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第三层。
由于自毁装置的启动,通往第三层的大门失去了它看上去坚不可摧的威严。在元素使们的攻击下,很快便轰然而启。然而在那前方的是——
地狱。
仿佛末日的僵尸围城一般,【怪物】浩浩荡荡地向元素使们走来。慢慢地,慢慢地逼近。
侵染者,或者说失去一部分【人元素】而变为异形的人类挡住前方长长的通道。他们愤怒着,叫嚣着,同时也昭示着深处A类元素使强烈的仇绪。
想要继续前进,救出囚禁的元素使,只能跨过这道怪物之墙。青崎一树握紧口袋中的手术刀,眼前浮现他心爱之人的身影。这是最后的机会,哪怕耗尽自己的生命也要救出她——无论是没有恢复能力丧身于这群怪物之下还是能力恢复使用元素觉醒——他不想再后悔了。
“全员准备——”
罗莎面对着那群侵染者,高高抬起手臂。
“突击!”
风纪组全员做好迎击准备,开始陆陆续续突入侵染者之中,前往更深的地方。
地面时不时剧烈地震动,仿佛一尊无形的沙漏,提醒元素使们最后的限制时间。
“……”范明治望着头顶渐渐开裂的天花板,停下脚步。“时间不多了。”
“所以我们赶快前进吧!幽子……去救幽子……”一树焦急地对淡然伫立的明治说道。
“我去找可以脱出的工具。”明治折回入口,“海下十几米,有空间类的能抵御水压的能力还好说,但大部分人不可能游上去吧?”
“啊……那,拜托了!”
“夏淳,你和我一起去吗?”明治回头,问不远处粉发的少女。
“嗯!”夏淳跑到他身边,明治牵起她的手,张开一层防护跑进外面的通道。
——那我也要努力了,哪怕一个人无法使用能力地突入。一树抽出两把手术刀,走向被侵染者围拥的入口。
被意念冲昏头的人从来不会考虑他的处境会带来怎样的后果——比如说用小小的手术刀对付那群异形的怪物。一树丝毫不在意,或者说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鸡蛋碰石头的行为是否会让他丧命。
一些侵染者注意到了逼近的一树,转身咆哮着向他奔去。一树深吸一口气,赶走恐惧,只身向着他们挥起手术刀。他深知以一敌百是无稽之谈,便想方设法靠着他身为医生的本领让那些怪物一击毙命——他拼命躲避侵染者的攻击,接着找准时机刺向他们的心脏。
对不起了。一树一边默默致歉,一边用力将手术刀插入侵染者的心脏部位。你们的意志已经不是人类了,所以……对不起了。
一树拔出沾染了血液的手术刀,面前的侵染者悲鸣着倒下。飞散的红色液体化作恐惧,再次依附于他的身上。
我……我又……
一树怔忡,擎着刀子的手在空中僵持。
不……他们……必须打倒他们……不是人类的他们已经……
等到一树恢复神智,他发现自己的身后已经被侵染者包围。他们正高举化为异形的利器,面部扭曲地,挥下——
悲鸣再一次响起。
那是一树自己口中发出的,撕心裂肺的悲鸣。
麻痹,疼痛,汩汩而流的鲜血将白色的大衣渐渐晕染上刺眼的颜色。它们占据一树的神经,颤动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一树颤抖着,双手紧紧抓住头部,痛苦的蜷缩着。
拥有极速治愈能力的【生】元素使正身临疾痛的地狱。
由于【生】元素强大的治愈能力,一树从未受过疾病或伤口带来的疼痛。具体来说,一旦他的身体异常,元素神Iki便会在神经传导痛感之前治好伤病。这样于一树来说,对普通的刀伤摔伤没有任何感觉,十九年来一直如此。
现在,因为方才暴走而使元素神陷入昏迷的一树完全丧失掉治愈能力。这种陌生的,剧烈的冲击让他手无缚鸡之力。
侵染者仿佛有意识一般,在无法动弹的一树身边越积越多。一树已经伤痕累累,此刻只能紧紧握着项链,祈愿元素神的苏醒。但是,一切平静如常,衬托着身后地狱魔鬼蜂拥而上的景象。
一树茫然地面对即将到来的终焉。洛基和其他的风纪成员早已突入至三层的深处,至于刚刚踏入大厅的其他元素使,想必没有人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素不相识的一树。
——幽子……
身后的死神挥起巨大的镰刀。
一树闭上眼睛,内心的不安使他咬紧牙关。
下一刻,或许可以称为奇迹的下一刻,侵染者被狠狠地弹开,摔到墙上,然后便一动不动地陷入沉眠。
“幽子?!”霎时联想到【斥力】的一树欣喜地喊道。
“我不是幽子。”舞着日本刀的黑发少女回应。少女一边攻击,一边张开空间屏障撞飞侵染者。她的伤势也不比一树乐观,同样被侵染者袭击得血迹斑斑。
“不……不要管我了……”一树撑着墙壁用尽全身力气站起来,“这样下去你也会丧命的!”
“不,我只是在报恩而已。”少女说。她强忍疼痛高高跳起,对着向一树逼近的最后一名侵染者挥下长刀。
“或许你不记得了,在一个雨天你救过一个被车撞伤的少女。”【纳】元素使,青原青目搀扶着一树说道。
“报恩不值得你舍弃性命!”一树感到青目同样颤颤巍巍,这样的她带着自己这个拖油瓶根本不可能从数量庞大的侵染者中脱出。
“我叫青目,在你的异常状况恢复之前我会一直保护你,青崎一树。”
“你怎么知道……?”
“元素神告诉我的,她感受不到Iki。”
“……谢谢……”
一树担忧地环顾四周,突然瞳孔紧缩——
前方的侵染者正张开血盆大口冲向他们——
那是虎型的侵染者。它在不远处高跃,锋利的爪子直逼二人。
青目立即张开空间防护,但虎人也死死抵住空间,咬住不放。青目越来越吃力,空间中的二人被直直向后推去,撞上墙壁。与此同时,空间裂开了一道缝隙,那条缝隙越来越大,最后,化为碎片迸裂。
“小心!!”
那是一树听到青目的最后一句话。青目扑在一树身上为他掩护,而虎人的致命一击插入青目的身体。
“青目——!!!!!”
青目倒在瞪大双眼的一树身上,失去了气息。
“青目,醒醒啊,青目!!!”一树早已忘记虎人,不顾一切地呼唤少女。奇迹,他希望再一次出现奇迹,少女能够苏醒过来,虎人能够再次被打倒。
但是,奇迹之所以被称为奇迹,因为那是无论寄以多少希望也不会发生的事。虎人再次杀来,将一树打飞,狠狠撞在墙上。
咔地一声闷响,手臂,或许是几根肋骨被折断。几乎令人昏厥的疼痛再次席卷全身,但这次,一树的意志没有屈服于此。
死亡。
非人类的侵染者。
开什么玩笑。
【生】。
有我在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死去。
——所以你这怪物给我……
——去死吧!!!!!
斗志重燃,一树抽出仅剩的一把手术刀,插入虎人的胸膛。虎人的动作停缓了一刻,但接着,若无其事一般地拔出手术刀,扔到远远的角落。
随后,它仿佛有意报复一树一般,拽着他的领子,用尽全身力气将一树抛出去。一树重重地被坚硬的墙壁所冲击,巨大的反弹力又使地面给了他第二次昏厥。
四周一片黑暗。
已经失去生气的青目倒在不远处。
幽子被铁链无情地于漆黑的深处囚禁。
——小森小森!
是……谁?……幽……?
——一树,快醒醒啊!
啊啊……御前……君……
——一树君,你没这么容易倒下吧?
洛……基……
——小森!!小森快醒醒!!
I……?
——用【生】的能力,去救青目!
Iki……?!
身体一瞬间从疼痛与昏迷的牢狱中释放,一树睁开眼睛,身体已经被快速治愈,活动自如。
“Iki,你终于醒了。”一树捎带责备地抱怨道。
“废话少说,快解决这家伙。”
“这些东西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一树从口袋中抓出一把种子,抛向虎人。
“不用压箱底的剧毒品种我都觉得你对不起青目啊。”
“我正是那个意思。”
种子在虎人的头顶迅速生长,带刺的藤蔓顺势牢牢封锁虎人的行动,将他缠住。扎入皮肉的刺沾上虎人的血,又被愤怒的虎人扯开。断裂的藤蔓迸射白色汁液。
“果然怪物就是蠢。”Iki看着因吸入毒液而立刻毙命的虎人,得意洋洋。
“你给我闭嘴吧,差点被你害死。”一树拎着Iki的围巾,生气地说。
“体验一下平常体验不到的疼痛不也挺好的,医生先生?”
“够了,给我去救青目。”
“啊呀,说起青目,我和她的元素神镜还是老相识呢。对了,你还记得青目吧,当时那个在车轮下奄奄一息的女孩子。小森你还把外套给她结果回去感冒了,感冒这东西靠细胞生长可是治不好啊……呃……小森……”
一树沉默,用尽最大的力气攥紧Iki。
“我……我知道……错……了……松……”Iki脸色煞白,上气不接下气地恳求道。
“Iki,救青目。”
一树松手,Iki被他掐得咳嗽不停。
好不容易安定下来,Iki换上严肃的神情:“你知道复活的后果是什么吧?”
“无所谓……生命远比这个更重要。”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你明白的吧?下次你就再也无法作为青崎一树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我要救她。”一树毅然决然,坚定地重复这句话。
“我知道了。”
手掌大小的Iki化作一道光芒,向四周扩散。
【元素觉醒】
青目身上的伤口渐渐愈合,苍白的脸颊染上往常的颜色,身体的温度渐渐恢复。她的睫毛跳动了一下,随后,缓缓睁开眼睛。
“青目!”一树欣喜地喊道。
“你又救了我一次呢。”
“不……是你救了我啊。”
“谢谢。”
一树握住她的手,浅浅地笑了。
TBC.
序章
-喂喂,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就是前一阵去世的那个著名的雕塑家,他的作品这几天要来咱们这里参加展览啦,听说还有绝密的作品哦!
-哦哦,听说了哦
-喂?你这是什么反应啊?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雕塑家哎!你的反应竟然这么冷淡...
-因为我对雕塑本身就不是很感兴趣啊
-切,那你知不知道他那个临终作【雕塑】的事情?
-哦哦,知道哦,就是那个蓝色的人形雕塑吧,好像是盘腿沉思状的姿势,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火,竟然连市里一些地方的路灯都已经换成那个造型了。
-当然会火啊!!!因为那个雕塑背后有一个神秘的背景啊!!
-哦?什么神秘的背景?
-你这家伙竟然对这种事情反而比较感兴趣啊...不过听说可是件灵异的事件哦
-灵异的事件?
-对啊,这件事一直在校内网上挺火的...我说你难道真的不知道...?
-恩...
-算了...总而言之,就是许多人在网上传那个雕塑是有生命的哦...
-真的假的啊?你不要吓我啊...
-真的真的,没有骗你哦,听说是在别的市里巡回展览的时候,雕像的位置每天都会有些细微的变化...
-啊...?听起来好可怕啊...
-还有哦,听说只要背对那个雕塑,就会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的...
-啊...?你不要说了啊...被你说的我更不想去那个展览了...
-不过还有一件被传得最火的事情哦...
-哦?是什么事情啊?
-你不是已经害怕了嘛...?
-嘿嘿...告诉我嘛...
-被吓到不要怪我没提醒你哦...
-嘿嘿...
-听说事情是这样的。
是之前在别的市里去看过那个展览的人说的哦。
据他自己的口述,他当时看完那个展览的时候已经晚上8点多了,到了闭馆的时间了。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
那个时间,又是冬天,所以他很庆幸自己开了车去。于是赶紧跑到地下的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后钻了进去,立刻就打开了暖风。
然后在车里坐了一会,等身体不觉的那么冷了,他就把车开出了停车区,然后开向了出口。
车从地下停车场出来,正好对着展览馆的侧面。因为那个展览馆的玻璃很大,几乎一面墙就是一面大玻璃,所以他还能在临走前在看一看那些展品。
”这个展览真是太有意义了“他当时想着,因为他自己是个雕塑迷,再加上这次巡回展览的展品里有他最喜欢的那个雕塑大师的临终作品,所以他很满意。
就这样,在那个侧面他又留恋了一会,终于还是踩动了油门。
可在车子慢慢行驶的时候,他突然瞟到在那展馆里,似乎有一个人影在四处走动,速度也不快。
”这个时间了,都已经闭馆了,里面居然还有人?“
”而且还不开灯?”
这样的想法跑进了他的脑子,不过他想,可能是打扫清洁的人吧,于是就将车提了下速,打算回家了。
-如果正常的话,到这里其实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有意义的一天了吧?
-恩恩
-可是这样美好的一天,结果却有一个恐怖的结局。
-恐怖的结局?
-嗯。
在那个人想要开车离开展馆的时候,习惯性的,他看了下后视镜。
-后视镜?
-嗯嗯,你猜他看到了什么?
-什么啊...?
-他看到了。
在那个展馆里,有一个蓝色的身影夸张的趴在那个大玻璃上。就是那个正对这他的车的那扇大玻璃上。
那个人影的脸看不清,却能明显的看到他那双眼睛。
为什么?因为那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盯着在看着后视镜的他。
就那样,一直死死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