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依然稍有余热的阳光浇在金色的沙滩上,反射起同样金色的光泽,炫目得让人有些睁不开眼,而从同样炽热的海平线彼方,缓缓浮现的,是一艘小巧精致的潜艇。
潜艇驶向的方向,正是此处的沙滩——或者说,是驶向学院半岛的码头。
一个身影,正矗立在码头上,默默等待着。那人的一席白衣迎合同样白色的长发,在海风下轻轻拂动,让看到这一幕的人仿佛能从这蝉鸣之秋中寻回一丝凉意。
不久,潜水艇便驶到了码头旁,白衣人略带喜悦地迎接上去。
“我回来了,迷子。”走下潜艇的是白衣人,也就是迷子老师无可替代的好友——洛羽闲。
“欢迎回来,羽闲。”迷子稍微偏了偏头,打量了一下洛羽闲的样子,“嗯,又变黑了呢。”
“……啰嗦。”洛羽闲有些无奈地答道,“这边也是有许多奔波状况的啊。”
迷子可不管这些,继续用着看什么有趣事物的眼神凑近了打量起来。
似乎是被迷子打量得有些尴尬,轻轻一手刀砸在迷子头上:“好了,别闹了,让我先把新生们给安顿好成不?”
“好好~”后退了两步让开路的迷子老师,微笑中带着轻松和满足。
元素学院自从开办以后,一直在陆续地收留并保护着世界各地的元素使。在这里,元素使们能够获得限定范围内的安全与自由,不用提心吊胆地生活,不会被人类抓取做实验,也不会一不小心弄坏自己身边珍贵的东西。
而出差去各地护送学生来学院岛的工作,理事会与教师们,一直在陆陆续续地轮流做着,甚至一些学生也参与到必要的行动中来,至今半年,大致上都是有惊无险的。
这一次也同样是如此,洛羽闲这次是前往西边的大陆,去一个非常富庶的国家接回了几名元素使。
安顿好了新生,并安排了几个学生稍微安抚一下他们之后,洛羽闲总算是能够松一口气去休息一下了。
而他放松的首选除了抽烟喝酒之外排在首位的就是去大浴场好好泡个澡了。
“呼……”半身浸泡在热水中的洛羽闲全身放松地叹了口气,上身稍微后仰,眼睛也闭了起来,排解着身心的疲乏。
大浴场是西欧宫廷风的内饰,并且总是奢侈地预备着热水,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里总是水汽缭绕,目视难以及远。
“猜猜我是谁~”忽然一双手从后捂住了洛羽闲的双眼,让他稍微有些绰不及防,不过也就是一秒的时间,他就明白这么做的是谁了。
“迷子,你竟然能一个人在澡堂找到我么?”洛羽闲稍微有些惊讶。
那双手却是被他的主人笑嘻嘻地收了回去,果然正是迷子老师:“是啊,似乎出院之后我就开始不怎么会迷路了,即使没做标记,至少也能像现在这样,正确地找到你的位置不成问题哦~”
听到标记两个字,洛羽闲的眉头稍微一抖,不过也并没有深究:“这可太好了,看来以后我可以少担心你一点了。”
迷子老师这个称呼,并不是因为他的名字叫做迷子才这么称呼的,只是因为他因为自己元素【迷】的原因,总是迷路,而被称为迷子,原本,即使是在大浴场这种满是水雾可见度比较低的环境,他也是能够擅自迷路的。
“嘿嘿,一直以来真是辛苦你了。”迷子一边说着,一边也泡进浴池中,“呼~~极乐,极乐~~”
“噗,你从哪儿学到的大叔腔调?”洛羽闲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啊,大概是住院时候实在太无聊了,看了不少电视剧的原因吧。”迷子眯起眼睛随口答道。
“这样。”洛羽闲也不在意,倒是看着眯起眼松弛下来的迷子,有种在看小动物一般的感觉,觉得安心起来。
“从那之后,过了八年了吧。”也不管迷子有没有在听,洛羽闲开始自言自语起来,“和你认识之后,逐渐了解到所谓的元素,也才真正开始走进这个世界,然后才与大鼻子相遇,甚至都成为老师了……”
“还真是讽刺,八年前的我还是个小恶党来着,现在竟然成为了教师,哈,还真是讽刺呢。”
“你也是一样啊,以前那个冒失小少爷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个……欢脱的腹黑男。”
“……这么说也不太对啊,你这家伙表面这么笑嘻嘻地,私底下倒是时常悲观得很,上次还一个人自说自话跑到别人大本营里……笨蛋么?”
洛羽闲又转头看了看迷子,这人毫无动静,似乎是睡着了的样子。
“哎……”洛羽闲无奈地稍微叹了口气,“还真是自说自话的家伙。”
于是也沉默不再说话,只是松弛着身体泡在热水中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啊,对了。”不过接着,他似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得,稍微抬起头,开口说道,“教师节快乐,迷子。”
“同乐哟~,羽闲。”出乎意料的,迷子的声音从身旁传来,这次倒是真吓了洛羽闲一跳,转头看去,发现迷子正撑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呀……”
“还真是个自说自话,让人无可奈何的家伙。”
Ainsley : 02 : 水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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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定待修改
Tynia : 02 : 桔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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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定待修改
我立在街头,身边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所有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没有人在意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这似乎是极普通的一日中极普通的街头一角。
但是,这里——
不是我的世界。
*
太阳已经沉下去了,夜幕正在降临。
我在外面游荡了一天,最终还是决定看看这个世界的“我”,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压低帽檐,匆匆赶往我所熟知的那个地点。不论这个世界的“我”现在是在大街上掏别人的钱包也好,衣着鲜亮的混在酒会里装乖小孩也好,总归是要回到那个地方的。
我在贫民窟的据点,或者说,我现在的……家。
从天桥底下路过的时候,我从兜里掏了一把硬币丢进了那个老寡妇的盆儿里。她只是呵呵呵的对我傻笑着,一句感激的话都没有说。这个有点疯癫痴傻的女人,却在我初来贫民窟的时候执意护着我让我避过了不少挑衅和毒打,自己却受了欺辱也只会呵呵呵的傻笑。
『你所在意的人,对你来说无比重要的人,都会被吃掉哦。』
我心里不由得闪过神的话语,心里打了个突。
这个女人,算是我亲近的重要的人吗?
我原以为我的身边除了真砂再没有什么可以值得注意的存在,却在这一刻有些迟疑。
我能够忍受,那个女人就这样被吃掉吗?
即使她现在即使死去也不会有人在意。在这种地方,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横死街头。
我不认为这个世界的“我”会随意放弃自己的生命,这次来也只是想要了解一下他与我不同的地方加以利用,现在看来,我必须加快自己的速度解决这个隐患了。
只是,推开门的那一刻,我敏锐的发现房间里面有另外一个人的呼吸——毫无疑问的一个人。
暗中调查的计划估计要泡汤,我正打算快速离开,屋里却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我等你很久了,安格斯。”
既然对方已经说出了这样的话,我如果还是执意要走无异于临阵逃跑,无论是我还是他都知道,这不是我们的性格。
我走进屋子,没有电线的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我却可以不被地上的种种障碍绊倒——还有比这更让我觉得熟悉的地方吗?
刺啦一声,火柴点燃了桌面上的蜡烛。
那张脸,也是我最为熟悉的,带着有些晃眼的笑容。
“别摆出那副蠢样子,这里又没有你可以勾搭的人。”
对方摸了摸自己的脸,笑容却没有停下来。
“啊,看来这就是我们的区别了呢,我一直都是这样笑的哟~”
有点刺眼。
“呐,我说,我真的会变成没有自己想法的怪物吗?唔,叫什么来着,活尸?”
看来他也知道我们已经死掉的事情,还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
“没错,一年以后,你就会一个月吃掉一个人了。”
我完全可以隐瞒这样的消息,却不知道为何一点都不想这样做。
——他也是我,我有权利知道一切事情。
——即使这样会增加我杀死他的难度。
“这还真是……”
不照镜子就能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尤其是这张脸上的表情还非常的丰富。
“比如说那个疯女人。活尸只会找最亲近的人下口。”
能触动我的事情自然能够触动他,他的表情一瞬间凝滞,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瞒我啊。”
坐在桌子对面的那个少年,突然问道:“为什么不是真砂。”
我抿了抿唇:“她和我一样的,我在神的空间看到她了。”
他的脸上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我最近都不敢出门,就担心会遇到她呢。”
我沉默了半晌,才说道:“这个世界的真砂,也会变成活尸。”
“啊……”他的笑容终于消散了,但是我并没有觉得心里舒服了多少。
室内空余令人窒息的沉默。
“如果你杀了我,你在另一个世界会死掉吗?”他终于又开口说话,却挑起了一个一点都不轻松的话题。
“我不知道。”这个问题我自己也想过很久,但是没有办法定论,而神只是给我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却根本没有解释。
他定定的盯着我的脸看了半晌,突然笑道:“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先不要想啦,不是还有一年的时间吗?我们一起商量吧。”
我想想,并没有拒绝。
“那我先睡了。”
“诶诶?你不回你的世界去吗?”他睁大了眼睛,似乎对我的抉择有些不可思议。不知道为何,从他脸上看到这幅表情让我觉得身心舒畅。
“这也是我的房间,不是吗?”
我才不理会他,径直躺在了吱呀作响的老旧木床上。
“明明和我长了一样的脸,性格怎么差这么多啊……”
他小声嘟囔着,却还是躺在了我身边,也亏得我们两个体重都还好,这床竟然没塌。
“感觉好奇怪啊,就像自己突然多了一个同胞兄弟一样。”
他翻身对着我的脸说道,呼出的热气吹在脸颊上有种奇怪的触感。
我没有做声。
他也不再说话,空气中只剩下我们的呼吸声。
良久,他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
“为什么,我们不能早点遇到呢,这样就不会寂寞了吧。”
这个世界哪有这么多的如果,早点睡吧,傻瓜。
共计2013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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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 from Depth
他说他名为但他林。
不知从哪本书的哪个角落截取出来的名字,被“他自己”堂而皇之地当作了名字。
但他林对他说我就是你,像每个故事里双重人格的反派似的在镜中对他露出挑衅的微笑。
——去猎食吧。
他上扬的唇角描摹出这样的形状。
丹尼尔匆匆把水波到自己脸上,走出了有镜的洗漱间。
但他林一直在说那样的话,他把闯入他人的镜中称为“猎食”,他把获得更多的力量当作自己的意义。
他和丹尼尔是彻底相反的人——或许正是因此,他才会出现在他体内。
“不相反就没有意义了。”意识小屋里的那个女人说。
“为什么没有意义?”
“因为相同——就没有区别,太过相似的人格会融合在一起,你知道。”
是的,他知道。
意识的小屋就是因此而存在的,让那些人格聚在一起,最终合并为一。
在他脑海中的世界一如他的镜子般不甚稳定,总有些怪异的人格如同海上的泡沫,出现又消失。
……但是,只有但他林。
只有他一直存在于那里……意识的尽头、意识的深渊。
意识的最深处。
——因为我就是你啊?
但他林的声音一直在不断地嘲笑。
他说了很多,未必都有道理,却总有一些刺中了要害。
比如这些。
——我是你其实想做的,但最终没有去做的。
那个就是但他林。
女人消失了,视野还依然是一片黑暗。
他总觉得自己的身边有一面镜子,镜子里自己的身影看向他,微笑着开口。
——欲望派那些家伙,准备对中立派下手。
欲望。
他知道这个名字,在镜子的世界中存在着的人。
与他这样满足于现状的人截然相反——更像是但他林的人。
大部分的人都并不属于纯粹的欲望或者纯粹的满足,人总有野心,他或许是个个例。
又或许是因为他的“欲望”已经被分裂给了那个名为“但他林”的人格。
——人的意识总是相当微妙的,不是么?
例如他和但他林都知道彼此,他们都厌恶着彼此,他们却又不得不在某种程度上达成妥协。
世界上最小的战争发生在他们的脑海内,两个人格间相互夺取着主动权。
“中立派?……”
——如果满足派和欲望派开战,那么他们一定会站到满足派这边,不是吗?
因为他们也是欲望派的目标,利益一致,中立派一向是倾向满足这一侧的。
“所以那些家伙先下手为强了吗。”
——是啊,所以他们先下手为强了,怎么样?不觉得我们该做些什么吗?
“原本指望满足派在这种情况下做些什么就是很奇怪的事吧?”
如果他们不是满足于现状就不会被称为满足派了,不是吗?
如果他们不是不想去做些什么,就不会成为他人的目标了,不是吗?
——啧。
但他林咋了咋舌,消失在黑暗中。
只要丹尼尔拒绝他就什么都没有办法做,镜子里的掩体还好好地呆在原处,他从那里望到远处能看见纵横的沟壑。
在镜子里但他林反而容易掌握身体的主动权,他们像争夺似的塑造着这个世界,最终妥协的产物就是他们眼前的场景。
丹尼尔知道但他林在这个世界里时有时会离开自己的镜界。
他能够模模糊糊地知道这点,但那种时候但他林才是身体的主导者,他没法感知到更多。
“你想做什么?”他只能发问,“但他林。”
这是一次主动的呼唤,那声音自黑暗中回应了他。
——杀死他们。
镜子的破碎意味着死。
很少有人能在镜子破碎后活下来——可丹尼尔曾经做到,作为代价但他林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
他就像镜子碎裂后落下的碎片中出现的镜像般,深深地烙在了他的世界中。
“为什么想帮助中立派?”他问但他林。
——并不是想帮助他们,只不过是想揪出那些欲望派而已。
但他林回答他。
不知怎的,这个魔鬼在这样的场合下总是格外诚实。
“还真是坦诚啊……”
——那当然,我可是相当忠于我的“欲望”的。
声音里平白地多出了嘲讽的因子,丹尼尔不说话,相处数年,其实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嘲讽。
“……为什么这么执着?”
因何执着?
——你不懂吗?
懂。
他怎么能不懂——
毕竟但他林就是他。
他就是但他林。
密不可分的两个个体。
一面镜子的两个侧面。
所以——他明白但他林在想些什么。
他理应明白,因为那种东西就是他的欲念,来自心底的最深处,在还没有被自身觉察前就已经被他的另一半人格吸收消化。
站在意识的小屋中,有无数的画面如同电影般在他面前闪过。
那里有个世界——这个世界由黑铁色所构成。
他熟悉那个世界……他就是他的世界、由他所创造的镜中世界……
——镜子里的是意志的体现。
而他的镜世界就那样满是黑铁,任由他将它们塑造堆砌。
丹尼尔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自己的镜子是怎样就是怎样,他不喜欢旁人的评价,他只满足于自己的世界。
直到那一天。
那个人来到了他的世界中——
镜子里的丹尼尔一把握住了自己的吊坠。
他还记得碎裂的世界,他站在破碎的时空间,仿佛下个瞬间就会坠进遥不可知的时空。
——被想象出来的世界如果被毁灭了,会变得如何呢?
那就只有回归虚无了吧。
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连同它的创造者也是。
……所以,是但他林救了他。
是那个源自他心底最深处的“欲望派”让他活了下来——
以“分裂”的形式承载下了死亡的旋律。
让他们仍旧可以作为“生物”存活。
丹尼尔闭上双眼。
他的世界好像随之沉入了最深处。
隔了一会儿他抬起手,睁开眼睛时他手中的镜面上有着赤红色的59/71。
像血,他想。
“算了……”
——人总要学会妥协,不是吗?
“无所谓了。”于是他露出笑容,把镜子里的影响推到了遥远的意识深渊。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好了,但他林。”
依稀看见了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那个自己,要比这个天真的多,他或许没想到他会死在一个女人手里吧
那个自己经历的,这个自己经历了,那个自己的最终结局,和这个自己的结局无两样
“只有杀死那个自己,这个自己才能活下来。”
心里回荡着这么一句话,似乎心绪平静了许多的样子
但是,真的平静了吗?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充斥的不知道似乎扰乱了心绪呢
总之,先去见那个自己吧
如此想到,便踏上了旅程
……
啊,找到了
站在远处的楼顶上,依稀看见那个自己正在赶作业的样子
啊……好像是自己出事前的前几天的样子
算了……总之先跟那个自己见个面再说?
于是,下了楼顶,从走廊的窗户走到了那间寝室
敲了敲门,不久后门便打开了
我瞧着那个自己用诧异的眼神望着我,笑着打招呼道:“你好哟,我。”
那个我的眼神似乎变为了正常的眼神,答道:“你是我?别开玩笑了。”
我只是笑着说:“也许,这个世界上也有许多奇妙的事情呢?”
说罢,也不管那个我的反应,便转身,从窗户走了。
「然后,我看到了不知道为什么变大只的黑鸟躺在地上之后,正要继续走就被传回门口了。」
背靠着没什么用的衣柜,我撑着头,让懒得绑起的发丝垂在肩上,把昨天我和小晏分开后的经历说给他听。
昨天,因为这次挑战花费的精力比上一次还要多上许多,我就让小晏先回他房间休息,隔一天再来讨论这之前或这之后的事。
不过现在……
看着意志明显更加消沉的小晏,我暗道不妙。
在那迷宫里丧失性命的人比想象中得多,听到那么令人悲伤的消息,心思纤细的小晏会这么黯然完全是料想中的事。
可这样放任下去又会……
「……小晏,你也和我说说你遇到了什么事?」
「我……」小晏缩在床边,低着头,「和毅君哥分开走了一段时间后,觉得伤口很疼,只好靠到墙边休息……接着又走了一段路,不小心触发到陷阱,被攻击到之前,就被传回来了……」
他的刘海没有夹上发夹,低垂而下遮住了泫然欲泣的神情。
「这次回来的人……又少了好多好多……」
第三次挑战,没有从里头出来的人实在太多、太多。
也许是随着迷宫被引导到陷阱上,或者是不慎发出了太大的声音触发了另一到陷阱,也可能运气不好地一个转角掉进别人打开的陷阱里。
毕竟像我这样对陷阱有股恶心感的人,一般来讲是几乎不存在的,要不是那对比这幻境还莫名其妙的父母,我也绝不可能知道这类东西会有的破绽可能在哪些地方。就这点而言,我实在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莫里卡•克里斯琴,妳到底想做什么呢?
只为了看我们这些渺小的人类,互相残杀吗?
……不会让妳得逞的。
站起身子,我坐到了小晏旁边,抬起手有些用力地揉了揉他的头,直到他转头一脸茫然地看着我,才移开。
「小晏,你觉得,为什么像我这种懒到不行的人,会为了出去而进挑战?」
老实说我自己也不太明白,但我总觉得,如果不以离开这里为目标,我会后悔,深深地后悔。
对谁后悔?
……或许是对那家伙和小晏感到后悔吧。
要是自己没有成功出去,肯定会被埋怨到死,同时还会看到两个人拚上性命都要让我出去,就算我和他们说:「没有必要,这么做只是白费力气。」他们也绝不相信。
是他们让我对外头还有一丝留恋的?啊,可能还有那些没完稿的坑。
唉呀,这样一想可能不只这两个,另外一些数也数不清的人也会想和我谈人生的:「作者你竟然停更!!!」
没有办法……这里可没有电脑啊。
「……因为言安哥?」
「…………」
小晏盯着我的脸思考了一会儿,迟疑地开口。
我实在想不到可以回些什么,原本以为小晏肯定不会回类似这种的答案,我都做好他会回我「不知道」的心理准备了,结果一开口就是那家伙?
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诶……不是吗?」小晏的眼神更茫然了。
「……说是也是,说不是也是吧。」
对我来说,即使说了再多「一定要出去」,心里头还是抱着随缘就好的心态。不会死的话最好,如果死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就当运气用完了。
常有人要我积极一点,可我一懒二嫌麻烦,要我当个奋发向上的年轻人是不可能的。虽然是有个人想过让我对码文、打游戏以外的事提起兴趣,可惜都无果而终。
由此可知,能不能出去这回事,在消极如我的心中,根本占不了几分位置,活不活着无所谓,只是我也不会坐着等死。
再加上,我还得让小晏出去才行,毕竟他还有家人。
抹了把脸,我很认真地后悔说这话题了,在这幻境中还真是第二次感到后悔啊。
大概也看出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小晏揉了揉眼睛,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趾去了。
半晌,或许是不习惯这安静得令人忧郁的气氛,往常都是我开口的,这时却是小晏先驱散沉默。
「那些死去的人……怎么了呢?」
「……不晓得啊。」我苦笑,「但莫里卡那傢伙说过的吧,在这死掉的人,不会真的死掉,而是迷失在这个幻境里。」
沦为她的赏玩物。
小晏又安静了,让头发盖住眼神。
「……要是可以……再见杰音一面就好了……」
「……嘛。」
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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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谈了正义君的想法(躺
*终于把精灵族的副本搞完了_(:з」∠)_
+++++++++
“诶?去魔族副本?”
君烟麟眨巴着眼睛,再次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回答他的是面前那位女性枯影肯定的眼神。
君烟麟纠结地看了眼自己的任务进度。先不说没干掉塞壬,连结界物都还没有破坏掉。莫里安他们小队如今还在解除结界物的禁制,在此之前是不会过来这边。
枯影们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知道是谁打听到选择魔族副本的玩家多,现在消息扩散开来,所有枯影都雀雀欲试——尤其是那些突然出现、并且已经二转过的枯影们。
——莱昂德他们还在那里,不过有个练级狂在,应该不是问题。
君烟麟眼睛转了一圈,他有些难为地开口:“我说……特露莎给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守护结界物,其次才是杀死玩家或者感染他们。精灵副本里的那几个家伙正在接触结界物的禁制,这么冒然离开真的没问题?”
“你之前不是也突然离开了那么久吗。”艾尔戈淡淡地说。
“哎呀,突然想蹲厕所怪我咯?”君烟麟无辜地瞪大眼睛。
“所以现在我们突然想杀死或者感染玩家,不行吗?”艾尔戈打断了君烟麟的话。
“……好吧。”君烟麟摊开手,“那走吧,结界物总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了吧?总要留几个守着吧?”
“我会另外安排人。你也要跟我们去。”艾尔戈不容置疑地说。
——嘿?想要监视我吗。
君烟麟耸起肩膀,却也不再反对:“OK,那我们出发吧?”
+++++++++
顺利地进入了魔族副本,君烟麟有些凌乱。没想到那个恶趣味的魔族意志竟然把地点定在医院。于是他借着探路的名义,将艾尔戈等人引到了莱昂德一行人跟前,并且趁机溜之大吉。
不得不说这是个好机会。
如今莱昂德他们将艾尔戈牵制住,他有了时间去进行他的任务。按照莫里安他们的进度,现在结界物的禁制应该已经全部解除了吧。
君烟麟想着,调开了好友界面,莫里安的如今的位置在反转剧场。
君烟麟挑起一边眉毛:“居然和BOSS对上了,速度比我想象中的快。”
不过,根据她们那一组的等级,和塞壬对战也许会很痛苦吧。
“不过我过去的话,肯定也会被塞壬集火吧……毕竟之前耍了她。”君烟麟有些忧虑。
终于明白自己是在花样作死了呢,有进步唷,小0同学。
+++++++++
“哈……哈……”
呼吸越来越粗重,身体也越来越不听使唤。
莫里安喘息着,在雾狸的辅助下一点一点地回复,随后又很快地被副本BOSS消耗掉。那个BOSS是声音相关的技能,雾狸听不见所以不会受到伤害,但是对他们而言,在这种魔音穿耳的攻击下想要打掉BOSS,是非常艰难的一件事。
就连作为T的她都受不了,不知道那几个DPS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莫里安苦笑了一下。找回雾狸的时候,她还想要干掉塞壬,可是现在和塞壬对上了,却渐渐地跟不上节奏了。就算塞上耳塞也没有丝毫的作用,塞壬对他们的等级压制摆在眼前,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莫里安偷偷看了眼雾狸,天使族的少女由于不停歇地使用着回复术,蓝条已经见底了。她的目光里透露出紧张的情绪,在看到塞壬的时候还会像电击一样快速地移开眼睛。
虽然身体已经彻底治愈,然而心底的阴影却怎么也无法抹平。
“呵呵,你很怕我吗——”雾狸的表情似乎取悦了塞壬,黑翼少女一个移位凑到了她的跟前,“我的小夜莺♪”
雾狸的脸渐渐地白了。
即使听不到塞壬的话,她也能从她那双倒竖的兽瞳中感受到一股深深地恶意。
“离雾狸远点……!!!”莫里安反射性地扑了过去。
太过直接的动作在塞壬看来满是破绽,她横手一挥,紧紧地捏住了兽族少女的脖子。
“这只小猫这么激动,是想要第一个死吗?”塞壬嘴巴里在对莫里安说,眼睛却在直直地盯着雾狸。
冷汗就这样从雾狸的脸上流了下来。
这家伙,绝对做得到……会死,她会杀死莫里安……!
——住手……
她想开口,张开的嘴巴却发不出一个字音。
“莫里安……!”提拉姆惊叫了一声,搭在弓上的箭还没射出去,就被塞壬喝止了。
“你是想看看你的箭快还是我杀死她的速度快?”塞壬加大了手上的力度,莫里安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
所有想要进攻的人都不自觉地停止了攻击。
塞壬手上的兽族少女由于缺氧,表情已经渐渐地变得扭曲。
“那么,你的回答呢?”塞壬笑眯眯地将脸转向了雾狸,“有个烦人的小猫从我这里抢走了你,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快就又自投罗网,真有趣。”
雾狸浑身都颤抖了一下。
莫里安难受地板着塞壬的手,却怎么都使不上劲。这个该死的家伙,是故意在折磨她。
——好难受……
窒息感令她眼角不自觉地渗出生理性的泪水,连四肢也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了起来。
【叮——】
朦胧之中,她似乎听到了组队申请。她用尽力气睁开了眼睛,泪眼朦胧地看不清申请组队的到底是谁。不过是谁都好——莫里安颤抖着按下了同意。
平时这只是个不经意间的小动作,然而如今她努力了几次,才按下悬停在她面前的那个确定按钮。
一条黑色的线条直直地从远方冲了过来。
“诶,竟然打掉了大半管血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靠近。
这个声音她记得。
茶会的时候还一起组过队。
没想到现在又组在了一起。唯一不同的是,那个对漂亮大姐姐严重痴迷的小矮子已经从10级升到这么高的等级了。
突如其来的进攻令塞壬猝不及防,那个攻击从下而上,直取胸腹。
塞壬本能地将莫里安往自己前方扔了过去——
“还愣着干嘛,攻击啊?”
一双手稳稳地接住了她,少年声音还有些急促,好像从别的地方刚赶过来:“结界物那边现在只有少数几个枯影留守,干掉这个BOSS,然后马上销毁结界物!”
塞壬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没想到这该死的小矮子竟然来这招……!
“注意,她要进攻了,祭司套好减伤BUFF!”君烟麟将莫里安扔给满脸担心的提拉姆,展开翅膀逃开了雾狸的BUFF范围。
呼吸终于获得自由,莫里安一边喘息一边咳嗽,心里却在想活该这小矮子勾搭不到大姐姐,关键时刻从来不知道怜香惜玉……!
之后有了指挥,一切都很顺利,塞壬的血条一点一点的下降,玩家们的血条虽然忽高忽低,但有效的走位保证了他们不会因为塞壬的攻击而倒下。最苦逼的还是君烟麟,自从他出现过后,塞壬没被莫里安挑衅的时候,就一直盯着他打。而他又不敢靠近雾狸,总之——
说多了都是泪_(:з)∠)_。
最后君烟麟还剩一层血皮的时候,塞壬终于倒下了。
少年呼出一口气,躺在地上不想起来:“莫里安你到底会不会T啊,我一直OT=L=”
“是你的初始仇恨就高好嘛,怪我咯?”莫里安叉着腰,伸出脚踩了一脚君烟麟。
君烟麟:“……”我对这个感受不到爱的世界绝望了!
“结界物,一起去吗?”莫里安顿了一下,问道。
“我不去了,枯影那边有人监视我。你们破坏了结界物把碎片分我一些就行_(:з)∠)_。”
“= =好吧,我邮寄给你。”莫里安说着,移开眼睛,“那个……刚才,谢谢了。”
“不用谢我。你们的进度比我想象中快了很多,加油吧。”
“我看你血量也回复的差不多了……雾狸,给这个枯影一个BUFF让他感受一下你的爱~!”
“……nimata……!!!!好烫……!”
“赫赫,谁叫你上次带着枯影灭我们全队。”
“你这个斤斤计较的小心眼女人……”
“雾狸~~”
“……对不起。”
+++++++++
莫里安小队走后不久,游乐园中爆起一声巨响。想必是把结界物给击碎了。
“干得漂亮~♬”君烟麟笑了笑,脑子里却突然一疼——他一把捂住了脑袋。
——好痛。
塞壬临死前的那一击,他没有避开。或者说是太突然了,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她还有力气做出那种攻击。
他调开界面看了眼自己的状态,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他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寒气。
DEBUFF:
【心神不宁】
持续时间:
????
内容描述:
????
——似乎……玩大了。
不过是一只负犬。
斯库尔一直觉得,自己老是在想为什么,可事实上他真正这样想着的时间并不多,比起回顾和追问,他总有更多的事要做。
作为一只野犬他理应没有更多的精力去维系那样的疑问——身为野兽这世上总有更多比那更重要的事,求生、猎食、躲避危险。
不过眼下大约不属于其中任何一个。
现下的他正拖着一只巨掌鹅在山里行进,水系的怪物大概是某个电系遗留下来的猎物,他并不介意捡别人留下的东西,尤其是这东西还是他不擅长狩猎的美味时。
而这会儿的天空已堆满乌云,几道电光时不时交错过阴沉的天空,沉闷的雷声紧随其后——雷雨云很近,连他的呼吸间都已满是雨水的潮湿。
“呼……”
斯库尔停下脚步回头望去,不远处低沉的天空让郊狼金色的眼睛略微眯起。
……他讨厌下雨。
直到他逐渐长大斯库尔才意识到这厌恶或许出自他对自身不自觉的认知。
火属性的他自然讨厌水,下雨时宁愿躲藏在干燥的角落也不远回去自己的巢穴。
不过那巢穴严格说来也并不属于他的族群,这样些微的认知差异足以让他露出嗤笑。
人类把非犬类的生物都认定为“怪物”。
这样一来实质并没有多少的差异忽然就变成了巨大的鸿沟。
斯库尔把自己的“战利品”拖进了刚找到的山洞。
时间并没有充裕到让他能从容不迫地完成这些,事实上在他刚发现洞穴时雨就毫不留情地落了下来。
他一身是水,狼狈不堪地躲进了洞穴。
这里在某个悬崖的底端,深邃的洞穴里没有别的生物的气息,即便在雨中他也依然小心翼翼,在休憩时将环境的安全放在了首位。
——“野兽”毕竟也有“野兽”的生存之道。
他趴在洞穴里喘着气,抖了抖浑身毛发让水珠散开。
化成人形大概会感觉到冷吧——不过郊狼天生的皮毛让他对此并没有太多的认知。
……嗯,郊狼。
他直到离开幼年期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
“你这个家伙是只狼吧?”
据说有些生物会认定自己睁眼看到的第一个生物为母亲。
狼和狗大约都不属于这一类,他们会在儿时被养育,直到跟随着父母学会如何作为一只狼。
只可惜他并没有这种经历,从一睁眼他就不在父母身边。
被遗弃的幼狼——他能在与自己完全不同的族群里安然度过年幼时期,现在看来简直是一个奇迹。
要知道很少有野兽会接纳异族,有限的生存资源还要被外人占据,这样的逻辑在生存策略上向来不占优势。
可生物毕竟是生物,有时违反常态的常态才是它们会有的,例如那些“怪物”——
那些收养他的家伙们。
野犬与野兽之间的差异其实并不大,不是么?
他舔了舔唇角,如是想着。
总而言之从有记忆起斯库尔就一直被“怪物”收养,认知的不同让他看到的事物一贯与旁人不同——啊哦,错了,应该是与“别的野狗”不同。
趴在洞穴里的斯库尔笑了,他舔了舔自己伸直着的前腿,他的右腿前两天受了伤,伤口还在愈合,现在看起来一片狰狞。
反正这样的伤放上几天就会痊愈。
他满不在乎地想,从身边的尸体上撕下一片肉慢慢咀嚼着。
外头又是一道惊雷划过天际,这场雨很大,看样子不会轻易止息。
“好笑,你明明是野犬,却认为自己是‘怪物’?”
虽然这样说着,但面对他的那只野犬却并没有笑。
后来他知道,说这句话的野犬并不是不笑,而是不会笑。
其实后来斯库尔也曾经找过。
怀抱着看看自己的族群一类的想法找到了自己的出生地——居然在那里有一对夫妇曾经因为无法抚养两只幼崽而抛弃了其中一只,那只被遗弃的幼崽后来就不知所踪。
然后就没有了然后。
纵然还只是成长期的野犬,但已经离家的野兽早就没有了“回家”的资格。
斯库尔在附近的树林里徘徊了一段时间,他爬上树梢摘下几颗野果,在把吃剩的果核丢进地里时顺势伸了个懒腰。
“嗯——接下来去哪里看看好呢?”
反正他只不过是野犬。
从这一天开始成为一只真正的“丧家犬”。
而后斯库尔开始行走。
他去很多的地方,从中央大陆,到甘雨林,他去过土域也去过鬼之森,他一个人也能够生存下来——
即便是在人类的城市中,即便是在他最讨厌的雨水之中,即便在与相反属性的“怪物”战斗的过程中。
斯库尔·凯欧提的人生就是如此,他其实并不介意自己生在何处,也并不介意自己拥有什么。
“负犬”。
据说这个词就是丧家犬的意思。
“啊啊——这样也挺好啊,不是么?”
为什么?
他趴在洞穴的深处对自己发问,巨掌鹅的血肉在唇齿间消化,血腥味一点点被消弭在雨中。
猎物并没有被全部吃掉,他习惯性地留下了少许,也不知是为了什么而准备的。
很多事情于他都没有理由,这世间并不是所有的事都需要有个因果。
——并不是为了什么有意或者无意的东西。
反正他一向无家可归,反正他也不需要什么地方给他栖留。
所以这样就好。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无牵挂地四下游走,一无所有的话,也就没有人能从他身边夺什么。
……外头的雨已经越下越大。
他把吃剩下的巨掌鹅拖进洞穴深处,打了个哈欠,决定暂时不去理财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以及在雨天突如其来的思绪。
洞穴的内侧比外头更加干燥少许,他满意地趴在那里,侧耳聆听着外头的雨声。
不一会儿就那样、沉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