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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
無聲
越秀一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早知道就应该同九叔一样,学些武艺傍身,免得落入这样的尴尬境地里。
“我说你,既然不懂水充什么英雄,我又没想要自杀!”越秀一恢复意识的时候,正好听到小声抱怨的女声。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才想起来自己是怎么失去意识的。彼时他在回府的路上,见到一女子伸着身子往桥下探,整个人几乎都要栽下去了一样,越秀一来不及思考,径直冲了上去——随后就失去了意识。
他睁开眼来,见到一片雪白,房顶……有这么白么?他有些迷茫,又听到轱辘转动的声音,他被撑着半直起身,见到一个女子——似乎有哪里不对,他颇为拘谨地低下头,又在脑海中闪过瞥见的女子的装束:她看起来像同他差不多年纪,着一头短发……短发?越秀一突然意识到不对,猛地抬头,正撞上女孩迫近的脸,她气势汹汹地开口:“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才把你从湖里捞上来吗?你既然一下水就晕,怎么还想着扑上来救一个陌生人啊,还是在根本没搞清状态的情况下!”
越秀一虽然尚还不明白情况,但也能听出是女子救下了他,他有些尴尬地低下头来,诚恳地道歉:“非常抱歉,这位姑娘,是我莽撞了。”
他没有得到回应,就在他忍不住抬头看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一只手向他的额头伸来,他还没来得及闪避,温热柔软的手就搭在了他的额头上,没一会便收了回去。他有些紧张地抬头,只见到女子表情有些奇怪,她敲了敲床沿,自言自语道:“没发烧,那怎么不会说人话?”
越秀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才好,他甚至感觉到一丝诡异的熟悉感,面前这个打扮怪异的姑娘,同自家九叔颇有些奇怪的相似之处,虽然要越秀一细说到底相似在哪里他也说不上来,但越秀一表情越发奇怪起来。
越府那位九公子乃是金陵城里的大名人,他虽同越秀一差不多大,但一则辈分不低——被越老太爷捡回来后寄在小儿子名下,是货真价实的越府第三代,二来天生聪明,越秀一已经算是聪明灵敏的人了,又加上从小被祖母带在身边,从来也不会有人说他蠢笨,但同越千秋那种七岁便敢搅动风云甚至把朝廷重臣拉下马来的妖孽还是有差距,越秀一起初还饶有不服气,到后来倒是认知到自己同九叔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倒也展现出同越千秋不同的光彩来。
至于面前这姑娘,说她同越千秋相似,越秀一自然不是在说她过于伶俐,而是她在某种更深层的、像是被掩盖在越千秋纨绔皮下最不可告人的方面上同他相似,越秀一从很小的时候便注视着自己这位九叔,甚至可能比他自己想象得都要了解越千秋,故而才有这样的感受。
“请问姑娘,此地是何地?”
那姑娘用他看不懂的眼神盯着他,看得他感觉有些窘迫,差点要问一句“怎么了”,但还是收住了话头。
“医院啊,你失忆了?这么狗血?不会吧?”
越秀一有些头疼,他大概能听懂她在说些什么,但又觉得处处有异,他几乎就要怀疑是否是自己发了胡梦,但一切陌生到哪怕是梦中也难以想象,他定了定神,想着自家九叔会怎么面对这样的场面,有些生涩地将并不熟悉的名词吐出来:“医院,原来如此,这位姑娘,多谢你了,你还好吗?”他甚至还记得自己是因女子而进的医院。
她摆了摆手,不再在乎他的奇怪语气,回答他:“没什么大问题,最大的问题是,你的医费还是我出的!”她突然变了脸色,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我前天才失业,进医院多贵啊你懂不懂!”
越秀一被迫得一惊,他有些不知所措,硬着头皮问道:“医资……大概花费几何?”
女子见他犹豫,表情反而缓和下来,很不淑女地抓了抓头,叹了口气道:“哎……你也是一片好心,不是你的错,算了,我赶紧去找下一份工作就好了。”
越秀一几乎要脱口一句“这怎么能行”,但想起自己尚在完全陌生的处境之中,且把大话吞下,反而有些腼腆地笑起来:“那么,我同姑娘一起寻工吧,也有个照应。”
她愣了下,扬了扬眉,笑得飒爽:“这样也不错,我叫苏晓,你呢?”
“我名越秀一,苏姑娘,日后请多多关照。”
【撕裂】豢养
作者:菲心
评论:随意
她面无表情的将手里的纸撕裂,在对方震惊下把碎片向空中抛去随后拍去手上的纸屑,“我说,我要带她走。“
臃肿的管理人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努力在脸上的横肉间挤出一个堪堪称得上和善的微笑,“这、这不合规矩啊,女爵阁下……”年轻的女爵闻言轻轻挑眉,一声辨不出情绪的冷哼成功让本就僵硬的管理人狠狠打了个哆嗦。就在他的微笑快要挂不住时,女爵身旁的仆从在主人的示意下打开了一个黑色的皮箱——满满当当的金币重新将男人的微笑维持在了脸上。
“早就听说伊达尔格女爵家世显赫出手阔绰,今天算是让我大开眼界了!”男人心里这样想着,眼睛时不时暼向那金币,眼里的贪婪近乎实质化。“您也知道,最近这些买卖也不好做,这个孩子本来已经签好了契约……不过当然您刚刚已经赋予她自由了!”男人故作轻松地摆摆手,略有些艰难地从腰间的一大串钥匙里找到需要的那一把,恭恭敬敬的递到仆从手里,换来了那令他无法移开视线的箱子。
在管理人笑得合不拢嘴的同时,墙角的那个瘦小身影在仆从的带领下来到女爵面前。她跪在地上低着头,似乎对自己的去向毫不关心。
“有名字吗?”
“……”没有回答。
“哑巴?”
一旁抱着箱子不撒手的管理人终于分出一点注意力,他先是不耐烦地朝着那孩子吼了两声,“女爵阁下问你话呢!”随即又抖着那层肥肉迎着笑脸,“会说话的,不过都是些贱骨子,怕是被您的贵气吓得不敢说话了。”像是为了证明一样,他先是瞪了女孩一眼,然后毫不客气的踹了过去,女孩吃痛的发出了些许嘶哑的声音。男人见目的达成,邀功般的挺直了腰板,略有些得意地看向女爵,眼神期盼的希望对方能再赏赐些什么。
可令他失望的是,女爵并没有那个意思,她只是打量着女孩,“抬起头来。”
这次女孩倒是听话地抬起头,只是过长且脏乱的头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唯有灰色的眼睛勉强透过发丝看向女爵。
“有名字吗?”她又问了一遍。
“拉赛乐。”这次一个微弱喑哑的声音回答了问题,“我的名字是拉赛乐。”
……
“拉赛乐。”
女孩闻声乖顺的来到她面前,“我在的,夫人。”
眼前的女孩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瘦弱的孩子,女爵待她不错,她身子骨也抽条般迅速高挑起来,只是……女爵微微眯了眯眼睛,繁琐复杂的衣服将女孩严实的包裹住,可她知道在这衣服之下是遍布身体的难以愈合的疤痕,那些疤痕仿佛将女孩撕裂又再次缝合。
见对方没有吩咐的指令,女孩熟练的将备好的茶点送到她面前随即又取出一封信放在办公桌上,“夫人,这是莱昂子爵送来的请帖,三天后他将在府上举办晚宴。”
女爵只是端起杯子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帮我挑个礼物送过去,就说我有事去不了。”“是。”女孩乖巧的应下准备离开,“拉赛乐。”女孩回过身恭敬地低下头等待着吩咐。
“抬起头来。”她抬起头,当年脏乱的头发此时柔顺的盘在脑后,唯有灰色的眼睛一如既往。她看向女爵湛蓝色的双眸,那双眼睛也如当年一般锐利。
“你长大了。”女爵的声音平稳,“给子爵回信,我将去参加晚宴,和我久居郊野的侄女一起。”
拉赛乐向来低顺的眉眼第一次因惊讶睁大,可女爵显然不给她反应的时间,“管家会给你合适的衣服,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盛大的宴会,每个人都拥有着显赫的身份,可显然今天的主角属于伊达尔格女爵和她那首次于社交场合露面的侄女拉赛乐。
而主角此刻却沉默地站在与别人攀谈的女爵身后,她身着得体的礼裙,那裙子巧妙的掩藏了她身上所有的过往,将她高挑匀称的身材勾勒的恰到好处。只是年轻贵族小姐捏着高脚杯的手攥得有些发白,她似乎不太适应这种场合。
今晚的第一支舞曲奏响,她的面前伸过来了来自不同身份的手,可另一只保养得当的手却替她挡开了别人,女爵的手递到她面前,她已经换上一身干脆利落的燕尾服,“本来该由男士来引导你,不过……”女爵的嘴角轻扬,“伊达尔格家族没有也不需要男人。”
拉赛乐站在一扇门前,刚刚女爵在跳舞的时候告诉她让她来到这里,她刚准备敲门,门却自己开了。一个男人倒在血泊当中,身上好几处贯穿伤,但胸膛还在微弱地起伏。而她的夫人正手握着一柄长剑,黑色的燕尾服尚未换下,只是白色的内衬上沾上了些许红色。
随着“咣当”一声响,长剑被扔在了她面前,“杀了他。”言简意赅。
她有些呆滞,仿佛还没从眼前的状况反应过来,但女爵显然不打算给她这个时间。蓝色的眼睛闪着锐利,声音趋于冷漠,“你难道以为我只是带你来参加宴会?”她冷笑一声,“我从来不养废人,拉赛乐,向我证明你的价值。”
价值?拉赛乐看向那不可能活下来的男人,“夫人的衣服脏了。”她这样说着,长剑抵上男人的喉咙,“夫人讨厌被弄脏的衣服。”剑尖没入脖颈撕裂了喉咙,男人彻底了无生息。
女爵注视着这一幕,眼里多了些赞许,“来帮我换衣服,拉赛乐。”但女孩头一次没回应女爵的命令,她机械的戳弄着那具尚存余温的尸体,“不可饶恕……”她小声的念叨着,手下却不住的捅过去,直到一只手强硬的攥住她的手腕迫使她停下了动作。
“拉赛乐。”女爵的表情变幻莫测,“那只是一具尸体。”女孩僵硬的转过身子,“但是他弄脏了您的衣服,夫人。”她固执的重复着这句话,“我无法饶恕他,夫人。”
这次她抬起了头,脑海中有什么东西撕裂的声音,“我再也不会让人弄脏您的衣服了,夫人。”她一字一句的说,“我保证。”
<上篇·notitle>
(一)
《線上人生》其實是一款在線模擬生活遊戲,只不過因為加入了許多諸如語音、VR等的外聯功能,方才成了現今這般社交直播半天下的樣子。
Jone熱了份三明治,泡了咖啡,坐到桌前打開遊戲,登陸,進入他在遊戲中的“家”。
身為《線上人生》的內測玩家,Jone其實並不是個熱衷在遊戲中過虛擬生活的人,他的房子雖然看著很舒適,其實是直接從系統商城買來的成品。他玩這個遊戲的初衷不過是因為當年他還是這個遊戲公司的程序員,而如今依然堅持登陸遊戲,則是因為遊戲中還有些他關注的玩家在活動。
開車到這個服務器地圖中最繁華的閃耀中心,沿著星光大道繞了一圈算作兜風,關注的那個直播歌手今天沒有活動,Jone打算早點下線。
要說這個閃耀中心,一開始是幾個玩家一起搭建的小舞台,後來參與的玩家越來越多,甚至成立起幾個大公會,大家合力打造出了這個巨大的演出中心,那條通往閃耀中心的路也就成了星光大街,與夜空的星河相互映照。後來這個地方成了遊戲一大景觀,本服的,別服的玩家紛紛來此擺攤,旅遊,甚至開啟街頭演出,為遊戲吸引來了一大批新型玩家。
要說起這個遊戲之所以會出現那麼多在線主播,這個閃耀中心的建立真是功不可沒——無論對一些玩家而言這是不是好事,對這個遊戲公司而言確是一個大好商機,甚至還有過玩家因在遊戲中出了名而在現實中正式出道的新聞。
Jone在中心街道隨意停了一會兒,聽了聽陌生玩家的街頭演唱,隨手送出幾朵系統鮮花,便開車回了自己的房子。
Jone停好車,他懶得打理自己的房子,而是徒步走去自家隔壁——門牌48號,位於這個小區最靠近森林的位置,一座田園風格的花園別墅。
48號的主人是一個年輕女子的形象,ID很好聽,叫作「四十八願愛歌」。Jone的印象中她一直是留著烏黑長髮,穿著純白裙子這樣簡單而優雅的造型。她跟他都是內測玩家,不同的是,她對遊戲很上心,總是把這個網上的小小家園打造得溫馨美麗。
他們早已是好友關係,因此即使主人不在,他也可以自行進入這個房子。aika其實並不經常登錄,因此Jone每天上線都會來這裡替她的花園澆個水,再順便打掃一下。
花園中種了一棵大樹,會有小動物在上面生活,樹枝上還掛了一盞燈,人走到附近燈就會自動亮起,樹下佈置著藤椅和茶几,系統天氣顯示晴天的時候,可以坐在這裡看星空——這個遊戲優秀的風景製作和自然系統也是一個著名賣點。
Jone進了花園按慣例先要澆水,卻發現系統提示他「今日無需再次澆水」,看來主人今天已經上線過,祗是他錯過了。打開門進了別墅,果然也提示已經過打掃,然後又跳出一個提示,說是餐廳桌上有給他的留言。Jone去餐廳看了留言,內容很平常,只說冰箱裡準備了一些茶點,謝謝他這幾天幫她打理別墅。Jone便也寫了一句“沒什麼,謝謝你的茶點”留在桌上。
其實這個遊戲有很多社交方式,這種在對方的房中留下小紙條祗是其中最麻煩的之一。然而這半親密半疏遠的感覺,讓Jone感覺很合適——畢竟他們祗是一個遊戲中的鄰居,他還沒有跟對方直接交流的打算,對方大概也一樣。
Jone沒有去花園,而是坐在客廳裡,打開留聲機,裡面只存了一首無標題的歌,是房間主人自己上傳的。一個溫柔的男聲彈著吉他唱著大概是自己寫的情歌,音質並不好,聽得出是用廉價麥克風直接錄好就上傳的,卻跟這個舊時代風格的留聲機莫名地和諧。
48號別墅的主人有一段時間經常更換別墅的風格,從當代極簡風的幾何式建築,到奢華的古典貴族園林,最後到現在這個溫馨浪漫的田園別墅,只有這首歌一直存著,放在每一個客廳的播放器裡。
她一定很喜歡這首歌。
“叮咚”
這時卻響起了門鈴聲,Jone有些意外,48號別墅的主人並不熱衷於社交,也不知是誰會在這個時候前來串門。
打開門,門外沒有人,只放著幾個箱子——看來是主人在遊戲商城買了東西後就下線了。這個遊戲為了提升真實性,只會在房子有人的時候配送商品,如果主人不在,可以由好友前來代收。
Jone把箱子們搬進玄關,把它們一一打開,一個箱子裡面裝著十幾張CD,都是些官方新買到版權的音樂或歌曲專輯。一個箱子裡裝的都是遊戲新出的各種化妝品,可以給角色改變妝容,更換髮型,有些是官方自主設計,有的是跟名牌商家購買的外觀版權。最後一個大箱子裝的是幾套衣服和配飾,風格毫不統一,大抵是把商城新上架的外觀都買了個遍吧。
Jone把CD在客廳的架子上分類擺好,鞋靴收進玄關的鞋櫃裡,把衣服和化妝品的箱子搬到樓梯口——二樓是主人的私人空間,主人不在時,即便是好友也無法上樓。做完這些瑣事後,Jone就下線了。
(二)
Jone拿出鑰匙打開友人的房門,一雙鞋孤零零被扔在玄關,房間又恢復了一片狼藉,友人踡縮在床上,看樣子還睡得昏沉。那把老吉他就這麼隨意靠在床頭,也沒有琴包保護,破舊的紅傘也依然被綁得整整齊齊地掛在窗台邊。
Jone一把拉開遮得嚴嚴實實的窗簾,刺眼的陽光一下就闖了進來,友人呻吟了一下,有些困難地睜開眼睛。
“中午都快過了,你也該醒了。”
“哦。”友人動動頭就撞到了吉他的箱體,有氣無力地回了一聲,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撐起身子坐起來,卻仍躲在被子裡。
Jone看了看吉他:“你最近還有彈吉他麼?”
“……沒有。”
“太久不彈手會生的。”
“嗯。”友人縮在被子裡靠著吉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我沒力氣。”
“……”Jone沒話說了,只能道:“我去收拾垃圾,你先把臉洗了,換個衣服,我有餐廳的優惠券,今天我請客。”
“哦。”
友人的房間不大,不過十多平,不過有個小衛浴,一個人住也足夠了。Jone花了半個多小時總算把垃圾都給處理了出去,又把地板大致清掃了一遍,一眼看去,除了角落那張簡易的單人床,再沒別的東西。
Jone洗了手出來,友人依然縮在床上,一副又要睡下去的樣子。
Jone到如今早已習慣了,實在生不起氣,徑直走過去把友人一把拉起,把床角的衣服丟給他,“快點穿”,然後去浴室給他打洗臉水。
熱水打好,友人總算披著外套晃晃悠悠走了過來,Jone擰了毛巾直接往他臉上胡亂一抹,友人大概是吃痛了,眼神總算清醒了一點,拿過毛巾,“我自己洗”。
友人在浴室慢慢悠悠地洗臉刷牙,Jone不再催他,自己坐在床角翻著手機新聞,好一會兒人總算出來了,卻說:“你自己去吃吧,我不去了。”
“啥?”Jone皺眉:“說啥呢,你今天一天都沒吃飯吧?”
“嗯……”過了好半晌,友人才開口:“我不想吃。”
“……就當幫我用個優惠券?”
“……哦。”又是好半晌沉默,“我沒胃口。”
“那也得吃飯。”Jone站起來直接把他拉到門口,把鞋甩他腳邊,“快穿,再晚了人多。”
聽完某位玩家在閃耀中心的在線演唱會,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Jone又開車去別的地圖轉了一圈才回到自己的房子,最後按慣例去了48號別墅。
與前幾日不同,48號房的燈正亮著——她難得地上線了。
Jone從窗戶往裡面看了看,主人並不在客廳,退後兩步,發現二樓的窗戶時不時顯現出一個人影,看動作像是在打掃房間。Jone想了想,沒有進門,祗是坐在花園樹下的藤椅上看夜空。
系統天氣顯示的是多雲,看不見星星,只有滿屏幕的雲在緩緩變換著形態。Jone讓遊戲中的自己坐在那裡,然後在現實中好好洗了個熱水澡,等回到電腦前才發現,48號別墅的燈已經滅了,只有那棵樹上掛著的燈還在忽明忽暗。
茶几上放著點心和茶,可能是他離開得有點久,茶杯上的熱氣效果已經消失了。Jone翻了翻留言,除了系統公告和關注玩家的直播通知,沒有別的消息——當然也沒有48號主人的。
他又錯過了。
但是轉念一想,“她”還有在玩這個遊戲,光是知道這點就覺得好受了一點。Jone把享用完的杯盤拿進廚房按下清洗鍵,然後在餐桌留下“謝謝款待”的字條,下線了。
(三)
Jone已經好幾天沒有上線了,或者說,他已經好幾天都沒能像樣地休息一下。
先是公司系統出了問題導致連續加班,然後又要出差開會,連軸轉了十幾天,等回到家裡第一件事就是倒在久違的床上大睡三天,什麼工作什麼遊戲什麼電腦,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去。
等Jone終於能夠放鬆下大腦想想其它事兒的時候,已經是大半個月後了。
登上久違的遊戲,Jone躺在自己房子門口看星星,系統天氣大晴,天空畫面來自世界最大天文望遠鏡的實時圖像,星河璀璨,搭配著夏夜清新的背景音樂,屏幕前的Jone靠著椅子半睡半醒。
不遠處的教堂傳來鐘聲喚醒了Jone,揉了揉額頭站起身來,Jone走到窗邊看著遠處的亮光才想起,快要過節了。重新振了振精神,回到電腦前,前往48號別墅,系統提示花園的植物們很久沒澆水了,房間也很久未曾打掃。
Jone的眉頭又皺了起來。選定了打理花園和打掃所有房間的選項,Jone看著屏幕中的“自己”開始勤勞地工作,系統提示的完成時間是30分鐘。
“她”已經有十幾天沒有登錄了。Jone深吸了一口氣,丟下繼續“工作”的“自己”,離開了家門。
“在家麼?”打開玄關的小燈,隱約能見到床上隆起的人形,Jone走到床邊,腳下跨過一個個廢紙堆,見友人睡得深沉,安靜的房中甚至能聽到他細微的呼吸。Jone略微放下心來,將路上買到的點心留在窗台上,小心退出了房間。
手機響起,又是一連串加班。
(四)
“你好,我是48號別墅的新主人,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希望能多多來往哦!”
這是忙著加班而數天未曾登陸的Jone再次上線時,收到的唯一一條私信。
Jone愣了一下,然後跑到48號別墅,卻發現那田園別墅早已變了樣子,他試著去開門,卻只得到一條系統提示:「您沒有權限」。
Jone打開自己的社交關係,這才發現,48號房的主人早已消失在了他的好友列表。
他回到自己的房子,過了很久,才給那條私信寫了回復。
“你是怎麼搬進那套房子的?”
對方回復得很快,“當然是拍賣行啊,我是別服轉過來的,準備在閃耀大街開直播唱歌,記得來捧場哦~”
……
“你花了多少金買的?”
“200呀。”
……
Jone知道,這是系統設置的最低價。
“那個房子之前的主人有自己上傳過一首歌,你方便轉給我麼?”
“對不起不知道吔,我買到地皮就直接清空了哦。”
……
“是麼,那算了,我只是問問。”
Jone覺得腦子和心裡都亂了,他再沒有心思去看對方要說些什麼,像是逃難一般退出了遊戲。
(五)
友人的葬禮只有Jone一個人參加。
從報警,打死亡證明,到聯繫喪葬服務,都只有他這個“外人”在忙前忙後。
Jone按著友人生前留下的紙條,從床底的箱子中取出他當年準備結婚時穿的白色禮服,又拿去附近的裁縫店好好熨燙了一遍,才替他換了衣服。從枕頭下找到了友人的錢包,將其中他愛人的照片取出,小心翼翼放進他胸前的內袋。他把他抱起來放進棺材,正了正他的頭,又整理了一下衣服,把雙手折到胸前擺好。都完成後,Jone站在棺材邊又看了看他,蓋上了棺蓋。
那棺材的大紅色艷麗得像是他曾畫過的玫瑰,又像他死前手腕中噴出的鮮血。
葬儀社的車把Jone和棺材一起拉到了火葬場,手續辦得很快,買好了骨灰盒,葬儀社的人領他去道別室,棺蓋被打開停在房間正中,在工作人員的提示下很快走完了一遍程序——鞠躬,道別,全程還不到一分鐘,棺蓋被重新蓋上,然後推進了爐子。
工作人員示意Jone拿好單子和骨灰盒到另一頭的領取室等待,就忙著接待下一組去了。Jone看著外頭稀里嘩啦下著的雨,有些不知所措,直到下一隊的人結束了道別哭著出來,他才醒過來,朝領取室走去。
今天燒的人不多,Jone並沒有等很久。他把白色的陶瓷盒放到窗口,裡面的人核對了一下號碼,將一大盤骨灰推到了窗前,Jone這才知道,原來骨灰並不只是一堆粉末,還有一塊又一塊燒不掉的骨頭。
裡面的人用鏟子將碎骨頭一下下裝進盒子裡,然後端起盤子把剩下的灰燼倒進去,開口:“要乾燥劑麼?”
Jone點點頭。
“封蓋麼?”
Jone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工作人員的動作很利落,封好了盒蓋,用明亮的黃色絨布把盒子包好,在綁口處插上一小束塑料花,遞還給Jone。
Jone接過骨灰盒,下意識地道了聲謝,然後走出了領取室。
雨還在不停下著,絲毫沒有晴天的意思,葬儀社的人正抽著煙等在外面,Jone走過去,坐上了車,把骨灰盒放在腿上,半晌說不出話。回到友人空蕩蕩的房間,Jone猶豫了很久,把骨灰盒放在了床正中,將窗台掛著的紅傘擺在一旁,自己站了一會兒,才在床頭坐下。
異樣的氣味從窗台上未曾打開的盒中飄散而出,滲入了上下左右每一個角落,冷風帶著雨水的濕意吹進屋裡,把整個房間又添染上一層潮味。他轉身拿過吉他,才發現,弦早就斷了。
【上篇·完】
作者:顾箐
评论:都可以……但同样希望如果吐槽的话轻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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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不小心摔倒了吧?”
撑着半透明的白伞的青年对着少女笑着伸出手,借助他的力量,有些晕乎乎的温昕很轻松地站了起来。
似乎是察觉到少女的茫然,面前的青年继续补充道:
“怎么了?……忘记了吗?温昕不是想来"虚空"看看吗?我们现在已经到了哦?哎……摔得是不是有点痛?”
“这里确实就这点不好,地上总是会有些湿滑,不过风景还不错,所以温昕可以原谅这点吗?”
空喑对着眼前的少女微笑着,他将手中的伞更多地贴近名为温昕的少女。
被大半个伞面笼罩着的温昕迟钝地回想起来了,她对空喑先生口中的【虚空】有些好奇,脑子一热就提出了想来那里看看的要求。
本以为会被认为是任性和无礼的要求而很快拒绝,没想到空喑先生只是愣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
哎呀!!怎么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被自己忘记了!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温昕下意识地向四周看去。
透过半透明的伞的外沿,细微的,绵密的似乎永远不会停息的白色的雨,从天空的无限远处轻柔的落下。
柔和的白噪音滴滴答答地响起,因为是雨声所以总会让人觉得有些渺远。
地面覆盖了薄薄的一层积水,是很漂亮的黑色。看不清水下有什么,但水面又清澈的足够映出自己的影子。
温昕望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翘起的毛发让她看上去有些傻。她偷偷侧过身子,有些慌乱的整理着自己的刘海。
空喑嘴角勾着浅浅的笑,他装模作样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这里的布局简单异常。除了像是永不停息的雨以外,这里就只剩下一把公园常见的铁制长椅,一个同样铁制的公交站牌,一盏有些老旧的路灯。
路灯的光透过圆形的罩子微弱的辐射到空中,紧接着和雨一同落下。几只鸟的影子在水面上啄食着路灯倾泻而下的光。
温昕有些好奇的伸手去接雨和那些细微的光点。冰凉湿润的触感让温昕感觉痒痒的,雨和光都没能在她的手中停留,有些害羞的从指缝间溜走了。
这些雨竟然不会弄湿我的手和衣服呢,好神奇啊!
“啊,所以这里就是……空喑先生所说的虚空,吗?”
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向黑白的商人,语气里只有纯粹的好奇与求知。
“啊……怎么说呢?”眼前自称商人的青年露出有些苦恼的笑容,“与其说是虚空这样有些高高在上的词,倒不如说这里是世界的间隙……这样的?”
“并非真实也并非虚幻,是一片处在灰色的模糊地带呢!让温昕更能理解的话,像是……明暗交界线那样?”
“嗯……大概有些明白了!”温昕蹙起眉头严肃而认真的回应,作出了一幅原来如此的神情。
不其实我不怎么明白……!!温昕在内心有些羞愤的大喊。
“哈哈,简单的来说,就像是一天中有白天和黑夜那样,”空喑伸出两根手指,笑着将他们交错,“当他们彼此交错的时候,总会有一段时间显得暧昧不清吧?”
“并非白天也并非黑夜,但是又确实是这两者之间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差不多这里就是这样的地方!”
空喑笑着把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此外,这里还能算是半个我的家呢……或许换个定义,像是我家的后花园那样?”
诶!!这里是空喑先生的家吗!虚空是空喑先生的家?!
“诶!是空喑先生的家吗,可是……”这里看上去唯一能休息的只有那个看上去就邦邦硬的椅子啊!温昕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空喑没有多说话,他笑着领着温昕来到了公交站旁边的铁椅坐了下来。
青年收起了自己的伞,蒙蒙的细雨将他的发丝浸湿,有些乖顺地垂落了下来。他仰起头,将背靠在椅子背上,有些放松地从鼻子里传来呼气的声音。
啊……看空喑先生熟练的动作,这里好像真的是他的家呢!
“哈哈!是不是有些意外?虚空其实是某个人的后花园?”空喑笑着调侃。
“嗯,这个,这个怎么说呢……其实……也没有……”其实还是稍微觉得有些意外的!温昕在心底小小地吐槽。
“啊……果然还是会觉得有些意外呢,虚空应该是某些更厉害的东西吧?看到这些是不是有点失望呢?”
空喑笑着回应,他带着小小的自嘲,而视线平静地落向远处。
那里什么都没有,仅仅只是雨,和更远方的雨。
温昕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她盯着那些有些错乱的鸟从自己的脚边蹦蹦跳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与其说意外虚空是某个人的后花园这件事,倒不如说是意外虚空竟然是这么一片祥和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方。
在温昕的想象中,所谓的虚幻,或许是某种更加扭曲,更加荒诞,更加错乱,让人感觉不安的地方……
而这里看上去只是某个更贴近现实的巴士站,而空喑先生像是一个总是在巴士站等待自己班车的乘客。普通到意外的令人安心。
“其实……我觉得这里很厉害啊!虽然……确实跟我想的有些不太一样,不过我觉得这里特别的漂亮。”温昕鼓起勇气打破了僵局,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扣着自己的衣角,“如果这里是空喑先生的家,嗯,或者说后花园的话,那其实我很羡慕空喑先生……”
温昕抬头和空喑一起看向远方的雨。
“因为这样说空喑先生就能经常看到这么厉害的景色了吧!这里真的很美,而且很安静……是一个值得很多人羡慕的后花园呢!”
空喑惊讶而意外地看向温昕,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很奇特的笑容——奇异地让温昕觉得他很悲伤。
“啊……是吗!温昕能这样说,我真的非常开心,以后有机会,我也非常希望温昕能够常来玩哦?”
“啊!当然!”温昕连忙点头肯定空喑的话,“但话说回来……空喑先生有说这里像是白昼与黑夜交替的地方吧?如果这样说的话,这里到底是“黎明”还是“黄昏”呢?”
提问的对象皱着眉头,满脸写满了第一次被问到这个问题而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在编了的神情。
最终,像是放弃了思考,空喑伸出一根手指看上去十分严肃地回答道:
“嗯……因为是很多白色吗所以大概是黎明?另一半黑乎乎的看上去更像黄昏一点……”
完全不懂这人在说什么!!
似乎是听见了温昕心中的吐槽,空喑重新拉起温昕的手,他看上去意外的有些兴奋,开朗地对着温昕提议:
"啊……用文字很难描述吧!我们去看看就明白了!"
这样说着的青年,拉着温昕笑着从椅子直挺挺地往水面摔了下去。
没有反应过来的少女紧闭双眼,意料之中的疼痛感迟迟没有到来,双眼试探着睁开,却惊异地发现自己正在坠落。
从白色空间的漆黑水面坠落而下。
耳边空喑含笑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这里会更符合你对虚空的想象吗?”
没有呼吸不畅的感觉,明明是黑色的水却意外的看的很清楚。没有了跳跃啄食光线的鸟儿,无数大大小小的,白色的鱼的骨架缓慢地游动在这漆黑的水底,空洞的眼窝朝坠落而下的两人看去。
水中悬浮的白色泡泡像是路灯一样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像云一样的絮状物游动在自己的身边。
无法描述……这里,就是和【黎明】相对应的【黄昏】?
温昕无法相信地注视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
啊啊啊啊!!明明说好了这个月绝对会不赶ddl而且认真写的结果还是临时抱佛脚了……我狠狠地痛批自己
总而言之还是oc相关吧……一直没有下手写的原因还有,其实虚空和我一部分oc的设定其实还蛮贴合的,但是这个词实在太大了,并且其实今天写的故事并没有发生过……纯属编纂
但是这个地方确实是存在的……有很多时候我其实也会想:虚空其实不一定非得是某个冷冰冰的地方吧?可以是某个平静的,但是又有些悲伤的地方,一个人等着永远不会来的巴士,某个空无一人的世界的缝隙
所以其实本意是想写一个有些温柔和悲伤基调的小故事,但是因为没有对应的填充的剧情所以写的很单调和痛苦,加上是临时抱佛脚就更痛苦了……好悲伤,下次绝对会更认真写的!!
总而言之,今天的份也努力擦完了……( TVT)/
【过敏】天生一对
作者:菲心
评论:随意
预警*
含有姐妹骨科,请谨慎观看
利希特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勺子与杯子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内格外明显。 在声音毫无规律地响了三分钟后,坐在对面的菲莉娅终于皱着眉头放下了手中的报纸,“你如果不想喝可以不喝。”
利希特终于放过了那杯咖啡,但她只是无辜的看着菲莉娅,“我只是想要放在你那边的牛奶而已,姐姐。”菲莉娅抬手把装着牛奶的杯子递了过去,随后又低下头看起了报纸。
利希特重新搅动起咖啡,这次倒是很快的停下来,她啜饮了一口,随后咂了咂嘴,像是不满意的又倒了些牛奶进去。就这样重复了几遍,直到杯子里深棕色的液体变为浅色,她才满意了一般端起杯子喝起来。
“今天有什么新闻吗?”看到菲莉娅收起报纸,利希特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没什么,都是些无聊的事情。”“无聊的事情你还看了这么久?”
菲莉娅撇了一眼桌子上只剩半瓶的牛奶,站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之前的那起连环杀人案又有新的受害者出现了。”“是那起按照器官杀人的吗?”“是的,这次失踪的是受害者的眼睛。”“所以凶手找到了吗?”“没有。”
利希特放下喝干净的杯子伸了个懒腰,“真没趣,这些警察都是饭桶吧,连这都找不到。”她站起来活动了下筋骨,看着菲莉娅慢条斯理地收拾着桌子,“姐姐。”她突然出声喊道。
菲莉娅应声抬头看向她,紫色的眼睛像沉寂的夜空,包容万象却没有任何波动。两双眼睛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利希特率先移开视线,一言不发地走回房间。
房间门关上的一瞬间,利希特整个人浑身发抖地跌坐在地上,她无声地大笑着,几乎无法呼吸,指甲无意识地抓挠着双臂——那白皙的皮肤上密密麻麻长满了红点。
好一会,利希特才勉强从地上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向衣柜,拨开衣服后,一道暗门漏了出来。
一排排架子横在狭窄的室内,而架子上排列着大大小小的玻璃罐子。利希特轻车熟路地走到一个小罐子面前,在浸满液体的罐子里,一颗晶莹剔透的紫色眼睛毫无生机地看着来者。
利希特举起罐子近乎痴迷地盯着那颗眼睛,被她抓挠的胳膊渗出了血液,一滴滴落在透明的玻璃罐上。“真像啊……”她喃喃道,混着血液的手擦着玻璃罐却越擦越脏,“可惜终究不是她的。”她放下那颗眼睛,心情突然变得很好,嘴里哼着歌颇为满意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那瓶瓶罐罐里装满了不同的人体器官。
“下一个是哪里好呢~”她看着唯一一面没有陈列架子的墙,苍白的墙面挂着巨大的一幅照片,同样金色的头发。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唯一不同的就是那双紫色的眼睛,淡然的注视着世界。那是她的姐姐,独属于她一个人的姐姐。
触碰照片的手像是在抚摸恋人般温柔,“迟早会是我的,姐姐。”
报纸上报道的连环杀手越发猖狂,菲莉娅仍然每天都在早餐时看报纸,而利希特也依然喝下那令她痛痒难耐的来源,每天早上准时放在同一个位置上的牛奶。虽为双生子,但菲莉娅似乎并不知道妹妹的过敏原是牛奶。
可是今天,雷打不动的规定却消失了。利希特盯着原本是牛奶的位置看了一会,又抬起头看着依然拿着报纸的姐姐,喉咙动了动,却还是什么也没说。她有些无味的站起来,像往常一样走回房间,打开暗门,钻进她的秘密。
可今天,她敏锐的发现了异常,她这次定好的目标还未来得及动手,可那颗心脏此刻却光明正大的摆在正中间的架子上。
怎么回事?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形成,令她忍不住颤抖起来,那是个疯狂却让她激动不止的念头。她疯了一样冲去存放眼睛的地方,果不其然看见了另一颗眼睛,一颗同样晶莹的如同宝石般的绿色眼睛——那是她的眼睛。
“像吗?”平淡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如同询问每天的早餐吃什么一样。夜空撞进森林,两颗眼睛摆放在一起,平视着前方。
“我找了很久,这个是最像的。”菲莉娅伸手递给利希特半瓶牛奶,又顺手将被利希特不小心碰歪的罐子摆正。而她抬起手时袖子滑落露出的胳膊上,赫然也长满了红点。
“你是我的妹妹,利希特。”菲莉娅仍然淡漠的看着她,“我们是一样的。”
猖狂的杀手从来都有两个,相同的血脉从不会有两种结果,她们是一样的,一样的疯子,天生一对。
作者:尘聆
评论:笑语
梦中惊坐起,竟然三十号。是OC,明天还能醒来就再改改求知下(
曾经看见过有个理论,一个标本的多少被替换成无机物,其便不能再被称之为本身?
我在此地拥有意识的许多年间,时常在思考是否还能称之为“我”。如果说记忆是储存在神经里的,那么因此而构成神经的细胞,也许同样会有相关的功能,所以过去在我的脑海里才如此支离破碎。
在最早的时候,我的拥趸们说可以发明出永生的方法时,我又是基于什么才同意去实施的呢?所谓大义像云层一样缥缈的东西,被岁月的洪流吹拂消散在如此长久的曾经里,仅剩下作为概念的词语,而作为填充物的情绪早就无处可寻。
再往前追溯,我也有过毫不犹豫可以判断自己是“我”的时候,但这似乎是不被允许的。我们,那些只是模糊成色块状的同侪,都在这名为乐园的穹顶下研究如何应对这个世界的问题,并说要将其变得更加美好。而要这样做,自身的意识就不便存在,毕竟会影响决策,但该有的热情又不能缺失,以免在面对普通人时无法使其信服。作为这个环境中路径选择的最高领导者的候选者,我们注定要在怀疑是否正确的时候,也要能说出这便是无误的句子。
第一个死去的是谁呢?我只记得那个人像是花朵上的影子,明明很柔软,却要装作阴暗和生硬的样子。可是尝试失败了,因而她无法完成如乐园希望那样的情形,所以被流放到极其遥远的地方。大雪在她离开后依旧下了三天三夜,穹顶的大门被埋到一半,我站在最高的窗台,开始思考她本来可以反抗这个决定,或者说申请再做一次手术。但是她就像是认命般头也不回便离开,背影却如同奔向自由。
第二个死去的是苏,制品被命名为苏莱茵。我对此印象很深,因为她大概是唯一一个深信不疑我们路径正确性的人,于是也被赋予最厚的期望,直到我被沉入地底的那刻,依然听到埋葬我的人群在高歌她的丰功伟绩。这是人类的荣耀,虽然,她比预期的死亡时间要早很多年,尽管他们说她会是寿命最长的那个,所以没什么所谓。
第三个死去的又是忘了名字的家伙,不过她的行事风格倒是向来让我念念不忘,可能是所有人里唯一爱唱反调的那个,和苏截然相反。我们死亡后的归宿一般都是保密的,毕竟这也算是惊喜的一环,或者说,以免谁因为设计不合理而生出什么不利于乐园的心思。但设计者却出乎意料的没有防着她,当然结局也确实完满无缺,她开心地接过最无人在意的任务,去到比最早走的人还要不可及的地方。我们就此别过,手中只剩下她临走时赠予的花朵。我再次苏醒是被她从裂开为悬崖的深谷底下挖出来的,即使时间过去很久,但她还是半点没变,钻着任务的空子,一边做和程序相反的事,一边假装虔诚。
最后只剩下两个人了。我送佩兰进手术室的时候,她有些恐惧,问我如果她的制品若是和库洛白羽那样失败该怎么办。如果说苏是深信路径的正确,佩兰就是生怕路径不正确,而且其制品将管理接近地球七成的海洋。
水底深不可测,她说,我从未离开穹顶,又怎么能知道是否会顺利完成任务?
我说,我们之后会在海的最深处建造一个新的穹顶,到时你可以取一个喜欢的名字,或者直接沿用现在的也不会有人管——等到这个计划的组织者都入土以后,你肯定还会活很久。
佩兰芙被潜艇先行带到目的地进行测试,毕竟虽然建造才刚起步,任务还是刻不容缓的。哎,哪怕穹顶日夜不息思考,人类的处境还是逐渐变得糟糕。
一年比一年糟糕,不是吗?我问拿手术刀的那位,他本来是我的创造者,却在死去后成为我的制品。
……
这不是你计划要达成的目的。地答得文不对题。
我的逻辑判断中间一定遗漏了什么关键信息,但却完全在记忆里翻不出来。如果有蝴蝶在扇动翅膀,那它或许遗漏掉无机物和有机物是有区别的,就像我和我的制品。
天是最早的那个AI,也是最好用的那个,他提出利用大脑特定的情绪嵌入AI制品,具象化后来应对逐渐变得无比恶劣的气候的决策,并在当时科研机构乐园的首肯下直接参与制品设计、程序编码与制作。其开发者艾尔温在死前签署协议,自愿成为专供制品手术的操作者,命名为地。
截止NAI元年,穹顶所有的人类全部死亡。
作者:亱煌绯
评论:随意
“辟雾小姐,许久未见,望一切安好如旧。”
“很抱歉,临近新年的时候还要麻烦辟雾小姐帮我办事。不知你是否还记得两三年前我跟你提到过的‘初阳时不时就会尖叫着从梦中醒来,在白天盯着某处的空气发呆许久’的事情。我最初只当是她此前的经历带来的精神性创伤,并未太过在意。可近来总觉得,有些地方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了……”
“最初,她哭着同我说,她梦见很多人拿着武器互相砍向对方,残肢四处飞溅。她将手一次次刺入对方的胸腔,心脏在掌心抽动、滚烫的血喷到她脸上的感觉有多么的真实。她梦见和一群看不清脸的人谈天说笑,相互嬉戏打闹……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算正常。梦见的打斗完全可以解释为是她被活祭时,潜意识想做出的反抗。至于那群人……我承认,我确实把她关在家里太久了,这个年纪的孩子想要有朋友一起玩耍也正常。”
“可大约两个月前,九都刚开始下雪的时候,她同我说,总会在不经意间瞥到目光边缘站着个红衣服的家伙。我便给她做了次全身性的检查——尤其是大脑——除了右眼球被强行摘除导致的神经彻底坏死,没别的问题。”
渡边谟渊停下笔,长长舒出一口气。他捏了捏紧蹙的眉心,转头望向仍在被窝中熟睡的初阳。初阳的呼吸很平缓,偶尔能听见轻微的喃喃声。
兴许是个好梦。渡边谟渊扯了下嘴角,伏案继续写道:
“直到我看见她拿着树枝在雪地上写出了一段古苍卫语——就是一个月前拜托你查找来源的那段文字。你知道古苍卫的文字结构有多抽象繁琐。即便是简化后的现代苍卫语,也花了我月余多才勉强认得全基础结构。是的,那段话没有写错字,没有语序和语法的错误,而且写得非常工整。用古苍卫语写的书籍都暂存在你那了,她不应该,也不可能写得出来!我问她是从哪学的,她说是那个红衣人教她的。然后指着旁边说‘他就在那里’。该死!我什么都没看到!我根本没看到她说的红衣人!我故作轻松地让她自己去玩,转身躲在暗处盯着她。她就像真有个人在她身边一样,对着空气说话——不是自言自语,是对话那种。当晚我就把致幻类和精神链接的解除术全给她上了个遍,没有作用,半点没有!”
笔尖重重落下一点,浓墨迅速在纸上洇染开来。渡边谟渊握着羽毛笔的指尖泛白,微微颤抖着。片刻后,他继续写道:
“感谢辟雾小姐提供的古代资料,非常有用。根据资料和我当年对那个部族的实地考察,他们供奉的神灵早已离去,或者陷入沉睡。族内的祭祀肯定知道这件事,但他这么多年仍在‘传达神谕’,仍在举行活祭仪式。真是个该死的家伙,他们供奉的火神要是知道这件事肯定一把火把他烧成.”
渡边谟渊忽地睁大了眼睛。
当年活祭的时候,渡边谟渊正站在人群外围围观。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将台上景象遮得严严实实,他只听得到台上传来的祭品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举行到“遮目”阶段,里层的人们忽然尖叫起来,向四周逃窜。或许是慌乱之中有人撞翻了火盆,火势很快蔓延起来,场面一片混乱。
是出于良心的不忍,或是对知识的追求?在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下,渡边谟渊逆着人流踏上祭坛。
他看见祭品浑身赤裸瘫坐在祭坛上,右眼只余空洞,往外涓涓淌着血。血液淌过脸庞,在滴落过程中燃起一簇簇幽蓝的火焰。
他偷走了祭品。
随后,熊熊大火将整个村庄吞入腹中
火……
难道说初阳看到的红衣人……就是他们供奉的神?来自苍卫的神?不,九都本就是从苍卫中分裂出来的,在九都供奉苍卫的神灵并不奇怪。
渡边谟渊将面前写了大半的信纸揉成团,重新起笔:
“辟雾小姐,许久未见,望一切安好如旧。”
“万分感谢你此前为我寻来的古代资料,这让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此前拜托你查找的古苍卫语写自初阳之手,我知道这有些匪夷所思,但结合她近来的总总表现,这恐怕是件我们这个层次所不能接触的事情。具体的事情我过几日再与你当面详谈。麻烦辟雾小姐大晦日当天亲自动身去一趟老地方碰头了。”
“另,圣诞快乐。随信附赠的涂鸦是初阳嚷着要给你的。她很想你。”
“渡边谟渊。”
作者:喵哩
免责mode:随意
“你们看到那个帖子没?”平日最爱八卦的平头李在倒好第一杯咖啡后兴致勃勃的开了个头。不大的办公室里安放了八套桌椅,此刻一半的位置空着,显然他们已经接到任务出去办事了。
“什么贴?”老刘慢吞吞的接了一句,他的普洱还在泡着第二泡,艾灸按摩枕的力道刚刚好,微热的电机模拟着人手的力度和角度给他按摩着斜方肌,缓解那边因为长期坐办公室文书工作带来的酸痛。
“第五中学的事情呗,家长不仅在各个平台上发帖,还找了记者。”
“切,什么记者啊,不过是自媒体,才五十几万粉丝。”原本带着耳机的小薛放下了耳机,加入讨论。“这事有了营销号就肯定要闹大,搞不好最后又变成我们的事情。”
“难道这不本来就该是我们的事情吗?”小薛对面原本埋头打字的于昆抬起了头,略显凶狠的三白眼隔着厚厚的镜片瞪了小薛一眼,“人工智能滥用的所有问题本来就是我们该处理和协调的。”
“哈哈,副组长发话了,你是有什么内部消息啊?”老刘接过话头,免得那两个天生不对付的一大早就吵起来。
“我不是副组长。”于昆翻了个白眼,再次纠正同事的调侃。“但你说的对,我们之中确实有人要去解决第五中学的问题。”
“到底怎么回事啊?真的像那个家长所说,因为智教系统的歧视和错误安排,那个小孩才……”
“不好说,我们得去现场看了才知道。智教系统已经被暂时下线了,所有数据也已经封存,学校虽然还在正常上课,但是家长一直堵在门口,我们进去得低调一点。”
于昆站了起来,穿起了担在椅背上的工作夹克,人工智能和谐发展管理委员会的蓝色图标在后背上环绕成一个圆圈,中间是代表着地球和AI的抽象图案。
“谁和我去?”他看了一眼办公室,在第四处理小组里,一半的人都是通过关系进来,把智管会当作公立图书馆一样的政府养老机构,混个编制,拿点微薄的工资混日子,但也有像自己这样,真心觉得人工智能需要被监管和控制,防止发生天网危机的“杞人”。
“要查数据,不是我就是小薛,但是你看我这颈椎病又犯了,医生让我最近不要高强度低头看电脑,不然下次发病就不是当场晕倒这么轻的事情了。”老刘苦着脸,摸着自己的按摩仪,他说的半真半假,于昆也拿他这种老油条没办法,只好把目光投向了办公室里现在唯一的女同事。
“行呗,我也挺好奇他们那个智教系统的。告诉你们一个内幕消息,三刻公司的开发部门有我一个同学,搞不好这东西就是他参与开发的。”小薛全名薛宝宝,别看名字娇滴滴的,其实从穿着到性格都是个挺中性的模样,她锁上了自己的屏幕,把牛仔包利落的往身上一挂就做好了出门的打算。
于昆负责开车,他和薛宝宝平时也没多少交流,虽然一起工作也有八九个月了,但是对于这个办公室的新人,他多少有点看不惯。从花里胡哨的电脑装饰,到乱七八糟的桌面,到绝不加班一秒的任性态度,可以说哪哪看着都不顺眼。
车上两个人也一句话没说,薛宝宝开了个平板点点戳戳,也不知道是在玩还是在工作。于昆瞥了一眼副驾驶上低头忙自己的同事,把思绪集中到目前这个事情上来。
人工智能和谐发展管理委员会,简称智管会是针对目前越来越广泛的人工智能应用的一个调查和管理测评机构。作为代表着中立的第三方的检测机构,大部分时候他们都很闲,只是如果遇到一些因为人工智能产品产生的商业纠纷或者犯罪案件,会让他们协助参加调查。
调查的结果也就是一份报告,鉴别在该事件中人工智能是否存在问题。这份报告出来以后,怎么打官司就是律师的事情了。
这个工作说轻松也轻松,毕竟人工智能平稳发展的今天,出事的概率已经很小了,但头疼起来也真头疼。大部分的人工智能产品都属于黑箱产物,如果你界定他们有问题,就必须要拿出证据证明这一点,否则报告的真实性和权威性就会大打折扣。
当然也有人会试图用钱来买通他们出具有倾向性的报告,于昆不敢说局里没人收过,但起码他自己是从来没干过。作为一个多少有点信仰的人,他可不会让几个臭钱蒙蔽了眼睛,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危害人类社会的人工智能。
五中位于老城区的中心地带,道路不宽,甚至还是单行的。上下班时间在遇到学生放学,通常会堵的一塌糊涂。还好今天到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路上的车辆明显减少。巨大的梧桐树挡住了整个街道,十一月的风还没有卷走所有的树叶,一半残留在树干上,一半堆积在道路的两旁。在青砖铸铁大门的旁边,一堆金色落叶之中,一个年纪四五十岁的女人,披散着头发,胸前抱着一个十来岁女孩的照片,摊坐在人行道上。
背后的白色横幅上歪歪扭扭的写着还我女儿命来的字样,稍远的地方则有几个人举着手机在拍照。
他们的车开过了前门,来到位于学校最北边的大门,这里通向学校的地下车库,而早已得到消息的门卫在检查过了证件之后也顺利的放他们进了车库。
刚停好车,就来了一男一女两个面色凝重的人,看上去就像教导主任似的。交谈之后才知道一个是分管教学的副校长,另外一个则是学校保卫科的主任。
寒暄之后,一行人往网络中心走去。薛宝宝东张西望的,嘴里小声的嘀咕着。于昆只好放慢了脚步,问她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只是庆幸我生的早,要是像现在这样,上个学有几百个摄像头看着,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被记录被分析,还没毕业我就要疯了。”小薛夸张的耸了耸肩,指着不远处的摄像头。区区一个地下车库,居然已经有不下十个摄像头,可以说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有死角。
“监控到位不是好事吗,我们等下查资料也好查。”于昆皱了皱眉,他对于这套所谓的全能辅助教学系统也不感冒,但作为试点学校,应用这套系统也是经过论证的。隐私什么扽也是得到了家长的授权,真不愿意接受的孩子也直接选择了转学。
“呃,这也是目前我们面临的一个问题。”保卫科的汪主任站在不远处,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安。“所有的监控里关于那个同学的信息都没了。”
“什么?”于昆和薛宝宝同时喊了出来。
“又是监控恰好坏了的老把戏吗?”薛宝宝不满的嘟囔着,生怕别人听不到她的声音。
“如果是这样,那就不会请你们过来了,公安局早就把问题解决了。”阮副校长是个声音十分温柔的女性,她轻轻的叹了口气。“是只有陈妮娜的信息不见了,就仿佛她不曾在学校里一样。”
“什么?”
“你们看了监控就知道了。”汪主任按了电梯,示意众人跟上。“哪怕是全班一起上课的监控录像,这个学生的所有镜头都消失了。不是视频文件缺少,而是录像里面没有她,仿佛就不存在这个学生一样。”
作者:格子
评论:笑语/求知
“我们来玩点轻松的吧。”
欢笑的聚会总有冷场的时候,维系着气氛不至于冷清下去的并非席间不间断的热情,而是恰到好处的引导。作为每年假期组织朋友聚会的人,吴天宇深谙其道,如何适时抛出一个大家都感兴趣的话题、游戏,不至于冷落自称“I人”的几位朋友,也不会让那些嚷嚷着自己是“E人”的活跃派感到无聊,这既基于他对聚会空气的把握,也基于他对在座几位好友的了解。
眼下刚刚一局德式桌游打得剑拔弩张,氛围刚好有些僵硬,他便适时提出建议,还顺手把肥宅快乐水拿出来给大家续了几杯。
“好啊好啊,这桌游一局时间太长了,我都有点累了。”率先响应的是董舒玉,她向来是和事佬的性格,刚刚牌桌上那样激烈的场面,她也仍在努力打着圆场,对自己的输赢名次倒是不甚在意。
“啧。”还欲再为刚刚自己的策略辩驳两句的路高明和李家琪这对情侣才各自分开,喝了两口冰可乐浇灭了略显紧张的气氛,而本就对游戏结果无所谓的孔阳和李依婷更是顺水推舟接受了提议。
“那么玩什么呢?”李家琪的气性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已经对新游戏好奇了起来。
“玩点特别的,我看看,今年有几个人有事没来聚会,张乐之、林怡、罗清……为了惩罚他们失约,我们从他们仨里选出一个幸运儿来,每个人声讨一个他的缺点,怎么样?”吴天宇知道这群人恶趣味得很,这种小恶劣但是不夸张的玩笑最能吸引他们。
果不其然其他人都点头赞同,唯独路高明嘟囔了一句:“挑不在场的有什么意思,要我说就让在场的互相声讨,岂不是更激烈更有意思。”
孔阳捅了他一把:“当面哪敢说真话,气氛也炒不起来。天宇说得对,失约总得有点惩罚,不过注意着点,别真伤了感情。”
“那我觉得,不如就挑林怡姐吧,”李家琪叼着吸管笑嘻嘻建议,“她性格也好,家里也有钱,对大家都大方得很,声讨她我都想不出什么内容来,这总不能‘伤了感情’吧~”
“说得有道理,”孔阳点了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前两天我生日还收了她送的一块表做礼物,吃人嘴短,我还真有点张不开这个嘴……”
“是啊是啊,我跟高明前两天去游乐园的时候还借了她的年卡会员买票呢,打了六折。”董舒玉也点了点头说。
“你们一个个的,别啊,”吴天宇笑骂道,“要是人人都感觉吃人嘴短,这游戏可就进行不下去了。”
话是这么说,几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朝李依婷看去,倒不是因为别的,只因她一贯喜欢“锐评”,在犀利吐槽方面这群朋友无人能出其右,好在能做到对事不对人,玩梗居多,没有真将这群人的友情消磨掉。
她倒也有自觉,没等人三催四请,斟酌了一下就开口道:“感觉缺了男友不会独立行走,有了男友天天要闹分手。”
“扑哧。”
“哎哟精辟!”
“哈哈哈哈哈哈哈。”
爆笑声此起彼伏,实在是因为这句话太过传神,林怡原本与他们并没有什么联系,反而是男友罗清与这群人都是十多年的至交,凭着这层裙带关系被带入了交际圈里,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她跟罗清两个人分分合合的爱恨情仇,也见过他们时而甜蜜得恨不得挂在对方身上,时而大半夜发消息给这几个好友闹着要分手,闹了几天又和好如初了……久而久之大家也习惯了,眼见着两个人明年大概就要领证,其中纠葛被李依婷这么一总结,活灵活现地一下子带热了气氛。
“太典了太典了,”路高明拍着手大笑,“有一回清哥突然给我发消息,说林怡姐不让他跟我玩了,给我吓够呛,心说我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啊,不过那段时间工作忙得要死,他语气又没得商量,我就想着等忙完了再去问问什么情况。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不带还卖关子的。”李家琪听得正起劲,催促道。
“过了一礼拜吧,我手上的项目收尾的时候,清哥来我公司给我带了份礼物,说上次是林怡姐给他的‘服从性测试’,吓着我了给我赔礼道歉。”
“嚯嚯嚯,服从性测试!哪有这么耍人的。”似乎被这个专业词汇震撼了一把,吴天宇拍了下手,其他人也一副颇为吃惊的样子。
“嗨,这大概也是人家情趣的一部分?”路高明倒颇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仍是一副笑模样。
“嘶,这么一说……”孔阳笑到一半,突然微微变了脸色。
董舒玉敏锐地发现了他的异常,小声问:“怎么?”
孔阳也小声靠过来:“你还记得上次……”
“哎哎哎,你俩偷说什么悄悄话呢?说出来大家一起听听啊。”路高明敏锐地注意到这边,大声嚷嚷起来。
“嗨,也没什么,只不过家琪提到服从性测试这个事,倒是让我想起了之前的一件事。”孔阳挠了挠脸,吞吞吐吐地说。
“有什么就说,今天就是声讨林怡的,你想偷偷做老好人可不成。”吴天宇推推他,怂恿道。
“哎,好吧。”孔阳摇了摇头,“大概一两年前吧,罗清跟我吃饭的时候,突然说起家琪告诉林怡日子太无聊了自己想出轨……”
“啊?”
“啥玩意?”
其他人都吃了一惊,一直安静听大家讨论的李依婷也高高挑起眉毛,发出了一声疑惑的鼻音。
而当事人李家琪更是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看来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她凭什么这么说?有证据吗?聊天记录?录音?照片?”
“家琪你别激动。老孔自己也觉得这事离谱,问罗清有什么证据,他也拿不出来,我们几个这么多年了,你虽然爱玩,但是都知道你跟对象处得特别好,不像能出轨的,”董舒玉接上了话头,“他就来找我商量这事怎么处理,我们也不能无凭无据去嚼舌根,后面再也没有后续了。我猜老孔是因为今天的‘服从性测试’想到了那次,会不会也是一种‘服从性测试’?”
“对对对,是这个意思。”孔阳擦了把汗,开始后悔提起这个话题。
“这算什么服从性?看他会不会服从去相信她的鬼话?还是看他会不会服从去传我的谣言?”李家琪恼道。
“下次得跟老罗好好说说,他们夫妻俩关起门来有什么情趣不说,拿朋友开涮可不行。”吴天宇也顺着不满说道。
“我还想着好友一场,话不能说得太难听,没想到她背后竟然是这么编排我的,”李家琪不见消气,刚刚打游戏的火似是也被勾了起来,声音变得尖利起来,“她好歹算有个有钱的爹,哪次出来小聚请客吃饭奶茶游玩从来不见主动付钱的。这也就算了,前年送我的D牌项链,说是18k金的,拿回去没几天居然掉色!眼皮子浅成这样的富二代,我也是第一次见着。”
这话说得难听,但其中的事实又令人吃惊,本打算打圆场的几人都讷讷无言,倒是李依婷发挥了一贯的水准:“你往好处想,万一她不是眼皮浅,只是不识货呢?”
李家琪本来还气着,又被这句逗得想笑,别扭得冲她做了个鬼脸,气氛倒没有那么剑拔弩张了。
“哎,林怡就是那个德行,”吴天宇看了看,似是只剩自己了,此时他已经有点后悔开启这个游戏,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不知道在恼恨自己这游戏想得不周到还是恼恨林怡背后竟然这么做妖,“常跟我说谁其实心里对我处事心存不满跟她抱怨,只不过在我看来,我也不是什么完人,能完全不出错的,大家愿意每年给我面子来聚一聚就挺好,现在看来倒是不知道这不满有几分是她编的了……”
“哎,咱们这群人这么多年,虽然都有些缺点,但有一点好,有话都当面说,要是谁觉得你哪个事处理有问题,在这桌前就能跳起来,”董舒玉看向吴天宇,打趣地指指李家琪,“谁还能等到结束再背后跟林怡吐槽……”
“就是,小吴啊,你这个可乐不冰了啊,有点不周到。”路高明打蛇上棍般拿腔拿调“批评”道。
“说得也是。”吴天宇摇摇头笑骂了路高明一句,起身去冰箱里拿了盒冰块给他,“不过这样也好,大家这么一对,撒的谎自然就站不住脚了。这么多年的交情,可不能让几句挑拨疏远了。”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附和,恰在此时,钟声敲响,窗外烟花炸开缤纷的色彩。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明年还要一起跨年啊!”
众人举杯,可乐气泡和玻璃杯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刚刚的游戏似乎真的只是一场过后既忘的游戏,又仿佛不是。
End.
新年快乐!
作者:亱煌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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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声笃笃的敲门声后,经年未见的同门师兄为渡边谟渊打开了门。
“你来干什么?”佐佐木鹳玺有些不悦地打量着来客:“辟雾需要休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别来打扰她。”
渡边谟渊淡漠地扯了下嘴角:“浅仓小姐之前委托我调查的那个古老部落的祭祀习俗已经弄好了,我还带来了一份祭品。”说着,他微微侧过身子,露出背后的箩筐。里头装着个六七岁的小孩,满脸是血,缩成一团安静地睡着。
见对方是来交差的,鹳玺也不好说什么,仅瞥了眼箩筐里的孩子,便侧身让开了门。
“辟雾这会儿在主屋的起居室里,我去准备热茶。”他抬手为谟渊指了个方向,自己则走向另一边的偏房。
顺着鹳玺的指引,渡边谟渊敲响了浅仓辟雾的房门:“浅仓小姐。方便进来吗?”
“谟渊?”略带疑惑的女声从室内传来:“啊,可以的。”
“失礼了。”渡边谟渊将门缓缓拉开,紫发的少女跪坐在房间正中的榻榻米上,静静地望着窗外的风景。
浅仓辟雾回过头来,讪然一笑道:“辛苦你了。”
渡边谟渊点点头拉上门,将身后箩筐取下,捧出里头的孩子放到辟雾面前,自顾自地说道:“祭祀过程中发生了一些意外。那个部族全员死于不明原因的大火里。我趁乱把祭品偷了出来。”
浅仓辟雾抬手摸了摸那孩子满是血污的脸,似是呢喃道:“她还那么小……”
“嗯。”渡边谟渊垂眸盯着面前的孩子出神,似乎躺着的不是别人,而是年幼时的自己。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孩子?”浅仓辟雾抬头看向渡边谟渊。
渡边谟渊耸耸肩,用不太确定的语气回道:“或许会收养她?”
“就像我父亲收养你时那样?”浅仓辟雾掩嘴轻笑起来:“你可没到把这孩子当作女儿的年纪。”
“我还没决定下来。况且,我完全不知道怎样去照顾一个孩子。”
浅仓辟雾恍然道:“所以你就跑来找我了?”
“是的。我小时候也承蒙你关照过不少,想着你也有些经验可以指导我一下。”
“嘴上说着还没决定就跑来找我了。”浅仓辟雾摇头好笑道:“其实更多时候都是你自己在照顾自己呢。”
渡边谟渊抿了下嘴,没继续说话。
起居室的敲门声忽地响起,佐佐木鹳玺端着两杯热茶和热水盆进来:“连用水给那孩子擦擦脸都不会。”他翻了个白眼:“还想养小孩?”
显然,佐佐木鹳玺已扒在门后听了许久。
“好啦好啦,你俩这么久没见了还要吵架吗?”浅仓辟雾微嘟起嘴,有些不悦地盯着鹳玺。
后者挪开视线,将水盆放到渡边谟渊身旁。“擦脸消毒不会也要我教吧?”
渡边谟渊没做回应,伸手将热水盆里的毛巾拿出,拧成半干,开始擦拭那孩子脸上的血污。
清澈的水被染红大半,白皙的脸蛋慢慢露出来。三人赫然瞧见女孩的右眼眼窝深深凹陷下去。
浅仓辟雾掩着脸往后仰,不觉蹙起了眉:“这居然只是祭祀的第一步……”
“在这之前还不知道活祭了多少个这样的孩子。”佐佐木鹳玺沉声道。
渡边谟渊补充道:“信仰邪神的可不止这一个部族。他们信仰的火神已经算是邪神信仰里比较好的那一类了。”
三人陷入短暂的沉默,浅仓辟雾率先开口询问渡边谟渊道:“你真的想好要收养这孩子吗?这可不是件轻松的事。她会占用掉你许多的时间和精力。”
“嗯。”渡边谟渊点点头:“她跟小时候的我并无差别。如果我没被您父亲收养的话,早就没有今日了。”
“我尊重你的想法。”浅仓辟雾点点头:“那我让鹳玺为你准备一间起居室,你可以先带着这孩子住在这。”
听到这番对话,佐佐木鹳玺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渡边谟渊毫不在意鹳玺是怎么想的,低下头朝浅仓辟雾行了个大礼:“多谢。”
vol.228「火种」《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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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叮的一声响起,一只涂着美甲的白嫩小手赶在大黑手之前迅速地地捞起不远处的手机,女人得意地朝大黑手的主人吐了吐舌头。
“如果用一样东西来物化你的恋人,你会用什么?”
是一条推送,左上角却是没见过的标识。“嘁,恋人那么鸡肋的东西,老娘不稀罕,无聊。”手机顺着漂亮的抛物线被扔回兵慌马乱的主人怀里。
“那我是什么?”男人小心翼翼地抱着手机不满皱眉,却又不敢大声反驳。
“你?大猪蹄子呗,还用问。”
女人翻了个性感的白眼,捋着乌黑长发扭身走向自己的衣物间,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换上一身亮眼穿搭,踩着细长高根摔门而去。
半晌后,男人透过窗帘缝隙看到离开的保时捷屁股才长舒一口气,兴奋地抱着手机窝在沙发上,猥琐地嘿嘿笑着开那条推送。
手机弹出一个页面,男人迫切地输入帐号密码,问题的下方显露出两个选项,看到上面的文字,男人原本兴奋的神情僵在脸上。
“火种,青山?这都是什么破玩意,原本说好的赌注呢?老子的东西呢!”
男人气急败坏地大声叫嚷,大力地戳着屏幕,两张图片缓缓加载出来。
男人登时屏住呼吸,大睁着双眼紧紧地盯着屏幕,却在此时,来电铃声响起,吓得男人一个激灵,心跳都漏了一拍,连忙手忙脚乱地接起。
“喂!帝蛇你个王八羔子,吓死老子了!”
“当哥你别生气,弟弟我不是来给你报喜来了。”
隐约间传来谄媚的声音。
“喜个屁!那个怎么回事?说好的赌注呢?衣食无忧呢?阿!”
一想到女人的精致物件,名贵座驾,男人眼里像是要冒出火来。
“当哥您听我说,上老大听说您的大名,很是欣赏您的魄力,想找时间请您谈谈合作的事情,看,这不是先给您看看我们的诚意么。”
“有屁快放!”听到对对面的奉承,男人血红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面上仍是凶狠异常。
“这都是为当哥您量身打造的阿,青山是让您大展雄风,一举胜过夏姐的秘诀,您看,有了无穷的力量,什么猎物在您面前不都是小意思?哪还用您像夏姐一样耐心布置陷阱,细心织作劳动?到时候,什么胜利的果实……不都是您的?”
男人渐渐松开紧皱的眉头,面上也露出久违的喜色。
“至于这火种嘛,就是让夏姐心甘情愿的臣服于您,让您永远高高在上的秘诀了!”
“哦?”男人心中狂喜,他早看女人不爽了!凭什么都是人,她却可以比自己想到更多捕捉猎物的方法,更快的找到水源?明明自己是先来的,明明地头蛇都对自己毕恭毕敬,传说中上老大也上赶子来和自己合作,而她,作为自己区区一条卑贱肋骨,打到猎物竟然敢独吞,都不知道要孝敬自己,还组建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母系氏族来侮辱自己,简直岂有此理!
“对阿。当哥您想,只要您把夏姐拉下母系氏族的神坛,为您繁衍后代播撒火种,她不就永远臣服于您,是您的掌中之物了?”
男人脑中幻想着未来的美妙,飘飘欲仙。
“切,你小子少蒙我,这里是二选一,哪有你说的那么好,要青山就只能辛苦捕猎,要火种……老子我可是花了大价钱的!”男人略有些尴尬地拖长了音,又故作凶狠地抬高了声调。
“哪里哪里,这都是上老大的意思,小弟怎么敢蒙当哥您呢。”另一边短暂地停顿,男人一颗心如在火中煎熬,急的直嘬牙花子。
“但是上老大说了,以当哥的英名,我们这次赔点倒没事,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男人尽了打出世以来最大的温柔,那可是跟在女人身后时都没有过的温柔音调。
“只不过为保险起见,上老大需要您的第一胎。”男人吊在嗓子眼的心咚地一声落回腔子,管他是个什么玩意,和老子没关系!又不是老子生,区区一胎怎么配和老子以后的荣华富贵比!
“没问题!”话音一落,手机屏幕上出现血红的恭喜二字,下面还带着不断跃动着的的黑色倒计时,男人却看都懒得看一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合作愉快!”电话另一边传来沙哑的声音,随即挂断,整个手机也直接黑屏。
“哈哈哈哈!老子以后就是这伊甸园的王!夏小妞,你厉害又能怎么样?你会捕猎又能怎么样!这下,看你怎么跑出我的掌心!”男人放下电话猖狂大笑。
当哥→亚当
夏姐/夏小妞→夏娃
地头蛇→诱惑的蛇
上老大→上帝
手机堵博选项→禁果
亚当和夏娃的第一胎→撒旦
评价要求:笑语
这件事情说起来有些为难,但是还请您听我说完。您放心,我不会跑单,比起那些,我更希望您能接受我的这份委托。
说来有些难以启齿,世人大概知道了我的故事,大抵都会把我定义为“跟踪狂”“变态”一类,如果您的这么想,我无力反驳,即使是我自己,在清醒之后回忆自己的所作所为,也很难不为自己感到羞耻。只因被强烈的欲望烧昏了头脑,就去打扰他人,用他人的生活来浇灭这令人焦灼的火焰,这般自私的行为,无疑在哪一个时代都是令人唾弃的。
然而当这股火焰灼烧我的内心时,我又无从排解,渴望的欲念几乎将我灼烧殆尽,为了能获得一丝解脱,我什么都做得出来。然而我深知要真正治疗这顽疾,真正的方法只有一个,然而这个方法又会将我置于更加万劫不复之地。
事情的起因是一年前。
那时我罹患疾病,虽不是什么烈性疾病,然而持久缓慢的病痛依然折磨得我心烦意乱,便索性辞去了在城市内的工作,转而回到故乡寻了一份清闲事务,专心养病。我人生前五十年的继积蓄,虽不足以保证我后半辈子荣华富贵,但也能让我衣食无忧。
那一日是我的女儿来看望我的日子,她已在城内定居,孩子尚小,只能定期拜访我。她带着我的小孙子来,并为我带来了伴手礼。
“这是我们单位新发的香薰,我试了有安神的功效,爸爸也拿一份。”她知我被慢性头痛所困扰,让我搬离城市也是她的建议。故乡虽古旧,但胜在安逸宁静。
那是一份木质香薰,具体是什么味道我也说不清,不甜,也没有那种被称作“冷冽刺鼻”的味道,只知道很淡,像是老旧的木衣柜。刚用那几日,我的头痛确实减轻了不少,连带着睡眠也提升了不少。于是我将香薰带至工作的地方继续点上,以此缓解病痛。我工作的地方不常有人去,即使有人来,这香薰味道淡,也不至招人反感。
我便在这香薰的包围中工作,忙完了活计,就用手机看看书。不得不说有了手机就方便了很多,不用像我年轻时那会,想看书就要搬着大部头走来走去,这本厌烦了,迅速就可以换一本。
那一天我也是如此,在活计忙完的空档,在网页中浏览着想要看的文字。那几日我接连读了几本大部头,虽为那几百万字的鸿篇巨制惊叹落泪,但接连长跑之后,还是想换一些轻松的文字放松头脑。
正是这个时候,我读到了她的文字。
她并不是非常有名的作家,甚至正相反,我所见到的她的文字已经是二十年以前的内容了,甚至已经因为网站的更迭支离破碎。
但我第一眼就能认出来,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那是描写我家乡的文字。那是年轻一代从没见过的风景,从山上蜿蜒而下的溪水,还有沿溪盛放的樱花,溪边有一座小小的神龛,学生们常去那祈福,祈祷学业,祈祷爱情,如果不是一场泥石流,这些应该还在。
我逝去的故乡在她的文字中复苏。
于是我迫不及待地去翻找了她其他的文字,她的身形在我的脑海中愈发清晰,那是一位和我同时代的女性,我们也许还曾在学校内擦肩而过。我知道她蓄了一头长发,也知道她为发质苦恼——她曾在文章里抱怨过如果她的头发能像水藻那样柔顺就好了,我知道她喜欢鲥鱼,讨厌大蒜,她相当保守,秋天要吃茄子,冬至要喝南瓜汤,但她又相当进步,她想要工作,想要学习,想要阅读,想要走出这个小村。
是的……您没猜错,我爱上她了,隔着文字,爱上了一个面目,年龄,姓名都未可知的人,我强烈的欲求正是来源于此。我无法控制要去探索她的一切,我甚至想见她一面,我已经做好准备她已经成了和我一样臃肿腐朽的老人,但我依然渴望见到她。
然而就像我说的,这是一种令人不齿的行为,然而这份渴望之火却要把我焚烧殆尽,我在这熊熊燃烧的火焰中被日夜折磨,这就是我来此的原因。
请您,让我忘了这一切吧。
“这……”老人对面,精致如座敷童子一样的女孩面露难色。
“如果是安全方面的原因,我可以签协议。”茶杯被老人砸在桌子上,飞溅的茶水落在手臂上他也丝毫未察觉,“不会怪罪您,我只希望您愿意接我这单委托。”
“不是这样,我们这个拔除记忆不会伤身的……”女孩托腮,脑袋抬起又落下去,她一会抱臂,一会又胡乱抓着头发。
最后她顶着一头乱蓬蓬的短发,视死如归地盯着老人。
“先生。”她说,“不是我不想接您这单,而是,重复的服务效果会大打折扣啊。”
送走了老人之后,女孩迎来了新的客人。
“我来感谢您。”女人毕恭毕敬。
“到不用,毕竟这次没治疗。”
“不。感谢您让我爸爸走出来。”女人递上一个鼓囊囊的信封,“上次治疗之后爸的状态依然不是很好,但是这次,我感觉他好多了。”
“因为这次我们有预案了。”女孩说,“遗忘之后还会爱上同一个人,以前不是没有但是几十年才会出现一次,这次有预案真是太好了。”
“我父母感情一直令人羡慕。”女子抬手悄悄抹去眼泪,“爸爸是对这份关系投入更多的那个,换成妈的话……不,应该也会出现相同的场景。”
她又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在包内翻找,最终她找出一个小物,放在桌上:“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您要我带u盘来。”
“因为涉及到令尊信物的归还。”一只巴掌大的红蜘蛛爬上桌子,连拖带扯将u盘扯走。
“我可以问一问,那是什么吗?”
“令堂去世前的一段录音。”女孩指挥另一只红蜘蛛来端茶倒水,“她本来是给自己准备的预案,但是没想到用上的是令堂。”
“妈妈她……”
“我听说那一带的小溪被修复了。”女孩突然说,“政府有意将那里作为景点,虽然神社不在了,但是樱花和溪水应该还会修复,倾转告令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