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小奴隶啊小奴隶,长途被卖体劳顿,累死一个没法救,十个剩九。”
安度因站在这座城市首富的居所对面的一栋高楼里,嘴里哼唱着无名的歌谣,手里则是一个正在滴答滴答旋转着的金色怀表,当晚上六点时针和分针呈直线的那一瞬间,城市远端,距离他所在的位置相当远的某处,爆炸产生的巨响和巨大的烟尘柱夹杂着如同夕阳残红一样的光芒在瞬间熄灭了的灯光里成为了这个城市最明亮的最耀眼最刺耳的音符。
“嘻嘻。”安度因轻轻撩动了一下遮住半张脸的金色刘海。同样金色的瞳孔紧紧盯着前方的大宅院,然后转身消失在阴影里,如同潜入黑暗丛林,准备觅食的猎豹。
“你说什么?变电站被炸了?”
警署负责人一口咖啡噎在嗓子眼里差点没让他直接升天,咳嗽了半天才缓过劲来,不过他此时一脸的震惊——自从老署长将这个凳子交给他坐以来,这么十几年以来还头一次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故。
现在署长脑子里只有两件事,一件事是自己的年终奖估计没了,另一件。。。。。。
“混蛋!那里怎么可能会爆炸!立刻派人给我去查!不然就给老子卷铺盖卷滚蛋吧!”
一瞬间,整个警局都跟没头苍蝇的苍蝇窝一样嘈杂起来。
“九个小奴隶啊小奴隶,深夜无眠真困乏,倒头一睡睡死啦,九个剩八。”
安度因轻快地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像跳格子一样一个一个的往下跳着,嘴里嘻嘻哈哈的笑着,安静的空间里只回荡着他的笑声,像幽灵的惨嚎,然而伴随着笑声的,是远处再次腾起的烟柱和震耳欲聋的轰隆声。
残红更盛。
“你再说一遍?为什么市供水中心也会爆炸?什么时候的事?哦对了刚刚。”一股难以置信的感觉,涌上署长心头。
阴谋!人为!
两个词滚屏在署长脑袋里面播放了几百遍,“立刻启动应急方案!让所有还有休假的警员结束休假,进入二级事态处置级别!”
二级紧急事态,代表着城市正在受到恐怖主义威胁,现在署长有绝对的把握这座城市学要这个——要是只有变电站炸了还好说,也许是偶发事故,但是没过三分钟,自己泡的面还没好自来水厂又炸了,但凡这位署长在贪污之余还有点办公的脑子他就绝对会发警报。
“八个小奴隶啊小奴隶,训练场上动刀枪,刀枪无眼透心凉,八个剩七。”
站在最后一节台阶上,安度因有一次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吧?”
声音很沙哑,就像生吞过石灰一样。声音也缺乏生气,就像墓穴里出出来的死风。
当怀表分针转过代表着五分钟的哪个刻度的时候,第三个烟柱在距离安度因所在的大楼很近的位置爆炸了——说是很近,其实隔着几条街,那里是一处交通枢纽,现在正是交通流量高峰,那里被引爆,后果可想而知。
“嘿咻。”安顿因从台阶上蹦下来,看着已经出现的三处烟柱和惊慌失措的吃瓜群众,一边笑着,一遍紧了紧自己土黄色的袍子,混进了人群。
“该死的,这次又是哪里炸了?”署长此时正在整理他的制服,现在他准备亲自去指挥现场,第三次爆炸让他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看了看头顶的灯,那玩意闪了闪,刚刚这里才启动备用发电机恢复电力,显然爆炸影响了它的工作效率。
“第四大道,头。”他的助手递过署长的配枪,“那里是交通枢纽,现在还不知道损伤情况怎么样但是可以肯定这些爆炸是有联系的。”
“我当然知道有联系,而且很明显这些爆炸都是在为一件事情做铺垫。”署长紧了紧腰带,将枪套别了上去,“现实变电站断掉我们的电力,然后是自来水站,断掉我们的消防栓,然后是制造交通混乱,影响我们去案发现场的速度,哼。”
“通知所有人,就是跑着也要给老子跑过去!”
“七个小奴隶啊小奴隶,训练测试不合格,教官残忍一刀劈,七个剩六。”
第四声爆炸当安度因咬了一口苹果后发生了,这一次爆炸并没有像前三次一样炸的惊心动魄心惊胆战声势浩大。相较那三次,这次反而就像个没发育的小苹果,青涩,不声不响,甚至都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警觉,这里是这座城市有名的富人区,能住在这里的非富即贵,而安度因正站在其中一栋别墅的跟前——刚刚的爆炸,他用液态炸药解决了这座门的门禁和金属锁,现在这座庭院的大门已经对他不设防了。
因为所有的自动设备全都在刚才的第一次爆炸所造成的停电之后报销了。
而且这里没有备用发电机,安顿因笑着推开门,像这种流传了好几百年的老房子,为了保护它的完整性、美观以及历史价值,户主通常是不会加装那种大型发电机的,而小型发电机又难以供给足够电量,所以现在里面。
应该只有保镖了吧?
“快!优先抢救伤员!医生都哪里去了!消防员呢!”警察署长站在变电站废墟前面,身先士卒的他虽然想冲到火场里救人,但是显然,漫天大火和高达数千度的高温,里面已经不可能存在活人了。
一名满脸黑污的消防员提着一根水管过来,“先生,我们发现这里没有足够的水可以让我们用来救火!我们需要从其他城区调集水车过来,请立刻疏通第四大道!我的人被卡在哪了!”
“啧。”署长皱着眉头,第四大道的情况他自然知道,那里现在没变成人间炼狱就已经不错了,从何谈起维持交通秩序。听刚刚的汇报,第四大道两座高架桥被摧毁了三分之一,当时署长差点以虚假情报为名一鞋底子抽飞了那个警员——说出来他到现在都不相信,三天前那座大桥刚刚整修完毕验收合格,怎么可能会被炸掉呢?后来他一想,估计就是那次整修,让人混进去按了炸弹吧。
署长一方面让人通知第四大道方面的警察,让他们立刻疏导出一条紧急通道让送水车辆通过;另一方面,即便眼前熊熊大火烧得正旺,额角汗如雨下,他的心里也是拔凉拔凉的,现在他只能祈祷这些恐怖袭击是由一个大组织做的,而且这个组织不是自己能抗衡的。
只有这样他才能像人一样活得更久一点。
“六个小奴隶啊小奴隶,受伤生病没钱治,感冒发烧太痛苦,六个剩五。”
刚刚踹开大门,安度因立刻本能的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闪身躲到水泥立柱后面,紧接着就是一阵连绵不绝的枪声,密集如盛夏暴雨一般猛烈,水泥块,砖块,泥土被扫射的漫天飞舞,显然里面的人早就准备好迎接破门而入的安度因了。
“呵。”安度因躲在门外,这里很安全,厚实的水泥墙在当初踩点的时候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玩意出费用穿甲弹或者用高爆火药实施光面爆破,否则就算是堆上重量与自己体重一样的炸药都未必能炸开个口子,不过这东西现在反而成了安度因最好的掩体。
安度因在自己的袍子里面摸了摸,掏出四个十五厘米高,直径五厘米的圆柱形炸弹——典型的烟雾弹,主要成分是白磷,这玩意爆炸点燃后遇到空气不断产生白色烟雾,在无风环境里持续时间相当长。
拔掉保险,看着已经微微冒出的白烟,安度因反手顺着高墙将四枚烟雾弹逐个扔了进去,院子并不大,根据资料显示院子长十五米,宽十米,正好能用四颗烟雾弹完全覆盖。紧接着安度因又掏出两枚石榴大小的铁球——这玩意也是炸弹,而且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是安度因师傅研制出来之后给它起的,叫‘豆荚’。
名字还不赖,但是这玩意的威力是真真正正的无节操。这是一种典型的防御性手雷,超薄的铝制外壳不提供任何的破片伤害,但是却足够轻足够薄,在爆炸的时候基本上不会阻碍手雷内部的那些自重不到零点二克的钢珠向四周飞溅,大大增强了范围杀伤力,而且这里只有安度因一个人躲在足够安全的掩体后面,两颗‘豆荚’手雷爆炸产生的飞溅的钢珠足够把院子里的守卫一个个全都打成筛子。
在院子里面不断传来保安们嘈杂的骂街声的时候,安度因将两颗‘豆荚’丢了进去,五秒以后院子里安静了。
“署,署长!不好了!出大事了!”一名警员慌慌张张的抱着一个显示器,上面还有一些画面,署长用袖子擦了把脏汗,“怎么了?”
“犯罪留言!是犯罪留言!署长!”警员紧张的将显示器递过去,然后点开了上面的开始键。
“哈喽!每个人!啊哈哈哈哈!”顿时一个嚣张的怪笑传了出来,配合画面上那张带着只通了两颗窟窿让眼睛露出来的纸口袋,署长觉得自己可能要有麻烦了。
果不其然,画面里的面具男夸张的大笑着,“哈,首先呢,当你看到这段录像呢,就说明我找的那个人很信守承诺啊哈哈哈!不过他想不遵守也不行,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给他身上绑了好多炸弹!要是他不这么做我就炸死他啊哈哈哈!好了扯远了,我让那个人在三次爆炸之后就去找你,啊你不用管他怎么找到你的。”
画面里的人搓了搓手,打了个响指吗,“好吧好吧说点正事,额我就是来通知你,要是不想接下来在发生更多爆炸,就给我往这四张银行卡里各存一千万,对就是一千万!觉得很多吗?其实一点也不多,因为我想你听了我接下来的安排你甚至会觉得我要价低了!”
“半个小时以内我要是看不到钱,那么按照顺序,我就引爆第一个炸弹!我现在给你第一个炸弹位置线索,我在这座城市的某一做政府大楼里安装了某种炸弹,爆炸效果你可以猜一下嘿嘿嘿,不过我猜你一定不想知道那玩意爆炸会造成什么后果!然后,要是我在四十分钟后没见到钱,我就再引爆第二枚炸弹,我把它藏在某一处,一处,额,我藏在哪里来着?哈算了等它炸了你就知道了!以此类推十分钟,我要是还没见到钱。。。。。。好吧事不过三不是吗,我没耐心等你了,我将引爆最后剩下的所有炸弹!对所有!所有!所有!你给我听清楚是所有!医院,学校,政府大楼,公共福利院,电影院,交通站,甚至你家的马桶!哪里会有炸弹呢?哪里有没有炸弹呢?记住你只有半个小时的安全时间,给了钱我就给你正确坐标和止爆密码,不然就等着这座城市里同时死掉几百万人吧!嘎哈哈哈哈!”
“哦对了,不要试图掩盖这条信息,我控制了一个电视台的小伙伴,她现在应该已经把剪辑过的这条消息发出去了,要不要看看电视?恩?哈哈哈哈跑起来小伙伴!是时候让你们这群渣滓尝尝制裁的了!努力找吧你们这群长在平民身上的吸血虫,为了生命!哈哈哈哈!”
“五个小奴隶阿小奴隶,天寒地冻冷风吹,冰天雪地冻死了,五个剩四。”
安度因手里提着一把霰弹枪,刚刚从地上的血泊里捡的,他将这把枪抵在一个还没死透的保安脑袋上,抬头看着远处屋檐下的一个还在转动的摄像头,“果然还在看啊,没人性的垃圾们。”
砰。
安度因给霰弹枪补充了子弹,然后大步朝着大屋里走去,身后一地满身小洞的尸体。
大屋里很安静,安度因知道,这错庭院里常年只有三十名保安作为武装力量,刚刚外面倒着二十五名,还有五名保安,说不定他们正藏在某个房间里等着暗算自己呢。
不过那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在外面都打出脑浆子的情况下,安度因就不信任务情报里写的那个胆小怕死的肥猪有胆留在外面而没有去那个保险屋。
按照早已背熟的地图,安顿因轻车熟路的找到那件伪装成书房的房间。门后有个靠墙的书架,书架后面就是任务目标所在的安全屋了。
屋里肯定有人。
安度因从袍子里摸出一个灰色的手雷,这玩意叫‘恩赐解脱’,典型的进攻性手雷,硬塑料的外壳,里面填装了满满当当的高爆炸药,这玩意扔出去七秒后爆炸,杀伤力有限但是产生的爆炸冲击波能在五米内把一个人掀翻出去好几米,而且造成的内伤远比外伤更狠。
拔出保险默数三秒扔进去,安顿因默默地为里面的人默哀了一下,这屋子不大,只有十几平米,一个‘恩赐解脱’下去,啧啧,里面的人往最好了估计也已经脑淤血了吧?
推开门进去,果然看到三个倒霉蛋倒在各自构建的简易掩体后面,显然被‘恩赐解脱’正面击中,已经没了生命。
安顿因拆开伪装用的书架和木板,看到后面的金属大门,敲了敲,“豪斯先生?豪斯先生?开开门呗,咱俩好好谈谈?”
警察署长已经快疯了,这个带着面具的疯子到底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现在正被那疯子架在剑冢之上,一个不留神就要掉下去被扎死。
“疏散情况怎么样了?”
“很糟糕,五分钟前大多数市民都看到了那条犯罪宣言,现在城市里已经乱掉了,外围城区的疏散还好,但是中心城区。。。。。”警员摇了摇头,“因为交通枢纽被威胁安装炸弹已经被封锁,而其他辅路难以承担晚高峰的交通压力,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而且还有医院,学校,公共福利院等等地方都要疏散。。。。。。”
“来得及么?”署长坐在马路牙子上,叹了口气。
“来不及。绝对来不及。”
“那么,通知军队吧,我们管不了了,然后让银行准备好钱吧。”
“好的。”
“四个小奴隶阿小奴隶,肚子饿的呱呱叫,饿死一个真凄惨,四个剩三。”
“你到底是什么人?”
躲在安全屋里的豪斯还算镇定,透过外接摄像头传来的无线信号打量着眼前这个带着纸口袋面具的家伙,听声音应该是男人,不对,太沙哑了也许是一个用了变声器的女人,身高并不高,但是很难想象他的破袍子里面还有什么炸弹。
不过有什么也没用,就算他掏出核弹,这座按照放核爆掩体要求建造的安全屋绝对安全。
“豪斯先生,人终有一死,何必把生命看得那么重呢?何况您还是一位大奴隶商人,想想那些死在您手里的可怜虫,他们和您在变成尸体以后没有太大区别,对不?放弃抵抗从这屋子里出来吧,让我杀了你咱俩都高兴嘿嘿嘿。”
安顿因对着那个摄像头壁咚了,将脸贴得很近,然而豪斯并没有在意,“是有人让你来杀我的吗?”
“问题真多,”安度因踢了一脚安全屋的外壁,“真硬,好吧我告诉你有人想杀了你哦,不然你以为我那些关于你这屋子的情报是怎么来的?”
“豪斯先生,您现在真的很安全哈,能够硬抗核弹爆炸的安全掩体,内置小型发电机,空气循环系统和饮用水循环系统,搭上在有足够的食物储备,安安全全的生活半年多应该没问题,再加上你能随时和外边通信,我估计警察们已经在路上了吧?”
“你很聪明,所以我认为你选错了对手,”豪斯冷笑着,手里的高脚杯晃动着,深红色的葡萄酒随着他手的运动而晃动着,“再有半个小时,警察就到了,小子,现在滚蛋还来得及,你的任务在我进这个屋子的一瞬间就失败了。”
安度因耸了耸肩,从袍子里掏出一块长条状物体,像揉泥巴一样将它揉成一团,“我还是像是看看能不能炸掉你这乌龟壳。”
城市里已经乱成一锅粥,市民们放弃了已经毫无用途的车辆,带上身边的贵重物品,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在一切能穿梭的缝隙里四散逃跑,他们的目的地只有一个,自己的家,而且要远离那些公共场所。
这座城市毕竟民风淳朴,警员们都在努力疏导人群,避免发生踩踏事件;所有警犬已经就位,地毯式拉网搜查每一个可能存在炸弹的角落;拆弹专家和爆炸物专家已经穿好防爆服,就等着警犬们找到隐藏的炸弹然后一拥而上把那邪恶的玩意拆掉;军队也已经加入了警员们的队伍,相较于警员,他们更有威慑力,效率更高,然而即便如此也并没有什么用。
“三个小奴隶啊小奴隶,执行任务结伴行,落入陷阱被包围,三个剩俩。”
“好吧豪斯先生,我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听得见,”站在已经被炸的黑不溜秋却没有发生丝毫形变的安全屋门前,安度因泄气的敲了敲,“我放弃了,好吧我放弃了,我放弃在今天杀了你了,真结实,有种你就别出来,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出来,我的任务就没有结束!早晚你会死在我手上!我会完成我的复仇!”
半个小时时间到了,并没有一分钱送到安度因的银行卡里,这让他很伤心,难道现在的人都这么不遵守信用了吗?还是以为他在骗人?
于是,安度因掏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小圆棍,圆棍上有黑白灰三个小摁扭,在顶端还有一个画着笑脸骷髅头的红色摁扭,“你们不遵守游戏规则,那就只好让我来会为规则了。”
白,白,白,红。
奴隶交易大楼爆炸,承载着大楼主体重量的二十四跟立柱中西侧的九根瞬间被炸成碎片,立刻大楼就因为重量分布不均开始向西侧倾斜,十几秒以后,在围观群众目瞪口呆的围观下,这栋十层建筑轰然倒地,碎成一地渣滓,顺带手还解决了边上的加油站,引发了二次爆炸。
“妈的。。。。。。他说的是真的,他玩真的!”警察署长直到手指被烟头烫伤才回过喂来。
“两个小奴隶啊小奴隶,反目成仇私下斗,弄假成真受重伤,两个剩一。”
“豪斯先生?豪斯先生?哦我的天。”
一小队警员冲进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的书房,首先看到的就是已经烧焦的三具尸体,看得出来这里刚刚经历了一次大爆炸,高温将那三具尸体脱水风干烧成渣滓,现在只能勉强看出那是三具尸体而不是三块木炭。
“我在这里!快来救我!先看看这里还有没有藏着那混蛋!”安全屋里豪斯先生已经开始输密码了,看到警员他比谁都高兴,自己的安全重于有保障了。
“豪斯先生,请放心,这里很安全,”一名看起来像是小队长的警员指挥着手底下的警员保护现场,看看待会能不能找到什么,然后亲自扶着这位大富豪从安全屋里出来,“豪斯先生,您受惊了,这都是我们的失误。”
“那还用说!你们这群废物!”豪斯此时又恢复了平日里颐指气使的模样,要不是自己现在还打算用这些警员保护自己安全,他已经一巴掌抽上去了。
突然豪斯身边一声电话铃响起,吓了所有人一条,一名警员接起电话,听了听,“豪斯先生,找你的。”
一股子诡异的感觉在豪斯接起电话的那一刻突然从他心底冒了出来,“这个时候谁会给我打电话?”
“哈哈哈哈,豪斯先生,还记得我刚刚说过什么吗?你出来,我就杀了你。”
电话只传来这一句话,然后豪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两颗燃烧手雷,一颗‘恩赐解脱’,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绽放出夺人性命的罪恶之花——他们刚刚藏在那三具尸体上,因为要保护现场,没人去反动那些尸体,这反而成了豪斯最后的催命符。
钱到账了,整整四千万,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而安度因也按照游戏规则把所有炸弹的位置和质保密码发了过去。
游戏结束,胜利者,安度因。
“一个小奴隶啊小奴隶,逃出生天得新生,,得新生,得新生,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啪。
奇诺娅饶有兴致地看着和羊群对话的鲁诺莱亚,说真的,从进入这个世界开始一路走到现在,类似的事情已经不再稀奇。
她刚刚经历了一场梦,在那虚假的日常里,她老老实实地呆在同一个地方,连到处乱跑的想法都没有。这可多新鲜呐,轻飘飘没个重心的她会安定下来,满足于和同伴——姑且这么称呼吧——的接触,整天对着也不嫌腻,普通的事情也能叽叽咕咕笑上半天。奇诺娅并没有和人保持长期关系的能力,她清楚这个,所以当梦境结束的时候,她还有颇有些不情愿。她忍着没去问队伍里其他人的状况,看看唐吉诃德的脸色就明白不开口是明智的选择,先前对方的眼神她可还记着。
就在她走神的空当,问话已经结束,羊群“咩咩”地叫个不停,鲁诺莱亚看着它们皱着眉头,最后他们决定往白塔的方向前进。
奇诺娅跟在队伍的后头,慢悠悠地走着,长途跋涉对于她来说并不是太难的事情。嘴快的战士冲在前面,队长和唐吉诃德差着一步的距离,森精灵被不知什么吸引,在白塔旁边查探,苍白的诗人对着门上的机关犯难。她站在旁边扫了一眼,是她没法子解决的字谜。这当然不能怪她,她的成长经历可算不上正常,那种状况下对精灵语不那么上心也不能被责怪。
就在鲁诺莱亚犯难的当口,Yves冲着这边喊了几声,示意他的新发现。他们走过去,看见一片花丛,Yves碾碎一些花瓣,那红色的汁液就浸染在他手上。
“这花……能染色。”他说。
“所以接下来要做的,”奇诺娅试着忽视库勒的叫喊,“就是给那些字母染上颜色了?”她侧身让鲁诺莱亚走进花丛,这活儿当然得他来做。
黑色的是死,红色的是血,黄色是月光,深蓝是午夜,诞生时纯净无暇的白色,生命充盈在绿色的奥伯。鲁诺莱亚将染上色的字母一个个嵌进门上的凹槽,他们听到机关启动的声音,门开了,鲁诺莱亚第一个走进去。
迎接他们的是一片黑暗。
就着门口的一点光,他们只能看到一截向上蜿蜒的螺旋状楼梯,在往上就看不见了,浓稠的黑暗吞掉了可见,逼仄的的塔内墙壁像是朝他们挤压过来。库勒念出祷言,钝剑发出的光芒照亮了四周,辟出了一些可见的空间。奇诺娅被墙壁上的画吸引住视线,她凑上去,一半的精灵血统让她勉强看清壁画的内容。
“我愿等待/直到晨曦深处/直到高塔上残梦如雾/直到这座城/再度回到往昔时光……”
鲁诺莱亚抚摸着墙壁,轻柔地像是抚摸泛黄的书页,他走在最前面,吟诵诗篇。
那么这就是菲薇艾诺了。
他们像是走在画卷中,精灵和兽人厮杀,箭雨没能挡住侵略者的步伐,那些面目可憎的生物挥舞着沉重的棍棒,攻城车投出的石块砸毁了菲薇艾诺精巧的建筑,战士们的剑和誓言断在一处,孩童也拿起武器。侵入者粗野的嘶吼汇成旋律:
“掠夺吧!掠夺吧!
这是天赐的权力!
战斗啊!战斗啊!
这是天赐的乐趣!
谁敢阻挡我们!
谁敢阻挡我们!
我们就拿他的头骨盛酒!
我们就拿他的腿骨奏乐!
把他的皮剥下来!
那是我们胜利的旗帜!
那是我们胜利的旗帜!”
他们往上走,故事还在继续。
奇诺娅看着兽人大笑着,在他手上,精灵柔顺的头发乱糟糟地结成一团,头颅的表情有些茫然,像是不明白自己已经死了;年轻人咬着牙握紧剑,不敢回头看同伴的躯体;小姑娘和恋人靠在一起,似乎能死在一处也是一种甜蜜。
就连艾菲拉•伊普莉尔也无能为力。这座法师塔的主人,现在这个可以确定了,打开连通世界的通道,异世界的精灵加入了战斗,卓尔们也赶了过来,可没用,菲薇艾诺还是陷落了。那位伟大的女士直到最后也没能看见它回来。
奇诺娅听见上面传来鲁诺莱亚的歌唱:
“我愿等待
直到晨曦深处,
直到高塔上残梦如雾,
直到这座城
再度回到往昔时光。”
她抬头往上瞧了瞧,光线太暗,她看不清精灵诗人的表情,于是她又注视壁画。这其实有些奇怪,奇诺娅想,她从没对精灵这个种族有什么归属感,人类那边一样,即使她在菲薇艾诺出生,她也很少呆在那里。她总是往外跑,游荡在盟约九城,徘徊在森林旷野。她当然知道失落之战,从前那对她不过是诗歌,是图画,是隔着雾的河对岸。可现在不一样,她走在楼梯上,光芒只有那么一点,前后都是黑暗,而这悲壮的壁画一点要结束的征兆都没有,越来越多的兽人,越来越少的精灵。她觉得心脏被揪紧,嗓子发堵浑身发冷,刻在血脉里的悲痛攫住了她,这是拒绝不了的。
再也没有菲薇艾诺了,奇诺娅忍不住想,即使她知道这不是结局。
“现在的她比过去更美,比过去更伟大。她于暴戾中毁灭,又于鲜血中重生,不带一点污秽与戾气,”
鲁诺莱亚拨了两下琴弦:
“噢
就让昨日昏暗的夕阳成为灰烬
使悲伤华为烟云吧。
重铸的断剑更加锋利,
废墟之上的城壁如磐石坚硬。
那璀璨的、不息的烈火呐,
将在狂风中更加蓬勃地绽放,
一如我们的生命。”
他们到达了最高层,就像进塔时一样,鲁诺莱亚推开木门,第一个走进去。
光线充满了房间,奇诺娅不得不眨眨眼来适应这个。她看向窗户,月亮悬在地平线上,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来了!”是一位女性的声音。
奇诺娅转头看了一眼坐在房间中央的的女性,她将自己埋在书架中间,看起来比应有的无力、脆弱。
“他们终究还是得逞了,”伴着女性苦涩、悲痛的声音,奇诺娅再次看向窗外,“我们最终还是没能保护菲薇艾诺……”
“但是,这里是绝对不会灭亡的。”
鲁诺莱亚的声音混在兽人语的叫喊声,还有兵器、盔甲摩擦的声音之间,但很奇妙的,他的坚定透过声音扩散在房间里,正是这种坚定支持着精灵,他们从没放弃,直到菲薇艾诺回归。
鲁诺莱亚凝视着面前的女子,弹起了刚才的那首歌:
“噢,就让昨日昏暗的夕阳成为灰烬,使伤悲化烟云吧。重铸的断剑更加锋利,废墟之上的城壁如磐石坚硬。那璀璨的、不息的烈火呐,将在狂风中更加蓬勃地绽放,一如我们的生命。”
“是吗——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但我知道你们在寻找什么。”女性听完鲁诺莱亚的歌,这样说道。
她指向远处的月亮,并对你们说:“向着那个地方走,快走!”
“我们该怎么去?”诗人指着月亮,小心翼翼地问道。
“走就行了。”
库勒在女性的话语结束前就冲下楼,唐吉诃德不确定地看了看窗户,似乎是想从这里跳下去。他最后跟着库勒,带着非常不耐烦的表情,既想把库勒直接踢下楼、让他一路滚下去,又竭力忍着,防止库勒摔跤。诗人跟在唐吉诃德身后,“您不会有事的,相信我。”诗人喃喃道:“您会活着的。然后变得更坚强。”
一行人就这么冲了出去。
他们迎面撞上攻向高塔的兽人。奇诺娅拔出佩戴在腰间的短剑,她低下头避过一个兽人砸下来的狼牙棍,然后轻巧地跳起来将短剑插进那个倒霉家伙的喉咙,拔出武器费了点力气,但恰好赶上她抬手割开另一个的脸颊,像是嫌不够,她闪身的同时戳瞎了另一个的眼睛。雪伦把剑插进一个准备偷袭的兽人的心口,奇诺娅朝她点点头,白头发的姑娘冲她笑了一下,她们加快脚步,奔向月亮。
月亮悬挂在地平线上一动不动,等着这群鲁莽的闯入者。他们很快就撞进月亮发出的淡黄色光芒里,四周弥漫起大雾,接着,看不见的墙壁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冲在最前面的库勒狼狈地往后滚了几圈,他顺手拔出钝剑。
“你们想要一朵玫瑰花吗?”
雾气逐渐散开,一个精灵姑娘提着花篮出现。
奇诺娅半蹲着将短剑插进泥土又拔出来,借此清除先前打斗沾上的血迹,她看着精灵姑娘冲着库勒挥手,没把剑放回剑鞘。
“我需要一枝这样的玫瑰。她就像火一样。”鲁诺莱亚说。
库勒瞅两眼花篮。“请给我一束红玫瑰,它当如鲜血般凝重。”
唐吉诃德脸色有点发白,像是想起什么不太好的事情,他别过脸不去看鲜红的玫瑰,精灵姑娘也自动略过他,转向其他人,森精灵和女战士都接下了花。
好吧,既然这样,奇诺娅把剑插进剑鞘,伸出手:
“那么也请给我一支吧。”
“这是来自菲薇艾诺的花朵。”女孩兴奋地说,她夸张地挥手,“你们去过菲薇艾诺吗?那可是个美丽的地方。”
“那是我的故乡,”鲁诺莱亚露出一个微笑,“而我在这朵花上嗅到了故乡的气息,谢谢你。”
“我不是出生在菲薇艾诺,不过我去过那里,”女孩说,“如果你们有机会一定要去一次。”
“我有一个问题。”库勒打断了精灵的交谈,在等到精灵的回应后,他问,“请问这里离你所说的菲薇艾诺有多远?”
“这我可就不太清楚了……”女孩难为地皱眉,不过她很快就又露出无忧无虑的笑容,“在菲薇艾诺,这种花代表着最为美好之物,你们觉得呢?”
“她就像浴火重生的菲薇艾诺一样美丽。”鲁诺莱亚回答。
“我更注重它的颜色。”库勒耸耸肩。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家老大总养不活这些娇弱的小小姐。”唐吉诃德接过精灵姑娘递给他的玫瑰花蕾。
奇诺娅盯着玫瑰看了一会儿,转向雪伦的方向:“美丽的玫瑰应当归属心爱的姑娘。”她像诗歌里的轻浮浪子一样做了个夸张的动作,将玫瑰递给雪伦。
玫瑰被接下了。
奇诺娅直起身,忍不住做了个苦脸。
“真是不优雅。”对方嗅了嗅玫瑰,点评她刚刚的动作。
“对你恰好,”奇诺娅回答,她看向四周,“见鬼。”
他们站在不知哪里的小酒馆里,旅行途中的小酒馆都一个样,桌子,凳子,酒。
“倒也没差。”诗人摸了摸鼻子,奇诺娅抱臂站在他对面,“我是说见鬼这回事。”
“哦,”奇诺娅发出一个了然的声音,“算一算你的确该死了。”
“这话听着可真别扭,”诗人不自在地露出个笑,“可你看,你见到的还是我,毕竟你没亲眼确认我的死亡。”
“没关系,故事结束在那里再好不过。”
“我很抱歉,也许你该跟着一个更稳重的老师,一个富有智慧的年长者,而不是我这么个……”诗人抬起右手划了个花哨的圆弧,“轻浮的家伙。”
奇诺娅笑出声:“那也不错,我是说,除了教育那档子事儿,你是个不错的旅伴。”
诗人做出个鬼脸,把玫瑰花递给奇诺娅,她不去接那鲜花,眼睛盯着地面。
“抬起头,”诗人试着严肃起来,“我们还欠一个好好的道别。”
“再见。”
奇诺娅抬起头,恰好抓住尾音:“再见。”
“这些玫瑰是多么脆弱啊……”诗人叹息,玫瑰在他手指间凋零。
奇诺娅瞪大眼睛,精灵女孩的身影又出现在眼前。
“请至少不要让你们的那朵玫瑰枯萎。”女孩这样说着,身影消失在了光芒中。
“啪”,是书本合上的声音。
奇诺娅眨眨眼,觉得自己对于神展开已然没脾气。
他们现在站在一个封闭的洞穴里,奇妙的是,即使没有光透进来,他们依然可以看清周围的事物。洞穴中央摆着一张木椅,椅子上的女性刚刚合上了自己手中的书本。
“你们最终还是抵达了这里,来访者们。”艾菲拉•伊普莉尔说,“你们一直在我的诗中。”
一切都说得通了。
语言具有魔力,这是每一个诗人都坚信的事。
“我是一名诗人,”她说,“虽然只是一个平凡、甚至没有什么才华的诗人,不过却依然是一位创作者。
在我人生中最痛苦的时间里,是诗歌给了我力量,诗歌是种拥有力量的事物,你们所见到的一切也是如此。”
鲁诺莱亚朝她鞠躬:“您是一位坚强的人。”他轻声说。
库勒站在旁边,罕见地只是倾听。
“我想你们好奇于刚才的经历吧?”艾菲拉朝鲁诺莱亚点点头,开口问道。
“我只想求知其是否真实,还望指点。”库勒也鞠了一躬。
艾菲拉简短地回答:“那些就只是诗。”
库勒深吸一口气,他如释重负,甚至流下眼泪。
“谢谢……谢谢。”他重复着感谢的话语,像是放下重担。
奇诺娅看着库勒的动作,很明显,那是她所不知道的故事。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某种力量,它并非魔法、不拥有魔力,但它能将创造之物化为实体,你们刚刚经历的就是那样的场景,所有的一切都在诗中,如果你们有在那些幻景中感觉到一些什么,那一定源自你们自身。”艾菲拉闭上眼睛,她停顿了一会儿,又睁开眼睛,目光锁定了鲁诺莱亚和奇诺娅,“你所拥有的诗歌能代替静默的万物歌唱,你能让诗继续流传,记住……一切都不过是转瞬,但诗歌永存。”
兴亡一瞬间,艺术永流传。
奇诺娅闭上眼睛感受着出现在脑海中的诗歌,那是赞颂赞颂者,记录记录者的诗,诗人在注视的同时也在被注视,他们记载又被记载——卡勒斯之歌。
“那么……未写之年的那位至高无上的神祇,也是用这种方式让世界流传下来的吗?”鲁诺莱亚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提出问题。
“在传说中,这个世界就诞生于那位神祗的笔下,这或许就是这种力量的源头吧。”艾菲拉回答。
而后,她冲他们挥挥手,说:“我累了,你们把你们要的东西带走吧。”
她说完这句话就闭上眼睛、垂下手,似乎是睡着了的模样,而后在她的书本的夹缝中发现了碎片的痕迹。
鲁诺莱亚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把书拿起来,把碎片取出,递给唐吉诃德,然后翻了两眼这本书。在他取出碎片的一刹那,女性从他们见到的青年模样迅速老化并且死去、变成一具枯骨。
“她……本就应该死了才对。她很古老了。”精灵诗人低下头,低低地说道。
库勒走上前,不顾山洞即将坍塌,他虔诚地半跪在枯骨前,小心翼翼地托起艾菲拉的手骨。
“感谢您。”他轻声低喃,然后亲吻了对方的指骨。
他们沿着山洞中出现的通道奔跑,土石崩塌,他们一个劲往前冲,根本没有回头的余裕。最后他们还能听见艾菲拉的叮嘱:
“走吧,去完成你们该完成的事吧……”
他们回到了无名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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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啊写完了……关于菲薇艾诺的诗歌就直接搬的鲁诺莱亚的了,然后“兴亡一瞬间,艺术永流传”是neta那尔撒斯ww
亚摩斯在每周六本应是下午茶的时间得到了一个小盒子。新来的实习护工眨了眨眼,在看到亚摩斯询问的目光后神情逐渐变得疑惑起来。
“啊——啊啊,”名为格伦的亚裔男青年像是想到了什么,满脸夸张的表情,“我是不是忘给哈代先生您说了?今天是万圣节,学校那边组织了活动,让孩子们到医院来探望病患。晚上的话不是很方便,病人们还是多休息的好,于是选择了下午。所以今天没有下午茶,真是个糟糕的午后,不是吗?”
格伦善谈,话匣子一旦打开一时半会也收不住。亚摩斯习惯性地笑着听着,他开始变得乐于倾听,在这四面素白的地方除了看书和思考真是没什么事可做。
“那么,这就是那个用来寻找‘命中注定另一半’的盒子?”
“对对,孩子们是这样传的,大人们谁信啊。不过是用了点小把戏,让原本就是一对的钥匙和锁互相吸引。”
格伦笑了起来。
也许是血统导致,他身材略显单薄,个头也不引人注目。他的眼睛小小的,笑起来就变成一条线。而现在,这样的两条弧线隐藏了他那双明亮的眼睛,盈满了愉悦。
“愿景是好的。毕竟有希望总是好的。”
亚摩斯轻声说。那小小的、不知材质为何的盒子,因为长时间的接触已经染上了他的体温。
格伦推着亚摩斯到了中庭,两个人随意聊了些话题后格伦就去工作了。亚摩斯一个人留在外面看书,片刻后他感到冷。
寒冷自脚袭来,像条蛇般顺着他的双腿向上爬。亚摩斯搓了搓手,哈出一口白气,这并不能驱散寒意,他只是觉得愈发地冷。
自从“那件事故”以来,直到现在他的身体各项机能都不能恢复正常运转。无法传输到肢体末端的血液使得他变成畏寒体质,就算在盛夏也手脚冰凉。
想要到温暖的地方去。亚摩斯思忖,想要到更温暖的地方去,也许那样能令自己暖和过来。
轮椅滚动的声音、落叶被碾压的声音、极远处隐隐传来的孩童欢笑声,都反衬着林荫道更加静谧。如果是夏天的话,这里郁郁葱葱甚至能完全没了太阳光线。而现在只留满地的枯叶,在被挤压之时弹起细小的灰尘。
恍惚间似是有蝉鸣。亚摩斯垂下眼等待着,这个情景他很熟悉,他曾在清醒后无数次经历。他知道紧随着蝉鸣声之后是仿若大海般波涛汹涌的声音,随即便是或长或短的寂静。这个时候他像是有了不可治愈的听力障碍,世界在他的身侧高速退去。
这一次,会是多久?
若是惩罚的话……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脚步声。
起初那个声音宛若在遥远的天际,它带着某种不可名状的期许,期期艾艾地向他靠近。海水从亚摩斯的耳朵里退潮,他再一次用和万物一样的频率抓住了这个世界。他看到了蝴蝶。
没错,一只蝴蝶。
那巴掌大的黑蓝色相间的蝴蝶晃晃悠悠飞了出来。它飞得很慢,目的性却极强,亚摩斯从口袋里取出那个小盒子,蝴蝶果然落在了上面。
然后一颗金黄色的小脑袋从树后探了出来。
“请问……你是牧羊犬吗?”
那个孩子问。
亚摩斯分给罗宾糖果后,便饶有兴趣地把玩起盒子。蝴蝶已经化作了一枚钥匙,不偏不倚地插在它应该停留的地方。
真是有趣,亚摩斯想。科技发展真是快,我们之前完全没见过这玩意儿呢。
“亚摩斯,你说自己是牧羊犬,这是真的吗?”
吃完糖的罗宾问,他坐在亚摩斯脚边,仰着的脸上写满了期待。
亚摩斯轻笑了起来。
“为什么这么问?今天是万圣节,并不是愚人节。”
“因为,岛上的羊比犬多嘛!找到合适的犬并不容易,我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愿意和我搭档的人。”
“因为没人愿意和我搭档,这么解释你是否满意?”
“所以我参加了万圣节这个活动啊,听说有机会找到真正的搭档。我想绝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所以就来了!”
“你要跟上我的步调,我也会配合你,所谓搭档,不就是这个含义?”
“这一定是命运的指引,让我和亚摩斯你相遇了!我没有犬,亚摩斯你也没有羊,我们的钥匙和锁又是一对,所以为什么我们不结成搭档?”
“你以为自己都了解些什么?!自以为是也有个限度吧!”
现在与过去相互交错,亚摩斯想纵使现今,自己依旧在那个噩梦里。
“好不好呀?”
已经趴在亚摩斯腿上的罗宾兴奋地问。亚摩斯却觉得腿上的寒意似乎扩散到了全身。
我伤害了他。我伤害了那个一直信任我、支持我的人。
都是我的错。
“抱歉啊,罗宾,我……”
亚摩斯伸出手,看上去想要抚摸罗宾,但最终还是作罢。
“我没资格成为任何人的搭档。”
罗宾在离开的时候表示还会再来,亚摩斯笑着与他约定了下次相遇的时间。他目送着罗宾蹦蹦跳跳远去,深呼出一口气,尔后对着身后开口。
“你想等到夜晚来临吗?我已经没有多余的糖了。”
“因为你把糖果都给了别人。”
咬着下嘴唇的莱安从树后走出,他抱着装满水果袋子的手关节隐隐发白。
“在生气吗?阿西又没给你好脸色吧。”
亚摩斯习惯性地想笑,但很快就注意到莱安依旧阴沉的脸。
“又吵架了吗?别太在意了,阿西就是那个脾气,嘴巴坏但是心肠没那么坏。”
莱安快步走到亚摩斯面前,将怀里的东西一股脑扔在亚摩斯的腿上。即便是亚摩斯坐着,现在的莱安也并没有多少身高上的优势,但是他依旧怒气冲冲。
“怎么……阿西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能出什么事?我那伟大的哥哥一身本领还能出什么事?在你用糖果诱骗新的羔羊时,我想也是可以允许你前任搭档找新搭档吧!”
“亚摩斯,亚摩斯你睡了吗?……看来是睡了啊……亚摩斯你知道吗,我有时候会觉得,也许我们并不适合在一起。”
“阿达西尔他……出狱了吗?”
“昨天就出来了!也许现在和你一样,正和新搭档快快乐乐地过万圣节呢?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干什么!”
莱安哑了声,亚摩斯抬头看到这个小弟弟湿润的双眼。像是注意到被发觉了,莱安快速地抽了一下鼻子,头也不回地跑了。亚摩斯原本想唤住对方,再详细问问事情真相,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就算叫住了又能怎样,他又有能力改变什么?
夏天终究会过去,接着是秋天,继而是冬季。一旦事情开始发展,是没有任何事物可以进行阻拦。
我没有睡。阿达西尔,我并没有睡着。你说的话我都有听见,所以……
为什么你要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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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来做复健的,今天依旧不畅快……想要恢复之前的水准,只有多写多更新了吧……然而我好懒【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