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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太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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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大事。”埃尔塔宁仔细整理着她的弓箭,语气中充满了担忧。“这次的清理或许并不会简单的结束。”
她正在为自己弓箭涂上蜡油,纳尔正在一旁帮忙。鉴于最近的形式她不得不多做些准备。
埃尔塔宁将最后一支涂好的箭从纳尔手中接过,收到箭筒里。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她的恋人。“纳尔……我想留下来。”
曾经腼腆的雪精灵愣了愣,伸手握住了埃尔塔宁的手腕。“我跟你在一起,如果你决定留在这里,那我也留下。”
来自于恋人的体温和话语让埃尔塔宁感到安心,她张开双臂给了雪精灵一个拥抱,表达自己的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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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埃尔塔宁就去了街上采购,她的弓箭不太够了,仅剩的十几支她都涂上了蜡油,除此之外她可能还需要买一个新的火折子。就在埃尔塔宁正准备为自己的新弓箭付钱时,地面剧烈地震动了起来,尽管最近苏古塔的地震非常多,但是这次地面似乎晃得太过强烈了。紧接着一根黑色的,泛着金属光泽的藤蔓便从店铺的中心钻了出来,直冲天际甚至捅破了天花板。那支藤蔓很快便生出了一些稍微细小一点的旁支,把整个武器店搞得一塌糊涂。那些藤蔓很快便开始搜寻在场的活物。埃尔塔宁一把拽过武器店的老板,避免了他被那些藤蔓捅个对穿。
埃尔塔宁拔出了她的匕首试图切断挡在门口的藤蔓,但就像它泛着金属光泽一样,这些藤蔓异常的坚韧,没能一下切断。紧接着埃尔塔宁拿起了掉在一边的斧头,用尽全力劈了过去,尽管没能劈断但好在成功阻挡了藤蔓的继续蔓延,两人抓紧机会离开了这个马上要倒塌的屋子。
地面在不停地震动,不断有新的藤蔓从土地中钻出来。埃尔塔宁和老板正准备赶往离这边最近的空地——魔法试验场。埃尔塔宁一刻不停歇地往试验场赶去,一路上埃尔塔宁看到太多的民众被那些藤蔓卷走了,它们生长的速度太快,哪怕大家都第一时间前去避难,还是有不少人没能逃过一劫。埃尔塔宁似乎都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血腥味和房屋倒塌扬起的尘土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灾难独有的味道。埃尔塔宁竭尽所能的帮助着途中遇到的每一个人,但物理攻击能对藤蔓造成的影响实在是太小了,她只能尽所能的帮大家开辟道路,选择藤蔓相对少一些的地方。当她赶到试验场时,试验场的管理员正在协助救援(由于管理员是一位侏儒埃尔塔宁一直不知道他的姓名)。他很快便安置好埃尔塔宁身后的民众,并且让埃尔塔宁也前去避难。
“伤亡正在不断增加!现在应该先去处理这些藤蔓!”埃尔塔宁打断了管理员先生的长篇大论有些激动地说道。强硬的拒绝了管理员的提议。“我是一名巡林客,并且我也有一些战斗经验,管理员先生,请您放心,我保证我不会受伤的。”
埃尔塔宁执着起来的时候没什么人能够劝得了她,显然管理员先生也不能。他只是再三嘱咐了两句(这两句话尤为漫长)便放任她去了。
埃尔塔宁不知道离这些藤蔓钻出地面过去了多久,但本来只是普通的藤蔓上已经在短时间内长满了痦子,而这些痦子也快速膨胀着就像是快要绽放的花苞。很快,他们便一一绽放了,这些绽放开来的痦子并没有开出任何花朵,而是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眼睛。
埃尔塔宁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个场面实在是太过冲击了。她感觉自己的脑海中全是密密麻麻的眼睛。
“埃尔!”纳尔的声音打断了埃尔塔宁的思绪,她回过神来看到她的恋人正向她这边跑来,紧接着给了她一个令人窒息的拥抱。“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一早上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以至于埃尔塔宁都没空去思考留在家中的恋人此时正在何处,但是能在这里相遇实在是太好了,埃尔塔宁想。她抚了抚纳尔的脊背,然后说道:“我们得制定个计划。这些藤蔓太硬了,我的弓箭无法对他们造成太大的伤害。”埃尔塔宁从没有这么想要成为一名法师过,哪怕她是一名能使用神术的德鲁伊或者牧师也不会如此被动。
这些藤蔓没有给埃尔塔宁制定一个详细计划的机会,它们很快便冲到两人身前。藤蔓上的眼睛似乎让它们更敏锐了,比起一开始略显迟钝的攻击,现在它们能够更为精准的袭击到被盯上的一切猎物。
好在身为巡林客的埃尔塔宁还算敏捷,侧身躲开了藤蔓。纳尔向前冲去作为诱饵,为埃尔塔宁提供攻击的机会。尽管以之前的经验来看只有雷电才是能给予这些藤蔓最大伤害的办法,但现在并没有办法凭空让埃尔塔宁变成法师或是学会神术。好在在场的还有一位法师兰恩·里克,这位年轻的翼族法师率先冲在了最前方。
尽管埃尔塔宁无法生成雷电,但她可以退而求其次选择火攻,哪怕无法轻易点燃这些坚硬的藤蔓,但这些眼睛看上去要脆弱的多。
埃尔塔宁点燃了一支涂过蜡油的箭,瞄准了藤蔓上的其中一只眼睛。幸运的是像埃尔塔宁预料的那样,这些眼睛要比它们的躯干脆弱的多。藤蔓似乎是因为眼睛被灼烧的疼痛而剧烈扭曲了一下。因为箭矢上涂过油的缘故,火焰要烧得更久一些,埃尔塔宁紧接着又射出了几只点燃的箭矢,藤蔓的中间已经形成了一个火圈。
很快这些火焰就变得微弱了,哪怕藤蔓中间的眼睛已经近乎全瞎,但这几只眼睛对于整个藤蔓来说微不足道。哪怕埃尔塔宁用光自己所有的弓箭也没法解决掉这个藤蔓上的全部眼睛。
这可比杀死一头熊难太多了。埃尔塔宁想。
兰恩·里克在空中盘旋,找准时机便进行攻击。空中射下了几道火焰箭矢,他的火箭术加剧了藤蔓的燃烧,但是这也没能坚持太久。
在坚硬的藤蔓面前,哪怕是纳尔锋利的短剑也只能留下几个划痕。提斯卡尔抓着纳尔身上的辣椒粉从空中撒下,尽管微不足道,但这一点也足够让那些眼睛感到刺痛了。
埃尔塔宁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我带了蜡油!”埃尔塔宁冲纳尔喊到。
纳尔很快便理解了恋人的意思,他接过埃尔塔宁丢过来的蜡油。
紧接着纳尔把蜡油泼向了藤蔓,埃尔塔宁再次点燃一直箭矢射向了藤蔓。因为藤蔓沾到了油的关系这次的火焰格外的巨大。
“里克学长!请使用电爪!”埃尔塔宁向空中的翼族喊到,她并不确定兰恩·里克是否带了这个法术,值得庆幸的是,年轻的法师正好记了这个法术。剧烈的火焰在遇到雷电之后产生了剧烈的爆炸,黑色的藤蔓变成了真正的焦黑。在一阵剧烈的扭曲之后,巨大的滕蔓动作渐渐缓慢下来,最终倒在了地上。
兰恩·里克和纳尔因为离藤蔓太近,被爆炸的余波冲向了远方。埃尔塔宁不由得长舒一口气,她跑向摔倒在地的纳尔,雪精灵并没有受到什么太严重的伤害,只有衣摆稍微烧焦了一些,整个人弥漫着一股烟火的味道。
周边的一些藤蔓受到了爆炸的影响,也渐渐安静下来不再有所动作。但还有一部分没能解决,战斗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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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尔是在睡梦之中感受到震动的。
其实那个时候纳尔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他下意识地冲出房间,想要寻找那个共同居住在留学生宿舍的身影时,就已经见到埃尔塔宁正从楼上往下走来的急切的身影。
震动还在持续,两人面面相觑,并不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不停震动的楼房。
当两人出门离开宿舍时,外面的天已经有点微微亮了。
应该是震动造成的影响,纳尔从未见过如此混乱的,一片狼藉的苏古塔。
许多本来悬挂在高处的物品纷纷坠落在地,原本该整齐有序摆放在路旁的各种物品箱子也散乱的摊在地上。
纳尔还在转头寻找自己的那只几近纯白色的猫头鹰,提斯卡尔,昨天晚上纳尔放他在院子里休息,不知道这会跑到哪儿去了。
不过在纳尔刚开始寻找提斯卡尔之后没多久,震动就停止了。
而提斯卡尔,也在震动停止之后,突然不知道从哪冒出,飞到了纳尔的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啊……”
“你们刚刚都感受到了吗?”
“苏古塔是浮在空中的,按理来说是不会有地震的啊?”
“该不会苏古塔要——坠落了吧?”
“呸呸呸,说什么呢?”
宿舍周围的住户都纷纷从屋子里出来了,走到了街上,对刚刚发生的事情议论纷纷。
而在宿舍院子里的两人,互相对看一眼,纷纷觉得事情应该远比人们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两人都对刚刚的震动心有余悸。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这样的震动,在接下来的日子居然发生了许多次。
幸好两人在第一次遭遇时,震动停止之后,就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宿舍。把那些高处坠落下来的物品,找了个地方收拾好。剩下的,容易倒落的物品都摆放整齐。因而在后续的几次震动时,反倒没有对宿舍内有什么财物的损失。
震动持续了多日。
这期间,纳尔和埃尔塔宁两人都回学校找了自己的导师,试图在老师的口中得到一些信息。只是很可惜的是,老师们似乎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很快,转机就来了。
这天,在又一次离开学校的时候,两人经过广场时,看到广场上张贴出了一则公告。
公告上是这样说的:“鉴于近日来苏古塔的状况,法师议会决定对苏古塔进行地下清理,其过程不可避免地将会带来一定程度上的生活上的不便,因而若有需要者,可以暂时前往暗月城避难。”
两人看到这则公告的时候,广场上已经人头攒动。居民们都纷纷议论着,一时间人心惶惶,纳尔那较为优秀的听力,甚至都已经听到许多人在策划着将要离开苏古塔这座城市了。
有人说要当晚连夜走。
也有人说要回家收拾行囊,明天再走。
纳尔看了一眼埃尔塔宁。
不知道埃尔塔宁是怎么想的?
不过这个疑问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埃尔塔宁就转过头来询问纳尔。
“你是怎么想的?”
纳尔看了看埃尔塔宁。
女孩的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
“我……我家里并无牵挂。我与你一同。”
女孩点点头,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我有预感,这次的事情可能跟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生物有所关联。 我……我很怕是我当时没有做到最正确的决定。我们留下来帮忙吧。”
“好。”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埃尔塔宁已经不在宿舍里了。
震动还在持续。
其实这时候纳尔已经没有什么心情吃早餐了。
但考虑到接下来可能会有更为艰难的任务,纳尔还是跑到了厨房,随便做了一点干粮,在身上以防万一。
草草的吃完了早餐,纳尔便准备出发去寻找埃尔塔宁,只是在准备出门路过厨房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放在门边最顺手的位置的装有辣椒粉的调料罐,突然吸引了纳尔的注意。
就在纳尔看向厨房的方向时,新一轮的震动开始了。
这次的震动比以往都要来得激烈。
突如其来的震动,使得纳尔差点没有稳住身形。纳尔上前迈了一步,顺手一抓,那罐装有辣椒粉的调料罐就被纳尔握在了手里。
纳尔才刚扶着桌边,稳住身形,窗边剧烈变化的景色,就吸引了纳尔的全部注意力。
那是巨大的,泛着金属光泽的,黑色的藤蔓,正从地下缓缓生出,枝条穿过建筑的间隙在不停的往上生长,一些较为狭窄的间隙,甚至被这藤蔓挤破,就有如眼前这宿舍的窗框,在藤蔓的挤压下已然破裂。
眼前这极具冲击的一幕让纳尔有一瞬间的失神。
不过这并没有持续太久,快纳尔就想到了自己那个一大早就跑没影的恋人——埃尔塔宁。
顾不得手上抓握着什么东西,纳尔急匆匆的就跑出门。提斯卡尔似乎也感受到了现在这压抑的气氛,自觉的飞到了纳尔的身边。
苏古塔的街道已经有一大部分被那奇异的藤蔓所破坏。木板、碎砖,许多,房屋所使用的建材散落一地。甚至有一些搭建的比较简陋的房屋,直接就被那藤蔓从中破开,整个都坏掉了。
有人在街上哭喊。
也有人躲在房屋的残骸里瑟瑟发抖。
还有人在街上努力的寻找着自己的亲人。
这简直就是灾难。
纳尔想到。
“妈妈——哇,哇,哇……”
“儿啊,儿——你在哪儿——”
路边传来居民的呼喊,混杂这孩童的哭声,在这残破的街道上,久久回响。
纳尔一边分神去注意着周边的事物,寻找埃尔塔宁的身影,一边急切地往前飞奔。
不,这就是灾难。
纳尔想到。
在路过法师塔区域的时候,跟在身后的提斯卡尔忽然发出一声鸣叫。
纳尔抬头看去,只来得及见到拐角处那一闪而过的身影。
那不就是埃尔塔宁吗?
纳尔来不及多想,身姿矫健地躲过地上散落一地的障碍物,直直的奔向埃尔塔宁的方向。
“埃尔——!!”
纳尔跑向埃尔塔宁,看到完好无损的恋人,纳尔什么都没来的及说就直接把人紧紧搂进怀里。
“你没事……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纳尔一路走来看到那些残破的房屋,心下后怕。他甚至都不敢想象万一埃尔塔宁在那些房屋之中……
埃尔塔宁抬手,回抱住紧搂着她的恋人,用手轻轻抚摸纳尔的背脊,以示安慰。
不过温情的时刻并没有持续太久。
埃尔塔宁最先回过神来。
“我们可能得制定一个计划。这些藤蔓太硬了,我的弓箭没有办法对他们造成伤害。”
听到恋人的话语,纳尔这才抬起头来打量周围的一切。
这里是之前纳尔与埃尔塔宁在夏至时来打扫过的法术试验场。本来应该停留在这个法术试验场上的【宇宙塔】并没有停留在此,于是这里变成了一片空旷无人的空地。而在。离两人不远的地方,一个身影正背对着俩人,目视前方,看背影,那人似乎是兰恩·里克——那位学院里的特殊学院。纳尔听说过他,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而在兰恩·里克前方的,正是一团乱麻般盘根错节缠绕在一起的藤蔓。
眼前这藤蔓似乎是与那些破开房子的藤蔓有所不同。
这堆藤蔓乱七八糟的,他们的头上布满痦子,无数的眼睛就长在了痦子之上。
眼前这一幕对纳尔来说冲击十分大。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刚来苏古塔时,第一次来到法术试验场做例行打扫清洁时遇到的那个,藏在石头下面发出怪叫声的怪物。
那似乎也是一个藤蔓。
似乎……也是一个长满了眼睛的藤蔓。
兰恩·里克已经冲到前方在与藤蔓缠斗了,纳尔回头与埃尔塔宁对看一眼,抄起自己挂在身旁的短剑,也上前攻去。而提斯卡尔则是在上方盘旋,一边依靠灵活的飞行躲过藤蔓的攻击,一边吸引着一部分藤蔓的注意力。
短剑其实不太能对那藤蔓做出较大的伤害。
这藤蔓太硬了。纳尔的短剑只能在其扭动的躯干上划出一道浅浅的划痕。
这可是在苏古塔最好的武器铺里购买的上品短剑!当时还花去了纳尔勤工俭学得来的大半金币呢,没想到对上这藤蔓居然……
“眼睛!眼睛是他的弱点!”
前方传来兰恩·里克的呼喊声。
纳尔看过去,兰恩·里克一边在藤蔓的攻击之间游走,一边在走动的间隙中向着那堆藤蔓发出攻击。橙红色的火光在兰恩·里克的指尖窜动,每每落下便能给那可怖的眼睛带去一丝焦黑。
“纳尔小心——!”
在纳尔看向兰恩·里克的时候,那藤蔓不知何时从纳尔的背后伸出一条手足,试图攻击纳尔。
幸好埃尔塔宁的呼声及时唤回了纳尔的思绪,纳尔听着身后传来的破风之声,一个侧身,勉强躲过了那手足的攻击,只是身上还是难免沾染上了一些那藤蔓自身附带的粘液。
纳尔刚刚躲过一次攻击,下一条藤蔓的手足又朝纳尔伸过来——
纳尔只能顺势一个翻滚,再度躲过那攻击。
而此时的埃尔塔宁,已经给自己抹了蜡油的箭头燃上了火焰,朝着那堆藤蔓上的眼睛射去。
只可惜那藤蔓上似乎不太能起火,埃尔塔宁的火焰箭并没能对其造成巨大伤害。
纳尔在地上翻滚一圈,突然福至心灵地摸到了出门时顺手一捞拿到手里的那罐辣椒粉。
那罐辣椒粉是开盖的,上头有几个圆孔,只要倒转过来轻轻一抖,那辣椒粉便能均匀地洒落。
纳尔打开盖子,嘴里呼哨一声——那是给提斯卡尔的信号。
然后只见纳尔轻抛那调料罐后,用短剑击飞——提斯卡尔一个俯冲,便衔住了那调料罐。
藤蔓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智商不高,甚至说并没有什么智商可言的它估计想不到接下来它到底会遭遇些什么……
提斯卡尔叼着那罐辣椒粉在藤蔓的上空飞过,辣椒粉不断的洒落,刚开始洒在了那藤蔓身上的时候,藤蔓似乎还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很快,提斯卡尔便飞到了他那堆令人恐惧的眼睛上方,粉末落下,那堆扑闪的眼睛似乎收到了严重的刺激,整个藤蔓都疯狂了起来——
藤蔓也顾不上什么攻击人了,大部分的手足都开始往回收,想要拂去自己眼睛上的那些如伤痛般的刺激。
“就是现在!!”
趁着那堆藤蔓的手足毫无章法的摆动,纳尔抽出短剑拦截住一部分想捂住眼睛的枝条,顺手接住了埃尔塔宁丢过来的一罐蜡油。那是埃尔塔宁早上离开家去武器店买的,用于涂在箭尖儿上,作引燃用。
纳尔顾不得多想,趁着藤蔓的枝条还在抽搐中,急忙打开了那罐油,整罐油往那堆眼睛一泼,然后一个借力蹬着伸过来的枝条往后一翻。
就在此时,那油泼到那堆眼睛上的下一秒,埃尔塔宁的火焰箭簇再度射出,直直的奔向那眼睛的方向——
“兰恩!用电!!”
听不清是谁大喊了一声,兰恩·里克下意识地使出电爪。蓝紫色的电光急急地射向那堆眼睛的中心——
“嘭————”
一声巨响,纳尔跟兰恩·里克这俩离藤蔓比较近的俩人齐齐被炸飞,幸好,威力并不算特别巨大,只是让俩人都往后飞出了三米远。
火光一瞬间大盛,复又渐趋平缓。几人定睛一看,好家伙,原来是刚刚的雷电碰到了明火引发了剧烈爆炸,又因为之前纳尔泼到那罐油,给整棵藤蔓披了一层引燃物——现在整棵藤蔓都烧起来了。
肉眼可见的,已经有一些枝条软软的搭在地上,似乎是失去了控制它们的中心,而还有一些藤蔓,则是继续疯狂抽搐扭动着,似乎是想扑灭自己身上的火焰。
埃尔塔宁急忙跑到倒在路边的恋人身边。
“纳尔!!你没事吧!!”
这回是埃尔塔宁紧紧地把纳尔搂在怀里了。
“咳咳……咳,我没事。”
纳尔从地上爬起来,刚刚他是离爆炸中心最近的人,幸好他那时候刚好在借力往外跳,顺着那冲击的力度往外飞去,只是在地上顺势滚了几圈,擦破了一点点皮而已,并没有受很重的伤。
“兰恩·里克呢?”
纳尔坐起,朝周围看去。他记得刚刚兰恩·里克也离那爆炸中心很近。
“我在这里……”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俩人顺着声音的方向一看,兰恩·里克刚好落在了几根软趴趴的藤蔓之上,做了缓冲,似乎并无大碍。
兰恩·里克从那藤蔓上爬起,动了动鼻子。
“我怎么好像闻到了一股……烧烤的味道?”
纳尔抬头一看,只见提斯卡尔依旧叼着那罐辣椒粉,在天空中盘旋。
“芽芽,改日我去给你聘只狸奴如何?”
在春日里的某一天,张椿突然这样说。
西市口的那只母猫下了一窝小崽,如今刚满月,正是好玩的时候,多少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那几只圆滚滚、肥溜溜的猫崽子,再不下手,恐怕张椿就只能聘那只凶悍的母猫了。
说办就办,李芽喜欢这猫,于是张椿就很把这事当个正经大事来操办,他们先去街口鱼铺子买了二尾黄鱼、二尾鲢鱼、二尾草鱼,拢共六尾,讨了个吉祥如意的好彩头,又郑重其事地找到那只做了母亲的狸花猫,将“聘礼”双手奉上。
趁母猫站起身去嗅闻那几条散发着新鲜腥气的鱼时,张椿忙压低声音道:“看上了哪只,快去选,等它看完‘聘礼’,心里有了防范,这事就成不了啦!”
李芽被他如临大敌的模样逗得直发笑,那几只团在一起“咪咪”叫着的小猫崽她都很喜欢,它们又全是狸花纹的小家伙,挤挤挨挨地窝在一起,一时间真看不出什么差别。
张椿一直在她背后催促,李芽干脆心一横,随便拿了只最大的抱在怀里,小东西闭着眼,却已经无师自通地学会用脑袋蹭人了。
“嗳呀......”
这只小猫崽又娇又软,看得她心都要化了,奈何还没等她和这只肚皮鼓鼓的小狸奴亲近亲近,张椿就火急火燎地拉走了她。
李芽觉得好笑:“你干嘛呀?‘咪咪’是我明媒正娶聘过来的,又不是做贼,你心虚什么?”
“你把人家的亲儿子带回家了,几条鱼就想打发掉吗?这母猫平日里有多凶悍,你又不是不知道。”张椿接过李芽怀里叫声尖尖细细的猫咪,捧在手上,翻过它的肚皮瞧了瞧:“——哦,原来这是个姑娘。”
“姑娘、姑娘,那就更金贵了。”张椿暗自嘟哝着,下定了决心,已然有了几分像模像样的责任感了:“我们要看好她,决不能被外头的坏小子哄骗着得了手!”
李芽更觉得好笑:“她才多大呀,你就开始关心这个?”
“须得防微杜渐,防患于未然......”他嘟嘟囔囔地说,用袖子把小猫遮起来,仿佛怀里揣了什么宝贝。
“哦——”李芽拉长了声音笑他:“不许外头的混小子把咪咪骗回家里,你倒是用两只大雁从我爹娘那把我给骗走啦!”
张椿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稍稍降下了些。
他们江湖儿女向来是漂泊的浮萍,可家里一旦有了只娇娇软软的活物,仿佛二人就有了牵绊,好像这个仓促之下购置的小院子,真真正正像一个家了。
三个月前,张椿在草原上亲自捉了两只最神气最凶悍的雁送往苏州府,叮嘱了许多遍要将这雁好好喂养,务必全须全尾地将它们送到地方。
叮嘱完,张椿偏过头,冲李芽露出一个坏笑:“草原的动物凶悍,把这两只雁送到苏州去,吓他们一大跳。”
李芽也“吃吃”地笑起来,几乎想到哥哥看见这两只明晃晃的“下马威”时精彩的表情,乐不可支。可笑着笑着,她却难过起来:“我...我有点想家了。”
江南儿女长在三月里,自小就向往塞外草原的风光,大马金刀,有最广阔的天地,但真当到了这,却又思念起家乡的景色了。
张椿就哄她:“没关系,苏州与塞北一来一回三个月,三个月后,你就见得到你哥哥啦。”
于是像每个待嫁女儿一样,李芽被苏州水土养出的白皙皮肤上,透出一抹不容忽视的、好看的红。
清晨起来,李芽去羊倌那儿买了碗生羊乳,端回屋里,分出一小碗,煮沸了,搁在屋外晾凉,倒进咪咪的小食碗,又把剩下的煮了,加上杏仁、茉莉和糖块儿,盛在白彻透亮的瓷碗里,淡黄的羊乳散发着杏仁的苦味和茉莉的香气,热腾腾地冒着白烟,在塞北初春的寒冷空气独具诱惑力。
这是典型的江南做法,李芽小时候不爱喝羊乳,阿娘就这样煮给她,又香又甜,热乎乎的,驱散了梅雨天的潮气。
张椿一大早就出了门,带了佩剑,去草原练武,李芽起得晚,醒来时院子里已经空荡荡了,所幸有咪咪陪着,也不觉得无聊。
她鼓起嘴巴,吹散蒸腾的热气,一点一点趁热将羊乳喝了,一整碗下肚,肚皮鼓鼓的,圆溜溜。咪咪也喝完了它那一小碟,嘴边的小胡子被奶水湿润,粘连成一簇一簇,肚皮也被撑得鼓起,溜溜圆。
李芽越看越觉得它可爱,把它抱起来团在怀里,怎样都爱不够。
这时门外嘈杂地热闹起来,这在这个边陲小城里是罕见的景象,她匆匆放下咪咪,好奇地推开大门,探出个毛绒绒的脑袋。
是一队车马经过,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抬着用红布包裹的箱子,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他们在院子前停下,队伍中央的轿子上却下来个脸色发黑的富贵公子,脚步虚浮,脸色惨白。
他抬头看见正探头探脑的李芽,登时眼含热泪:“芽芽!你瘦了!张椿那厮是不是没对你好?!”
......不,哥哥,现在看起来是您更瘦一点。
李叶的大嗓门引得邻里都往这边看,李芽脸上火辣辣的,从前不觉得,现在看哥哥怎么看怎么丢人。
这时张椿拎着剑慢吞吞地走回来了,右手提剑,左手拿着糕点——这是他昨晚答应李芽给她捎回来的栗子糕,刚出炉,还是热乎的。
李叶看见张椿,像见了什么杀父仇人,双眼通红,但到底还要脸,没在众目睽睽之下冲上去给他一拳。
“当初你把我妹妹带走时是怎么说的!”李叶咬牙切齿:“这就是你说的‘我一定会把芽芽当妹妹照顾’?”
他从怀里掏出张纸,摔在地上。
张椿并不着恼,弯下腰把纸捡起来,掸去灰尘,展开一瞧——是他随着雁寄过去的婚书。
他咧开嘴一笑:“大舅哥。”
李叶险些被他气昏过去,哆嗦了半天才憋出个:“你他妈的瞎叫个几把!”
太污秽了!
这哪是未出阁的女孩儿听得了的话,李芽拿眼剜哥哥,又羞又气。
张椿更加从容了,李叶怎么看他怎么碍眼,洋洋得意耀武扬威,活像戏台上奸邪的小人。
“啊呀。”张椿故意假模假样地惊叫一声,指着李叶身后一抬抬的箱奁惊讶道:“这......这就是岳父岳母送来的嫁妆吗?如此看重,小婿三生有幸,劳烦大舅哥千里迢迢又走水路又行山道地护送过来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李叶就要想起来这一路上的苦难,因着水土不服和路途颠簸,他几乎瘦得脱了相,喝口水都忍不住吐个干净,更别提吃食。
李叶脸色青白交加,额上青筋暴起,忍了又忍,终于没控制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李叶这次来并不是为了找张椿的茬,实际上,双方父母对这门亲事都很赞成,李家让家中长辈卜算了几个吉日,递到张椿这准新郎面前,让他去选。
张椿毫不犹豫地选了最近的日子。
面对李叶仇视的目光,他无辜地摊手:“夜长梦多。”
梦多什么梦多!李叶带妹妹回家的心都有了。
日子被敲定,其他的事情便也提上日程了,婚期选在一月后,塞北渐渐暖和起来的季节,因着张椿的一句“夜长梦多”,他们准备的时间便骤然缩短起来,好在喜服都是现成的,李家请了全苏州最好的绣娘置办这身衣裳,霞帔用了百余颗珍珠,喜服上的刺绣掺杂了金线,阳光下池水波光粼粼,鸳鸯交颈,栩栩如生。
他们临时置办的小院也在下人的布置下有几分“家”的样子了,处处焕然一新,廊下那株被养死的兰花换成了新的植物,目前只有绿油油的叶子生长着,没有开花,因此尚且看不出这究竟是株什么。
苏州的喜婆来不了塞北,他们就只好在这小城里寻了个有经验的婆妇,送亲迎亲都出自他们购置的小院儿,实在是有些滑稽,可这场昏礼仍然热热闹闹,敲锣打鼓,张椿骑在马上,煞有介事地带着迎亲队伍绕着小城转了一圈,额上的红痣几乎要与喜服一个颜色,少年的脸意气风发,新郎官如此俊美,貌若好女,叫人好奇新娘子又是怎样的国色。
李芽伏在哥哥的背上,兴许是这宅子终归不是自己从小住到大的家,倒真没有想哭鼻子的意思,反倒是李叶,鼻涕一把泪一把,临走到门前还在苦口婆心:“呜呜呜呜呜呜芽芽,呜呜呜呜你要是想反悔......呜呜呜呜呜呜还来得及......只要你一句话,哥哥立马带你回家呜呜呜呜呜呜啊......”
“......”
“呜呜呜呜呜呜芽芽,咱们回家吧,哥哥给你盖个绣楼,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把你藏进去...管他什么张椿王椿,都近不了你半步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于是,李芽硬挤出来的泪意又憋了回去。
新娘子上了花轿,就算是正式出嫁了。一个女郎的前半生和后半生被这小小一顶轿子割裂开,进去时仍是个羞怯的少女,出来后,就是个忐忑的妇人了。
迎亲的队伍摇身一变成了送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又是一圈,轿子停在小院门前,按照习俗,新郎官要踢三脚新娘子的花轿,给个“下马威”,以示警戒。张椿翻身下马,那三脚踢得简直像小猫睡梦中挥动的爪子,蜻蜓点水般挨了挨轿门便作罢了。
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嘘——”声,男人们哄堂大笑,嘲弄张椿惧内,这喜气洋洋的新郎官也不恼,竟不顾流程,钻进花轿横抱起新娘,大笑着跨过火盆:“便是个悍妇我也认了!”
笑声中夹杂着李叶恼怒的大吼:“你说我妹妹是悍妇?!”
李芽盖头下的脸悄悄地红起来:张椿知道她胆小得不敢跨火盆呀。
新娘一路被新郎抱到堂前,象征性地拜了天地,又一路被抱进新房。
张椿接过喜秤,挑开新娘子的红盖头,旁边的稳婆见缝插针,拍拍手,笑道:“挑盖头,落头红,好一个玉凤配金龙!”
李芽天不亮就起来上妆,或许塞北与江南风格不同,新娘子的脸上被扑了厚厚一层白粉,惨白的脸,血淋淋的唇,彤云密布的胭脂,浮翠流丹的人,一点看不出来李芽平常的灵动狡黠了。
这种连李叶看了都忍不住别过脸的妆容,张椿却面不改色,笑盈盈地赞道:“好看!”
这时李叶倒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个之间,或许真的是张椿更狠一点。
李芽信以为真,红了脸,羞答答垂下了头,喜婆见缝插针往她嘴里塞了个丸子:“生不生?”
李芽下意识嚼两口,“哇”地吐出来:“生的!”
众人便都揶揄地笑起来。
可惜的是,张椿并不能与他的新娘温存太久,大舅哥铆足了劲就等这一天,下定决心要让张椿出丑,这是男人间的博弈,酒过三巡,互有胜负,但粗略看来,好像是张椿胜场更多一些。
起码他能强撑着走回新房,而李叶,李叶又吐了一地。
烛火明灭,似乎连李芽惨不忍睹的脸都在这烛光中显得动人了许多,她真的相信了张椿的鬼话,觉得张椿爱她这身装扮,硬生生顶着满脸白粉等了半个晚上。
张椿看她一眼,“哇”地一声吐了满地。
或许新娘真的是悍妇,总之,新郎官当夜没能进屋。
偏房睡着也很舒服。张椿在大舅子的鼾声中这么安慰自己,窗外月明星稀,疏风朗月,他与李芽看过很多这样的景色,可却也没看过很多这样的景色,不过时间足够,日子也长,他们总有好时光。
如題。
經考慮,管理組決定將本次活動延長至2020年11月10日結束,期間作業人物及其它活動仍正常進行,符合每月任務字數要求的參與作品可以替代本月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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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P管理組 2020年10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