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全押!我全都押上去!”
“喂,你这该死的怪物是不是出千了!”
“老板~再来一把嘛,今晚手气这么好,嗯?”
希弗晃悠着手里的锤子,从拐角处探出头来,又瞄了一眼远处赌桌上的纸醉金迷。筹码哗啦啦,酒杯叮叮当,嬉笑,咒骂,无数沉溺于金钱中的赌客在此肆意歌唱着运气的女神,声音在希弗所在的走廊都清晰可闻。她缩了回去,继续在走廊里踱步。自从各路瓦尔基里集中涌入红河城以来,赌场里的人流只增不减,凯莱布一开始还挺开心的,把脚踩在桌子上,扬言要趁机大赚一笔。结果那不得好死的大裂隙就这么巧合地出现在了凯莱布的命根子上。她还记得凯莱布在会议桌上那副便秘一样的表情,还有那三辈子也整理不完的骂人话,哎呦,真是好风景。
如果忽略之后骑士团的人总是想方设法往赌场地下跑,导致凯莱布一连好几天都跟炸了毛一样紧张兮兮,一碰就爆,那这确实还挺有趣的。后来凯莱布好像找到了什么完美的方法一样,紧张的眉头一下舒展开来,还开始时不时往骑士团那边跑,好像一下子改邪归正了一样,前后态度转变之大真是令人始料不及。希弗乐着从装饰用盆栽后走了出来,盯住了前面蹑手蹑脚的骑士团成员,削弱了自己的气息,拎起了锤子。这么说来,那天那个自说自话的作家说的还真没错,血注既需要那种粉饰自己的大人物……
也需要她们这样杀人不眨眼的野兽。
叮,当。血迹斑斑的锤子精准落在后脑,一下,两下。咚,啪。清脆的声响被血肉的粘腻声音替代,一声,两声。像这样自己为是,不听指挥,认为自己单枪匹马能解决一切的年轻骑士,骑士团里大概是一抓一大把的,像这样的人往往会有一把还看得过去的灵装……希弗满意地收下了这把短剑……还会有一身漂亮的制式装备……希弗欢快地收下了这身盔甲,把头盔丢到一边……当然也会有一个不算很瘪的钱包,希弗一并揣到了兜里。她把自己的作品丢进角落里的黑色塑料袋里,又把尸体拖到小房间内等待专人处理。像这样的人正是希弗暂且搁置自己工作,前来赌场当保安的最大原因。
血注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人,但那样的人往往会被凯莱布撕开喉咙丢在桌上,然后这样的人在短期内就不会再有了。只不过像那样优质的原料,如果出现在血注内部,是轮不到希弗去锻打的,只有在当保安的时候,她才能好好磨练磨练自己的打铁技术。她盯着这一兜子的漂亮装备,心里简直比熔炉还热乎。至于那些尸体怎么办,血注内部自然有解决的方法,有人制造舆论,混淆视听,有人能把尸体埋得天衣无缝……但是没人能来帮她拖地,她还得拿把墩布自己干活。
她把血迹清理完后,来换班的人也赶到了,于是她索性决定拎着自己的产品到酒馆里,找个角落继续蹲守。她一进屋就听见凯莱布在嚷嚷:“……染红舞台!只要你们的表演足够精彩,让台下那群蠢货流连忘返,你们就配得上我的奖赏!“人群爆发出欢呼声,希弗瞄了一眼,在凯莱布身边看到不少熟人。她冷笑了一声,找了一个角落沉默地待着。等凯莱布的激情演说结束,她带着一群人走进了竞技场。希弗本以为没人会发现她,结果一个粉头发的小鬼却径直朝她走了过来。她眼睛怎么这么尖呢,希弗轻轻皱了皱眉。
“呦,这不希弗吗!老妹最近生意咋样?”卡托迈着一种悠闲的步伐靠了过来,搭上了希弗的肩膀。希弗看向别处,“还行吧,多谢关心。”
“呀,咋这么个态度呢,咱俩也算老熟人了是吧,“她使劲拍了拍希弗的肩膀,想把她往下压一压,方便说话,“听老大说你最近还当上赌场保安了?咋样啊干的。”
“还行,挺开心的,惹麻烦的人不少,有不少不错的原材料。”
“看出来了,不错。哦呦,这么一大兜子全是你的作品吧,真漂亮。”卡托轻轻踢了踢角落里的塑料袋,袋子发出令人愉悦的金属声。“里面有多少灵装啊?”
“没多少,都是不怎么稀罕的便宜货。”
“没事,我教你,“卡托拍拍自己的胸脯,指了指竞技场的方向,“你就在那边,把你那些便宜灵装该租的租该卖的卖,保你赚大钱!”卡托乐了起来,希弗想了一会,也开始笑。
“行了,干活去了——“卡托转身离开,又单足旋转了一下走回了希弗面前,她招呼了一下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门口等着的几个人,示意她们过来,“对了,把这个忘了,你瞅瞅这个。”
那几个人手里拿着大大小小的箱子,与当时凯莱布委托希弗送出去的箱子长得一样。她们对着希弗打开箱子,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灵装,无论是光泽,质感还是散发出的气息,希弗一眼就断定这里没有一件便宜货。她伸出手想拿起一件细细端详,却被卡托拍了一下手。
“欸,别动,老大要找我麻烦的。”卡托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瞬,她示意那群人把东西送到竞技场,然后又扶上了希弗的肩膀,“你想要也有办法,老大最近开心,你要是去打角斗场打赢了,说不定她会给你一件宝贝呢?“
“嘁,不去,我还要命呢。“
“你都活多久了,再活下去可就真没你这铁匠的地位了。“
“滚吧你。“希弗笑着把卡托推开。
“哎,错了。不过老大最近还挺好的,喏,“卡托指了指台上面红耳赤的瓦尔基里,她们穿着兔女郎套装,一脸扭捏的在观众的喝彩声下舞蹈,“你看,打输了也没啥,上台跳个舞而已,这不很有趣吗……喂!放开一点啊!遮遮掩掩的干什么!”卡托对着台上的人大喊,引发了观众的激烈反应。她指了指那个瓦尔基里,笑着看向希弗,希弗看了看卡托那比兔女郎装还暴露的衣服,也绷不住乐了起来。
“嘛,考虑考虑吧,你想打的话得抓紧喽,灵装发的挺快的。我得去跟老大交个差,先撤了,拜啦。”卡托挥了挥手,朝竞技场的方向走去。希弗也不再久留,准备离开酒馆。她考虑要不要找凯莱布报个名,却感到有什么尖利的东西顶住了她的后背。她把袋子丢到地上,举起双手。
“又见面了,希弗·史密斯。”维尔涅斯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酒馆里的喧嚣逐渐消失,希弗胸有成竹地转了个身,盯着维尔的眼睛。
“好久不见啊,你是那个……维尔涅斯,对吧。你那个神神叨叨的小伙伴呢,怎么没来?”
“托你的福,受了重伤,在医院里。”
“呀,真不走运,我都要心疼她了。”希弗放下手,叉腰盯着维尔的剑锋。
“你最好解释一下隐瞒规则这件事。”
“有什么好解释的呢,这可不是我的责任,难道骑士团没有警告过你们吗?呀,真对不起,我忘了你们的人都在忙着揭开我们的小秘密呢,”希弗踢了一脚袋子,露出袋子里满满的骑士团制式盔甲,“你怎么向我隐瞒了这个呢,真遗憾。”
“你……”维尔深吸一口气,双手握紧了剑柄,死死盯着希弗。希弗却不慌不忙地收起了自己的袋子,用手轻轻把她的剑挪到一边。“你看,你们骑士团的人都很冲动……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你当真要在这儿闹事?我倒是不介意把你这把漂亮的剑收入囊中。”
维尔回头瞄了一眼,对上了无数不怀好意的目光,无论是刚刚还在起哄的酒客,还是舞台上面红耳赤的兔女郎,此时此刻,她们都拿着武器,盯着维尔。希弗挥了挥手:“欸,伙计们,没啥事,朋友,都朋友。”在一阵桌椅的摩擦声中,酒馆这才恢复了喧闹。
维尔长出了一口气,把剑收了起来,直接走过希弗身边,离开了赌场。希弗笑着挥了挥手:“再来啊~常来玩啊~”
离开赌场后,维尔打车前往了医院,西奥多正躺在病床上,用一个全新的本子写写画画,一边写,一边还在跟病床旁的埃利亚斯聊着决斗时的感受。她看到维尔进门,用那根好胳膊挥了挥手:“维尔,我的朋友,你看,埃利亚斯给我带来了一个全新的本子。多么有意义,这或许是我文学旅途的新开始!“
“嗯,不错,谢谢您,负责人。“
“没关系,你们也辛苦了。”埃利亚斯笑着摆了摆手,“你调查出什么了吗,维尔涅斯。”
维尔遗憾地摇摇头:“我准备进入竞技场时又碰到了那个铁匠,如果我再在那里待下去,很可能遭到血注的围攻。”
“这样吗……看来血注确实在暗地里做着什么。辛苦了。“
“嗯……还有一件事,负责人。“
“说吧,维尔。“
“我在那个铁匠随身带的塑料袋里……看到了很多咱们骑士团的制式盔甲。“
埃利亚斯皱起了眉头,思考了一会。“我明白了,我会在下次会谈上质问凯莱布的。我还有工作,就先行告退了。”
“嗯,慢走。”维尔目送埃利亚斯走出了病房。
“欸,维尔,那头野兽大概杀了几个人?”
“从袋子里的东西来看,大概五六个吧。”
“哇,真是令人惊叹的战绩,想必她还会继续猎食,多么锋利的一把利刃……”
“快消停点吧,你又忘了是谁害的你了。“
“那不重要,你知道,很多时候,仇敌也能一转变成挚友……“
仇敌也能一转变成挚友,真的吗?维尔暗暗问自己,心里不太有底。
Vol.244【污染】
作者:【十二招】萝卜
mode:无声
我哥死了,被装在十毫升装的防护瓶,和三位队友一起。我哥,一米八几的高个,现在居然可以揣兜里。把他们捧起来的那刻,我恍惚得想吐。
徐队给我派了任务,要我带哥和队友出发,做投放任务。队长像往常一样少话,嘱咐完三点事项和路线,就让我走了。我驶远,回头看了一眼狭长的基地。生者和死者没什么不同,都是被装在某个森严的容器里,这样想,不知道是“我哥的死生都一个样”,还是“我活着宛如死亡”哪一个念头宽慰了我。
我打算不走最近距离的污染地,而是去趟海湾区,我们以前老家那儿。习俗因为代价高昂而不断衰落。我仍认为灵魂应该送到家乡的风里,哪怕风已浑浊,肉体无法归根。开车的时候,我注意力老忍不住在兜内,差点撞上一座小废墟。“有的污染物会保留些许心智,对外界环境作出反应,切记,它们已经不是我们的同胞。”徐队的嘱咐对我来说反作用更大,我太希望我的口袋里突然有点小动静。平时能冷静猎杀他人变成的污染物,换成自己的亲人友人,人人心里有一个坎。徐队说过,当我过了这个坎,我就够格当小队的新队长了。我不想太早当上新队长,看来我哥和我的前辈们很希望,因为他们一动不动,仿佛向我保证,他们已是最低级的污染物,最安全的实验品。
晚上睡车里,我做梦了,梦里,我在吃绿舌头,绿舌头透亮亮的,清晰得很,我哥的脸却糊得像有百十只雪糕融化在上头,黏黏地滚动着。
我问他:“哥,如果二十四小时以后,就要去死,我们该去做什么?”
我发自内心地问他,十四岁的我鼻炎不好,考试不好,爸爸妈妈也不好,死对年幼的我有莫大的吸引力。锄地锄出金龟子的幼虫,我会呆呆地看很久,看它们晶莹剔透地蠕动,挣扎,再以“害虫”的判断来上一锄头。上初中的我,对任何命,对我自己的命也是这个态度,命被暴晒在泥地里,我站着观赏它,死只需要一个定性,一下锄头。
我哥正正面面瞧了我一眼,他的脸还是糊糊涂涂。他给了我一个脑瓜,软得像一滴奶油滴在我的额头上:“川儿,你嫌我抢了你想吃的冰点,想咒我死是不?”他转身摸了摸他的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大堆钱,我接过钱,钱在我手里融化,黑黢黢的一坨。“如果今天要去死的话,咱们就小卖部把冰柜里的冰点都买来吃了吧。四支四支地买!别一下子买太多,容易化了!”
我出门买雪糕,结果买了个世界末日回来。世界末日有四种口味,是黑巧克力味,黑巧克力味,黑巧克力味和黑巧克力味的。四根雪糕直直吃到我的胃里,把我的胃冻成了防护瓶。
我惊醒了,下意识摸了摸我的口袋,污染物还在。回忆了一下梦,主要是想回忆好久没吃到的绿舌头和我哥。梦里我哥怎么会是雪糕脸?我思索了一阵,突然又觉得,他好像本来就是一张雪糕脸。或者因为他太喜欢雪糕,所以他本来就是一只雪糕?“污染物母体完全吸收个体前,个体存于世界的概念会逐渐消解,最后,哪怕是至亲者的记忆里也不会存在生者的身影。”徐队的嘱咐扎了一下我,我反应过来,连忙开车。也许在我的认知里,不需两天,我口袋里的就只是一瓶污染物了,我没有送污染物落叶归根的必要,我想送的是我哥。
海湾区沿途的风景就像是炸毁的焦糖工厂,黑色的粘液搅着浓稠的浪花。房子是海,车道是滩,冒泡的树木是贝壳。我的投放任务很简单,找片污染最严重的地方,把防护瓶丢下去,它会被污染吸入,撑得越久,就越能定位到母体的位置。这就是我们收集队友的尸骸,看着他们转化,不给予他们安宁归宿的原因。我掏出了瓶子,十毫升黑色液体,是我已经想不起名字,想不起容貌的哥和队友们,他们的死只需要一个定性,一下抛出。
“最后,执行任务时,要凝视瓶子。”
终于做到这一步,我理解了徐队的忠告,瓶子一下子被污染物吞噬,记忆像死去的海绵般萎缩,爆裂时又翻起浮沫,我锄出了金龟子幼虫,但没砸下锄头,雪糕不是黑巧克力味的,最好吃的雪糕是快融化的雪碧味的——什么人剩了半袋给我来着?
我好像送了几位重要的人回到故乡的家,海的怀抱里,仿佛回到数亿年前只有大海的星球。我不会记得他们了,因为我们无可救药的相遇本就应该在数万亿年前,或者数万亿年后。
作者:江橼
评论:随意
众所周知,我在公司里的定位是什么都会一点的新世纪摸鱼战士。
每个部门的工作都会一点,每个部门都做过一会儿,还会修一点电脑,会修一点机器,会写一点程序,会揍一会老板,会摸一会儿鱼。
但这并没有影响到我的超高人气,即使给不出什么建设性意见,但大家还是喜欢来找我做“咨询”——当然,我觉得他们只是单纯想要跑机房来摸鱼,为了避免坐着互相干瞪眼尴尬而努力寻找话题。
不过这都不重要,作为一只瓜田里的猹,光同事们能带着瓜来跟我分享这一点,就值得我在机房为他们准备一把舒适的办公椅,以及一杯饮品。
那么,在讲这次的社畜笑话之前,老规矩做一下前景提要。
S老师:曾经的公司安全经理,经过一系列神级操作后升级成为亚太区安全总监,还是我的第二任顶头上司。
Z经理:新任公司安全经理,刚出实习期,平等的得罪每一位同事。
倩倩:暴打前任走出恋爱脑的新世纪摆烂同志。
故事,发生在一周前。
升任大区总监的S老师是一个很有“工作”头脑的人,他思考内容非常全面,不说总能先领导一步,但同步还是没问题的。
这也就导致他有个毛病,每次聚餐都要从头开始把每一位参与者点评一遍。
跟着s老师吃了这么多顿饭,我多少也学到了一点职场生存小技巧。
比如说,他问我最近个人生活方面有没有什么计划。
我知道这是在问我近期有没有休长假的计划。
又跟我说,不要谁的活儿都接,要做一些有价值的事情。
我知道,这是在说最近兄弟工厂和事业部的老找我打白工的事儿。
最后他又跟我说,要把握机会升职加薪。
我知道,他这是在点我,最近其他工厂可能想要把我调走,老板们又不想放过我这个月薪三千的高性价比牛马,于是考虑要给我升职加薪,顺便如果能在这期间能解决一下人生大事,老板们就更放心了。
我含含糊糊的边听边点头,盘算着怎么给老板发信息点一下升职加薪的事儿,这顿饭剩下的时间我也没怎么注意听。
但没想到,不仔细听课的报应第二天就来了。
Z经理领导下的安全部除了倩倩以外还有三位男士,一个工程师,两个技术员,第二天要跟S老师去出差的是工程师大哥。
那么问题来了,每天的工作量是固定的,出差和休假就意味着会有工作要推迟,不急的工作还好说,碰上急活就需要一个backup来支持一下,不幸的是倩倩就是那个backup。
说起来很搞笑,月薪三千不但要做本职工作还要做月薪一万的活儿,但是月薪一万却不用帮月薪三千打补丁。
倩倩就是这样带着一肚子火儿冲进机房的。
“我老板就是有病!”倩倩一口闷了半杯温开水,气得脸都红了。“他是出差又不是休假,凭什么工作要我来做?工作都我做了,怎么工资不给我?我休假的时候也没见他们帮我干活儿,电话那是一个也不少打。”
我司空见惯,又给她续杯。“这是又给你加活儿了?”
“可不是说!本来他这个月搞活动,新增的活儿就多,大哥又不帮忙,全都是我自己做。现在大哥出差了,大哥的活儿还要我来干,呵呵,我自己没有活儿的嘛!”
“我刚才就直接跟我老板说了,我可以干,给我涨钱。不涨,大不了离职,气死了。”
我把角落里的椅子拖出来,让她坐下消消气。“一看你昨天也没认真听讲。”
我还拖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会议室里偷来的白板,开始给她理顺。
“昨天S老师点你老板来着,让他要专注自己的工作。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说明,S老师觉得Z经理没怎么干正事儿,整天不知道忙啥,有东搞西搞的功夫,不如精进业务,专注自我提升,少找事儿。”我对着倩倩点了两下,“跟着S老师要好好听讲!”
倩倩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替我把水杯满上,示意我继续补课。
“所以,这又说明什么?”
倩倩果断摇头,我也没指望她现在就开窍能抢答。
“说明S老师对你老板有不满,你现在适合告状。”我在白板上画三个人头,正好对应昨天聚餐中Z经理、工程师大哥和S老师是座位。
“S老师升职以后,带来了许多上头的机会讯息,从昨天你老板和大哥的殷勤表现来看,他们都对升职有想法。再来看今天S老师出差,参加亚太区的安全论坛带的是大哥,这就是在给你老板压力啊。如果你老板还不想想自己的问题,做出改善,那么升职的可能就是他的下属了。”
“到时候下属变老板,看他还能不能笑出来。”
倩倩若有所思的点头,“但这跟我告状有什么关系?”
“啧,当然有关系啦!昨天S老师不是说,他这次来是收作业的吗?你最近是不是要给他交东西?”
“对对,有一些资料要准备,准备好了做份报告发给他。”
“这不就结了。”我两手一摊,“这就是你告状的机会。”
我开始给她逐条分析,“你手头上有S老师安排的工作,还有你老板安排的新活儿,还要给你大哥打补丁,做不完对不对?”
“做不完,根本做不完。”
“那么,你先微信问问S老师,他的作业能不能晚点儿交,发个流泪猫猫头表情包,说自己最近活儿有点多,转不过来了。”
“然后,等他回复。如果他说可以,你就回答谢谢,然后再进一步说为什么要延迟,就说这两天你大哥跟着出差,有些急活和Z经理新安排的撞一起了,有些手忙脚乱的,灯理顺好了马上补作业;如果他回的不是可以,而是直接问你为什么要延期,你就直接回Z经理把一些活儿摊派给了你,这超过了你的工作负荷,正在加班加点儿赶进度。”
“这俩回复有什么区别吗?”
听起来确实区别不大,这么说只是因为要告状的侧重点不一样。
“回复第一种情况,说明S老师心里有数,他知道你作业延期里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你大哥出差了,所以只要捎带着给你老板上眼药就行了。”
“而第二种,说明S老师不认为你大哥的出差会对你造成困扰,他默认是你老板要帮你大哥打补丁,所以这时候你也得装一下,假装忙得已经分不清那些活儿是谁的了,变相说明你老板的领导能力有问题。”
我又在三个人头旁边花了好几条线和圆圈,继续说:“这时候你就不用再等S老师回复了,因为怎么回咱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他说让你先交作业,你就去跟Z经理说,S老师的活儿比较急要先做,再顺便问问他其他的工作急不急,能不能延期。能就拖着,拖到大哥回来;急就让他自己做。”
“如果S老师说可以延期,那你就更不急了,你把他的活儿往后放,不问不交。锅反正已经甩你老板头上了,没道理不落井下石。”
“卧槽,有点儿狠哟。”倩倩听完也是想通了其中关窍。这一套小连招下来,主打一个挑拨离间。
“S老师多聪明一人啊,刚才跟你说的那些内容,你只要发给他一句,他就能猜到咱什么心思,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出口气。”
“再说了,你下周不是要休假嘛。”我扯过椅子,吨一口凉白开,“趁着机会,你提完休假申请后去找你老板,跟他说你下周要休假,不太方便带电脑,也不能看手机,问问他紧急的工作怎么安排。”
倩倩往前划两步,眼神亮晶晶的,“此举又是何意?”
“……都说了要跟着S老师好好听课!你跟S老师打工两年,是一点儿心眼子也没学啊。”
简直恨铁不成钢啊!
“当然是回敬他让你给大哥打补丁啊。有本事他让大哥帮你干活儿。”
总不能月薪三千干得了月薪一万的活儿,月薪一万干不了月薪三千的活儿。
那传出去多不光彩。
“至于年底能不能升职加薪,这个不好说,毕竟你老板啥德行你也知道。”我放下杯子,往椅子后面一靠,“但你要想,如果你没能升职加薪,那这事儿是不是就落在S老师心里了。以他三五不时跟厂长通个电话的日常,总会落到上头的耳朵里。积少成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起到关键作用呢。”
没错,这也是跟S老师学的。
倩倩给我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优秀学员。”
“那必须的。”
当年我在S老师手底下讨生活的时候,他这手段我见多了,不学两手都对不起我自己。
毕竟,我可是什么都会一点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