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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松清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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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作品
另一个我比我还游手好闲。也可能只是我没来由地感觉她知道每天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我又感动了什么,即使我从来没跟她说过——我只是讨厌这种感觉。至少她还知道不要多嘴,我也有事要问她。我不相信那是我,鬼知道做什么不好非要装作我,但我不关心这个,我必须知道的是她是怎么做到的。至少,我需要找到一个仔细观察她影子的机会。
失去味觉的那天,你打开门,繁华的旧地狱出现在你面前。灵乌路会展中心与和古明地商贸的荧光灯牌交相辉映,和你记忆中的样子一模一样。鳞次栉比的店铺仍然亮着五彩斑斓的碳素灯光,但街道空无一人,在繁华的灯光下静默着,像一张制作精良的背景。
你在街道上百无聊赖地走着,灯光映出你的身影——是的,是另一个你。你屏住呼吸看着另一个自己向你直直地走来。你有照镜子的习惯但你从来没这么清晰地看过自己,那个你带着金属的苍白,就连瘦削的线条都一模一样。灯光下她的五官渐渐清晰,你看着她的脸,原本已经温和很多的神情透着满脸的孤僻,你意识到这是还住在藤原不比等家中的你。
她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你。
温暖的体温传了过来,诡异却不讨厌的、自己的体温,你感受着这种微微的迷醉,溶化了你自己都没能完全察觉到的寂寞,此刻的拥抱是没来由的、原始的微醺在晦明协调得恰到好处的灯光下,这种陌生的暖意被放大到无限大。世界仿佛正在缓慢地定格然后消融,只剩下你和你,还有周围那种暗香浮动(是,是吗)的空气。
你被一种强烈的无名渴望驱使着回抱住她,你的脸颊贴住她的脖颈,而她的呼吸轻轻地喷在你的后颈上,像键盘手撩动琴键的手指,或许你也希望你的生活可以被简单的概括为黑白;你用力加深了这个拥抱,温度从肌肤触碰的地方扩散开来。一双温暖的手满怀爱怜地抚摸你的后背,粗糙程度和你的手如出一辙,只是你的手大概会更凉;从腰部到肩膀,你不知不觉地忘掉了反抗的选项,任由另一个自己随意摆弄。你用越来越紧的拥抱强行掩盖你的慌乱,而那一个你笑了笑,乘虚而入,微微松开双臂,向你献上一个恶作剧般的吻。
你感觉到了嘴唇,柔软而湿热,你甚至忘了闭上眼,只顾着半拒半迎着这个突然的吻。你就那样和对方既像戏谑又像苦笑的目光对视着,你看不到自己的样子,想必很狼狈,而对方那张和你一模一样的脸在你这样的注视下缓缓变化了,瞳孔变得更大、更深邃,变成了传统美人的标准形状,面颊的线条变得更丰满,一头用蝴蝶结随意扎着的白发慢慢染成了乌黑,杂乱的刘海和鬓发变成了姬发式——她吻着你,变成了辉夜的样子。
你这时才反应过来,你在她怀中万分惊恐地挣扎,拼命想要挣开她,但手脚却像是被灌了铅被绳子绑了起来一样不听使唤。你看到她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你感觉到了一个人的舌尖,在试探着触碰你的舌尖、入侵你的整个口腔。你第一次感觉到人的舌头如此温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粗糙,对象还偏偏是变成了蓬莱山辉夜的你自己,也有可能是蓬莱山辉夜先幻化成了你的样子,你全身发软,就像是最敏感的神经被反复拉扯,内心所有最隐秘的内容都被暴露在你最不想见到的人面前,但诡异的是你并不讨厌。至少你觉得很温暖;你几乎觉得自己可以忘记被几十把脉冲枪同时击中的藤原不必等,可以忘记度过的日日夜夜,可以忘记焰火下蓬莱山辉夜美丽而冷漠的眼睛,是啊,是蓬莱山辉夜,那又怎么样?无论如何,都不会比苍白而混浊的月亮更令人厌恶了。
大脑突然在一瞬间清醒过来,你被迫在那个刹那结束了所有的纠缠。你睁开眼睛,今天是个不好不坏的天气,天色还很早,窗外飘着蒙蒙小雨。你用力甩了甩头,做了一个深呼吸,鼻腔试图加载鼠尾草和放线菌的气息,好吧,一点都感觉不到。你按了按太阳穴的部位关掉还没响起的内置闹钟,直起身子去看床头的那张便签条,你揉着惺忪的睡眼伸手拿过来看,随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作者:【十二招】安米
中靶:林樹、凰、格子、德蔚、隱刀、蜂銀、漢尼、高以讕
勝負結果:敗
曾用于运载宴会材料的马车从骑士的身边驶过,直奔城外。这是第多少辆了呢?骑士甩了甩头,选择不去考虑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他在熟悉的街道上走着,脚步比往常慢上不少。石头铺成的道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两旁路过的建筑门口都挂满了象征王国的黄旗以及邻国的蓝旗。两种颜色的旗帜在风中摇曳着,给城市继续增添了几分庆典的气息。
推开旁厅的大门,黄铜的火盆中没有点燃火焰,只有阳光从窗户间斜切而下,悬浮的尘埃在光柱里缓慢移动着。角落长凳上扔着磨刀石和几卷绷带,橡木武器架上交叉摆放着未开刃的训练剑,房间中央的木桩布满新旧各异的凹痕,这里是属于他的训练场。
为什么他要来这?倒也不是什么庆典日前后被安排来工作之类的悲惨原因。他单觉得这屋子太静,太大,太空罢了,若是不来,这个地方太过可怜。
算算时间,这会,庆典应该已经结束了吧。
今天的公主殿下一定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他这样想着,从腰间抽出佩剑,剑刃上也隐隐显露出修补的痕迹,皮革包裹的剑柄也没有给他带来一丝温暖。但这是他最爱的武器,也许是因为剑颚上铸着皇室的纹章吧。
剑砍在靶人上,震得人虎口生痛,砍击的手感与真实的战斗完全不同。
骑士继续挥舞着武器,仿佛在斩击着翻涌的记忆,那是一场多么残酷的战斗,潮水般的敌人涌进了城市,英勇的骑士团死战到底却被冲的七零八落。他在皇城旁遇到了逃出来的公主殿下,并用手中的这把剑开出了道路。
在那一个月被追杀的日子里,也是这把剑守护住了他们两个人。公主殿下显然没怎么接触过外面的世界,明明是逃跑,却总是兴致勃勃的跟他问东问西,打量着外面的世界。她闪闪发光,如同天上的太阳。骑士是这样想的。
虽然那最后的战斗,他拖着几天没有休息的身体,斩倒了两个敌人,却在将武器刺进最后一个敌人心脏之前,被划出了伤口。在没有药品的野外,这样一道小小的伤口是致命的,病魔利用伤口向他发起了攻击,并放倒了他。
他还记得,那一天他感觉自己燃烧了起来,是公主殿下不厌其烦的拿水壶给他喂水,才浇息了一些身体里的火焰。
感谢神明,他们没有再遇到敌人,再次感谢神明,勤王的军队很快赶到了。
等他康复之后,在教堂里,“以神明、圣徒和我的名义,册封你为我的骑士。”殿下用他的佩剑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记不太清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了,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感谢着神明,并发誓为殿下效忠。
可是他知道的,他拥有的也只是这些了。像他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触碰那天上的光芒的。他所期望的也只是那道光芒能够偶尔降临,来到这个属于他的旁厅,跟他悄悄地吐槽宫廷的破事,跟他讨论她最近喜欢的裙摆。
那天,殿下在这里问他。“你知道我要结婚了吗?”,提问时的殿下表情里明显没有喜悦。
他说不知道,他想,这样殿下自然就会认为他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呢,他怎么能知道呢,他又怎么敢知道呢?侍女那里的传闻,宫廷里流传的消息,他从来都不敢往记忆里存,更不敢做设想。他一直是这样,害怕自己做了不好的联想,那个想象就会成为事实。那怕事实摆在了他的面前,他也认为自己只是在做梦。
无论何时都要保持冷静,无论何时都不能让人看出你的负面情绪。他牢牢记着骑士团的信条。“要是来的人是你就好了”。可是殿下这样说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被最重的弩箭洞穿了心脏。于是他可耻地丢盔弃甲,从这里逃开,逃离他们最后一次对话。
继续挥剑,驾熟就轻的动作此刻不知为何如此艰难,他不敢停下。他知道自己一旦停下来,一定会思考什么殿下会说出这样的话,而这种思考太过危险。
靶人上留下了更多伤痕,骑士也倒在了地上,看着与教堂相同样式的彩色玻璃。他这一生自问是个好人,为什么神明会给自己安排这样的命运?他想,一定是因为真正的好人都是不求回报的,而他竟然自私地祈求神明的关照,所以神明不会眷顾他。
光线隐约变化着,建筑里再也没有一丝声响。
作者:德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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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陈昊青,是在昏暗的巴士。
在高铁站和朋友道别后,宁鸥就提着行李箱,转头在临近的巴士站上了车。
国庆七天,一场纵览山水的湘西之旅,难免带来身体疲惫。好友齐笙一向是靠谱的旅行特种兵作风,做好攻略就带着她四处进发。宁鸥则是个随性派,一般是有了好点子就打定主意行动,累了便就地躺尸,但却格外欣赏齐笙行动力满满的小太阳状态,于是也就兴致勃勃地一同跋涉。
巴士发车是在八点,而现在才六点。她本来想刷刷低脂小视频打发时间,身体却脱离了计划。刚卸下旅行包袱,安安稳稳地窝在皮质座椅上,困意就三番两次让正刷着的手机滑落,重重地砸向下巴。
挣扎几次后,宁鸥终于顺从地闭上了眼睛,打开专设的睡眠歌单,安然进入“节能”模式,恢复自己耗空的精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模模糊糊醒来,觉得车身随着引擎微微颤动,似乎也有乘客陆陆续续地检票登车,她挣扎地翻转有些睡僵了的身体,伸了个懒腰。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虚虚地睁开眼睛,整节车厢为黑暗侵入,冷气丝丝侵入肌肤。零丁低声絮语在某个角落响起,或是偶有几盏壁灯被乘客打开。
“已经天黑了啊。”宁鸥心想。
睡着前带上的耳机仍在播放,此时正播着Lana Del Rey 的歌,女人奢丽的嗓音轻轻吟唱,醇厚的琴音就在脑海缓步行进,清淡的孤独、破碎的誓约,仿佛在梦醒的弥留之际缓缓拥抱。
微睁着双眼,宁鸥滑开手机解锁,将连播许久的音乐声调小,好让自己的耳朵缓一缓,静静地等着巴士闭门发车。
几声沉稳的脚步迈上台阶,接着就是和售票员的对话。这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他沉静地说着什么,宁鸥没有听清男人究竟说了些什么,但在如水的夜色里,她觉得像是月光珍重地抚摸原野,琴声在川草中低鸣。
莫名地,她摘下了一只耳机,想抬起头看看。
陈昊青的影子就这样突然地撞进视线里,车前灯透过宽大的玻璃窗,微微映射进登车口,将他的身影投影而出。
模糊不清,像是雾里看花,只隐隐绰绰地瞧见挺拔的身姿,他穿着看不出材质的长外套,头上带着一顶鸭舌帽。
巴士一旁有车驰过,车灯在帽檐处反光。小小的一处,光芒微弱,一闪而过,宁鸥突然觉得有些发愣。
当时天色已经暗了,车载空调发出絮絮叨叨的嗡鸣,宁鸥蓦然觉得内心膨胀起来。
刚从昏睡中苏醒的大脑莫名转动:他会在哪里坐下呢。宁鸥有些木讷地看着他,眼见身影缓缓穿过走道,不想,他竟在她的身边停下。
没来得及收回视线,摆出习惯性的“忽视”礼仪,宁鸥愣愣地盯着,一时竟没有回过神来。
注意到宁鸥的注视,男人似乎展露出礼貌性的温和微笑,和煦地说道:“你好,我是你旁边座位的乘客。”
宁鸥这才抽过神来,她连忙撇开眼神,急忙接道:“你好你好。”说着,还不自觉地礼貌点头。陈昊青也就在一旁坐下。
“为什么自己这么慌张呢?”宁鸥在心里小声嘀咕着,心头有点尴尬地发紧。她伸手理了理膝上的书包,将它拉到小腹处抱着,继续靠着座椅小憩起来,企图在睡眠中把尴尬埋藏。
一旁突然微微亮了起来,宁鸥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陈昊青拿出平板,似乎打算播一部影片打发时间。
复古的动画风格,然后是天旋地转的太空,身着太空服的女人说道,“一定会去见他的。”伴随着火箭喷射的震动,驾驶舱中的女人望向前方,不管不顾地,坚定地注视着。
似乎注意到了宁鸥聚焦已久的视线,陈昊青转头看向她。
宁鸥却抢先一步说道:“你好,请问这是什么电影,感觉很有意思。”
“今敏的动画电影《千年女优》。”
他盯着宁鸥的眼睛,嘴角微弯,礼貌地问道,“你感兴趣吗,要不要一起看?”
鬼使神差的,嘴巴似乎先于大脑发出了声音,当宁鸥意识到,这一切有些不合时宜的暧昧,她的右耳已经挂上了蓝牙耳机。
电影继续播放,他们没有言语。
影片中的千代子,向着远道而来的采访者,娓娓讲述着她的一生。少年的雪中相逢,戛然而止的离别,然后是漫长的追寻。
当身为采访者的社长摇身一变,若剧中人般入戏之时,他们不约而同地噗呲一笑,宁鸥下意识地看了陈昊青一眼。
屏幕的微光照在他的脸上,眉目清明,沐浴在光线之中。而她也是,耳畔播放着相同的声音,她觉得,短暂地,这个世界上有两个人活在共同的现在。
宁鸥默默地转视屏幕。千代子在演绎的片段和生命的长河中奔跑着,她穿过人海,越过车流,带着一种名为明天的希望,走到茫茫雪原中。
在如梦似幻的真挚里,那个他回过身,挥手作别。此间相逢如露,然而,然而。
饰演角色的千代子,再次坐上了驶向深空的火箭,病榻上的女演员也和曾经的角色隐隐合一,看着璀璨的星海,她轻声说道:“也许不管怎么样都没关系,因为我喜欢追寻着那个人的自己。”
音乐渐进,影片浪漫得让宁鸥险些落泪,但在夜晚的巴士上,她试图憋住眼泪。
她移开眼神,不自觉地看向陈昊青。他看得很认真,眼眶中折射出晶莹的光,他哭了。泪水顺从地自他的脸颊滑落,洇入棉质外套。
宁鸥突然觉得有些手足无措,她感觉到,一种可见的柔软陈列在面前。
她想,在这个月光朗照的宁静夜晚,有旅人打马而过,而偶然路过的自己,就会鼻青脸肿地跌上一跤。
影片在稍显欢快的音乐中走向尾声。
宁鸥率先摘下了耳机:“谢谢你,这个电影很好看,我很喜欢。”
“嗯。”陈昊青抬起袖子揉了揉眼睛,好像因长期注视而双眼不适,他接过耳机,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轻快,“你是在哪站下车?”
“枫浦。”
“大学城么。”陈昊青语气平静,并不意外。
宁鸥想多说一点,“嗯,假期和朋友特种兵旅游回来,湘西玩了一圈,现在回学校。”
“湘西自然风光很美,之前拍照去过。”
有一搭没一搭地,宁鸥和陈昊青开始聊起之前湘西旅行的景色,和一些趣事见闻。她说起云雾弥漫的天门洞,感叹自己时机不巧,不得见峭壁奇景。陈昊青就翻出手机里存的照片,和她分享起当时的观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话题行进到沱江畔的民宿。宁鸥打了个哈欠,说起自己和朋友刚跋涉一天,想回到民宿躺尸,就看见旅店的小猫睡在房门口,安详又温柔。于是二人只好倒回客厅的沙发,小憩一下。真是淡淡不幸,又只好无奈一笑。
陈昊青轻轻地笑了,眼睛弯弯的,他说,“一天过后,可能小猫也困了。”
“很有可能!”又打了一个哈欠,宁鸥赞同地点点头,“唉,可能我也困了。”
陈昊青看了眼手机的时间,手机屏幕亮起微光:“应该还有大约一个小时到枫浦,要不要休息一下。”
宁鸥点点头,设了个闹钟,就靠着椅背尝试进入睡梦,陈昊青似乎也靠着椅背休息,两人沉默无言。
夜间的巴士摇摇晃晃向前,宁鸥很快就睡着了,初秋车内冷气却嘶嘶,吹得自己几番辗转,迷迷糊糊醒来几次,但强烈的困意还是让她沉沉睡去。
“滴滴”,包里的手机振动起来。
宁鸥挣扎地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身上盖着一件外套,一旁的座位已经空了。
“已经下车了吗?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想,心里莫名混起一丝酸涩和期待。
不一会儿,到站了,车门滴滴地轻响,示意乘客下车。宁鸥提起行李,走下车。
刚一下车,微潮的热风就将她裹了个满怀。接着身后的门就不留情面地关上,一溜烟,巴士已消失在马路尽头。
像宁鸥喜欢的作家写的,车往前噔噔的跑,那些车上的他们就这样一个个的死去了。一切不过只是打了个盹,做了个不近情理的梦。
灯光昏黄,夜风拂起发丝,宁鸥觉得有些茫然,却又不自觉地攥了攥臂弯的那件外套。她拖起行李走在晚间的步道上,秋叶簌簌飘落,恍恍惚惚地落在眼前。
街灯溶解在粼粼的江面,如同月色绢布的细密暗纹,莹莹发亮,宁鸥觉得刚才所见的身影,也这样静谧地投入心湖,漠然无声,却有若青蝶掠起,振动涟涟轻涛。
那时的她很久没有记起这样的一个人,但她不会想到,这样的相遇本就是恰好的机缘,一切似乎静听命运的冥冥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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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爆炸时威尔克刚刚好躲进掩体中。
今天是政府空投物资的日子。灾后每个城市之间的交通都被切断,每个城市各自为营以减缓灾难的蔓延,能收听无线电的设备成为了奢侈品,剩下联络外界的方法只剩下广播。然而随着生活物资日渐匮乏,灾难仍不见消失,调配物资的办法只剩下了空投。
爆炸的冲击波还是把他击飞了一段距离,手中的物资箱也被弹飞到墙上,他在地上喘息了一会就连滚带爬地爬过去查看箱子,好在箱子本身没有任何损伤。
他突然笑出声来。这是他半年来第一次抢到物资箱,这是自他找到这个掩体之后经历的最幸运的事。为了庆祝这个难得的大好日子,他决定奢侈一把。
他先清理了自己,换下脏掉的衣服,顺手将衣服丢在角落,找了几件还能穿的衣服,找遍了整个掩体里所有的角落,把能找到的所有食物全拿出来,仔细清点了之后发现哪怕把其中那瓶酒算上,也只够灾后三天消耗的量——这在灾前的时代,连他一天的量都不够。
威尔克哼着小曲把食物搬向小炉子,撕开第一个能量棒包装时他干呕了一下,灾难时期这些东西只为生存而造,外观口感之类的完全不能指望。一番折腾后他终于把这堆东西混在一起变成勉强看起来像是灾前食物的样子扔进锅。
食物受热的滋滋声回荡在掩体内,他用锅铲压着混合能量棒混合成的饼子,饼子发出尖锐的声音,如同刺耳的尖叫。掩体内的灯光很差,他也很难确定食物的火候如何,威尔克估计着这堆东西应该被煎了五分熟就把饼子端上了桌。
威尔克用厨具里一个看起来像杯子的容器给自己倒了杯酒,红酒的颜色让他情不自禁瞟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上面大片的污渍已经完全变成棕黑色。他强迫自己转移视线,扫视整个掩体内部。
这真是他见过最好的掩体,结实,内部有宽广的空间,透气,隐蔽,最主要的是,之前住在这里的一家人显然很会生活,在掩体内装满了生活物品还收拾得干干净净,甚至还剩了一些物资,方便了他这个后来者。如今这个掩体和物资全都是他的,这家人怎么没能延续灾前的良好风尚,崇尚简单生活节食呢,那还能给他多剩一点物资,不对,他们就该早点死。
他甚至还翻出了一个灾前最新款的手机,只可惜现在的手机基本上都是一块金属砖头,据说少部分地区的手机还保有可以接打电话的功能,但是威尔克没见过,至少这个城市的不行。他突然又
他切下一块饼送进口中,久违的油脂的味道使他怀念,不枉费他跟着这一家人三天,直到找到他们藏着物资箱的地方。也巧,这家人还没开箱子。
他又开始怀念灾前的日子了,那个时候他还能花大把的时间躺着,只要每天工作几小时他就能有吃有喝。
吃饱喝足之后他要拆礼物了。威尔克弯下腰把箱子搬到桌子上,箱子不算沉重,不然他也不能一路扛着箱子跑到这里。借着昏暗的灯光他撬开箱子。
箱子的表层是琳琅满目的高脂能量棒,种类丰富,威尔克内心狂喜,然而只是在里面捞了两下他的手指就碰上了一个坚硬的物体,他这才发现其实里面只放了两层能量棒,连整个箱子一半的容量都不到,实际上剩下的东西都被某个坚硬的东西占据了。
威尔克咒骂着,把上面所有能量棒捞出来,边盘算着这附近还有哪个地方可以抢,边将那个金属物掏出来。他希望那是无线电或是枪支一类,然而那个东西的体积出奇的小,显然不会是无线电设备,而它的形状也不是枪支。
他掏出了一个金属盒和一张纸。威尔克先打开盒子,其中那个东西他很清楚,政府开发的轻量型炸弹,轻便易携带,只有按下开关之后才有可能被触发,这东西如今遍地都是,灾难发生后大批武器从政府流入民间。接着他打开那张纸:
“亲爱的市民们:
我们如今的物资储备已经不足以支撑部分城市,所以我们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我们决定在这一次投放后彻底切断部分城市的物资供给。考虑到这样将引发大规模混乱和人道主义危机,我们在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尊重每个市民选择的自由,您可以自由选择如何使用盒中的炸弹。对于这一决策,我们十分抱歉。
xx中央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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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我所料,在我离开故乡二十年后,杰克尼姆这个名字会再一次出现在我的视野中。很多人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是因为最近的新闻,关于杰克尼姆洞的洞潜事故,他们所知的再多不过是这个岩洞还连通着一条名叫杰克尼姆的河。官方的记录这个名字来自周边一个因为水坝而被淹没的村子,几乎无人再去研究这个名字的来源,哪怕是曾经的村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杰克尼姆不是什么好地方,村子坐落在山谷中,周围几乎没有耕地,建立的原因只是因为附近山中的铁矿。据说铁矿曾经使村民们人人都过着好日子,矿洞中每天都在一车接一车地拉出矿石,工人们只要按时下班就能养活一大家子。但是到我出生时,我目睹我的父辈们被逐出矿场后整日在街头买醉,侥幸留下的人以没日没夜的劳动对抗不断下滑的收益。我只能从日渐增多的废弃房屋中想象昔日的繁华。
每天都有人离开,孩子们很难理解这一切背后的意义,我们只知道每天都可以在村子中寻到新的探险地点。每天都会有同伴离开,但是分离的悲伤很快就会被迫切渴望打发时间的焦躁和探险时的兴奋冲散。
以往大人们自顾不暇,对于我们在废屋中的小游戏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当我们带回去一些值钱的东西,餐桌上就会多出一些好东西,探险的好处在这一刻具象化,哪怕是一个对冒险毫无兴趣的孩子,也无法抗拒这般回报的诱惑。但是可探索的区域总有尽头,最后我们走遍了村子里的每一处废屋,每一个角落,一切的一切后,未知的区域只剩下了废弃矿洞。
还在开采的区域我们无法进入,但不代表那些被废弃的区域我们就束手无策。瞄上这些地方的并不只有我们,至少我就知道有三个流浪汉对矿洞了如指掌,贿赂这些人也不难,一点点从餐桌上偷来的面包足够。
一个有百年历史的矿洞注定不会跟村里的主干道一样直来直往,而是跟人的肠子一样弯曲。一百年间不断有被挖空了的矿道被废弃,到了我们这一辈,已经很难有人能说得清除了主体区域之外的矿道是什么样子。
拿走了我们面包的流浪汉爽快地给了我们他自己绘制的地图,警告我们不要去地图之外的区域,一旦迷失在矿道深处就没人能找到你,如果真的要去,那就念杰克尼姆的名字。
孩子之所以是孩子就是因为他们往往只会把成年人发出的警告当成是一种鼓舞,而不思考这背后的原因是大人们无聊的守则,还是那是真正的危险。我们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在一个假期的夜晚,确认父母们已经睡下后,我们悄悄出发了。
然而地图上的区域基本上都已经被搜刮一空,只剩下了连孩子都能看得出毫无价值的垃圾,这是我们的第一课,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们将能够走遍的矿道走了一遍,最后绝望地发现除了生锈的铁皮,这里连任何有用的东西都没有。而那些未知的空间,就在我们身后,没有阻挡,没有障碍,只是走几步的距离。只需要走几步。
我们还在犹豫,而另一个更加冲动的孩子已经拿着手电筒走进了那条通道,我们只能顺着光柱看向矿道中。那个男孩晃着手电,突然好像看到了什么,就要往里面走,然后他就消失在我们面前。我们只能听到他喊着“杰克尼姆!杰克尼姆!”的尖叫,那声音明明就来自我们面前,但是我们看不到他。
我只记得那晚上我们什么也没有拿就逃出了矿洞,那个男孩后来怎么样了我们不知道,我们再也没见过他,他的父母在政府大闹一场后便消失了。
那之后矿场被转卖,水坝工程被提上日程,我们搬离了杰克尼姆村。
我知道那天他看见了什么,因为我也看见了。我的伙伴们只看到灯光中的矿道里空无一物,但我看到了,那里全部都是人,肿胀的人,所有人的嘴巴以一种特定的方式不断开合,但是只要读一下唇语就能发现,他们在说:杰克尼姆。而他们身后的地方,有什么完全填满了矿道的东西在蠕动。
他们每念一次,那个生物就向黑暗中退去一些。他们应该全是村子里的人。我会这么说是因为我看到了我的曾祖父和祖父,他们肿胀得没那么严重,所以勉强还可以辨认出。
我再也没回去过,再也没进过那个矿洞,但我猜那个男孩现在也加入了他们,那个潜水员也是,新闻上说他是心脏病发作,但是我猜他应该在水下见到了他们。他们现在还在那个洞的下面,终日低吟着杰克尼姆徘徊。
我能遇见若干年后杰克尼姆还会再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为了让这句咒语永远流传,为了将那个不明存在永远封存在杰克尼姆村的地下。
【中秋夜路】
講述人:朱雀子
正是夏末秋初的时节,气候越发让人捉摸不透。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是秋高气爽、满街桂香的好天气,到了下午却突然乌云密布,眼看着就电闪雷鸣起来。
想着下班后的晚宴,我早早结束了手头的工作,试图准时下班。但天气似乎并没有感受到我殷切的期盼,它把大团的乌云揉来揉去,搅得下午宛如深夜一样漆黑,翻滚的乌云折腾了半晌,最后像抹布一样挤出了身体里哗哗作响的水分。
机智的我早早打开了手机里两个打车软件轮流叫上了车,终于成功踏上了奔赴晚宴的路。透过车窗上模糊的水痕,晚高峰的街上,亮着红灯的车像是在停车场一样整整齐齐排列在街上,几分钟都挪动不了一米,我叹了口气刷起了微博。连日熬夜加班的困倦和车上潮湿甜腻的香水味让我昏昏沉沉,感觉快要睡着的时候却突然被司机推醒了。
“快看,好像有车来接你了。”
我一个机灵睁开眼,远处车流的间隙里照来一丝车的灯光,我还没来及想明白这车反向逆行要扣多少分,道路仿佛扭曲了一下,忽得这辆车就开到了我的面前。
这时候我才发现这准确来说不是一辆车,应该是一……间?请原谅我在量词上的严谨,这分明是一间有车轮的牢房。一条鱼浮游在底座的前方,透亮的眼睛发出车灯般明亮的光。
雷七郎从小隔窗里探出脑袋:“快上来啊,晚宴要迟到了。”我这才发现车上坐满了人,狱友们从栏杆里伸出手来,热情地招呼我。
琳艾打开了车门上的锁链让我进去,临走之前我还想着给了滴滴师傅一个五星好评。
“坐稳了,我们要出发了。”鸠君启动了引擎,狱车突然变窄,挤开了堵住的车流,气泡一样窜了出去。
刚开出去两条街,突然间,雨滴中不知道夹了些什么,打在车上劈啪作响,我好奇伸手出去抓到了一只,这才看清这竟然是条鱼。
“哎呀糟糕。”鸫君焦急地说,“这都是大家平时摸的鱼,实在是太多了!”
说话的时间里,鱼下得越来越急,冲撞得狱车东倒西歪。忽得,车轮不知道开进了什么里,开始剧烈地颠簸起来,大家挣扎着往前看去,发现地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坑洞。
“作孽啊,这都是大家挖下的坑啊!”鸫君拍着大腿痛心疾首。
眼看着车辆行动即将受阻,白伯欢从包里掏出了电脑,快速地打起字来。只见有一股光芒从他的指尖里发出,汇进了车头的咸鱼里,狱车像是被补充了能量,竟悠悠地漂浮了起来,堪堪避开了前方的大坑。
“这是……现场填坑!”大家纷纷效仿,掏出了手机电脑键盘,开始奋力创作。鸫君欣慰地看着大家,咸鱼的光芒愈加强盛起来,护佑着狱车继续前进。可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大家就懈怠下来,东倒西歪地瘫了下来:“不行了,我已经是一条咸鱼了。”“我需要咖啡/奶茶/零食/东东的爱补充能量,不然真的写不出来了。”
鸫君皱起了眉头:“没办法了,只能杀一个祭天了。”鸫君在车里环视一圈,抓起一个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人战战兢兢地开口:“将小离,是新来的读者。”鸫君点了点头:“作者还要留着填坑,就你了。”说罢抬手把将小离升上了天。顿时,鱼群明显小了很多,随后风雨也渐渐停息,乌云在天上盘踞了片刻也渐渐散去,雨过天晴了起来。
狱车平稳地到达了晚宴会场,大家纷纷双手合十走进会场,一邊哀悼着逝去的将小离,一边暗自下定决心“我以后再也不摸鱼了,一定会安心创作,再不挖坑。”
【中秋夜宴】
記錄者:雷七郎
會場如一個大鐵盒子,卻只有一個儘可供單人進出的小門。眾人陸續進入其中,門在身後關上,那聲音如有千斤重般,詭異非常。
左右環視,四面墻皆是鐵皮的樣子,不見窗戶,抬頭看,連屋頂都密不透風,更生出壓抑之感。
“我們的會場就在那邊。”鶇指著一個角落,那邊墻上貼了一個約略可以算是橫幅的東西,上書「↓中秋宴會現場↓」六個……小字,寫字的布又黃又爛,也不知是從哪個墳堆裡刨按出來的,暗紅色的書法字看上去如同某種犯罪現場。
於是眾人一齊朝那邊走去,由於場內沒有桌椅,大家便席地圍成一圈坐下。鶇寒暄了幾句道:“大家今天都辛苦了,不多說別的,準備開飯吧!”
雷七郎於是拍了拍手:“各位報名廚王爭霸賽的,準備準備,上菜咯!”
話音剛落,語諼便搶著站了起來,雷七郎點了點頭:“好,語諼第一,然後按時針順序上菜。”
【佛跳墻】
上菜人:語諼
这道菜最讲究的在原料上,讲究十二主料,十八辅料,再加一点醍醐味。
主料讲究平分秋色,六山珍,六海味。海味须得二两有余的镇江白鱼翅,饱满肥厚的辽东海刺参,半个手掌大的大连紫鲍,色泽清亮的广东花胶,甘甜白嫩的蓬莱扇贝,还有鲜美诱人的嵊泗贻贝;山珍也有讲究,要的是散养的肥硕母鸡,刚成年的吉安鸭,现下的青壳鸽子蛋,淡黄无瑕的古田银耳,铜钱大的花菇,还有立春前后采得的笋尖。然而这些并不能直接下锅,各自有各自的处理办法,或煸炒,或烹炸,非得逼出它们各自的香味来才算够格,可以放在一边备用了。
主料都已是极好的山珍海味,而制作者尚嫌不够,偏又要凑出十八味辅料来配。辅料的讲究便更多了,大抵是蹄筋,火腿,鱼唇,羊肘,猪肚,萝卜等等,各家有各家的秘方,不一而足。这些辅料或随主料一同烹制,或遁入猪腿骨、鸡骨、鸭骨交替熬煮高汤之中,自身没什么亮眼之处,但却将其独有的鲜,咸,香,润融入其中,丰富了整道菜的口感。
最讲究的那一味定是绍兴酒了。别小看那一勺绍兴老酒,这确是万万不可少的。这勺酒,既是水也是火,匀五味,调阴阳,酸甜苦辛香涩俱全,海味的腥气,山珍的土气,肉的油脂气,都被这小小一勺酒驱除干净,剩下的只有各自鲜美丰硕,在罐子里加清水小火煨上那么几个小时,方成就了这道菜。讲究的,这罐子还是要用酒坛,这样才算地道。
这道菜极其鲜美,入口时山珍海味之鲜之香如八音齐奏,彼此分庭抗礼又谐映生辉,据说连得道高僧都无法抵挡其魅力,弃禅还俗。有诗曰:“酝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但我想这恐怕是假的。这道菜固然穷奢极欲,揽尽世间珍馐而一网打尽,却未必能有其名字所说的功效。真的高人岂会因区区口腹之欲而离经叛道?
【冷吃兔】
上菜人:淺間
冷吃兔·浅间
在外地人还嚷嚷着“兔兔那么可爱”的时候,自贡人已经把可爱的兔兔吃出十八般花式来了。
一麻二黑三白,说的是毛色,而最好的兔子是只有本地人才知道的、兔油是黄色的玉米兔。这种只在夏季玉米当季的时候能买到的、纯吃玉米长起来的兔子,肥瘦合宜、油脂香而不腻,可说是最最适合中秋宴席的菜品了。
活兔子绑着一只后腿倒挂起来,一刀割喉毙命,再一溜刀就剥了皮,掏了内脏折了腿脚,兔头随你要不要——三分钟,一只兔兔就变成了剁好的浅粉色肉块。
宽油炸熟,再复炸一次炸酥成金黄色。
辣椒、花椒、八角、陈皮、姜蒜,小火爆香了再下兔子炒得油光红亮,起锅前再加料酒盐和糖。
起锅不装盘,先装盆,香得挠人,却还吃不得。
红油泡上一天,为了泡得均匀,还得不时翻弄着——然后终于看着天色渐暗,满月攀着珠帘上了廊檐,三四斤的一只兔子盛出来也不过两个深口的盘子。
辣椒的红艳裹了油,炸制得肌理细致的兔肉就藏身其间。
油亮亮辣滋滋四川正宗的冷吃兔——有人想尝尝么?
【榨菜鮮肉月餅】
上菜人:琳艾
看到时令小吃总是让人难以自持,就像是看到标注着期间限定就忍不住要买的东西一样。
在这个夜晚自然也不例外,虽然宴会上摆满了各式珍馐,你还是径直走向了那盘摆放随意的粗糙月饼。
肉香,油香,芝麻香,你还未伸出手,它的气味就已经开始主动引诱你了。
酥松的苏式月饼其实并不适合这样的宴席,但你仍然舔了舔舌头,从盘中拿起一枚咬了一口。
就算已经提前用手拢住,酥皮的碎渣仍然掉了一些下来,被反复交叠出多层的饼皮酥脆松香,合着顶端烤出香味的芝麻让你食指大动。第一口的月饼总是咬不到馅儿的,但是肉汁已经浸润到里层的酥皮里,咸香的鲜味绕在舌尖,你忙不迭地吃了第二口。
是了,这就是每年一度的,熟悉的味道。
去掉蒂头和茎,切成小丁的榨菜,包裹着肥瘦适宜的猪肉,每咬下的一口都有肉汁渗到边缘的酥皮中。揉进了少许淀粉的肉馅鲜嫩弹牙,时不时还能咬到榨菜粒爽脆的口感。虽然你也喜欢广式月饼那月圆人圆的甜美,但榨菜鲜肉月饼,对你来说可能更意味着家的味道。
矫情的想法让你发笑,你摇了摇头。
“也许还是坦率地承认就是好吃比较好。”
【蛋黃蓮蓉月餅】
上菜人:霧砸
蛋黄莲蓉月饼,除却外层的薄薄面皮以外,便是莲蓉与咸蛋黄的绝妙搭配。
莲蓉,由去了苦芯的莲子炒制,如柔软通透的白色玉石,带着清香,入口便是清清淡淡,甜的程度取决于糖的多少,可以甜到掉牙,也可以做得略微平淡,这样,夏日雨水的清甜便能从里头渗出来,这是素食,是属于莲子的清新。
咸蛋黄,它的蛋白质在盐类催化下引发质变,变得鲜香软糯,质量好的蛋黄,能从心里流出香浓的油,又称流心,一口咬下,咸香酥软,油脂的芬芳瞬间充盈着整个口腔,这是肉食,是属于荤腥的香气。
咬开外皮,莲蓉包裹着蛋黄,甜里裹咸,素里带荤,舌苔上感受到不同的味道,却不难吃——甚至只能以好吃形容,蛋黄的微咸让莲蓉不再平淡,莲蓉的微甜让蛋黄不再油腻,柔软的莲蓉,蓬松带着沙质的蛋黄,两种口感在舌尖磋磨下融化,香、甜、咸、鲜,不同味道在口腔里融合,咽下时,整个灵魂都满足得叹息。
蛋黄本身长得圆圆,再用莲蓉包裹,面皮包装,印上花纹烤制出来,便整个都是团团圆圆的,正应了中秋团团圆圆的景,最是合适不过。
【魚下巴】
上菜人:梨七生【草】
已是深夜,总有那么些睡不着的人,要么腹中空空,要么心里空空。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两样都占全了,但此时他觉得给五脏庙续上点香火应该能安心定神,是个好主意。
打开冰箱,在厚厚的冻霜中翻找,发现一袋速冻鱼下巴,看了看保质期已然接近,遂决定将其处理了。
扔进微波炉,定好时间。往嘴里扔了块饼干安抚急躁的消化系统,夜晚的消化系统就像是黑心公司的老板,不停的索求着食物,然后给你些许的满足感和一身肥肉。
但谁在乎呢,饿了就要吃饭,不是吗。
“叮~”解冻已经完成,洗净并沥出多余的水分,接着让它们和盐、味精、酱油和料酒在微波盒里打了个痛快,鱼下巴已经处理好,接下来怎么做就全看心情了。
他的双手突然停下。“随机播放。”悠扬的音乐在耳机中响起,明明已经是AI可以处理大部分事情的时代,可做菜这种事还是得自己来。
无奈摇了摇头,拿出葱姜蒜还有辣椒切碎。菜的做法太多了,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才是最正宗的那格,但深夜的肠胃不需要分辨味道正宗不正宗,和日子一样,过得去就行了。
“刺啦——”香料们爆香在油锅里,当香味这个信号无延迟地传达到脑内时,腌制入味的鱼下巴同步被倒进了锅中。如果没有刚才那块饼干垫着可能现在要做的就不是熟食而是刺身了。
不一会儿,鱼下巴就煎好了,但这仍不是结束,又一声“刺啦——”响起,他把红油和水倒进了锅里,然后开大火、盖上锅盖并开始计时。
洗洗手、打开手边的冰箱并拿出一罐酒、从橱柜里拿出盘子。在做完以上这些事后感受一下窗外群青色的不夜城,然后时间到了。
盛出鱼下巴,拎着那罐酒回到了电脑前。
现在他可以享受一个满足的夜晚了。
【雞蛋羹】
上菜人:悠伶惜
黄澄澄一碗摆上桌,搁在桌板上那一磕,碗里的吃食酥酥的颤。是鸡蛋羹。
北方叫鸡蛋羹、鸡蛋糕,南方多叫成水波蛋,更有风韵,东西是一样的东西,做法再简单不过。一颗蛋一碗水,撒点盐,讲究的还撒点葱花放些虾仁,半锅水,热热的蒸。名头是羹,但这羹却非是流动的汤水,一勺下去,是半凝固的果冻状的蛋液。也有人愿意做花头,在羹里搁许许多多食材,一勺里一半是羹一半是肉菜,群英荟萃。
但顶讲究的,还是纯粹的鸡蛋羹。除了盐一点调料不放,至多放些料酒去腥气。水不能多,讲究的是吃到半碗,一挖还是纯粹的蛋羹,没有半滴多余的水。蛋羹里的水带着股腥气,若不慎吃到,难免败兴。若是水少了,蛋羹便干巴巴的,好似在吃鸡蛋酱。那水也必得是纯净的温白开,蛋液滤净,水不能凉不能热,否则蒸出来的蛋羹就掺了气泡,非上品也。
打好了蛋液,再加几滴油。花生油香,菜籽油色泽偏绿,猪油是好的,只是难以搅匀,热油又难免把一碗蛋液搅成蛋花。最上等的乃是豆油,搁豆油蒸出来的蛋羹,金灿灿一碗,面上浮着层油花,是纯粹的熔金色,好比落日余晖。若在滴上两滴香油,更是色香味俱全。
如此一碗蛋羹出炉,鲜活酥颤,抿一口就化在嘴里,香气最是纯正。吃到一半,再淋些生抽或蒜蓉辣酱,拌成一碗吃,也是好的。寻常人家吃这道菜,正经的酒楼也吃。越是寻常的菜,越是难做。若能把一道鸡蛋羹做到极臻,实可说是出师,火候手功无一不精。日本有道名菜,向来是居酒屋的座上客,叫做茶碗蒸。做法大体相似,只是把凉白开换做是冷柴鱼汁,并些香菇火腿虾仁,因此盐放的少些。放在茶杯里蒸出来,上边通常还卧着片鱼板。一勺下去,满齿留香,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龍虎鳳大燴】
上菜人:放北風
秋声渐盛,滋肝补肾。
斑驳的皮在油光和白色粉末的滋润下显出脆弱又坚强的美感,像是无数鞭痕,遮掩住微红的嫩肉。昏黄的灯光,倒笼着泛旧的铜锅,小火滋滋地烤着它圆润的臀部,令它的身体温热柔顺,内心隐约挣扎,却仍是包容地接纳了黑和白的块状物,陈年的好酒,肥腻或瘦长的赤躯,还有点点猩红,散落在清香鲜美的水面,所有美味的梦想,都在这人生的锅中浮沉,那些天上飞的缤纷色彩、地上跑的高贵猎手、水里游的恐怖之王,都在这间破乱的厨房里,脱去了所有沉重的形容词,以最原始的面貌和香味,混着沸腾的汤汁,淋一些白花花的脂膏和碎开的花瓣,再把几片翠绿欲滴的香叶轻柔地放在最上面,再盖上锅盖,将浓情都锁在方寸之间,连着小火炉一起捧到桌上,等待宴会高潮打开的一瞬,用最剧烈的温柔来充盈诸位的身心。
【水煮蝦】
上菜人:阿縈
鲜虾是这座滨湖城市易得的家常美味。而水煮虾因其烹调方法简便、营养价值高、食用方便而成了我家餐桌上的常驻客。
清早出门去菜市场称几两活虾,大刀阔斧地剪掉头顶硬刺和头部的须须,放入锅中用加了少许盐的清水煮至完全变色,抄子捞出锅入盘,基本工作便完成了。接下来的蘸料是水煮虾的灵魂,虽说家家户户做法相近,却因每家口味的细微差异而略有不同。我最喜欢的蘸料是用小半碗陈醋打底,切入鲜姜细丝和宛如粗骨料的豪爽蒜泥,加一点老抽提味,最后浇一层香油提香。
连虾盘带蘸料碗端上桌,就到了大快朵颐的时候。我喜欢拽掉虾头,虾壳剥至只留最后一节和虾尾,撕掉背脊上的薄皮剃掉虾线,整只虾子丢进料碗,再用筷子夹住虾仁在料碗里翻搅一番,然后全部丢进嘴里。虾肉的Q弹、陈醋的酸爽、姜蒜丝丝麻麻的辣口、香油的一丝香气在口中充分融合,咀嚼吞咽后嘴里只剩虾尾和一点点虾壳,吐至骨碟,一只虾便被干掉了。
鲜虾是属于一年四季的美味,饭桌上永不过时的点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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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霧砸突然舉手道:“我還有一道菜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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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漿稀飯】
上菜人:霧砸
豆浆稀饭,听来稀松平常,都是早点日常元素。若只是简单的豆浆配稀饭,那便过于小看这道菜,加上山药百合等养颜美容的食材,简简单单的一碗粥里蕴含着想不到的机巧心思。取豆浆代替水与米粒同煮,直至米粒煮的稀烂软糯,豆浆与米饭融合成为粘稠的流质食物。入口软糯香甜,还有淡淡的豆香,舌尖轻轻一顶就能把米粒全部碾碎,米香混着豆浆的香气,一同流入喉咙流到胃里,肠胃仿佛都受到了安静的抚慰。
我是爱吃甜食的,美龄粥里还加了冰糖,入口便是清清爽爽的甜,吃到山药脆爽的口感,犹如惊喜在口中绽放,山药的微脆与米粒的软烂层次鲜明,却又融为一体。
初次尝试美龄粥是在全国连锁的南京大排档,它被誉为高分菜品,上桌之后便是一个大白碗里一锅白白净净如凝脂的稀粥。南方人炖粥是有讲究的,炖出来的米粒与水融为一体,不分彼此水乳交融,一口咽下便再也分不出米粒的大小形状,只能感受到它柔软的心在嘴里化开,便惊奇于日常的豆浆稀饭也能有如此美味。
豆浆稀饭在民国又称民国美龄粥,据传为蒋先生其夫人宋美龄所创造,于是这粥便从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豆浆配稀饭,摇身一变飞上枝头,成为打上民国标签的讲究美食。饮粥时看着手里宣传册,脑海中不由自主便幻想出个身着旗袍的民国女子,手里拿着本英文原装《简?爱》细细读着,乏了,便放下书,端起青罗团扇旁的一碗美龄粥,用小瓷勺慢慢地舀,细嚼慢咽,如此看来,确实是十分讲究了。
【烤全羊】
上菜人:回音壁
坊间已经许久没有真正的烤全羊了。
烤全羊需要大炉,又需要经验丰富、火候把握老练的老师傅,这两样现今都越来越难寻,因此也少有真的拿全羊来烤的做法了。
市面上烤肉店所售的烤全羊,大抵更类馕坑肉的做法,但却又要讲究许多。肉,要选不足周岁的羔羊肉,切作几件。食客订制时,依前腿、肋排、后腿来选择,每件小则三五斤,大的也不足十斤,一家食用是正好的。烤制手法与馕坑肉类似,将肉吊在铁钩之上,在馕坑中以碳火焖烤,用得是上好的木碳,绝无烟薰之虞,但有两点格外精巧之处:首先,烤制之前,要以特制的面浆涂抹、揉擦,调料全在面浆之中,以此入味,二是要时时翻动以控制火候。
馕坑内空间为钟形,下燃炭火,当中空间颇大,一次可烤四五件,但费时颇长,一二个小时往往是有的。食客有等不及的,便先点几串烤肉、要些凉菜吃着——此类烤肉店往往有白、胡萝卜制的泡菜,味道咸辣,与汉人的泡菜颇为不同,近年来则受汉人影响而供应的凉菜,与老虎菜相似,当地称为“皮辣红”,颇为解腻下饭。
待到开炉时,点了烤全羊的,便纷纷围拢上去。因这种小店经常没有排号机制,大家都恐被别人抢了先。一开炉,肉鲜、脂香伴着白烟扩散开来,逗得人肚内馋虫涌动,刚吃的几串烤肉仿佛什么也不算了。出炉的烤全羊色泽金黄,是面浆与羊脂彼此渗透、烤透而形成的一层酥脆的壳,最为鲜香。内里的羊肉,因是焖炉高温烤制,未曾经过明火,不似一般烤肉的褐色,而是一种浓郁厚重的深红。盖因馕坑之中热力雄壮,肉汁全被锁住、浓缩,故而肉质饱满而软嫩,香味极为浓郁。各食客将刚出炉的几件烤肉刮分一空,烤肉的师傅便执着小刀,依序将每件切开,但切得并不十分精细,大体上以食客能抓起来一块来吃为限。
若在店吃的,此时便将肉块用大盘盛了送上桌来,热腾腾的满室都是肉香。又取过新鲜的洋葱细细切片,让它自然散成一圈圈的,撒在肉块上。此地的洋葱甜辣味冲,吃过一块浓厚的烤肉,再吃一圈洋葱,简直像欣赏了一曲宏大的交响曲,迎来一声干脆响亮的尾音。
带回家吃的就没有这么悠哉,用袋子装了肉和洋葱,低头匆匆而走,生怕走得慢了,热气散在路上。但其实烤全羊的香味那有哪么脆弱,凉了再热,吃着也是极美的。
唯有要出远门、特地买了烤全羊带给亲朋的,最是焦灼。烤肉店多数是有真空包装的,但须等烤肉凉透才好上机,食客坐在一盘肉边上,满面的急切,甚是可怜。不过他们也并非干等着,往往在等待过程中,就将切肉时掉来下的脆皮渣渣以手沾着吃了,算是聊作安慰吧。
【墨魚水餃】
上菜人:舞舞紙
“我捉到了一只没见过的鱼!”
果酱面包高举着战利品,跑进了红茶布丁的书房。
“食物禁止进入书房……”
看着果酱面包挂着口水的傻脸,就知道她来书房绝对不是为了调查未知生物的生态。果酱面包对未知物种永远只会问三个问题——能?好?怎?每次红茶布丁醉心于五彩斑斓的珊瑚丛时,果酱面包都会迫不及待地问出这三个问题。
“这只鱼的身上有缝合的痕迹,你看它的头部和身体之间的连接部位,头部是类似于乌贼的软体动物,而头部下面就出现了鳞片和类似鱼刺的脊椎;鱼鳍大得离谱,可以在海水里滑翔;而它的脚,四趾,没有毛,普通的鱼是不会有这个部分的,这个部分属于一种陆地双足动物,是一种鸟类,腹部没有鳞片覆盖的部分,也有细小的羽毛,和双足属于同一种动物。海洋污染、激光辐射,还有魔法……溶解几种不同的动物再把它们粘合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这种动物只会越来越多,不过不用担心,吃法和乌贼、鱼、鸡是一样的……”
果酱面包连连点头,扛起不省人事的缝合怪一路奔向厨房。
“咚”地一声,果酱面包将缝合怪砸在了厨房的地板:“萌萌!我想吃这个!”
缝合怪在地板上跳了两下,彻底去世了。
“萌萌,我在它的肚子里找到了蛋!”果酱面包破开缝合怪的腹部,将几个晶莹剔透的黄色球体装进碗里,“还有一个胃袋一样的部分,里面的东西好像是磨碎的小麦粉,很干燥!”
“乌贼、鲑鱼和鸡的缝合怪……”萌萌用剪刀一根根地剪下乌贼的触须,刮干净上面的吸盘,切成小段,接着在它柔软的头顶剪出一个小口,挤出了墨汁一般污浊的粘液,“黑暗、邪恶和扭曲的牺牲品……让它以普通食物的身份死去,就是我们对它最大的尊重。”
“以后这种鱼会越来越多吗?”果酱面包用菜刀刮下鱼身的鳞片,砍下巨大如翅膀的鱼鳍。
“会的。海兔自诩为万物的主宰,对异类只会肆无忌惮地侵略和践踏,我们不也是被他们当成异类驱逐了吗?”
萌萌将蛋和面粉搅拌在一起,这两种食材应该出现在鸡舍和农田,在鱼的肚子里找到它们,算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吗?
“萌萌,我想吃饺子。吃之前不知道是什么馅,吃下去才会知道的饺子,还要在里面放些鳞片象征好运!”
果酱面包将鸡肉和鱼肉细细地碾碎拌上盐和切好的乌贼须,又端上一碗鱼鳞,它们一片片被洗得晶莹透亮,就像水晶的玻片。
“让迷失的灵魂长眠,让疲惫的肉体回归黑暗,我就用这个墨鱼汁,为它盖上最后的帷幕吧。”
两个人坐在小板凳上包着饺子,电波台里播报着新闻,内容是某种融合魔法的研究进展,据说这种魔法可以将美少女和龙融合为龙骑士。
“我没吃过美少女和龙……”果酱面包嗦了口口水。
“我也不会做美少女和龙啊……”
黑色的饺子在鸡骨和三文鱼骨熬制的高汤里,随着沸腾的水面上下扑腾着。
“看上去很黑,其实里面更黑。”
两人将饺子捞出,在盘子里列好。
“也不知道带鳞片的饺子会被谁吃到!”
果酱面包兴奋不已。
“我们不是每个饺子里都包了鳞片吗?”
“嘘,不要告诉她们,和她们说只有一个饺子里有鳞片,这样所有的人都会认为自己是最幸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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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今晚的菜都上齊了,”雷七郎道:“香無妄之前說她有個節目想要表演,大家就一起吃飯一起看吧,鼓掌!”
“啪啪啪啪啪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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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書惡龍傳】
表演者:香無妄
在很久很久以前,世间远没有如此平静。
那时候,气候极为恶劣,三月干旱,三月水灾,三月尽黑夜。
人们活的很是艰辛,可以说是苟延馋喘。他们并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只是麻木地生存着,然后再毫无疑问地因为这样恶劣的气候死去。
造成这样的原因,是因为天地有三条恶龙。
他们将日月风雨霸为己有,吞吐玩乐。
有一个部落叫月,他们曾以月亮为图腾,期盼月神的保佑,可如今月神早已落入恶龙之手,成为恶龙的玩物,再不复当年皎洁之色。
月部落里有两位勇士,他们从小便崇尚月,可是等到他们长大成人,这个世界已经被恶龙所侵害。
但他们是部落中最勇武的勇士,终于有一天,他们下定决心要去拯救月神。
部落的长老已经很老了,每年都是颤颤巍巍快要死去的样子,但他活的竟然比所有人都久。他在两位勇士临走前递给他们月神的信物,说或许可以助他们一臂之力。
两位勇士沿途打听,热心的路人们告诉他们很多有用的消息。比如说恶龙们一年中会有那么三个月的休眠,那时候,或许是最好的时机。
他们终于找到了恶龙,与恶龙拼斗起来,即使他们是最勇武的勇士,却仍旧无法打败这三条恶龙。
最危急的时刻,他们怀中月神的信物突然冉冉升起,变成一轮最皎洁的月,将三条恶龙包裹其中。月神牺牲了自己,祈祷世间的善意相助。
恶龙不甘地挣扎着,咆哮着,却仍旧无法逃脱月神的束缚。两位勇士感受到月神的信念,也扑入了月神的光辉中,用自身一起镇压恶龙。
但月神也仅仅只是束缚住他们罢了,她在最后的时刻告诉人们,镇压恶龙,还是需要世间的善念。
“所以,如果你不吃五仁月饼的话,恶龙就会重新肆虐人间,你,知道自己所肩负的重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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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無妄表演完畢,伴著熱烈的掌聲回到座位上。
鶇看了看眾人,開口問道:“各位為何還不開動?難道是晚宴的菜色不合大家胃口?”
眾人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地面,再看看鶇,異口同聲道:“畫餅充饑也要有個限度吧!!”
雷七郎看著一臉尷尬的鶇,心想:‘下次還是多少擺幾個盤子吧……’
至於這盤子錢麼……啪嗒啪嗒的算盤聲,與鶇一同淹沒在了眾人的口水中。
【中秋夜宴·完】
【群內中秋廚王投票結果公示】
本年度群內【中秋廚王】稱號由獲得票數最高的【回音壁】獲得。
作者:多财
社褚救了一条受伤的流浪狗。
狗在宠物医院做过手术,痊愈后出院,紧紧跟在社褚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社褚感到惊喜。
这距离看似随意,实际上保持着标准的三步法原则。拥有训狗经验的人,一眼便看出这条狗受过良好训练。
社褚养过边牧,在他的训练下,边牧从普通的跟从到绝技“装死”都能完成,后来他出国前把牧羊犬送了人,回国后却一直没再养狗。
现在看着受训良好的狗跟在身后,不知怎么,社褚竟有些心痒。
回家要坐地铁,社褚走到地铁口。狗像是知道自己不能进去似的,在入口停下脚步。
它蹲坐在地,轻轻摆动尾巴,目送社褚离去。那样子仿佛在说:再见!
社褚已走进地铁站,回头看了一眼,竟又折返,而看到他的动作之后,狗起立即身,做出预备跟随的动作。
社褚一愣。他再次感叹这条狗的素质之高。聪明的狗拥有较高的自主意识,即使是流浪犬,也不会随便认主。
在社褚心中,让这条狗跟他回家的把握,也就从八成下降到了五成。
“你愿意跟我回家吗?”社褚自言自语。
他摸摸狗的后背。狗一身杂毛,从外观上看来并非名种,像是普通的土狗。
然而,像是对社褚的问题做出回应似的,它放低后腿,收回前臂,安静地蹲坐。
社渚感到奇特。相对于其他指令,蹲坐是一个带有“停止”意义的举动,所有指令的最后,无不回归于蹲坐的指令。
主动做出这个举动的狗,隐约透出拒绝之意。
社渚感到奇特。
莫非这只是巧合?
他看着狗,狗微微昂着头,黑眼睛里有水光。社褚向它发出翻滚、站立的指令,它配合良好。
社褚趁热打铁:“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他紧紧盯着狗,只见它垂下耳朵,再次蹲坐。
这下社褚几乎可以肯定,它是一条极通人性的狗。同时,他为自己被它拒绝的事实感到遗憾。
“唉。那我走了,你自己长点心,可别再和其他狗打架啊。”
这样对狗说着,社褚走进地铁站。
奇特的言行引来一部分路人的目光,社褚本人似乎毫无所觉,只管头也不回地往里走。
第二天,社褚走出回家上班必经的地铁口。
狗在出口蹲坐着。
还是昨天的位置,还是标准的坐姿,完美得无可挑剔。
它若有所感,往社褚的方向看来。而后,它极快地起身,摇了摇尾巴。
社褚愣住了。
他被出地铁的人撞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早啊。“
社褚迈开步子。
”你想一起走一段吗?”
他似乎有种直觉,笃定狗会跟上他的步伐。果不其然,三秒之后,身后传来狗小步快跑的声音。
社褚露出微笑。
一人一狗,一前一后地走到公司门前。
“我到了。”社褚准备进门,“再见!”
狗极快地摇了两下尾巴。
这时,从远处跑来一个人,看服饰是社褚公司的保安。
“那边的!”保安大哥喊道:“狗不能带进公司的!”
他气喘吁吁地靠近,认出了社褚。
“哦,是小褚啊!”保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是你的狗吗?”
社褚含糊其辞:“它不会进去的。”
“在门口待着也不行啊。”保安转头朝狗喊:“狗狗,去那边玩。”
“去吧。”
狗垂下耳朵。自由的生灵,看了社褚一眼,迈开四肢离开。
“唉。越来越想要它了。”
望着它离去的背影,社褚感到失落。
狗似乎有意亲近社褚。
工作日的每个早晨,它都会在地铁口等待社褚。除此之外,它并不做多余的事情,不向他讨要夸奖,也不讨要抚摸。
仅仅是沉默跟着他。
日子一久,社褚注意到它身上的新伤口。
小而多的伤口,像生的血眼睛,随着它的呼吸翕张。过几天,这些伤口渐渐愈合,覆盖上一层浅粉色的嫩肉。
这些伤口与它当初被送到宠物医院时的伤口相似,只是宽窄不同,几乎可以确定都是被兽爪划伤所致。
社褚开始带消毒喷雾和愈合敷料上班。然而再好的消毒与敷料,也无法解决新伤添加速度远高于愈合速度的事实。
他猜测,这很大可能是流浪狗进行食物与地盘的争斗导致的。
地盘的问题,社褚不予考虑,但在食物的供应上,社褚能给予一些帮助。
上班的早晨,社褚在狗面前放下一小罐打开的狗粮。
它闻到香味,看上去跃跃欲试的样子,然而却始终没有动口。
“……哦!”社褚恍然大悟。原来不下令,再怎么想吃,它都不会去吃。
他向狗下达指令: “吃吧。”
狗的眼睛黑亮。它呜呜叫着,不是平时那种短促的回应,而是更悠长的调子,像是狼激动时的长嚎。
十分神奇的是,即使它不会说话,表露的情绪却与人极其相似。
接下来,狗飞快地吃光了罐头。
看着这样的一副情景,社褚陷入一种难以名状的感动。
他说不出原因,仅仅为它的回应感到心动。
每天喂它吃东西并不花费社褚多少时间。喂养一周后,他鲜少在狗的身上的伤口看到新增的伤口,就连旧有的伤口也因为营养充足,逐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让社褚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
狗原本瘦削。在狗粮、营养膏和肉罐头的滋养下,它的皮肉逐渐丰满,步伐变得轻快。
每天,狗跟跟随社褚身后,时间一久,社褚已能从极轻足音中辨认出它的状态。
它沉默的样子,也随着身体与精神的增高而渐渐褪去,当社褚再次将罐头放在它面前时,他的手掌上传来冰凉濡湿的感觉。它的舌头嫩红,亲昵地在他的掌心打转,犹如干涸沙漠里降落几滴珍贵甘霖。
社褚呆住了。
仅仅是轻柔的舔舐,他却像感到宇宙新生一般的意义与重量。
不只是信任。社褚想。它终于愿意给我偏爱。
他忍不住笑了。
这些天社褚满面春风,笑容可掬,引得同事小胖频频侧目。
休息时间,小胖抱着零食罐找社渚,一低头,看到了社渚桌面上的支出明细表。
“牛肉味?鸡肉味?“小胖垂涎三尺,”我的天,褚哥,你这个月买了不少零食啊。”
“牛肉味是狗粮罐头,鸡肉味是营养膏。”
“什么!这可怕的巨额开销,真是人不如狗。褚哥你养狗了?”
“没有。”
小胖醍醐灌顶:“我懂了!这一定是褚哥女朋友的狗。”
社渚一头雾水:“我没有女朋友。”
“我又懂了!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既然这不是褚哥的狗,也不是女朋友的狗,那么它无疑就是流浪在外、没有主人的狗狗。说实话,褚哥,没想到你是这么有爱心的人,我小胖感到十分敬佩。“
“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在小胖这种旁观者的提醒下,社褚意识到了一些事情。
地铁口等待他的,是一条无主的流浪狗。他曾希望将狗带回家,结果却不如人意。
由于他仍对它抱有幻想,不知不觉之中,竟然过分地投入了资源与精力。
原本社褚以为这是一场单向的驯化,如同当年他游刃有余地驯服边牧,这一次也必定如此。然而从一开始,他被它拒绝,之后为了它绞尽脑汁,还因为它的一点亲昵感到无比满足。直到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场双向的驯化。
有一天他会训化它,到在那之前,或许它已将他驯化。他们之间真切地建立起了一种牢固的东西,不同于初逢之时,在彼此心中,对方的分量已大有不同。
他不甘心只有自己深陷于此。一股迫切想让对方被自己驯化的愿望油然而生,愈演愈烈,烧灼着社褚的灵魂。
机敏聪慧的生灵啊,想在它面前,再次发出同样的邀请。
想和它一起去更远的地方漫步,想被它更热烈地偏爱。
下一次见面,是在明天的清晨,在地铁站口,他与它即将再次相会。
明天明天,快快到来。
- END -
作者:伊西多
分组:紫阳花
CP:文青x贺新郎(荷与晚香玉)
文体:小说
标题:《寥落雨》
正文:
脚底仍是湿冷,一如心底。湿衣搁上桌子,拎起来时领口摞了重重水气,吊在挂衣钩上。窗外雨声繁华。
走过街头,不觉得自己存在。身体切实熟悉如手指,心灵与身体隔膜如伞布内外。集市上人喊:下雨了!虾便宜卖了!他盯着苍青白奋力伸屈的虾,此刻他脑中的橘红蜷曲的虾与盆中呆子融合,胸腔中打转的心回到起点,记起自己的名字:贺新郎。贺。新。郎。与红相配,红得喜庆倦怠。
古人结婚也用青庐,而今不如古,一代不如一代!他撑一把紫、橙红与白交织的木柄伞,回望街头,无所思,无所止,灰淡的天空下一个华丽的贺新郎,修长整饬如骑士,鬓若裁,眉若画,窄窄的衣服把一条街穿成了剧场,男主角翘首企望,笑涡旋开,散尽如香。
门不是被打开的,应该是“被撞开”,但是,没有人的步子能收得比专业演员贺新郎更快。他大摇大摆,从容优游,眼光仿佛不经意地放在主人身上。
主人文青用中指轻轻抬了抬眼镜,从睫毛下扫视了贺新郎一眼。他盘腿坐在沙发上,还像平常一样穿着老头衫和大裤衩,膝头放着笔电,面前的茶几上放着半个西瓜和一把勺子,贺新郎一看就说:“文青,我们的70s青年怎么也不正儿八经吃午饭啦?这样可没法好好的教育我啊。”
“恐怕不止要教育你,还得喂饱你。”文青漫不经心地说,没有注意用词,更没有注意贺新郎嘴边加深的笑。“怎么搞的啊,浑身都湿透了,快一点,去洗洗——我去给你找几件衣服来。”
“方便拿要露得多的,能秀腹肌的吗?”
“没有那种衣服。”文青一口回绝,疑惑地问道:“你今天约了姑娘?”
“没有,但是想让你饱饱眼福,顺便听你夸我几句。”
文青眨了眨眼睛,这是他翻白眼的替代物。“对我开屏有那么好玩么?好了,快去洗澡。”他攥住贺新郎的手腕,将这个高个子的英俊男人推进了洗澡间。
贺新郎笑着弯腰蜷起身子,他来的路上适逢落雨,虽然势头不大,但也被淋了好一会儿,如今好像只挨冻的小狗。文青竟连羞愤的样子都不肯给他看一下,他想着,虽然“羞恼”这两个字和文青放在一起都显违和,但……难道那不会相当可爱么?
贺新郎褪下湿得最厉害的鞋袜,窄脚裤子和马甲,裸露出漂亮的肌肉。熟练地调到一个最舒适的温度,热水浇淋。先随意冲洗一下脖子,而后是肩背、肚腹、大腿、小腿,最后轻车熟路地握住早已翘得老高的玩意儿,撸动起来。
这事儿已不是头一次。之前他在文青也曾借用过洗澡间,起先讶异于自己的勃起,现在则放肆享受。他捻动马眼,将前列腺液和水抹遍整根红头涨脑的家伙,它愈发热切地蹭着他的手心,在他咬牙颤抖、回忆过往的时候……
海洋,雨水,河流。长久地一动不动地蹲,脚都麻木无知觉,勉强提动大腿,甦醒的脚钝痛在血管里,爆裂于一粒粒鞋底的小砂子上。风太大,不欲开伞,只好聊胜于无地立起未系带的伞,伞布呼啦啦地拍在脸上,雨滴啪嗒嗒地打在鬓边。紧紧蜷着,卷曲为一颗虾米,头颈肩背尽数湿透,痛苦与寒冷,与不分明的难以忍耐的感觉,日后回想起来接近于欲望,扎根脚底在小腿抽枝。被满足的欲望等同于幸福,未被满足的等同于欲望的肥料。然而谁能比得过无欲之人幸福?
有人幸福得令别人欲哭无泪,无地自容,他不是无欲之人,只是小男孩攥着一瓶泡泡水,气味爽鼻又暧昧。每次只吹出一个泡泡,站在原地欣赏赞叹,虹彩美丽,拢在手心里,即使碎裂,好歹触到,占有,说不定得到了一掌干涸的泡泡水也心甘。别人是一连串吹的小孩,笑着拍掌,每一个都花色炫靓,捏住这个,丢了那个,风飘飘然卷走大多,犹呆立原地,想像个鸭子般追回也嫌太迟。改不了这毛病,或者木已成舟,只好只笑,佯装骄傲,做白日梦,梦里有接连自己飞到手心的泡泡。不能全部捉住,就一个也不捉,宁可忍受贪婪,也要姿态好看。
起先他真会装样。指肚撂在嘴唇上,对着佳人喃喃低语,下垂的眼角也沾染笑意与星火。距离这样近,他的眼睛太美,活在那里该是多么快乐。狂蜂浪蝶忽略不了他,灼焦的翅膀横陈在桌子上床上,他冷眼旁观翅膀碎裂,泡泡飞舞,没有欲望的人是何等幸福!幸福得虚假,像天上星,只供给人几万年前的星光。
文青正在挑拣衣服。热夏租期已结,但秋日仿佛比夏季更热,虽然下过了雨,太阳还是要把人晒干,他找出一件料子很亲肤的本白无袖背心,四角内裤,想了想究竟不愿把俊美的贺新郎打扮成一个手里欠把蒲扇的大爷,从柜子底抽出一条毛边牛仔短裤,走过去敲敲门道:“好了吗?”
门内自渎的贺新郎骇然,要知道他脑中想象的正是跪在他脚底的文青,苍白的脸潮红着,嘴唇微张,这声音来得实在太是时候,他弓腰,精液射在虚空中文青的方框眼镜上。
“没——没有。”他尽量压抑自己声音中的餍足,高声回答,同时快速用水流将精液冲散。“阿青,你这么着急干嘛啊?这才几分钟就对我思之如狂了吗?”
文青又眨了眨眼睛。“衣服我给你挂到门口上了,饭在厨房,西瓜从冰箱里拿出来凉着。我先去打个电话。”
贺新郎擦干身体,大剌剌在门外套上衣服,因为文青并不在这儿,甚觉可惜。厨房里是酸汤饺子和笋干烧五花肉,还有一碗蒜泥,可能是因为昨天他和文青提到过想吃点辣而爽口的。贺新郎微微一笑,很愉悦地舀了一碗饺子,用笋干和肉蘸蒜泥吃。隔壁的文青不知道是在和谁打电话,也许是他的学生?“嗯嗯,我知道了。”
“是学生么?”贺新郎问他。文青摇摇头,说:“不是。”在他对面坐下来,也舀了一碗酸汤饺子。
“好吃吗?”
“美味。”贺新郎笑道,“阿青,你真是贤妻良母,很像我前任女朋友。”
“好吃就多吃点。”文青不理会他,“你太瘦,而且不肯好好吃饭。”他顺手从旁边薅起一把干净的勺子,往贺新郎盘里堆起一座笋干和肉垒成的小山。
“阿青,阿青,别加了!”贺新郎拦截不迭,认命地吁口气,继续往嘴里塞东西。“我倒很情愿被你的饺子噎死,但不想被脂肪和蛋白质撑死,而且要是我真死了,你岂不是要伤心吗?”
文青这下真的在眨眼睛了。“多吃点,”他慢慢说,“把你嘴塞住。”
贺新郎一下子想到了浴室,潮红的脸,方框眼镜的镜片上流淌白色的精液。嘴里的饺子噎住喉咙,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不容易把饺子咽了下去。对面的文青推给他一杯茶。“慢点吃。”他说,“以前也没见你吃相这么凶猛。”
他们见面时总是要吃东西,可能是延续了初次见面于餐厅的传统。文青闷头吃饭,独立于席上欢笑祝酒的各位,正要去夹硕果仅存的一个团团的狮子头,忽然听到有人拍手叫道:“大明星,总算来了!”
文青一向不关心什么流行风尚,也因此,他当时只觉得这个男人有双秀美轻佻的眼,神态带几分似笑非笑。桌上的人骚动起来,视线中心的美人却径直走到文青身边,说:“麻烦啦,让一下。”文青向旁边挪了挪,贺新郎拖来把椅子,刚一坐下,就迅速夹走了那个狮子头,还笑盈盈地说:“味道真不错哩,早知道老郑你这么有品味,”他目光扫了一圈桌边的人,最后将目光落在文青身上,“我就早点来了!”
熟悉起来是之后的事。当晚贺新郎喝得微醺,言笑晏晏,和桌上每一个人碰杯。到最后轮到文青,他摆手道:“我酒量不好。”
贺新郎却一定要他喝。文青不堪其扰,只好接过杯子,抿了一口,一饮而尽,用袖子擦了擦嘴,手撑住桌子。贺新郎已经坐了下来,撩起眼皮,笑着望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文青身子晃了晃,倒在他身上。贺新郎又惊又好笑,拍了拍他,说:“这位……”转头问道:“他叫什么来着?”得到回答后继续叫道:“文青。文青!你酒量真够可以的,哈哈,抱……”话犹未了,文青的手扒住他肩头,几乎把贺新郎从椅子上压下来。他勉强支持着挺身,和贺新郎面对面,方框眼镜后眼神呆呆的。贺新郎觉得心中一跳,嘴里才接上那个“歉”字,文青哇的一声,把饭菜全吐在了贺新郎华丽的衬衫上。
做了朋友之后,文青总结对贺新郎的印象,是:“漂亮。高傲。轻浮。像只蝴蝶。”贺新郎托着下巴懒洋洋说:“阿青,你那时候和我才第一次见面,怎么能说我轻浮呢?而且你不肯多看我一眼,怎么好意思说我漂亮高傲呢?”
贺新郎确实觉得文青漂亮,他听到文青不喝酒时,想:“逼这个杏仁眼喝酒试试看。”文青抬起眼看他时,他不禁注意到那浓长的眼睫。他没办法换衣服,只好提前走开,顺带带走了还在昏睡的文青,给他留了电话号码,叫他请自己吃饭。文青做了火腿芝士焗土豆,请他来自己家里,贺新郎给他买了很好的茶叶,自那以后,他们渐渐的成了朋友。永远都只是这两人吃饭,贺新郎当时交了位女友,文青只知道她叫雪霏,是个多病的女子,不久后,贺新郎也和她分手了。
现在,他俩仍旧面对面吃饭,蒜泥快蘸完了,盘里只剩几块笋干,贺新郎连盆底一点酸汤也喝得干干净净。他笑道:“下次去我家吃怎么样?你想吃什么?”
文青的手指搭在桌面上,有点直直地盯着盘里孤零零的饺子。他的手指又细又白,骨节分明。他嫌弃贺新郎瘦,其实自己才是瘦的那一个,怎么吃都吃不胖。“做点蔬菜吧。”他说,忽然转头听了听窗外,说:“下雨了?”
“确实。”贺新郎瞧了瞧外面,笑道:“我得走了,今天下午打算看看我的剧本,别留我,在你身边,我真是什么都做不好呢。”他从椅子上站起身,走过文青身边时顺势拎走他肩上搭着的过大的外套,“不介意我拿走你的衣服吧。”
“拿走,记得好好地扣扣子。”文青吃掉最后一个饺子,说:“门口那儿有把伞,别忘了带上。”
紫色底子的伞上面描绘了大朵的雏菊和郁金香,是不可折叠的木柄伞。“真漂亮。”贺新郎把它拿在手里,撑开转了一圈。他转头对文青笑道:“明天见了。”
文青点点头,说:“再见。”
明天就是另外一天了。今天看到的他,是限量版的他。而且说不定明天还有更好的。更好的朋友形象。贺新郎握住门把手,感到倦怠又希冀。
他以脚跟为圆心,转过身来说:“阿青……”文青正好也出口道:“贺……”两人同时住口,又同时张口道:“你先说吧。”“我先说。”
贺新郎的嘴边浮现出浅淡笑影。“那就我先说咯。”他拉长声音,飞速在脑海中措辞,最后说出口的却是最笨拙的话语:“吃完饭一起出去玩儿怎么样?我最近很想和你到鬼屋冒一下险。你要和我说什么话呢?”
“可以出去玩。”文青回答,“我想说……贺,你了解女孩子,告诉我,她们喜欢什么戒指?”
我不会叫每一个人去看黄昏的海,所以你对我也未免太冷淡了。何况这对我来讲也很特别啊。我从来没有叫谁去看过太阳雨,看过这么大的团栾的夕阳,酡红得和那晚你的脸一样。但你知道么?我爱你的冷淡。
我犹豫过一会儿。我喜欢雪霏的温情、和平,她躺在我身下的时候,既是水又是杯皿,盛满了似水柔情。她比你要爱我多了,喂,你爱我么?但我所祈求的并不是别人的爱啊,这种东西,勾勾手指不就应有尽有吗?
除了你之外我别无所求。但我不会永远爱你的。天幕上的紫色在模糊的交界线上洇染,与碧清的无边的海只遇会了这么一次,我所求的只是这个而已。然而人的欲望无穷无尽,在这一点上,有时候我还真不大相信自己呢。
我曾经对自己说,我永远不会真心实意地爱上哪一个人。爱的真实与否,我当时以为我自己看得明白,搞得清楚。我们无法直视太阳……除了这海上的夕阳。
贺新郎把伞又转动了一圈。“爱染。”他掀动嘴唇,念出这个名字。“你女朋友。或者说,你未婚妻。阿青,”他笑道,“你瞒得真是密不透风——”嘴唇微微上钩,他似怒非怒地一笑。“一个月后要回国了……这么样的金屋藏娇,是个怎样的美人儿啊?”
文青从桌子上拿起手机,翻了几翻,递给他看。
是一个美人,长眉连娟,媚眼如丝,小巧巧的鼻子,黑发掩映着红唇露出一个淡而不可忽视的笑。贺新郎见过无数个女人,在她们当中她也是数一数二的窈窕。踏着一双红色高跟尖头的长靴,皮肤不算顶白,胜在气质、神态。他的手指搁在她眼睛上,想道:想不到我也有这样的时候。
他将手机还了回去。他对文青说,不要素圈,不要碎钻,最好不要钻石,换用更打眼的宝石。色泽浓丽,光彩照人的。
说话时,贺新郎感觉自己的下体又有抬头的趋势。面对这么一个即将成为别人的丈夫的男人!“你认真考虑过么,阿青?你是认真的?你知道结婚代表着什么?你觉得她就是你一生的故事?你何必不告诉我呢?”这些话吐出口,变成了红宝石、欧泊石、金绿宝石、亚历山大石。他想起浴室里的欢愉,潺潺的水声犹如落雨。从西边起,烟灰色的云卷了上来,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灰紫色。
“阿青。”走之前他笑道,“这都几点了?你占用了我看剧本的时间,我也想刁难刁难你。”
“我有一个朋友。就叫他H吧。他爱上了他的朋友,假设——”
“这个朋友是你么?”
心脏訇然作响,贺新郎都未发觉自己何时欣慰地笑了起来。他一边禁不住地要笑,一边死死按捺住自己不安分的嘴角。“你凭什么这么想呢?”
“你有时候有点儿孩子气。”文青慢慢地说。“你因为我没有和你说爱染的事觉得不舒服,我看得出来。贺。我这一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除了这个,你这么骄傲的人为了他,H,问了我,你的态度其实已经很明显了。你不是那种为了赌气屈就的人。贺,这么说挺不好意思,但……”他抬起眼睛说,“我总是会为你开心的。”
贺新郎想道:我比他懂得爱情吗?我们不懂得生活照旧要生活,生活比爱情复杂多了。
整个夏天雨水寥寥。而现在,樱桃树鲜绿的叶子发黄,蝉高栖枝头嘶叫。秋天的气味在发酵,雨声颤动如琴。那湿冷的声音,湿冷了我的心。
反正季节是无穷无止的。说不定你在几千几万年前就醒来又睡去了。贺新郎站在浴室中间,漠然地撸动阴茎,射在镜子上。他把全身擦干,把毛巾丢在衣架上。
在楼下的时候,他希望自己拿走了文青的唯一一把伞,而那个人又因为突然意识到,或者只是莫名其妙,追下来找他。他希望那个人和自己一样淋透了,淋到感冒发烧。他想看到他只穿着拖鞋和睡衣,站在雨中的样子:脚底浸湿了,被沙砾硌得苦痛。他随手捻起镜子上的一点精液,抹在唇上慢慢舔舐。假如面前是他该多好啊!假如自己是他,那也不错。
但是贺新郎知道事情不会到这为止。
他所需要的只是想想。
文:落水
关键字:本人
文体:散文
正文:
——————
到底是从哪一天开始,不再每天换洗一套衣服就开始顶着两天没洗的头发去上班的呢。
到底是从哪一天开始,桌边的盆栽开始因我的疏忽而开始死亡的呢。
到底是从哪一天开始,在意识到盆栽已经死了之后,还是把它放在那里的呢。
其实,都是在今天。
刘明春最喜欢淋雨了,在雨中停留,在雨中行走,在雨中奔跑,在雨中骑着没有挡水板的自行车,让飞溅的水花全都打在自己的背上。
因为这样,他就可以淋两次雨了。
或者推着自行车在路上狂奔,这总能让他想起自己的童年。
他不喜欢阳光,不喜欢春天,也不喜欢会带来阵阵热浪的夏日,但夏天的热浪也会带来最暴烈的雨。
所以他喜欢夏天。
但是淋过雨之后是不能去上班的。
他终究还是学会了如何打伞。
冯瑞斌是一个怠惰的人,他相信这个世界由虚幻组成,不存在的虚无创造出了自然和我们。
所以做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人生只是一场泡影,一次无法得到满足的游戏,一段找不到开头和结尾的旅行。
这样的世界不值得去付出任何的努力,我们应该尽可能享受现有的快乐,哪怕快乐都是短暂的,痛苦却是如此永恒。
他是如此孤僻,如此不合人群,如此冷漠,如此疏离。
没人喜欢他,他也不喜欢任何人。
他也不介意,因为宇宙本就没有目的。
他本以为自己会在厌恶世界并被世界厌恶的过程中过完自己的一生,会永远躲在自己的小屋里,甚至不去面对家人。
但他现在已经三十岁了,他似乎是突然间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似乎上一个时刻他还穿着校服坐在教室里,幻想着这个世界的虚无背后是否存在着更大的虚无。
但是一转眼,他已经三十岁了。
他打开了房门,眼前是对他的出现毫无反应的母亲和不愿做出反应的父亲。
他依然讨厌他们,他想要逃离这个世界,想要离开这个人间。
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向着虚无的回归有多么美好。
他回到房间,关上了门,然后拿出了他衣柜中唯一一套在毕业时穿过的西装。
他终究没有得到一份需要穿西装的工作,也依然不曾在自己父母的脸上看见笑容。
这个宇宙果然是没有意义的,他依然会准时去上班,但只不过是对从前的生活感到厌倦,又不想再次做出徒劳的改变而已。
他终究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等待死亡。
陶海鸢疲惫地回到了家里,脱下了不合脚的鞋,换下了令她喘不过气的短裙,又再把闷热的内衣脱下。
她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却没有感受到半分的解脱。
外面是尘嚣宣扬的热闹,热闹之中堆砌着重复和漠然,里面是乏味冰冷的囚牢,囚牢之中散落着遗忘与习惯。
她为自己煮了一碗面,打开冰箱却看见上周心血来潮买的水果和菜都已经开始腐烂,小葱和香菜坏成了一摊绿色的脓汁,散发着混合了恶臭的香味。
只有姜和蒜还算完整。
她关上冰箱,用酱油和盐做了一份拌面,木然地打开手机,衬着无聊的剧情将其吃完。
她随意地冲了一个澡,用已经有了点味道但还没必要清洗的毛巾把自己擦干,然后发现墙上挂着一套略有些发黄的浴巾,它已经在那里挂了很久,仿佛挂着的就是她自己。
她这才想了起来,就连洗过的衣服都已经在阳台上晾了一个月。
她终究还是失去了继续呼吸的动力。
赵喻蓉被剧里的情节惹得哭了半个钟,她默默地哭,泪不停地流,但脸上只有两条皱着的眉头。
眼睛鼻子和嘴似乎都已经忘了该怎么做出哭泣的动作,但她还是反复把视频拖到让她流出眼泪的片段,一直看到不再产生任何感觉。
却还是无法酝酿出足够的情绪来哭出声音。
放下手机,她试图让自己睡去,可是脑海中还是有许多画面不停上演,于是她开始寻找音乐。
她要看那些天才儿童的动情演唱,这些拥有着高超技巧的小小歌手总是能给她一些感动和力量,她幻想着自己就是他们,幻想着自己也能如此动人地表达出自己的情绪。
可她有什么情绪呢?
她刻意且明智地忽略了这个问题。
当她睡醒时,她脸上的泪水早已经干了,变成了一片黏腻的污垢,她一边擦,一边瞥见了衣柜上落着灰的吉他。
她感觉自己应该在此时产生一些灵感,可是等她走出家门时已经忘了这个想法。
她终究还是无法酝酿出足以令自己哭出声的情绪。
刘明春和冯瑞斌会在孤单中老去,陶海鸢和赵喻蓉会在孤单中老去。
我也会在孤单中老去。
洗过的衣服不会再熨得平整,叠得整齐,洗过的头发不会再摆弄出发型。
养过的宠物都会死去,我还是把它们的笼子放在那里。
买过的盆栽也都会死去,我也还是把它们放在了那里。
——————
免责mode:笑语
文:舞舞纸
关键词:小丑
文体:小说
标题:《跳梁者》
正文:
472454是看着97从梁上跳下去的。
97和96、95还有之前的人一样,信号灯一亮就笔直地插入那精神溶剂,像一块投入水中的活泼金属,发出耀眼的火光飞速地画着旋,几圈之后沉寂下来,没有留下一星半点,只剩下一缸清澈见底的橙。
472454和97相隔了472357个人,幸好他们之间相隔了472357个人,如果472454是98到147之间的数字的话,97溶化的时候他只能盯着信号灯。
虽然相隔了472357个人,472454和97却是货真价实的同龄人,他们在同一个医院出生,出院后也被安排到了同一个模拟家庭。
“你们是我们第二次组建模拟家庭,原本我们只打算养一个,毕竟我们才第二次,可以领养一到两个小孩,养两个可以,养一个也可以,但是呢,我们领走胜利之后,他就一个劲地大声哭,非要荣光一起,我们觉得他像当年的我们,才把你一起领来的。”
模拟爸爸说得472454好像是97的附属品,实际上这个原本只打算抚养一个小孩的模拟家庭也没有足够的物资一次抚养两个。
国家按照人头发放口粮,食物上倒没那么捉襟见肘,但随着两人的长大,原本只供一人居住的小隔间越发地拥挤起来。
那是之前那个孩子的房间,里面充满了他生活的痕迹,地上打着一床小地铺,墙上布满了石头画的涂鸦,一串用空罐头串起来的会发出声响的挂饰从天花板上挂下来,用手电筒照它还会反射晃眼的白光。
冬天,两人挤在一床小被子里,手挨着手,脚缠着脚,一个翻身就会摇得罐头叮当响。
夏天,温热的汗水黏在皮肤上,不通风的隔间里充满了汗水的味道。
97冰冰凉的手贴在472454身上,他12小时的非法劳动能够从军工厂得到一些物资兑换券,还有将水冰冻12小时的权利,每个不用去学校的夏日,他都会穿上冬衣,将冷冻库深处的一箱箱制剂搬到需要它们的地方,以换取全家半日的凉爽。
“今天我搬了‘那个’,我看到箱子上写着‘精神溶剂’。”97说。
“是军人或者科学家吧。”472454翻了个身,将97的手挪了个位置,“科学家不太可能,我们以后还是参军吧。”
“做军人和科学家都能复活,但复活要用平民,你不觉得那些平民很可悲吗?”
“但非战时的溶质只用60岁以上的平民,还有不限年龄的重病人、残疾人吗,本来他们就一只脚踏进棺材了,用他们来复活青壮年的经过战斗训练的军人,不论是对国家还是对他们都是好事啊。”
“但你说的好事对平民来说不过是一张荣誉证书,还是反复利用的。”
老人和病弱的平民都被收容在国家为溶质打造的收容所里,他们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能为他们收下荣誉证书的,只有给他们颁发荣誉证书的国家。
“我觉得你好怪,你说的这些,只要我们参军了,就和我们没关系了吧。我们一起参军,一起活到退伍——退伍军人可是有免被征用为溶质的权利的——难道你担心考不进军队?不可能的,你又没有缺胳膊少腿,怎么可能考不进?”
97知道这个问题没法和472454说下去。就在今天之前,他也抱着和472454一样的生死观,而他今天看到的那件颠覆他想法的事,他还不敢告诉472454。
97搬运完溶剂后没有离开,而是偷偷地留在了溶解室,他看到一个挂着吊针的老人一丝不挂,被军人用一架反复播放着“为精神技术而战”的录音轮椅推到了一根两米高的横梁上。横梁下是一台带加热功能的水槽,刚才被97搬运过来的溶剂冻块被解冻为液体,注水口的注入的蒸馏水将水槽填满,一缸橙色的精神溶剂就在两分钟之内便完成了配制。
溶剂配制完后,推轮椅的军人凑到老人耳边说了什么,97没有办法听清他们说话的内容,只看到他们说完话不久,军人拔掉吊针的针头将轮椅一斜,“扑通”一声把老人倒进了精神溶剂里。
在看到老人痛苦地挣扎在溶剂里之前,97也和472454一样,认为这样的老人能成为国家的战力应该感到荣幸,但真正看到人死前的挣扎,尤其是刚才还奄奄一息的老人突然像爆发了生命中所有的力量一样疯狂扭曲大叫时,97的心里第一次埋下了恐惧的种子。
“我不想做溶剂,也不想打仗,如果我参军了,我也不想死,我想平安无事地活到退伍,然后老死。”
“还有组建一个模拟家庭,分到一个独立的房间?”
“这也算是吧。”
“那你最好不要那么怕死,当心通不过心理评估。”
472454说的心理评估是军队的入伍测验的一环。
军队入伍测验分三个阶段:首先进行身体检查,通过医学检查和化验,排除残疾和患病的个体,选择寿命较长且衰老较慢的个体;然后进行体能和智能测试,按照成绩,淘汰体力不足、技巧不熟练或者智力不高的不适宜上战场的测试者;最后再对剩下的测试者进行心理评估,留下即使被反复杀死也能坚持战斗的战士。
472454担心97不能通过心理评估,但实际上97在第一轮的身体检查就被刷了下来。
97早早地被敲定了平民的身份,不但如此,他还被体检结果判定为了“重病人”。
体检结果显示97的心肺功能都低于标准数值,参考寿命为43周岁,甚至低于退伍年龄。
97知道这是在兵工厂的非法劳动造成的。他见过正式工进入冷冻库的装备,严实的防寒服和防寒面罩,衣服里还有化学发热的内胆。但因为是非法劳动,97没办法得到正式的装备,只能穿上家里最厚的衣服,但就算是最厚的冬衣,在零下二三十摄氏度的环境里,97还是会冻得头痛欲裂。
“以后我就是你的溶质了,你可要好好考。”97挂着苦笑对472454说,“如果有幸成为你生命的一部分,我很高兴。”
那是472454第一次对溶质复活士兵的制度有所怀疑。97因为非法劳动变成重病人,那不是为了国家,而是为了非法交易物资券和冰块,是没有任何同情余地的,为享乐透支身体的行为。但一想到自己也是97非法劳动的受益者,472454就非常不是滋味——如果97只是为了他自己,那472454还能骂一句活该,但自己也从97那得到了好处,也就是说,97的病弱有一半应该是归他的。
身体健康的平民平时会承担生产和后勤保障的任务,除非遇到战争,他们都能像一只野生的动物那样自然地的死去。但是97不同,重病无法适应长期的体力劳动,相当于无法为国家做出贡献,而且还会比一般人短命。为了不让病弱者白白死去,他们要被妥善地安置起来,为非战时死亡的军人或科学家延续生命。
胡思乱想缠绕着472454,结果472454也没通过入伍测验。他的体能没有问题,但在心理评估中,他没有合格。472454知道这多少是受了97的影响,但他不想推卸责任,没有什么比落榜以后的怨天尤人更像难看的了。
比起重病人和残疾人,普通平民的待遇要好上那么一点。472454和97告别了对他们失望透顶的模拟爸爸,搬出了模拟家庭,472454住进了国家给平民配给的成人宿舍,97住进了俗称“溶剂库房”的医疗监护设施。
472454再次和97相遇是在2年后。
国家进入了久违的备战状态,一场战争将在一个月后发起。所有的平民被集中了起来,97变成了97,472454变成了472454。
“总所周知,我国长期以来,一直受到外敌的威胁。”一名挂满了勋章的高级军官站在演讲台上慷慨激昂,“他们一边以‘非人道’指责我们的精神技术,一边靠反向工程和间谍窃取,享受着我国因为精神技术领先世界200年的科学成果。
“就在一个月前,我们的一名189岁的精神技术领域的高级科学家在他的宿舍失踪,根据监控录像,我们有证据证明他是被x国间谍绑架。
“现在他已经被带入x国境内,尽管精神设备没有接收到他死亡的信号,但一名高级科学家落入一个没有道德底线的国家,极有可能导致精神技术被滥用,届时不止是我国,世界也将面临危险。
“精神技术是我们国家的根基,它不但为我们保存了100年来所有非凡的大脑,还保护我们的军队,使训练有素的战士实现了战场上的0损耗。只有我国对这一技术绝对的独占,才能保障我国不被进犯。现在我国科学家被绑架,国家陷入了生死存亡的危机之中——我知道你们都是入伍测验的失败者,你们由于身体或心理素质不够出类拔萃,无法亲手拿起武器保卫祖国、保卫技术——不过没关系,你们并不可耻,你们有自己的方法来保护国家,保护世界最尖端的技术!
“精神技术可以将人的精神与技术设备连接起来,被连接者死亡后,有大约24小时的精神弥留期。只要在精神弥留期期间,向技术设备中注入精神能量,那被连接者弥留的精神就会被重新激活回到身体,从而实现“复活”。其中实现“复活”所需的精神能量,要将精神溶质加入精神溶剂中反应取得。
“在座的各位,就是光荣的精神技术中不可缺少的一环,伟大的精神溶质!接下去,我就为大家讲解如何成为一名光荣的精神溶质!”
军官的演讲结束后,公共广播开始了“为精神技术而战”的不间断播送——精神溶质在释放精神能量时,需要想着某种行动或信念,这种行动或信念会成为被复活的人的生存动力,也会成为他们的行为准则——正向的信念会增强战士的斗志,所以国家反复播放“为精神技术而战”的广播来让这条信念深植民心。
“我们之间差了472357。”97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472454,“也许还没轮到你战争就结束了。”
“托你的福。”472454说。
“如果不打仗就好了。”
“不可能,你这种懦弱的思想,就算不是重病,也通不过心理评估。”
“都一样。”
“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去工作了,我和你不一样,我可是要为国家做贡献的。”
“我在监护设施里每天都听你的公共广播。”
“那你应该知道我的声音是公共财产,不是专门给你听的。”
“我知道。”
以后恐怕不会再见了——472454的身影在视野中渐远,97为自己的人生点上了最后的句号——因为“重病人”的身份,97领到了极靠前的溶质编号,开战后不会活过一周。
他有点庆幸自己在战争开始的时候就能被消耗掉,自己的人生早已因矛盾陷入痛苦,不能向任何人倾诉的疑虑每一秒都在折磨他的精神——反正都是最后了,97决定再任性一回——他向护士要来一支铅笔,让自己的世界安静了下来。
472454在公共广播的工作因为“为精神技术而战”而清闲了下来,每天只要临熄灯时播报一下战报和溶质消耗进度,其他时间都能自由支配。
“今日我军攻占x国xx市与xx市,xx地区已处于我军控制之中,我军损耗0人,溶质消耗至编号88。我军按计划稳步向xx市进军,胜利指日可待!”
说到胜利,472454的脑海中浮现了97的脸。“胜利”是模拟爸爸给97起的名字,尽管和97毫不相配,但直到97考试落榜之前,472454都管97叫“胜利哥”。
472454突然有了去见97最后一面的念头——今天的溶质编号消耗到88,明天就会轮到97。明天整个上午,公共广播都会播放“为精神技术而战”,472454可以偷偷溜进溶解室——他只看一眼就好——算是对“胜利哥”最后的告别。
472454看着97和96、95还有之前的人一样,笔直地插入精神溶剂,像一块投入水中的活泼金属,发出耀眼的火光飞速地画旋,几圈之后沉寂下来,没有留下一星半点,只剩下一缸清澈见底的橙。
当天,472454守着反复播放的“为精神技术而战”,直到第二天的早上,才收到了前线的通报稿。
“今日我军正在向x国xx市前进,溶质消耗至编号134。胜利指日可待!”
没有“我军损耗0人”,也没有“我军按计划稳步向xx市进军”,472454隐约感到了异样。
播报完公共广播,472454被叫到了广播站的站长室。两名穿着军服的老人向472454出示了自己的证件——他们是国家安全局的军官。
“昨天前线出现了叛逃士兵。”其中一人说,“他停止了战斗,不但拒绝射杀敌人,还向同伴开枪。经我们的调查,他的异常开始于一次复活,而那次复活使用的溶质编号是97。”
“我们检查了97的房间,发现了这个。”另一名军官拿出一个证物袋,里面是一截沾血的铅笔,“我们分析了这只铅笔上的生物痕迹,除了97的血液以外,还有耵聍——也就是耳朵里的人体排泄物。”
“我们怀疑97用自残的方式拒绝公共广播,并且用叛逃的指令代替了‘为精神技术而战’。”
“因为那个叛逃指令,前线的军营里第一次出现了损耗,我们的进攻计划也被打断了。”
“这理所当然是严重的犯罪行为,但是97已经作为精神溶质溶解了,我们无法对他进行追责——”
“所以你们想找以前和他一起被收养的我?”472454问。
“不,连坐制度是非常古老而野蛮的刑罚制度,我们不会让你因为一个连血缘都没有的模拟家庭成员遭受刑罚,但是我们要剥夺你的溶质编号——我们看过你的入伍测验档案,你的心理评估成绩非常糟糕,这说明你为国家战斗的信念并不坚定,如果让你成为溶质,我们担心相同的事情再度发生。”
“没错,光昨天一起,整个前线就大乱了,要是再多来几个这样的,我们的军队会瘫痪的。”
“早点结束战争是我们共同的心愿,我们现在落下了整整一天的进度,再这样下去,战线会无限拉长,我们必须避免这种情况。”
“请放心,我们会将你保护起来,不让你因为他人的叛国行为受到迁怒,这点请你放心。”
“对了,你是公共广播的广播员是吧,喜欢这份工作吗?在你被保护之前,我们给你特权,给你与全国人民告别的机会,现在你可以去广播室了。”
472454被两名军官一左一右地夹着,回到了广播室。
军官递给他话筒,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472454打开播音开关,“为精神技术而战”的循环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472454的声音。
备注:
东东夸我了~开心~
评论要求:求知/笑语
作者:源源汪
玛丽娜睁开双眼。她正与他坐在村庄前的斜坡上。
那是一个平静又安逸的小村庄,就在他们坐着的斜坡上,正有一群孩子互相追逐着,疯狂地撒丫子奔跑着并大笑着的样子像是没有明天会到来似的。
她双手撑在地上,青草尖顶着她的手心,它们像是在用自己小小的身躯支撑着玛丽娜的手掌似的。风一掠过,青草尖就像是玩耍般地搔着手心,那微妙的触感似乎是真实的,又有些模糊,像是透过镜子触摸自己,碰到了某种物体但是那冰凉的手感感觉到的却并不是自己。
「……?」
玛丽娜觉得自己应该在思考什么,但是大脑却似乎停止了转动。
在到达自己之前她在做什么呢?现在坐在这里又是要做什么?
“——”
玛丽娜的大脑还没有弄清自己的处境,她的身体却自顾自地行动了。
她张开了嘴,说了话。
只是声音从她的口中发出,却似乎并不是从她大脑中发出的指令,声音也没有到达她的耳蜗。
「——我说了什么?」
“怎么了?”他听见玛丽娜的声音转过头来看着她。
阳光顺着他扭头的动作,从他的发间漏出来了一些,滴落在玛丽娜的面颊上。那明亮的光没有想象中那种柔软的温度,却像是从眼眶中溢出的泪一样冰凉,从玛丽娜的眼角一路落到了下颚,最后滴在了草地上。
就在那一瞬间,玛丽娜突然想起来了——他是一直陪伴着自己的战士。
作为路过的冒险者,玛丽娜接受了村庄长者的委托去讨伐一直危害村庄的怪物。但是怪物比想象中要更危险也更难对付,她第一次的对战以失败告终。她受了不轻的伤,一直携带着的长剑也折断了,但是侥幸留下了性命回到了村庄。村民虽然很遗憾怪物并没有被讨伐,但是还是很感激玛丽娜的付出,于是提供了住所让她修养。但是玛丽娜却不想就这样放弃,等到伤好了之后,与村民们商量了许久并取得了大家的同意后,由几位自告奋勇的村民和玛丽娜一起,再次去与这个怪物战斗。
他就是那其中的一个。
他不是最强大的,但是却坚持得最久。有些村民受伤离开了,有些村民逃走了,只有他一直站在玛丽娜的身边。他似乎可以成为任何他所需要成为的,像是一把短剑,或是一面盾牌;是一个火堆,或是一片树荫。
玛丽娜在战斗,他只是在那里。
他像是她贴身的短剑,或是保护着她的盾牌;是寒冬深夜里、面前唯一燃烧着的火堆,或是炎夏正午里唯一投下的那一片树荫。
「对了,他问我怎么了。」玛丽娜愣了愣才想起来,「太阳好大。」
玛丽娜清了清喉咙,这才回答着他的话。
“我不想醒来。”
醒来?是的,醒来。
她早该察觉这是梦境。
冒险者?战斗?怪物?
她的大脑每一秒都在嘶吼着告诉她,这是一场梦。
可是她却充耳不闻,直到现在。
但是,那又怎样呢?
“我不想醒来。”
玛丽娜又重复了一遍。
他好像早就料到玛丽娜会这样说,笑得安静又包容。他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耍脾气的小孩子,问道:“为什么?”
玛丽娜撑在草坪上的双手稍稍攥紧了一些,青草连同着泥土一起被抓入了手里,但是玛丽娜却感觉不到它们应当带来的触觉。这些感觉一遍遍地提醒着她,这里是梦境。
「我不想醒来。」
玛丽娜看着他,想将他的容貌都记住。
那黄铜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一种更浅的金红色,如同刚刚在火焰中灼烧起来的黄金;他的面孔很秀气,但是并不纤细,也不是那么好看,要更普通一些;他的眼睛,他的眼睛……
玛丽娜眨了眨眼睛。
阳光越来越耀眼。
「……等等,他的眼睛是什么样的?」
她喉咙有些干涩,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声音也有些发哑:
“为什么?”
“因为醒来我会忘记你。”
“我会忘记你的名字。”
“忘记你的样子。”
“忘记我和你一起做过什么。”
太阳越来越大了,好刺眼。
玛丽娜快要睁不开眼了。
“不要害怕。”
他只是微笑,但是玛丽娜却渐渐看不清楚他的样子,他的轮廓。她眯着眼睛,努力分辨着他笑容的弧度,想要将这一切都记下。只是他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声音却还是很清晰。那是一种泉水落在水潭中清脆的声响,冰凉的水珠落在她身上,凉意催促着她站起来。
“就算我们永远不会再相见,你会忘记我的名字,忘记我的样子,忘记我们经历过的一切。”他只是静静地说着,“你也不会忘记这一刻的情感。”
“玛丽娜。”
他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包含着某种微妙的情绪,终于不那么平静了。但是玛丽娜却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只是隐约分辨出他的笑容颤抖了一下。
“不要害怕。”
他又重复了一遍。
“不要害怕,玛丽娜。”
阳光吞噬了两人。
而玛丽娜睁开了双眼。
-fin-
_(:3」∠)_是之前万事开头难活动时候写的那个开头的后续大纲。其实早就写好了然后想画个漫画结果被cp也就是雅阁亲妈给否了就没接着往下做。
_(:3」∠)_所以很多设定都只有一个壳子啥都没往里填充。比如【箱。初代。】
_(:3」∠)_虽然最终还是发出来了但实际上本质还是写给自己看的胡言乱语。就会包含很多意义不明的玩意和胡扯淡连带着流水账。以及满篇的标点符号乱用。夹带着各种省略和回车代替一切。
_(:3」∠)_但不论如何还是写的像泛滥的下水道口一样通畅。
_(:3」∠)_正经点说这应该是一个关于拯救世界和一个为了达成好结局不断被动时间回溯的人的故事。
_(:3」∠)_喵。
《晨昏线》
【——序章——】
冬日小镇的夜晚格外寒冷,尤其是在这个天空阴沉,还不时有风吹过的天气里。
旧的积雪铺展在角落尚未融化,新的雪花已开始飘落。
这是一个很小的镇子。镇中央的广场漆黑一片。只有从几户人家窗户里透出的昏暗烛光映着积雪,照出道路的轮廓。
一个黑影踏着积雪,不急不缓地穿过广场。仿佛黑暗对他的视力毫无阻碍一般地绕过木桩和栏杆、跨过砖石,径直地走向有流浪者们聚集着的背风墙角,寻找着什么。深色的兜帽长袍遮盖住他的整个身体和大半张脸,从身形来看大约是男性。在这样的黑夜和装扮下,却不会给人哪怕一丁点引起负面情感的想法,甚至在他的周边奇妙的散发着温暖与慈爱的氛围,以及令人无法起疑或者害怕的安心感。
这处角落里聚集了大约五六个人,蜷缩着身子挤在一起勉强取暖,其中一个人正在一下一下的擦着火石,试图引燃他们面前被雪淋的潮湿的小草堆。这些人大都是“灾变”的受害者。到处都是这次“灾变”所导致的大规模迁徙逃难,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黑影沉默着挨个从头到脚的观察了每个人一遍后,失去了兴趣一般转身前去下一个流浪者聚集处。
他一离开,那令人不敢妄动的威严感便随他的离去一同消失。
在观察过几个流浪者和一群只顾着玩耍忘记回家的孩子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一处墙角。
那处背风的墙角下,单单只坐着一个大约十五岁的少年。他与其他人同样的衣衫单薄,仅靠着堆在一起的稻草和麻袋勉强取暖,浅灰色的头发因为疏于打理而像一团乱麻一样窝在头上。
他向少年走去,罩袍被风吹起,露出衣角上圣殿十字的标志。被兜帽遮住大半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安心与慈悲的伪装一角被掀起,露出了藏在其下的野心。
少年听到响动,抬起头打量他。
“孩子,你不应当在这里。”黑袍人的话语里藏着,就像是隐藏在美味糖衣中的不明内核。
伪装成令人安心话语的糖衣包围了少年。
像是魔法一样,黑袍漆黑的仿佛吸收掉一切光线的长袍下面微微发光。
“跟我走吧,孩子。圣殿会给你一个去处的。”他伸出手,少年顺着他的手看过去,便看到他令人信赖笑容的小半张脸。
少年没有犹豫,他抓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
“很好,孩子。现在,告诉我你的名字。”
“雅阁。”
***
雅阁感觉到他是与人类不同的存在。
准确的说,他是被人制作成这样的。紧闭着的左眼中,镶嵌着繁复的魔法咒语构筑成的花纹。那已经不是一只眼睛了。虽说视力并未出现异常。对空间和距离的感知也完全没有问题。但这些并不是用那只眼睛“看”到的。
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状态。对他来说,这种感知能力与看见并无区别。
毕竟在他的认知中,这就是看见。
他看得到脚下粗糙坚硬的地板上布满有规律的纹路,即使光线微弱,他也能辨识清晰那与铁笼外的墙壁上的图案一样。他听得到远处一直存在的人们说话的声音,只是那语言他无法听懂,又时不时会被人的哭泣声夹杂着野兽的悲鸣盖过。
无法行动,身体被铁链与铁笼束缚着,以及极度的饥饿感和异常灵敏的感官。
这便是雅阁在他所拥有的全部记忆的初始时刻所感知到的一切。
后来他将这个时间点定义为“出生”。
[
经过一段时间的暗中观察之后,雅阁顺利从当时还不怎么行的研究所逃走,一路干掉追兵无数,还会清光沿途的所有路人。
因为走一路杀一路并且灭不掉引起圣殿和血猎组织以及各方高人的注意。所有人暂时团结了一下由圣殿领头、执棋者指挥组了个团,用假消息和诱饵把雅阁引入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陷阱。然而指挥棋差一招,被雅阁识破。雅阁血洗指挥所避开陷阱。得亏圣殿方人多,才把雅阁打到圣殿附属的学校范围之内。
因为原来的指挥和有能力指挥的人被雅阁天降正义一窝端,需要新选一个指挥。
圣殿的几位主教在学校的大礼拜堂里向所有人说明了这个情况。希望能推荐一个人出来。
鸦雀无声。
执棋者的适格人选们年龄过小,显然无法担此重任;成年人们则是自知智慧胆识远远不足应对那个异类,不敢接下。
苏维安站起来说他可以试试看。
这让他们吓了一跳,虽说这个名叫苏维安的少年是适格人选之中最优秀的一个,本身的术也算是学院中的佼佼者,但他毕竟只有十六岁,学业尚未修完,也从未经历过实战。
校长打算拒绝苏维安,被大主教拦住,让苏维安去指挥了。顺手还把上一任执棋者的持有物给了苏维安。
苏维安一个人指挥着所有人堵着雅阁打。基本就是那种靠智商和计算利用地形堆陷阱突袭打的雅阁不知所措。
不过雅阁智商在线。开始懵逼了一阵。后边就开始边打边推算对面指挥位置。
苏维安仗着主场优势,就还是能挡住雅阁并且给他造成不少实质性的伤害。
但是他计算失误,因为雅阁的左眼是打的越多越强的那种。最后被雅阁靠隐藏越打越强这个属性,一举发力,找到指挥所。
雅阁跟苏维安在指挥所打架大概就是。。。[魔法师的对战。老苏脆皮法师,偏治疗。雅阁近战和远程都行。但是远程打不动老苏。对面还能自己回血的。]←大概用网游的职业形容起来就是这样。
雅阁沿着旋转楼梯走到最上层,映入他眼的是几乎占了所有墙壁的玫瑰花窗和无数十字式样的装饰。巨大的穹顶礼堂地面上早就铺好了用术铺成的阵。明处的阵与长明烛经由花窗投射下来的彩色的光交映成美丽的颜色。
雅阁粗略的观察了一下,仅是明摆着的阵与他能看出来的暗阵就不下百处。真真假假的陷阱遍布其中,隐约可以察觉到圣水银器和许多人的气气味,这样严密的防备令他意外。
然而最意外的,来自于礼堂前端花窗包围着的圣坛。那个应该是指挥者排兵布阵的场所,只有一副棋和一个少年。
是另一个陷阱吧。雅阁敏锐的视觉让他足以将苏维安微微发抖的手指看的清清楚楚。
苏维安当然也察觉到雅阁在看向哪里。
他调整呼吸,站起来“抱歉,第一次实战。有点紧张。”手里的棋子轻轻放回棋盘。
棋子贴上棋盘的一瞬间,遍布整个穹顶礼堂的净化与照明的术发动了。
老苏有想到会被找到指挥处。事先有做好应对(甚至把指挥地点建立成一个最终堡垒)。加上雅阁之前被按着揍了一顿,血量有点少。所以雅阁还是处于劣势。
然后就是一点点互相找弱点。试探攻击。引诱对方出错。老苏在这方面比较强,但雅阁大力出奇迹一个顶俩硬核拆家直接地图炮把苏维安埋伏好的陷阱炸掉一半。老苏中途倒是发现雅阁越打越强这个情况了。但他没什么直接的解决方案,又不擅长速战速决打法。越打到最后越压不住雅阁。
雅阁最后硬扛伤害近战揍的老苏。
老苏最后很干脆的把指挥所爆了并且想跑。但没跑成被雅阁拽住了。老苏近战死差,甚至还打不过残血雅阁。被雅阁给干掉了。
不过老苏被干掉前。也把雅阁揍的差不多快挂了。
雅阁会因为看到濒死的苏维安手指动了一下,而超心慌。
他还活着!
雅阁下意识的扑上去咬断他的脖子,吞咽他的血。
“……是我赢了。”雅阁勉强支撑起身体,看着苏维安被血与尘土脏污了的脸庞“如果,能……以不是敌人的身份遇见的话……”
雅阁一直闭着的左眼睁开,里面金色纹路溢出来。
]
【——从日常开始的和平时间。——】
故事从四人开始搓麻遛鸟的退休生活开始。
爱丽丝偷偷翻窗户溜出去见网友,直到快天亮才回来。被玛格丽特禁足。然而禁足无效。爱丽丝还是会偷偷溜出去。从她的表现来看,似乎是在外面交到了朋友。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那可是有点年头的事情了。
[回忆部分]
雅阁从研究所成功逃跑并且小范围搞事之后炸学校半血开溜。半途一口气砸穿玛格丽特房顶从而认识玛格丽特。满世界晃了三百年,某天在街上被爱丽丝碰瓷。把爱丽丝带回家并且灵机一动拽来玛格丽特帮他照顾爱丽丝。从当时从事追查违反族规者的工作的玛格丽特那里得知她在找苏维安。玛格丽特以帮忙找人作为交换条件帮忙照顾爱丽丝。
雅阁翻墙一脚踩在苏维安脸上,与苏维安相识。开始先上床后恋爱炮友边炮边相杀。
之后雅阁为了搞清楚爱丽丝的事情忽悠老苏跟他一起去夜闯研究所。[老马出来威胁老苏不去就把你干的破事都捅出去]。两人一路走到了研究所总部。被研究所boss发现。与boss打了相当精彩的一战。
因为研究所使用的魔法、机关和陷阱多数是以圣殿使用的术为原型创造,所以苏维安多少能认出并破解大半,同时辅助雅阁的魔法攻击进行补刀。而boss则是利用主场优势,在防守中作出令两人防不胜防的攻击,以整个研究所总部的地下部分为武器作战。
最后是雅阁仗着速度上的优势快打,再加上苏维安使用“保命技”,把他一直带着的十字架甩出去。靠着配合打赢的。
“雅阁!后退!”雅阁听从苏维安的指挥,后退。一件十字杖带着术法发出的金色光芒擦过他飞向boss。
擦过的一瞬雅阁的一缕头发蹭到光的边缘而被切下。他立刻放出一个魔法加快后退的速度。
那一小片包裹着十字杖的光在boss的身上迅速扩张炸裂然后消失不见。
“刚才那是什么?”
“保命技。”苏维安甩掉手上的血珠,撕下衣角作临时绷带将手连小臂整个的包扎起来。
他的右手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绷带很快就被染成红色。
恐怕是自伤三分伤敌七分的招式吧。不过雅阁更好奇的是苏维安作为吸血鬼却唯独可以接触那一个十字架的原因。
以前讨论的时候倒是得出过大概是带久了日久生情的玩笑一样的结论。但由于雅阁想要拆解开进一步研究被苏维安统统拒绝而导致原因至今不明。
但现在拿回十字架已是不可能,雅阁也只好放下好奇心离开这片满是机关陷阱的地方。
[时间线回到现在]
苏维安尾随爱丽丝,看到了爱丽丝的新朋友。普通高中生绮兰书。并且偷偷调查她。苏维安的调查才刚开始,雅阁那边的背景调查就已经匆匆结束。
以“年轻人就是应该广交朋友嘛”的理由,同意爱丽丝邀请绮兰书到家里玩。虽然只是玛格丽特在市区租住的临时住所。
【——打破宁静的乌鸦。——】
发生疑似吸血鬼杀人事件。并且迅速演变成连环事件。听到了血猎和圣殿出动的风声。
爱丽丝意外撞上嫌疑人对绮兰书下手。救下绮兰书并且为保护她直接把她带回家。刚进门就被雅阁和苏维安分别按住。[雅阁的魔法道具对着绮兰书。苏维安从后面直接把爱丽丝带走。]苏维安告诉爱丽丝他调查发现绮兰书是圣殿认定的掌管人。表示可以趁玛格丽特还不知道,放走绮兰书。但同时严令禁止爱丽丝再接触她。
苏维安调查时也得知这次状况是圣殿内部有人授意。猜测原因是绮兰书不想接管圣殿的烂摊子。
所以他与雅阁一致认为即便不去参与绮兰书的事情,她也不会活太久。况且如果参与,大概率会被圣殿的内鬼扔锅。
爱丽丝被长期禁足。四人据点更改。
【——死棋。——】
事件升级。出现更多受害人和凶犯。“阿芙”作为绮兰书的同学出现。
[苏维安的回忆1]
苏维安因为处理家中丧事暂时离开学校。等他回来时候学校已经被炸,只好再次回家。从而认识初恋阿芙。跟阿芙一起的快乐时光。
德家有年轻人参与袭击事件。玛格丽特进行内部调查。查出是被什么影响/控制。
[玛格丽特的主场]
决定联络其他各家统一调查。为了保护别家人与圣殿打架。打游散血猎。
圣殿的青黄不接现状。和研究所下属单位的一盘散沙。
[X家和沃尔夫家出场。]
初代X和X家建立的王国。X故意把矛头指向沃尔夫家。
玛格丽特隐约觉得不对劲。在打架中察觉到圣殿似乎有人有意对德家和正太家放水。沃尔夫家虽然长期失联。但似乎不是主谋。判断出研究所搞事。用某种手段控制凶手,使他们狂乱。随机伤人。
【——临时同盟。——】
绮兰书同意接管圣殿[圣殿方威胁,说现在的后果都是她犹豫造成的。]。绮兰书为了减少敌人。与十岁正太家建立临时同盟。正太条件是处理家族内部小团体。
德家加入同盟。德家同盟相关事宜交由玛格丽特负责。
绮兰书以圣殿掌管者的身份请求苏维安做指挥。并且以个人的身份请苏维安教导青梅竹马的眼镜术和执棋者的事情。苏维安猜到圣殿目前状况。拒绝绮兰书。(没有义务这么做)
[苏维安的回忆2]
同学和学校。母亲死亡、染病、被转化、分手、阿芙死亡一系列的事情。对圣殿方的敌意。拒绝甚至以伤害他人的方式来达到不与他人产生较亲密关系的目的。
(对这个时候的苏维安来说亲密的朋友/爱人=会死亡,离他而去)
苏维安人渣三百年。直到被雅阁一脚踩脸。
[提到怀特和初代芙兰。]
【——暴风雨之眼。——】
合作围剿连环杀手吸血鬼。处理研究所放出来的各种东西和生物。正太家搞掉了几个大的刺头。
攻入研究所总部(伪)
[是全都是打架的一段。攻入总部和雅阁记忆双插]
[雅阁的记忆。时间???]
雅阁这次一开始在苏维安去学校的路上拐走了八岁的小老苏。并且找到玛格丽特帮忙带孩子。老苏对圣殿一点了解都没有。跟随着雅阁,在雅阁的教授下走魔法师的路线。
[三百年后的时间点上雅阁和玛格丽特因为跟老苏在一起没能去街上被爱丽丝碰瓷,爱丽丝被研究所带走。]
结果就是两个大魔法师一块打研究所。因为不了解圣殿的术法招式被坑的很惨。
然后还被病娇爱丽丝近战暴打狂锤到怀疑人生。
【——不同的道路。——】
沃尔夫嫌疑彻底洗清。
事件结束(转入暗线)。同盟解散。再相见时便是敌人。
各方继续就事件原因展开调查。
[沃尔夫角度讲怀特。怀特的故事。]
找到初代怀特。怀特与沃尔夫全族一同隐居。
【——来自久远过去的信函——】
[箱本体出场。]
平静之下隐藏着的旋涡。事件远远没有结束。爱丽丝似乎有些奇怪。研究所突然沉寂。
玛格丽特接管德家。拿到只有家主才能看到的,初代家主的信件。
[少女玛格丽特粉粉甜甜的初恋故事。关于早期德家的内斗。]
沃尔夫留给正太的信。
绮兰书继任。拿到圣殿方的信。
[进入初代故事。]
【【初代】】
【——欺骗。果实。——】
初代十三人。一个骗子(X)。一个忠犬(沃尔夫)一个老实人(怀特)。两个好人(初代德家和初代芙兰)。骗子有一两个同伙。
这些人被骗子骗去开了个不得了的箱。类似潘多拉魔盒。打开世界就要完蛋。变成魔王的天下。
箱类似于一棵树。以恶为营养来源。生长出怪物的枝叶。初代十三人是箱的果实。[对箱的解释1]
【——为了世界。——】
贤者+魔法师+圣言者+初代德家+初代芙兰+整个圣骑士团把箱给关回去了。贤者圣言者圣骑士团重新组成圣殿。对两家帮助拯救世界的给了只要遵循规矩就不对他们后代出手的承诺。
【【初代结束】】
【——大阴谋家。——】
初代X的阴谋和研究所企图统治世界的阴谋显露出来。研究所用复活卡尔和“阿芙”来跟苏维安交易。希望苏维安帮他开箱。
[苏维安搞丢的十字架的问题。详细的讲卡尔和阿芙。]
苏维安感觉到有阴谋。没马上答应。
【——“为了世界。”——】
圣殿得知十字架的事。找苏维安。希望苏维安能帮忙牺牲一下,拯救个世界。
[普通程度的对箱的解释2 专注世界和人类未来处境]
苏维安拒绝拯救世界。这是你们人类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雅阁表示无所谓。“阿芙”不愿沦为研究所傀儡。绮兰书协助“阿芙”逃跑。
正太没有参战能力。选择做后勤。
【——真相。抉择。——】
研究所告知阿芙是被圣殿杀害的事实。
[对箱和现在状况的解释3 专注箱对生物和自然的影响。以及雅阁爱丽丝状况的形成。和日后发展]
[雅阁的记忆。时间???]
雅阁逃出来但没有引起第一次那么大的事件。虽然是跟圣殿方打起来,但老苏不在,雅阁炸完学校半血离开。[如世界线五的发展直到三百多年之后的雅阁捡到爱丽丝的时间点。]
雅阁捡到了爱丽丝,一个人带爱丽丝没去找玛格丽特。也就不知道苏维安作死被盯上这件事。直到老苏被玛格丽特抓住之后雅阁才知道。
雅阁没有前两个世界线的记忆,但他几乎是知道苏维安的瞬间就马上决定要救下他。已经算是比较晚了。虽然救下了苏维安。但苏维安伤的很重。
雅阁给苏维安治疗,这时候的苏维安看起来倒是没啥问题像是个好人。但雅阁出门,中途临时回来的时候发现老苏杀了爱丽丝。
苏维安舔净手指上粘着的爱丽丝的血,对雅阁笑了起来。“现在,你知道你救的是什么样的东西了吧?”
然后老苏捅雅阁刀子。
千八百年前封了的那个箱。能影响到雅阁和爱丽丝。[因为两人都来自研究所。而研究所的吸血鬼改造项目。使用的材料就是箱的一部分[爱丽丝已经开始被影响了。雅阁因为是二代,所以暂时影响不到。但是也开始出现征兆。[魔力爆炸]
各种恶性事件和灾难进一步加剧,严重化。
【——为了……比世界更重要的——。——】
苏维安同意一块去打箱。炸了研究所总部(真)。拿到苏维安的十字架。
把研究所所长捅进箱里。打败并再次封印箱。
[雅阁的记忆。时间???]
这一次,雅阁没有从研究所逃出来,直到后来将近三百年之后,圣殿调查研究所,端了研究所一个实验室。
从实验室里带出的各种奇特生物中,就有一个雅阁。
查抄实验室任务的带头人,年方二十二就已经接过执棋者职位的苏维安私自留下雅阁。没有上报。并且把这只吸血鬼当宠物养着玩。然后在给圣殿的报告上特别理直气壮的填宠物是一只蚊子。
期间教导雅阁做个人。
然后苏维安通过从实验室拿到的资料隐约察觉到boss的存在,并且对此展开调查。调查中途,研究所boss察觉到了圣殿那边有人想查出他来。Boss反过来找出圣殿那边快要调查到当年boss诈死真相的苏维安。于是把苏维安引出来,苏维安想到这一层还带了个小队但是人少加上敌暗我明智商不如对面。虽然也摁着boss手下狠揍了一顿把boss打的满脸血但最终还是不敌全灭。
雅阁最后赶到苏维安面前。老苏不让他救。“我要你好好看着。人类。。。不,不论是人类还是其他的什么,都是很容易就会死亡的生物。这是我最后。能教给你的事情。”
接在这个后面。雅阁去灭了敌人全家。
“虽然你教我尊重生命。但是啊,你也说过,尊重是给值得尊重的人的。所以。。。我没做错,对吧?”←杀光敌人全家还放了把火的阁阁
雅阁以一人之力灭了研究所。倒下。
【——你。——】
苏维安死亡。雅阁失去魔法异能。爱丽丝恢复。但记忆受损忘记很多事情。
苏维安参战之前,在绮兰书和大主教帮助下。保存下来小部分灵魂。留了个猫战后交给雅阁。
[雅阁的记忆。时间???]
雅阁去见快四十岁的大贤者,时间观测者苏维安。
从贤者苏那里得到从一开始就注定无法完美结局的结论。
贤者苏一招秒雅阁。亲了下雅阁额头。[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对不对?]
[模糊的记忆][对应开头。]
雅阁握住了伸过来的手。
猫跳下安乐椅,跑向门边。抓门。门被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不露脸]。抱起猫。安乐椅上雅阁左眼正慢慢睁开。金色的光满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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