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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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年坐在公园长椅上,下午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热意似乎传进了心底。
慕年静静坐着,一动不动,眼睛却一直注视着不远处。
那里有一排树。
现在是春天,万物开始萌发,光秃秃的树枝上也开始冒出点点青绿色的小芽,柔柔软软,看起来虽然弱不禁风,却饱含生机。
树的后方是一片沙滩,沙滩上有一群孩子们开心地玩耍着。
那些孩子年龄最小的只有一两岁,最大的有十岁左右,他们兴高采烈拿着塑料小铲子和小桶在沙滩上挖来挖去,一会挖出一个坑并往里面倒水,一会双脚踩进坑中,用沙子把自己的脚埋起来,玩得不亦乐乎。
沙滩上又来了一个小孩,他带了一架大约两个篮球大的玩具挖土机,操纵这挖土机行驶在坑坑洼洼又崎岖不平的沙地,嘴里发出轰隆隆的配音,显得气势十足。小孩时不时转动着挖土机上自带的铲斗,这里铲一下,那里铲一下,虽然挖沙子的效率并不高,但是跟其他小孩手中的塑料铲子相比,显得更高级一些。
别的小孩看着眼热,纷纷围在玩具挖土机周围,想要过一把玩挖土机的瘾,那小孩犹豫着,不太愿意分享帅气的挖土机,其他小孩便七嘴八舌说可以把自己当玩具借他玩,还可以帮他建造他想要的东西,于是那小孩点头答应了。
这群原本互不认识的小孩迅速打成了一片,准备齐心协力在沙滩上打造一片城堡群,他们忙得热火朝天,欢笑的声音回荡在公园上空。
慕年一直坐在长椅上,看着小孩们从无到有在沙滩上堆砌简陋的城堡群,还挖出连接一座座城堡的沟槽,把从人工湖里舀来的水倒入其中,形成连通的河道。
小孩们摩拳擦掌,准备再接再厉地在城堡群外围挖一条护城河,但工程刚刚开始,他们的父母便招呼他们准备回家了。于是他们依依惜别,约定第二天继续一起挖沙子。
该回去了,慕年想着,不然等会天色变暗,眼睛看不清,会更容易摔跤。
他拿过放在一旁的拐杖,吃力地依靠它撑起自己的身体站立,然后慢慢地往公园出口走。
公园外面也有很多人,他们大概十二三岁,穿着相同的衣服,沿着相同的方向走着。慕年知道,他们是公园附近那所初中的学生,现在是他们放学的时间。
学生们叽叽喳喳,分享着今天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讨论着同学和老师的八卦,商量着回家后一起开黑。他们行走在路上,就像在一条湍急的河流,河水流淌间发出激昂的声响,生气勃勃地前进前进在前进,在道路的尽头分道扬镳,奔向各自的远方。
但这只是暂时的分别,因为再过两天,等到周一,不,等到周日晚上,他们又会再见。
慕年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环绕周身的电影荧幕中间,看着周围人来人往,热热闹闹,充满着人间烟火气,可这一切的热闹,都与他无关。
他就像一个透明人。
慕年站在一旁,等学生们走得差不多了才继续向前走。
慕年走得很慢。他准备离开公园的时候,天空非常明亮,阳光也很温暖,但当他走到离公园不远的小区门口时,太阳已经西下到了接近地平线的地方,黄昏的光芒落在他身上,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给他带来热量。
慕年感觉有点冷。
现在是初春,气温才刚刚开始回升,但并没有脱离寒冬的冷意。
慕年正准备走进楼道口,突然有个小小的身影从他身边一溜烟窜了过去,差点将他撞倒,幸好慕年习惯性靠着墙走路,这才避免倒地不起的结局。
“彤彤,你跑那么快干嘛,差点撞到这位爷爷了,快点过来道歉!”
随着一声大吼,身后走来一对夫妇,他们露出歉意的表情,带着跑回来的孩子给慕年道歉。
慕年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什么大碍,那对夫妇才放下心。
慕年目送他们进入电梯,隔着电梯门,听到他们训斥孩子的声音。随着电梯显示楼层的变化,声音也渐渐消失。
慕年原地站了会,再次抬脚,慢慢走到自己位于一楼的家门前,摸索着掏出钥匙开了门。
门内一片黑暗,他在墙上摸索了一阵,找到开关,啪的一声,客厅灯光亮起,映入眼帘的是他的老伴带着笑容的脸,只是,是在墙上,是黑白色的。
“我回来了。”慕年轻声说。房间很安静,他的声音非常清晰。
他回身关门,黑色的木门缓缓靠近门框,砰的一声关上,暖黄色的光线被门阻隔在房间内,只剩下漆黑,就像盖上棺盖的棺材。
(想写出随着年龄的增大,社会关系逐渐死亡的感觉,但是好像失败了┭┮﹏┭┮)
作者:原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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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火车上注意到了那个人。
这并非是因为他有什么特殊之处,单纯是因为我喜欢观察别人的习惯罢了。为了不让他们觉得冒犯,我一向将那种目光掩饰得很好。虽然这次停留的时间长了些,但没想到的是他已经直直向我走了过来。每当这种时候我就在想视线会不会也是某种实体,然后准备好解释的话术。
他在我对面坐下来,把手提箱放在中间横亘的桌子上——我的视线又不由自主地转了过去,要知道对于一个这方面的强迫症而言,一个圆角的手提箱是怎样的能够扰乱我的心情。我发誓没有什么比四角方方的东西更好了。
但他并没有再说多余的话,只是靠在椅子上低下头,被竖立起来的手提箱遮挡住面庞。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或许是他的座位,因为以前的购票习惯让我完全忽略了这一点。要不是手机不能用我也不会来现场买票,要不是现场买四张票太过奇怪而我又不习惯于特立独行,我也不会和别人坐在一起。
我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脑袋,一只手按压着另一只手的指节。彼此都处于视线死角,我便放肆地打量起眼前的手提箱来。这并不是常见的造型,手提箱的转角都相当圆滑,外面用真皮包裹着,几乎不见一丝褶皱,反射着列车内有些惨白的灯光;而把手却又棱角分明,如果装着什么重物提起来,想必能把手掌磨出青紫的痕迹。
车站的广播适时响起温馨的提醒,列车再过十分钟就要发车了。
“先生,需要帮您把手提箱放上架子吗?”路过这里的服务员客客气气地询问,我松了一口气,虽然盯着这个手提箱看了很久,但也并不与我其实一点也不想让它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相冲突。
他抬起头,伸手将手提箱抱进怀里然后摇了摇头:“不必了,我拿着就好。”服务员没有多做表示,于是绕过他,然后帮我把沉甸甸的行李箱摆上了架子。
看来我只能与这该死的手提箱共度两天的旅程了,我叹了口气。但是总不能在这种事情上干涉别人。我只能靠在椅子上半闭眼睛,实施一种眼不见心不烦的战略,虽然这样需要牺牲的就是我的好奇心,但人的欲望总是难以两全,两害相较取其轻便已是上策。
这个故事到现在都还是微不足道的,只不过是一个人的小小牢骚。我先对愿意忍受我絮絮叨叨废话的人表示感谢,是这些人让我多了两百块的稿费。
那么转回正题,真正让我记住那个手提箱,是在晚上我模模糊糊醒来的时候。我本来打算很快又睡过去,但是此时我的对面传来了断续的低语,那些声音并没有传到我的脑海里变成可以理解的词句,却足以吸引我的注意力。他低头看着手提箱喃喃自语,当时他脸上的表情——不夸张地说,就像情人的缱绻。
许是终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他有些歉意地看向我,为了消除奇怪的误解向我解释:“这是我的挚爱。”
当然我并不觉得这能消除误解,不如说向那种常见的恐怖情节更进一步。而看着我震惊的表情,他哑然失笑,语调也带上一些调侃的意味:“怎么,你以为里面装着的是一个尸体?对一个手提箱来说这有些过于为难了,哪怕是四肢扭曲的婴儿也不能放下。”
我勉强点了点头,不得不接上话茬:“那这里面究竟是什么?”难道是恋物癖,我并不礼貌地想着。
他打开手提箱的锁扣,将里面的东西完整地展示在我面前——那是一个人偶,做工精细而考量,脸上绘制着淡淡的红晕,人偶闭着双眼躺在手提箱里面,周围铺着柔软的缎面,宛如一位刚陷入沉睡的少女。
“她叫莎曼缇菈。”他用手指轻轻触碰着人偶的面颊,眼神无比温柔。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尚还只是高中。您知道的,所有的高中都大同小异,总会有那么一条堕落街。而我的高中正好处于市中心的繁华地段,附近还开了一家手工的人偶专卖店。
“我偶然地隔着橱窗看着她。
“偶然,纯粹的偶然。说实话我上学的时候并非一个好学生,数学和物理,在我看来只是枯燥无味的数字和符号而已。然而,在那一瞬间,我理解了那些纯粹数学家或物理学家的感受,公式的简洁,宇宙的浩瀚,为一瞬的灵感耗尽终生,何等幸福。
“只那一瞥便让我停下脚步。啊,怎么描述呢——她的发丝如瀑布般垂泻,她的双手优雅地交叠,她的笑容是恰到好处的温暖,她的眼眸如湖海般宁静深邃。
“我以前经常听到关于那家人偶店的闲谈,他们说那里的人偶栩栩如生,封印着纯洁少女的灵魂。咳,您知道中二的少年有多么热爱幻想,而还有一种中二是对这种幻想嗤之以鼻,比如说我。
“事实上看到她的时候我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些人实在是大错特错。灵魂并不是什么高贵之物,那样的人偶怎么可能活着呢?只有死寂与冰冷才能构造出那样的疏离的美丽,将之与人类作比简直是对她那双无机质的眼瞳的玷污。
“当然……我当时并不觉得这会影响到我的现实生活,只是为找到了自己所喜爱的东西而兴奋不已。简直就像触类旁通一样,我还爱上了数学、物理、包括生物,每个老师都为我的转变欣喜不已。每当推导着那些公式,剖析着动物的机理,我都会想到那个人偶…那份幸福感让我近乎哭泣。
“然后我考上了还不错的大学,拿着用成绩换来的奖金去人偶店买下来那个人偶。店员们说她是最昂贵的,也还好我提前预订,不然定会被某些收藏家给带走。我给她取名叫莎曼缇菈。
“大学的生活相当平静,虽然只是按部就班的生活却令我心满意足。我也交到了女朋友,忘了是谁主动,或许是我先约她一起做课题的?总之我们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还是室友拿我们两个做调侃的时候我才意识到的。
“你的表情怎么这么古怪?不,我并没有欺骗她的感情。我想我确实是爱她的,我可不是那种每天对着人偶想入非非的变态——那大概是一种极端的向往吧——自然也会有正常的恋情。她不爱笑,但笑起来必定很好看。她是一个性子有些冷淡的人,这刚刚好,她的锁骨上有着蝴蝶的纹身,她能沉默一天不开口,但相处的时候,她有问必答。
“她是完美的……有段时间我这么想。和莎曼缇菈不同,那是另一种完美的形式。而我同时拥有着它们,似乎也能助我的灵魂脱离泥沼,升向高空。哪怕付出生命,又算什么代价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我再想想。大概是她第一次质问我为什么晚归开始吧。那天晚上我到底做了什么我也忘了,但是她愤怒而脆弱的表情却是如此清晰。而我,感到的却是无比的恐慌,那样的表情与她太不相称,像一个虽然微小却无法忽视的瑕疵。
“而有一天,她在我面前哭着向莎曼缇菈砸向地面——她没有坏,一分钱一分货还是有道理的。但我仍清晰地感到了那种几欲令人作呕的厌恶感。我清晰地明白,如果我不做点什么,我会同时失去我所有的。
“从那以后我再难以去爱,她总控诉着我的背弃,可她的愤怒是如此丑陋可鄙,致使她的呼吸也令我厌恶。有几天我甚至觉得,莎曼缇菈也会用那双眼谴责我,谴责我寻求另一个灵魂的荒谬做法。那并不需要不是吗,第一次面对莎曼缇菈的澎湃激情又在我的心中回荡。我可爱的女朋友,害她变成那样的是我,我无比怀念她淡漠的神情。我明白这是我的错,我有责任让她变回一开始完美的时候。
“当然,我做到了,这真是令人不可思议。我又迷恋上了爱情。莎曼缇菈…又不只是她,无论我经历过多少旅程,我的挚爱都将与我相伴。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先生,先生,你还在听吗?”
那一晚我没有听完整个故事,因为待他讲述到一半我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我甚至难以分辨后面的故事是从他嘴里讲述出来的,还是我的大脑自动编造出的合理理由。我其实并不及得那个男人的脸了,然而那个手提箱令我印象深刻。是的,一个圆角的手提箱让我难以容忍,而当那个男人下车与我分别之后我才想起来,我到底为什么无法从那个手提箱上移开视线。正是在那个圆角处,有着无比美丽,仿佛要振翅欲飞的蝴蝶花纹。
但起码我与他还是有共同之处的,看来我们都些有强迫症。因此我决定不对这个故事进行更深的探究。这只是一篇旅途之中的平常见闻,或者是用于大家围在一起讲述鬼故事时的小小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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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很久以前人类的文明。”
由纪子插下一朵兰花,这只花篮终于完成。接着她熟练地剪下丝带,素白的手指翻飞间,梅特迪安能看见那些柔软鲜艳的飘带温柔地缠绕上竹筐,就像蛛丝裹上猎物的身体。
川雪如同幼猫一样腻在梅特迪安的颈窝处不肯下来,明明屋子里暖气烧的很旺,梅特迪安还专门把被炉开到了最大,但是从纸门缝里透过来的寒风依然带来了几丝寒意。
“拜托你了,梅特迪安。”
川雪在他耳边不满地大声嚷嚷,被他一把丢给母亲。梅特迪安取下自己的皮袄,转身看见化身黑色圆团的剥皮行者在被柔柔摸了两圈后软乎乎地化成一滩,摊在女人的膝盖上哼哼。
“妈妈,我出门了。”
此时正值冬季,山谷间的小镇比山下还要冷上几分。梅特迪安出门时,今年的第一场雪堪堪落下,万幸雪势不大,梅特迪安把兜帽往头上一甩,捧着花篮走在安静的街道上。
很少会有阿拉克涅喜欢冬天,在旧时这不光意味着猎物的稀少,更代表着迟钝僵硬的关节和愚钝的反应速度。饥饿与迟钝,对于所有猎手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偶尔有几户人家的门敞开着,孩子蹲在门口玩,大人就在身后看着。年幼的阿拉克涅不知道怎么收起爪子和眼睛,两只明晃晃的眼睛在额头上四处张望,和孩童体型相符的纤细勾爪七扭八棱地堆在背上。蜘蛛对震动和声音敏感,孩子抬起头,看见梅特迪安,咧着嘴就笑起来,颊肉肥嘟嘟的,连额头上的两只眼睛都弯成月牙。
看着孩子的女人对梅特迪安挥了挥手,招呼孩子进屋吃饭去了。被裹得圆滚滚的孩子咿呀笑着,像个圆滚滚的小雪球一样。
“师傅,师傅!”
梅特迪安站在道场外面喊着,寂静的街道上他的声音散开来。
“下次告诉由纪子,不要再送了。”二楼的木窗推开,一个小老头倚在窗户口。
“孩子都来了,说什么呢。”道场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和蔼的胖妇人一边迎梅特迪安进屋,一边对着老头喊道,“正好也要到午饭时间了,留下来吃一顿再走吧。”
屋里的暖气直接烘上脸颊,梅特迪安觉得身体都软了。师母盛情难却,梅特迪安也就恭敬不如从命。
今日的道场并未开放,只有师傅和师娘两人。锅子在火上暖烘烘地炖着食物,热气蒸腾开,散发出野鸡和野菜的香气。
"前几天去的山上采菜,正好打了一只野鸡。"师娘盛出一碗放在梅特迪安身前,又从壁炉里拿出一个罐子,捞了点萝卜咸菜放在小碟子里,"为了好吃,又喂了几天,肥了不少。"
"你师娘就知道多事。"师傅没好气哼了一声,捧起碗默不作声地吃着。
梅特迪安轻轻闻了一下,鸡汤鲜美,野菜清新,并没有油腻的感觉。
饭后师娘还想留他吃点小点心,梅特迪安见是在不能留了,只好推脱,借口下午还要诶母亲练习新的曲子,不走可能要来不及了,这才被师娘放过。
回程的时候雪已经停了,几个孩子溜出来打雪仗,小小的爪子背在身后,一晃一晃的,在雪球上乱挠。有的人家趁着这个时候出来扫雪,丈夫用爪子抓住铁锨,铲得飞快。梅特迪安念着要和母亲下午练习,加快了脚步。
每年他再回到这里时都会想起这些。
村子早就不在了,连建筑都在那场火中全部化作灰烬,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巨大的墓碑。几十年风吹日晒下,墓碑的边缘已经风化,爬上了青苔,连上面的刻字也有些模糊不清。
如今除了自己,大概谁也不会想到来到这里。父亲以前还会因为悼念母亲前来,但是在他阵亡牺牲后,这里就再无人悼念。
梅特迪安在墓前放下花束,眼前飘过一个白点,他下意识抬头,只看到雪花簌簌飘落。
枯坟荒冢
作者:向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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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象门掌门大殿内。
名为阿烬的男子以头抢地:“请师傅出手,为徒儿的家人报仇雪恨!”
上首的掌门看也没看弟子一眼,面无表情的说:“师傅昔年与人定下誓约,此生永不下山……”
“师傅!”阿烬红着眼抬起头。“您不出手,弟子自己去!请师傅准许!”
“以你的武功去了就是送死,留在山门练两年再下山。”
“回去吧。”
师傅冰冷的话语落在殿内坚硬的大理石上,他向来是说一不二,不允许弟子违逆自己的。
下首的阿烬死死的把头磕在地上,浑身颤抖。过了好一会儿,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是,师傅!”
当晚,白象掌门座下首徒盗取门中《魔象拳》秘本,逃下山去。
白象掌门冷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白象与魔象合一,方能成就圣象。尘儿,烬儿,只要你们两兄弟互相成为对方的催化剂,我白象门就有可能重铸圣象之荣光。莫要怪为师。”
掌门又望了一眼白象门内,二弟子阿尘在床上,睡得正香。
这是一处位于野外的乱葬岗。无论战争年代还是和平年代,都有源源不断的尸体送进这里来。据说刚开始只是一方小小的墓园,久而久之,它的面积越来越扩大。究竟是从何时成为的乱葬岗,已不可考了。
乱葬岗的入口处插着一根破损的木牌,上面原本用血红色的朱砂写着逝者安息四个字,但是断了半截,剩下的半截沾满了鸟类黑白混杂的排泄物。字迹模糊不清。
时间是夜晚,月上中天。清亮如水的月光照彻大地,风呜呜的吹动挂在坟头腐烂破败的黄色布条,远处传来几声乌鸦的咳嗽声。地面上破败林立的墓碑、干燥枯黄的杂草、幽蓝色闪着绿光的磷火昙花一现,一切显得寂寥、荒凉、又萧条。
而在这四下无人的寂静之地,正是适合武者拼死搏斗、互相厮杀的好地方。
有两名男子伫立在枯坟荒冢之间对峙,季节明明还是盛夏,两人中间的空气却冷得像万载不化的玄冰。
右边的男子身高足有两米五,上身赤裸,充满力量感的肌肉块暴突在空气中,身后披一件乌鸦尾羽编制的玄墨色披风。披头散发,左脸上刻着一个凸出来清晰可见的“魔”字刺青。仔细看去,他的影子竟然在月光下变为了一尊比他本身还要巨大的魔象!他只是站在那里,就散发出一股无与伦比的狂气与霸意。就算此时有一头残暴凶恶的霸王龙复生,也是敌不过眼前这个男人的吧。
左边的男子身高也有两米,但在对面的衬托下无疑显得瘦小了。他身形匀称,落地生根。身穿一件洁白的武道服,左胸用金丝绣着一个象字,抿着嘴唇,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沉凝如山的气质。他背后的影子竟也有一头大象,它懒懒地趴在男子的影子里,仿佛一座亘古存在的丘陵般一动也不动。你若站在他面前,便会感受到一座山的厚重,和沉默。
已一个时辰了。一片枯黄的落叶自右向左,打着旋落在两人的中间。
终于,白衣男子说道:“师兄……”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掌门叫我来领你回去,死活不论……”
黑衣男子看着师弟认真的表情,忽的,爆发出一阵狂笑,他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笑的整个身躯都在颤抖,连背后的披风都随之沙沙作响。
“师弟……师傅那老杂毛还真敢叫你来啊。白象门可就你我两根独苗,他就不怕你死在师兄我的手上吗?”师兄戏谑的看着他说。
然而师弟面对师兄的恐吓并不为所动:“师兄,和我回去,我会劝师傅他原谅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师兄又狂笑了一阵,他摇了摇头,对自己还有些天真的师弟说道:“师弟啊,老头子派你来,就不是想要我们两人一起回去的。”
“回去吧师弟,你若还想活命,就回去吧。师兄我不想你死。”
“师兄,师傅要我一定把你带回去!”师弟执拗的说。
“哦?”师兄眼神一凝,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师弟,带我回去,是会死的。” 话语落下,师兄身上爆发出一股惊天的气势,阴影里的巨象借助气势化成实体,它双眼血红,浑身漆黑,黑色沥青一般的东西在身上翻滚不休。狰狞的獠牙上暴突出鳞次节比的尖刺,若是戳在人身上,肠穿肚烂都是最好的结果。只见它仰天长啸一声,向着师弟狂奔而去。
师弟只来得及将双手架在胸前,就被巨象冲击的倒退!倒退!再退!
地上甚至被拖出长长的一条陷坑!
“只是逆练了白象功而已,师兄他怎麽会这么强?”师弟疑惑不已。师傅严肃的话语再次涌上心头:“尘儿,宗门白象功有两种练法。正练能窥见圣象之门。逆练则会被功法扭曲性情。答应为师,永远不要尝试逆练白象功。”
明明一个月之前两人还在同一个屋檐下切磋,势均力敌。才多久不见,师兄就已这般强了?
“哈,师弟!你可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了?”
“师傅那老杂毛就是派你来送死的!”
“而且,哼哼哼。”师兄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你想想我为什么能在山上偷到魔象拳谱?”
“嗯?”师弟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明明师傅在山上是无敌的存在,他怎会感知不到师兄去偷拳谱呢?
师傅……
一联想到师傅,师弟就想起了自己出山门时师傅说的那句话:“将你师兄带回来,死活不论!”
一想到就无法停止,师傅的话忽而化作一道振聋发聩的咒语,在他的心田不断回响:“带回来!带回来!带回来!”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更痛!
师弟头痛欲裂,无力的跪倒在地面,双手紧紧抱住头颅,脸上痛苦的扭成一团。师兄见了,立刻冲向师弟将他扶住。
只一接触,他就立马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是魔象拳谱中惑心决的痕迹。”
“而且,还被人施展了催命指法……”
师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丝明悟:“师弟他,活不过今晚了。”
“是师傅特地让他前来送死的!”
想到这里,师兄只觉一股子狂怒之火直从脚窜上天灵盖。他径直仰天长啸:“老杂毛!日后我必杀咳咳咳”
他话说到一半,一只无情的拳头贯穿了他的胸膛。
是师弟。
他整个人充气似的大了一圈儿,变成了一个三米多高的小巨人。扭曲的脸庞布满了裂缝,没有半点曾经是人的痕迹。殷红滚烫如岩浆一般的血从脸上流下来。接着,他缓缓站起身,师兄就挂在他粗壮如小孩腰部一般的手臂上。
“师弟,咳咳。”师兄看着他面前已经非人的师弟,横七竖八的裂缝像杂草一样,布满了全身。强劲的血流中混杂着点点的金色颗粒从师弟身体各处喷射而出,染得师兄满身的血红。奇怪的是,血竟一滴都没有滴在地上,一股奇怪的牵引力将血流牵引到师兄的身上,紧接着,竟被他吸收了?
师弟的血再多,也只能喷射一会儿。渐渐地,他身体缩小了,三米、两米、一米,最终竟缩小成孩童大小。他的手臂早就无力的从师兄的胸膛脱出。与之相对的,师兄胸口的大洞也随之师弟血液的浇灌开始愈合,最后只显露出一片光洁的胸膛。他彻底愈合了。
魔象不死身治好了他。
师兄沉默的看着师弟,师弟无神的双眼回光返照,散发出最后一丝光亮。他嗫嚅着青紫的嘴唇,喊了一声:“师兄……”
接着,在他一同长大的师兄怀里,悄悄的死去了。
此时天边照来一束温暖的晨曦,照在他们二人身上。坟地间轻轻刮起来风,师兄站起身,运劲将师弟的尸身震成粉末。风把他带走了,带到了他一直想去的地方。
师兄从地上捡起一枚平安玉,上面刻着师弟上山时的名字。默默地戴在了脖子上。
接下来,他转过身,坚定地向着白象门的方向走去。
话说故事的走向并不以我们设定好的道路为基准。
这是一篇不成熟的练笔。
作者:寻闻
免责mode:求知/笑语
边角磨损的黑色皮革手提箱在船舱地板上张着嘴,其中的内容物正杂乱地吐在女孩们的脚边,被她们锐利苛刻的眼神挑拣。
泛黄的纸质乐谱夹着一些证件和烫金的船票一起被踩在白袜底下,安妮塔把整整齐齐捆着的一叠散钞踢到以实玛丽盘着的小腿旁,发出闷闷的一声响。
“还是没有。”
盘着腿的女孩看也不看地甩手把那一叠钞票扔得更远,从手提箱夹层里掏出一只老式银质怀表,打开背面的表壳匆匆检视一遍机芯便又置气一般将怀表摔在地板上。金属和木质船舱地板相撞出空洞的闷响,女孩们沉默着,盯着面前的皮箱,看起来恨不得要踹上它几脚。
“怎么会?明明就是在这附近。”以实玛丽喃喃道。
“现在怎么办?”安妮塔蹲下来平视着以实玛丽,对面深色皮肤的女孩皱着眉头,一边被机械义眼取代的瞳仁映着一地狼藉,她看起来也无计可施。
“先回一层甲板。”片刻之后以实玛丽干净利落起身,绕过面前的安妮塔打开船舱门沿着昏暗的走廊走向楼梯口,安妮塔跟着站起,拍了拍自己皱成一团又沾了灰的裙摆,小跑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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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实玛丽靠在船舷上,甲板上光照充足,兼顾餐厅和舞厅的一楼大厅处传来的爵士乐隔着几道墙壁已经模糊难辨,她听着因失真而带上毛绒质感的音色,背对着灯光看向前方的浓烈的黑暗,终于泄气一样低头把额头抵在金属横杆上,身后一双已经踩得一脚底灰的白袜,它们配着同样脏兮兮的白裙套在主人身上,和她身上干净的衬衫背带裤形成强烈对比。
她们站在四下无风的船头位置,本应该航行在广阔海域的豪华巨轮,此时突兀地镶嵌在一处洞壁上。岩石和泥土代替了海水吞吃了轮船的后半部分,但是它的电力系统仍然奇迹似的良好运作着,在这一侧几乎垂直的泥墙上扮演一盏有史以来最奇特的装饰灯具。
她们被困在这个轮船上已经七天了。从一开始的毫无头绪到现在的粗略确定目标,其间碰壁无数,她们二人的耐心已经快要到极限了,但还是找不出让游轮出现在这个离奇位置的罪魁祸首。
以实玛丽的心情有些烦躁,她才和安妮塔搭档的时间不长,她实在不想给安妮塔留下一个废柴的印象。
“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坚持穿着这种麻烦衣服。”却还要第一个在各种脏污的地方爬上爬下搜索,声称要“身先士卒”。以实玛丽腹诽,她还是不怎么习惯安妮塔高调的风格。安妮塔带点无辜的棕色猫瞳追着她的眼神看向自己身上,从腰下蓬出优雅弧度的裙摆仍然勉强维持着形状,安妮塔心疼地抚了抚绸缎的裙面。
“要根据当前情景选择服饰,手册不就是这么规定的吗?”安妮塔伸出一只脚。“为了行动方便我都把高跟鞋踢掉了啊。”
“整个游轮就我们两个,况且这规定我们又不用……”
“好啦。”安妮塔上前两步和以实玛丽并肩,少女用肩膀轻撞对方打断了她的话。“干我们这一行的没有一点沉浸感就不好玩了嘛。”
“什么好玩不好玩……要我说技术部不应该早就研发出能自动检测异物和漏洞的程序了吗?为什么还要我们人工来找?”以实玛丽小声嘟囔着,肩膀和腰胯自然地贴向安妮塔。“……明明是不启用的模拟环境,这里的温度还真是低啊。”
安妮塔感到身侧以实玛丽温热的体温,大概是两人依偎着确实温暖,她的耳尖略微泛起了红。“可能是和热度模拟测试的低温区域重叠了的缘故吧。毕竟这座游轮最终的剧情是冰山嘛,我们运气要是再差一点,被刷到前方的区块还会更冷。”
听到还会有更坏的可能,以实玛丽报以沉默。
“维修组的工作不就是这样吗?为了维持乐园的正常运转,在各个剧本场景中辗转找出后勤和技术都确认不了的异常,就算是游客留下的一只不符合场景时代材料的袜子我们也要找出来啊。”
安妮塔少见地拿出前辈的态度,她仅仅比以实玛丽先几个月进维修组,但是以实玛丽的工作经验比她少得多,安妮塔虽然看着不太靠谱,但是维修工作的效率一向是高得吓人,像这样七天都无法找出一个剧本场景异常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还是说,和我一起在这里关七天实在太委屈你了?”安妮塔故意挪动双脚向以实玛丽的个人空间发起侵占,歪着上身挤她,猫一样狡黠地笑。
以实玛丽被挤得一踉跄,转头玩笑地推了回去,两位少女靠在船舷上打闹了一阵,直到身后朦胧的音乐停止。
两人站直身子心有灵犀地对视。虽然进入了维修状态,但是场景还是按照剧本预定的流程进行,现在是这个剧本的最后一晚,大厅的乐声消失就是结局高潮到来的信号。这艘豪华巨轮原本应该撞上冰山,被海水淹没在礁石丛生的海底,即使现在镶嵌在洞壁上,它也会尽职尽责地破碎在泥土与黑暗之中。
“走吧。”安妮塔挽上以实玛丽的臂弯。“就算维修任务没法完成,还是能去包场体验一下最后盛大的结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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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中灯火通明,一侧舞池正中的三层水晶吊灯无规则地摆动,水晶吊饰和着大厅另一头吧台上倒吊的酒杯碰撞出陌生的音调,吧台后一整面墙壁上的藏酒因阵阵摇晃和震动而滑落,碎在地毯上给吊灯和高脚杯的合奏加入重音。空旷的灯火中,两位顾客稳稳坐在舞池中央,各拿着一杯鲜艳如落日颜色的饮料彼此碰杯,翻倒的桌椅和爬满裂纹的窗玻璃显示出末日的慌乱,她们杯中的冰块和液体却甚至没有一丝晃动。
安妮塔颇为悠闲地伸长腿晃动双脚,身上已经换好了干净的同款长裙,相配的珍珠白玛丽珍鞋倒在一边,以实玛丽则盘腿闭眼在脑中撰写今日的维修报告。
等到乐队舞台方向重新响起和此时气氛相悖的欢快音乐时,安妮塔突然扔开手中的饮料,如同一只迅捷的小兽一样从地上弹跳起来。“以实玛丽!快起来!”
以实玛丽的身体反应比大脑还要迅速,在她仍一头雾水时,身体已经摆出了站立的防御姿势。
安妮塔一把拉住以实玛丽护在胸前握成拳的左手。“没有危险啦。接下来就是最好玩的地方了,这可是这个剧本里我最喜欢的部分。”
“安妮塔你真是……”
没等以实玛丽说完,舞池另一端餐厅区域的桌椅毫无征兆地同时滑向了她们所站的方向。安妮塔兴奋地睁大双眼,紧盯着面前剐蹭过打蜡的木地板一路向她们冲来的圆餐桌,她双手撑住桌沿一个利落的翻身越过高速移动的障碍,白裙飞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一瞬间轻扫过悬挂在吊灯最低处的水晶球,水晶折射出的彩虹刚巧落在她的金色短发上,璀璨到晃眼。
安妮塔轻巧落地,向身后甩了一个挑眉,全速向大厅连接下层的楼梯冲去。
以实玛丽显然接受了挑战,她紧跟着安妮塔的动作蹬上一只躺倒的餐椅,借力跳上斜方向上从舞台滚落的三角钢琴,二人一前一后在翻倒的桌椅器具中灵活穿行。安妮塔的长裙丝毫没有影响她的躲避速度,她反倒像是具有表演意味似的不断跳跃和翻转,将双腿与裙摆运用得如同扇骨与扇面一般。以实玛丽则采取了更加实用主义的方式,尽可能向上方攀爬采取长线跳跃的路线,黑亮的长发在空中游动似海蛇,不消几秒就紧紧咬住了前方炫耀白羽的雀鸟。
“抓到了!”
在安妮塔踏出大厅的同时,以实玛丽一个前扑将她整个环抱住,两人不受控制地前倒滚作一团。
“还不算呢。”安妮塔双手抓着以实玛丽环在她腰上的手臂咯咯笑着,回头指了指手腕上不起眼的女士手表。
以实玛丽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安妮塔就蒸发一样凭空消失在了她的眼前,这时以实玛丽才想起来安妮塔耍赖作弊,用手腕上伪装成手表的工作人员手环开启管理员权限刷新了自己的坐标。
“快来!”安妮塔的声音从楼梯下方拐了几道弯带着重重回声传上来。
以实玛丽轻快地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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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层甲板的三楼的客舱区域已经乱得不成样子,走廊两侧的舱门大开着,衣物、摆件、小型家具还有各色行李包具散落在地上,几乎看不见走廊暗色花纹的地毯。
安妮塔和以实玛丽头抵着头相对着倒在走廊尽头,身下铺着从客舱里拖出来的绒毯和羽绒被。头顶的走廊壁灯毫无规律地闪烁着,模拟出的雷声和海浪像是有着实体一样在船内的空间里回响,配合着本应淹没到胸口此时却无迹可寻的冰凉海水。
“很快就要停电了。”
“嗯。”以实玛丽闭上眼,用脚踹开碍事的杂物,换成更舒适的侧躺姿势。
安妮塔侧头盯着以实玛丽的后脑,手悄悄伸上来勾住她的一缕深色长发把玩。“剧本周期结束之后我们怎么办?”
“回去吧,就说找不到。”以实玛丽颇有些理直气壮,场景空间这么大的七天剧本本来就不应该只派她们两个来,尤其是还有自己这个业绩并不佳的拖安妮塔的后腿。
“不再留几天吗?我感觉我们已经很接近了。”安妮塔有些犹豫,她们确实已经好几次收到手环的感应提示了,但也接连扑空。
“不留了。再拖下去会影响你接下来的工作吧。”以实玛丽自己这个月的任务并不多,但是安妮塔肯定和自己不一样。
安妮塔没有回答。
随着灯泡小小的爆裂声,黑暗终于将豪华游轮囫囵吞吃,唯有留下最上层的朦胧明黄色,如果在上层甲板上就能看见大厅内的火焰和黑烟在迅速蔓延。
以实玛丽感觉到安妮塔支起上身向自己耳边低头,少女的鼻息浅浅喷在她耳垂上。
“安……”
以实玛丽才开口,就感到她的耳尖被拥进一团温暖的气息里,丝绒一样的触感蹭过耳郭,鼻尖被发丝里玫瑰的芳香淹没,黑暗中她放大的瞳孔和加速的心跳无处掩藏,像是与她发烫的脸颊呼应似的,周围的空间突然扭曲,滚烫的热浪从四面八方向她们涌来。
安妮塔拥着她,二人刷新在起火的大厅,目光所及都是火海,只有她们二人立足的地方是一块圆形正常区域。
“安妮塔你这是……”做什么?以实玛丽想先推开对方,略矮一些的她下巴抵着安妮塔的肩膀,看不到安妮塔的表情。
“任务完成了,回去吧。”安妮塔极近地耳语,她将一块有两指大小的金属质感物品塞进以实玛丽的左手手心,随后她背着手在空中随手画了一个圆圈,一道椭圆形的传送门在她们身后的热浪中显形。
以实玛丽满腔疑问问不出口,安妮塔就着拥抱的姿势拉着她向后倒去,二人一起摔进传送门,下落中以实玛丽吓得匆忙紧抱住安妮塔的腰背,她听到安妮塔在她耳边轻笑,脸颊贴着对方的脖颈感觉到微小的颤动。趁着以实玛丽被她突然的动作惊吓到的时候,安妮塔偏过头偷偷亲吻她的鬓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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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白的缓冲区。
以实玛丽紧紧抱着安妮塔摔在一片虚无里。
她们二人的手环同时亮起,机械的女声在没有回声的空间里听起来有些怪异。
“Delta-6区维修完毕。”
以实玛丽匆忙推开安妮塔,后者又抓住她的手臂向自己拉过来,握住她因为紧张死死攥着的手,安妮塔将她左手翻过来,一个铜黄色的手提箱锁扣安放在她的手心,以实玛丽认出来那是她们今天才翻过的黑色手提箱上的。
安妮塔将手环贴上锁扣,铜黄色的表面突兀地亮起,“解锁失败”显示在金属表面上。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以实玛丽瞪着手心里的东西。
“也不久。”安妮塔回避了以实玛丽的提问。
“那为什么?”以实玛丽的疑惑写了满脸。
“就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安妮塔避开以实玛丽追上来的目光,又补了一句。“但是你好像很想回来,对不起,我玩心太重了。”
以实玛丽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她的脸颊肉眼可见地红起来。
“我,”着急想回来也是因为觉得拖累了你。“也没有那么着急。”以实玛丽低着头,尽力不想让安妮塔看到自己的表情。“今天下班之后也可以待在一起的。”
“真的吗?”安妮塔难掩兴奋,漂亮的棕色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是约会吗?我们要去约会吗?”
“就是一起出去玩玩。”面前的大门刚加载好,以实玛丽就逃也似地往外跑。
“是约会吧!这就是出去约会吧!”安妮塔在后面紧追。
二人闹着离开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