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师姐!”小师弟在森林里转悠了很久,终于找到了逃走的人。
沙沙沙——
繁茂的一片绿色中探出一抹毛茸茸的、小小的白色,一只小狐狸从树枝上探出头看下来,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纵身跃下。
小毛球变回了她的人形,极没形象地打了个哈欠:“干嘛啊?我还没睡够呢。”
“师姐你又在偷懒了——师尊都找你好久了。”小师弟嘟着嘴一脸不满地看着眼前这个吊儿郎当的师姐,因为师姐老是逃跑师尊没处发火,所以总是牵连他。
“嗯?哦~~~那个老头子啊,要找我让他自己来,我继续睡觉去了!”说完就又往树上蹦去,小小的白团重新掩在了一片绿色中。
“?喂!师姐!”要是带不回去师姐,我可又要被骂了。小师弟绝望地想:“就是因为师姐你不好好修炼所以才300岁了才刚到筑基期!”
“滚!再多嘴就把你做成傀儡!”一声怒吼又把小师弟吓走了。
我在等人啊……
嗯?等谁来着……
艾玄霜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师姐?师姐!”睁眼入目的是一位清秀阳光的少年。
“干嘛?没看见我睡觉呢吗?”小小的白色毛球“嗷呜——”一声伸了个懒腰,变回了人形。
“师姐……你修炼怎么那么快啊?平时也没见你怎么修炼啊?是有什么秘籍吗?教教我呗……”一个本应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在面前抠抠索索的,真叫直来直去惯了的艾玄霜看不顺眼。
但是看到少年期盼的眼神,艾玄霜内心深处调皮捣蛋的小火苗开始晃动:“教你?可以啊……”
“真的吗!太好了!……”少年刚要兴奋地蹦起来就听到艾玄霜又说道:“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呢?”
“额……只要是我有的,师姐都可以拿去!”沉迷修炼的少年忍痛割爱地献出了自己以为师姐也会喜欢的修炼秘籍们。
“不如……你来做我的新傀儡?”艾玄霜一脸坏笑地看着面前目光渐渐呆滞的少年,“或者每天给我熬骨头汤!你自己选吧。”逗够了不玩了。
听到艾玄霜的后半句话,少年耷拉下来的狐狸耳朵又兴奋地竖了起来:“好!我以后天天都给师姐熬汤!”
“姿势不对!下盘不稳!基本功怎么练的!”虽然艾玄霜是个很怕麻烦的人,但是正经起来也是一丝不苟的。
接受指导的少年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啊~真香!” 白发少女心满意足地拍拍自己的小肚子,嘴里还残留着骨头汤的味道,让人意犹未尽。
“师姐……你修炼得好快啊,已经金丹期大圆满了,眼看就又要进阶了……”少年橙色的狐狸耳朵没精神的耷拉着。
又是艾玄霜看不惯的那副扭扭捏捏的样子,但是这次她的语气没有上次那么不满:“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能不能等等我啊师姐!虽然这个请求很任性,但是,我真的很想和师姐一起进阶!”少年憋红了脸,一口气把心中所想全都吐露出来。
白发少女静静地看着面前阳光的大男孩,看了看手里曾盛着骨头汤的碗,又看向了少年,片刻,才道:
“好啊。”
“!!!”
“我等你。” 少女又重复了一遍。
“那……那我们拉钩!不许变卦啊!”少年小心翼翼地伸出骨节分明的小拇指,与少女柔软的小指勾在了一起。
白发少女脸上出现了很少见的由衷的灿烂的笑容。
血——到处都是鲜血——
哭喊声——惨叫声——充斥着这片一直以来都很安宁的森林深处——
大地被染成红色,分不清是火焰还是血迹——
“师弟,师弟!——”刚从外面历练回来的艾玄霜看见自己心爱的家园被鲜血染红,不要命地往森林深处冲。
“师弟!————”粗壮的树干倒下,少女变回敏捷的原形才将将躲过一劫。
距离森林深处越来越近,艾玄霜心中的不安也愈演愈烈,她一刻也不敢停地急速奔跑。
血——还残留着体温的鲜血溅到少女充满惊恐的脸上——
少年露出他一贯温暖人心的笑容:“师姐,你回来了啊——”
鲜血汩汩的从少年的胸口流出,艾玄霜连忙接住倒下的少年,想支撑起他,然后去和敌人拼命。但是这时,已经力竭的少年将少女小小的身躯严严实实地压在身下,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这边没活口了,你那呢?”
“喏,就这一个,马上就死干净了。”说完,还不放心的走过来,又向少年刺了一剑。
为了不让身下的少女受伤,少年拼尽全力地将身子弓起,主动地迎上了那一剑。
泪水不可抑制地从艾玄霜眼中流出,她挣扎着想去报仇,但少年高大的身躯压在她身上让她动弹不得。
“走吧,肯定活不成了。”那两个人类道士终于走了。
“我去找他们报仇!——”艾玄霜终于推开了少年,但是回过头来看少年奄奄一息地倒在血泊中,她愤愤地放弃了追赶那些人类,抱起少年源源不断地将妖力传过去。
“师姐……没用了……”少年的目光又些涣散,他颤巍巍地向少女伸手,慢慢摊开掌心,“师姐……这个升阶礼物……先提前给你吧……”
满是薄茧的手中静静地躺着一枚小花形状的耳饰,那本来干净的白色被少年的鲜血染红……若不是为了去取这枚耳饰少年早就可以逃出森林……
“不……不!你会没事的……等你好了,我们还能一起修炼,一起升阶……”艾玄霜所说的这些话,她自己都不信,少年的妖丹严重受损,再多的妖力输送进去也会消散殆尽。
突然,艾玄霜想起小的时候偷偷看到的一个技法,或许在现在有用!
她眼一闭心一横,忍痛掏出自己的妖丹分成两半:“师弟……我把我的妖丹给你……你要……活下去……我们说好……要一起进阶……我们拉过勾的……你忘了吗?”少女主动勾起少年的小指。
白色的妖丹与少年橙色的妖丹开始融合,但是少年的身体却慢慢变得透明。
“怎么会?为什么没有用!”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打在二人勾起的小指上。
少年睁开眼,开口:“师姐……我好困啊……是不是修炼太累了……”
“师姐……你能不能……等等我……”
……
“好,我等你。”
【開企劃前寫的,很短】
瑪麗亞·勞斯拉維娜揚起她蒼白的臉,直勾勾地盯著她親愛的表弟看。她挺立的腰肢一如深冬潔白的樺樹般纖細筆直,象牙白色的呢子大衣恰巧隱去了柔和的特徵,多少讓目光變得更為銳利;與她相反,蒙雅克被女僕們裹在柔軟的貂皮大衣裡,口腔裡還帶著茶點與蜂蜜茶的甜味,只是額頭上落了些雪花。出於禮節,貴族青年吻了瑪麗亞的手。
婕卡婆婆為兩人脫下大衣,把他們帶向壁爐裡熊熊燃燒的火焰,好讓他們凍僵的身體在暖橙色的光裡融化。是瑪麗亞先開的口。“我們有好幾年沒見了,蒙雅克爵士。”她說,加了敬稱好表示這是件公事,“您看起來更成熟了。”
“您的拜訪很突然,瑪麗亞小姐。但並不是不好,當然,能再次看到您是件好事,只是這個季節並沒有什麼禮物能送給您做見面禮。”他有點埋怨地看了她一眼,但表現出得更多是一種無謂,那雙眼睛裡流露出來的並不是困擾,而是一種怠惰,這份怠惰來源於廣袤的冬日曠野和貴族背景。他轉過頭去,叫婕卡婆婆和兩個年輕的女傭人端來茶點,接著便縮在沙發上,如同一隻溫馴卻又傲氣的貓。
“我先前給您寫了信,不知道您有沒有收到。這事情至關重要,我聽說,有些農民公社正在從貴族手裡收買些土地,其中有一片是您父親名下的林產,若是可以,您應當拒絕他們的要求⋯⋯”
“那想必與我無關,是我父親的事情。再退一步來說,我也並非在那片土地上耕種的人,瑪麗亞小姐。是佃農們維持、修整那些田地,除卻繼承和稅收的土地又與我有什麼關係呢?”蒙雅克無疑是個好脾氣的貴族,他的食指點了點唇間,再沒說話了。氣氛沈默了好一陣子。
“這麼說,您是支持無產階級擁有自己的土地了?”瑪麗亞懷抱著些許希望問到,她的表弟輕輕搖搖頭,又點點頭,那並不是拿不定主意。瑪麗亞看出這個青年並非她革命的戰友,卻也不是緊擁權力的封建貴族,他僅僅是兩者都不在意罷了。她舉起婕卡婆婆端來的熱茶,氤氳的水氣帶著檸檬和果醬的香味,嚐起來卻苦澀得如同一味藥。
“您又為什麼要挑起爭端?瑪麗亞小姐?我並未記得我們有虧待過您這位客人。”
“我沒有那樣的意思,蒙雅克爵士。這片土地上的人民正在受難,我們的祖國受到了壓迫,大戰在屠殺我們的人民。您作為一位貴族,應當為了自己的國家和人民而戰。”她說著,語氣不僅激昂了起來,甚至有些忘了她來時計劃過如何說服她的表弟。聽者將自己掩埋在甜點和檸檬茶裡,眨了眨眼。
“我並不認為戰爭會持續太長時間,很快就會結束的,不是嗎?瑪麗亞小姐。對了,前些天我收到了一個工匠做的假花。婕卡婆婆,把那些花拿來吧,包一些送給我的表姐。”青年貴族說。不過一會兒,花被拿來了,那是幾束用彩色玻璃指稱的歐石楠,假造的春天被人為地完美地放精緻的中國瓷器裡,不知為何還帶有一絲薰衣草的香氣。
蒙雅克小心地挑選出其中一枝,在壁爐的火光下緩緩地端詳著,好像在欣賞令人動容的景色。在婕卡婆婆因家務而粗糙的手的動作下,剩餘的六枝花被包進了東洋的包裝紙裡,放進貴族小姐那並不多的行李箱內。
雙數花的含義:不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