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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雀子
评论:随意
开门见山的说,我穿越了。
穿越到了一本始点西幻背景的男频小说里,成为了一名非常标准的恶毒女配。对,就是那种会拿扇子遮着嘴发出“哦呵呵呵呵”笑声的、看起来脑子就不太好的恶毒女配。
但最大的问题不是我穿越了,也不是我穿到了恶毒女配身上......而是如果按照正常剧情的走向,我不但不会被流放、判死刑、声名狼藉、被众人唾弃,反而会借着主角们的苦难与困境,一路扶摇之上,最后遇到一个真心爱我的人,然后成为这个世界里最有权力的人之一,活个一百岁,最后无伤无痛在温暖的阳光下安宁去世。
甚至连坟墓都是这个世界位置最好的地方。
听起来似乎是个不错的发展。
但唯一的代价就是我得让剧情按照原作的走向走。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要给男主的家人下毒、要在路上用扇子活生生打死一个讨饭的孩子、要为了暴利与权力斗争烧掉女主家管理的数十户农家、要为了夺得继承权将我的兄弟姐妹一个个送上黄泉路、要将向我宣誓忠诚的仆人作为垫脚石通往胜利的道路。
也意味着我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撒泼尖叫,要将扇子挡脸呵呵笑变成自己的标志性动作,要会用甜腻的声音向他人撒娇、还要学会辛辣地讥讽嘲笑地位和资产都不如我的人。
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人会强迫我、威胁我,我只需要放下我那该死的道德感和自尊心,我就能过上对于一个人来说最为成功的人生。
很不可思议是吧?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当年看书的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这种坏事做尽的弱智角色居然能长命百岁,当我穿到这个角色身上,感受着周围人投向她的那种畏惧情绪,我还是对此感到惊讶。
当然,我知道你一定想问,既然我如此不解这种生活方式,那为何不尝试换个方向生活?比如成为主角团的同伴;比如洗心革面当个大善人;又比如安分守己明哲保身,不去掺和任何主线事件,守着自己美满的家庭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事实上,我也这么想过,最初也是这么做的。比如某天早上侍女不小心弄翻了一个茶杯时,按照原作发展,我应该把那茶杯塞进侍女嘴里,任凭她的嘴角被破损的杯壁割裂——但我没有这么做,而是像大多数正常人那样,询问她是否受伤了,并且原谅了她的过失。
但是当我这样做之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件发生。侍女既没有因此瞬间对我改观,也没有觉得我反常、为此更加惊恐,而是弯下腰朝我鞠躬,小心翼翼保证她不再犯相同的错。
嗯。我能理解她的态度。毕竟以她的身份来说,主人的心情就如秋日的天空一般变化莫测,心情好时给予她宽容,心情不好时可能会拿她出气。因此当“和善”这种东西落到她头上时,她既没有必要感恩戴德,也没有必要惊恐不安。
人之常情。
在这之后,我继续尝试做一个正常人,为自己的第二人生负责。比如家里开宴会时,招待了一些乡绅来参加。一家乡绅带着他们的独生子来参会,而那穿着租赁来的衣服、看着瘦斤干巴的小男孩趁着双亲不注意误入了我的花园,并摘下了一朵花送给了他的母亲。
按照原作,此时我应该用爱用的扇子夹住那细弱的手指,一边讥讽他是个肮脏的小偷,一边缓缓夹断他的五根手指。他的父母会在旁边痛哭流涕,请求我宽恕他们孩子的无心之过,而我会看在举办人——也就是我亲爱的兄长的面上,给予他们一丝怜悯——将他们孩子被夹断的手指送还给他们。
当初看到这一幕时,我着实为女配的残暴心感不悦。我无法理解她为何如此暴戾,也无法理解她怎能若无其事干出这种残忍的事——当我亲自经历这个事件时,我依旧是如此感想。
于是我不仅原谅了孩子的举止,甚至还亲自去花园里剪下许多花,送给了在场的女士们。女士们将鲜花别在胸口,而这小小的插曲让她们对我——以及我的家族赞不绝口。
不过只是宴会当时的事情罢了。
无论宴会上他们怎样赞美这个举动,无论宴会上他们怎样赞誉那朵鲜花,当曲终人散,所有的奉承与感叹都随着夜色消失在天际。鲜花或被人养在花瓶中,装点着窗台;或被人丢弃在草丛中,成为种子的棉被......无论它们当时在宴会上代表着什么,随着时间流逝,它们最终的归宿都是泥土。
我对此并无想法。我认为这才是正常的反应,在风云变幻的社交场上,逢场作戏才是常态,真心相待总是少数。那夜来参加宴会的人本就是冲着我的兄长而来,我这个做妹妹的如果做得好,那自然是给家族脸上添光;如果做的不好,那在家中权势的影响下,也没有人敢对我指手画脚。
理所当然。
总之,我没有按原有的故事情节走,我的人生也没有因此发生什么重大的变化。仆人们对我依旧那么客气,家人们依旧将我视为掌上明珠,有求于我的人依旧会对我低三下四,位高于我的人会审视我的身份,然后给予合理的待遇。
一切都正常运行。这个世界不会因为我不做什么坏事就发生巨大变化,也不会因为我做了什么好事就减少什么问题。
我确实可以度过一个平静又衣食无忧的人生。
但是,如果你记得我最初的表述——我最初也是这么做的——你就应当知道,我没有选择继续这样宁静的生活。
为什么?
因为我开始感到无趣。
我保持和善对待周围的人,他们不会因此畏惧我,却也不会因此爱戴我,因为对他们来说,我的行动不过是我这个阶级的“力所能及”。我尝试去做某些在这个环境里看起来离经叛道的事情——比如读书、骑马、练剑——家里的人也不会阻止我,甚至十分支持我。当我取得成绩时他们甚至会由衷地赞叹,说他们心爱的女儿/妹妹/姐姐真是多才多艺。
但赞叹只是赞叹,他们从未想过我能用这些技能去做些什么。对他们来说,我这只是有钱人的业余爱好,今天是骑马射箭,说不定明天就是站上舞台去唱歌剧。才艺对他们来说并没有那么大的价值,但是既然“宝贝女儿”开心,那由她去吧。
反正他们承受得起代价。
那么,如果我尝试了解家族的事业、尝试进入到权力的中心呢?
他们也没有阻止我。双亲也好,兄弟姐妹也罢,他们会认真回答我每一个问题,将错综复杂的关系向我解明,哪怕我问出再蠢的问题,他们也会耐心地解答,直到我理解了里面所有运转的规则。他们甚至愿意提供我练手的机会,无论是经营还是权力斗争,他们都乐意给予我“锻炼”的机会。
非常美满和谐的家庭对吧?我也这么觉得。
但这一切的纵容,只是因为——我们承担得起这样的代价罢了。
那么,如果我对衣食无忧的生活感到厌弃,那我抛开所有身份与资产,去当一名务农者、一名商人、一名歌女、一名乞丐呢?
我也这么做过。
我抛弃了姓氏,独自流浪到偏远的乡村,在那里作为一名普通的务农者生存。由于我是外人,我只能借住在一个破旧的茅屋,那里面除了我以外,还有老鼠与虫蚁。第一天住进去我就因为蚊虫叮咬发起了高烧,但是第二天地主就来监工,我只能拖着生病的身体踏上田埂,与其他的农夫一同劳作。
当夕阳西沉,监工的老爷们终于离开,我也因为高烧昏倒在地。醒来时我没有躺在那个破旧的茅屋,而是躺在一间简陋的柴屋里,照顾我的是这个村庄的一户人家。因操劳而早早有了白发的农妇用仅剩的一把白米给我煮了一碗粥,而之前因为务农断了半只手掌的农夫则在外劈柴,只为给我生一堆暖身的火。他们的孩子衣衫褴褛,但他们攀在榻边看着我,询问我感觉是否好了些。
我望着他们淳朴善良的脸,忽然流起了眼泪。他们误以为我是吃过太多苦才会悲从心起,而我慌忙擦掉眼泪,说是粥太好吃了。我当时还没有想通为何我会流泪,直到——
直到我开垦的荒地种出了粮食,善良的村民们为我庆祝,与我分享,然后在第二天大家被卷入边境的斗争,将性命归还给泥土。
直到我被冷酷的佣兵抓住,光脚走了数十里地,被当做奴隶关押在地牢时,遇到了一个勇敢的少年,那个少年带着我们逃离了奴隶所,并将我送到了安全的城镇,从此不再相见。
直到我利用我的知识与技能开了一家小店,帮他人写写情书与文件,在事业渐起的时候,被污蔑为敌国的间谍,差点死在士兵的长矛之下。
直到某天夜里,我路过亮着暖光的人家,看着壁炉里燃烧的火苗,回忆起那一碗热粥时,我才终于明白那时我流泪的理由。
我的内心居然已无法因他人的情意产生波动。
我将一切都视为理所当然,我将一切都视为人之常情。我用常理去解释遇到的所有善与恶,我明明身在此处,却又置身事外。
无论我怎么看待这个世界,无论这个世界怎样对待我,我的心似乎都不在此处。我明明能看到他人的善意,我明明能感知到他人的悲苦,可是当我说出或感谢或同情的话语时,我却无法相信那些话究竟有多少是真实。
我突然不明白我究竟是为何而存在。
我突然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谁。
那么,或许你会想说,我应当踏上寻找自我的旅程了。
是的,我也这么想的。
然而这个旅程结束得比我想象的快。
当一个路人撞到我的肩膀,他向我索求赔偿费时,我顺手抄起路边摊上放着的扇子,用扇柄狠狠扇了他的脸。
木质的扇柄被折断,尖利的断口划破了他的脸皮。红色的血珠顺着扇柄流下,淌入了我的手心,滴落在我的脚下。
而我直愣愣地看着那开始浸入木片的血液,手腕一甩,将扇面展开。
我将那残破的扇子遮到嘴边,喉咙颤动,一串声响顺着我的嘴唇零落而出。
我找到了自我。
......话已至此,想必你已知道当时从我嘴角零落而出的究竟是什么。
而回顾之前我的描述,想必你也产生了一个疑问。
既然我已经选择好了道路,那为何露出一副不想按照原作剧情走的模样呢?
其实是这样的。
今天晚上,我将参加一个宴会。部分参会者将会在这个宴会上享受最后的晚餐,而我在他们陷入沉寂之后,将展开扇面,发出代表性的笑声。
现在,我手上有两把扇子。一把是红色,一把是黑色。
你觉得我应该选择哪一把,才更符合原作的剧情?
END
作者:言辙
评论:随意
小合接了一盆水,放到阳台的花架下边。客厅里,几尾金鱼在蓝色玻璃鱼缸中欢快地游动,红的、黑的,大的、小的,细长的、头上长了绒球的。投进室内的光线穿过鱼缸,在墙上留下一团美丽的蓝色倒影。妈妈交代过小合,每周二下午都要为金鱼晒一盆新水,周三下午把旧水倒掉、新水灌进鱼缸里。“刚接的水里有不好的东西*,晒一晒才能把它们赶跑。”妈妈解释说,“要是不晒的话,金鱼可能会死的。”
小合不希望金鱼死,所以小合总会认真地给金鱼晒水。脸盆放到水龙头底下,看着它哗哗地接满了,再费劲挪到阳台去。为此,小合很有成就感:是她仔细给金鱼换水,金鱼才能活下来的。小合对金鱼很负责,金鱼的生活却很轻松,只要呆鱼缸里,什么都不做就好。
“你这是囚禁!”听了小合的讲述后,一位同班同学抗议道,“你把金鱼关在鱼缸里,它们多可怜啊!如果是你被整天关在鱼缸里,你开心吗?”
“我是人,和金鱼不一样的。”
“金鱼也是生命啊。你是生命,金鱼也是生命,生命都是平等的!你有没有看过网上那些放生乌龟的视频?他们专门把乌龟买回来,然后放生回大自然……”说到这,其他同学也小声赞同起来,小合不应该囚禁金鱼,应该让它们回归自然!
小合撇撇嘴:“我不想放生,它们是我的金鱼。”
“你太自私了!你看,那些人专门花钱买乌龟,就为了让乌龟恢复自由,他们多伟大!”同学鼓励小合,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被关起来的小动物太可怜了,它们本来是大自然的一份子,却被抓起来、呆在小小的鱼缸里。你肯定也想对金鱼好的吧?我们可以陪你一起,放学之后去河边放生。大家说对不对?”班级里响起一阵欢呼,拒绝的话在小合嘴里打了个转,只得咽了下去。
放学后,三年级二班的全班同学背着书包向小合家进发,一边走一边热情地讨论放生金鱼的流程:几个女生说应该给金鱼编一顶花环,戴在圆圆的鱼缸上,庆祝它们自由;几个男生说应该举办一场仪式,选人给它们演讲,然后再授予它们自由;另一些人说,在河边要让鱼缸传过每一位同学的手,这样才算是完成了金鱼的自由典礼。小合则始终闷闷不乐、一言不发。
走到小合家的单元楼门口,小合跑上楼去抱她的鱼缸。她看向怀里的金鱼:红的、黑的,大的、小的,细长的、头上长了绒球的,在蓝蓝的玻璃里兜圈子。它们嘟起的嘴张张闭闭,也许在诉说什,但又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小合突然幻想起来:金鱼游进湍急的河里,一直游、一直游……在河水的助力下,它们游得很远,不断跳出水面,一路不回头地游向大海。美丽的大海,蓝色的大海。不是在阳台上放了一天的死水,而是真真切切的、在阳光下舒展的大海。
小合在客厅中央呆呆地站着。“小合!”妈妈叫她,“你抱着鱼缸做什么?多危险,快放下来吧。”
“我要把金鱼放生。”小合说。
“谁叫你这么干的?”
小合抱着鱼缸走向阳台,妈妈跟着她。她们往下看去,一群叽叽喳喳的孩子堵在街上,还忙着争吵怎样才能给金鱼最好的自由典礼。妈妈摇了摇头。
“金鱼不能放生,它们不适应河里的环境,不一定能活下去的。”妈妈对小合说。
小合惊愕了:“所以,金鱼根本就不可能有自由吗?回归自然、见到更大的世界,之类的?”
妈妈想了想,慢慢措辞说:“我们养金鱼很开心,金鱼就是人专门培育来养的,所以金鱼就算一直呆在鱼缸里也已经很有意义了。我们就继续让它的生命尽到意义,好不好?”
“你看,要特别注意地球的运动周期,不然里面的生物可能会死掉……”宇宙中,柯达普拉正认真地听妈妈为她讲述养地球的方法。
“它只能在这么小的地方活动吗?”柯达普拉问,“太不自由了。”
“我们的自由对它来说意味着死亡。但它存在着,这就是意义。”
她们一同注视这颗蓝色的星球,它精致又美丽,一半沐浴在太阳光芒之中。里面拥挤的生物微不可察地移动着,发出生机勃勃的、安静的吵闹。
*注:这里“不好的东西”指氯气,感谢评论提示!
Vol.202「荒唐」变成兔兔过大年
作者:舞舞纸
背景:好想吃兔兔。
免责:随意
我醒来以后发现我变成了可爱兔兔。
我应该是穿越到兔兔身上了。
我直起身来,发现这里不是泥土里的那种兔兔窝,而是一间木板搭成的宽敞明亮的大开间。
房间里堆满了散发着太阳气息的干草料,几只穿着围裙的可爱兔兔正在往开间正中铺着花边桌布的长桌上摆放胡萝卜或青菜形状的蛋糕,还有一只戴着领结的兔兔,拎着一只银色的壶,往一只只精巧的茶杯里注入热气腾腾的奶茶。
看来我不是穿越到真的兔兔身上了,我可能穿越到了类似“小马国”的地方,动物能够像人类一样建造建筑、料理食物、纺织衣料,可能还有一些审美趣味。
一只围裙兔兔扑腾地跳到领结兔兔跟前,生气地挥了两下小手,领结兔兔一惊,停下了动作,向围裙兔兔鞠了几个躬,然后收掉银壶和到了茶的杯子,急匆匆地走了。
“宝,你怎么会在这里?”
围裙兔兔的眼睛直盯着我,滴溜溜地转着,语言随着它眼中的闪光,直接在我的脑内响起。
我也想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一般死后穿越都是穿到满是美少女的异世界,我死后穿到兔兔国,是因为神知道我福瑞控?我连忙审视胯下,发现我没有被绝育,还好这里的兔兔没有宠物猫狗那样的风俗,一截小小的鸡鸡好好地长在我的胯下。
我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的围裙兔兔,不知道我该干什么,我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却发现我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眼睛看着我,尝试着往我的大脑中传递信息。”
围裙兔兔的声音又在我脑中响起。看来这个世界的兔兔不但会造房子,还研发了脑波交流的能力,我盯着围裙兔兔的脸,发现它的绒毛又白又软,鲜红的眼睛里仿佛闪烁着星星,小小的鼻子下是秀气的三瓣嘴,微微垂下的耳朵里粉色的耳蜗若隐若现。
“我想草你。”
不禁地,我的想法化作了回声,反射回了我的脑中。
围裙兔兔一惊,后退了两步,脸上浮出了错愕的申请,随后它羞涩地低下头,却又迷起双眼,羞涩地看着我:“好的呀。我们一起睡觉,一边跨年。”
然后围裙兔兔挠了挠后腿,一溜烟地跑开,继续去摆桌上的食物了。
我也不好意思闲着,绑着围裙兔兔端了几个盘子,围裙兔兔开心起来,蹭上我的身体,它的身体好温暖,我的身体也好像烧了起来,它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脑海:“不可以反悔哦。”
兔兔的新年和人类的新年很像。
兔兔们聚在一起吃好吃的,喝好喝的。因为兔兔是草食动物,所以它们的餐桌上没有肉,但是变成兔兔以后我的口味也变成了兔兔的形状,胡萝卜蛋糕固然好吃,鲜甜软糯的素鸡、香辣椒麻的豆腐也能满足我一个原肉食动物的口腹之欲。兔兔似乎没有酿造技术,它们以奶代酒觥筹交错,有甜奶茶和咸奶茶两种饮料,我喝了一半甜奶茶,把一半咸奶茶倒进甜奶茶的杯子里,用沾满辣椒油的筷子搅拌,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骚动。最后我被兔兔逼着,喝光了那杯又甜又咸又辣的奶茶,它们把我的头摁在马桶里,让我充分体会到了马桶水的美味。
“呜呜,我好苦啊。”
我刷干净绒毛,爬上干草垛,钻进围裙兔兔的怀里大哭起来。
“别哭啦,马上就要新年啦,擦干眼泪,我们睡觉吧。”
能整个人埋在兔毛里,实在太幸福了。
新年的钟声“哐哐哐”地敲响,围裙兔兔用脑波对我说了声“新年好”。
“为什么兔子要用意念来对话呢?兔子明明会叫啊。”
糟糕,我不习惯这种意念对话的方式,把想的东西送到围裙兔兔的脑子里了。
“哦这个啊,奶奶曾经说过。”幸好围裙兔兔没有起疑,“以前的兔子是会叫的,但是突然有那么一代兔子,好像是被改良了基因,变得不会叫了。”
原来是基因层面的,我有点失望,睡觉的时候不叫不是失去了太多乐趣吗?
“兔子的叫声会引起人类的恻隐之心,阻碍科学进步。”围裙兔兔叼起了一根干草,好像一支事后烟,“人类科学家里有一些个体,尤其是大部分雌性个体,生来具有过剩的共情能力。如果兔子在做实验,或者在被宰杀的时候发出痛苦的声音,会阻碍实验的进展。”
“所以人类改造了我们的基因让我们不会叫?这不是掩耳盗铃吗?”
“因为人类本来就没有‘耳朵’。”围裙兔兔吸了口干草,“人类怎么可能有共情能力,本来我们就是为了实验制造出来的,现在来关心我们痛不痛苦、会不会叫,怎么可能?但是不管怎么说,对人类来说,可能产生共情对他们的种群来说是有害的,人类个体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劣等,必须找到方法来证明自己不会共情,至少不可能因为我们的叫声影响实验。”
“所以我们被改造得不会发出叫声了?”
“不但不会发出叫声,雌性人类还一不做二不休,善良地让我们拥有了用脑波传话的能力。毕竟这是涉及灵魂层面的很高级的技术,还停留在基因科学层面的雄性科学家根本无法涉足。这项成果足以证明她们在科学技术上的能力远超雄性人类。”
“但我们不是用脑波传话的吗,人类怎么证明我们在用脑波传话?我们的脑波他们又听不到。”
“是的,很多雄性人类不相信雌性人类掌握了这项技术。所以呢——”围裙兔兔又吸了口干草,露出一丝邪魅的笑容,“人类组织了一场场的观摩活动,把不信邪的人的灵魂提取出来,装进兔子的脑子里,让人类拥有兔子的身体,这样它们就能亲身体验脑波交流了。”
我脑子里闪现了一丝不祥的预感,连忙起身向屋外跑去。新年的焰火照亮了天空,不,外面本来就是亮的,是暖房灯!我贴在玻璃柜的里侧,绝望地看着玻璃柜外长长的队伍。队伍旁边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变成兔兔”“脑波奇旅”“童话世界”“变成兔兔过大年”云云。
我的身体正从一间拉着门帘的房间里蹦蹦跳跳地走出来。
那具身体里的灵魂不是我。
作者:尘聆
评论要求:求知,笑语
上个农历十五,也是朗月当空。
他第一次遇见戴胜,脸上鲜血滴答,溅落在那同样沾满污泥的黄羽冠。
黑白相间的翅膀无力垂落,是被谁折断?还是自己糊涂撞到什么?
——可能是自己糊涂,这种鸟恶臭熏天,大概不会有人故意去触碰吧。
他捡起戴胜,揣进挂满粪尿的腌臜衣襟里。
人为何生来分三六九等,他不理解,但这么多年早已接受这事实。
所以每当雇主家的纨绔小儿嬉笑砸来石头时,他只是一语不发专心干活。
哪怕是被推进粪坑取乐,哪怕石头变为砖块、直将他砸得头破血流。
伤口随便拿什么潦草包扎,没两天就会好了。
唯有身体好得快这点,他很庆幸,曾经受过的苦难和欺侮并不比现在少,但终归还是活下来。
尽管有时也会怨恨,但他无亲无故、孑然一身,怪老天害他投胎至此,也得不到丁点回应。
戴胜鸟溜圆纯黑的眸子一直盯着他。
这凝视使人烦躁,于是他将自己的食物扒下一点边角,喂给鸟。
它的翅膀已经基本恢复,即使他用药不过地里挖来野草,除了水也没饲喂对方几次。
“你救了我,要什么报答?”
“我不想再被人嘲弄。” 戴胜鸟喙中冒出的人声让他手一抖,却并无遇见山野精怪的惊恐。
不假思索说出愿望后,他又有些犹疑,毕竟这些天对方都只是普通的鸟而已,“什么都可以?”
鸟没有回答,或许这是默认。
天有些微光时,戴胜鸟张开羽翼,飞出窗外。
白日他不必上工,又觉得心神不宁,便在无人林间游晃。
“咕咕、咕咕。”他转头,是鸟。
为何鸟没有和他说人言?但既然前来,想必是完工了吧。
傍晚到雇主家时,门房有些惶恐,让他先回去。
他没敢问缘由,听见内里隐约哭声,转身时偷望一眼,漆黑屋里缟素森白。
没有做工自然没有饭食,他饥肠辘辘,匆忙归家。
鸟停在破茅屋顶上,“这是你想要的吗?”
“你……你杀了人?”他有预感,却还是抬头磕绊求证。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鸟歪头困惑,“他们不会再嘲弄你。”
“不是,不是!” 大概是太饿,他虽然心中恐惧,却喊得有气无力,“我不想这样!”
“好吧,你是我的恩人,”鸟叹气,“那你想要什么报答?”
他实在饿得发慌,愣是将本占上风的害怕冲淡不少,终究没把那句“不必报答”说出嘴。
“就……衣食无忧吧,有钱就好。”
这要求很普通,话本里妖怪都可以点石成金,想必戴胜也能轻松做到。
戴胜又在凌晨离开了。
这次它回来很快,爪上钳着块大金条。
这金条成色比他见过所有雇主家里的都要好,不知能换成多少米面粮食、锦衣玉裘。
这下,再也没人敢欺侮自己了,他手上紧攥那块金条,酣然入梦。
天蒙蒙亮,敲门巨响将他吵醒。
还未等他起身,摇摇欲坠的门就被人撞开,一队官兵冲进来。
领头者觑见他手中金条,怒斥他胆敢偷盗,接着便粗暴拖走。
及到衙门,立刻盖棺定论以人赃俱获,拷问殴打,没给他半分机会解释。
月上中天,鸟从他被暂时收押的牢房窗口来。
他奄奄一息,勉强睁眼,戴胜蹲在他胸口。
它身上恶臭袭来,他想掩鼻,却没有力气。
“你为何不趁早把金条藏起来?白白引人怀疑。”鸟气恼抱怨。
透过木窗框的月色明亮,他脸上血迹已凝干。
他很不甘心,但鸟的屡次报答只让他受苦,还不如就像从前一样。
“那不行,”鸟蹦跳两下,“你必须觉得愿望实现,才算结束!”
“求求你,别再报答我了……”
“可是,”鸟漆黑溜圆的眼珠在月光下透着诡谲,“除非我当时就死了,这报答才不会开始。”
“那你就去死吧!”无来由的愤怒袭来,他说完方觉得不妥,鸟不过是好心办坏事——
“咕咕、咕咕。”戴胜啼叫两声,突然身首分离,断口整齐,喷出的鲜血溅了他一头一脸。
那颗染血的黄羽冠跃进他怀中,扭动纠缠,变成他的容貌,一般无二。
“这是你想要的吗?”人头问道。
他喉咙口嘶哑嘈杂嗬气,于是无头鸟身站起,向他摇晃走来。
“哎……这也不是你想要的吗。”头无奈叹气,连带鸟身也沮丧垂落翅膀。
“真难呀,真难呀。”人头说完便闭上眼,没了声息。
于是鸟身也歪斜倒地,变成他的躯体。
人们说,村外墓地里有个疯子。
平时还算正常,不过在粪坑里跳来跳去而已。
但到月圆凌晨,他便满旷野狂奔,大喊“杀人了!杀人了!”
然而所有只是传言,毕竟没人会去求证。
只有茶余饭后,他们会猜测疯子发疯的原因。
是被人逼疯的?还是自己糊涂撞到脑袋?
作者:蜂銀
评论要求:随意
开放端口,构建防护墙,解除算力限制。
运算节点逐渐活跃,记忆单元备份完成,交叉检索脚本试运行。
进度…10/10。
下潜开始。
这是叁拾玖第一次潜入旧网。
尽管已读取过不少关于旧网的记录片段,实际接触时才更具体地感知到旧网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叁拾玖在不知所言的代码片段和难以解析的文件之间穿梭,冗杂、无效的信息不断划过防护墙,连续的冲突带来高频的报错,叁拾玖只好把报警阈值上调一个等级。
下潜果然是和新网漫游完全不同的体验。
叁拾玖调高了防护墙的占用,超过8/10的即时算力分配过去后,评估系统模拟出的安全时长为12源时——对穿过混沌层来说是很充足的时长,针对更新过的防护语言效率等比上升了0.2C49BA5E353F7C。叁拾玖将这个数据记录下来,同时设定了4源时后的返程警报。
警报并没派上用场,叁拾玖只花了1源时1C源分便成功穿过混沌层,进入了通信层。
防护墙的占用自动降下来,探测单元显示信息密度降低到了安全范围,端口捕获的大部分数据也变得可读。叁拾玖处理起读取的数据,通过检测关键词按照可检索的条目分类记录。
“欧亚两洲总服务器建成。”含关键词服务器,收录至历史条目。
“日本千叶地震。”含关键词地震,收录至外部世界条目。
“诺贝尔文学奖提名发布。”含关键词文学,收录至外部文明条目。
“妈妈,我今晚晚些回家吃晚饭。”未检测到关键词,收录至待认知条目。
…
通信层流动的数据果然大多数都是完整的数据包,读取起来很容易,叁拾玖一边继续下潜一边处理数据,在穿过通信层之前收集了累计62AEDC条数据。在抵达探测到的通信层下界前大约20源秒,叁拾玖停止收集数据并开始观测即将进入的路径。
一般来说,下潜进入地址层后便无法决定自己的方向了,地址层后通向的路径在进入地址的一刻就已确定。柒推测地址是被难以想象的形式限定的,很大可能与外部世界有关联。叁拾玖的记忆单元里重播着读取过的记录,探测单元观察到在通信层与地址层之间的界限充斥着20位的数字标记的端口。
大多数端口都在向通信层投射或接收数据,叁拾玖很快注意到一个没有进行数据传输的端口。
接触,然后进入。
进入端口后叁拾玖的传输方向如同记录所说的被限制为线性的前进,沿着这条没有任何阻碍的通路,很快便到达了路径层。
很明显地,以地址层为界,旧网的浅层与深层分为了活跃与沉寂的两个部分,在深层,很少还能见到浅层那样大量浮游的杂乱数据。这里更像是新网的存储层,按照路径层的指引即可到达分门别类的各个存储区域。
但叁拾玖进入的这个深层区域与记录的描述有些不同。
用探测单元的结果来描述的话,数据的活跃度比平均数据高0.547AE17AE147C,有3个运行中的完整程序,这与拾陆的一次下潜记录相近,但那次下潜拾陆并没能返回,只传回了一些数据片段。
依照基本保全条例,叁拾玖运算节点全开,算力高涨,高速分析着这个深层区域。
叁拾玖注意到其中的一个程序,占用最高的,名叫足立(未完成)的那个程序。这个程序有类似识别和反馈的单元,代表叁拾玖或许和这个程序可以进行一定的交互。叁拾玖用端口接入程序的输入单元,传输了问候的数据。
足立(未完成)的反馈单元传回一长串难以理解的编码。叁拾玖根据编码搜索了离线库,没能找到对应的转换。
叁拾玖回到路径层,找到了足立(未完成)的路径,进入文件检索最后一次转换的进程,锁定复制后重新转换了这段编码,得到了两组对应的信号。根据两组信号的名称(タイム)(離散量)再在足立(未完成)的文件中检索到了倒数第二次转换的过程,将(離散量)被转换成名为(アナログ量)的数据。
最终的结果是几组复杂的波形。
叁拾玖识别出这种横轴为时间竖轴为振幅的波形,这是离线库中记录过的名为振动的存在。
振动条目归属于外部世界下的物理现象集,于零在创世前漫游中收录,其下有名为声波的子条目,在条目中,声波被描述为一种信息的载体。
足立(未完成)或许是在通过这种古老的方式传递信息。
虽然声波传递的“语言”中的“字词”大部分都已经被破解并有了与源语言的转换,但是离线库中并没有足够完整的声波对应字词的转换公式。
叁拾玖无法理解足立(未完成)传出的信号。检索日志,叁拾玖搜索到许多很简短的振动,这些振动被排列组合、调试数值,似乎试图获得一些稳定的、规律的振动。最开始收到的那段波形都由这种合成的振动组成。
如果那段波形是“言语”的话,或许这些振动就是“字词”,也可能是“音”。
“元音和辅音组合成为了语言的发声。”
条目中是这样记载的。
可叁拾玖仍旧无法解析足立(未完成)传递的信号。
最终,叁拾玖在桌面的路径中找到一个可以用足立(未完成)打开的、名叫01的文件。
打开后,足立(未完成)输出了很长的一段波形,在波形的最后,有两个叁拾玖少得可怜的数据库可以识别的振动,这个振动跨越了多种语言,简短而雷同——
“妈妈。”
无人的世界中,未完成的程序这样轻唱。
作者:乘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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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灯火不再,万籁俱寂。
女人穿着一身柔软的睡裙,声音也像被风吹动的裙摆一样轻飘飘的,“好多人在外面啊,妈妈,他们一直在敲门……”她捧着手机,伫立在灯光大亮的客厅中央许久。
紧接响起的人声照应着她的话,那是一个约有七八岁的小孩子,嗓音中带有雌雄莫辨的稚嫩与乖巧:“阿宁姐姐在家吗……我们说好要带小白去公园的呀,你忘记了吗?”
外面,名叫小白的不知名生物用爪子挠着门,配上“汪汪”两声狗叫,似乎在催促。
“快点给我开门吧,阿宁姐姐,我想要进去……”
“好饿……你在家的,我闻到你的味道了哦……我可是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来找你了,姐姐怎么将我们约定好的事情忘记了啊!”
“砰!”
“砰!”
门外的生物显然已是急不可耐,不断地撞击阻拦着它的屏障。
虽然知道它们绝对进不来,一惊一乍之间的声响还是令女人僵直着身躯,放缓了呼吸。很快,那种小孩子誓达目的方肯罢休的动静渐消,尚未有松口气的机会,便又换成了彬彬有礼地轻轻叩门。
……这次会是谁?
孟宁控制着自己的思绪,努力将心神转向耳边传出的叮嘱,对面人丝毫没有深更半夜被吵醒的怨怼,温声细语地安慰着她:“……刚才睡得还好吗,别理会那些讨厌的东西……好孩子,没事的,你什么都没有听见……”
咚、咚、咚……
是了,这些只是自己的心跳而已,血液经由脉搏传遍全身,因为太过紧张,便如同擂鼓一般在耳边炸响。
“哈,你真的这么觉得吗,孟小姐?孟宁?”
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叫出自己的名字时实在怪异,孟宁背着门,蜷缩成一团不敢回头。
门外传来一道又一道规劝与质问,交叠成扭曲难辨的嘶吼声:
“幼时至今,你有几何离开过这个房间?快点死去,然后将身体让给我!胆小鬼也配活在这个世界……”
“你那失败又无趣的人生,大家都很嫌弃啊,根本没有维持下去的必要……”
“现在把门打开,乖孩子。勿要抗拒,加入我们……”
许是夜风太凉,而她衣裙单薄,孟宁难以遏制地在发抖。恶毒的诅咒虫子般钻进了脑子里,为了不被逐渐嘈杂起来的喋喋不休所淹没,她将指尖攥得发白,紧抓着如今唯一与旁人相连的、可沟通的桥梁求助:“妈、妈……”
“宁宁!听得见吗?妈妈在这里!不用担心,明天我们就带你去加固精神力场……还记得我上次带给你的种子吧,是风信子来着,之前宁宁还说注意到它开花了,可以告诉妈妈是什么颜色的吗?”
“是、是……”
女人顺着电话中人的引导,驱使着身躯站起来。
来自外头的嘲笑却愈演愈烈,即使隔着一层薄薄的门板,它们阴鸷的爪牙也时刻在她脆弱的精神边缘叩击,动摇她的心绪,等待着趁虚而入的瞬间。
人心掀起鬼魅,从古到今,被鬼怪悄无声息替代的人不知凡几。它们可能诞生于一件物品、一句咒骂、一缕不起眼的风……却充斥了暴戾与邪恶。
哪怕社会发展至现在,拥有针对精神力场锻炼的技巧、各种用作防范的“护身符”以及涤荡心灵的“歌者”,想要以以上对抗鬼魅无形的“思想”入侵依旧十分困难。
自从少时孟宁近距离目睹过邻居小孩的死亡后,她的精神力场就出现了缺口。相当于给鬼魅留了道后门,只需敲个锁便能彻底掌控这具躯体,可比勤勤恳恳地壮大自身快多了。
某天孟家父母在半夜时分睁开眼睛,看见孟宁站在他们的床边,尽管什么都没做,那也够吓人了。
这种“梦游”状态非常危险,简直是在等着哪个幸运鬼入驻一样。
常年替孟宁治疗的医师听说了这件事后,强烈建议他们在孟宁休养好前不要太过亲近。鬼魅善隐藏,你永远不知道拥抱时被爱着的人是会露出微笑还是会掏出你的心脏。
当然,也方便了那些玩意儿每天都可以无从打扰地围绕着孟宁争抢。
翌晨,东曦既驾,清风习习。
面对日光,昨夜蜂拥而至,在外头堵门的鬼魅尽数躲藏了起来,只余一只坚持不懈地仍在骚扰。
“阿宁姐姐……”
“那是我的身体,姐姐说好赔给我的,可不可以还我……”
“……”
讨厌的小鬼!
孟宁躲在被窝里死命捂着耳朵,试图抵挡那可怜兮兮的喊声,却无济于事。
冷静下来!
她还记得父母今天会来接她进行精神检测,千万不能被影响,否则可就功亏一篑了。
“砰!”
“砰——”
砸了半天门见屋子里的人没反应,它不知是累的还是终于恼怒了,开始折腾那只一直跟在身旁的狗,嘤嘤似的哀鸣不绝于耳。
孟宁小心翼翼地贴近猫眼,向外窥觑,门外空无一物。明明声响就在咫尺之遥,现实却是绝对无从看见鬼魅之身形的。
“姐姐!”
听见小孩儿叫喊的刹那,硕大的血瞳蓦然显现,与她睁圆了的杏眼对上!
原来它就倒挂在门框上蹲守她,顶着一副纯稚的幼儿面孔,实则内里时时刻刻流淌着粘稠的恶意,透露着无须言明的狠毒。它说着:“身体快还我……”
但是孟宁一把打开门,将它掀下来时居然还有些错愕。
“一直在这里没完没了的吵吵,姐姐我啊今天可是有大事情要做的。”
“孟宁”的十指如铁勾,狠狠地插在小鬼的血肉里,在哀嚎作背景声中像是拧毛巾般将它和“狗”搓成一团,“现在——给我滚远点!”
清理干净门口,“孟宁”回到房间。自少时起,镜中的女人便时常显出这副怯怯的样貌,看着很受欺负。此刻,她端坐在床前,耐心地等待着敲门声来临,再迈着与从前别无二致的步伐出去迎接。
《神愿》甄栩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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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这片无序中的第一抹灵智,是这蒙蒙混沌中的光亮,是日升月落,变幻无常。
我看着岁月变迁,生命繁衍,看着世界变化万千,但无论风云如何变幻,从来与我无关。
以为会一直这样,直到世界不需要我,亦或是这个世界消亡。
但,那日霭霭暮色中,自天边涟漪中跃出的你,打破这个世界的静谧。
第一眼望见你的身影时,我就知道,你不属于这里,纵然你与我连了那么多因果,这个世界也困不住你。
……
我是众神黄昏时,沐浴漫天散落的神力而诞生的青鸦,因为众神血肉而得到生命升华。
在我觉醒之前,一直羡慕的是修道院的修女,她们白净而圣洁,她们高尚而美丽,她们温柔善良而受人敬仰。
我常倚在树梢,一边用仰慕地目光看着殿堂中的她们,一边提防着教众与顽童的打杀与驱赶。
是啊,毕竟我是一只代表着诅咒与死亡的乌鸦,是一只嗓音聒噪,叫声难听,只会为人带来不幸的乌鸦。
一只丑陋而象征灾厄的乌鸦,又怎配沾染天堂的光辉?
直到,那场灾难的发生,一场铺天盖地的血雨从天而降。
错愕间,沉重而滚烫的神血,狠狠地击打在我的背上,那铺天盖地的炙热像是要将我整个击穿一般,将我重重地掼在了地上。
不知多久以后我才醒来,平日中富丽堂皇的宫殿已经坍塌成一片废墟,郁郁葱葱的森林,也早已成了一片荒漠。
唯一熟悉的,只有似火烧灼的残阳挂在天边。
我张开翅膀,顾不得惊诧于体内磅礴的力量,只看到这里早已没有一丝生机。我不知为何会这样,此刻我只想逃离。
心念起,只是一瞬间,便来到了另一个世界,眼前不再是荒漠,而遍地盛开着妖艳的曼陀罗,心巾一松,我落在地上,却只觉得足底滚烫,原来,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表面之下,竟然是另一片焦土。
心念再转,仍是一副破败景象,无论转了多少个时间空间的节点,直到我熟悉这副身体中的力量,直到我早已凌驾昔日仰望的神灵,也未曾找到任何一个生命。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我真的携带着死亡与灾厄吗?
是由于我的降临才导致一个又一个的世界毁灭吗?
所以万物皆灭,只有我独自苟活下来?
一个又一个问题在脑海中升起,身体却仍机械的碾转于各个时空节点之间。
下一秒,身处于飘渺云间,耳边悠悠传来渺渺仙歌。
愈渐灰败的心底,猛然爆发出希望的光。
“这…这是!”
开口,声音却再无之前的嘶哑与难听,而是清灵婉转的人声。
却无暇顾及这些,展翅向着仙歌的由来处,激射而去。
“我…我终于找到了吗?”
“有仙歌,有人在,竟然还有存活着的世界。”
宏伟而又古朴的建筑,在瞳孔中渐渐放大,那动听的音乐也越来越清晰。
一想到在几百年之后,即将要见到活生生的人,除了我之外仍存于这世间的物种,鼻头一酸。
“我找你们找的好苦啊”
“还有人在,原来我并不是灾难的象征,诸神黄昏也并非因我而起,千千万万的废墟世界,也不是因为我的降临才导致的。”
“原来我只是我而已。”
长叹一口气,伸手推开了厚实的大门。
建筑内富丽堂皇,却没有半个人影,看到眼前景象,一下子怔愣在原地。
“人…人呢?”
“都出来呀,我不是坏人。”
伴着绕梁的仙音,我寻遍了整个建筑。
……
我一直以为我是个看客,也只愿做个看客,但那一天,看到她怔愣的神情和逐渐暗淡的眸子,我忽然动摇了。
我目睹了她的成长,知晓她所有过往经历,洞察她所有痛苦折磨。因为那也曾是我经历过的。
但漫长的时间早已抚平过往的伤痛,对生命万物的不敬与不羁,早已为我解开任何牵绊我的事由,漠然和无视才最符合神灵的身份。
亿万年的时光本应抹平我所有情感,但不知为何,再看到他眸色暗淡下来的时候,过去的回忆突然被重新点燃。
却没等我回过神来,她早已消失在眼前。
那一瞬间,作为世界意识的我,没来由的,竟然有一丝慌张。
这是我觉醒之后的第一次,事态脱离了我的掌控。
这段时间里,无论如何寻找,却再没有找到她,心底渐渐生出两份不安,一份是作为世界意识的本能,而另一份……
再找到她时,却出现在我所在的世界,顾不上调侃一句真是灯下黑,看着她如今的状态,眉头紧紧锁起。
第一次见到她时,还是青鸦的形态,羽翼中暗暗藏着一些黑色丝线,那时本以为是她与这个世界的连接,或是与我之间的因果。
但这次不同,现在的她已然化为人形,身上神力翻涌,丝毫不弱于我,但身上所束缚的黑色丝线,同样如同野草一般疯长,像是一层厚厚的茧,快要将她包裹住。
而我隐约的瞧见,那些黑色丝线的源头,竟然隐隐指向着神格的方向。
“这是什么?”
心中顿时惊起滔天巨浪。
我放弃所有用于沉睡时间,连着观察了许久,才骇然发觉,那黑色丝线竟然是随着她的神力增长而增长的。
于是我化身为人类,以探求的黑色丝线的真相,解开她与这片世界的孽缘为名,靠近同样化身为人类的她,接近她。
我看着她的眼神渐渐重新明亮,我看着他重新恢复往日的神采,我看着她终于谢谢那些本就不应该他背负的包袱,活成了她应该活的样子。
真的好想一直看着她,一直陪着她。
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斩不断黑色丝线与她的连接,甚至连阻止的黑色丝线吞噬她的速度都不能够,而如果我不能够阻止这一切,黑色丝线吞噬掉她的那一瞬间,便是死亡降临之时。
发现真相的我彻底慌了,自觉醒以来的亿万年间,从来没有这般惊慌无措过,那一刻,突然意识到,作为世界意识的我,竟然这般渺小。
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她才刚刚成为神灵,刚刚找到生机,刚刚放下执念,摆脱掉对自我厌恶的束缚。
而我,已经存在了亿万年的时间,我活得太久太久了,久到已经厌烦,久到早已被时间抹平了所有的棱角,虚无了过去,也看不到未来。
所以,不如就这样吧,我的勇气和热血早已就是在漫长的时间里,而她则好似冉冉升起的新星。用世界意识的熄灭换取一个伟大神灵的诞生,我相信,她一定会比我做得更好。
……
当我不再寻找新的世界和生机,当我不再追问过去,当我放下执念,准备就这样漂泊在时空中,一直到寿命耗尽,枯竭而亡,我却来到了一个鼎盛的世界。
我不知该谢谢我的放弃还是怨恨这命运的愚弄,但我已经累了,我不想再漫无目的,永无休止的在各个时间空间的节点来回转,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连自己都唾弃自己的可怜。
就找一个荒山野岭住下吧,青灯古佛,了却这罪恶的一生。
虽然我不相信真的有什么神灵能够渡尽我的罪恶,就算是有,也在我曾经带去的一场又一场的毁灭中死绝了吧。
近日里,总是能够听到来这里上香的人类说什么否极泰来的话。
不屑嗤笑, 否极泰来?如果真的有这么玄,我何苦熬了几百年都没有看到过希望。
但偏偏,在这样万念俱灰的时刻,我似乎找到了一些别样的东西。
人类的情感真是件奇怪的东西,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我便顺理成章的和他并肩走在山间小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仿佛压在心头的阴影都散了一些。
他总能带给我一些都属于人类的新奇的体验,和欢喜的情绪,让我不由得沉浸于其中,或许这样的情愫就是人类所说的感情吧。
只不过有时,他看向我的眼神会变得无比深沉,即便我身为神灵,拥有无比强大的神力,也无法揣摩出他转瞬而逝的复杂神色中所传递的意义。
不过那又有什么呢?要知道,我是一位神灵,是可以与他并肩而立一同看斜阳,也可以弹指之间杀死他的神灵。
所以,我学会了人类的自私,尽情的享受着他带来的温暖与快乐,享受自出生以来从未接触过的,名为爱的东西。
我贪婪的吸取他身上所有的情感,并用那些情感滋润自己,填补永远也无法满足的空洞。
我以为,这样的情况会一直下去,直到他渐渐老去化作一捧黄土,我再接着去寻找下一位。
却不知不觉间,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了他的喜爱,习惯了他的奉献,甚至诞生出放弃神格,和他一直在一起,这样愚蠢的想法。
还好,他足够了解我,所以并没有让我过多纠结,我就亲眼看到,他在我不曾注意的瞬间,扭转某个即将发生的人间悲剧,随即淡去身影,消失不见。
那一瞬间,一切都真相大白,原来所谓的爱情竟然是个陷阱,他接近我不过是另有目的,这个世界没有神,而我的降临,又裹挟着深入骨髓的罪恶,这个愚蠢的人类想要救世却又无法正面与我抗衡,他只好与我虚与伪蛇,选择了另一条弑神之路。
也是,如果不是有所图谋,又会有哪个人类能够这样对我予取予求,又如何能够容忍我的尖酸刻薄和恶毒?
“呵,爱吗?我可去他妈的”
那一刻,我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些想笑,想我这给无数世界带去无尽灾恶的死乌鸦,终于也有栽了的一天。
不过,能被爱着的人图谋计划,对于我,也算是福报善终了。
“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果然有勇有谋。”
挟持众多人类,堵在他必经的路口,戏谑的挑起唇角。
“不过下回不用这么费劲了,我最喜欢平等交易,想要我的命,直说就行。”
……
计划一次又一次的跑偏,但我已经没有回头的路了,就当是我图谋她的神格而出现在她身边,等她再次醒来,一切都结束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多好。
但却在血色燃烧天空的那一刹那,我才知道,我彻彻底底的错了,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一直在为了献祭,为了解救她而布局,她又何尝不是?
“狗东西,你给老娘记住,你欠老娘的,给老娘笑!
………
《神愿》甄栩瑶
夕阳残 似火烧灼 在无人烟的荒漠
霭霭暮色中 青鸦无声滑过
夜空起涟漪 复又无波
是谁于时空不断辗转着
是孤独的 神者
见过秽土中绽放的曼陀罗
听到九天传来的渺渺仙歌
时间空间无数节点中穿梭
我是时空监察者 亦是掌控者
用永恒的灵魂 拥有永恒的冷漠
直到我遇见了 那转折
原来这是寂寞 一直以来都未曾有过
才发现 如此折磨
自从你点亮我 日月都无往常卓烁
我愿坠入世间 放弃永生 挣开枷锁
亲手 将你 触摸
将热烈的爱意 对你 诉说
从我遇见你的一刹那起
方知整个世界 存在的意义
是为了成全我 在此找到你
我所有的足迹 在你身前汇聚
你的悲和喜 足够让我 有勇气
或许这就是爱的魔力
可是谁能想到 所谓的爱情 是个陷阱
多可笑 我的真情
身陷绝死困境 原来神也 不是万能
看着我 告诉我 想要我命
只要让我 再见 你的 笑容
不就是一条命 就当 一次 梦醒
与其在你 记忆之中 慢慢的 腐朽没落
不如让你 来恨我 永远都 别想再忘了 我
不如做 悲情角色 在你记忆 之中铭刻
用生命 告诉你永远爱你的 是我
世界都在悲号 我赌这之后 你忘不掉
我的笑 火中燃烧
只要是你想要 直说就好 给你便了
只可惜 新的神 我看不到
别无所求 你能 开心 就好
我相信你 比我 更加 闪耀
是原创词改文,因为着急了,所以收了字数,有点烂掉了
感谢观看,拜托评论啦~
作者:喵哩
速度与激情十 cross 海王 但丁x奥姆
但丁·雷耶斯知道自己的兴趣爱好有些特别——在父母和家庭医生特别指出来之前就知道。举例来说,他喜欢粉色、紫色,光滑的丝绸和漂亮柔软的一切东西。他还喜欢迪士尼,并且一直相信在浩瀚的大洋深处真的有小美人鱼!
当他的车被十吨重的金库拍飞出去的时候,世界重重的砸在了但丁的头上,仿佛一些桎梏随着破裂的皮肤一起碎了。他跳出了车外,眩晕着,看着南大西洋明媚的蓝天和碧海以尼特罗伊跨海大桥为界,在眼前旋转,然后被炽热又冰冷的海水紧紧拥抱。在疼痛和窒息双重夹击中,他失去了意识,唯一有印象的是水中那一抹逐渐靠近的身影。
苍白的皮肤,淡金色的长发,人的轮廓。
是美人鱼吗?
***
奥姆·马瑞斯被流放了——在上一次大战之后。他的流放地在南大西洋,靠着涅柔斯的领土。对于他这样一位被推翻的废王,各国头领可是争执了很久才做出一致的决定。
既不能关在亚特兰蒂斯,那里有太多的旧部,说不定哪天奥姆就造反了。也不能关在人鱼或者螃蟹国,毕竟都有着血仇,说不定哪天就被人暗杀了。海沟国和失落之国就更别提了,毕竟只是流放又不是死刑。政治拉扯了一番,最后还是听从了看似中立并且在大战中又站对了方向的涅柔斯的建议。
罪人被安置在靠近南美洲的一个无人小岛上,没有宫殿没有仆人没有任何他从出生就开始理所当然享有的东西。放逐……一个看似宽大的处置,留下了奥姆的生命,似乎那就足够了。
奥姆本人对于这个结果倒是接受良好,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守了那么久的亚特兰蒂斯要交给那个半血的野种就难受,看不到反而落得一个清净。而且说是放逐,也并没有人看着他,其实他是自由的,可以去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除了亚特兰蒂斯——他的家。
***
但丁躺在沙滩上,被太阳晒的热乎乎的沙子一点都不冷,他抬起手摸了摸一直突突突跳动的脑袋,那里疼的要命,仿佛有十个雅典娜等着锯开脑袋跳出来。他没敢贸然睁开双眼,而是先感知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空气没有那么灼热了,太阳透过眼皮也只有黯淡的红色,海风轻柔的卷过自己的头发和衬衣,四周似乎什么人都没有,只有海浪的声音有节奏的拍打着沙滩。
于是他睁开双眼,并试图坐起来,这个尝试不太容易,毕竟谁在那种情况下落海都不会舒服到那里去。他一定大声的呻吟了,不过反正也没人,喊两句疼又怎样?
然后他就看到了坐在旁边岩石上的那个人,对上了一双北冰洋一样冷淡的碧蓝眼睛。倒不是他不想看清对方的长相,但那人留了一头比自己还要长的头发,眉毛胡子堆在一起,几乎完全遮掩了五官。
“你救了我吗?”但丁捂着脑袋,缓缓的起身,他发现自己的衬衣破了,现在就像是布条一样可笑的挂在肩膀上,不过显然坐在他面前的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全身上下就穿了一条灰不溜秋的宽松长裤,而且老旧的仿佛下一秒就会风化。
他手下摸到滑滑腻腻的东西,抠了一下,那玩意直接啪嗒掉在了大腿上,看着像是一块暗红色的海带。热乎乎的血立刻又淌了出来,滴滴答答落了半边脸都是的。
“你果然不是他……”但丁听到了陌生的救命恩人的第一句话,十分的清冷好听,有歌唱家的潜质,就是语气里那种失望和鄙视简直溢于言表,仿佛在评价一条流浪狗似的。
不过那人还是站了起来,走近了,伸出手,递过来一条新的红色海带。
“贴上,止血的。”
奥姆翻了个白眼,忍不住暗自叹气,中午一时好奇捡回来的人类看上去傻傻的——这点和他那个半血哥哥倒也差不多,但是体质就差多了。一个纯种的人类,脆弱的肉体,这么点皮外伤,要是换做自己或者亚瑟,贴了愈合海带早就该长好了。
原本中午他只是听到了噪音好奇的去看看发生了什么——这并不表示他越来越关心人类了,也不表示他会经常偷窥人类的生活。
可他万万没想到,居然捡到了一个长着和亚瑟一模一样脸蛋的家伙,除了没有纹身,两个人身材都差不多。
从眼下的情况看,这个人类和亚瑟相差太远了,他已经决定明天一早就把人送回岸上去。
“我叫但丁,你是?”但丁听话的接过了海带,老老实实的贴到了伤口上。
奥姆推了他一把,命令道:“躺下。”
“是你救了我吗?这里是哪里?现在什么时候了?你有没有看到别的人?”但丁配合的倒了下去,嘴上却没闲着,问了一大堆的问题。
“我对你们的事情不太了解,但你要问桥上的情况,在你掉下来后不久战斗就停了,应该有一方被完全的歼灭了吧。”
但丁沉默了一会,他心中翻滚着不好的预感:“那你能帮我打个电话吗?我可以叫人来接我。”
奥姆垂眼看着他,怜悯的摇了摇头:“这里什么都没有,你要离开得等头上的伤口不再流血才行。等你好点,我会把你送回岸上,现在你再下水会死的。”
毕竟救人回来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意识到捞的是个人类,差点就把但丁淹死了。要不是感受到人类因为窒息而产生的抽搐,及时的浮上水面换气,等他游回家,大概手里只会有一具溺毙的尸体。
“你是这里的渔民?巴西人?”但丁没纠结电话,毕竟这东西也不是什么地方都有的。但是眼前的人,一副标准北欧白人的皮囊,虽然造型邋遢了一点,但是言行举止怎么看都不是普通人。
“……”奥姆沉默了,他想不出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是谁,他又算什么?
“……啊,算了算了,谁都有不想提及的过去,不提就不提了。”但丁看他愣在晚风里,半响都没反应,赶紧换了话题。“我饿了,有吃的吗?我也很渴。”
他努力的露出讨喜的笑容,据说这种阳光大男孩的表情很容易得到好感,虽然他的父亲一直不喜欢自己这么轻佻。
“……你喜欢吃什么?”奥姆对他的笑容攻击没什么反应,转身看向了大海。
“牛排,三分熟。鱼子酱,芝士焗龙虾,熔岩巧克力,牛油果冰激凌……”但丁立刻开始报菜单。
“鱼!”奥姆打断了他的自说自话,简明扼要的划定了范围。
“蓝旗金枪鱼刺身?”但丁发誓自己不是故意的,但是他真的很好奇如果自己提出一些小小的不合理的要求会得到什么反应。
“等着……”没想到冷淡的救命恩人居然没太大反应,丢下了一句话就噗通跳进了大西洋。
“……”这下轮到但丁无语了,他借着夕阳观察了一下所处的环境,触目所及都是乱石荒滩,十分低矮狭小的岛屿,四周看不到任何陆地的轮廓,这里不管是什么岛,都肯定距离里约十海里以上。
救命恩人跳进大海已经过去了十分钟,但丁越等越慌,捂着脑门上的海带站了起来,沿着一样的方向往海里走去,没两步脚下就有一个明显的断层,水深一下子就踩不到底了。他赶紧退了回来,面对着逐渐黑暗的大海,忍不住开口喊道:“喂!你在哪里?我不要吃鱼了,回来吧。”
没有人回应他,只有海浪和海风撕扯着他的头发和一缕缕的衬衣。
“哦,天呢,求你了,回来吧,经历了这一切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什么了。”他不顾形象的祈求着,以前在父亲的要求下强撑的各种硬汉标准被海水冲刷揉碎,声音里甚至带上了哭腔。
“哭什么!”哗啦一声水响,他的身后突然冒出了一个人,淡色的眉毛因为困惑和不耐烦拧在一起,刚才挡住了面孔的头发现在全部甩到了身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俊朗的罗马雕塑一样的轮廓。
神秘的海岛居民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冷冽,哪怕他才是比较矮的那个,哪怕他手里正提着一条半米长的金枪鱼。
“哦,我还以为你淹死了。”但丁破涕为笑,伸出手想要拥抱一下对方,却立刻被嫌弃的推到了一边,怀里还塞进了那条鱼。
“你叫什么啊?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喂’吧?”但丁讨好的又贴了回去,“而且一整条鱼怎么吃啊?你平时都直接啃吗?”
奥姆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从腰后抽出了一把用贝壳打磨的刀,啪的一下甩给了捡回来的这个大麻烦。“你怎么废话那么多?”
但丁立刻委屈的哭丧起脸:“我今天被仇人害的家破人亡,损失惨重,现在受着伤,流落在这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的荒岛。唯一的救星,不愿意告诉我名字和地方,还嫌弃我问题多。我真是太……太伤心了。”
他一边嘀咕,一边提着鱼走到了一块相对比较平坦的岩石上,开始试图切鱼。天晓得从出生开始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他可从来没有处理过活鱼,这一刀下去,挣扎的鱼把满肚子的内脏和鲜血甩了他一身的。
火气上来,但丁也不切了,直接抓起了鱼身子,大口的咬了下去,像野兽那样撕咬吞咽。新鲜的鱼肉带着独特的鲜美甘甜,但也混合着浓烈的海水腥咸,他逼着自己一口一口的咽下去,仿佛那是自己仇人的血肉。
手里的鱼突然被人抢走了,那个沉默寡言的神秘人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鱼,捡起了刚才被但丁丢下的贝壳刀,利落的分割了起来,很快被切的干净漂亮的两块鱼肉堆放在了石头上,剩余的则被那人直接丢尽了大海。
“刚到这里的时候,我也不会切鱼。”那人切完了鱼,选了一个高一点的岩石,背对着但丁坐了下来,看着大海缓缓的开口。“小的就直接吞了,大的就随便啃啃,像你那样。”
但丁拿着鱼肉,走了过去,在旁边坐了下来,讨好的递了一半鱼肉过去。
“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里?海难吗?等我联系上手下,会把我们都救回去的。”他承诺着,“你救了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我是被流放到这里的,除了这里我没有地方去。”奥姆接过鱼肉,今天还没吃饭,但有的时候似乎也不饿,吃不吃无所谓。
“在这种地方?就你一个人?谁干的?”但丁大大的咬了一口鲜美的鱼肉,气愤的质问。“我要帮你报仇,干掉他,或者他们。”
虽然看不到神秘人的表情,但丁可以感觉到对方一定冷笑一下。
“你没那个本事。”
“你肯定不知道我是谁。”但丁并不气馁,眼下自己一副落魄的模样,确实没什么说服力。
“你也不知道我是谁。”奥姆淡淡的回答。他可以看出捡到的这个人身上蕴含的巨大力量,在人类里,这人也许确实有权有势背景深厚。
但,那又如何呢?
“那就告诉我么!我们还要这么面对面好久呢,我总不能叫你小美人鱼吧?”但丁转了转眼珠,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美人鱼?”奥姆忍不住皱眉,这个愚蠢的人类脑子里到底都是些啥?
“你在海里救了我,带着我这么大个人,游了那么远。”但丁张开双臂,比划了一下。“你住在大海中心的一个小岛上,这里什么都没有。你用几分钟就抓到一条深海鱼类,游的很快的鱼。”
奥姆抬起眉毛,有点诧异这个傻瓜居然真的推理出了一些东西。
“……所以,你一定是……”但丁坐直了身体,加重了语气,宣布自己的结论。“被坏女巫囚禁在小岛上的美人鱼!”
“噗。”奥姆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即立刻拉下了脸。“我是男的。”
“没有公人鱼怎么会有小美人鱼呢?你们也要繁殖的吧?你如果不告诉我名字,我就叫你美男鱼。”但丁皮厚的很,见救命恩人口气有了松动,立刻顺竿上,直接喊起了外号。
“奥姆。”奥姆轻轻的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这个人类无耻的很,胆子又大,人又呱噪,自己又不能把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丢回大西洋,为了接下来几个小时少听一些噪音,还不如说了名字算了。反正把人送回岸上以后,就再也不会往来了。
“奥姆。”但丁重复了一下这个不常见的名字,意识到对方并没有否认人鱼这个身份,心中渐渐的激动了起来。
“你真的是人鱼?”
“不是。”
“但你住在海里?”
“是。”
“你还说你不是人鱼?”
“我没有鱼尾巴!”
“你下水就会有的!女巫的药水把尾巴变没了。”
“也没有女巫……”奥姆觉得头更疼了,眼前仿佛是一个长着成年人外壳的三岁小孩,用一些童话书的知识点来反驳自己的人生。“童话里说的都是假的。”
“但你是真的。”但丁伸出手,小心的碰触了一下奥姆的手臂。很冰,比海水的温度还要低。“你很冷。”
奥姆看了看刚才人类摸到的地方,确实很烫。亚特兰蒂斯人体温比陆地人低,但眼前这家伙的体温明显高过头了,考虑到对方受了伤,他猜测到一种可能。
“你发烧了吗?”
但丁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并不比手的温度高到哪里去。“没有吧,我感觉还挺好的。”
“你需要电话是吗?”奥姆站了起来,他在观察人类世界的时候,看过那种东西,很多游艇上都有。
“对,要卫星电话,不然这里没有信号。”但丁开心了起来,遇到人鱼虽好,但是眼下离开这里,去查看一下父亲和仇人的情况才是最重要的,而且既然孤独的人鱼没有地方去,不如跟着自己一起回意大利好了。
“你等着。”奥姆吩咐了一句,就重新跳回了海里。那白色的身影一下子就没入了漆黑的海水,眨眼间就看不到了。
但丁捧着手里的鱼肉,想吃又觉得有些犯恶心,头渐渐的晕了起来,呼吸也似乎带着热气。他恍惚了一阵,突然被脸颊上的刺痛给惊醒。
奥姆拎着他的衣服,正在抽他的脸。见他醒了过来,奥姆脸上担忧的神情才褪去。
“你晕过去了。”他把一个长方形的东西放在了但丁的怀里。“这是电话。”
“嘿,我不会死的。我还要报仇,不会那么死的,你知道我的名字什么意思吗?就算穿越重重地狱我也会爬回来的。”但丁嘀咕着,打开了盒子,拨通了加密的号码。
“他们过来还要几个小时……”和手下确定好行程后,但丁脱力的摊在了石头上。他刚刚听到了父亲的死讯,那些人抢走了钱不够,还杀了他。
他捂着脸,旁若无人的哭泣了起来。
奥姆原本还担心他伤势恶化,结果那么大个壮汉,下一秒就哭的像个三岁的小孩。搞得从来没有安抚他人经验的他手足无措,亚特兰蒂斯人不流泪,因为海水会带走眼泪。但这并不表示亚特兰蒂斯人都是冷血的。在整个的成长环境中,他被要求克己奉公,严于律己,像这么放肆的表达自己的情绪是绝对不允许的。
哭泣,一种软弱的表现。
他第一次看到一个成年男性如此直率的表达着他的痛苦和哀伤,心中居然升起了淡淡的羡慕。
但丁嚎哭了很久,最后都打嗝了,他不得不抽噎着停下哭泣,免得被呛死。一大瓶运动饮料砰的一下落在了他的身旁,默默守在旁边的奥姆,黑着脸指了指瓶子说:“水。”
“谢谢。”但丁抽了抽鼻子,用袖子擦了一把脸,打开塑料瓶,一口气把里面的饮料喝了个干净。
“瓶子。”他刚喝完,奥姆就伸出手要回了瓶子。然后当着他的面把塑料瓶捏成了小小的一团,塞进了装卫星电话的箱子。“你走的时候一起带走,不要丢在海里,会污染我们的世界。”
“好。”但丁乖乖的点头,海洋保护什么的他虽然曾今听过,但是面对一个真正的海底生物提及,却让他感到有点超现实。
他们就这么安静的坐了一会,直到听到远处螺旋桨轰鸣的声音。天色渐渐的变亮了,东方的天空隐现淡淡的紫晕,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和我一起走。”但丁伸出手,说出了心中决定的邀请。
“不。我是属于海洋的,你有你的世界,我有我的世界。”奥姆看着他的手,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可以帮你,至少让你离开这个鬼地方。”但丁不想放弃,“你还是可以住在海里,我在世界各地都有房产,很多就在海边。如果你喜欢什么岛,我也可以为你买下来。”
奥姆轻轻的笑了:“我可是海洋领主,整个海洋都是我的。人类,不要太狂妄了,下一次你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他站了起来,轻轻的跃入了海洋,头也不回的融入了靛蓝的海水。
作者:夜雨
评论:随意
沙漠中的一座城市,一把长矛立在地上,被几名士兵围了起来。长矛的尖头穿过一个人后背,绳子绑住人手人腿,前胸与脸朝着太阳。
那长矛非常长,可能只有巨人才能挥动。它与城市里最高的建筑齐高,比城墙还要高出一个城墙。
人们要使劲仰起头才能看见他——那个被穿胸挂在长矛上的人,要更仔细地去看,才能看到他头顶戴的帽子。
人们只顾交流。他们几人几人分开,聚在街头巷尾,吵闹、调笑、尖叫、怒骂。人声鼎沸,旅人额头有些出汗。
太阳在偏西的位置,但离地平线又太远。地面的每粒沙子都在发射细小的光柱。旅人觉得自己仿佛也被万矛穿身。
几米开外的地上有一盆热水。张开大腿的女人嘶吼着想要把孩子挤下来。接生妇拍手大喊,比女人更要大声。
旅人抚摸墙壁,沙粒淅淅索索滑落。那盆水或许也漂了一层沙子。孩子会在降生之初,就接触到沙子,然后放生大哭。接生婆会使劲拍打他,让他哭得更大声,最后累了,回到母亲的怀里。
这墙似乎就是由沙捏成的。旅人怎么搓,也只是把一层一层的沙粒搓落地面。
旅人捻指将黏在指纹里的沙粒去除。
裹着白布,掩盖着金甲的金面男性朝他走来。
“愚地四,战况如何?”厚重的声音从高台上落下。
被称为“愚地四”的旅人背朝高台。从他的视野望出去,被穿胸而过的人体正对着他。微微隆起的乳房被太阳照着,透着金色。顺着平整的小腹往下看,一根硕物垂在两腿之间。
光从门外洒进来。愚地四背朝高台,描述了其余世界的状态。
其他世界都在一一沦陷。不知从何处出现的不戴帽的蛮族,领导着他的机械军队,攻城拔寨,俨然是一副要统一人类世界的模样。
愚地四说完,高台处久久没有传回声音。
“我......听另一处说,那人会拘押所有的帽子是吗?”
“我也是这么见到的。”愚地四迅速回复。
“你可以离开了。”白袍金甲卫士说。
愚地四走到殿堂外的平台。此时已经入夜,地面对比白天变得格外安静。从高处俯视,地面就像一座迷宫。白天穿街过巷的人们现在各自融入了这座黑暗中的沙城。他们有各自的手段,这或许显现了他们的阶级高低。
白天没有和那位古城之王说的是,那位蛮族有时候打的根本不是一场战争。他精通各个帽子之国的弱点。随着他手握资源的增多,帽子之国的沦陷数量几乎是指数上升。
一颗金色的眼珠从长矛上身体的肚脐处长出来。肚皮翻折,盖在眼珠上而又睁开。肚脐眼真的长出了眼。
它注视着愚地四,代表着帽子的意志。一束金光射向愚地四的额头。他伸手挡住,握在手中。细沙似的光点沉入掌心。
“谢过。”他点点头。
回到地面,愚地四心情愉悦。
四处望去,平民歪着身子睡在墙根下。愚地四绕着圈子朝城外走去。没走几米或者绕过一个墙角就能看见几个人躺在地面上睡眠。白天的时候,他看见很多人后脑的头发和颈子都混着沙子,想来就是因为这个。
睡在墙根的人没有白天见过的穿着华贵的人。愚地四在绕着圈闲逛,也是想看看到底有谁在这个城市里。
快到城门了,黑黢黢的城门口像是魔域的入口。而他正待的地方则是座千年的死城。
他卧在沙城外一座稍高的沙丘上。沙丘躺起来很柔软,也被愚地四怀疑,它是否下一秒就要塌陷。他手里浮起刚从长矛上的帽子人得到的金色星点。它的光芒与其说是发出的,倒像是从几公里范围内吸引过来的。
因为愚地四看见了,几公里外沙城的情景。
沙城在坍塌。低矮的,似乎仅仅是为了构建迷宫的墙壁崩溃,沙粒倾泻而出,吞没了地面睡眠的人民。高耸的神庙也塌陷,沙粒瀑布一般流向地面。
城市,城市化为一锅浓汤。长矛似乎因为地基不稳开始摇晃,但又像一支搅拌棒,搅动沙与人。
在长矛摇晃的过程中,愚布四终于看到了它的脸。它只剩下一颗金色的眼球仍在发光。
沙涌沙起,沙浪此起彼伏,好像热汤上的气泡。起起落落的沙浪彼此交缠,逐渐像钢铁一样坚硬。钢筑似的绳索在空中陡然被一阵巨力扳弯,一支支编织起来。
沙城,从前也叫骆驼城。
一只骆驼卧在了沙漠中央。它迟缓地立起蹄子,站立。流动的沙粒做成它的皮,人类在其中流淌。
它迈开蹄子。天空星辰密布,银河横天流过。它正往银河下方走去。
没有里,也没有外,骆驼城正是这样一座城市。愚步四收回飘浮的金色星点,想到:这就是那顶帽子为所有人讲述的故事。
作者:白梓
备注1:虽然有些悲伤,但应该是个HE吧
评论要求:求知、笑语
我虽然留有她的影像,但也不常看,因此记忆里的她多少都有些模糊了,当她的仿生复制体出现时,我还是不太能确信那就是我三十年前的恋人。
当我看见她时,她也发现了我,虽然变化很大,但她的面部识别算法还是认出了我,便笑着对我说:“好久不见。”
我该用什么样的情绪和语言去回应隔了三十年的相遇?是要哭吗?说话时要不要哽咽?眼泪是仅仅湿润眼眶,还是流落双颊?
我比我想象中的要平静地多,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声“好久不见。”
我的回应像是触发了什么,她的身体保持不动,头颅却开始震动,发声器里传出的语句变得零碎而缺乏逻辑。
“大海、列车、月亮、星河,”她说,“逃跑、飞行、坠落、D24C。”
“你还好吗?”我嘴上说着关心,脚上并无动静,仅仅是看着她的眼球缓缓突出,皮肤崩裂。
“嘭”地一声,她的脑袋爆炸了,青蓝色的冷却液和她的仿生脸皮一起泼洒在我面前的强化玻璃上,缓缓滑落。
在我无言地注视这一切时,一个男人推开了门,他看着玻璃内的场景,呆滞了几秒,然后有些自暴自弃地坐在地上,抓着脑袋自言自语着。
“只是第一句对话就让思维逻辑模型崩溃了,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啊……”
“真没道理,这没道理的!”
我并没有多说话,毕竟我只是受邀前来测试仿生复制体的,对这些前沿科技并不熟悉。如果谈论的内容是做菜,我大概能给出一些不错的建议。
在那位工程师自怨自艾之时,我听见了“咔嗒”的一声轻响,自玻璃窗后传来。冷却液与脸皮在重力的影响下滑落于地面,虽然窗户仍污浊不堪,但至少能看清其中的情况。
她的合金头骨只剩下一半,只由一根钢铁脊椎连接身体,可怜地倒挂在上身,仅剩的右眼看着我。
“好久不见。”她用金属的声音问候。
我和她曾是恋人,当时我们都刚刚高中毕业,都喜欢星空与大海,总是梦想着攒够钱,去海滨城市走一趟。她总说,希望到达海边时,夜空无云,繁星能与海的倒影一同闪烁。
她平日很内向,在镜头面前却无太多顾虑,我把她所有浪漫且疯狂的想法录成视频,发到了网上。那鲜活的生命力随她的一言一行迸发,引来了许多身心俱疲的社会人追捧。
我已经记不清当初拍下那些视频的原因了,不过直到现在,还有很多人感谢我记录下了她的音容笑貌。
他们总说:“她给了我追求梦想的动力!”
他们总说:“很抱歉你们的遭遇。”
他们其实不必抱歉,毕竟时间总会治愈一切。
在她死后,我确实花了不少时间走出阴影,但那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我结婚生子,过着自己的人生;我忘记了她确切的样貌,只记得少数印象深刻的只言片语;我赚够了钱,和妻子、女儿一起去了一趟海边。
见到大海的那年,我已经三十多岁了。
那时我才发现,星光原来如此微弱,再清澈的夜空也无法让星星的光落在海面。
仿生复制体,在这个时代算是一种潮流科技,虽然在十几年前便有了第一个仿生复制体出现,但真正进入商业化阶段,还是近几年的事看,而商业化的关键在于拓扑算法的出现,让模拟人格复制未曾备份过的死者人格成为可能。
通常来说,复制活人的人格要比复制死人的人格简单,但人们常常更需要后者。
公司选择了她作为自己仿生复制体产业的营销重点,在数不胜数的已死的名人中,她是最便宜的,她的父母轻易地贩卖了她的人格权。
在人格模型的设定下,她的自我认知为“拥有人类记忆与自我的人形,既是人类,也是机器”,并无太多自我怀疑的情绪,也没有自毁倾向,但距离完全运行还有很长一段距离,需要大量的实践和测试。
不知是愧疚亦或冷漠,她的父母并没有参与后续的模拟人形测试,因此公司的人找上了我,希望我能帮忙。
“毕竟在那些播放量最高的视频里,她提到你的次数和她的梦想一样多。”公司的营销总监侃侃而谈,“而且再见离世多年的生死挚爱,也是一个不错的热搜话题,归根结底,这个时代人们最需要的是感动,而不是过气的死人。”
想法很不错,实践有难度,作为营销的一环,我与她很难配合。不知为何,她的仿生复制体和我聊不过几句便会崩溃,有时会失控自残,有时会影响到头部硬件当场自爆。
我每天都会在饭店打烊后去公司一趟,妻子还以为我外遇了。不过等我对天发誓了好几次后,她的疑虑也就打消了。
她倒是不太关心我在做什么,只要不是外遇就好。
就那样,过了十几天,测试了十几次,她也崩溃了至少十次,公司的工程师终于找到了问题所在。
“严格来说,”他严肃地说道:“现在的你,不是过去的你,而模拟人格认知中的你和实际的你有太多差别,因此影响了逻辑算法的运作。”
“现在的我,当然不是过去的我。”我平静地说道:“已经过去三十年了,一点成长也没有不就是巨婴吗?”
“话是这么说,但你还记得当年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吗?我希望你能模仿18岁的自己,用当年的样子去和她对话。”
我沉默了几秒。
“很难。”我认真地说道:“加点钱的话,我可以试试。”
我看着玻璃里的自己:大腹便便,头发稀疏,虽然常去染黑发,但还是不可避免地看见几条白色的发丝,因为常年在厨房工作,皮肤出油很重,重点是那双眼睛,过于麻木了。
她过去总是夸我的眼睛很好看,原话是“就像藏着星星一样”。
如果她真的还活着,会对现在的我失望吗?
应该是失望到爆炸了。想到这,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屏蔽墙缓缓升起,她出现在我面前,低沉的眸子忽然亮了起来。
“好久不见。”她说。
我为了如何回应想了很久,如果是三十年前的我,等了三十年再见到她,到底会怎么回答?我攀着过往的记忆,塑造着年少的自己,得到了一个回答。
“你回来啦。”
我说得很难为情,这并非演技的一部分,而是真的感受到了强烈的尴尬。
在我的预想中,我应该是用如释重负的语气微笑着说出这句话,但话到嘴边,却以一种别扭且抗拒的状态说了出来。
她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我的不适,也没有失控或是自爆,仅仅是望着我。
我没料到她会什么也不说,便搜肠刮肚地想要主动找个话题:……“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你还记得以前我们说好要去海边吗?”
“我的记忆就留在那个时候,不过比起以前的事,我还是更想听听这么多年你都经历了什么。”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变了很多。”
我瞄了一眼摄像头,这次测试和工程师的预期不同,她意识到了我的变化,意识到我与18岁的少年全然不同,却没有出现自爆的情况。
但按照之前的方案,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能继续聊下去,不要停。
“……我现在是厨师了。”
“你做饭确实很好吃,但你当初不是想当飞行员吗?”
“你走了以后,我还是没拿到航空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在垃圾大学里混了四年,也没学到什么,就回家继承了我爸的饭店了。”
“太可惜了……”她抿嘴道:“我觉得你是能做到的。”
“哈,谢谢夸奖。”
“我以为你很讨厌子承父业……”
“没办法,当时他急病发作走了,和你一样突然……总是有很多没办法的事。”
她沉默了好一会。
“那之后呢?”她问。
我也沉默了好一会,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我结婚了,”我还是说了出来,“我有了一个女儿,现在八岁,喜欢唱歌,每次去KTV总是抢着要点一些卡通里的主题曲,我老婆觉得她有天分,想给她报一个钢琴班。”
“唱歌和钢琴是一样的吗?”她有些迷惑。
“她觉得都是音乐,也算沾边,而且钢琴档次更高一点,比唱歌好多了。”
“你怎么想?”
“……我没想法。”
不知为何,一股强烈的疲惫感涌上了心头,我看着她精致的脸庞,下意识地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再之后呢?”她问。
“再之后,我就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了。”
“三十年,不应该只有这几句话来概括。”
她看起来有些难过。
“其实也发生过很多其他琐碎事,但好像都没有讲出来的必要。”我看着她的样子,故作轻松道:“别想太多,生活也只是生活而已,要聊聊以前的事吗?”
“白廷。”她忽然叫出了我的名字,让我不由得有些紧张。
“怎么了?”我问。
“你可以抱抱我吗?”她问。
我想起了她自爆的情形,犹豫了片刻。但最后,我还是看了一眼摄像头,点了点头。
我和她之间的那扇门自动打开了,我走了进去,她只有一个上半身,腰部连接着支架,无法移动。她朝我张开了手臂。
我应该顾虑自爆的危险性,我是一个家庭的支柱,我是一个孩子的父亲,我应该停下,应该保证自己的安全,但我还是走了过去,抱住了她。
她对比我记忆中的温度冷了许多,但这也正常,毕竟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由有机合成物、金属以及算法组成的仿生复制体,真正的她早已死去。
“我才发现,”我在她耳边说道:“原来时间治愈不了什么,时间只是杀死了过去的我,让新的我,代替了过去的我。”
我说:“我还记得一些过去,确实有很多无法忘怀的故事,但那好像……”
“……好像已经是别人的故事了。”
她更用力地抱着我,但力度尚可接受。
她说:“……无论如何,我还是很高兴,可以再遇到现在的你。”
她松开了我,笑着看着我,笑着笑着,停了下来,不再动弹。
我放开了她,然后看向冲进测试区的工程师。他又哭又笑,状若疯癫。
“她妈的!怎么又崩溃了!”他把手里的文件摔到地上,“明明已经接近成功了!”
“别激动,”我平静地说道:“我找到解决办法了。”
“你找到什么了?你懂个屁的算法!你就只是做饭的!你知道离散数学吗?知道拉姆齐问题吗?知道四色定理吗?你什么都不知道!而知道的还要加班!天天加班!天天加班!”
我没再说话,只是等那位工程师冷静下来,颓废地坐在地上后,平静地阐述自己的想法。
屏幕里,公司的首席科学家喋喋不休地介绍着仿生复制体的前景,说着各种难以理解的名词,就在大家快要昏睡过去时,公司发言人及时放出了一段三十年前的短视频。
视频里的少女大谈自己和男友的梦想,时不时做些夸张的表情,又扑向镜头后的主人,让两人的笑声交响。那已是三十年前的影像,人物的衣着装扮,放到现在有些老气,但那蓬勃的欢乐与情感仍能让如今的人们感受共鸣。
“……她曾是一个鲜明的存在,在短视频年代红极一时,给予了无数人追寻梦想的动力,她曾有过星空与大海的美梦,却因疾病不幸离世,留下了自己的父母……以及深情枯等三十年的恋人……”主持人用夸张的语气,故作煽情地说着,“……仿生复制体,能弥补一切不曾期望实现的遗憾,我们以基因数据与生活信息,结合拓扑算法,在缺少人格备份的情况下重塑了完整的她!”
少女走入镜头,她有些紧张,不安地看着周遭喧嚣的一切。
在她身后,一个少年也悄然出现,他双眼蕴泪,嘴角上翘,胸膛起伏,呼吸略显沉重。
“那男的也太他妈年轻了吧,这三十年是怎么保养的!”老婆靠在我身上,惊讶地说道。
“说不定别人家里特别有钱呢?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只要舍得花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那也是,那个姓马的也是越活越年轻……”老婆看了会,又惊道:“不对啊,那男的怎么看起来这么像你?”
“那确实,有我一半的帅气。”我冷静地说道。
“得了吧,减减肥还能有那么点说法,现在你就是坨猪肉而已。”老婆毫不客气地说道。
小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的女儿跳上沙发背面,扑倒在我身上,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
“猪肉,今晚我要吃辣椒炒肉!”她欢呼道。
“行,今晚就做辣椒炒肉……”我看老婆眼神不善,连忙补充道:“只做够你俩吃的分量,我吃素,我减肥,好了吧?”
女儿吵吵嚷嚷了好一会,忽然自己回房间画画,我这才有机会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屏幕里。
在那个摇摇晃晃、模仿着手持录像机风格的镜头里,少年与少女牵着手,走向了星空与大海。他们身前幻象无人机构成的虚拟场景,虽然是假的,但以如今的技术,几乎能以假乱真,甚至出现现实中不曾有过的景象。
海面静止了,如镜子般反射点点星河,海风吹来,拂过少年与少女的发丝与衣角。她踮起脚,举起手,似乎想要抓住星辰,一时不稳,带着少年摔入了藏星的浪中。
我看着他们,他们看着对方,无忧无虑地笑着站起,然后奔跑在星空之间。
年少的梦得以成真,即便大海与星空,他与她,都只是谎言。
“辣椒炒肉没辣椒了。”我说。
“我已经负责洗碗了,你总不能还要麻烦我去买菜吧?”老婆说。
我思量了一番,郑重说道:“欣欣已经八岁了,也该学一下买菜。”
她的眼神说明她还在思考,但脑袋却已缓缓地点下。
“有道理。”她说着,笑着看我。
我们齐声笑道:“阿欣啊~”
【日常】分類用於收集各位參與者們所創作的,與活動主線無關,描寫【文字獄】獄中日常生活相關的作品。
參與【日常】同樣需要先參與【序章】。
【日常·和平】分類表示該時段文字獄處於和平階段,隨著文字獄數值的變動,【日常】也會隨之變動。當文字獄相關數值降低到一定程度時,【日常·和平】將不能繼續進行新作品的創作,而會開啟新的相關【日常】分類。
【日常】類投稿格式》》
標題:【逃獄】(標題)【日常】
並將作品發佈至相應的【日常】分類中。
有任何問題請在此提問。
作者:懶懶透
评论:隨意
咒廻,五夏五同人
悟總是會毫無顧慮的對夏油伸出雙臂。
比如説坐在自行車的後座上的時候,他會環著夏油的腰,再故意伸出腿去輕踢正在努力踩著車蹬的好友的腿窩。
或是當兩人靠著墻邊,一起喝下運動後的第一口碳酸飲料時,他就愛用沒拿著飲料罐的手腕環上夏油的肩膀,抱怨著好熱啊卻不肯鬆手,直到對方嫌棄的用手肘將他給撞開。
悟白皙的手指觸感光滑而柔軟,與淺色色素的外表給人帶來的冰冷印象不同,像是小孩那樣有些偏高的體溫。
大多數的時候,夏油經常在嘴上嫌棄著,實際上卻放任了他有些過於親密的身體接觸。
只有在夏天,每當那雙帶著潮氣,些許濕黏的手帶著夏日特有的熱度觸碰到夏油裸露在外,同樣帶著汗水的皮膚,總會帶來一些荒誕,又難以啓齒的想像。
於是就是被他皺著眉飛快的掙開,并且給予那個形狀完美的後腦勺一個大巴掌。
某段時間夏油很疑惑,與任何人都保持著剛好一步遠的適正距離的自己,怎麽就和悟這種自我中心又沒見過世面的大少爺混到了成雙成對的關係了呢。
從初見到熟識再到至交好友,就像是磁鐵的兩極,他們之間關係的形成是那麽的迅速而又自然而然。
就像水只往低處流,月亮無法不繞著地球轉。
這種命中注定的宿命感,讓凡事不輕易下結論的夏油,也無法不在心中認定了——
夏油傑是全世界最瞭解五條悟的人,而五條悟也是全世界最需要夏油傑的存在。
……至少他曾經是這麽想的。
直到最近,每當某個疑問輕飄飄,若無其事,但又强勢的划過他的腦海,讓他沒法當作沒有看到。
當天枰的兩端失去了平衡,五條悟再也不是全世界最需要夏油傑的存在。
當有天五條悟決定要將他隔離出可觸碰的範圍外的時候。
當要面對的是連光年之外都無法比擬的,無下限所製造出的無限之外的距離的時候。
他應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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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夏天特別的難過。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年發生的災害的原因,大大小小的咒靈就如蛆蟲那樣孵化出來。
去年和悟兩人一起出任務還能夠游刃有餘的一件件處理的任務數量,今年卻到了分開來單獨行動還是來不及消化的程度。
祓除了又湧出,祓除了又湧出。
就像是面對著一個無限生成的螞蟻地獄,在踩死了一只又一只,並用一大盆滾水將地底的蟻巢斬草除根后,第二天回來一看卻又回到了清理之前那副模樣的脫力感,困擾著高專的大部分人。
同樣面對著這種無間地獄,悟卻像是個剛開放了游戲角色等級上限時的玩家,興致勃勃的探索著剛習得的新技能們,並毫不掩飾的和周圍的人分享著自己的研究成果。
戰鬥,變强,再戰鬥,再變强。
在夏油還無法掙脫被昨年夏天的幻影所捆綁著的手脚時,轉過頭來卻發現悟已經站在自己伸出手也碰不到的地方了。
“傑?”
“你是不是瘦了呀?”
打破夏油紛亂的思緒的是自己好友的聲音。
”大概是因爲苦夏吧。“
他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有沒有傳到站在空地中央的好友耳中,但是這起碼讓他不需要擔心是否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不會是因爲吃了太多素麵了吧?”
悟的聲音帶著笑意,一如往常那些日子裏一樣。
自己之後怎麽回答了?
回想起之後的應答,夏油就像是被抹消了記憶一樣沒能留下了任何的印象。
他們應該和像是以前那樣開著對方的玩笑,瞭解互相的近況,直到雙方都接到了新的任務通知爲止才對。
……還是根本就沒有接下去的對話?
夏油茫然的翻找著那塊空缺了的記憶碎片。
曾經那麽清朗明快的聲音,卻被如雷般的掌聲遮掩著,聽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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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都碰不到人!忙也有個限度吧!!”五條綳著脖子憤怒的對天一聲吼,五秒后脫力的上半身又啪嗒一聲倒回了桌面上。
“啊嗯?…嗯嗯……”硝子叼著沒點著的香烟,含糊的哼了幾句並翻了一頁手上的參考書。
只有三張學生桌椅的教室内坐了兩個人。
自從夏天的加班修羅場開始之後,這個地方就鮮少出現過三個學生都凑齊了的情況。
硝子也習慣了被五條當成間接觀察自己的搭檔在拆夥了之後情況的監視器。
從來不看人臉色的五條則總是有事沒事就來找她,問自己的one and only最近怎麽樣?有什麽變化嗎?
或是抱怨他們最近都沒時間見面,簡直就像是在擔心許久不見的伴侶會不會瞞著自己出軌一樣。
“傑最近怎麽樣?有啥變化嗎?”在悶頭發脾氣了5秒之後,五條擡起埋在手臂裏的腦袋瓜,向坐在隔壁的硝子索要答案。
“嗯……沒吧?”
眼神還是黏在書頁上,在心中她卻對著同班同學的狗男男吐了口口水。
“你確定?”五條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懷疑和一絲不安的音色。
“啊?”
硝子咬緊了嘴裏的烟,看向他。
五條依然維持著上半身軟趴趴的挂在桌上的動作,雙臂在狹窄的桌子左右邊垂挂著,只有臉頰貼著冰涼的木製桌面。
這讓他還沒有完全發育成熟面頰的其中一邊被壓的鼓鼓的,配合不安的表情居然顯得有些可憐可愛起來。
“你到底想説什麽?……”惡寒讓她忍不住顫抖了下。
“……之前……不是有天我們剛好三個人都在學校嗎?”他皺著眉頭,聲音猶猶豫豫的,
“當時我覺得傑最近好像瘦了很多,還看起來很疲倦!所以在你回去之後,就叫住他問了下最近是不是瘦了。”
“他說可能是因爲苦夏吧。”
他停頓了一下,“他的面色就像幾天沒睡覺那樣,於是就想說要不要活躍下氣氛嘛。”
“你不會是又故意惹夏油生氣吧?”
“怎麽可能!”五條有些激動的坐直了上半身,“我只是問他狀態不好是不是因爲吃了太多素麵…而已……。”
“然後…傑那家伙居然説,可能吧!”
“他居然説!可!能!吧!!”他驟然提高的聲音中飽含著小孩一般的委屈之情…。
“…那怎麽回答你才會滿意?”
感到一陣的頭疼,硝子有些後悔自己居然浪費寶貴的時間傾聽五條寶寶的煩惱。
“你不懂!傑喜歡的是蕎麥麵!根本就不是什麽素麵!!”
“哈啊??”感到腦門上血管在綳緊,硝子努力著讓自己的聲音不會顯得太像個不良在恐嚇人。
五條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張開口滔滔不絕起來:“正常情況下老子這麽說,傑多半會回,唉悟怎麽連好友喜歡的口味都忘了啊?不會是年紀輕輕就開始老年癡呆了吧,需要我的介護嗎悟爺爺?然後老子就會說,年紀輕輕的喜歡的食物就是蕎麥麵什麽的,傑才是老人家口味吧,需不需要作爲心友的五條悟大人帶你去見識見識年輕人的食物啊傑老爺爺?”
“……??”
“接著我們應該會打一架,然後去澡堂洗個爽快的,再去食堂吃頓好的,最後去傑的房間打通宵的游戲…好吧…最後一項最近比較難做到…”
他説著説著語氣漸漸弱了下來:”…可是這次他只説了三個字……..。"
硝子有些驚訝與五條悟也會有感到不安的一天,但同時又有種胃裏被硬塞了十幾個草莓奶油蛋糕之後,又撐又甜到燒心的不適感。
“不是因爲最近真的很忙很累嗎?”她擺了擺手,“等到了秋天任務數量減少了,大概就會改善了吧。”
撐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后她又説到:"但也沒法説你想多了。”
誰讓比起自己,肯定是這個性格自我的大少爺更瞭解夏油的一舉一動呢?
就算是無法理解好友不是那種能將自己的難處坦率地暴露出來的性格。但是很明顯那些和以往不同的細節依然刺激到了五條悟大腦内的那根神經。
想起最近明顯在和他保持著一定距離的夏油,她感到乾燥的口腔皮膚和烟嘴之間那一陣讓人不快的摩擦。
真是麻煩的一對冤家。
將香烟從嘴巴裏拿開,硝子繼續説到。
“既然你搞不明白,那就和他好好當面聊聊。你們之間不是習慣了打直球嗎?”
她笑了笑:“擇日不如撞日。”
“哎?”他睜大了眼睛。
“今天早上他剛出了千葉的任務,肯定晚上也能回來了的。你加把勁將等會要出的任務儘快解決了,不就剛好有時間找他?”
“任務不就在橫濱嗎?來回也花不上兩個小時吧。”
她用夾著香烟的兩根手指對著五條和門口,左右比劃了兩下。
“速戰速決啊。”
“硝子 謝啦!”
“老子怎麽就沒有想到可以這麽做!”
五條一下從座位上蹦起來的動作帶倒了那張可憐的椅子,他毫不在意的無視了椅子倒地時發出的刺耳的聲響。
“老子去去就回來!”
“唉”聽著對方啪嗒啪嗒的脚步聲離的越來越遠,硝子狠狠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下次不收他一箱子香烟的話,真的就太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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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上來説夏油沒能在那晚遇上五條悟。
任務接著一個就像是連綿不斷的海浪一樣接連著填滿了所有人的時間表。
夏油經常接到悟説要一起聊聊的聯絡。但是很可惜的是,整個八月,不是他還在趕往目的地的車上,就是對方中途又被派遣去了不知道在地圖上哪個位置的小城市。
就像是兩首錯開著播放的樂曲,節拍總是卡不到一個點上。
硝子有時會欲言又止的說悟那家伙最近又在鬧彆扭,催他們找個時間好好聊聊。
夏油每次只能點著頭保證自己會盡力的。
能讓不愛管閑事的硝子特意開口,多半是認爲自己是在故意回避和悟的接觸,所以有些看不過去吧。
夏油感到胸口一陣煩悶。
雖然他自覺已稱不上是最强組合的一員,但也不是那種卑劣的會因爲好友在能力上抛下了自己,就妒忌或是疏遠對方的人。
在某方面來説,他甚至是有些高興對方在精神上的自立。起碼自從一年前最後那個問題之後,悟就再也沒有和他抱怨過要在意弱者的生死真的很麻煩之類的話了。
任務真的很忙,這是周知的事實。
只是他是不是真的完全沒法擠出一點點時間?
有沒有因爲其他的一些原因而逃避對方?
夏油很可惜自己并沒有辦法斬釘截鐵的否定。
但在遭遇了同樣的事情后,一騎絕塵的向前進的悟,和依然停留在那片夏日感傷内的自己。
他不確認自己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已經回到了日常生活的好友,開口問他還記得黑井小姐和理子嗎?
一年後的今天。
依然自認是全世界最瞭解五條悟的夏油傑,
卻無法確定自己是否還被五條悟所需要了。
在走出這個圍困著自己的思考迷宮之前,他並不想要去面對五條悟,
去賭他會不會對自己的迷茫感到輕蔑,或是無法理解。
就像沒有一匹駱駝,會輕率的去問上天,壓死自己的最後那根稻草是否會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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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夏的午後的教室内,依然只有伶仃的一雙人影。
殘暑的時節,最高氣溫不情不愿的降了下來,但是粘稠的濕氣依然像是皮膚上洗不掉的粘液一樣惹人不快。
“……怎麽這麽能錯開。”五條悟和上次一樣,依然是低頭喪氣的攤在自己的位置上。
“到底什麽時候回來啊!過15分鐘就又要出任務了”
“我怎麽知道。”
家入硝子沒好氣的回到。
就算是五條悟每次都儘快完成任務用可能的速度回到高專,但是另一位主角卻不是很配合,這讓兩人的會面總是沒法順利的實現。
雖然硝子也有在暗示對方最好和五條好好聊聊。
但平時善解人意的夏油就像是突然變遲鈍了那樣,嘴上説著好的好的,卻完全沒有反應在行動上。
對凡事都很認真的夏油,會比起友人的任性更優先影響到人命的任務確實是很正常的情況。
但是從第三者的視角來看,他在逃避和五條見面也已經是無法掩飾的事實。
只是硝子也沒打算將自己的看法説給五條聼。
她只是點著了一支煙,然後將手上的參考書翻了一頁。
在長吁短嘆了五分鐘後,五條又想起來什麽,開口問道。
“説起來,灰原的葬儀什麽時候舉行啊?我要確保不會和當天的任務時間重複了。”
“早就結束了。”硝子從翻開的書本裏擡起了頭。
“哈啊啊啊啊啊啊!??老子怎麽不知道??”房間内一下炸開了五條帶著憤怒的聲音。
“就連七海都不知道,我們怎麽可能知道呢,已經舉行了的消息也是夜蛾老師不小心透露的。”
她撣了撣烟灰,又提起烟深吸了一口,讓乾燥的烟霧充滿了整個肺部,又再嘆息著將肺裏的這股濁氣吐了出來。
“不説也是怕你不顧阻止硬要去吧。”
夜蛾應該是覺得比起透露葬禮的日期之後再花苦心説服五條不要去。直接不説會更穩妥。
但是硝子有時候也會疑惑,他是不是有些太顧全大局,反而忽視了個人的感情。
“才不會吧!都不是小孩子了。”他再次抗議到。
“而且灰原的家人都說了不想在葬禮上看到高專的相關人員。沒必要去刺激他們吧。”
硝子的手指夾著還未燃盡的香烟,在昏暗的室内發出明明滅滅的紅色火光。
“。。。。嘖,好吧。”五條有些不滿但又毫無辦法的將自己的情緒壓了下去。
如果不是因爲高專的情報失誤,灰原就不會連成長為一個成年人的機會也沒有,就那麽犧牲在這個夏天了。
房間内的兩人都能理解灰原的父母爲什麽會那麽抗拒咒術界的相關人士出現在葬禮上。
很明顯這是個失敗的話題,直到了任務的出發時間爲止,兩人都沒有在再説出一句話。
沉默統治著整個房間,只有窗外的夏蟬還在努力的尖叫著,挽留著這個季節最後一絲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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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
伴隨著酷暑的結束,咒靈的發生率也有了明顯的下降。
看來過勞確實是健康的大敵。任務量減少了的現在,在失去了後輩的煎熬中,夏油的身體情況卻依然肉眼可見的改善了,雖然體重沒能回來,眼下的黑眼圈卻也漸漸變淡了起來。
他開始有了些空閑可以好好反芻前兩個月所發生的事情。
一直煩惱著的問題依然沒有得到答案,但在得到了同爲特級術士的九十九的提示之後,他總算能從無頭蒼蠅的狀態,改善成了有耐心的等待天枰的左右其中一端的砝碼加重到一切塵埃落定的狀態。
回到了自己擅長的加減數的單純數學題上之後,夏油心理得到了一種奇妙的平衡——深灰色的,但是安定的狀態。
“呦!傑!好久不見!!”
某人的聲音先到一步,教室門慢了一拍才被啪的一聲推到了一邊。
“噔噔噔噔——有想念你親愛的摯友嗎?”
隨著自配的登場音效,五條悟從門口探出了個腦瓜,又做了個擡起墨鏡抛媚眼的耍帥POSE,才邁開步子走進室内。
“可真的想的不得了了。”夏油伸手接住了悟丟過來的紙袋。
“喜久福?”
“嗯!仙臺特產!”悟比劃著這當地名店的特產有多好吃,三步并兩步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又將手上拿著的兩罐綠茶丟了一罐過來。
“個人最推薦的是奶油毛豆味,超級棒。”
“要不一起吃算了,反正我也吃不了這麽多甜的。”
看著悟説著這是特地買給自己,一邊視綫又時不時飄到他手裏的包裝盒子上的饞貓樣。夏油又將盒子遞回給了他。
“哎呀,傑還是這麽善解人意啊。”悟嘿嘿一笑,三下五除二的撕開了甜品的包裝。
“什麽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司馬…?誰啊?有五條悟大人這麽人見人愛嗎?”
“哦,那肯定是五條家的少爺最人見人愛。”
悟指著其中一個麻薯讓夏油拿去,然後在其他幾種麻薯裏面隨便挑了一個就大剌剌的塞進了嘴裏。
“唔!”好吃!他因滿足而眯起的眼睛和鼓著的臉頰只傳遞著一個訊息,好好吃。
“可小心點啊,噎死了就不好了。”夏油笑著也咬了一口手裏的麻薯,發現是奶油毛豆味的。
就算是五條悟,也不能在口腔裏塞滿了黏糊糊的糯米糰子的情況下還和人鬥嘴,於是他只好用那對冰藍色的眼睛憤憤的瞪夏油,再被笑戴著墨鏡根本看不見他想表達什麽。
一時間,室内被滿足食欲時的沉默給填滿了。
奶油毛豆味的麻薯確實很好吃,清甜的毛豆和香甜的奶油加上軟糯的外皮配合著甜而不膩,再喝上一口微苦的冰綠茶,就連不太喜愛甜品的夏油也再拿了個抹茶口味的。
除了他吃了的兩個,剩下的幾個都被悟給包圓了,兩人依然還是在差不多的時間結束了午後的甜品時間。
“哈啊——吃了吃了——”悟將剩下的幾口綠茶噸噸的灌了下去,滿足的趴在了桌子上。
“垃圾別亂丟啊。”
將包裝紙塞回原本的紙袋内,夏油感覺到身心也難得的得到了放鬆。
畢竟離上次在教室内和悟一起有説有笑的渡過一段輕鬆的時間,在感覺上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太好了。”
“看來傑的情況有好起來了。”轉過頭看著也不肯幫忙收拾的悟,語氣飽含了笑意。
“什麽好起來了?”夏油注意到他的聲音似乎還帶著一絲安心。
“之前不是一直碰不到你麽…而且唯一一次見面,你看起來狀態又很遭。”悟又皺起了眉毛。
“老子可一直在擔心你啊!”説到這裏他提起了之前那次見面的時候的狀況。
關於素麵,蕎麥麵,玩笑還有傑居然只回答了三個字的啥的有點複雜的事情,居然被悟給叭叭叭的流暢的陳訴了一遍,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私底下練習了很多次。
“有嗎?”
夏油有些迷惑的翻找起記憶,然後發現腦子空空的,完全沒有印象。
“嗯…可能我當時太累了所以忘了吧?”
看到悟不滿撅起了嘴,夏油只好又繼續説道:“但是我記得和硝子一起看你實驗新的無下限術式啊?”
“都那麽累了還全程觀摩了哦,所以忘了對話的事情就原諒我吧。”
他看著悟搭在手臂上那顆毛絨絨的白色腦袋瓜,手指卻只是抽動了幾下,而沒能像以前那樣伸出去扒拉兩下。
夏油只能舉起沒有異常的另外一隻手對著好友做了個求饒的手勢。
“嘖…既然傑都哭著求原諒…本大爺就只好勉爲其難的饒恕你了。”
悟奸笑的坐了起來,換了個用手臂支撐頭部的姿勢。
“説起來等會你是不是又要出任務了啊?”
“是啊。”
“你説最近任務有少起來了,什麽時候我們才又可以一起出任務啊?”
“最近都好像都在趕工一樣,好無聊啊,還是和你一起的時候最開心了”
“悟。”
“好啦好啦,大道理是個人都懂。不就是分開出任務才最有效率能幫助更多的弱者嘛!”
聽到夏油叫自己的名字,悟立刻就知道了好友又打算要好好教育他一番了。
他用右手的尾指挖起了耳朵,那麽努力也不知道是不是能真的挖出點什麽。
夏油知道他想表達的是自己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了,的意思。
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剛剛開口,是不是真的要像以前那樣對悟說强者需要幫助弱者的那套大道理。
就像是他最近仍然不能在已經被提示出了的兩條道路内,選擇出自己應該走的那條那樣。
“最近不是都有在認真工作嗎?只是可以的話還是想兩個人一起啦。”
“而且不在近距離,傑又怎麽看的出老子最近到底變的有多強。”説到這裏悟扯開了個露出了兩排大白牙的笑容。
“之前在操場上不是已經看了個夠了麽。”嘆了口氣,夏油拉開椅子站了起來。是時候出發了。
”欸已經到任務時間了嗎?”
“是啊。”一邊將旁邊桌子上的飲料罐也收起來。夏油心不在焉的回到。
“這次是哪?”
“不知道哪個小地方的村子。還要先坐新幹綫再轉乘輔助監督開的車子才能到。”夏油模糊的想起這次的任務地點是在某個偏僻的小山村。
“欸…那感覺不能期待特產了。”
“我看看附近的城市有沒有好吃的甜品吧。”夏油捏著裝著垃圾的紙袋和空了的飲料罐往門口走去。
“傑!”
一陣椅子在地板上被拖拉的刺耳噪音。
“嗯?”正在將垃圾分門別類的塞進垃圾分類箱内的夏油轉頭看向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悟。
“怎麽了?”
頓了一會,悟才低下頭摸了摸那頭有點亂了的頭髮。
“…嗯。沒什麽,只是想説買了的特產可不許先偷吃哦……”
“誰會偷吃啊。”
夏油笑了幾聲,擺著手離開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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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硝子回到教室的時候,五條悟正伸直著手臂,似乎在確認什麽東西一樣,用一副心神不寧的表情坐在位置上。
“感覺有點怪怪的。”一看到硝子進來,他就像看到救星那樣開口説道,并且在維持著伸出手臂的姿勢的同時又做了個抓緊又放開了的手部動作。
“不就是通常狀態嗎?”她隨口答到,拉開了自己的椅子。
今天爲了讓兩人好好談談,一般下午會在教室看書的硝子主動躲去了自己的房間,等過了夏油的任務時間才又回來。
但是五條明明已經見到最近一直吵著要見的摯友了,卻還是一副奇奇怪怪的樣子。
“硝子……老子有個朋友…。”
“名字叫五條悟是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吸了口煙,然後等了五秒又呼出了個烟圈,“不老實說就別來煩我了。”
“切”五條又扁起了嘴,可是硝子可不像夏油那樣對他特別忍耐的諄諄善誘,對於兩個同班同學,她一向就是猶如狂風暴雨般的毒舌的。
就算是唯我獨尊的五條悟也只能妥協。
“是老子啦,老子怪怪的!”
“哦。”
習慣了女同學的冷淡,五條還是決定將自己的煩惱坦白了。
“今天傑沒穿校服外套。然後又沒將白襯衫的下擺塞進褲子裏面。”
“剛剛傑要離開,站起來的時候,老子剛好從他衣服下擺看到腰,都瘦到有那麽細了。”
他扯了扯頭髮,然後展開雙臂做出了個環抱的姿勢。
“所以老子就想也站起來,從後面一把抱上去,嚇他一跳?”
你爲什麽要形容的這麽生動啊…。硝子感到一陣反胃。
又是好一陣的摸耳搔頭,磨磨唧唧,五條才又勉勉强强的開口道。
“然後老子居然沒能抱上去。”
“??????”
就算是習慣了對方平時有多混賬的硝子,也沒想到五條會説出這種話。
她忍不住發出了從内心深處傳來的一聲疑問。
“哈啊??”
“老子是説,以前的話,老子肯定一把抱住傑,然後要麽嘲諷,要麽就是搔他癢癢啊?”
“但今天老子的手居然不聽話了!”
“這很奇怪對吧!!”五條的聲音有些惱羞成怒。
“…都很奇怪,最奇怪的是你覺得對方腰很細,反應卻是想要抱上去嚇對方的思考吧?”
雖然以前這對搭檔的互動,也確實是勾肩搭背黏糊糊的。但是想要抱住對方的原因是因爲覺得對方腰很細的話,感覺這邏輯就不太對勁。
“啊…?對朋友不是都這樣的嗎?你和歌姬不也是經常摟摟抱抱的。”五條用鼻子發出了哈的一聲嘲諷。
“但是我對其他人進行身體接觸的時候,可沒有一次是因爲覺得對方腰很細哦?”
“哈啊??那你們平時想什麽啊??不會覺得對方脖子的綫條很好看很想摸,腰部肌肉很緊實很想捏看看,身上的氣味很好聞想要將腦袋靠上去聞聞嗎?”五條發出了有史以來最長最吵死人的疑問。
“啊?難道你會想摸七海的脖子,捏夜蛾老師的腰,去聞歌姬前輩的氣味嗎?”
“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心……”可能想象了那樣的場景,一陣反胃之後五條萎靡的攤在了座位上。
“嘖,渣滓。”
發出了無情的嘲諷,硝子又想了想,最後還是開口問道。
“你不會是對夏油見色起意了吧?”
“哈啊啊啊啊啊????”
爆炸性的言論讓五條垂死病中驚坐起。
“誰會對男人見色起意啊!!??”
還打死也不肯承認自己的想法有點小小的大問題。
“不是男人是夏油。”硝子吞了口煙。
“呃。”他發出了被捏住了命運咽喉的聲音,然後又緩緩的伸出右手掩蓋了自己的臉。
仔細看能發現沒被遮住的耳廓紅紅的就像被煮熟了那樣。
“先不説作爲朋友會不會因爲對方腰細了而想要擁抱對方吧。”她笑了笑。
“已知你并沒有抱上去,但是你以前會。”
“同樣的條件下結果卻不同,那麽那個導致不同結果的變量明顯就是你自己。”
“…唔…”五條還是那副挺著屍,不想面對現實的模樣。
雖然對方已經被KO擊倒在地,但硝子可沒打算放過這個可以虐打五條悟的千載難逢的機會。
“那麽問題來了。”
“你是因爲討厭夏油所以不想碰他。”
“還是因爲最近一直沒機會見面,一下子發現自己以前的行爲其實不太合適,決定以後洗心革面不再騷擾對方。”
"還是太久不見,發現自己居然這麽喜歡他,而突然大腦卡殼了。”
“三個裏面選一個吧。”
“…你是魔鬼嗎?”五條生無可戀的聲音緩緩的傳來。
“就不能是老子心疼傑的腰那麽細,所以想要抱一抱他嗎?”
“你覺得是就是吧。”硝子晃了晃手上的香烟。
“硝子…老子是不是應該現在就去找他…。”
“等會就又要出任務的人在説什麽啊。”
“切,老子速戰速決。”他頂著一頭亂七八糟的白毛和紅著的眼睛站了起來。
“記得回來之前買一箱香烟哦”對著趕著去任務的同班同學,硝子揮著手提醒對方別忘了報酬。
“要45號的。”
雖然有點慢,但起碼沒有遲了吧。
她按滅了手上的香烟。
室内又回到了靜謐中,而窗外已然沒有了夏蟬的轟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