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周拂桢领了连衡的命令,驻守在朔方驻地处理一应粮草配给。周拂桢受了连衡近半年的指导,对行政指令也算是知晓,虽然说不上多少熟络,也战战兢兢地分配好手头的任务,只等着连衡领兵归来。然而连衡来信,自陈为了阻止武安回到长安夺权,已然夺下了长安的门户,再加上长安城内百官已迁至洛阳,这偌大的长安竟只由这一支军队拱卫了。而今,情况稍定,连衡便唤周拂桢回到长安,与自己一同布阵护卫。
然而回了长安,工作骤然轻松,如此过了几天后,一桩故事却后知后觉地浮现出来了:原来周拂桢月前得了一张岩纵欲的灵牌,而他自诩正人君子,定是不敢随意抓人便行那般不轨之事的。但若是不予处理,那不久前暴毙的几位同僚的消息还历历在目呢。而眼见着时限将近,又无处寻人折卡,周拂桢不由得显出焦急的神色来。
见得军师这番模样,连衡不由得揣度起来:可说是杂事俗物过重么?但最麻烦的事情、分配军中粮草之事已经过去许久了,自从将周拂桢从朔方带出来,工作的内容便大大减轻了,总不能是因为工作太少而忧虑吧?又或者说,他对自己有着什么意见,以至于每次见着自己便是一副要藏又藏不住的焦躁神情?
然而这番思虑只过了几日,连衡便实在忍不住被亲近之人蒙蔽,终于是要与周拂桢对谈一番了,然而待到问询,周拂桢便忸怩起来,脸上泛着红晕,从怀里取出一张暗色的卡牌递了出去。连衡见了也是怔了许久,竟是大手一挥:这有何难?军师将这卡牌交予我,我再与军师共赴巫山,这不就解了这番围么?周拂桢呐呐地应下,声若蚊虫,以袖遮面,只是连衡还能看见他通红的耳朵,也不好意思强留对方,只让他回去做做准备。待得周拂桢慌乱出了房中,连衡竟从胡床上跳了下来,双手搓了搓发烫的双颊,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想做个能解决下属问题的好主公,却轻易为这件事给出了这番承诺,只是自己这些年来全扑在了工作上,对于云雨之事更是不曾了解,却又转念一想,忆起不久前检视长安街道时捡到的房中术小册子,不由得双耳一热,于是拾起佩剑,往存有那本书册的屋内走去了。
话分两头,那边周拂桢红着脸从连衡帐中出来,脑中还想着主君那句“做些准备”的话。——做些准备?可是又该如何准备呢?对着这样事情,周拂桢也只能两眼一黑,再没有话可以说了。只是如今长安已成空城,周拂桢几经辗转,终于寻到一处私掩门的,入了门里,往柜台上往着,那些个栩栩如生的道具更是让他羞怯不已。这处的墙壁也被桃枝破损,周拂桢红着脸,忍着羞恼,终于是想出了连衡让自己做些准备究竟是要干些什么。此处无人,周拂桢磨蹭许久,磨蹭着取了柜台上最小的那一个角先生,红着脸擦净了上头的浮灰,又寻了个不透光的角落,解了腰带,牵着角先生下方系着的短绳往那一处去……
又过了些许时候,周拂桢捂着肚子跌跌撞撞从那处门后转了出来,并不如那种小说中写的得了百般趣味,只觉得小腹发胀,后方肿痛,又怕那物往下掉落,只好以别扭的姿势向回走去。然而即将回到营前,却好似被绊倒一般跌倒,一道触电般的酥麻自某一处传遍全身,周拂桢竟是红着脸、喘着粗气跌坐在地,双腿发软,非得扶着墙才颤抖着站了起来。然而这路却走得不顺,每走一步便酥痒难耐起来,守门的士卒见周拂桢走得这般艰难,以为刚才摔伤了腿,要前来搀扶,却被周拂桢挥手驱开。士卒只当这位军师的倔脾气犯了,任由其挪向堂屋之中。
连衡此时正端坐于书桌前,皱着眉,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小册子,兴许是军情,或是邸报,周拂桢猜测着,又为自己受了令便不由自主地被云雨之事塞满脑子的事情羞愧起来,然而此时开口,却只能低声吐出两个字来:“……主公……”
然而这声响却竟得连衡震起,反手将手中似是画着什么的书册扣在桌面上,目瞪口呆地看着闯进来的周拂桢,一时间手足无措,只一双眼睛不知往哪处看地乱转着,良久才缓缓开口:“……军师回来了。怎来得这么早?——我在后院备下了一桌酒席,就你我二人,小酌一杯,再、再……再考虑之后的事。”
一番言语过后,主从二人竟是隔着一段距离,似是不敢与对方相碰似的往屋后去了。然而情之所至,又岂是这演出的疏离可以阻挡的呢?至于再晚些时候,于连衡屋中那一段纠缠,就更是令醒来的二人面红耳赤了。
我真写不下去了总之他们呜呼了
3.垃圾桶边的镜子——马提特恩
今天快餐店来换班的人早到了,于是我提前就结束了工作
怎么说呢,有点奇怪,走出店门的时候感觉到了一双眼睛像电磁炮一样发射出了戒备的目光
但当我环视四周的时候,什么都没有
为了吸引那种感觉出来,是的,我还不确定那是不是人发出的呢
万一有小猫也想盯着我呢?
于是我假装满不在意的站在店边刷起了手机,那股视线随后很快的辐射了我的全身
我立刻侧头看去,街角处探出一个黑影,似乎是意识到了我的反应,很快又消失了
有点眼熟,我想着,于是试探性的向那边走去
于是在转角的瞬间,我们相遇了,那个人正保持着半蹲的姿势趴在街角,似乎我要是晚来一步,他就又要把身体探出去一样
有点眼熟,我还是这样想,但我短时间又想不出来他是谁,于是我只好沉默的盯着那张脸,有的时候有些东西,你只要注视的足够久,就能在脑海里勾勒出它的形状,想象出它闯入你大脑的某个位置,很快就能找到它的所在
于是我开始从头顶往下一寸一寸的看他,真的想不出到底会在哪里见过他,略显粘连的头发,上面好像还有点浮灰,吹一口气就能飘走,略显无神的双眼,不过现在倒是写满了惊讶和恐慌,我喜欢这样的表情,他现在的状态让我感觉有点开心
微微颤动的鼻翼和嘴唇,感觉他的嘴巴努力合上但又极力想要张开,似乎一声惨叫就要从嗓子里爆发出来
纤细的手臂,那种宽度微微用力似乎就能折断,他的手背在身后,那里一定还有一把手枪,即便已经不在那个特殊的日子里,他还抓着这把手枪,还有…沾染油污的上衣和铺满灰尘的裤子
他依旧瞪大着眼睛看着我,迷茫,惊愕,恐惧都在一瞬间释放,我好像有点想起来他是谁了
我们似乎是在杀戮日的夜晚相见的,每次路过那个充满流浪汉的街角,我都会忍不住过去看看,虽然他们往往都跑的一干二净,或许躲在地铁洞口里,或许躲藏在巷子里,总之就是尽可能不让自己暴露在路灯的聚光下,只不过这种自保手段只是暂时的,没有自保手段的他们不知道能撑过多久
只是暂时的,不知道能用多久,每每想到这些,我的心底就会升腾出一丝奇怪的归属感
那天我看到了一个盖得严丝合缝的垃圾桶,那里极有可能藏着一个人,照流浪汉们的脾性,垃圾桶早就被翻得一干二净东倒西歪,随便一股强风就能把它吹得摇摇晃晃
但那个垃圾桶只是安静的定在那里,站在那里?蹲在那里?或者说,蜷缩在那里
好奇心驱使我走了过去,如果这里面什么都没有也没关系,如果这里面有老鼠也无所谓,如果这里面有个人,刚好能看到他大惊失色的表情,岂不大赚一笔
如果那个人已经准备好开枪?那不是更…
更…
不受控制的,我在心里一边假设着一边掀起了垃圾桶的盖子
我听到垃圾桶倒吸了一口冷气
里面的人手里死死地攥着手枪,还有一个装着药粉似的东西的小袋子,但很显然他没有做好射击的准备,只是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攥紧那把枪,上没上膛尚且不知,至少他那个钻紧枪筒的握法,是不可能短时间够得到扳机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算不上空洞,有的只是茫然,但是又滋生出了一些不解和讶异
我看到他黑色的瞳孔在路灯的照射下急剧放大,我在他眼睛里看到我的样子越发的清晰起来我看到他的嘴唇不住的发抖,微微张开的嘴巴好像要喊出什么来,我看到他的手逐渐的向下握去,几乎快要磨蹭到扳机的位置
我看到我贪婪地吸收着他的情绪,似乎要用他的黑色填满我的黑洞一样
我看到我自己的眼睛,甚至不如他的黑色饱满,他的眼神中那一丝缓慢燃烧的火焰,求生的狼烟逐渐冒出那布满血丝的眼白,溢出眼眶,他的手指搭到了扳机,“咔哒”一声
我看到我在笑
兴奋让我的手颤抖,我左手的短刀也跟着想要加入这场充满惊恐与刺激的抉择中…
“砰”
我盖上了垃圾桶盖,桶里似乎传来一声听不清的咒骂
不可置信的是,在他的眼睛里,这短短几秒,我看到我自己的样貌,与他相比似乎体面多了,但他蜷缩在垃圾桶里虽然狼狈,却只是被桶壁束缚住身体,似乎总有一天就能跑出似的,而我在外面笔直的站着,仿佛脚下生根似的,无论何时也去不了任何地方
我从未想过切断脚下的东西,而他却敢伸手摸向扳机
……真神奇啊
他惊恐的表情太标准了,好想再看一眼…虽然他不是我的复仇对象,也不是我认识的人,更不是来找茬的顾客
好想再看一眼
于是我又一次掀开了垃圾桶盖
“fu…” “砰”
在那双眼睛完全睁开之前,在脸上的惊恐与放松争执结束之前,我又把垃圾桶盖盖了回去
垃圾桶里传来了含糊不清的一句完整的咒骂
我想起来了
我盯着那个流浪汉的脸,那个流浪汉啐了一口唾沫,后撤了一步,好像要把枪拔出来
好吧,我看得出来他应该是扫了我一眼,发现我现在只是个拎着提包的普通人,所以打算把那天晚上的怒火发泄一下吧
不过在现在,如果他真的拔枪的话,惹出的是非就多了
毕竟,爸爸妈妈还需要我赚钱,妹妹还需要我供她上学,今晚还得去livehouse演出呢
再说如果招来了警察,也挺麻烦的
他似乎也是考虑到了这个事情,于是也只是背着手,但眼睛里似乎已经不全是惊愕和愤怒了,总感觉他的表情很复杂,好像希望我快点走开
“小哥你…”我感觉他在嗓子眼里准备着什么问句,但一般这个时候是问不出口的
为表歉意,我俯身从拎包里翻出来了今天没有卖完的汉堡,他看到那东西之后顿了一下
“道歉用的”我把汉堡递过去,毕竟我让人家度过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夜晚
虽然我那几秒过得倒是很快乐
“………啊?”他的表情现在完全被疑惑充满了,嘴巴有点咧开了,眉头也攒在一起打架,他半信半疑的伸出手去接过了那个汉堡,带着一点店里的余温,他把它拿在自己的手心里仔细端详了起来
“烤鸡排的,不是炸鸡,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作为服务生终归还是有必要让顾客知道菜品到底是什么的
“你…啊…哈?”他咽了口口水,反复翻看着那个汉堡,仿佛一本书似的
“对于那晚我很抱歉,但您确实很有趣”“什…”
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被我吓坏了,怎么说话都半句半句的,于是我向他微微点头示意,为了不打扰他的用餐时间,我打算识趣的走开
不知道他是不是这里的常驻流浪汉,也可能只是这几天暂时在这里过过日子
我还是挺希望能和他再见面的,如果有机会下次给他…
“喂,小哥”我听到含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配上两口咀嚼后发出的口水声
“…你盖了两次,别以为一个汉堡就能打发我”他并没有恶狠狠地威胁,只是咬着,咀嚼着,然后皱着眉说着,只是抱怨的语气太明显了,想无视都难
哈哈,我冲他点了点头
看来我们有的是机会能见面了,下次给他带炸鸡排吧
还有可乐?真好奇上次见到的那包药粉是什么东西
已将企划结束时间后调。
此前未能注意到结束后无法上传的问题,深表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