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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香无妄
评论:笑语/求知
他问她:“你刚刚去哪里了。”
她正在擦脸,闻言动作一顿,瞥了他一眼,又故作若无其事地道:“你知道的,就是去那里转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生。”
他望着她,身姿优美,在暗夜的微光中,那样窈窕的腰身,举手投足的妖娆风情,还有那双流波漾色的眼眸,以及,像一匹上好缎子一般柔滑的身子。连他舔舐的时候都爱不释口,更不用说其他人。
他和她,原本就名不正言不顺。
她转头看他,眼神疑惑:“怎么了?”语气和表情都甚是无辜。
他心中恨恨,却什么都说不出,干脆扭过身子躺下,不再看她。
她也不在意,在她眼里他这样子早就见怪不怪,她只当作又是他小性子发作,第二天就好了。他一向是不记仇的,好安抚地很。
他听见身旁她悄悄起身的声音,他悄悄扭头,看见她轻手轻脚地去了小主子房间。他知道她以为他睡着了,才这样小心又放心地离开。他是老了,年近五旬,而她正青春貌美,原本就与他不是一类,只不过她性子和顺,主子教他好好照顾她,她也低眉顺眼地跟着他。即使主子宠她宠得很,她在他面前也仍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甚至还要照顾他那时不时阴翳的怪脾性。主子喜欢她,常把她叫去自己房里,虽是什么都没做,但也是难得的恩宠,她却怕他不开心,还装作睡在他身边的样子教他宽心。
他叹了口气,他有什么不开心的,他早就是个雌雄不辨的玩意儿,就是主子手里的玩意,年轻的时候,老主子喜欢,常在老主子面前讨欢,如今老了,小主子也不嫌弃他,还叫他跟在身边,也不因身边有了新人厌弃他,他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他看了看自己枯草般的发,松动发黄的牙齿。他早年是吃了苦的,在外边流浪讨食了好一阵子,长得瘦骨嶙峋的,叫老主子碰见了,一时心软领回去给了饭吃,又见他机灵会讨人欢喜,便渐渐地带在了身边,时间久了,他倒轻狂地不知世事了,只以为主子心中独宠他一个,骄妄了起来。
她来的时候,他还觉得不甚高兴,只认为是她要夺了自己的地位。那时候她年岁还小,小主子喜欢拉她作伴,他便挡在前边,把她赶开来去。小主子自然心里是不满意的,但老主子心慈,也不生气,他便以为自己地位稳固,她不足为惧。
他早该知道,人都是贱骨头。越是捉摸不着的,越得人欢喜。她来的时间久了,便知道他不喜欢她讨人欢心,只要小主子来找她,若是他不在,她便任小主子作什么,若是见他来了,立刻就走得远远去。他那时只以为她识相,却没注意小主子眼珠子都跟着她一起去了。她从不主动讨好主子,平日里就坐在秋千上,或者假山上面,一坐就是一天,按主子的说法,是种让人心疼的安静。
他傻得很,只觉得只要她不在主子面前讨欢,自己就稳得很。哪里知道家里两个主子心都挂在她身上了,也是,谁叫她长得那样好看,只静静一坐,都叫主子偷偷望着画了好多张画。他羡慕极了,可他怎么讨欢都没这个待遇。
再后来,他便越发发现了她待遇的不同,他若是做了些错事,虽不受重罚,挨顿骂冷落一阵是必定的。她就好得多,做再多的错事,主子们也都不生气,就算老主子不高兴了,小主子也会一把把她做过的错事揽去,一点责罚都不受的。
但任由主子喜欢或者冷落,她都仍旧是那淡淡的样子,他想着,或许就是主子说的宠辱不惊罢。
他想不通,当初他为了留在主子这里,使劲了浑身解数,过了好一阵看人眼色的日子。主子原先是不喜欢他的,即使是个玩意,也想要个好看的玩意,他知道他其实并不好看。但实在是他受尽人间冷暖,一见主子颜色就知道要讨怎样的欢,或者做些怎样的滑稽样子,时间久了,主子便也就将他留下了。但她从不必考虑这些,她是小主子花大价钱迎回来的,平日里愿意在小主子房里多呆两个时辰,就叫小主子喜笑颜开了,更不要说像他这样装傻卖痴。当初小主子为了留她在房里多呆一会儿,硬是将房门锁了不准她出气,她也没哭,只是默默地站在房门口,望着门锁,那样子就叫小主子心疼了,将门打开放了她出去。如今她倒习惯睡在小主子屋子里,毕竟冬日寒冷,小主子屋里暖和。只不过她还照顾着他的颜面,等他睡了才走。
他想着越发委屈了,觉得眼眶有些发热。他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憋住临眶的热泪。他真的老了,一点小事情就难过的睡不着觉。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睡姿,尽力蜷缩起来,好保存身体上仅存的一点热量,不要叫这冬天夺去了。
我睁眼看了看时间,早上八点多了,这冬季的天就是不怎么亮堂。我小心谨慎地支起身子,唯恐弄醒了那只隔着被子睡在我腿边的猫咪。她倒是早就醒了,正在舔毛,见我醒了,便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然后一摇一晃地起身,跳下床出门去了。我也披上睡衣,顶着眼罩出了房门。等走到楼梯前,见着家里那狗正兴奋地在楼下的客厅里绕着圈圈,等我开门带他出去遛弯。我巡视一圈,见猫正慢悠悠地在我脚边不远处溜达着呢,我一把捞起猫咪,也不顾狗那期待的眼神,带着猫又回房间撸毛去了。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吸猫的时刻还起什么床。
作者:诸子百
评论:随意
当厕所读物看效果更佳。是儿童文学读物。偏梦幻。
天很蓝,好蓝好蓝。没有一点云彩,特别像海洋大世界里的池子。我记得那天去的时候人比游泳圈要多,当时就说这稀里哗啦跟下饺子一样..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魏霜月,这次放假你去了哪里?”
她没有回答我,我正要奇怪呢,一回头就跟陶老师对了眼神,我低下头发觉她的手里拿着一沓试卷,与此同时她的眼神抑制不住的愤怒,这几天天气太热了,班里的空调似乎不管事,所以她的脸红彤彤的。直到她把我拎起,我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刚刚想的太入神,全然忘记是上课时间。
“武晓星..”陶老师捏起手中的试卷,结合她的表情分析来看,自己的成绩岂不是在雷区上蹦迪——糟糕透了?陶老师是年纪最大的老师,她稍微一皱眉,比所有加起来的褶子还要多。
可是,她却只瞪了我一眼,接着眉头舒展下来,将那张试卷整整齐齐放在我的面前,
“武晓星,这次成绩还不错。”
陶老师的声音在我脑内无限回放,成绩还不错,还不错,不错?我仔细一看有些出乎意料,不仅及格还比预料中的多10分!10分是什么概念,老师总说1分就是全市同学过独木桥,10分岂不是全国同学过独木桥,这只是人类的一小步,却是武晓星的一大步!
这么好的成绩,当然是要奖励奖励自己,于是这一整节课全没在听的。下课铃一响,我摊开那张光荣的试卷展示给邻桌看,并且迫不及待的戳了戳红色的字眼:
“魏霜月,瞧瞧我这试卷这成绩,是不是..”
“你滚啊,,”
这三个字硬生生浇透了我将要显摆的热情,她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声音小小的,要不是坐旁边,还真听不出来。她有些不对劲,单单三个字就能感受出她的不悦。我站起试图看向她的表情,遗憾的是她把脸掩的严严实实,我又坐下低头在抽屉方向仰看她,眼角偷瞥时除了一如既往整齐的资料外,就剩下那只套着黑色保护壳的粉色保温杯..
这个人,像是预知到我的举动一样,除此以外..连她的下巴都看不见。能让她这么伤心,看来是因为那个,我抬头环顾班级四周,课间中三五同学聚集一团,距离不远的不时望向她的方向,对话的音量不算大,凭借我日复一日熬夜偷玩防父母的本事,偷听一下实在是易如反掌。
他们压低着嗓音小声耳语:“这次月考,魏霜月没进前五呢..”
“嘘,别让她听见。”
我就说,那张试卷早就被她收进了抽屉洞里,原来是因为这个。这次题是难了点,问我这次怎么超常发挥?要不是家里不务正业的老爸跟国外选手没日没夜的双语互喷,想不听外语都难。
我悄悄看了旁边一眼,她还没有起身。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她的手在不起眼的地方攥了起来,似乎在忍着泪水。平日里冷不丁呛我一嘴的魏霜月成这个样子,看见这一幕我有些于心不忍,她这个样子比她不喷我还难受,我伸进自己桌下抽屉,一沓沓的试卷下掏出纸巾真的难上加难。
一不做二不休,我干脆全部掏出拍在桌上,好不容易找到半包干瘪的抽纸巾,刚抓起两张纸试图塞到她的手里,结果我的前半身被人拉起,双手被强行塞进一枚篮球,搂着我的肩朝教室外走。我正一脸茫然,身旁窜出了声响:
“下节体育课,别被隔壁班占篮球场位置,这次跟一班打比赛就靠你了。”
听到这个我可来劲了,自认为帅气的秀了一把指尖转球,吸引几个同学凑前直呼牛掰,这几声惊呼将那件事彻底抛在脑后洋洋得意道:“待会看我秀技术 ,低调低调。”
那两张纸被我团成一团乱塞进了口袋 ,抱着篮球跟几个同学跑去篮球场。
今天体育课破天荒的跟一班一起上,可能是到了运动会的缘故,操场上的人四散开来,不远处有小撮女同学在操场起点处围着老师,其中一个高个子女生高的简直就像小鸡仔里站着大公鸡,她一丝不苟的长马尾被不经意的风吹着,她微微低着头看起来心情还是不好。她站上了1号起点处,舒展完毕后正做着预备姿势,
砰!
发令枪声起,同时一个球状物体不知不觉砸到了我的脑袋,力气不大后劲很足,砸得我眼冒金星耳朵也是嗡嗡响,转过头看到那群一班的家伙,其中一人咯咯咯的笑着:
“武晓星,你看什么呢?你喜欢的人吗,那个大个绿巨人?”听到这个外号,其中几个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的球技会不会比眼光还差?”
话语间那枚篮球落到了我的手上,
“我看什么管你P事。”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抱起篮球一把投到那人的身侧,那家伙还在笑个不停,兴许是嘲笑我的准头烂。错,大错特错,篮球砸人真的是太低级的攻击方式,要用还是用——
趁他没注意,我伺机伸出拳头扑到了他的身上,这家伙惊了一下,在倒地的瞬间我又补了另一拳。他的力气没想象中的大,任他怎么挣扎都牢牢被我按在地上。
那家伙占下风,一看动真格就怂的很,怂包蛋一个。
旁边一班同学见势不妙,有的跑出了篮球场冲着起点处的体育老师喊叫:
“不好了,二班的黄毛打人了!”
“老师,武晓星跟一班的!”
一片混乱中,我被几个人强行扯开。这句话钻进我的耳朵里:
“武晓星为了魏霜月打起来了!”
“谁为了她打起来的!”
我想要反驳,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全神贯注寻找声音来源。可没想到对方趁我不备,一把拉住我的脚踝,没成想再次倒在地上。
场内直接乱成一锅粥,这锅粥稀里糊涂的盖我头上,等我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拉去了办公室。我靠着办公室的墙,说脏话的一班家伙,三个人不敌我一人,在被他们老班领回去前,一个个鼻青脸肿的恶狠狠的看向我。
“你们耍什么下三滥手段,不讲武德跟你家坤坤玩rap去吧!”
我这话一出,其中一人扭过头来正想打个回旋镖。可见到我丝毫没伤,又摸了摸下巴的伤口只好自认倒霉,小样~跟我打。此时此刻的我无人能敌无所畏惧!这会儿得意洋洋的表情本该转移到我的脸上。
刚刚目送完倒霉蛋们离开,远远就听到体育老师的声音,“你们班女生组有魏霜月顶着...”
隐隐约约中他的脸色比煤炭还要黑,脸也拉着老长。这个健壮的大猩猩老师也有这么沉重的时候。走廊安静十分,他俩的对话格外明显,“不过作为惩罚.... 武晓星......运动会不要去了......”
偷听到这句我十分不服,夺门而出与他们撞了满怀,伸出脖子跟他们讲理,“我为什么不能去运动会啊,他们挑衅在先的!”
两个老师的神情倒也不感意外,大猩猩老师神情依旧不变,他语重心长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是最轻的惩罚了武晓星,一班那边同样取消了他们的资格。”说完他叹了口气,篮球赛可是他投进心血亲自训练的,没成想临比赛的前一天就有这种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这样吧。”陶老师见状出来打圆场,“让魏霜月专心训练,待会你就替她来办公室批月考试卷,”
“啊?”提到这个名字,脑海里忍不住闪出操场上的那个背影...“没办法,我帮她吧..”
于是这样,我被迫接手了魏霜月这个班长的任务。此时此刻的我,还呆在办公室桌旁,对着三班的月考试卷陷入了沉思。
问我为什么还在这里?体育课是上午的第三节,本该第四节是英语课,陶老师决定改为体育课让其他同学有富裕的时间进行练习,想到这里,羡慕的泪水从嘴里流了出来——可恶!我也想!
我抬起头,办公室的窗外依旧湛蓝,时不时有风吹过,办公室里安静的出奇,夹杂着不知哪位老师杯子里的茶香,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长到我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三班的卷子似乎一辈子都批不完。
一开始还能听到身旁陶老师掀页的声响,陶老师与旁人闲聊的笑声,陶老师离开座位的动静。似乎留下了那么一句“我儿子给我带了盒饭,就那个高个子白发的。”便匆匆离去。
时钟也变的异常安静,滴滴答答的秒针仿佛不再跳动。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一张!范大勇的倒数第一卷也顺利搞定,任务圆满结束!我可从未有过一次作业像这样认真过,陶老师跟魏霜月真该感谢我。
“老师,批完了。”我举起半个巴掌大的试卷晃了晃,这么一沓的光荣成果却没有陶老师的回应。转身看去才发觉陶老师还没回来,我有些不解,拿盒饭莫非从西天拿吗,怎么能这么慢?
接着我环顾四周,办公室里一个老师都没有,莫非到了吃饭的时间?我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课间铃声突兀响起,仔细辨认才听出是午睡铃声,难怪走廊寂静的反常,甚至没有半点人影。
“叮叮叮”
午睡的铃声又响了一遍,声音比刚才还要悠扬,声源就在不远处的右手边里,是班级的位置。那阵声音正在低吟,似是引诱我开启二班的班门,大门打开铃声像是有了感应立即消失。
班里同外面一样无声就算了,台下同学也早就齐刷刷的埋头大睡起来。往常的午睡时间也有几个不愿闭眼,埋在抽屉里偷偷的摸索着什么,今天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全部睡的死死的。
仔细想来不对劲,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刚才自己打开门那么大的动静,也没有一个人反应着不满,怪,真的太怪了!
我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按照平常午休时偷偷看课外书的魏霜月,竟然同样跟着呼呼大睡。兴许是训练太过劳累?她可是二班女生扛把子,无论什么事情都那么拼命,
“醒醒,魏霜月,什么情况?”不过我还是不信,隐隐的异样驱使着我像往常一样,伏下身子试图看清她抽屉里藏的东西。心想着她不会在装睡吧?还是在偷看什么奇奇怪怪封面粉不拉几的小说?
可正要往身旁看去,一道白光就从她的抽屉中飞跃而出,速度之快连肉眼勉强捕捉到刹那。恍惚中另一道白光也从身前跳出。两道白光相遇发出铁质碰撞的声响,紧接无数条光芒在所有同学的身前腾跃上升,不断汇聚成巨大的光球,等到白光消退我才看清这奇异的景象。抽屉前后拼接,四四方方的抽屉铁盒依靠侧面的挂钩连接犹如几串火车车厢,并且井然有序的浮在空中。
“叮叮叮”
午睡铃起,摆放在头的几只抽屉闻声后打着头阵,它们仿佛有了生命不断朝向窗口飘动。
“不是吧大哥,这是什么鬼东西。。”
我简直看傻眼了,那群抽屉不断放大,可又像幽灵一样碰不到任何的物品,不同抽屉侧面的图案也能看的一清二楚,密密麻麻无数芭蕾舞贴纸的是朝白苹的抽屉,贴着课表的是陈志聪的抽屉,哦对了就是他一直排在魏霜月的前面。眼前缓慢划过的还有一个有着帅气剐蹭痕迹的超酷抽屉,真不好意思就是我的。
我没忍住上前靠近那只已经有小学生高的庞然大物。触碰屉口时,它竟然给予了回应抽屉上下方似是感应了什么,上下开始夹紧毫不留情的将我踢到了抽屉里面——只有白光的神秘区域。
光芒褪尽,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只巨大的篮球,这颗篮球可是我爸去国外比赛给我带回来的宝贝,球星亲笔签名篮球,这可是无价之宝,平日里我可不舍得用它,一直放在柜子不敢有半点落灰,篮球上硕大的签名熠熠生辉闪闪发光。
这时我才发现,这个陌生的空间里有着无数熟悉的巨大物体屹立其中。两边垒高的教科书本开辟出一条宽长的道路。
真是一个诡异的地方。我不禁吐槽,接着左瞧又看,发现进来的地方早就被高墙堵住,不得不走进这条橡皮板路。小路铺满了几块橡皮,橡皮满目疮痍的惨不忍睹,全是上课开小差时我拿铅笔戳破的惨状。
谁知道踏进橡皮路的那一刻,那道挑衅的语气在头顶冒出:
“你的球技不会也和眼光一样烂吧!哈哈哈哈哈”这段笑声回荡于整个空间,这句话对我的伤害性并不大,该是....
咕噜噜噜。
身后出现球体滚落的声响在笑声的掩饰下不断逼近。猛然回头看见自己的宝贝篮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这边滚来,
“五角星能大灌篮?就凭他那个小身板?”
“笑死,他学习一塌糊涂打球肯定也是浆糊,就只是跑的快罢了。”
一句句的嘲讽从上方铺天盖地钻进我的耳朵里,吵得我的头都快炸了。
“浆糊黏吧黏吧糊你们嘴上,闭上你们的臭嘴。”我捡起一块橡皮屑扬到空中,这些话语才消停。
刚想松口气,没想到那颗球也是越滚越快,我不得不奔跑逃离宝贝篮球的追杀。这一条小路简直是为我独家定制一样,轻而易举的短尺跨栏和软绵绵的橡皮土地让我甩开身后大球一大截。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一扇黑色的大门屹立其中,就差一点点!
“武晓星不许挑食,西红柿必须得吃!”
不过在一片吵声中,我妈的声音杀出重围。想到这种红色的冒着汁水的水果我的背后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边跑边大喊哀嚎:
“我死也不吃西红柿,死也不吃!”
谁料这句话像是触碰了天罚,漆黑的天顶上稀稀拉拉出现零星的红点,下落的同时能看清这些红点脑袋上的一抹绿,竟然是西红柿从天而降,毫不留情的砸向地上。每一颗西红柿的威力堪比炸弹,大红点摔在橡皮地板上变成一滩恶心的西红柿糊糊。
我的宝贝篮球没能幸免于难,虽然停下可是签名直接淹没进西红柿汁里无法挣扎。红色的液体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简直要染红整条小道,另一颗西红柿在我身旁降落,红色汁水蔓延到我的脚边,刺鼻的西红柿味道强行钻进我的鼻子里。
不行,我要离开这里!这里,比地狱还可怕!
眼瞧黑色大门近在咫尺,最后一颗西红柿比刚才的体型更为硕大这颗炸弹,不这颗导弹似乎锁定了目标,从远处径直飞来,我的脑门赫然出现红色的靶标,大导弹直冲脑门!看样子势要带走我的狗命。俗话说人逼一逼总会有惊人的力量,这颗西红柿直接引炸我的小宇宙,于是乎直接一个跨步,在千钧一发之际我打开了那扇黑色的大门,让巨大红色炸弹扑了个空。
劫后余生的我喘着粗气,多亏我的体质惊人,能在如此危急紧要的关头完成自救,不愧是我。等我缓过神来,才发觉大门内的东西没有黑色大门该有的冷酷神秘。
粉色的地面印着白色的小花,抬头看天顶则是白色的云彩在飘,每走两步都能看见墙面上一副巨大的荣誉证书,软绵绵的白云碰上墙面后却逐渐变灰。证书的字迹被白云留下的雨水蘸湿,不能辨认证书的奖项。
头顶上没有刚才房间那么明亮清晰的话语,只有乌云中藏匿的一片窃窃私语声,这里也没有刚才房间的杂乱无章,反而俨然有序整整齐齐,以及最高处的那本书,书名异常清晰,
“《王子夺爱:泡沫人鱼的100种出逃》?”我不假思索的念出。要说刚刚是我的抽屉,那这里十分肯定!毫无意外!的就是魏霜月的地盘。
魏霜月为什么爱看这种书我不太知道,不过这种书原本只在其他女同学那里流传过,后面她也在暗中看这种粉粉绿绿的小说。她每次趁我睡觉时才看,还以为我不知道呢。
这本书在魏霜月这里高的简直吓人,我的宝贝足球只有三层楼高的话,她的宝贝书至少十层楼那么夸张。我向书的方向走去,每走两步,那些窃窃私语反而更为清晰明显。
“你知道么这次她英语失利没进前十!”
“要是这次运动会失利就有意思咯!”
“她装什么高冷,她以为自己很厉害吗?”
“她长的好高,简直就是绿巨人!运动神经发达的绿巨人!”
刚刚的房间也出现类似的情况,骂回去就没事了吧。我跃跃欲试,冲着那群云大喊
“你们才是一群小矮子,是不是嫉妒她,背后坏话算什么真英雄!”说完我就后悔了。得,这句矮子把自己也给骂上了。好在这句话效果拔群,这些声音瞬间腾空蒸发,那群阴云也不见了身影。
“武晓星你闭嘴!”
魏霜月的声音从云深处传来,拨开云月见天明,顶上的其余的白云化为蒸汽,
“武晓星你能消停一会吗!”这句伴着水蒸气落为雨水洋洋洒洒滴落下来。淅淅沥沥的小雨中掩盖了她委屈的语气。
我知道这一定不是在跟我对话,这里不是外面的世界,可她喊了我的名字还是心中打颤。
“我看你心情不好,我想那个..”
安慰你这三个字卡在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口。
犹犹豫豫中她自言自语像是跟空气一样讲话:
“我担心明天的运动会会像这次的考试一样失败。”
“我最擅长的科目,我..”
“同学跟老师会不会对我失望。”
“武晓星会不会也在暗中嘲笑我..”
“不,不会的!没有的事!”听到这里我用力反驳,十分不解我在魏霜月的心里究竟留下了什么糟糕的印象。
魏霜月无数的自我怀疑正不断化为水滴 ,刚才的细密小雨顷刻间大雨倾盆,粉色花朵的地面也被突如其来的雨水掩埋了一层。
“等等,魏霜月!”
这下雨速度着实惊人,相信过不了多久这里就变成池塘,再过不久就是小河,再过——总而言之,自己迟早要淹死在魏霜月这片大海里。着急之余,
“我,我要跟你打个赌!”此话一出,雨水反常小了半分,这个好胜心十足的女孩子怎么会拒绝这样邀约?
于是雨水中魏霜月的声音再次出现,语气中还带有刚才的哭音,她在尽力掩盖自己的情绪。
“你想怎么比?”
我左看右看,最终锁定到眼前这本大书上,书顶上白光凝聚,一扇大门若隐若现,看来那就是出口。于是我道,
“我要爬这本书,能爬上书顶算我赢。”
她没有回答,我擅自走到那本书底。我从书底仰视,书面上朵朵水花藏着人鱼公主,岸上是正要拔剑的王子殿下,我碰到书的那刻浪花浮动,湿润的手感和大海的味道铺面而来。我抓起书面上方凸出的礁石离开了地面,不少海水溅在我的脸上冰冰凉凉,让有些疲劳的我倍感精神,接着我爬过礁石,努力爬到书中的部分,这时人鱼公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快救救我,王子生气了他要追杀我。”我歪过头看见人鱼公主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游了过来,这么大段的距离我爬了那么久,她一个瞬间就过来了?我没有停手继续向上爬,人鱼公主也随着我的脚步缓缓的向上游,看来我不回复,她就誓不甘休。“他为什么生气?”
“他说..”她犹犹豫豫,而我已经爬到海滩附近,王子的剑就在前方,我向右边挪移,怒气冲冲的他还没消气人鱼公主见状躲我身侧,王子似乎也发现了我的存在,拔剑的姿势有了变化,我问他:“你为什么要生气?”
这个问题像是戳中了他的心眼里,他更为激动的朝向人鱼公主的方向挥动起来,“她不是一个称职的王妃。她跑的比我的国家任何一个女子要快!”
听到这话我有些不解,“为什么跑的快就令你生气了?这不是一个优点吗?”
“跑的快就是不淑女的表现,没有礼仪的表现,是野蛮女子的表现!”
看着他的表情愈加狰狞,情绪愈加的高昂我更为哑口无言。这本书究竟在讲一个什么东西?!
“而且她的尾巴也比其他人鱼小姐的要长要大,就像..”就像大公鸡进小鸡仔群一样。再一次想到每次方队时,女生里的魏霜月总是凸出来的那一块,十分引人瞩目。
“只是因为这个,不至于发火吧王子。”我尝试调解,这时的我才知道什么叫做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句话又一次扎进了这位头戴着王冠无不彰显尊贵的王子心里。
他不顾形象大发雷霆,“你一个书外面的小屁孩懂什么,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插手。”
“你才是小屁孩 你全家都是小屁孩。”我不服上下打量眼前所谓的王子,“她跑得快是体质好是优点,怪不得你干干巴巴长的和老丝瓜刷绿漆的样。还是多锻炼吧你!”说完 我预判他挥剑的方向往旁边挪移一点点。
“她还外语不好!”王子大喊。
“只是一次失误算什么,她都不玩游戏,怎么会知道超纲题triple kill,全校就没几个答出来的!除此以外,她照样认真优秀!”
王子无力回怼,他的脸气的像西红柿,嘴里也有西红柿酸唧唧的味道。他抄起长剑刺向我的右手边,一旦刺中我就要摔在地上一切前功尽弃。
长剑即将冲出书面,浪花中闪闪的高马尾让我恍惚,危急关头让我来不及思考,我的嗓门比刚才的干巴王子还要大:
“魏霜月相信我,用你最骄傲的大尾巴甩他!”
浪花中的人鱼公主似乎有了动作,一记漂亮到鲤鱼打挺掀翻海浪,宽大而透明鱼尾浮出水面伸出书外,卷走长剑淹没在水里。一时间海面不再平稳,王子也在海滩摇摇晃晃。
我抓住机会急忙向上爬,在书面的天空位置向下观望,银灰色的人鱼尾巴泛着珠光真的好看极了。
临书顶只差一步之遥,魏霜月的声音鬼使神差从上面传来,听她的语气心情不错,不知道是哪个高人让开心了,一下子提了这件让我疯狂流汗的问题:
“对了武晓星,之前借你的水果橡皮你什么时候还?”
我爬出书顶,借着整理衣服很忙的假动作,故意不回消息,惨了那块橡皮早不知道丢房间的哪个角落了。
她问的同时我面前的白光本该在汇聚,没成想我这么不搭理,白光直接消散面前的出口瞬间原地消失。
“哎哎!我,我忘了!下次我给你买两块!”对方听到满意的答复,白光才重新出现,逐渐形成实体。
等到大门完全形成,魏霜月的声音再次出现,“哦对了,记得给我买包脆脆片。”
你怎么得寸进尺呐你!这句我憋在心里可没有往外说,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再把出口灭掉,
“好,好,大姐我买两包!”
门缓缓开启,裂开一条能装下人的小缝,胜利的曙光即将就在眼前,她的声音又一次又一次的出现。
“体育课你跟他们打起来了,怎么回事?”这个问题吓得我的立即钻进了门里,“没,没什么!”
真的吓死人,要是她知道我为了她打起来,这个地方一时半会是逃不出来了,好在前方就是出口。
我向前观望 ,只可惜跟想象中的截然不同门内一片漆黑。
叮叮叮——午睡的铃声从遥远的深处传来,我试图寻声过去,一卷书重重的砸中我的脑袋让我彻底惊醒。
晕晕乎乎之下我的眼底逐渐清晰,仿佛做了一场许久许久的梦,远处的黑色化成办公室窗子,窗外的树随着风摆动着留下清脆声响,我向左看见陶老师的脸庞我才意识到了严重性。
“我还是第一次见批着批着睡着的。”陶老师叹气着,我连忙低头看向手臂下的试卷,记忆中明明都批完了怎么会!“老师我。。”
我想要解释,陶老师却通情达理连忙摆摆手:“这么困你回去睡吧。”
这么温柔的陶老师让我有些不习惯,兴许这还在梦里呢?不是有什么梦中梦么?既然是梦境的话就不要反抗,照做就是了?我点点头,离开了办公室。
出了办公室后走廊与刚才相比多了几抹人影,这次的梦境可比刚才要真实多了。我又一次进了班级,可能是午睡铃的缘故,有的同学已经趴在桌上呼呼大睡,有的则选择偷写着什么东西小声讲话着。
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魏霜月照常趴在桌子上,她的抽屉缝能清晰的看见书的痕迹,她正慢慢的一页一页的翻着。
我屁股没做热乎,她那边传出轻微的声响,“我刚刚做了个梦。”
“什么梦?”我有些警觉,咔嚓的感觉立马灌满全身,这种冰冰凉凉的实感不像是梦中梦,莫非是——
“我梦见你被西红柿砸,挺有意思。”
她冷淡了半个晌午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了笑意,“而且。”
“而且?”
她转过头,音量降低了一度神秘的小声回复“别忘了你的约定。”
“什么什么约定?”我想装傻,刚刚的奇特遭遇不一定是真的呢。
“脆脆片3包”她回,
什么?竟然多了一包?我立即反驳“胡说,明明是2包!”
她歪着头看向我,这时我意识到这是阴谋的圈套,这一定不是梦!因为她满满自信的笑容让我有些哑口无言。“好好,三包就三包”
运动会当天,我如愿以偿的还是没有了参赛资格,陶老师想让我有事做,于是让我担任气氛组拿着横幅向起点的选手们摇旗呐喊。
今天天也很蓝,海水一样的蓝,路过的风掀过小旗像是荡起一朵朵浪花,枪声起一道银灰色的身影比其他人还要率先出发。
“魏霜月,第一名!”
魏霜月冲破终点线,在所有人都去庆贺的空隙,我抓紧机会丢下条幅去休息区等她,过了好久她才珊珊归来。
“说好了,我可遵守了约定”我后退两步,将六包脆脆片跟两块橡皮给了她。她脸上的热气并没消退,她的马尾被风吹的一晃一晃的,她接过后又许久才说起“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对我说?”
我直接摇头,头摇的比手动电扇还要快,矢口否认,“哪有!没有的事!我先,我先走了。”接着溜之大吉。
我跑走时看到了她的背影,我怎么也没想不明白,当时是怎么把人鱼公主认成了魏霜月的呢?
——end——
作者:暮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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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BD桑说,我杀死了妈妈。
我下意识地转过头看他,于是他突然指着我的脸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脸上这个表情真好笑,笑得被自己呛到又开始咳嗽起来,HBD桑身形单薄得犹如一节折弯的牙签,我觉得我应该一拳揍在他的脸上,但我只是把我书包里的水瓶递给他,他咕咚咕咚地喝完将其抓在手里,喂喂,你说这样丢下去的话砸到人是不是很有意思呢?
我顺着他的手望去,我们在天台,底下是熙熙攘攘的学生,我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你不要这样做,HBD桑,这样不好。
他好像觉得很有意思,又咯咯咯地笑起来,那不然你问问我是怎么杀掉妈妈的吧?
我深以为然地点头。
HBD桑是一个恶劣的家伙,不知道性别,不知道来历,也看不到脸,神出鬼没又性格恶劣,喜欢自以为是地揪着他认为我软弱的地方大声斥责,他为什么只纠缠着我呢,简直就像个讨人厌的小孩,我觉得他对我的大部分行为完全属于校园霸凌的范围。
不过奇怪的是,我虽然很讨厌他,也不觉得他能打过我,但就结果而言,我一次也没有这么做过。
我反抗的方式只有明明不知道他的姓名,却用奇怪的名字,奇怪的叫法称呼他,但他似乎还很欣赏,得到名字的那天,他脱掉了他的手套,说到这个,我有时候觉得他是吸血鬼,所以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裸露在外面,手套、口罩、墨镜、绷带,无所不用及其,但得到名字的那天他使劲地用他的手抓着我的手摇晃,我一眼瞄到他的手背上有划痕,我搞不懂他在想什么,只觉得手被拽得很痛。
人类普世价值观教育我要爱护老弱病残,我决定不和神经病多计较。
总之,我只是顺从地问他,HBD桑,你真的杀掉了你的妈妈吗?
对,HBD桑点头,没错,是这样的,就是如此。他好像脑袋坏掉的机器人一样肯定着。
孩子天生就会杀掉母亲,这是自然的天理!
放屁!我终于忍不住这么说道,但HBD反而用歪着脑袋问,你对这句话有什么不理解的吗?
好吧,那好吧,HBD桑双手一撑就坐上了天台的护栏,他说,我来给你解释吧!首先,孩子在子宫期间会从妈妈身上汲取营养,你知道的吧?我点点头,HBD桑朝我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呢!子宫是为了保护母亲不被这个孩子过度汲取营养的存在,所以可见孩子天生就是要来杀掉母亲的——啊,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但是其实这句话并没有什么问题!HBD桑试着站在了护栏上,我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他的衣角拽他下来,但没有抓到,HBD桑活蹦乱跳得地像个精神病人,孩子呢!是抹杀掉了母亲的少女天真烂漫、无拘无束的本性才降生到世界上的,孩子杀了母亲不成熟的一面,孩子逼迫母亲变得温柔、稳重、多虑、不安,最后杀掉母亲的心后占据了它。
孩子就是恶魔啊……
——我,就是那个恶魔啊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这里我明白了,HBD桑大概只是因为想说最后一句话而已。
已经是夕阳了,放学的铃声也早响了很久,底下的人流也逐渐变成零散的一点两点,我看着在护栏上开始跳起奇怪舞蹈的HBD桑忍不住问道,HBD桑,你是在为杀死了母亲而愧疚吗?
HBD桑因为我的话动作一滞差点掉下来,你这个人真是奇怪!这么自然而然的道理,难道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吗!当然啦,或许会有个例吧!就像在怀孕的时候,胚胎和子宫之间的斗争保持了平衡一样,降生后的孩子在抹杀母亲的同时也为她带来了新生。HBD桑说着比了个心。
只是我给妈妈的快乐远远小于我再给妈妈的痛苦,所以妈妈被我杀死了,她已经无法产生足够的快乐活着了,所以妈妈被我杀死了。
你懂吗,懂吗,我杀死了她。
是我,杀死了妈妈。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HBD桑最后重复着神经质一般的呢喃,我有点走神地想,或许HBD桑不是吸血鬼,而是一台刚学会人类的情绪就马上因为bug坏掉的机器人,而这台坏掉的力气很大的机器人突然跳下来抓着我的胳膊要答案,我只好马上回答,我懂,HBD桑,你是想说,你害你的妈妈得了抑郁症是吗?
你根本不懂!白痴!傻叉!智障!他一口气骂了很多词,然后恶狠狠地踹了我一脚直接把我踹翻在地,是又怎么样!
看来就是这样了,HBD桑真可怜,还好我和他不一样,我心想。
你和我是一样的!HBD桑说,或者应该是他在尖叫,女儿更会杀人,首先杀掉母亲,其次杀掉自己,这样的人将来也会杀掉孩子,大家都是一样的杀人犯!HBD桑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他似乎只有洞察我在想什么这点尤为擅长,你难道想说,你是天生这个性格吗?不不不,不是的,你是被你的妈妈杀掉了她不喜欢的部分,你觉得残余的部分是你自己造成吗?那只是抹得不够干净而已,就像炖不烂的老肉、砍不断的骨头,这只是残骸,残骸!
所谓亲情,不过是互相抹杀彼此的长期关系!但一切都是孩子先动的手!
孩子是罪恶之源!
是罪恶之源啊!
HBD桑。我终于从地上起来,我甚至走过去给他一个拥抱,我知道的,居高临下的伪善者常喜欢用这个动作来作为谈话的结尾。所有难以表述的负面情绪都要被这个没有什么意义的动作掩埋,我知道的大人都是这样的。
因为HBD桑是个可怜的孩子,所以我要对他这么做,但是时间已经很晚了,就算是看这个家伙笑话也够了,我要回家了。
太好了,HBD桑此时也牢牢地抱住了我,太好了,这个距离的话你就逃不掉了,那我终于可以告诉你了……
杀死妈妈的,就是你啊!白痴——
我在那个瞬间用力地把他推开,他踉跄着往后退…后退,他就像很轻很轻的纸片一样,真奇怪,人会这样轻吗?他后退着,莫名其妙地翻过了那个护栏往下掉下去,我冲过去要抓着他的手,伸出手的时候我看见我的手背上也有伤痕,为什么我会有伤痕?但我来不及细想,我只能低头朝栏杆底下望去。
HBD桑已经掉了下去。
结果显而易见,我没有抓住HBD桑,一片衣角也没有抓到,他就这样掉了下去,结结实实地掉在了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身体碎在地上,一片血肉模糊。
最后,清校的铃声响了。
我背好书包匆匆忙忙地逃离天台,逃离学校,奇怪的是,没有人知道HBD桑掉下了天台,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我踏过那片HBD桑摔落到土地的时候,上面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
但我知道,我杀死了HBD桑。
所以,我一路逃到家里,逃到了我的房间里,逃的过程我看见了我的妈妈,她没有笑容也没有精神,安安静静地躺在沙发上看我,妈妈是一束即将枯萎的鲜花,是一具活着的实体,我匆忙地从妈妈身边逃离,她看着我关起房门,就像在看我为她合上最后的棺木。
我,杀死了妈妈。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HBD桑。
作者:阿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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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是oc文,设定不太清晰,不推荐看。
头部猛然传来一阵钝痛,胡斐在即将失去平衡时睁开了双眼。他在剧烈的颠簸中稳住身形,熬过仿佛昏迷三天三夜的眩晕感后惊讶的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座正在移动的狭窄花轿之中。
五彩线与金箔细细描摹修饰的雕花实木轿顶看着有些眼熟,更为熟悉的则是单人轿子盛了两个人的拥挤感。身旁挤占了另半个空间的人正掀起鲜艳的红丝绸布帘从侧面的窗口探出身去,为了不被窗沿磕到身子,他费力的在小窗口中维持着自己的平衡,看着稍有些滑稽。
这里似乎是曾经离开酆都所乘的婚轿。记忆复苏,接连当时的旖旎回忆一同流入脑海……还有自己收到的第一份礼物,那个鸢鸟香囊,胡斐不愿承认自己很珍视它。但一码归一码事,曾经的美好回忆并不能解释为什么他们又回到了这轿子中。于是他便握住窗边人的胳膊用力往回拉,拽得那人一个趔趄差点在慌乱中踩到胡斐的脚或是跌坐在红漆木的轿底上。
“解释。”他简短的命令着。
青年正坐在属于他的那一侧揉着在刚才的混乱中被狠狠磕碰到的脑袋,看胡斐这样一副心安理得的傲然样子没有恼怒也没有害怕,他嘿嘿一笑,嫣红的瞳子里溢满了对眼前人的喜爱,以及一些胡斐现在还辨认不出的奇怪情绪。
“少尊,你终于醒了。”
宛如镜中倒影的青年笑盈盈的开口,语尾一如既往地上扬,像一只轻快的狸奴。
“这次失去记忆的反而变成了少尊你,真是风水轮流转。”他先开了个玩笑,话语中确是少有的认真,“简而言之……”
“我们已经死了,这轿子似乎是通往奈何桥的。”
掀开窗边的布帘,映入眼中的先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萧瑟芦苇丛。层云密布的惨白天幕下雪花纷纷而落,在近乎凝滞的空气中左右飘摇着融入淡黄芦苇的毛絮海里。温度却如酆都,虽是下着雪却并不会感到寒冷。再探出头去往前后看,由小鬼抬着的轿子排成长长的一列,缓慢地在泥泞小道上穿行着。稍稍留意便又会发现花里胡哨的显眼婚轿不止他们一座,兴许是死的人太多,就连阴差的轿子都不够用了。
‘真是荒唐。’就连胡斐都忍不住暗骂了一句。不过这轿子也算队伍里最为豪华的,他看够了窗外景便懒懒地坐回座位上,在栾映身侧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了上去。
本在偷偷观察他的神情的栾映眨了眨眼,伸手将胡斐揽在了他的怀抱中。如此距离,狭小的轿子反而空出了一截。
“少尊比我想象中平静。”栾映试探着问到。
“死都死了,你还能让我活过来?”他环抱住身下人,将下巴搭在栾映的肩膀上闭上了双眼,又因为感受不到对方熟悉的比自己高几度的体温皱起了眉头。
“你不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吗?不想复仇吗?”
“想。”他恶狠狠的说着。近在耳边的声音让栾映打了个哆嗦,感受到这一点的胡斐很是满意,“我恨不得把他抽筋剥骨,把他扔到血池里供活尸啃食,他甚至没资格成为你那几块破田的肥料。”
“但我已经死了,再想这些也没用。”
与自己相接的胸腔起伏了几下却是没有出声。胡斐习惯性的摸索到身下人的后腰用手指摩挲着,语气慵懒,“怎么?”
“……没事。”身下人轻轻笑了几声,与胸膛传来的振动一同,胡斐感受到自己的头皮处传来了轻微的牵拉感,是栾映在一下下梳理着他的头发,“只是在想幸亏你我本为一体,我们才能又乘上同一座轿子。”
“呵,这轿子小的像棺材一样。”
“能与您死同穴是我的荣幸。”
‘如果重来一次自己会怎么做?’胡斐的吻一如既往地激烈,下唇和舌头都被咬烂了,口腔中的血腥味前所未有的鲜明。栾映眯着眼睛迎合着,动作几乎已经成为了本能,思想才能在这时跑的远之又远。
自己曾多次命悬一线,有时甚至一脚已经踏入了地府。但这一次栾映知道自己是真的不可能再侥幸逃脱了。他惧怕死亡,无比的惧怕死亡,引以为豪的本能在这时如新生幼崽一般疯狂叫喧着,吵的他几乎已经无法维持理智。他不想死去,他不想孤独的死去,他不想失去所有,他好不容易才在这该死的命运下踏着千万人的尸骨爬上深渊,好不容易才得到了别人生来就有的“平静日常”,他——
他好不容易才得到了少尊的爱。
少尊,少尊。他呼喊着这个对于他来说独一无二的称呼,勉强维持着清醒。
少尊。
好害怕。
为什么你死去时能够有我陪葬,而我却只能孤零零的一个人。这不公平。
他突然感到大脑一片清明。只要完成这个最后的任务,我们就都能够得到安息,我们就能一同离开这个该死的世界。
就如圈养的狸奴早已对主人失去戒心,即便掐着它的脖颈,它也只会觉得是在玩乐。
所以栾映按着胡斐的肩膀将他抵在了轿子的另一侧,在胡斐的痛呼中报复性的咬向了他的嘴唇。
交叠的急促呼吸中,他们听到遥远的地方传来了小鬼报站的声音:各位客官,望乡台,望乡台到了。
——end——
最后的栾映部分是死前回忆,快要死去的栾用最后的力气杀死了自己的主子让他陪着自己一起死,大概就是这样忠犬反水的故事x
作者:不落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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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斯勒又下雪了,小伊万依靠在窗边,屋子里烧着暖烘烘的炉火,爷爷坐在藤椅上盖着厚厚的毯子。伊万回过头看了眼十分钟前就是这个姿势的爷爷,“爷爷又在看我看不懂的书了。”他想。
克莱斯勒的雪一片片的,伊万最爱的就是下雪,这样他就可以去铲冰棱去做刨冰,也可以和隔壁的忒西万达一起去水塘边凿冰捉鱼。
下雪真的很快乐,他和爷爷每次都能靠雪挣到来年开春的钱。伊万陷入了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他们可以买一只火鸡,用自己保存了许久的果木好好熏一熏,可以吃上好几天!他守在窗边看着小路上来去匆匆的人们——太冷了。
这时,他看见小院门口外站着一个陌生人。大片的白雾从这个人口中冒出,剧烈的喘息,起伏明显的身体,高大的身材……伊万就打量着这个人。
忽然,伊万看见陌生人稍微侧了下头,转向了自己所在的这边,那个人……和自己对上了视线。伊万心头一震,他被吓到了,身后一个踉跄差点往后倒去,好在伊万手忙脚乱抓住了一旁的木柜稳住了身形,也不至于闹到看书的爷爷。
那个陌生人不见了,伊万忍住打开大门冲出去一探究竟的冲动,借着还算干净的窗户他往外望去——只有几个黑色的脚印。
门被敲响了,是谁呢?伊万揉了揉发麻的小腿,有点一瘸一拐的架势往门边走,忒西万达吗?河边派人捞鱼的老爷们走了?每年下雪这些老爷们就去河边差遣人去捞鱼,也不吃,就是靠着自己一张利索的嘴哄骗着隔壁城里有名贵人的杂仆,吹得天花乱坠绝无仅有的肥鱼好给自己多挣个好价钱,那脸色比沾了满嘴油的老鼠还油腻,伊万一边想着一边走到门边。
“……您好。”伊万被灌进来的风一吹,身体不由得绷得笔直:“请问……”
是刚刚那个不见的男人!伊万看着这个高大的人,右手不禁摩挲起了裤带,爷爷认识他吗?他是谁?不会是我刚刚看他了来找我吧?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奇思妙想充斥着伊万的小脑袋,但是这人半天不发话又让独属于这个年纪小孩的好奇心冒了出来。“爷爷——!有人找!”
老人从书本中抬起头,他往门口看了一下,也辨不清是谁,缓慢从摇椅上挪步了过来。待他终于看清那人是谁时,浑身一颤,连披着的破毛毯都掉落在地,老人小碎步迈着走近了门边,颇有些接待贵族老爷的殷勤在里面把男人迎了进来。
屋子对他来说矮了些,伊万看他进来的时候是弓着背的,爷爷把他安置在椅子上,亲力亲为地泡了杯伊万从未见过的东西。
外面下着雪,屋内的烛火在跳动,炉子里的的柴火在噼啪作响。
“您……这么多年了,依旧如初。”爷爷终于开口了第一句话,在伊万听来却大为震惊。“依旧如初”是什么意思?爷爷见过这个人吗,我怎么不知道?伊万按下心中的疑惑,想多听几句。
门再次被敲响了,屋内忽然安静下来。他们一致把目光投向了门口,爷爷对着伊万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去开门,伊万也赶忙开了条小缝去看看是谁。
……是穿戴整齐手拿提桶和工具的忒万西达,这个欢乐的小伙啊,就在这么外面一会儿被吹得满脸通红,他兴奋地朝着伊万大喊:“今天雪下大了,捕鱼的老爷们先走了,咱们现在就可以去抓鱼了!走啊伊万!赶紧收拾收拾,拿上你的工具,咱们一起去!”
屋里是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还没待伊万向爷爷打个报告,老人就是不耐地挥挥手让他赶紧走。
听他们说话,哪有抓鱼有趣啊!
安静下来了,克莱斯勒从未这么安静过。老人似乎回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年轻力壮耳聪目明,那时候的他连对桌人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就好比现在一样,等等……呼吸声?
霎时间他明白了什么,他惊讶地看向男人,男人只是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八月了啊,这里。”
老人陪笑着点头称是:“这么多年了只有您才知道这雪下的日头,外面那群愚钝的……”说到这里,老人神情竟有些许愤怒!“那群东西知道什么!每一年都会来这里什么都不做就知道祸害这里的人,饱餐一顿后满意离去,比不得……”
男人听出了老人的未尽之言,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把目光落向了某处。
那是一幅涂满诡异色彩的油画,落满了灰就和一堆旧物躺在一起,上面还挂着一块被虫啃噬得破烂不已的兽皮。他走到那幅画前弯下腰,毫不嫌弃地捡起它,拂去上面的灰尘。“你我很多年未见了——对于你们来说。我来的话只能说明一件事……不过这雪到的比我早啊。”他忽然转移了话题,从衣袋中掏出一个瓶子,不带一点爱护地抛向老人怀中:“记得交给教廷,反正......我已经去过了,这场雪会停的。”
屋内忽作大风,炉里的火被吹得不停摇摆,甚至在缩小,烛火早就熄灭了,一片昏暗笼罩了屋内,老人被狂风带倒在地,睁不开眼。狂风就这么在屋内肆虐了一会儿,卷着那个男人不见了。留给老人的,只有手中散发着微光的瓶子、呼啸的风雪和一地的狼藉。
多年以后,面对这一切,辛纳·吉赛会回想起父亲带他去报名参加冒险招募的那个遥远的下午。那时的克莱斯勒是一个不足百人的小村落,落后的芦苇、泥巴、石头、吱呀作响的木头,人人都想着走出去并且永远离开这里,不再回来。
他的父亲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收拾行囊,拾起家传的剑,向教廷求了保佑。他们要去哪?那时的辛纳不知道自己随着父亲到达的目的地,年幼的他只知道走了很远的路。翻过以前在院门前望不过的山,趟过了湍急的河,那河床——算不上河床,大块的石头挤在一块,队伍排成一条攀着石头过去,辛纳就趴在父亲的背上,听着父亲的喘息……
——和不幸者跌落的惨叫和其他人的唏嘘。
那天,也在下雪,队伍在过程中人数不断减少,但辛纳没有被丢出队伍,这完全是因为父亲逐渐成为了队伍的主力。或许那剑真的不只是一把劈柴刀,又或许教廷的保佑真的有用,但是在荒芜的平原上,只有他们,和一个巨大的祭坛。祭坛看上去荒废许久了,石头上的字还隐约可见,同行的人见了立刻小心地拓印下来,但是对于这也就没有太多了。
天空开始飘雪,不一会雪就大了起来,祭坛上落满了雪,而队伍里对月份的质疑越来越多。八月,如果是在山上也许还有可能,但是这里是平原。他们抬头看不见蓝色的天,只有满目的乌云,偶尔有亮光闪过,闷声阵阵。
忽然,一道火焰从天边闪过,趴在父亲背上的辛纳目睹了这一切。但是没有人在意这转瞬即逝的光芒,他们只在意晚上吃什么,接下来往哪走。辛纳从大人们的语焉不详的话语中拼凑出了一个惊人的事实:这是一支没有目的地的队伍,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也许只是晚上的随手一指第二天就此出发。
辛纳不敢说话,他只和父亲小声聊一聊自己看的传说和童话故事。
以至于后来不比旁人来得更加惊讶。
“Memoria, fugere ”¹
辛纳对于那记忆里的事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他知道自己不会忘掉这么重要的事,但脑袋不听使唤,就像抓不住水流一样,只能任其流淌。
只是他知道,某种奇幻生物的死亡,造就了这场大雪,那是什么?那是……什么呢?辛纳好像回到了当年,随着年岁的增加,他好像离那东西越来越近。那几乎要灼伤人眼睛的庞大蒸汽,那遮天蔽日、还挂着血肉的翅膀,那尖锐但又腥臭的阴森利牙,那坚硬无比排布均匀的鳞片,那散发着诡异美丽的强大生物……以及那双让人过目不忘的竖瞳。它几乎就要贴上了脸,那就像一个烙印刻在了辛纳的脑袋里。
但那会是什么呢?
他知道,他一直知道,那只是一具尸体,一具散发着巨大热汽的尸体。所有的一切在这蒸汽中消失散入云中,没有什么东西能将其留在这片已经污秽不已的大地上。那洁白的雪好像要掩盖这一切,但是什么都不用掩盖,需要的仅仅是将人类在这里犯下的罪恶一一隐藏。他伸出舌头接住了一片雪花,卷入口中,竟从里咂摸出了铁锈的味道。
他从此惧怕起了雪。随着那升华,纳入云中的,是骨血。
……
……
辛纳从桌边站起来,他摸出自己的烟斗颤巍巍地给自己点了起来,先关上了门——他尽量避免着与雪的接触,回过身慢慢收拾起散落一地的书本。他想:“伊万那个孩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晚饭还要他做土豆汤呢。”
注释:¹:拉丁文,大意为“记忆啊,飞去”
作者:阿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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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是自家pc的同人,包涵tyjn ho3剧情剧透。
许久不见啊,师兄。
我是喝得有些许多了,不过只要不是那类植物酿的酒,对我都不会有大碍......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吧。
......
就当是酒后胡言,听我讲个故事如何?
很久很久以前,一座山上住着一猫一虎。山是一座很丰饶的山,在里面生活的动物们都相敬如宾,和平礼让。虎是百兽之王,它继承了上一任山主的力量和体格,动物们都敬它为少尊。猫也是上一任山主的孩子,它本应为长子,但谁让它一出生就是猫呢?动物们审时度势,都将它看做虎的侍从。
不过虎不在意这样的身份差异。它只知道猫对它很好,从它还是一只没有猫高的小兽崽子时它便跟在猫的身后了!亦步亦随。而猫...... 猫也对自己的便宜弟弟很是关照,也许是它过于懂事,从小便看出了动物们对它们的态度差异,也就尽职尽责的,成为了教导带领虎的亲切兄长。
兄友弟恭,欣欣向荣。
作为掌上明珠,虎好奇心旺盛,贪玩且调皮。除却和猫待在一起,它最喜欢的就是偷偷溜出山去,在外面热闹的集市里好好玩上一玩。猫拿它没辙,只得用功课与它交换,若是学得好了自己便找寻一条新路,绕过巡查的动物带它出山。猫有时会无奈的说:“你应当好好学习,为将来成为山主做准备。”,而虎则会不在意的贫嘴:“到时候猫也会在我身边帮忙。”
童年的一切都是金色的,恍若夕阳的光辉,在它的笼罩下世界模糊又柔软,却又如此的转瞬即逝。随着时间的流逝,老虎再也钻不过那狭小的猫洞了。看着不甘心的将大虎掌伸出洞口乱抓的老虎,猫轻轻将自己的爪子搭在了上面,“是我考虑不周。别不开心了,虎来看看这个,你一定会喜欢。”
那一天老虎第一次看到猫爬树。猫漂亮的流线型身躯在不同树杈间跃动着,无比轻盈。月光下柔软的毛发随着它的动作打着旋,勾勒出风的形状,却又似无形物一般顺着爪缝流走了。虎本兴奋地在树下跟着跑,跑着跑着步伐却慢了下来,它抬着头望着,第一次觉得猫是如此遥远,缥缈的要随夜风散去再也不见。
待猫跳下树,它立即扑过去和猫滚成一团。它大声说着:“教我爬树!”,猫眯着眼睛舔了舔自己的弟弟,柔声道:“好。”
变故发生的如此突然,以至于学习爬树的约定还未被再次提起便被现实挤到了脑后。
山主仙逝,接替它地位的却是猫。
虎并不在意山主之位,它发自内心的认为与自己比起来沉着稳重有担当的猫更适合这个位置,却不想猫对它的态度与曾经判若两兽,再无和颜悦色、细声细语。
虎不明白。
所以在忍受了多年的虐待和冷落后,它和猫撕破脸皮,偷偷跑了出去。为寻得一个答案,也为自己寻找一个新的归处。它一路上遇见了很多兽,几乎每一个都有自己的信念与亲近的动物,以及一个等待它回去的地方。每当这时虎都会想,我的家到底在哪里呢?
猫曾说:你是我们的明珠,不用思考情与爱。因为你生来就是被爱的。
猫曾说:虎不用责怪自己,都是我考虑不周。
猫曾说:跟我回家。
猫曾说:我要教你爬树。
终是找到了一切的真相,待一切尘埃落定后,虎兴高采烈地踏上了归乡路。它在心里抱怨着猫为什么不和自己商量,仰头举尾骄傲地想着“我就大发慈悲原谅你如此待我。”它很开心,它们终于相互理解了,又能相互陪伴,延续唐突断掉的童年。
归家的第一天,它没有找到猫,却做了一个和猫有关的梦。梦里虎仍在山中大声呼喊着寻找猫,耀眼的阳光穿过层层树叶在松软的林地上留下一片片金色的光斑之海,不经意间抬头望去,却发现猫正趴在香樟树的最顶层低头看它,琥珀色双瞳中的光彩就连太阳都为之逊色。
猫说:来吧,我教你爬树。
待虎爬到最顶层时,夕阳西下,太阳最后一丝橙红色的缝沉入了群山之中。
虎尚未回头,身后一股强大的推力便令他重心不稳,接下来便是坠落。张开的四指之中,低头看着自己的猫的身影越来越小,又逐渐化为小小的白色野花被风带到更远更远,它永远无法触及的暗橙色天幕里。
虎惊醒了。
猫说:你是老虎而不是猫,你永远都无法学会爬树。
被欺骗的百兽之王发出了第一声震天怒吼,它寻遍了整座山,经过的地方所有动物都俯首称臣,但哪里都没有猫。虎第一次发现,没有猫的山林即使是对于它来说也广阔到令兽恐惧。它也终于明白,心怀愧疚的猫在一切结束之时便已打点好山中的一切,不带一分一毫的身体是如此轻盈,一跃而起便已逃到云端之上了。
......
师兄觉得,这只老虎会有怎样的结局?你觉得它会幸福吗?
......
......看来我是真的醉了。
只是还有一点我不甚清楚,前辈曾说你心悦于我,但你所做的这一切,散发出来的可真是纯粹的善意?师兄比起我更了解我自己,你是否也猜想到了......
这个无法忘怀,又对猫恨之入骨的结局?
——end——
ps:这篇也算是对老虎拜猫为师的民间预言故事的一种延伸。原故事里猫教会了老虎所有自己会的技能,除却爬树。所以在老虎决定杀了猫证明自己是最强的的时候猫爬上树逃走了,徒留老虎在树下无可奈何的发脾气。“我”和师兄本不想变成这样一副敌对的关系,最后却还是在冥冥之中重复了寓意故事的结局。
作者:落水
免责Mode:随意
备注:预警,速刷的脑洞,与我预计的效果相差较大
“想象一个这样的宇宙,它的内部空无一物,没有任何物质或者能量,所以它既没有膨胀,也没有收缩,而时间对它来说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但在某一个时刻,突然有一颗光子出现在了这个宇宙之中,你知道的吧?光的能量越低,波长就越长,而这颗光子的能量实在是太微弱了,以至于它的波长比这个宇宙还要大得多,然而即使是这么微弱的光子,也一样给这个宇宙带来了一点微弱的能量,使得这个宇宙没办法再维持静态,开始了缓慢的收缩。”
“嗯,然后呢?”
“一开始收缩得很慢,但在度过了极其漫长的时间之后,这样的收缩还是影响到了一开始的那个光子,由于整个空间都在压缩,它的波长也被压缩了一点点,也就相当于它的能量被提升了一点点,而在这个压缩的过程里,它将会分裂成了两颗一模一样的光子,这样,这个宇宙的能量密度就翻倍了,宇宙收缩的速度也随之发生了变化,就这样一直持续下去,宇宙的收缩速度越来越快,这颗光子和它的分裂出来的光子都在不断地被压缩,能量越来越高,同时也在不断地分裂出新的一模一样的光子,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
“你跟他直说就可以了啊。”
“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回一个信息,你继续呗。”
“啊,哦,那个……因为整个宇宙的密度越来越高,它收缩的速率也会越来越快,收缩得越快,光子的压缩和分裂也会越快,就进一步地让宇宙以更快的速度收缩,双方不断正反馈……呃,你在听吗?”
“在啊,进一步收缩,然后呢?”
“哦哦,总之,宇宙会在这样的正反馈下以极快的速度收缩,在收缩到极点后就会在强烈的反作用力下爆发新的宇宙大爆炸,创造出类似于我们现在这样的宇宙,而在大爆炸之前,这束光的频率刚好会被压缩到610赫兹左右,所以这个宇宙在我们看来就是青绿色的。”
“青绿色?啊,原来你是这个意思。”
“对,你之前不是说你想做一个设定吗,说一个神在空无一物的宇宙里创造了整个世界,但你不知道这个神应该用什么颜色去设计,我就想着模拟一下,最后的答案就是青绿色。”
“你别再纠结了,再纠结下去就没完了,听到没?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我说,我用宇宙模拟器模拟了几次,发现最后就是青绿色,这样就知道你想设计的这个神应该是什么颜色的了。”
“这样啊……但你一开始说它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宇宙对吧?那个光子的波长也只是说很大,也没说到底有多大,但要是这个宇宙的大小或者这个光子的波长在一开始的时候不一样,最后的颜色不也就不一样了吗?”
“哈哈,你还挺仔细的嘛,是这样的,如果这个宇宙不够大,或者这束光的波长过于长的话,这个宇宙的收缩速率就会太低,最终不会形成大爆炸,只会逐渐坍缩,最终完全湮灭,所以最多也就只能达到青绿色,没办法再变得更多了,所以在这样的条件下,波长比青绿色更长的绿、黄、红的颜色就……”
“这样啊,你模拟了多少次才知道这个结果的?”
“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也不算很多,就是这个周末试了几次,耗电量倒是挺大的。”
“是嘛……抱歉啊,其实我已经设定好了,就是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啊?呃,也好,那你用的是……”
“浅黄色。”
“这样啊……但是我的设定和你的设定应该是一样的,所以我觉得……呃,不过你都设定好了,那也没什么。”
“嗯啊,而且我们的设定其实不太一样的,在你的设定里,我们现在的宇宙是因为一束光才形成的吧?这样的话宗教意味就太浓了。”
“啊?可你的设定不就是神创论吗?”
“可是这个神不是宗教意义的神,就是实在的神呀。”
“是嘛……感觉也没什么区别。”
“那如果我说你设定的这个宇宙,用不同形状的宇宙得到的结果都一样,你会觉得没区别吗?”
“但是这是……”
“哎呀,总之这个不重要,我晚点还有课,先走啦。”
“呃,好吧,那你画完了可以……呃,再见……”
作者:【十一招】宅斯特
评论:随意
因为急性肠炎,我错过了夏令营的第一天。第二天一早,爸妈开车把痊愈的我送到了班车点,就匆匆去赶飞机了。我本来不想去这个夏令营,在家看VCD玩电脑多舒服,但我不得不来,因为爸妈要去南方看爷爷,不放心留我一个人待好几天,也不愿我闷在家里天天对着电脑。
等了半小时左右,夏令营老师带着我和另外三四个同样晚到一天的人上了班车。车程要两个半小时,我掏出书包里的随身听开始打发时间。不妙的是按下开关后,耳机里传来变速到0.5倍速的歌声——我忘买电池了,我本来想今天上车前去附近小卖铺买一板五号电池,结果把这事给忘的一干二净。
两个小时无事可做,这太可怕了。我看向我的邻座,是一个长得还挺眉清目秀的男生,他友善地向我点了点头。
他看了看我的包,说:“不听歌了?”
我摇了摇头,说:“没电了。”
他说:“哦……哎,你是哪个学校的?”
我说:“我二中,你呢?”
他说:“我西北私立的。”说完笑了笑。
我说:“哦,西北私立啊,我有个同学去了西北私立,叫张荃,胖胖的,你认识么?”
他抬头想了想,说:“张荃……张荃……没印象,几班的?”
我想了想,说:“具体哪个班我不太清楚,就胖胖的,头发有点卷……”
张荃是我编的名字,因为我根本没有同学在西北私立。主要吧,中学生交友需要一点破冰小技巧,只要能盘出那么一丁点关系,那咱俩就算朋友了,而且万一对面不是个善茬,也能显得自己哪都有人,有面子,不好欺负。省略20分钟垃圾话,我跟这个叫李枫的男生算是有点熟了,反正他应该也觉得尬聊总比干坐着好,而且打群架追女孩篮球漫画游戏新概念周杰伦,初中男生总归能有可以聊到一起去的东西。
我说:“还得坐两个小时,无聊死了。”
李枫凑了过来,指指窗外说:“来玩个小游戏。你看那个奥迪,车牌号94M16,把这几个数加起来就是20,它有4个数字,这样平均每位就是5,你能明白吗?”
我笑着说:“我去,数学高手。”
他又指另外一个车说:“0102C,这个就拉不平。”
“0111。”我接到。
他点了点头,说:“如果能刚好拉平,就直接报拉平的数字,如果拉不平,就报多出来的余数,报错了就算输。”
“7余2。”我指了指驶过的一辆A98P6。
“6余……不对,7。”车牌号是79199。
“嘿嘿,你说了6,我领先一分。”
高速公路上时不时就会有从旁边车道驶过的车辆,我和他不亦乐乎地玩起了这个简单的速算游戏。我们越玩越兴奋,报数的声音也越报越大,终于吸引了前后排的其他学生加入了我们,后来甚至连夏令营老师也玩了起来。
仔细想想,事情就是从这里开始变得……算了,我先讲下去吧。
班车到了。这个山脚小镇我和爸妈来过几次,镇中心最高的楼有三层,一层是饭店和台球厅,二楼三楼是给城里来玩的游客住的客房。我们到的时候夏令营正要开始第二天的行程,去一个附近山里的湖边。
夏令营里没有我认识的人,他们应该也已经自我介绍过一轮了,这样我,李枫还有其他几个晚到的就自然凑在了一起。进山的路上,我们又开始报车牌号算数,其他人看我们玩的这么开心,也三三两两加入了我们。
这游戏有那么好玩吗?当然没有,但是知道了规则之后,一旦看到车牌和电话号码这种一串数字,就忍不住会开始心算。我们甚至发明了各种技巧:凑十法、中间值法、平移法、凑多数乘法、奇偶匹配法……应该说这就是一种气氛吧,当身边的朋友都在讨论什么事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想要加入进去,就算不想加入进去,思绪也会往那个方向发散。至少——这里我能想到的最合适的词,就只有“至少”了——到这里为止,都是我能理解并接受的程度。
我们玩挺high。我忘了是怎么开始的,不到二十个人的队伍里开始玩起了指东西喊话。
我们前面的一个短发女生指向路旁的一颗松树,喊到:“松树!”
队伍里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大喊:“松树!”
短发女生后面是李枫,他指着地面大喊:“路!”
所有人跟着一起喊:“路!”
轮到我,我指着路边一个大石头喊:“石头!”
所有人一起喊:“石头!”
我后面是一个矮个子眼镜男生,他指着天上喊:“太阳!”
所有人:“太阳!”
轮到队首的老师:“山!”
“山!”
……
这比算车牌号幼稚多了!连小学生都会觉得无聊吧!但我们还是玩得乐此不疲。连走带玩一路到了湖边。(我对山水自然风光没什么感觉,当然如果要说漂亮不漂亮,那肯定是漂亮的。)夏令营老师给我们讲解了一些当地的常见物种和民俗传说,我们听得津津有味。中午在景点吃了饭,下午开始往回走。一路上没有人再提起任何路途小游戏,就算有车从我们身边擦身而过,我们中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去报车牌算出来的数。一个人也没有,无比自然而顺理成章。
第二天上午我们坐车前往夏令营的下一站。
奇怪的是,今天路过的车牌号都非常特别,像什么A22Y2啊,什么6K55C啊,这让昨天的小游戏都没得玩。
“你看外面的电线。”今天换李枫坐在靠窗的位置。我看过去,高速公路旁的电线杆拉着电线顺着公路延伸,电线一段一段被抻成了反拱形。
李枫接着说:“蹦床玩过吧?”说完他往车窗上哈了一口气,画了一个向上拱起的弧线。我一下子明白了,我说:“把这个弧线看成一个跳跃的轨迹,如果能刚好从这段电线的最低点,跳到下一段电线的最低点,就记一分。”李枫开心的点了点头说:“对对对对,你也画一个,我跳过去就说‘咚’,你跳过去就说‘嗙’。”
我们在车厢里开始咚咚嗙嗙,渐渐全车都开始跟我们一起咚咚嗙嗙。路面不太平整,我们咚咚嗙嗙一下,随着车辆的晃动,外面的电线就好像真的跳动了一下——或许不仅是看起来,而是真的就跳动了一下?
第二天的活动跟第一天相似,我们下了车后来到了一个牧场,老师和牧民跟我们讲解了牛马的知识和习性,每个人轮流骑马——这当然是有趣的体验,不过我更想说的是后面的事情。
在牧场过了一夜,第三天我们直接从牧场开回市里的。那天风很大,路上所有的电线都被风吹得上下晃动,经过的车辆车牌号还是很特殊。
李枫说:“你们看外面,有车,有房子,有电线杆。咱们用枪来打这些东西,一个房子1分,一个变压器3分,一个车2分。”
我们伸出拇指和食指对准窗外,瞄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内容物开枪。然而很快,我发现这个游戏太复杂了,得频繁算分。于是李枫提出了一个新的玩法:我们把火力集中起来打一个东西。
“掐个表,一分钟,之后一起打车左边过来的第二个变压器。”李枫让我来计时,我因这种亲密信任而感到光荣。所有人陷入沉默,全神贯注听我读秒。
一分钟后第二个变压器如约出现,车厢里集体向它开枪,然后变压器爆炸了。我是说,变压器真的爆炸了,先是猛地爆出强烈的白光,然后冒出了黑烟和火花。没有人觉得有任何问题,整个车厢里发出“喔喔喔!”的欢呼声。
“再等一分钟,打第一个黑色的车!”
集体发射。目标的车胎冒出一股青烟,车辆以夸张的惯性甩出了路边,停在了戈壁滩上。
“喔喔喔!”
打房子,墙塌了。
“喔喔喔!”
又打变压器,又一个变压器爆炸了。
“喔喔喔!”
打石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因为大家瞄准的石头不太一样。
李枫拍了两下手掌,说:“没关系,我们重新来,这次我们打一个不会看岔的目标,大家集中精神。来,重新倒计时。”
“喔喔喔!”
我们的车辆向市区行进,一路上有一头牛、三头羊、十几颗树、十几栋房屋、一个无人的加油站、两辆大巴车、一个卡车的残骸、不计其数的树木和变压器发生损毁。我们只负责在安全的位置狂欢。
我们在市里下了车,老师简单讲了两句告别的客套话就散了,之后我们各自坐车回家。到家后我打开书包,一下子看到了没电的随身听,到这里我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从我的身上离开了,我变回了本来的我,这种感觉说不上是一种轻松感还是沉重感,身心没有任何的不适,只是先前好像被遮蔽的什么此刻睡醒了。
我怎么一路都没买电池?夏令营的其他同学他们都叫什么?为什么都没有跟他们交换qq号和电话?为什么没有问李枫他的qq号是什么?说到底,一路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刻的我并没有对那些事感到特别在意,只是快速把东西收拾好,赶紧出门去网吧打魔力宝贝,都好几天没玩了。但在之后的日子里,我开始越来越对那几天的经历感到困惑,我决定去寻找一些蛛丝马迹。而那时的网络尚未发展到十几年后四通八达的程度,本地的报纸也只会关注市里和本省的大事,像某个偏远路段停止供电,或者路上发生几起车祸这种新闻,根本找不到踪影。八月底的某一天我终于忍不住又拨通了夏令营的联系电话,电话是旅行社接的,他们告诉我因为马上要开学,旅行社的所有夏令营活动也在几天前结束了,夏令营的老师都是他们临时找的,现在应该也都返回了原工作单位。旅行社这边只留了家长的联系电话,也根本分不清谁是哪期的家长,更详细的情况可能只有带团老师手里会有。我问他们要来了带团老师的联系电话,拨打过去发现已经欠费停机。
开学后,我开始到处跟同学打听他们有没有同学在西北私立,三问两问结果只有一个不太熟的同学有认识的人在那里(西北私立在城区另一个方向靠外侧稍远的位置,也不是什么重点学校,周围没有人去那边上学也很正常),我让他帮忙打听打听有没有一个叫李枫的人,他想了想问我找他有什么事。
之前开始打听的时候,身边的几个哥们问我为什么要找那个叫李枫的人,是要打他吗,还是怎么了。我把夏令营那几天的遭遇跟他们简单说了说,虽然我的口头表达能力不算优秀,也不会把一件平平无奇的事情说的很有趣,但是该说的部分我都告知无遗。所有人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说:
“然后呢?”
我猛地愣住了。周围人的脸上一半是困惑,一半是期待。
我尝试把刚才说过的重点加上下划线:“我们一车人,一起指变压器,一起开枪,变压器就爆炸了,指车开枪,车就抛锚了……”
然后呢?
“我怎么没听懂……”“我也没听懂。”
我像是在语音聊天室里上麦的时候忽然被房管禁言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我也开始搞不懂了。
“这是什么故事吗?”有个人问。
我“反正……总之就是要找西北私立有个叫李枫的男生……”
然后呢?
后来再跟别的同学打听的时候,我就只说找人,具体为什么就别问了。而此刻这个不太熟的同学也许能切实地做些什么,为此我有必要进一步哪怕稍微进一步跟他说点什么才行。我看向他,仿佛看到了那种一度曾禁言过我的困惑和期待。在我的印象里他是一个比较安静的男生,成绩也是一般般,只有安排值日生的时候才会跟他说上两句话。这里若简单找些理由来搪塞他,他应该也不是那种会刨根问底的人,但更关键的是,然后呢。
他看着我迟疑半晌,也没有要放弃打探的意思。
我说:“算了。”
再之后,我再也没寻找过那个夏令营中我有印象的人,也没有再去留意过相关新闻和消息,更没有前往我印象中发生不可思议事情的路段和地区。第一是我懒得折腾(真的),第二是我不知道我要找什么,该怎么找,第三是如果我找到了什么——然后呢?
这就是个没头没尾的故事,没有惊心动魄,也没有国色天香,甚至没有趣。我也再没有跟别人讲过。在我的记忆中这些事情都曾真实发生过,但——
算了。
作者:狐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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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杀女娲
part.1 旧神已死
简多在冲今天下午第三十三杯起名过长的饮料时,一个提着淡蓝复古手提箱,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女士走了进来。
她扫了一下自己的身份手环,绿色的光闪了一下,绿色腕标意味着来者身份是新人类,罕有但有力的存在。
“赞颂母神!”简多和其他店员忙不迭地齐声大喊,这位女士无动于衷,随便指了个饮料后就坐到了最靠里的角落,小心翼翼地把手提箱放到了腿上。简多偷偷多看了两眼,那箱子一望便知价格不菲,乳白色的皮革似乎散发朦胧的光晕,箱角的五金暗示了它坚实的一面。可随着那位女士一层层去掉披肩,丝巾,墨镜时,这个箱子便再也不引人注目——她像是童话书里走出来的人物,毫无瑕疵的艺术品。不过简多无心欣赏那么多。
“她刚才为什么不回应?我们之中有谁没张嘴吗?”简多悄悄和负责点单的小姐妹咬耳朵。她们身处严格信奉娲神教的教区,作为普通人,遇到每个新人类都需要向他们赞颂母神的伟大,若否,会被新人类举报登记进虔诚簿里,要花上一笔不菲的请恕费才能消除。
逾越造物的“新人类”产生于一百三十年前,是人为推动基因进化的结果,相较普通人类,他们在基因上被编辑地完美无缺。新人类的诞生对立于达尔文学渐变学说,无论从人口还是社群地位都呈现出爆破性发展,经过一百多年的繁衍裂变,“新人类”占到了全球人口数的2%,攻陷了绝大多数重要岗位,社会发展和资源分配有史以来第一次落后于生物进化,由此产生的畸变是无法在此一一论述的,外面一月一度的颂神游行便是其中之一,这也是新人类少有地与普通人类混在一起的时刻。人们集结完毕,努力排得稍稍整齐一点,列队摇着代表各个社区颜色的旗子大喊,人如洪流踏过滚烫的柏油路面,声浪滚滚冲刷人心,队伍走地并不快,却像是模糊的幻影,掠过城市每一个角落。这场盛大的穷极无聊发生在一切网织就的城市里,铺满了渺小的陆地,而在洪流之上3500公里的高空里,七颗“金乌”卫星沉默地计算,注视着人类每一道腕标,每一次脉动。
简多把饮料端了过去,那位女士轻轻说了声谢谢,简多借此机会抬眼仔细看了她一下,可能因为血统不纯的缘故,相比于其他新人类,她美的并无攻击性,美的温和,没那么令人心生畏惧。
她大概不会举报我们,也许是她并不怎么信奉娲神教。简多结合她并未参加颂神游行的行为,大逆不道地推测。店外队伍喊完常用的赞颂,便开始用各种奇怪的话语赞颂母神,凌乱的歌颂砰碎一地,被各色明晃晃的服饰搅成粉末,沦为毫无意义的喧哗。简多在这摊杂碎中只能捡到那个字眼——娲神!娲神!这二字足以点燃荒野与城市,她是新人类诞生的源头,是基因学的盗火者,是屠杀旧神、创造新人类灵魂的人,在她的技术授权下,一百年间各大人口工厂得以稳定产出新人类,她居功至伟,最终被奉为神明,她的生平有诸多神化成分,连真名都不可考,最终变得云里雾里,是个高不可攀的生育神像。
娲神、母神,简多在碌碌人群中被迫信仰她,但她的存在对简多无益。外面吵闹不休,她神经衰弱地摁了摁额角,如果“娲神”真的存在,想必也会因这荒谬的演绎皱眉冷笑。而最可笑的是“娲”的历史原型大概是某位杰出的女基因学家与她的团队,她以科学推动人类发展,人类却把她变成了玄学——在这点上,高低贵贱,新旧人类并无差别。
那位女士大概也不喜欢这样的氛围,她把手提箱立了起来挡在外侧,隔绝了她与外面的视线,这样的举动赢得了简多的喜爱,她悄悄地欣赏了一会那位女士,直到口袋轻微震动,店外人群的游行也将告一段落,凌乱的声音又重新聚拢,汇集成公认的口号。
“旧神已死!娲神永生!”简多在震耳欲聋的吼声中艰难地接起家里打来的电话。
“旧神已死!娲神永生!”同样的口号更为整齐地响在特种作战指挥部,汇集在此的少数精英声如钢铁炮火、信仰坚如磐石,震得空气一窒。而后他们立刻散归各自操作台前,凝神当前作战计划。
“‘基因夺还’计划欧亚分支第079926次行动,本次行动由八个分支队进行,抹除对应八个嫌疑人,本作战部负责六支队行动,目标锁定……”通讯官话语一滞,大厅显示青蓝靛紫的屏上突然跳出了红色的巨大闪动光点,伴随着大大的93.5%——历时七年,经历了将近八万次失败,“金乌”俯瞰大地,又一次向他们发出了醒目的讯息。
“红色高级预警!”指挥官一把抢过通讯器,“娲神教区全体高级武装,评级绿色及以上军官立即出动,目标锁定娲神教区新未来茶饮店!”
当她听到柜台里一直偷看自己的小姑娘对着电话说出“妈妈”二字时,便是心头一紧。她一路躲避这个词语,想在这小店里摘了伪装歇息片刻,还是被‘巧合’撞个满怀——她不该在有监控的地方露出脸来。
她参与“金乌”系统研发测试时,将自己的真实姓名、代号、声纹、面部识别、基因信息通通抹去了,但当时的她过于年轻——狂妄地留下了个最普遍的词语作为自己的身份——“妈妈”。
“金乌”无法将她从亿万呼唤母亲的声音中剥离出来,但模糊的面部、体型特征与这个“巧合”词语相结合,足以引起“金乌”系统的警醒。
还有……这个箱子,这个最致命箱子。她看向她从不离身的手提箱,它是人类的贪欲、是桎梏她的锁链、是对造物最大的亵渎。它虽然被伪装成纯洁无害的样子,但却是潘多拉的魔盒,开启之后,永无宁日。
她一旦被“金乌”锁定,这个箱子就会变成她最可疑的特征。她迅速披上披肩,起身欲离开此地,就见外面游行队伍一阵骚乱,一个荷枪实弹的作战小队踢开茶饮店门冲了进来。
“身份手环。”小队长举着检验器,简洁有力地冲她下命令。
她抬起了手腕。
简多要被吓死了,她接了个老妈让她下班买鱼回家的电话,一挂电话就看见新人类炯炯的目光看着她,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去问一下她需要什么帮助,就见一队特种卫队杀了进来。
小队长捏住她的手腕扫了一下,属于普通“新人类”的绿标。他怔住了,“金乌”系统几乎不会出错,眼前此人被突然判定为“‘基因夺还’目标90%以上嫌疑”肯定是有原因的。
小队长松了指头——这个姿势就算是拉着犯罪嫌疑人也不太礼貌,可当他再瞥向检验器时,他立马把对方抽回一半的手拉住了。
“目标锁定!锁定!”他扔开检验器去抽枪,迭声大吼,“是……”
检验器砸到了柜台,简多看见识别界面不断闪动,明显是出了错误。
可“她”更快,在被重新攥住的那刻便用足以瞬间摧毁金属的力量,反手捏碎了小队长的指骨,她像只黑色的乌鸦突然展翼跃起,精准地踢向小队长战头盔与防弹服脖颈处细微的空隙,击碎了他的颈骨。
小队长软绵绵倒地一瞬,枪声四起,特种卫队所配备的高频射枪,激光切割枪,自动步枪齐开,硝烟如网罩向目标。此番配置足以一瞬摧毁二十人以上的普通军队,却没能奈何那个手提箱,那个女人。
她一眨眼已跃上了墙壁,踩着店内茶饮装饰牌如履平地跨足飞奔,手提箱挡在身前,子弹、光波触之便会改变弹道,向周围散去。她试图窜出茶饮店,可门口又有一队武装搡开人群冲来,火力不管屋内人死活地压制着正门。“旧神已死”的口号早已停了,游行人群惊恐踩踏逃生。
她叹了口气,再次像只象征死亡的乌鸦一样腾飞扑来,用箱子护着,腾挪转闪之间,又是三名队员气绝倒下,她停在柜台上,血顺着她指尖装饰用的陶瓷碎片滴下,融进满地
的血污中。
黑压压的特种卫队成群挤了进来,这次他们没轻易开火,一步一步,一层一层地站在台阶下,射程包围了柜台每一寸。
她今天除了说“谢谢”之外,又一次开了口。
“没错,我是你们要杀的娲,”丝巾与墨镜盖住了她的脸,看不清任何表情,“基因在我手上这个箱子里,你们最好专心来追我。”
一声巨响,柜台后的玻璃幕墙应声而碎,娲藏在手套里的微冲电磁炮常常大材小用,但无往不利,她在枪响之前翻身撞向如瀑的玻璃碎片中,这些尖锐的匕首已无法伤害任何活人,千疮百孔的柜台后,身穿浅绿色工作服的普通人店员早已无活口。
跳出去的那一霎,娲看到了简多被激光削掉一半的头颅,那试探的目光仍黏在她身上。
火力擦身而过,娲其实很想听她再对着电话喊声妈妈。
ect.
作者:【十一招】松清显
关键词:清醒梦
评论:随意
*同人作品
作为本居小铃的处女作,《铃奈庵的虐待狂》毫无疑问是一篇颇有可取之处的纪实作品。每一个墨蓝色的夜晚她都想起狸猫的尾巴,想起百鬼夜行绘卷印刷精美的纸页。总有那么多人是捉摸不透的。她的眼前是一片模糊的米色,字字晕开的书页在若有若无的细雨里,在铃奈庵的油墨气里身不由己地变成了色块,像水中模糊的金鱼尾,缓缓地摇摆在眼底,最后耷拉在眼底。在这种幻象中小铃才能短暂地把人类和妖怪的边界抛在脑后又浸润其中,浑然不觉地去玩没有安全词的生活,逃避自己把妖魔书再翻开的欲望;本来就很难从过去的孤独里发现未来。
月初的时候那位总是化身成人类的狸妖又来了。她从包裹里拿出五颜六色的文字的溶液——像野浆果一样的街头小报,茶叶味儿的报纸,夹页里登着无名诗人的作品,神秘的古书,看上去和她的自称一样老,却夹着水果摊的香杏味儿。都是外面流进来的书刊,也只有她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门路。她卸下这些东西来给小铃,也卸下伪装和妖怪里流行的传闻。不存在于人间风情的这些味道总是很有吸引力的,恍惚间小铃又不知道自己是在现实里的这个铃奈庵还是那个奇怪的白日梦里的铃奈庵了;那是妖异的味道,散发着危险的香甜气息。
每天旧时的唱片在她的房间里漂浮,她整理完书架掸去灰尘,拉上窗帘让阴影滑进房间里。所有的颜色都染上了番茄汁的质感,屋子里充满了不存在于现时现世的气味,就像浸泡在幻觉的光线中,她恍惚觉得在另外一种白日梦里自己也不是什么书店女儿,而是雨水的疯子,月亮的疯子,只差一步就可以变成野兽。一切都笼罩在形成的音乐中,而零零碎碎的脚步声则在外边的石子路上回响,和着门铃轻柔地摇晃。
和人类客人闲聊、帮妖怪客人找书、用油墨纸张和他们交换钱币的时候,她很少再想到自己安全屋之外的事。得空之后她准备去稗田家看阿求,给她带去阿加莎·克里斯Q新作的试印刊和新进货的杂志。面对阿求的时候,是她来扮演来自外面世界的插曲。想要写点什么东西,这个想法也是在阿求明里暗里的鼓励下才付诸实践的。她读过很多,但不是听过很多妖怪说话就能像妖怪一样说话。她想用别人的嘴说话,以此来暂时逃离自己的语言。于是到了夜里她会面对着摊开的两本妖魔书发呆,试着在稿纸上写下第一句话:
“每一个墨蓝色的夜晚她都想起狸猫的尾巴,想起百鬼夜行绘卷印刷精美的纸页。总有那么多人是捉摸不透的。”
但是本居小铃,这不是你,也不是我,只是你的想象。甚至不是你对我的想象,只是你对一整个窗户之外人里之外的妖怪的世界的想象:就像释放法术之前需要一个法器作为魔力的聚集点一样,我的名字在这里只是你的落脚点,想象的原因。我没有指责或者批评你的意思,这就是我最直观的感受。不过这也无伤大雅,我猜自己早就不理解人们的生活方式,不理解你们的生命方式了。活得太长会有太多独属于一个人的回忆,那不是生活,只是一种堆积。我也喜欢变成各种形态,躲在别人生活的角落里,像在世界的里侧打滚。外侧对我来说一片明晰,因为我不缺时间:我能看到所有最细微的细节,猜出最隐晦的黑暗面。比如有一天晚上,你背对着我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我却可以看见你每一个细小的指尖动作,每一个犹豫和停顿都在我眼底,我甚至可以把你对这个故事所作的每一次修改和心路历程猜出来然后倒背如流,但我也不能看清你真正的模样,看不清被五花八门的语言彻底浸润过的心。你住在你自己的永远里,想象的世界向你敞开一切任你自由地观看,而你的意识回来时所有人都以为刚才那个须臾里什么都没有发生,可你实际上已经完成了又一次他们闻所未闻的奇诡旅行。那是我永远不会拥有的东西,更不必依附于想象来存在。即使我存在,也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可我毕竟不是人类,不可能成为人类的世界的一部分,妖怪的酒气太过幽玄,没法和人们的烟火气搅和在一起。反之,对你来说妖怪也一样。尽管我们可能不会忘记短暂地给对方带来的改变。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能给你带来这么多想象的落脚点,但我可以说说你给我带来的是什么,比如你温和的书卷气和铃奈庵里沉静的黄昏,就像一碗例行公事但爱喝不喝的汤药。我知道你不会赶我走。我知道晚霞正笼罩在人间之里上空,零落的雨水还在湿润的空气里和油墨气一起蒸腾,在窗子上留下暧昧的雾,那玻璃和铃奈庵里的每一件东西一样,被你擦拭得一尘不染。偶尔有几只傻里傻气的鸽子会来啄这窗户,让它们的同类看见这个书卷环绕的空间里缓慢流动的时间,每一本厚重的皮革包裹物都和人们的春天一样因惰性而落满寂寞。人间的气味从村庄里静静地飘过来,那是陈年米酒、灯火朦胧和炊烟混合在一起的结界。自己的心情如何,还会根据环境来决定,或许我也已经半只脚踏进人间之里了也说不准。
下一次你还想要什么呢,妖怪之间的闲谈,妖怪之山的酒,还是从更难以预料的犄角旮旯里找到的妖魔书?只要能找到,我当然会带过来给你,就像你把包装好的书带给更多人一样。跟我说一声吧,我尽量帮忙去找。没关系,没什么麻烦的。等天色再暗下去,做完这场清醒梦,我就得走了。
文:汉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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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中总有些女孩,向往她的自由。
人们鲜少看见她出现在家族的宴会上,当她的大姐和那些有头有脸的人士们款款而谈时,她正策马飞驰在家族的狩猎地中,又或是从高空一跃而下,痛痛快快地在荒野中追逐狂风和骤雨。她在山间建起自己的小屋,就在家族别墅的不远处,盛夏时节她从那里出发,她游走在山林间,掷射神箭,穿射群鹿,猎杀野兽,自由远胜过家族里的男儿;凛冬时节她在雪原上驱车游荡,追逐狼群和野牛,对抗咆哮的风雪。
也许她唯一还算像女子的时候便是她俯下身,撩开长发,为一只又一只小动物接生时,那一刻她宛如一位圣母,未经生育却散发着全然的母性与仁爱。人们惊诧于那一瞬间她身上圣洁的光辉,沉醉在这位群山统领望向幼崽的温柔眼神中。
房室于她只是累赘,人性和野性从没有如此完美地结合过,自由因她有了实体。
她游走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中,一如她的名号,在夜空中倾洒她的爱意,庇护每一位无法被太阳看见的生灵。他们看见她拼搏在平权的第一线,换下精致的礼服和昂贵的高定,换上简单的白T和牛仔短裤,对那些她本该与之为伍的人比起中指。
他们为她欢呼,他们称呼她为阿尔忒弥斯,那些至高无上者的子女中独一无二的那一位,但是又只属于他们的世界的那一位。世人皆爱她,爱她给他们从未有过的自由幻想,爱她健康优雅的体魄,更爱她对他们无限的爱意。
只是这些艳羡是如此苍白,如果可以,她倒是很乐意与那些女子交换,那些穿着素雅的裙子,被精心呵护长大的女孩们,没有力量,却带着天真无缺的自信。那是她从没有想过的东西。
她反抗家族,反抗世俗,反抗她的阶级,她是家族的黑羊。
但是她只会在她的大姐面前乖巧,也只有她会在幼年时的午夜,穿过层层回廊,准确找到因为闪电吓到在大宅中慌不择路逃跑的小阿尔忒弥斯。雅典娜总是他们中最聪明又最敏锐的那一个。她总能灵活自如地应付一个又一个殷勤之人,那些繁复晦涩的词语就和热带草原上的大雨一样难以捉摸。她总如珍珠般耀眼,某些时刻,她是派对上最耀眼的存在,美丽,智慧,敏锐。丛林是阿尔忒弥斯的领地,那么觥筹交错的派对就是雅典娜的战场。
但是家族中只能有一个太阳,这是家族不能写在明面上的共识。当另一个光辉足够强烈的时候,那么她自己自然就连发光的权利也没有了。一个生来就被称赞就像月亮的人,那么注定太阳的耀眼与完美与她无缘。她当然是自信的,只不过她是月亮,而月亮不总是圆满的。
而那个太阳,就在那里,连她的大姐都只能避其锋芒,另寻出路。一个家中只能有一个太阳,母亲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仿佛毒蛇一般死咬着在台上侃侃而谈的父亲。
他们心疼她大姐的辛劳与痛苦,因而更加羡慕她从不负责。
他们无法相信她是如何把那些责任甩在身后,但是答案很简单,如果你没有责任,当然就不必负责。
自由的代价是她只是家中的影子,无人知晓她是在山林中狩猎,还是在沙漠中奔跑,如果可以放下弓箭,换上繁杂的裙子,那也不是不可——只要她曾经出现在他们眼中过。她就是家族里某个人的影子。
没有责任,就不必负责,那么,自然就不是需要被重视的人。
作者:【十一招】二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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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们想要复仇……”
梅原双手之间手铐的铁链被黑发孩子牵着。白发孩子在他们前头开路,仿佛他们即将进入的卧室是亟待开发的荒原。
“但你们找错人了。”梅原说,“我根本不知道那些手指是谁的——”
啪嗒。刺眼的光涌入他的眼球。是白发孩子开了灯。梅原从未见过这房间开灯后的样子。一切都过于白了,像是病房。一只甲虫从衣柜后边飞出来,很有规律地一次又一次撞向灯管,发出定音鼓般的、富有弹性的声响。
象牙色的木质衣柜。一张床,床柱上挂着蚊帐。床头上方悬着一只鹿的头骨。墙纸上点缀着斑驳的锈迹。
白发孩子接过牵着梅原的铁链。她的手指白得出奇,长得出奇。手背上有雀斑。
“拖出来,”白发孩子下令。
黑发孩子跪到床边,双手伸向床底。像是从水底的淤泥中救出……梅原的眼前闪过许多画面……绿水,水蛭,水草。干草的颜色缠绕着黑发孩子的手指。她的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她的指腹下,一张脸,从床口缓慢地推出来。一场无机的分娩。
梅原的呼吸一滞。不,他嗫嚅道,不可能。
“这是谁?”白发孩子问他。她恶狠狠地咬下每一个音节。
干草般的头发。额上和眼角的皱纹。缺乏血色、干燥的嘴唇。交叠在胸口的双手——只剩手掌,和右手的小指。原本该有九根手指的地方,只有九个豁口。
梅原长舒了一口气。他意识到他的嘴唇又出血了;手腕被手铐勒得生疼。
“说,这是谁?”
“谁也不是。”
梅原的嗓音在寂静中显得尖细,像一枚划破空气的针。
白发孩子双手环抱在胸前。“什么意思。”
“这不是一具尸体……你们看这里。”梅原跪到黑发孩子身边。白发孩子扯住手铐上的链条;梅原没有反抗,顺势将双手举至头顶。
“你在骗人。”白发孩子戒备地说,而黑发孩子把鬓边的发丝别到耳后,顺着梅原视线的方向望去。她的发梢擦过梅原的肩头。
“我相信你,”她以极轻的声音对梅原说。“说吧。”
梅原清清嗓子。他张开口。灯下,尘埃纷纷扬扬落下,落到他的舌尖。
他说:接下来我只讲真话……你们要听好……
人永远不是条理明晰的。人充满意外。如果活人显得美丽,那是因为身体尚且寄托着灵魂……灵魂是一种障眼法……只要灵魂离开身体,身体就会尽情展现出它的丑陋。
这是一具美丽的躯体……因此它不是一具尸体。你们要凑近一些看。不要害怕……
你们看这儿。多么工整的裂痕!
他任由白发孩子吊着他的双手,俯下身去。越过头颅,越过锁骨,到达那双残缺的手。清洁的、干燥的气味,如他所想……
你们看这儿。他贴着那具毫无生气的躯体的皮肤说。像塑料纽扣一样平整的切口呀……像纺织工的针脚一样整齐的伤痕……塑造这尊蜡像的人,是想要摹仿生前早早切下手指、完全愈合后留下的伤痕吧!是呀,因为这就是一尊蜡像!你们还看不出来吗!即使如此、即使如此……即使是生前的伤痕,也不可能愈合得这么漂亮——只要你们见过真实的伤疤,就会知道。伤痕是活人身上的坟墓,是他们的一部分曾经死过一次的证明。所以,伤痕也是丑陋的……灵魂会避免栖身于伤痕之上。
何况上次我见到——
他咽下一口唾沫。
上次我见到杜老师,还是一周之前。那时,她的手指还都是完好的……我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它们都切下来、还让伤口愈合如初。没有人能做到。
梅原重新直起身来。前额淌下一颗汗珠。他从来、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
他抬起眼。两个孩子看着他:白发孩子皱起眉。黑发孩子微微笑着。
令他惊讶的是:他们对彼此并不感到恐惧。
白发孩子开口。“你说这是蜡像;可是,假如你杀了她,然后放进蜡里泡着——那不是和蜡像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梅原说。他前额沁出更多的汗。“这儿……没有死人的气味。如果你闻到过,你应该会知道——”
“我知道!”白发孩子不耐烦地打断他。“但不是有好多方法可以除掉气味?药水,喷雾……”
“我不会那么做!”梅原喊道。他的声带是头一次绷紧的弦。“腐坏是尸体的天职——我绝不会违背它的使命……”
“你的意思是,”白发孩子慢慢地说,“你承认你杀过人。”
寂静。
然后,一声闷响。咚。有什么在敲击玻璃。迅速掠过的黑影。咚咚。更多黑影。密密麻麻地响起来,像在叩问。
梅原睁大双眼。
拉开窗帘,他说。
两个孩子对视了一瞬。黑发孩子一点头,小跑到窗边,扯开了半边窗帘。
乌鸦。
密密麻麻的乌鸦。站满了窗棂。纽扣般的黑眼睛注视着他们。向外延伸,窗外横穿马路的电线上,也成簇地聚着;更多的展翅飞在空中,以喙或爪间歇性地叩响玻璃。
汗从梅原的嘴角滑入他的口腔。咸的。孩子们回头看他,像是寻求一句解释、借口、指令或是证词。
放它们进来吧。梅原说,让它们向你证明——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