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防爆
阴沉的光从上直下洒落,本该是产生某种所谓了历史厚重感的光照实际上却营造了一种更加森冷的气氛。
“这座城市,如你们所知,是珂宁赐予精灵们的,但是,在失落之年代341年,这座城市遭遇了史上最大的危机。”
没有人说话。翼族们行走的时候发出羽毛摩擦的轻柔声音,淹没在其他人衣料的碎响之中。杂乱的心跳和呼吸、不安地舔舐嘴唇的声响在这样的环境中尤为明晰。唯一未曾发出声音的人正轻柔地滑过地面,微微照亮四下的材质。夏绿书像是进入了某种程序,在无人应答的情况下继续讲述着她所被设定好的故事。
“当时的贵族诗人乌拉尼亚·凯法塔夏预言了兽人即将入侵,王室在他的预言下,竭尽全力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可即便如此,战争的过程也依然艰难,当时有九座精灵的城市,战争后,只剩下了菲薇艾诺一座。精灵们也损失泰半,无法再抵御接下来的攻击——就在这时,人类伸出了援手。
“人类带来了他们的神祇,伟大的□□□□□,在她的帮助下,我们保住了城市,从那之后,这座城市就同属于精灵与人类。”
奇妙的杂音模糊了夏绿书的言辞,但她本人似乎并未察觉。加莉娜轻声说了些什么,然后再次放大了些许声音:“人类是珂旭的眷族。”
夏绿书充耳不闻,她的仪式还没有完结:“在□□□□□的力量下,城市渐渐建成了现在的模样,□□□□□将所有一切都藏在她宏大的梦里,人们也不再需要担忧。”
那个漂亮可爱的光影顿了顿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巡林客:“您在说什么啊。人类——早就抛弃了珂旭,不是吗?”
事实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莉莉·索利达斯不相信任何的神明。不过这种眷属抛弃了神明的事情还是相当有趣,让她不由得竖起了耳朵。加莉娜显然有些无法接受,莉莉偏头看了一眼尼格勒,却发现对方只是在专注地苦苦思索。
“梦总会醒,醒了之后又会怎样呢。”有些炸了毛的加莉娜语速也加快了不少,她相当激动地往前踏了半步,又被尼格勒半扬起的羽翼略微挡住了。
“并不是总会醒的。”夏绿书完全停住了。她歪着头,柔软地、轻若无骨地回旋、面朝向几位冒险者——仍然没有任何声音,“你也想试试么——做个梦、想做什么样子的梦?”
“那、你会做梦吗。”尼格勒的羽翼扬得更高了。这或许代表着他同样紧张,长长的飞羽绷直,展开,让他的体型看上去大了半倍,并且几乎完全把加莉娜拢在了身后。
夏绿书没有回答,她光影浮动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在做最温柔美好的梦。莉莉突然有了种不可抑制的暴力冲动,只想一拳把她砸醒,让她跌回冰冷的现实里来。不过、这一切只是想想而已,毕竟殴打一个不可触碰的影像,大概是她这辈子打算做的第三蠢的事情。她拨开尼格勒没有挡住加莉娜的那半边羽翼,厌烦地啧了一声。
“想要做梦,就要某种程度上成为她的一部分吗,就像那些在电子谜酒馆里的人。”
“只需要接入就好了。”
夏绿书的表情让女孩儿活动了一下指节。尼格勒皱了皱眉头:“那梦该如何醒来呢。”
“又为何要醒来呢。”
“因为肉体还在醒来的世界活着,不是吗。精神可以在梦中永存,但肉体却无法不朽。”莉莉撇了撇嘴。话题绕到了神棍们喜欢的永生之类的狗屁东西上面,她就笃定自己即便没有发言权也有争辩权,“永远都在做梦的话,肌肉会萎缩、感觉会失去,即便能做到只剩下头颅活着,抛却所有不必要的东西,但物质总有一天必然枯槁。”
“那就让肉体不朽,不就好了吗。”
也许是夏绿书这样轻飘飘的语气让她察觉到了什么,莉莉同样拧起眉毛,指尖下意识地旋转着一个并不存在的东西,随即她沉下脸,露出一个只用左半边唇角制造的微笑。
“就像你一样,是吗。”
稍微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她脱口而出的语言有一个和音。尼格勒讶异地瞥了她一眼,随即很快又把注意力放了回去。莉莉打算乘胜追击,没有别的理由,单纯的只是看那副幻梦一般的表情不舒服罢了:“你从一开始就是这幅肉体吗,夏绿书。一个幽灵、一个幻影。在来到这里之前,你没有曾经的躯壳吗。”
夏绿书的表情没有变化,变化的是她的形象。完美的投影支离破碎,语音也相应地出现了畸变:“我的……叽……形象……叽叽……名字……”
“信息中心建成的时候你就在这里了吗,作为夏绿书这一存在。这里又是什么时候建成的?作为导航员,这些事情你应该能回答吧。”
周围的灯光开始闪烁,夏绿书现在的形象已经从理想崩溃,走向一个让人不舒服的极端。
“建成之时为预言之年代元年……叽……顺应预言……兹……书籍销毁……兹兹……但是……”
“但是,书籍销毁完全完成了吗。”
“没有。”
夏绿书消失了。与此同时灯光也消失了,以至于原本狭小的走廊变成了极其空旷的黑暗。冒险者们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有其他的动静、由远及近而来。
人物姓名:莱薇•哈默
性别:女
种族:奥克兰人
出生文明:奥克兰
年龄:27
所处地:奥克兰皇家殖民队下属第七分队
主职业:战士
专精:异种融合改造技术
主属性∶
力量:50(不完全的炼金改造)
敏捷:45(从小在贫民区四处游荡练就的本领)
智力:30(不完全的炼金改造)
副属性∶
反应力:35(不完全的炼金改造)
魔法亲和力:35(不完全的炼金改造)
体质:50(不完全的炼金改造)
人物背景:自懂事起,莱薇就明白了一件事——她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出生于贫民区的她既不是贵族也不是觉醒者,唯一能够提升自己社会等级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参军。在军队里,她学会了许多东西,也失去了不少东西,例如自己的纯洁和自己的左手。但或许是诸神开的玩笑,她虽然失去了自己的左手,却在一个半吊子炼金术士的帮助下保住了性命。那个炼金术士把一只活生生的狼型魔兽与她进行了融合,最终她成为了一名兽化战士,也是技术成熟之前的最后一位。因为这不完全的炼金改造,她在晚上尤其是月圆之夜时会产生杀戮冲动,这使得她随时有失去理智的风险。因此,她从军队中退役,并加入了皇家殖民队。可让她想不到的是,新来的魔导技师是她的弟弟安德森……
持有技能:盾牌猛击(用盾牌拍击敌人,有几率造成眩晕)、全力斩击(用全身的力气斩击敌人造成大量伤害,使用后进入僵直状态,下一回合闪避判定减半)、缴械(击落敌人的武器,若敌人没有武器则会被打出僵直状态)、战术指挥(使友方的技能判定增强15%)、嘲讽(用武器拍打盾牌嘲讽敌人,若敌人的智力判定失败则攻击目标锁定为嘲讽者)、招架(与敌人各自进行一次力量判定,只要成功等级超过对方就能抵挡攻击并使对方进入僵直状态)、【兽化】
持有物品:双手长剑“正义”(可以注入魔力使剑刃发热)、臂盾(可收缩为左臂臂铠)、治疗药剂X5、法力药剂X5、单兵魔导铠甲“沉默守卫”(米兰全身板甲造型,刻有护盾魔导阵)、药剂包(挂在腰部)
零、第一个故事
不知道你是否有这样的感觉,平平无奇的生活里总有一件普通的事让你意识到不对劲,接着一个又一个荒唐的令人浑身发冷的想法从你脑子里窜出来,你知道有不幸的事情发生了或者将要发生,于是你从那里逃走了。
只有你活了下来。
……
但它是一只残忍的活猎狗,它会永远追逐跑掉的猎物,从此以后你在洗脸、吃饭、赶路时都能听到它呼哧呼哧的喘气声,能闻到它带有腥味的体臭,偶尔还会在寂静的夜里听见响亮的犬吠,让你从睡梦里突然惊起。
尽管传说号上人人都会讲几个拿手的恐怖传闻,但我只从我的养父那里听他说起过一次这种事,当时他喝得烂醉如泥,跟其他水手大肆吹嘘他是如何摆脱那个丑陋怪物的追杀的,甚至还提到了我——他是一个聪明人,他把我从那个苦寒之地带出来是有原因的。
他完全忘记了我也在场。
第二天早晨,当他酒醒了,他就不再说了。到他死之前他再也没喝过酒,我也再没有听他说起过。
我出生在因纽特人的聚集地图克托亚图克,那是一个人迹罕至的海港小镇,直到2014年之前甚至没有开通公路。冬天最冷的时候通往内陆的河流会上冻,大家就从冰面上驱车到最近的人类城镇里出售猎物,通常都是海豹制品,驯鹿皮衣、皮帽或皮靴子等等,再购入一些必需品,比如盐、汽油和一些机械零件。但一旦冰河化冻,不在任何航线上的图克小镇就几乎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只能靠直升机才能达到。
倘若有人生病的话,就只能期盼冬季的来临,因为呼叫直升机的费用十分昂贵,而脆弱的婴幼儿的死亡率比大人更高,在这里养大一个孩子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除了有钱以外还得有充足的运气。
从我出生以来几乎就没见过什么生人,整个聚集地大约只有200居民,人和人之间都十分熟悉,聚会时没有一件新鲜事儿可以讲。因此当他突然出现在图克的时候,我们这些小孩都开心坏了。大人们也全盘接受了这个遭遇海难的外乡人,他们给了他毯子、烈酒和深刻的同情,承诺他,直到他的船修好之前,他都可以住在这里。他的到来使得沉寂的小镇眨眼间变得生机勃勃。
我父亲招待他在我家住了一晚上,按照传统,我们的传统——就是说我母亲在晚上去了他的房间。
那天晚上,我和我父亲并排睡在一起,因为我的房间让给了客人。但我一直没有睡着,我听到我父亲发出的鼾声,窗户外刮起惊人的风声,还有永不停息的海浪声,和隔壁的声响。
我躺在我父亲身边想着那个外乡人的来历,要知道对一个12岁的因纽特孩子来说,聚集地就是整个世界。他从白令海来,对我来说简直就像是说他从月亮上来一样奇妙,我试图想象我根本没有去过和没有见过的地方,这给我带来独特的感受,因为即使我一无所知,但我也可以从一片虚无里体会到激动、快乐,这感官很难描述,不过对一个敏锐的孩子来说是切实的感受。
到了再晚一些,我听到有人从隔壁起身打开门,进入了浴室,水哗啦啦地从管子里流出来,接着是织物的摩挲声,关灯时弹簧板咯噔一声,然后我们这边卧室门开了,一个柔软的身体带着水汽躺到我身边,床垫向侧面陷了下去。我闭眼装睡,有一会儿来人屏住了呼吸,我感到她视线停留在我的脸上,她在仔细地观察我是否有睡着,但后来她终于放心地把头落在了枕头上,然后过了没一会儿,她带着香味的均匀呼吸就扑在我耳边。
她睡熟了。
那时——我突然发现,隔壁房间静了下来,静得可怕,我意识到从母亲离开那张床到现在,那个外乡人似乎是死了一样沉寂。我想象他躺在我的床上,但我想象不出来,因为真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没有走动,没有咳嗽,甚至没有呼吸声。我的想象力开始跟我作对,把我熟悉的地方扭曲得陌生又怪异。即使我的父母都在我身边,但——
他还在隔壁吗?他还活着吗?他是什么?
陷入恐慌之中,我甚至想不起来那间房间的样子,我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跳,各种吓人的怪异事物在我脑子里盘旋,那时候我的所知还相当贫瘠,最可怕的经历也仅仅是有一次在玩躲藏游戏时我藏进了一条一角鲸尸体的胃里,切割人工作时差点把我一刀捅死。
而在我想象里最可怕的无非就是死亡和尸体,我听闻过莽撞的猎人冻死在1.5公里外的冰湖,每到冬季,他就在那条冰路下四处敲打路面,贴着厚厚的冰层就能看到他冻得青白色的脸,如果你看见他,他会张大嘴向你呼救,但没有活人能听见他的声音。我也听闻过被扒皮的北极熊活着追杀猎人的故事,它整个躯体都是红色的,冒着热气,它把带着熊皮逃走的猎人吞进肚子里。后来的救援者在那只熊的胃里找到了被融化了皮肤的猎人,他全身也是红彤彤的。我听说过最妖异的就是这些耳熟能详的故事,但即使是这样,我也无法决定出一个我最害怕的景象来说服我自己。
或许比起那些东西我更怕的是那个外乡人本身,我害怕的是我和我的家乡对他一无所知。因为太过害怕了,我全身僵直,时间过得异常的缓慢,我以为我必须要这样躺到天亮。
但忽然我听到碎玻璃的声响,或许是风卷着什么东西打碎了窗户。于是港口的狗群大声地叫了起来,一声又一声,一家又一家的狗接连叫起来。
犬吠开始的时候,隔壁就传来了一声惊惧的喊叫,那个外乡人像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他从床上弹起来,害怕地呻吟了起来,然后疯了般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接着他咕咚一声跪倒在地,哭着祈求什么。说来奇怪,当我终于听见他的哭声时,我就松了一口气,起先的那种恐慌无影无踪,我在我父母身边睡着了。
在住宿了小半个街区后,外乡人修好了船终于决定离开,临行时他向我父亲请求带走我,我当然也很想到别处去,这种渴望几乎让我把那天晚上对他的恐怖幻想都忘光了。
我父亲征得我的同意后,按照传统,满足了他的领养请求,并且以生父的名义祝福我,请求海女神席德娜降福于我,保护我和我乘坐的船,请求弓头鲸庇佑我,使我在危难中可以免于受苦和饥饿。
除了我之外,还有四个年轻人决定坐他的船离开去外面看一看,等到冬天再回来。那可是一艘捕蟹的大船,装得下十来个人,更何况对这些早就想外出的年轻人来说可以省下一大笔费用。
他教我们如何检查船体、如何开船、如何看各种仪器和地图。可是我在船上越久,学得越多,就越感到蹊跷,在海上远行是一件多么疯狂而又辛苦的事?
在风平浪静的白日里还好,但到了夜里或是有暴风的日子,我们必须轮岗值班,时刻提心吊胆是否会有意外,或是船体的修补部分出现损坏,或是在无意中偏离航线,或是触到了海底暗礁,哪一个差错都会导致我们葬身鱼腹,到了最后每个人都累得精疲力尽。
而从那时起,有一个想法就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假如我们六个人要竭尽全力才勉强能应付这位钢铁美人,那么当初他一个人是如何做那么多事的呢?
或者,换句话说,他是拿了什么做交换才能一个人把船一直开到图克托亚图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