令是到北京地下城指挥中心,一路上通行都是绿灯指引,直到最后一个安检门才有人出现,拦住他们进行了一下验证。门口的守卫确定了他们的身份后,打开了了身后的安全门放他们进去。
***
“那是你儿子?挺精神的啊。”图恒宇用手指挑起一点窗帘,透过缝隙看着外面的画面,这是一个很高的视角,可以俯视整个会议中心。一面墙上镶嵌着几个大屏幕,中心用几个大桌子拼成了环形的会议桌。一个貌不惊人的中年人,正看着屏幕。等三个年轻人全部进来后才转过身。
“啊,都长这么老高了。”刘培强凑到窗户边,从同一个缝隙里往外看去。“老实说,我都没见过他长大的样子。当年我在1958年之后进入休眠舱,醒来就遇到了木星危机,这期间也没顾上视频聊个天什么的。说真话,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长大后的样子。”
图了然的笑了笑,转身看了一眼专心玩数独游戏的女儿,点点头附和:“是的,孩子们一转眼就长大了,这时候才会感到自己老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尴尬的笑了:“我总是觉得自己还活着。”
“我也是啊,为什么会跑到你这里来啊。”刘培强一头雾水的抓了抓脑袋,他记得的最后一件事就是点燃木星还差那么一点点。
作者:亱煌绯
ps.期末备考先发后补。这是圣灵夜那篇的后续,看不懂先去看前篇
昏黄的灯光,硬底鞋行走在木地板上发出的吱呀声。
加德纳随手将一整瓶生命之水摆到桌上,毫不在乎地摊开手:“你能预知到今晚谁会遇害吗?不能。那为什么不在死讯到来前先来玩上两把?”他等待着,期待叶辰希像往常一样拉开椅子坐下,投入到这场对叶辰希来说毫无胜算的赌局中。
加德纳相信,绝对的运气总会压着预言的一头。又或者说,叶辰希总是在看清未来之后依旧顺着他的意思去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叶辰希依旧站在原地。加德纳有些意外地望去,眼前的人木讷地站在原地,眼神溃散,没有半点波澜。
“嘿!”他眉头一挑,连带着音量也拔高几分,不满地喊道:“叶辰希!”
叶辰希的身体猛地一震,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击中,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他急促地喘息着,双手慌乱地在自己的腹部摸索起来。
不对劲。
“怎么了?”加德纳眉头紧皱快步上前,蹲在叶辰希身旁。
“阿泰……”叶辰希抬起头,眼中满是混乱和恐惧,就像溺水的人看见一片浮木,他猛地抱紧加德纳,声音沙哑地回答:“我……我被刺了。”
加德纳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他猛地掀起叶辰希的衣服仔细检查几番,没发现任何刺伤的痕迹。他旋即反应过来——叶辰希再次预知了未来的景象。他抬手掐住叶辰希的腮帮子,逼迫他看向自己,恶狠狠地说道:“那个未来,发生了什么?”
叶辰希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惊恐。他的双眼布满血丝,手指不自觉地在腹部来回摩挲。那里明明有着清晰的疼痛感,却没有任何伤口。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仿佛在回忆着某个可怕的梦境:“阿泰……他就站在那里,手里拿着刀……”
加德纳的面部神经不自觉地抽动,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咬牙切齿地从嘴里蹦出几个字:“妈的,我就知道。”他胡乱地抹去叶辰希脸上快要落下的泪,快步拉开隔间的门,大步流星地往一楼走去。
阳光透过酒吧半掩的窗帘,洒在斑驳的地板上,形成一块块光斑。酒吧内还没什么人,只有几个常客坐在角落低声交谈着,偶尔发出几声轻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和木质家具的味道,一切都显得宁静而慵懒。
“韦布斯特!”加德纳的声音打破了午后的宁静。他快速扫视了一圈,韦布斯特正在吧台清洗着他的专用酒杯。后者懒懒瞥了一眼加德纳。
“急事。”加德纳摆摆手快速走去,凑到韦布斯特耳边,压低声音道:“阿泰叛变了。”
“证据?”
“叶辰希刚预知的。”
韦布斯特缓缓吐出一口气,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沥水架上:“我不否认他的占卜专业性,但占卜不一定都是准的。”他随手拿起一条毛巾将手擦干,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有契约在前,阿泰没有理由背叛我。”
“难说,人是会变的。”加德纳双手抱胸,跟着叹了口气。韦布斯特总是这么爱讲证据,当治安官当的。
“走吧。”韦布斯特将毛巾放回原处,领着加德纳走向地下的小隔间。
两人再回到地下室时,叶辰希已经缓和不少。叶辰希吸了吸鼻子,率先开口道:“七点出头阿泰就会从外边跑进来,他声称又发现了一名受害者,是我们的人。”
韦布斯特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扭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还有两个小时。继续。”
“我们三就跟着他去了,下城贫民街那块。我喝了酒,实在走不动路,就让你们两先去案发现场,然后他就把我捅了。”
“阿泰没说些什么吗?”加德纳双手抱胸饶有兴趣地问道。
“哦对,”叶辰希恍然醒悟:“他说‘还缺第十三份祭品’。”
加德纳将身子向后一靠,双手插在脑后,有些得意地说道:“这么说我们之前的调查方向没错。”
作者:绿鲤
评论:请随意。
一些设qian定qing解ti 释yao:
主角是OC雪尔(猫猫人)的魔法少年paro亚种,出生在一个经历过“魔法大消退”的时代,魔法师们与魔法生物们隐退到了一个被称为“不可见不可说世界”的世界当中。而不可见不可说世界,和“太阳下的世界”,即普通人们通过发展科学建造起来的世界,是彼此重合对应的,平时彼此隔绝,仅在极少数地方有比较模糊的边界。
雪尔的父亲是研究魔法时代的学者,成功穿过边界后与不可见不可说世界的一位“慧女”相遇,结为连理并生下了作为“两个世界的混血”的雪尔。
雪尔在魔法师们的看护和学者们的引领下,长成了一名文静有礼、充满好奇心的孩子。因其成长经历的特殊性,他一直缺乏同龄的玩伴。一个人待着便时常在阅读书籍,或者带着父母为他制作的四只魔法浮游炮“Amigo”四处冒险。
最初的故事发生在雪尔的12岁,那时的他已经展露出了魔法的天赋和特殊的体质,能够将两个世界对应的物质和概念彼此对换。由于法师们发现边界的漏洞开始增加,不时发生一些相互泄露的事件,雪尔作为体质能够随意穿梭两界的混血儿就自主担负起了在自己居住的城市巡视边界,送还遣返的工作。
在12岁时的一系列冒险落幕之后,他所生活的世界开始发生严重的规则扭曲,世界融合变成了一场灾害,侵蚀了人们的日常,也吞噬了无数的生命。
雪尔则在学校停课前一天,为了帮助同学珊德拉实现“与受伤住院的朋友莉迪雅再见一面”的愿望,卷入了一场威胁整个城区的混乱。与珊德拉拼死写作,经历了一场苦战才将遭到扭曲污染的莉迪雅从混沌中剥离回来的雪尔,从此进入了另一些人的视线。
这一次的故事则发生在《丝之舞》(http://elfartworld.com/works/9314481/)后的半年,雪尔·明夜塔的14岁。
本篇分双线,BGM也需要跟随场景切换。
【
[BGM Sis puella magica ! ]
(https://music.163.com/song?id=30373635&userid;=111183675)
天空昏暗,云脚低垂,天波雪山已不再是通天的灵峰。
分明正值春暮,该是碎锦花盛开游人如织的时候。这里的每一样事物却都看不出来原本的形状。空气里充满浑浊,无生命之物学会抚摸,有生命之物学会流淌,古老的龙眠之塔与依附其上的法师塔建筑群变得像是一片碎掉的马赛克,而荒芜的原野上耸立着许多似钟塔又似墓碑的东西,代替了原本生长在那里的繁茂花树。在高空中,无法定名的物体肿胀着蠕蠕而动,瘤状的气体身躯一团团挨挤着腾起,有如爆炸残留的烟云,水母触腕般多囊的黑色钟球排成数列拖在低伏的尾端,与云团相接处还有黄的绿的不知是气体还是液体的东西在顺着触腕淋漓下降。
蓝灰色的植被像一根根手指轻抚着风,遍野传来咕咕的啼鸣与飒飒的奔跑声。抱着枪身披蓝迷彩的男人飞奔在“草”丛中,身后一队形如毛团的东西正没命地狂追。那些东西虽然没头没尾,却有一对钢管似的腿,还有一个圆圆的洞在前面,从里面发出无比乖巧的“咕咕”声。
“饿了吗小鸡仔们?叔叔有糖哦。”士兵的脚力完全不如这些怪物,很快就要追上了,他却没有转向以甩脱它们,而是径直冲到一块巨石前停了下来,矮身拔枪。就在男人拉下枪栓的微响中,那些物体猛地屈起双腿,发出一声尖锐的哨音,纷纷一跃而起踢将过来。男人转头,眼看着钢管就要砸进面门,却未躲闪、也未格挡。而那些莫名物体的身形突然在半空滞住,踢过来的腿也咚地一声撞上无形的屏障,顺着那些金属质的腿在他周身的空气里亮起一圈魔纹,微小的光粒随着那铿然一响震荡出来,拧结成电流的缚锁,勒出数声凄厉的哀鸣。
“来来来别客气!多吃点儿!”
男人这才甩起枪口连发十余弹,弹无虚发喂进那些物体大张着的圆洞中,枪鸣连着回音嗡嗡响起,灰蓝色荒野的上爆散一阵剧烈的红光。冲击波带着“草”海漾起一大片涟漪。屏障消失,男人没有受伤,只是洒了浑身恶蓝的血,而在他周围,肉块蠕动着掉了一地。它们马上“咕咕”着彼此寻找,企图再次融合到一起,织成一片翻腾的肉浪。
“啧,火力不够啊。”正当他准备掏出手雷再补一枪,一阵轰鸣便又从它们聚合的一侧射来,肉浪破溃出一排大洞,从中露出一辆漂移而来的越野运兵车。敞开的车顶上有一个白衣的身影高高举起了什么,净化的光辉从天而降,瞬间就将它们彻底变成了飘散成光尘的焦炭。
“干得漂亮。”车停到身边时,男人以此作为对车上那位白衣女士的问候。而对方抬了抬下巴,以接受吻手礼的姿势递给他一只手,将他拉上来。“彼此彼此。”
“我们这一圈已经清理干净了。那些东西……本来应该是飞步鸟吧?”看着地上还在徐徐飘散光尘的焦炭,男人在后车斗中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就在她的旁边。
“是啊,本来生活在这个地区的野生飞步鸟。自从天波雪山陷落,扭曲溢出,就都变了样子。”
“你……又穿了长靴来作战啊。”
“魔法师没穿长袍来你就该感恩戴德了。”
天空中传来猎猎风鸣,数个身影从耸起的地面跃入空中,像狂暴的旋风,以纤细的身体挥镰撕扯飘浮在半空的庞然大物。
“第二环的作战看来还要持续一会儿……”士兵感慨道:“嘶、看着好像都只有十六七,死神部都派小孩儿来打仗?”
“他们只是看起来小,个个工龄都超过一百年,杀过的人比你喘过的气都多。”
“……那还真是。”士兵悻悻闭上了嘴。
“要说这片战场上真正的小孩子……”女法师望向笼罩在雾气中的灵峰之巅:“也只有那个男孩了吧,明夜塔家的那个混血儿。”
“为了把他送到扭曲核心,我师父亲自带队进去了。”说到后半句时,士兵的语气像是在叹息。女法师也低下头,轻轻地说了声“抱歉。”
“……我的两位同门也在里面。”
护送明夜塔家的男孩前去破解扭曲核心的队伍,至今为止没人还活着。】
〖《写给将要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你》
[BGM Gracie's Theme]
(https://music.163.com/song?id=32823967&userid;=111183675)
写给亲爱的贝雅: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的话,证明你出生的时候我还没回家。
我是比你先一步来到这个世界的哥哥,现在正在很远的地方旅行,没有机会参加、又不想错过你的出生和成长,所以我提前把这些都写下来留给你。〗
【风骤然吹起,空气中开始涌出空洞的呜呜声。从第二环传来难以分辨的嘶吼,来源似乎是空中那正被弯月长镰解体的无名之物,多囊的触腕拖垂挥舞,云团豁开一个个大口,正一点点向着天际沉没。混沌开始不规则翻涌的天空下,两人都望着灵峰的方向。
“看来里面开始了。”她说。
“这次也能成功吗?”他没有把担忧宣之于口,只是找了句话接。
“必须成功。”女法师在车顶坐下来,“之前的三个混沌区都已经成功收复了,可以证明计划是有效的。现在死神也介入了,你们的武装不是也附魔升级了么,会成功的。”
“可是这样下去……我们到底还要填进去多少人?之前的胜利都是弟兄们拿命堆出来的。外环要清扫,中环要牵制,在核心内环没有舱体保护,都是有去无回。”
“毕竟,那个男孩真的就只是个小孩子。虽然成功剥离了最初的一例,但真的要他单枪匹马去执行收复战,不到扭曲核心就会死无全尸了。”
“不算今天这个区还有八个混沌区有待收复,联盟制定解铃计划的时候是优先安排难度较低的区域的,后续区域的收复只会死更多的人。”
“……也不一定。”她说:“再过半年,他的妹妹就要出生了。”】
〖首先,欢迎你降生到这个世界上来。这是一个非常广阔、丰富、美丽的世界,虽然它会有坏天气、办不到的事、还有不近人情的一面,有时可能也非常危险,但你是贝雅,你会有一整个王国的卫队和一百个仙女教母。他们会教给你各种知识,让你能够用智慧和力量去解决各种各样的问题,然后去探索、去发现,去寻找惊喜和快乐。
其次,谢谢你出生在我们家。在你出生以前,我总是一个人。虽然我也有自己的朋友,也有照顾我的大人们,但始终没有一个可以无话不谈的人。可以共享所有的秘密,可以听懂我在说些什么,在开心些什么,明白我在说些什么,在开心些什么,为什么。
我先许愿,等到我回去了,希望你不会嫌弃我这个大十四岁的哥哥来做你的朋友。当然,如果你不喜欢,那也不是什么坏事。你会有你自己的世界,不管是人们眼中的世界,还是不可见不可说的世界,希望你也愿意和我分享各种各样的见闻和心事,不管是快乐的事,还是烦恼的事,我都会好好听着。〗
【“妹妹?”士兵疑惑地转过来看着女法师,虽然已经跟法师部队一同作战半年多,有的时候他还是搞不懂他们在想什么。女法师没有看他,只是望着四周警戒着,同时解释着:
“那个男孩之所以具有能够剥离拆分扭曲之理的能力,是因为他本身是两个世界的混血儿。但他毕竟只是自然降生的,幸运抽到了这个随机的‘礼物’,并不是天生专门针对这种作战。不过好在,他的母亲是慧女。”
“慧女?”
“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站在我旁边的那个就是慧女。虽然现在慧女已经被视为一个人种,但在更早的时候还算作人工培育出的魔法造物,专门记录庞大的魔法知识与漫长的历史。”
“哦……那个美女看起来跟人类没什么两样啊。”
“是的,所以才能和人类生下后代。由于慧女这个种族具有魔法造物的特性,只要选择孕育女儿,就能更多地继承这种可操作的特性,便于修改和培养。”法师幽幽地说着,声音很轻。
“到时候,所有的慧女会集中到一起,对她灌输以知识,教导以智慧;所有的大法师、大贤者都会到场,为那个孩子烙下加护、施与最强大的祝福,令她不受侵蚀、不容易受伤;你们那边也会有人给她提供战斗指导和专门的武装,把她培养成专门针对扭曲境界的战士。到那时候,想要收复剩余的区域,就不用付出这么大的牺牲了。”】
〖这封信应该放在一本笔记上,如果它们不是一起被交给你的,就去我的床底下找一个海军色的皮箱。不要告诉爸爸妈妈,这是我们俩的秘密藏宝盒。
那本笔记是皮面的,里面有一些折叠起来的油纸和很多很多的活页。它是一本地图,因为是我自己做的,所以有点粗糙。我把我见过的每一处秘境,每一片让人震撼的风景,认识的每一个不同物种的小伙伴,遇到过的每一种危险,喜欢的每一家店,不管是人类开的,还是别的生物开的,都记在了这本地图上。希望有一天,如果你也想去探索世界,这本地图能够帮到你(到了新地方,记得先看危险预警的几页)。
这个世界的每一棵树都有名字,每一片山谷都会回答你,每一种风和水都连通着大地的呼吸和天河的流淌,你唱歌的时候,它们就跟你一起唱。我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睛时,曾经看到澄明的天空里有闪耀的星星,大海每天换六件不同颜色的面纱,小小的蘑菇像城堡一样长在树木和石头上,爸爸以前教书的那个学校有一座老砖房,一面墙上有个洞,光投过去落在地上,是个雪花的形状。
我希望你早早地睁开眼睛,看到如此瑰丽的世界。又怕你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些美好的东西已经找不到了。而且,我也想知道,如果是你,会想要看到什么呢?〗
【“听起来好像很有希望……但你刚刚说了,这个孩子还没出生吧?等到她长大,能投入战斗,怎么说也得十二岁、不、十四岁以上,我们等得起那么久吗?”
“刚才都说了啊。”女法师啧舌,身旁的士兵显然没听懂,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啊?”
“继承了慧女的体质,就可以人工干预,加速成长。理论上,只算生长用的时间的话,一年就足以投入战场了。”
“……听着怪残忍的。”
“是啊……把无数的士兵和法师投入有去无回的战场,也一样残忍。但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迟早有一天我们会无路可退。”
天风浮动,她的法杖指向雪峰:“先驱者为我们万死不辞,那我们也只有百折不挠以慰英灵。”】
〖贝雅啊,人的生命可以无比短暂,希望你有机会慢慢长大,有机会去好好地感受时间,慢慢地去发现自己喜欢什么,去做喜欢的事情,去喜欢各种各样的事物和人。
如果你遇到难过的事情,坚持不下去的困难,闯不过去的关,流不出的泪,可以回头,去找爸爸妈妈,他们会永远在你身后,用尽他们的一切保护你。如果你不想回去找爸爸妈妈,也可以一直不回头向前走,来找哥哥。不管前路有多黑暗,希望有多渺茫,我就在前面你看不到的地方。为你开路,为你点灯,等待着你,守望着你。
这世上有很多爸爸妈妈做不到的事,还有很多哥哥也做不到的事。比如哥哥也没有办法保护你永远不受伤,所以,哥哥希望你会笑,会哭,但不会被任何困难打倒。摔倒了,可以撒泼耍赖,也可以原地躺着,只要之后再拍拍灰站起来。〗
【风突然开始逆吹,从四野向着雪山所在之处汇集。被碎尸万段的无名之物轰鸣着沉没到乌云之内,也马上汇入了那片混沌的波涛。灵峰之底像是有一个旋涡卷集着周围一切污浊的色彩,枪炮的火光、魔法的辉彩、魔动机械的警报灯一时齐亮,此起彼伏于扭曲的核心处,前赴后继,直到彻底沉寂。
他们看见一只白鸟流着血发出高亢的啼鸣,围绕着那凝集得愈来愈深的污浊飞翔。时而冲入其中,时而飞出其外,于狂风中悍然翻舞,宛如一柄利剑,即使粉身碎骨也要斩断这股浊流。
据说之前收复其他区域时,也曾有人目击白色的鸟划破混沌,第一次是四只,第二次是三只,每次都会减少,这一次是一只。
然后这一只也不见了。
那一轮炮火的轰鸣与魔法的铃音比光来得迟,到此刻才传达至二人所在的外环。
忽然,每一个人都感觉到,有什么正在从混沌区域的最边缘被连根拔起。整片高地发出幽幽的声音,所有作战人员都被一阵耳鸣刺痛,不得不躬起身体。待能够睁开眼睛时,四面八方的物体都像是在经历一场腐变的倒放,异样的感受在狂乱的舞动中被抽离开去,正常的、熟悉的、原本的风景一点点挣脱了异变的束缚,最终回到了扫去阴霾的天空之下——风又变轻了,毛绒绒的野草里传来遥远的“咕咕”声,遍布这片土地的碎锦树正在花时,从树梢垂落一片片白雪。
作战成功了。
车顶上的士兵额角上鼓着青筋,晒黑的皮肤从脖子往上整个红了,连着眼圈一起。他放下枪,原地立正,向灵峰的方向敬了一个军礼。他们听见有枪响从灵峰的方向传来,从第一个人开始,哀悼的鸣枪声长久不绝。
旁边的法师皱紧了眉头,胜利的喜悦一瞬即逝。她咬着牙将头瞥到一边去,慢慢地握起双手,为牺牲者献上安魂的祈祷,随后举起法杖,向着天空升起温柔的灵光,与碎锦树的花瓣一同如雪飘散,告慰擎火而去的先驱。以她为始,一道道不同色彩的光辉汇入天宇,吹作花雪,徘徊不去。
作战已经成功,无论是来自哪个世界的各部都该收队了。这一次作战是从不可见不可说世界的一侧进行突破,魔法师们要把士兵们送过重新封闭起来的边界,回到他们出生的世界去。
“回去以后,我想回一趟承熙,吃一碗面,看看师父家里。”士兵的脸已经不红了,正在蹲在地上撤除临时搭建的营地。
“我负责送你们的队伍回到你们的世界去,司机过会儿跟着我就行。”女法师回到指挥部,又披上了自己的长袍,戴上了兜帽。士兵看都没看她一眼,蹲在地上一边收拾一边囫囵应了。
“那你记得系上安全带。”
“你在想什么?我当然是骑独角兽在前面飞。”
就在他不知道怎么呛回去的时候,一队人回来了,运输车上坐着一个半张脸被血糊住的男孩子。
“哎,你看那个,是不是就是那个男孩儿?”
“啊,是的,明夜塔家的孩子。看来这次伤得不是很重。”
那个男孩坐在车上,身边装着烈士遗物的袋子被一个一个运走。他的作战服整个前襟都是黑的,看不清是染色还是被腐蚀了。他还有精神维持清醒,但一直只是低着头,看着脏兮兮的双手里,一个已经损毁,勉强能看出涂画着铃兰的小白球。】
〖我最亲爱的贝雅,祝你健康,祝你自由,祝你幸福。
与你在同一片星空下
雪尔·明夜塔〗
【“要回去了,雪尔。”
把他从雪峰接回来的治疗法师柔声呼唤。
他的耳朵动了动,转向对方的那边,目光茫然。看到对方又重复了一次,。
“好。”】
——— __._.。.._. _ ———
(存檔用)
浮華(初稿)
——漢末浮世繪
配曲:旅立ち-吉田兄弟「Soulful」
=
美酒珍饈琵琶 戲臥丹妝 品寶櫝珠光
朝堂誰念國安 競裘衣玉冠 滿城遍地黃金磚*
書中常念三皇 勢利紛華* 富貴自忘那菜根香*
聖賢嘆 枉教十年苦寒窗
=
黃天不接青黃* 春秋輪轉 笑烽火頻傳
群雄奪權爭霸 細數皆民難 萬骨成就一名將*
八方龍圖天下 梟王論戰* 誰曾顧得那眾飢寒
修羅場 百年不過即笑談
=
世事有常 天地綱
何人能脫乾坤網
愿傳妙法 渡苦妄
難庇天下民安*
=
桃夭方謝洛陽 國色初芳 攜魏紫姚黃*
城外尸殍埋荒 盡作鴉鷲餐 看道中野冢漫漫
自古末代侯王 沉浮華虛幻 不知血汗啊築江山
忘思量 前朝自有新朝亡
作者:夜雀子
评论:随意
凌晨十二点,我放下了手机。躺在床上闭着眼,脑内却浮现出刚才在MeiPO上刷到的一句话。
“——无论原型是蜥蜴还是蛇,总之,龙这种生物是不存在的。”
不出意外,评论和转发里吵了八百层楼。否定的人翻出古今中外的文学作品辩驳,认为古人若未亲眼见过神鬼之事,怎么可能让一个概念流传千年;肯定的人则搬出一堆科学书刊,强调现在已是新时代,任何事情都应用科学来证明。
直到放下手机之前,我都在翻看这些争执,而当我的身体陷入黑暗之中时,我终于得以听到自己的声音。
——龙怎么可能不存在?
我的心这么驳斥着。
我曾经见过龙。那时我刚成年,虽说心智还不够成熟,但辨别是非的能力以及记忆力至少都达到了一个正常年轻人的标准。而且我也未患有癔病,虽说神游天外的次数或许比常人更多一些,但这并不代表我分不清幻想与现实。
也因此,我十分肯定那日为了上课而穿过山道时,所经历的事并非白日梦。
我清楚地记得,遭遇奇异的那天,太阳比往日更早升起。待我洗漱完毕、抓起装着课本的包出行时,我站在宿舍走廊看向天际,金色的光芒已经穿透云层,笼罩着远处的操场与操场旁边的街道。
那时正是冬天,我遥望着远方的金光,有些纳闷为何这个时点能看到如此璀璨的景象。毕竟按照之前的经历,这个时间点整个学校都应被笼罩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但纳闷之余,我却又有些高兴,毕竟上课的教室离我的宿舍有些遥远,我必须翻过一座安置在学校里的山才能抵达我的目的地。那座坐落在学校中的小山虽然修了山道,可是拜那些茂密的树林所赐,在阴天与夜晚,路径总是看不真切。
然而今日既然太阳已然升起,而且光芒甚至较以往更甚,那想必途径山道时,也不用担心一脚踏空,最终落得个狗啃泥的下场。
于是带着好心情,我出发了。
进入山道后,如我所料,比往日更加璀璨的阳光穿过了枝丫,将光斑清晰地投射在地面上。我踏着那些光点向树林深处走去,恍惚之中有一种自己在畅游光海的错觉。原本绿色的枝叶看起来比往日更加葱郁,尚未散去的薄雾如同一条条丝带缠绕在树干周围。点缀在枝叶上的露珠比水晶更加晶莹剔透,草木的清香拂过我的鼻尖,唤醒我身体中尚未清醒的知觉。
越往树林深处走去,我的大脑就越清醒,五感也比平时更敏锐。我将这愉悦的身心状态归功于肾上腺素的分泌,毕竟我昨天彻夜未眠,现在精神状态如此良好实在是有些可疑。
常说熬夜过度会秃头,或许这种亢奋也会让毛囊过于兴奋跳离我的头皮。为了不青年早秃,我在心中暗暗发誓,今夜要早些休息。
然而,在我发誓还未结束时,那片平铺在台阶上的积水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积水所在的地方正好是连通三条小径的连通口,这个交汇处的大小不超过三平米。若是平日这摊积水绝对不会吸引我的注意力,然而今日毕竟金光灿灿,昨夜也未有半丝雨迹,而这积水面积虽只有连通口的二分之一大,但也不是倒泼两瓶矿泉水能形成的。
而且,从我当时所在的位置看过去,这汪积水在这金灿灿的世界中如同一个异类。它灰蒙蒙的、颜色肉眼可见的比周围的环境要暗一截,像是白纸上的黑点,又像是鸡蛋饼上的芝麻。
若未察觉还好,一旦察觉了以后,我的视野里就再无周围的金光。我盯着那湾积水看了半晌,等回过神来,我已朝它走去。
随着我的接近,那湾积水逐渐占据我视野的更多角落,也注意到那如同镜面一般的水面。灰蒙蒙的水面像是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铜镜,表面虽然打磨平整,但是倒映出来的事物却怎么都看不真切。那水面里有树影、有白云、有天空,但是所有事物都比我所看到的要暗淡许多。
是角度的原因吗?
我一边揣测,一边再次拉近距离。我逐渐看清糊成一团的树影其实是无数枝条交错而成的整体,而白云正挂在那些枝条的缝隙中,如同一根穿梭在棉麻之中的细线。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天空阴沉沉的,明明云朵如此洁白,灰色的天幕却像是在预告雷雨即将到来。
……嗯?
我抬头望了望天空,穹顶蓝的刺眼,阳光织成的金色薄纱覆盖住天际。然而低下头,水潭中的天空却阴云密布,只剩那穿针引线般的白云穿梭在枝丫之间,成为积水中唯一的色彩。
头顶晴空万里,脚下却阴云密布。我在抬头与低头之间反复多次,才确定自己并未看错两者的差异。
是因为水面本就颜色较深,所以才会产生如此差异吗?还是说,是我站位不对,所以才会让我的眼睛欺骗了我的感官?明明数分钟前我才觉得头脑清楚、身心愉悦,为什么却不得不因为一个水潭,打破我舒爽的心情?
我无法描述驱使我下一步行动的,究竟是好奇心还是因为睡眠不足导致的莫名怒气。但当我意识到这个差异时,我再次迈开腿靠近那个水潭,双眼死死盯住水潭中的景色,试图寻找出真相。
我不再关注草木的清香,也不再留意枝叶上的光晕,我的所有注意力都被水潭深处的景色吸引,我迫切地想要知道造成视觉差异的真相。我调动起所有的感官去理解并记忆积水倒映出来的景象,并且搜刮着脑海内所有与物理相关的知识,尝试给我所看到的景色一个合理的解释。
角度、折射、视力、位置,我从所能想象的每个名词中寻找着真相,并随着思考走到了积水旁,直到脚尖抵在了积水的边缘。我低头看着身前的积水,然而里面倒映出的景象却与之前无异,依旧只有灰蒙蒙的天空、交错纵横的枝丫以及游动在枝丫之间的白云。除此之外别无它物,甚至连我的倒影也没有——
……我的倒影?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我的大脑停止运转了一瞬。我一边在心底嘀咕“为什么没有我的影子”,一边下意识俯下身,尝试让自己的身体更加接近水面。在我的身体逐渐贴近水面时,我的头脑甚至在执著地告诉我,造成这个现象的原因“一定是站的位置不对”。
然而,当我的膝盖开始弯曲,甚至下意识伸出手想要去触碰积水时——
“不可以来这边。”
一个声音阻止了我的行动。那个声音缠绕在我的周围,分不清到底是从哪里响起。被打扰了注意力的我停下了动作,抬头环视周围,身边却没有除我之外的生物。
正当我怀疑自己产生了幻听之时,我又听到了水珠在水面上弹跳的声音。我本能地看向唯一有印象的水源,却只看到原本寂静的积水开始泛起涟漪。那涟漪最初只是缓缓地扩散,水面下的景色尚且能被分辨,可是随着时间流逝,涟漪扩散的越来越快,而水面之下的景色也逐渐被搅成碎片!
我终于感到有些不妙,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就在此时,积水的水面“啪”的一下凸起,一根白色的带鳞片的尾巴露出了水面!
我惊得轻呼了一声,那带鳞片的尾巴仿佛听到了我的声音,随之朝我所在的方向扭动了一下。它细长如蛇尾,可是尖端却有着鱼鳍一般的褶皱。或许是平日神游天外的习惯发挥了作用,虽说我此时惊惧不已,但我却依旧在脑内寻找到了拥有这条尾巴的生物。
是龙。传说里、连环画里、电视剧里、博物馆里的龙都会有这么一条尾巴。
白色的龙尾又打了一圈转,在我以为它要对我发起攻击时,那条尾巴却缩回了水面,原本被搅碎的水面重新荡起一圈圈涟漪。
在那涟漪之下,白色的尾巴正在轻轻拍打着水面,就像是在敲打玻璃一般,唯一的区别是玻璃不会随着敲打出现涟漪般的波纹。在我僵在原地,只能瞪大眼睛看着那条白色的尾巴反复敲打水面数次后,那条尾巴似乎终于腻了,缓缓向积水深处潜去,最终消失不见。
涟漪逐渐变得平稳,最终,积水又恢复了之前那般静谧。我依旧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草木的清香再次拂过我的鼻尖,重新唤醒我的感官。
我缓缓环顾四周,温暖且灿烂的阳光依旧普照着大地。树叶被阳光染成金色,而白色石面的山道也散发着淡淡的白晕。位于连通口的积水诚实地倒映着蓝色的天空,它闪闪发亮,像是落在人间的一勺银河。
我动了动僵硬的腿脚,在犹豫再三之后,终于还是选择走上前,看向那汪积水的水面。水面里倒映着蓝色的天空与偶尔飘过的残云,以及我局促不安的脸。积水中没有树影、更没有那穿梭在树影间连成一片的云。
难道……一切都是我的错觉?
在我自我怀疑时,我的脚背忽然传来一阵凉意。我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脚,鞋面与裤脚已被水沾湿。
我缓缓抬起脚,看向鞋底。明明鞋面与裤脚都在滴水,然而鞋底却是干的。如果是我自己走神、一脚踏入积水,那我的鞋底必然也有水渍。
可是,鞋底没有。
这一切都不是错觉。
那么,刚才看到的那个也确实就是——
龙尾。
我不可能看错,我虽然不是什么神龙爱好者,但是耳濡目染之下我不可能认错。虽然刚才一时慌了神,但是或许现在我可以更加冷静地观察那汪积水,试试能不能再看出点什么猫腻。
然而,当我再次看向积水时——积水却不翼而飞,只留下裤脚潮湿的我站在原地。
只有脚背上传来的冰凉提醒我,我刚才经历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唉。”
想起当时脚背上的触感,我却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我当时甚至做好了翘课的准备,然而无论是龙还是积水,都不给我继续深究的机会。哪怕我之后数次刻意走到那个岔路口尝试再次接触神秘,却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那是仅此一次、却又转瞬即逝的神秘。即便每位朋友都跟我说,那是我睡眠不足产生的幻觉,是我神游天外的习惯带来的幻想,但我依旧坚信,我当初的经历绝非虚幻。
“唉。”
我再次叹了口气,睁开眼,看着天花板。一缕浅金色的光芒晃过我的视野,我忍不住眯了眯眼,才发现房间比我躺下时要亮的多。
太阳光顺着窗帘上方的缝隙透入了房间,我瞠目结舌地看着那条横过墙角的光,缓缓扭头,看向床头柜上的闹钟。
天已经亮了。
“唉。”
我第三次叹气,缓缓爬起身,走向窗户。当我拉开窗帘的一瞬间,我听到了正前方传来了“啪嗒”的一声。
窗外,一条白色的长尾正在敲打窗面,而玻璃窗上,正泛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END
作者:舞舞纸
MODE:无声
蛋糕盒之谜(1)
实验楼空旷的走道是我和礼灯的秘密散步路线。这里过了上课时间就不再有人问津,每天中午我们都会在这里加速胃中食物的消化。
“你知道‘宝石碎片’吗,一家卖泡芙、蛋挞、贝果、可颂和蛋糕卷的面包店,我经常在小红书上看到。”
“哦,那家店我挺喜欢,他家点心不甜。”
“啊啊啊,这可是对甜点的最高评价。”
“下次一起?”
“好,但现在我想聊的是另一件事。”
我说着,从装饭盒的袋子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的纸盒,那是一个厚纸板做的汉堡盒一样的纸盒,最上的一面上画着漂亮的洋文花体字——我也不知道是哪国是语言,只知道它里面没有‘picec’,不是英语——花体字下盖着一个“非卖品”的中文印章,印章下还用阿拉伯数字写上了今天的日期,可以说是非常国际化。
“这是‘宝石碎片’的纸盒,我在第三节课下课的时候,在我们班教室的垃圾桶里发现的。”
礼灯从我手里接过了盒子,转了两圈,扫了纸盒的六个面。纸盒外侧只有最上面的一面有字,她看完了纸盒外侧,便打开纸盒,纸盒里空空如也,只有几粒面包屑粘附在纸盒内壁。
“我猜它之前装的是可颂。”
“是装过可颂。”我纠正道,“这个盒子是我第三节课下课的时候发现的,但盒子上面写了今天的日期,这家店我知道,早上八点半才会开门,但是我们今天没人迟到翘课,所以这个盒子第三节课下课的时候突然出现在我们班里,不奇怪吗?”
“嗯……如果要拿到这个盒子,要在八点半后去到这家店里,但是你们班今天没人迟到,七点四十的时候,你们全班都在校内,之后也没人出去过,所以你认为你们班没人能去这家店里买面包,这个盒子也不该出现在你们的教室里吗?”
“怎样,很怪吧?”
“很怪吧”环节是我们散步时的保留节目,不然光散步不是太无聊了吗?说来我和礼灯的结识也颇有戏剧性,从上面的对话就能看出,我们并不在同一个班级,她是实验班的超级优等生,每次月考都能在所有科目的年级榜上留下姓名,对我这种中考勉勉强强够到分数线的人来说,绝对是不可高攀的存在。
我们能够成为一同散步的朋友,是因为一副板报。那天我翘了体育课,在教室后画黑板报,突然一个头探进教室,问了句“你是不是在画音更风”。这很怪吧!那是节体育课耶!其他班的同学不该在教室上课吗?那便成了我们相识的契机,也造就了第一个“很怪吧”,此后,我们一有觉得奇怪的事,便借中午散步的时间脑洞大开。
“如果这个日期是生产日期或者销售日期的话,你的问题是成立的,但如果这个日期是到期日,是今天之前要吃掉的话,那昨天买到今天到期的面包也不奇怪吧。”
“不不不,这不是到期日——说到期日也没错,但你看这里有个‘非卖品’的戳,这家店每天晚上会把卖不完的面包包成非卖品,蛋糕的话是当天晚上九点开始当天送不完就处理掉,面包的话是第二天开店开始,到中午十二点,能领这个非卖品的只有外卖员、快递员、环卫工人这些需要帮助的人。”
我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老师看到这边后,摸出了口袋里的手机。我在文件助手里找到了那篇“宝石碎屑”宣传爱心非卖品的文章,发给了礼灯,礼灯心照不宣地摸出自己的手机,点开文章看了起来。
“《爱心非卖品领取说明》……领取对象:外卖员、快递员、环卫工……需要身穿制服或出示工作证……实在有困难可以和店长对案号……‘我有点困难’……面包类……次日上午八点三十……到十二点……非卖品印章……嗯,和这个盒子一样……盒子上写的是非卖品包装时间……请在当日吃完……”
“和我说的一样吧。而且不只是时间问题,这个非卖品的盒子只有外卖员能拿,今天上午我们班没有人缺勤,就更加拿不到了。”
“但如果能拿到盒子的人只有外卖员的话,答案不是更加明显了吗?人在学校里,但可以用手机叫外卖,然后让外卖员把外卖送来学校就可以了吧。”
“但这个盒子是非卖品哦,外卖是叫不到的。”
“嗯,但如果有的外卖员领到非卖品以后送给或卖给点单的客人呢?”
“一般的外卖员不会吧,这个非卖品的食物万一吃出问题,不是自找麻烦吗?而且——”我从礼灯手里拿过盒子,摸了摸盒子封口的地方,“这个盒子上也没有封口贴,也没有粘过封口贴的痕迹,就算是花钱买的外卖,一般没有封口贴也不会敢吃的,更何况的送的,谁知道外卖员有没有动手脚呢。”
“如果外卖员是熟人呢?比方说拿到了免费的面包以后想给同学吃,所以就顺路送了过来。比方说是同学的家长,知道孩子没吃早饭,所以拿到面包就顺路送来了。”
“嗯……但我们班第一节课的时候老师有拖堂,如果要拿外卖的话,你知道学校里怎么拿外卖吗?”礼灯怎么看都是一个乖乖学生,我还是解释一下为好,“学校禁止学生点外卖,所以要去操场单双杠的那个角落那里,从绿化带后面的栏杆拿。因为这是第三节下课刚下课的时候发现的,所以能有时间去那个地方拿外卖的,只有第二节课后的大课间。那个时候如果没有吃早饭的话,肚子应该很饿了,如果是我的话,就会当场吃掉,这个盒子也没有必要带回教室,因为可以直接让家长在校外丢掉,再不济操场和教学楼之间也有垃圾桶。”
“你好像预设了这个纸盒要尽快丢掉。”
“因为我们学校不能点外卖嘛,如果带着一个面包盒在学校里走,会很显眼吧,如果是我的话就会尽快把盒子丢掉。那个人会把外卖盒丢在教室垃圾桶,说明这个盒子有带到教室的必要,但他最终丢掉了盒子,说明他要带的东西不是盒子本身,而是盒子里的东西。我觉得这个盒子里装的东西——不是可颂——应该是某个,不方便让人看到的东西,我想猜的就是这个!”
“嗯,你这样又加了个预设,这个盒子是个容器,容器里装了某个东西,这个东西需要带到教室,而且把东西带进教室的过程又需要用这个盒子装着。”
“大概就是这样。”
“这个问题有答案吗?”
“没,我只是偶然在垃圾桶里看到了这个盒子,必须要尽快处理掉盒子、盒子里装了其他东西,都是我猜的。”
“那就以此为前提来猜吧。为什么这个同学——我们叫他'X'可以吗——为什么X要带着这个盒子到教室,盒子里装了什么,要猜的就是这个吧。”
“是,反正没答案,随便猜应该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