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湿的海风迎面而来,在这个虽然还不冷、但开始逐渐降温的十月看起来不是那么体贴,但还是有不少人愿意站在甲板上吹吹海风,看看虽然一望无际但实际上没什么变化的大海。
海风鼓起少女黑色的裙摆,可爱的高腰长裙除了黑底金边,还有一圈白色的花边,在海风的努力下让那块细腻的皮肤若隐若现,形成了海上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林檎很自然的就选择参加了那个人类与元素使的和平会面活动,于是现在她穿着为此特意挑选的衣服,站在大船的甲板上。
像是以免他人在船上觉得无趣一样,或者说可以理解为让双方参与人员融洽的交流,船上会举行各种各样的活动,比如再不久就会举行的舞会。托这些活动的福,本来就不是什么交际障碍的林檎认识了不少鸽方的人。
现在,林檎是来甲板透透气的。
甲板上也有其他人,但很少,大家现在大概都在准备舞会的东西。
“嘿,林檎。”有人注意到了她。
“哟,砂暴。”是林檎认识的人。
黑城砂暴,同样也是一年级的学生,在这一年来没有长高多少,从年龄来说长到了15岁,但总体来说改变得并不多。
“喵……”
一只猫凑过来,柔软的叫了一声,讨好的蹭了蹭林檎的脚踝。
“嘿,姜黄。”林檎挽着裙子蹲下来,笑着挠了挠猫儿的下巴,姜黄舒服得发出了“咕噜呼噜”的声音,“你是不是长胖了?”
“喵?!”姜黄跑开了。
“它生气了?”林檎有些遗憾的喃喃,她还想摸摸姜黄。全船里会带猫上船的人大概只有黑城砂暴了。
“唔……谁知道呢。”砂暴走过来,望着姜黄撒腿跑去的方向,拐过拐角后就看不到它去哪了。
“说起来……”林檎站起身,冲砂暴笑笑,“一年不见,算是好久不见啦?”
“嗯,算吧……?”砂暴若有所思,“不过,林檎会来参加这次活动我倒是不意外诶。”
“挺热闹的,不是吗?”戴着眼罩的少女靠着栏杆,海风带动她的衣摆、发丝,“砂暴的话,是为什么来的呢?”
“听说船上是吃饭是自助餐……”
“别把船上的食物都吃完了哟。”
“……”砂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四处看风景。大概是有这种想法,因为食材是鸽方势力提供的,而学院那边的自助餐餐厅早就把他拉黑了,所以不难猜出他有这种想法。
“如果这次真的谈妥了的话,应该会很不得了吧?”林檎歪歪头,有些不确定的说,但好像并不是说给砂暴的而是说给自己的。
“会怎样呢?”这并不耽误砂暴多问问。砂暴穿着一套水手服,和他往常的穿衣风格不太一样,楞生生的让他看起来更加雌雄难辨了,不知道是什么心态。但此时他并不打算为舞会去换什么特殊的衣服,像他这样的男生本来对这方面也不太在乎。
“记入改变世界历史的进程中?”
“诶,会有林檎的名字吗?”
“说不定会,也会有砂暴的名字,大家的名字都会在历史上留下痕迹。”
“好厉害!”砂暴纯粹是在不明觉厉。
“还好还好。”
如果人类和元素使真的和平相处了,会怎么样呢?
这个世界会呈现出怎样的景象呢?
林檎觉得自己似乎能够想象得出来。
人与元素使共存的社会,人与元素使建立的城市,人与元素使一同撑起的家庭。因为元素使其实一直以来也是和人差不多的,有着同样的人的感情,有着同样的人的需求,有着同样的人的梦想……只是有人总是以“非己族之人,其心必异”的想法来揣测元素使,所以元素使也只有依靠能力来保全自我。
怪物一开始并不是怪物,只是别人叫得多了,就成了“怪物”——路原本不是路,走得人多了,就成了路——就是这样的道理。
海风呜呜的哽咽着,还有无穷无尽的浪声,客船随着海浪微微起伏着,阳光简直要穿透眼皮一样。
“这样的话,我回去探望家乡的话也会变得很方便吧。”
“原来林檎你是回家了吗?”砂暴也靠上栏杆,百无聊赖的往天际线望去,然而那里什么都没有,“说起来,我和哥哥也有那么久没回家看看了呢。”
“你哥哥……黑城砂尘?”林檎想起了那个和砂暴一起上船的人,还是老样子,除了卸了一些看起来挺麻烦的装备以外。“他上船也是带着刀诶。”
“因为他是‘武士’啊,刀是他的爱人……唔,开玩笑。”砂暴摊手。
“有兄弟真好啊……”林檎是独生子女。
有兄弟是件好事吗?
黑城砂暴心里嘀咕着,按理说,他在黑城家是不止一个哥哥的,但这仅仅是血缘关系,并不会被他承认。他是二子,不会被赋以很大的期望,所以很幸运能够相对自由的长大。
但是哥哥呢?他对砂尘的印象总是有一个“人好忙”的一个标签。
“我哥他……好忙啊。”砂暴嘀咕着。
“嗯?”
“没什么……我只是想,现在回去的话估计也找不到老爸老妈了吧。”
“诶?”林檎惊讶的转头看着砂暴,少年的表情还是老样子,看来不是什么悲观的事情,“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家,是离家出走啊……”黑城砂暴声音小了下去,瞅了林檎几眼,“全家离家出走。”
“那样不是搬家吗?”
“不,不是啦,我们家很大很多人的,家庭也有很多,不止我们一家,不过大家都姓黑城。”
“大家族?”
“嗯,大概就是那样。”
“你们离家出走了?感觉挺有意思的。”林檎看起来饶有兴趣。
“是的……”砂暴摸着下巴,低着头努力回忆着,“大概是我11岁的事……吧?我记得不太清楚了。”
“那你们离家出走到现在有4年了。”林檎记得砂暴进学院的时候快14岁了。
“是,如果爸妈他们现在还没被抓回家的话……这就是我和哥哥可能找不到他们的原因,因为总是要转移地点的嘛。”
“原来如此。”
“事情和我关系其实不大,据说是因为爸爸的表哥那一家都被杀掉了,于是我们家离家出走了。”砂暴轻描淡素的说,因为他真的记不太清了,他不是故意忘记的。
话题好像突然沉重了。林檎认真的想道,结果并不是什么开心的故事的样子,可现在好像不是什么去安慰人的情况。
“抱歉……”结果她最后还是道歉了,这对一些人来说也许是最起码的礼仪之一。
“没关系啦,反正是我提起来的……而且我记不太清楚了。”说完,砂暴难得的露出了严肃的神色,“我好像有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在过去的一年里我用过一次元素觉醒,那之后虽然能够更好的用元素能力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有点健忘了。”
“你比我还年轻呢。”林檎拍了拍砂暴的头——他的帽子,“难道有后遗症吗?”
“也许吧也许吧。”砂暴把帽子摘了下来,一直被压在帽子下的呆毛没精打采的晃了晃。“林檎你不去准备舞会吗?虽然你这身已经很好看啦!”
“谢谢!”林檎笑嘻嘻的揉乱了砂暴的一头金毛,你看,人遇到比自己矮还比自己小的人总会忍不住做出这种举动,“我有准备的,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先回房间啦,待会舞会见哦?”
“舞会见!”
“我靠,这是什么鬼地方。”
无论甩上多少下,手机的信号栏依然无情地显示一个叉,我忍不住骂道。本来上岛时就遇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结果现在又联系不上先来到这的松鼠,我有些烦躁起来。一开始就遇上猫山不说,后来又不知从哪窜出了犬神和爱思——一个不知道何时会在背后捅别人一刀的暗杀者和自称“老朽”的奇怪女孩子。
鹰组的确充斥着各种可以称得上「异形」的人类,那些人发起飙来危险系数并不比复仇者低多少。稍微心疼了一下再正常不过的自己,我从口袋里摸出一罐可乐——欧洲的细长罐包装放在口袋里蛮方便的。我单手扣着拉环,一边走,一边用右手尝试着所有青年都梦想做到的那个动作——
“啪。”我拉开拉环的同时,手指间打了滑,整个易拉罐顺着抛物线滑了出去。我痛心地看着来不及追上的可乐,祈祷它能直立着落地——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在这种深山老林里也没可能再买到汽水,我叹气,没把握还是不要模仿单手开拉环这种东西比较好。
要不要现在喝掉带的第二罐?我最终释然,考虑着向前迈了一步,前方突然窜出一个人影,挥动长枪一下子将快要落地的可乐挑回来。我看着快要飞到自己脸上的可乐,索性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一把抓过去。易拉罐猛地砸到我的手中,粘糊糊的液体却窜出来盖了半张脸。
“真是的,我该谢谢你还是洒你剩下半罐可乐比较好啊,布伦小姐?”我随手撕了几片叶子抹掉还在像汗珠一样流淌的液体,打着没诚意地招呼说道。
“我妻真二。”布伦收起长枪,淡淡地说。
“对,是我。”
“……”布伦静静端详许久,“和洛基有过一战的男人。”
“啊?”对方莫名其妙的评价让我摸不到头脑,“洛基?……哦哦那个人民币网游玩家一般的元素使啊——”我顿了顿,笑笑说:“布伦虽然是个美人儿但是洛基更漂亮……呢……?!”
话未说完,刀光剑影在我面前划过一条弧线,伴随着小金属物件落地的轻响。我看了看手上被削掉顶部的易拉罐,不禁冒了冷汗——余下的部分刚好与汽水高度齐平。
“下一次就是你了。还有,不要叫我布伦。”对方敏捷地将方才梗指我脖颈的长枪向下划,绕过一圈后利落收束起来。
“好好好,希尔德。”我无奈地举起双手表示屈服。布伦却非常不满于我轻浮的态度,再次挑起长枪,直冲左脸。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同时,左侧也变得轻飘飘的,大概头发也被削掉了几绺。
“啧……这一点和洛基一样讨厌。”布伦摆着可怕的脸,说道。
“你何必呢……布……艾斯帕德?”我一气喝尽手中只剩一半罐子的可乐,努力把心悸压下去。
“你和猫山,竟然私自和洛基战斗,吾王不可忍。”
“我哪知道买个游戏也能遇到元素使同好啊?”就算如此,难道还要打电话通知她我们开战了你快点过来?说起来布伦之前连手机号都不肯告诉我——除了她之外我唯一没有拿到联系方式的也只有苏我了。“说起来,你这么关注洛基,那么对他喜欢玩的游戏感兴趣嘛?”
听到洛基的事,布伦眼前一亮,“游戏?”
“嗯~我可以借你玩~而且洛基喜欢用的角色和战斗方法我也知道,这可是实战很好的借鉴啊——他那个方法,是有弱点的——”我顺着布伦的兴趣点说下去,“回去就借你怎么样?作为交换……就叫布伦吧,艾斯帕德好长。”
“你跟那个家伙还真是……”布伦盯着我,仿佛定下了某种之后的杀意。她突然警惕地看着四周,说道:“要来了。”
“嘭——”树林的寂静被突如其来的枪声划破。循声望去,不知何时来到我们后方的松茸正举枪对着不远处的树冠。树枝微微摇动之后,跳出一个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偷窥狂猫山。
“哎呀,竟然被发现了。”猫山整了整快要脱落的兜帽,一点都不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抱歉。
“喂猫山?!你怎么又跟着我?!”我近乎指着对方的鼻子喊道。
“谁跟着你了别这么自恋好不好,我跟的是艾斯帕德。”
“……”布伦抬眼看了看猫山,“我很早就发现你了,但是你没有战斗的价值。”
“切,我还以为是猎物。”松茸收回双枪,十分扫兴。
“你们这样说以为我会伤心吗?呵,我才不会。”猫山双手抱臂,昂首辩解着。
“傻吗你。”
“你好意思说我?”猫山满脸鄙夷,“每次被跟踪还毫无自觉的全鹰组也就只有你了。”
“谁跟你们一样一个个都是暴力输出机器啊?老子是军师类型的角色好不好!”既然对方挑衅,我就毫不顾忌地反口咬道。
“怎么?你看不起暴力输出吗?”松茸两步走上前,抓住我的衣领。
“喂等……”
“快躲开——!”猫山大喊一声,随后和布伦同时跑开。远远地,后背传来一股炽热,仿佛要将一切都灼烧。松茸立刻把我甩到远远的树丛中,而他自己却被巨大的物体遮蔽了身影。
“松茸?!!”猛地落在树丛里,我顾不得疼痛挣扎着爬起来。一辆巨大的卡车砸在了我们刚在所在的地方,车厢缝中钻出刺眼的强光,随后巨大的爆炸声迸发,视野一瞬间被橘红色所占据,伴随着高温的冲击波如波浪般袭来,我被逼得匍匐下去。
待余波平息,我爬出树丛,数张扑克牌迎面飞来,我下意识拿起还没来得及出鞘的兜割,把它们打飞出去。那些扑克牌改变路线后,在空中炸裂。我后退几步,躲开那些热浪,同时寻找那些炸弹扑克的来源。
火海中,松茸气喘吁吁地站立着,似乎最后躲开了卡车,索性只受了些轻伤。而他的对面,手指间插满扑克的颓废男人游刃有余。
——敌人出现了。我想起之前博士给我们看过的资料——男人是复仇者,【爆】元素使,可以随时制造炸弹。
松茸兴奋地笑着,用手背抹去脸颊的血迹,拔出双枪冲向男人。同时,布伦也从树上跳下,长枪直砍敌人。平时并没有什么感情交集的二人这时竟配合得十分默契,松茸远远地打爆那些扑克,为布伦开路,而此时布伦冲上前将男人步步紧逼。男人一边后退,一边不断地从口袋里掏出更多的扑克。
“喂猫山,你要睡大觉么?”我一脚踹向旁边的大树,示意那个不打算追打复仇者的混蛋滚下来。
“啧……”猫山不爽,但还是跳下大树,落到满是扑克的地面上。在猫山踩到扑克的一刹那,脚下传来鞭炮一般的爆响——现在那些扑克似乎变成了地雷。靠着迅速的反应力,猫山迅速借助长枪的支撑跳起来,避开了多米诺骨效应的连环爆炸。
“现在怎么办?我们根本没法追上他们。”猫山和我一起跳进路边的树丛,问道。
前方狭窄的道路上密密麻麻地摆满了扑克炸弹,丝毫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而不远处是一座废弃建筑,附近没有树木,走树干这条路也行不通。现在松茸和布伦将男人逼入了那座赌场,我们却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想办法啊,人活着还能把自己憋死?”我不经意间摸了摸口袋,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之前带来的另一罐可乐。“往后退一下,这个方法或许行得通。”
我打开那罐可乐,向前沿着一条竖直的线将它洒到扑克牌上。预想中的爆炸并没有出现,我小心翼翼地用兜割戳了戳湿掉的纸牌,它似乎已经失去了炸弹这个特性。
“没想到弱点竟然是水……谁让他用纸牌呢,看他的样子也是个没救的赌徒。”猫山大摇大摆地踩在安全扑克上,“……鞋底好黏,就没有纯净水么?”
“不愿走你就去踩炸弹开路吧。”我白了他一眼,这个时候竟然还挑剔,或者说还针对我嘲讽,不愧是猫山。
靠着三分之二罐的可乐,我们终于安全到达赌场门前。赌场大门紧闭着,我和猫山对视了一下,做好迎接机关的准备,一同推开大门。缝隙越变越大的同时,规整排列的纸牌也蓄势待发,仿佛下起剑雨,誓死埋葬杀气重重的入侵者。我立刻按照纸牌排列的阵型倒着可乐,那些棕色液体在潜意识的慢镜头中好似绘出图案,颇像祭典时玩弄的手持烟花。
“解决。”确认没有威胁后,我长抒一口气。猫山率先开路,握紧长枪准备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啧……漏网之鱼。”说罢,猫山便对着旋转飞来的一张扑克砍了下去。纸牌裂成两半的同时,映射出红光,还没来得及反应,我和猫山就被强大的冲击力抵到墙上。
“这也太狠了。”猫山愤愤地说。
“别砍它,只管打飞。”我摸着撞得生疼的后脑,把可乐罐插在猫山长枪的尖上。猫山对这奇妙的组合十分无奈,为了战斗,值得忍气吞声一阵子。
尽管这个林中赌场已经废弃,里面的设施依然齐全。老虎机和彩票机似乎还能用,骰子之类的赌博常用品整齐摆放着。有到大厅的尽头,连接走廊的深处传来打斗和不断爆炸的声音。
“他们没有开元素抑制力场吗?”猫山和我一起跑着,想尽快与松茸他们汇合。
“我想在爆身上这玩意没多大用处。”我回答,“爆并不是瞬发型的能力,只要他早早准备好炸弹,我们是抑制不了他的。”
“啧……”猫山摇摇头,似乎对这个难缠的元素使格外厌恶——他已经两次吃了炸弹的亏了。
顷刻后,我们总算见到了松茸和布伦。他们正和爆打得如火如荼。在这间一百平左右的棋牌室中,桌子上,墙角上,到处都堆着纸牌,或者更确切的说,是炸弹。爆一边躲闪着他们的攻击,一边尽力跑到桌子或墙角边,抓起纸牌炸弹攻击松茸和布伦。两人依旧是行如流水的合作模式,松茸抢先解决那些炸弹,布伦从高处跳起挥舞长枪猛地砍下——爆迅速滚到一旁,避开布伦的攻击,左臂却中了松茸的子弹。布伦的长枪落空,将墙角的一堆纸牌砍成两半。
“快闪开!”有了前车之鉴,我和猫山大喊道。布伦和松茸迟疑一下,还是离开爆的身边,与我们汇合。
出乎意料的是,那一堆纸牌并没有爆炸——它是真正的纸牌。与此同时,爆获得了绝佳的攻击机会,他站起来,拿起桌子上的一叠扑克,准备发动爆炸进攻。
“喂小哥!”此时我们的背后是墙壁,假如他真的攻击过来,我们八成逃不掉。于是我决定来一场孤注一掷的博弈。“我们现在状况很不利,而你也遍体鳞伤的,我们来换个方式一决胜负如何?”
“喂,你在说什么鬼话?!”松茸和布伦显然信不过我,也不能接受我这样送死的行为。
我示意猫山拦住他们,扔下武器兜割,走上前。“小哥你很喜欢赌吧?我们就用赌博定胜负如何?”
爆攥紧扑克牌,更高程度地警惕着。我见对方不打算回复,便走到墙角,拿起一把纸牌。“我自愿当人质的话,你总愿意和我们谈谈了吧?”骗你的话可以随时把我爆掉,我向对方传达出言外之意。
“你想说什么?”爆终于开了口,远远地问道。
“最公平的零和博弈。”我指了指门外,“但在这种满是炸弹的屋子里对我们也怪不公平的,出去说吧。放心,我不会放下那些纸牌的。”
“那么可以开始了吗?”
我向爆说明了赌博的规则:双方各有五个筹码,彼此进行博弈,输的一方要把一枚筹码交给赢的一方,每输一次再加一枚,筹码先用尽者为败。
“一对一,让这个家伙来。”爆点名指着猫山。猫山不太乐意做这种事,我从背后推推他,小声说:“去吧。尽量输给他,爆一旦倒下就去阻止布伦,这次就拜托了。”
“哈?”猫山觉得我的反应有些不可思议。“听我一回。输给他,在那之后一定要阻止布伦,有必要的时候联合松茸。”虽然有些疑虑,猫山还是走到了空无一物的空地上,刚好也是离出口很近的位置。
“等等,”松茸抓住准备过去的爆,似乎计划好了什么事情——刚才他一直在与布伦窃窃私语,“我和艾斯帕德在背后盯着这家伙。你不是讲公平吗,万一你出千先爆了我妻又杀掉离你最近的猫山……”
“我们要动你的话你就尽管爆了我妻吧。”布伦反倒很爽快,仿佛除掉的俘虏是敌人方面而不是同伴——或许他们从未将我当做过同伴——不过这一点正是博弈最重要的资本。“我妻,你离我们远点。”布伦瞟了瞟满手是纸牌的我,补充说道。
“哎,布伦这个时候真是冰山美到极点咯?”我讪笑着后退几步。
“我不会出老千的,但我对人质也不会手下留情。”爆淡然地从地下捡起两个骰子,“大小点。”
松茸看了看爆手中的骰子,挥手把它们打到远远的地方,“不必了,猜拳就好,谁知道这东西是不是炸弹。”
爆对这突如其来的暴力感到愤怒,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纸牌,松茸也毫不示弱,手枪直指对方额头。
“猜拳挺好!”猫山连忙搭腔阻止对抗扩大为战斗,比起平时,他略显慌张——这次他不再是轻松的旁观者了。
这个绝佳的位置被我抢了。丝毫不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危,我愉悦地看着猫山把那个可乐罐子砍成十份用作筹码——至少那个罐子绝对不是炸弹。怪不得猫山这么喜欢,旁观真的是一件很愉悦的事情:所有的事都和自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现在又和自己不相干。
“石头剪刀布——”
二人开始划拳,不知是有意还是真的运气差,猫山已经连输两局。现在他还有两个筹码,按照规则,猫山再败一次,爆就算胜利了。
“石头剪刀——”
在二人喊出第三局的同时,爆身后的布伦和松茸已经举起各自的武器。看到他们行动的猫山也并没有阻止,只是怜悯地看了看我,仿佛在道别——他显然把我刚才那些话当做是遗言了。
“布。”
“……”
爆没有喊出最后一个字,而那被枪声所代替——他惊讶地慢慢低头,子弹和长枪同时贯穿了他的身体。由于不是致命部位,他尚有理智,瞪大眼睛指着我,要让欺骗付出代价。
“哎呀不好意思,随手拿了些正常的扑克。”我哗啦哗啦地任那些纸牌自由落地——那是之前布伦砍过后并没有爆炸的真正的扑克。“我发誓只在这儿骗了你,至于现在……我也有点被背叛的感觉呢。”——才怪。考虑到松茸和布伦二人一定不会任由我玩什么和平游戏,他们一定会找机会对爆下手,我才玩了这样一场博弈。
爆颤抖着拿出炸弹扑克,想要攻击猫山,而猫山趁我转移他注意力的时候,早早绕到布伦身后。布伦迅速拔出插在爆腹部的长枪,一挥砍掉他的右手。
“啊啊啊啊啊啊——”爆痛苦地呻吟着,踉踉跄跄就要跑。松茸一跃挡在他面前,朝着他的腿部放了几枪。爆一下子重重面朝地面倒下,布伦对着他的腹部又是一击,直接用长枪把他钉在地面上。
我从一旁的冰箱里扒出几瓶水,拧开盖往爆和他手中的纸牌上扔。这样暂时就不会再遭到他的炸弹攻击了。
布伦握着长枪,仿佛变了一个人。她起初战斗的兴奋已经转化为偏执——她拔出长枪,要给倒在血泊中的爆以最后一击。
“等等艾斯帕德!博士要活的!”猫山冲上去,用自己的长枪抵住布伦的强力刺杀。
“吾王命令我,肃清元素使。”布伦眼神中始终保持着杀意。
“你不是想杀洛基吗?!研究了他之后我们才能用更好的方法对付洛基不是吗?”
听到洛基的名字,布伦犹豫了一下,依然没有松开她的长枪。
“艾斯帕德,”松茸拍了拍她,“研究完之后,这家伙任你处置。”
“……”松茸提出的条件让布伦很满意,既然由她杀掉他是早晚的事,就没必要这么纠结时间了。布伦将长枪反过来,敲晕尚有一丝气息的爆。“我妻,你负责运这家伙。”
“我?!”我踹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复仇者,“这家伙要是路上醒了我怎么办?”
“你不是很有办法吗?”松茸语气略带嘲讽。
“你们好像对我很有意见啊?”我假装很是委屈,后半句话说得我自己也心虚,“我们明明是同伴。”
“快走吧,老大要找的人还没找到。”松茸摆手,一脚踹开赌场大门,和布伦打头走掉。
“喂猫山,把你斗篷拿来。”
“哈?凭什么?”
“这家伙总得带回去吧?”
猫山非常不情愿,但他也是鹰的一员,在这种事上也有责任,便把斗篷递给我。我把爆弯成虾仁状,用斗篷打成包袱,然后扛在肩上。
“走吧,珊瑚还没找到呢。”
我和猫山几步小跑,追上前面的二人。
“真像个逃荒的,真二。”
“……猜拳连败三次你也是蛮拼的啊,猫山。”
“……滚。”
二宫雅的本名并不是二宫雅,至少在她的学生证上姓氏一栏明晃晃写着“柏原”两个字。不过介于她在学校的存在感太低,又没什么直接了当的朋友圈,所以有必要叫她本名的人少之又少,才导致了二宫雅这个明显是随口起的名字能够发扬光大。
柏原泽西则的的确确是个真名,但也因此不论如何都没人相信他是小雅的哥哥。毕竟俩人没什么显著的共同点,关系看起来也不是特融洽,甚至姓氏都不一样(小雅的功劳),偶尔被认作是陌生人都不会有任何的质疑声。
虽然明明最初还是关系相当亲密的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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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十多年前的事儿。
那时的泽西还是个顶着乱蓬蓬头毛的热血系正太,梦想是成为保护世界的超级英雄,而他尚且年幼的小雅妹妹总会晃着一头羊角辫由衷的感叹欧尼酱卡酷伊。
而每到这个时候,泽西小哥哥就会语重心长的摸着妹妹的头毛说一摸兜要乖乖哒别跟着哥哥乱跑,会被黑暗组织抓去当人质的。
小雅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第二天又回归原我的跟着预备役英雄泽西君满世界的跑。就算两人偶尔分别行动,没多久小雅也会用诸如“尼酱救命独角仙星人来抓我啦!”之类的哭喊把泽西召唤回来。
等泽西从独角仙星人也好菜粉蝶星人也好或者是其他什么星人手中救下妹妹的时候,都会看到小雅一脸可怜巴巴的冲着他抹眼泪。
“小雅真是没用,”如此说着的泽西牵起妹妹的手就往家领,“下次别哭了成不?反正不管怎么样哥哥都会来救你的。”
然后话题东转西窜的跑到了昨天播放的动画片剧情,两个人就着夕阳就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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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夏天柏原兄妹都特别期待夏日祭,因为哥哥喜欢章鱼烧妹妹喜欢苹果糖而两个人都喜欢烟花。随着日子的接近泽西开始不断叫嚷自己射击的能力提高了很多而小雅则期待能有全场最好看的羊角辫。
柏原家附近刚好是人口密集区,于是祭典也是远近闻名的大规模。虽然理论讲傍晚才开始活动但天还没黑就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因为人多而更跃跃欲试的兄妹俩顾不上母亲例行公事的唠叨便也冲出了门。
兄妹俩到了祭典现场就开始了搜刮,从章鱼烧到棉花糖,从什锦炒面到苹果糖,转眼俩人手上就塞满了一堆食物。
然而在最基本的需求——吃上达到了满足,兄妹俩却产生了分歧。泽西觉得应该在射击游戏上展示自己的实力,小雅则认为不去捞金鱼就不算过夏天。兄妹俩进行了小规模的争执之后泽西获得了略微的优势,便抓着妹妹就往射击那边跑。
“烟火开始啦!”
不知人群中是谁喊了这么一句,人们开始聚集起来,没多久就变成了寸步难行的状态。泽西喊了句小雅你别走散了,等回过神却发现手中已空无一物而眼前已经变成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糟了我把妹妹弄丢了。
尚且年幼的泽西君没想过太多的世态炎凉,但却脑洞到了自己的妹妹会不会真的碰到了什么黑暗组织,都怪自己不小心让坏人占了便宜。原本还没太紧张的他一下子心提到了嗓子眼,顾不上人群拥挤就往里面冲。
另一方面,本就对射击游戏兴趣缺缺的小雅在人流最拥挤的时候和哥哥拆散来心里也不免得有些紧张,但想起以前哥哥的承诺还是勉为其难的让自己镇定了下来然后狂喊“欧尼酱救命祭典星人来抓我啦!”
当然是不可能有回应的就是啦。
小雅感觉到一股难以说明的压力出现在自己眼前。完蛋了,找不到哥哥的自己完蛋了。想到这里的小雅蹲下身子就开始狂哭。
“呐没事儿吧?”
听到有个陌生的声音貌似在跟自己说话,小雅抹了把眼泪抬头看去,正好看到个很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瞅着自己。
“呜……我和哥哥走散了……呜呜”小雅如是说。
“真是个没用的哥哥,都能把妹妹搞丢。”那孩子如此说着然后啃了口小雅还没吃完的苹果糖,由衷的感叹了一声好吃。
小雅被这个自来熟的家伙弄得一愣一愣的,不过貌似他说得有些道理。果然还是哥哥太没用了才对。如此想着的小雅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也跟着迎合着“没错!哥哥太没用!”
对方看小雅一脸认真的吐槽自家哥哥的样子都忘了接着哭,忍不住fufufu得笑出声。然后他像刚想起来的样子从兜里翻出个小东西塞给了小雅,理由是“买食玩把糖果吃掉了但对里面的玩具不感兴趣所以给你当苹果糖的回礼吧”,然后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只带走了小雅剩了大半的苹果糖。
小雅看着手中被硬塞来的兔子挂坠,把脸上的眼泪抹干净了然后乐颠颠的挂在了脖子上。
虽然这种明显骗小孩的玩意有那么一丢丢的劣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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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兄妹俩再见面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家里了。
小雅顿悟到果然还是哥哥没用之后果断去找了值班的民警小帅哥,一边卖萌一边阐述自家哥哥太不像话竟然走丢了。小帅哥说妹妹你放心吧妥妥能找到你哥哥的时候小雅又一遛烟跑走了,还挺好运的没迷路而直接找到了家。等稀里糊涂被民警小帅哥拉回去的泽西到家的时候正看到妹妹坐在客厅逗着小金鱼,便猛得扑了上去。
“妹妹不要怕哥哥会保护你的!”
“哥哥真没用。”
“以后绝对寸步不离你身边!”
“好烦。”
一旁的父母本还想批评一下自家两个不怎么听话自己乱跑的孩子,但一看孩子看起来安然无徉的样子便也心软起来。
不过啊……
总觉得两个人定位出了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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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还在成长期的俩孩子而言这只是生活的一段儿小插曲。
但没人知道这么个小插曲和日后看到哥哥就烦甚至自主意识强烈到了成为前不良的小雅有什么因缘,也没人知道和成天盯着妹妹甚至变成妹控的泽西有什么关系。
总之,只是人生的小插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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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脑洞了下为什么嫌弃哥哥和为什么妹控
事迹素材自自己【
那个不知名的孩子打算写自己的西皮_(:3"∠)_但还没确定西皮
食玩就是有小零食和玩具的小孩子零食组合,一般都是糖果
顺便,小雅的人设有带兔子项链你看到了么
床上少女的呼吸还在平稳地继续,让房间内的冷气也逐渐沉淀下来,杀戮场在她睡着的那一刹那就可以幻作桃源乡,一切都在维稳不乱地运行着。
女性果然是非常奇特的生物,伴随着这样的感受,罗尔夫趴在床边迷迷糊糊地想着,怠慢地拉了一下身上快要滑下去的大衣,发麻的手和脚在告诉他保持了跪坐的姿势那么久,也应该给自己换个姿势了。
于是他转身面对被封住的窗户抱膝坐下,为了不会踢到会发出大声响的东西,修长的双腿也便只能乖乖地缩在画架下的间隙里——这固然不会让夜晚变得轻松,可是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柔软的床铺让给柔软纤细的女孩子,硬质的地板就给粗三大四的自己,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尽到了绅士的礼仪。
咳,换个话题来说,现在的窗户外面会有月亮和星空吗?这个季节的话,大概会有的?
分明没有在跟任何人对话,他在思考的时候还是将食指关节抵在唇边,微动了两下作势发出没有声音的轻咳,借着洗手间门前那盏灯发出的橙色光芒他尽量把没透过镜片聚焦的视线集中在密封的窗户上,突兀的铁板与木板交错着,挡住了所有的空隙,像是画家的画板,也像是虎笼的门扉。
按照圣埃克絮佩里写的,一张空白的纸张就是一张最完美的画作,那么面前的木板与铁板,是否就能胜过世间的千万美景呢?
因为是第二次见到这般的“艺术品”,所以回答确切是肯定的。
只有在这里(这境地里),你所有回忆中的背景才会变得无比地珍贵。
“不对,那永远只会是回忆。”
另一个声音忽然从脑内的另一侧传过来,进而否定了这个答案,他知道那是自己,他想出去。
“没错,我想出去。”
看着面前木板的心境忽而变得虔诚,就如同那上面供奉的是东正十字一样。
“噢不,但是我不能,至少现在不能,”他摇摇头,用唇语对自己说,“还剩下……需要被我杀掉的人。”
话语的中途他犹豫了片刻,说出来的词语未免有些可怕而又牵强,但是现在的情况难道不就是这样吗?杀掉剩下的人然后结束这场试炼、出去,所有的一切就都结束了,所以是那些人“需要”被自己杀掉。
包括睡在自己身后的人——但是这个可以晚些再说,根据二楼的回声和直觉来说,现在希望夺取最后一个名额的,至少还有4个人,他心想,睡意真正地开始褪去,由于内心的激动双手也不住地抖了起来——不!上帝!不!算上我们俩,只剩下四个人!
终于喜出望外地反映过来,他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还没反映到痛觉是否真的存在,他便轻手轻脚地自行跑到了房间的门口,然后偷偷地溜出了深夜的三楼回廊,全然没有意识到与刚上船的那天相比,此时的三楼早已空空如也,丧失了人类的生气。
不过……到底要跑下来干些什么?
投怀送抱固然是非常愚蠢的行为,那么,稍微打个招呼还是可以的吧?
“叩叩”
“您好,请问有人吗?”
清晰却并不响亮的声音在二楼的走廊上蔓延开来,挨家挨户的,他开始一间一间地寻找剩下的幸存者。
“您好,请问有人吗?”
“您好,请问有人吗?”
“您好——请问有人吗?”
“您好——呃……”
被突然打开的门吓了一跳,青年迅速地向后退了两步。
探出身子来的是个上身赤裸的男人,卷曲的金发下是一张被吵醒后即为不爽的脸,明显被精心修饰过的眉毛不满地皱在了一起:“哈……大晚上的吵什么呢!”
“抱歉,兄弟,我只是想知道这一层还剩下多少人,”面对对方差劲的脸色,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想您肯定就是其中的一位,对吗?”
“嗯。”
凝视了对方片刻,男人像是忽而提起了些许的兴趣,双手抱胸后靠在门上开始更为细致地打量起来者。
罗尔夫知道他的眼中完全没有“警惕”二字可言,与向来怕事的自己所不同的,他像是不害怕任何对手的到来,是只会安然自若地待在一旁观测战局,随后擒拿猎物的狩猎者。
他不好对付。
直接告诉自己现在最好把话给接下去,哪怕是越描越黑。
“那,请问您知道另一位是谁吗?或者是另外两位?三位?我想和他们,一一打个招呼。”
毫不躲闪而诚挚地看向对方,他开始尽量地表示自己没有现在就打起来的意愿。
“哦?是吗?那好的,你等我一下。”
尽管可以捕捉到男人嘴角顷刻间闪过的笑意却没有丝毫想要逃避紧急状况的打算,罗尔夫也便顺势靠在门对面的墙上对待对方的归来,不长不短的时间让他开始猜测起另一位幸存者的样貌来:
是男人还是女人?
长发还是短发?
好吧,不管怎么猜测都不如一见来得痛快,上帝保佑不要是个生面孔,那可太叫人紧张了。
他不由得搓了搓手,方才的紧张感为它们蒙上了一层薄汗,倒是也失去了触碰到肉体的安心感,令不自在的心情进一步恶化了;偏偏事实也并没有如他所愿,从阴暗中渐渐走出来的两个人影中,一个是已经穿好上衣的方才与他讲话的金发男子,另一个则是一头红发的少年。
应该是少年?他询问自己说,由于红发男性的样貌过于清秀柔美,让他一时间难以抉择该用什么样的称呼。
为了确认般多看了两眼,少年似乎也感受到了自己的视线,进而有些厌恶地藏到了金发男子的身后。
“很好,你没走,”金发男子看了一眼罗尔夫与少年之间的单向眼神交流,没有多做评论地还是向左前方站了一步让那人的身影暴露在唯一观众的视野下,“现在来自我介绍,我是迪亚,旁边的是我的队友楠弥。”
“幸会,我是罗尔夫。”
握手的瞬间谁都能感受到来源莫名的局促感在两组人马之间蔓延开来,只是谁都没有率先说明到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没错,人际之间就是有一层这么巧妙的隔阂,只要你不用话语或者行为去率先点破它,那么所有糟糕的情况也都会随之被压抑在窗户纸的背面——
“我饿了……”
他们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一根针而已。
楠弥用手扯了扯迪亚的针织衫,让站在他面前的人瞬间用极为爱怜的眼神转头相待,但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那眼神并不是在看自己的恋人或者是朋友,仅仅是在对着自己饲养的一只宠物一样即兴的演出。
金发的男子先是伸手揉了一下那头红发,随后又俯下身轻言轻语地对他说了些什么,那声音只有他们两人之间可以传达,以至于罗尔夫只有背着手观察他们俩的份。
几乎每次遇到别人同伴相依的时候自己都是孤身一人,至少在没有忘却的记忆里是的,可是也丝毫没有介意之情,只要对方不介意就行了。老实说,他反而非常享受这种时刻,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有关陌生人的故事正确切地在眼前发生着,没有经过任何的修饰和杜撰。
“我们决定了,”金色头发的男子忽而从口袋里抽出来了一条钢丝,并用手拉直了它,“既然你来了,就来当今天的晚餐吧。”
话语的转换寻常到宛若货真价实的日常,和先前自己脑内的疯言疯语一样,意外地能够让人接受,这也是必然会发生的巧合吧,在这艘船上。
——“杀了他们,然后你就可以出去了。”
脑内,唯一的执念又开始无比鲜明地闪烁了起来,让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在墙沿这么一个劣势的环境中迅速地低下身一个侧翻躲过了即将勒断自己喉咙的细线。
削铁如泥。
内心闪过如此一个想法,被灯光照成暖色的金属光泽又瞬间朝自己袭来,接着就毫不客气地勒向了脖颈处,一瞬间的小差差点就导致了毁灭,幸而他及时用手指拉扯住了细线,否则下一刻肯定就要去见那些被他杀死的曾经的对手了。
但是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凭着痛觉和触觉可以知道手指已经开始渗血了,再这么下去连手带头都被割掉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怎么办?
要是有个……
“咚!PONG!”
想法都还没在脑内浮现出完整的姿态,伴随着两声爆鸣勒在自己脖子上的钢索力道瞬间松了大半,借机抽走对手细线的同时罗尔夫也抽出背在身后的弓和箭,在向后蹬去的时候对着敌方受伤的领队发出了一击,仓促的时局让他不得不在没来得及确认命中对象的情况下完全凭着对对方位置的直觉朝敌人的胸腔进行第二次射击——这一次的进攻也让他有了更多的富余时间在拖延敌人的时候进行场地的观察:
迪亚的大腿被一击子弹命中,而陈怿纯则刚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冲向他进行第二次的攻击,显然方才第一声的巨响是她踩空楼梯摔下来的声音。
“很好。”
他对自己说,但随即冲上来的另一支箭矢则实在让人躲闪不及,即便迅速地侧过头去,箭矢还是打飞了作为重要瞄准屏障的眼镜,令人顿时眼花缭乱。
“啧。”
是“楠弥”吧?
这么说来,方才在和迪亚打斗的时候就已经没有看见红发的身影,想必是从最开始就已经藏身在了走廊的另一端,那么根据刚刚箭矢的方向来说……
“闪开,怿纯!”
连敬称都没来得及加上,脱口而出的是他自己也颇为惊讶的亲昵名词,少女在同样的惊讶之余则一头将正和自己厮打的强壮男子撞到了墙上,令箭矢仅仅是与她的长发擦肩而过:“到这里就结束了,钢丝男!”
惊险过后,少女快速地往男子的腹部猛击了一拳,也不顾自己被抓住拳头甩向楼梯,轻巧地在空中转体的同时完成了上膛与射击,并借着落地时候的惯性蹲落躲过了第二记的弓弩狙击。
很难想象这是在她的手臂和大腿都被割出数道伤口的情况下完成的动作,流畅又利落,只可惜她被打飞了眼镜的队友却在测算中无暇顾及这惊艳的场景,狼狈躲闪的时候右手臂被狠狠地擦了一道,鲜血顷刻间便染红了衣袖。
“嘁……”
疼痛让向来精明的青年来不及判断自己所得出的方案是否有误,在两个人都已经变成了靶子的现在他只能硬着头皮向箭矢袭来的方向跑去。
“他肯定在那里。”
他这么说着,直到几乎碰壁才发现自己已经走近了走廊的深处,可在来的一路上却没有遭受到任何的狙击。
“哈哈,你原来真的是个大近视!”
狂妄的笑声在疑惑中打破了思考,急忙侧身躲闪箭矢却还是击中了左臂。
糟了。
急忙摆正了身体,可是腰侧在偏转间还是被割伤,彻底构成了一种不利的局面。
“眼镜既然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就要好好保管得当才行呢,”在走廊的另一侧,红发的少年又拉起了弓,“丢掉了它说不定会没命呢,就像现在。”
冷静,罗尔夫。在敌人对自己速度的嘲笑中他对自己说,随后朝着预判好的对方的方向走去,并居然成功地躲开了少年的一击:“弓弩装填的速度至少有半秒以上,定位和瞄准则至少会有5秒。”
“尽管现在浪不算高,但是也仍旧有一点颠簸,根据船体的倾向来看您的误差不超过3°。”
“也就是说,您的动作,是完全可以被计算的,而我的计算,最终也会是正确的。”
“很可惜,最后输掉的,会是您。”
又一击弓矢擦破了脚踝,可是罗尔夫却换了个人一样,一点儿也没有对疼痛做出应有的反应,相对的,他顺着少年轻蔑的眼神举起了自己的弩器,瞄准了对方的位置。
“咻!”
“啪!”
两支箭矢在一瞬间相遇碰撞的声音,红发的少年还没来得及惊讶,方才还站在对面的青年便已一个箭步地冲到了自己的面前,随后随着胸口的剧痛,少年抓着弩器的手终于无力地垂了下来、陷入了永恒的静止。
解决了一侧,那另一侧呢?
似乎想起来了什么,罗尔夫轻轻地将少年失去了呼吸的遗体放下,匆匆地跑向队友与敌人战斗的现场,那面的战斗似乎也即将进入尾声,虽然看不清具体的伤势,从地上的斑斑血迹来讲激烈的程度也可见一斑。
“罗尔夫!抓住他的手!”
说那是那时快,一具厚实的躯体瞬间便被推进了自己的怀里,让罗尔夫也只能尽力地把人反按到地板上,庆幸的是,随后等来的,便是陈怿纯手枪的硝烟。
这意味着,激烈的角逐最后终于只剩下了两个人。
原本身为队友的两人在顷刻间完成了身份的转换,非死即活。
“我觉得,用所有人的鲜血来铸造通往外面的门扉也是不错的事情。”
即便意识到了这点,他仍旧笑着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叙述道。
“是吗?可是我却觉得,你是个骗子。”
伴随少女这句话而来的,是弓箭被架上弩器的声音,与手枪被上膛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