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总之,嗯,有了进展,嗯,栗安哭了,嗯(你
设定上栗安在旅馆房间里有偷偷割脉(总之就是伤害自己)来测试自己的体质的情节,不过最后还是没能插进正文里所以你们意念一下就好((
第十三章 融雪
Part 0
距离那一场变故已经过去了两天。
第三场考试的最后,尤里安与栗安合力再次打开了门。他本想让栗安先出去,但栗安态度强硬地回绝了。
“我已经输了,这场测试的合格者只有你一人。”
他虽然还想再争取一下,不过重伤的他实在拧不过栗安,没说两句就干脆被她直接‘丢’了出去。
不过两个最后都被授予了猎人的称号。
那之后,他们被送到岛内的医院进行治疗。他的右手臂骨折了,但好在治疗及时并没有什么大碍。至于断裂的肋骨,只能说猎人真是神通广大,在他昏迷的期间里几个医疗猎人给他施过念之后就再也不疼了。也因此他对于右手臂医生为了保险起见给他打的碍事的石膏有些蠢蠢欲动,在医生交代了好几遍之后才勉强打消了偷偷拆掉他的想法。
尤里安去看过一次栗安,她是他们那个房间伤得‘最轻’的,尤里安听人说,她被发现时因为几乎沾满全身的血迹让猎人们惊得立刻要给她做紧急治疗,然而等仔细检查这个少女身上根本没有任何外伤,连一丝擦伤都找不到。她现在会躺在病床上,纯粹只是因过度疲劳而晕倒。
在那个房间里所发生的事,以及栗安不药而愈的胸口与左手,他们两个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起。
好在他们二人的身体都没什么大碍,静养了一天后协会就放他们出院了。
得知尤里安要找到前辈正是希远之后,尤里安决定继续跟随栗安行动,这一决定也得到了洛兰德的认同。三人并没有过去着急出发,而是买了第二天的船票,又在布吉岛停留休整了一个晚上。
Part 1
他们投宿的是一家和式旅馆,与第一场考试结束后他们住下的温泉旅馆也算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浮世绘的屏风的与木质的走廊,不管哪一个都给他们仿佛还处在猎人考试中的错觉。
尤里安与洛兰德都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栗安独自一人来到靠近庭院的外走廊坐下。现已是深夜,本就没什么人的走廊更是人迹罕至。
即使披着一件外套,栗安的衣着也略显有些单薄,气温开始下降,厚厚一层云布满天空,这是下雪前的征兆,即使如此,栗安也没有回去的打算。
这两天在病房里她想了很多,在昏迷期间经历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幻境,然而左手与心脏在几分钟内恢复得如同往常,甚至连疤都没有留下更是提醒她在梦中所听到的话语的真实性。
她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十三年来的人生。
她生在褚家,是褚家上任家主的女儿,是现任继承人的妹妹。她拥有从出生到现在所有记忆。家族的人关注大多都是在他的哥哥身上,虽然曾经总是受到忽视,但近几年她的成长大家都有目共睹,对她也越发尊敬了起来,再加上哥哥一直很爱护她,她的童年虽然有些辛苦但还算是美满的。
如果‘器’说得都是实话,她应该‘死’过很多次了才对,而她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映像…
“被忘记了……吗……”
这个理由似乎也说得过去,但若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说她过去的记忆都有可能只是别人编造出来的假象吗。
是了,这便是她真正恐惧的事。
这个论点一旦成立,那么她过去的人生都会变成一个大大的问号。她所知道的她的过去真的是她一路亲身经历过来的吗?那些她曾经深信不疑的事情是否只是是某个人为了某个目的而刻意为之的虚假的记忆呢?
这两天里,她不止一次想到这个可能性,但她同时又克制自己不再去细想。无用的疑虑只会徒增烦恼,让她的判断力下降。她知道的。
她虽然知道。
可是……
雪花不知何时纷纷扬扬从天空飘落下来,落在院子的里、池塘上、小道旁。越下越大,越积越多。当屋顶的雪是积得厚厚的一层,四周都已变成银白时,栗安还是坐在那里。
她也许会就这样呆到明天。没有意外的话。
嗯,没有意外的话。
“咦?是栗安?!”
充满活力的声音由她身后传来,随着脚步声的接近,声线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呀?”
来人她倒是熟悉,是猎人考试时的考生。印象中他似乎和尤里安的关系比较好,也因为这个在温泉旅馆的时候经常窜到他们房间玩耍。那总是活力满满甚至过了头了的精力与他不安分的绿色脑袋着实给栗安留下深刻的印象。
“哇!是雪啊!下雪了!”
“真好啊!下雪什么的,我们那边冬天虽然也会下雪,但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呢!”
“呼——!但是好冷啊,栗安你不冷吗??”
浅跃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坐到了栗安身边,双手挥舞着一边比划着什么。栗安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就像是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一般地完全无视。其实栗安并不讨厌他那似乎总有用不完的劲一样的势头,也不讨厌他的多话,相反,她其实觉得挺有意思的。但那也只是在一般情况下。
现在的浅跃令她感到烦躁,他越是精力充沛栗安心底的火苗就越是烧的旺盛。
‘凭什么。’
彻彻底底的迁怒,低劣且幼稚的行为。她觉得自己最近总是在明知故犯。
“抱歉,浅跃。”
“我现在不想聊天。”
浅跃没有料到栗安会这么说,毫无防备地愣住了,但即使是他这时也终于察觉到栗安周身得低气压,以为是自己打扰了对方独自赏雪的兴致让她不高兴了,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啊……啊那个、说、说得也是呢,果然我太吵了点吧,哈哈”
浅跃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笑着说,希望能稍微缓和一下气氛,但栗安依然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着前方,看都不看他一眼。他们就这样,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并列坐了许久。
气氛很尴尬。
浅跃实在是不擅长应对这种状况,不如说,他也不擅长应对栗安。他从没遇见过栗安这种女孩子,他总是忍不住想更加接近她,想和她成为朋友,想和她搞好关系,想和她多说说话……所以,被这样明白地拒绝,浅跃也是受了点不小的打击。
他想再开口说点什么,但又怕再惹栗安生气。说实话,他有点害怕她会不高兴。
就在他还在不断纠结是不是应该先离开比较好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栗安终于开口了。
“浅跃,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呢…”
“诶…诶??”
话题转得有点快,他的脑子有点跟不上。
“栗、栗安是个很厉害的人啊!既聪明又漂亮,读过很多书、知道很多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也很替他人着想,做事也很有耐心,还有还有…”
他用自己不多的形容词努力表达描述他对她的印象,一个又一个,仿佛永远说不完。栗安一开始只是静静地听着,后来自己都觉得对方说得有些夸张而转过头来,看到对方因找不到合适的句子而绞尽脑汁,连眉头都挤在一起的模样后,表情不自觉地柔和了起来。
在听到耳边传来的一声轻笑之后浅跃不自觉停下了话头,他有些奇怪自己是否说了什么滑稽的事情,又为栗安一如往常的神情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栗安似乎不生气了!
“那如果说…”
“?”
“我其实不是你…甚至不是我自己印象中的样子,你会怎么办呢?”
栗安的声音很轻,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寂寞,让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看着栗安。明明是在微笑,却让浅跃莫名感到一丝悲凉,连带他也一起难过了起来。
他一时不知作何反应,栗安也并不催他。
他不明白如何消化这个问题,栗安不是栗安?怎么可能呢。但如果这就是栗安苦恼的原因的话,他也想要好好回应。此时此刻他突然自责起自己没有多看点书,要是像洛兰德或者铃兰他们那样知识丰富的话,一定很快就能整理出合适的句子了吧?
然而他现在没有临时抱佛脚的机会了,现在,就在这里,他必须‘帮助’栗安才行。
最终他也没有想到有什么话更适合这里,所以他选择直接将自己的心声传达给她。
“栗安就是栗安啊。”
“啊…不是、所以说是如果…”
栗安有些无奈,虽然她也有想到对方说不定不能理解自己话中的意思,这也是当然的,毕竟没有前文突然来这么一句也是非常欠妥当的。但她也不知道如何向他解释,毕竟光是尤里安一个就够了,她不想让自己的事更多地暴露给其他人。好在浅跃也没有给她过多苦恼的时间。
“栗安就是栗安。”
“是个普通的善良女孩子,这一点,绝对不会变的!”
“所以!我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喜欢栗安。”
所以,你也像以前一样生存下去就可以。
雪似乎有了变小的迹象。
“‘普通’……吗……”
“是、是的、啊!是好的那方面哦?!”
说来,似乎是有谁曾对她说过来着。
在从梦中醒来的那一刻,有谁在她耳边不断诉说着什么,不断对她说着抱歉的话语,然后握紧了她的双手,将她从那无尽的黑夜中拉了出来。
‘我们都觉得,你要是能当个普通人那也很好。’
乌云开始散开,皎洁的月光透过薄云倾泻下来。
“真的…非常谢谢你……”
有什么划过了她的脸庞,滴落,融化消逝在了雪里。
Part 2
‘……你…’
‘…你会……的……人’
啊啊,又来了。
‘…会…………要……’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了。
‘…你会…你最…’
这该死的梦魇。
“你会杀死你最重要的人。”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早上八点,闹钟准时响起,一只手由被窝里伸出阻止了闹铃继续肆虐。他纠结了几分钟,终于鼓足勇气由被窝中探出了他黄色的脑袋。
今天是他们回来的日子,他得起来鼓捣一番。
“呼——今天天气不错啊——”
和这难得的好天气比起来,他的状态却不尽如人意。
昨晚的梦让他睡得一点也不踏实,早上醒来像是刚刚跑过马拉松一般疲惫。要不是今天有情况他一定会再倒回床上去的。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做这个梦了,上一次是刚与栗安相遇的那段时间…
每次都在这种时间出现,就像是在不断提醒他什么一样。
不过好在他也‘习惯’了,他还不至于为了一个恶梦破坏了一天的好心情,而且他是打算今天为他们好好庆祝的,不打起精神可不行。更何况,褚翊不在,他要一下负责两个人关于的念修行,不从第一天开始就做好表率可不行。
“猎人考试可还没有结束哦…”
他看向天空,扬起了嘴角。
与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7836/
和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6560/ 有所关联
关于猫和司的回忆: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4875/
BGM:ふたりの気持ち - 和田薫 http://music.163.com/#/song?id=540217
“我叫织原修次,我觉得我们应该认识一下。”
——碰见搭讪了。
这是三千院听到这句话后的第一反应。三千院并不是没遇见过与自己搭讪的人。事实上,他在从孤儿院出来被养父母领养后,因为养父母职业的关系,就一直住在花街。从小的时候开始,就没少被散发着浓烈地令人头晕的廉价脂粉香的游女捏过脸。后来过了几年,个子高大了不少模样也英气了些,就到了会在回家路上被女人拽着问是不是来进行人生初体验的地步。所以他应付起搭讪这件事并不算生疏——虽然被男人搭讪的确是为数不多,但现下所处的环境也并不是萦绕着三味弦和清酒的吉原。
“我只是觉得你很聪明,我喜欢和聪明人做朋友。”
十七岁的三千院放下了手里的牌,回头露出笑容礼节性地回应了对方向他伸过来的那只手。
“谢谢夸奖,我是三千院司,去年才加入的军队。”
手掌传来的温度比女人要厚实许多,很凉,比自己的温度要低,却不会令人讨厌。
——记忆里的温度比手指现下触碰到的温度还要低一些,不过或许只是因为自己太冷了。
世界是白色的。
他喜欢白色,因为白色是唯一可以让他暂时忘却他右眼所见异常的颜色,只是他已经不记得上次看见这样的纯白是在何时。然而世界总是灰色的,带着令人厌烦的污浊灰度。他闭上眼睛,害怕自己在视角转动中会看见扰乱这片白色的任何物体。身体的热度似乎慢慢降低了,三千院几乎能感受到血管里的血液流动开始变缓,意识逐渐被白色侵占,他本能地蜷起了少许身体,动作间能听到簌簌的摩擦声响,和胸腔里一声一声的鼓动。
真吵。
白色的世界里,一切都理应是安静的。
一月十八日,帝都大雪。
白色染尽三千院落。
一。
“你不冷吗?”
“不冷啊,是你太弱。下雪在帝都冬天很平常吧……你太夸张了。”
织原把自己包在被子里,挣扎着试图从三千院对面的床铺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在接触到外界空气的瞬间就缩了回去,然后勉强露出了半只眼睛眨了眨,像是在确认眼睛没有被冻坏还保有本来的功能。就在他决定往下拉一点,测试鼻子的时候,被子整个都被突如其来地掀开了,织原只穿着内衣的身体直接暴露在了空气里。
“三千院你这混蛋!还我被子!好冷!……阿嚏!还……阿嚏!”
“……你再不出来,早训又要挨赤见骂了,我先走了不等你了。”
三千院和织原的挚友关系一直让很多人觉得不可思议,但只有他们两人对此浑然不觉。三千院十分适应军队里的各项训练,无论是射击还是散打,远程还是近程,成绩都想当优秀。而织原则更像个反面典型,各项成绩都差得让人瞠目结舌,唯有理论这一项突出,但又时常出些惊人之语,教官里面,除了赤见以外,几乎没人看好织原。织原和军队中的大多数人都不同,家里虽然不是名门望族,但也是掌握着重要行业命脉的富商,算是半个少爷。所以织原无论何时会在军服里将衬衣好好系到最上面的纽扣,即便在军队每天下午也要雷打不动一杯红茶的怪异习惯,似乎也就变得可以理解了起来。
三千院和他变得熟络,还是因为一本书——这是后来织原告诉他的。军队里会认真看书的人不多,能和织原交流的就更少,而三千院,十二岁的时候听个陌生人讲了无数的故事,在离开后,也就循着那人的话,多少会看一些书。不过织原提到的书,他的确一个字都没听说过,甚至无法判断那一串卷着舌说出的音节是哪种语言。
“你没看过?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三千院摊开双手示意自己也无可奈何,“我只是听人给我说过类似的观点,小的时候。”
“你想看吗?我是说……你有兴趣了解一下吗?”
织原小心翼翼地用着措辞,生怕失去一个有可能在未来与他讨论黑O尔的潜在对象。
“可以啊,我看书不多,但很喜欢听。”
自那以后,理论课上会让教官头疼的对象,从一人变成了两人。
三千院那年十八岁,遇见了织原修次,成为了挚友。
二。
“这是你余生的第一日。”
“哈?”
战事准备开始之前军队里总有些不成文的忌讳,像是“死”“再见”之类的话,太不吉利,于是就很少有人说。而“余生”这种文绉绉的词汇,能不能并进此列,三千院居然花了几秒去认真考量了一下。注视着友人思考时会习惯性微微皱起的眉,织原也就像往常一样,不留任何情面地大声笑了出来。
“你太容易认真了,这样未来生活可是很累的。”
“……我只是在考虑你这话被听到会不会被罚而已。”三千院掏出了烟背过身去点上,刚好掩盖了自己被笑的有点窘迫的表情。上了战场后就不能点烟了,火光会将自己的位置完美地暴露给对方,所以很多人会在那之前把剩下的烟抽光,三千院不是很常抽,所以自然剩了不少,这种时候也就大方地递给了自己的这个同僚,“你要不要。”
“免了,这会麻痹我的头脑,我需要足够清醒。因为从明天攻坚开始后,我所过的每一天,都是与过去无关的第一日。”
“虽然没太听懂,不过听起来不是什么很积极的话。”
在他吐出的烟雾里,友人的笑容看起来有点模糊,不过还是能看到嘴角笑起来的酒窝。“你会明白的,在战场上之后,不需要我解释,你就能明白了。”织原翻出他那个看起来就很高级的进口打火机,直接丢给了三千院。“新的一天新气象,我准备戒烟了,送你了。”
“……战场上本来就不许抽烟,真有心送我早点给啊。”
回应他的是织原的的白眼和一句带着嫌弃的“认真过头很容易长皱纹。”
三千院是知道自己这个友人有心血来潮的习惯的,更知道他的心血来潮消退的有多快。但当他收下打火机决定保管的时候,也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以后再也没有送还的机会了。
三千院那年二十三岁,看着自己认识了五年的好友倒在自己身上,连再见都没能说出。
三。
世界是红色的,相对而言。
三千院的视线里,被流淌在雪地上的赤红色夺去了全部的注意力。不仅仅是他的,还有织原的,还有同队的同僚,还有敌方,很多人。
爆炸的声响突然在身畔响起,紧接着就是密集的枪声。平日训练中强势的个体能力可以帮助三千院迅速地找到地形中的死角和天然掩体,但并不代表他可以挽救小队中了埋伏这个事实。他所能做的就是依靠本能反应拽过织原和身边的同僚躲入掩体里,然后开始反击,将全队的伤害减少到最小。届时他只是个少尉,手下只有包含织原在内的几个人,而带领全队的中尉从枪声响起后就没再给出任何指令,大概不是重伤就是已经死了。
——真吵。
枪声密集的令人心下生厌,敌方应该是打定主意要把他们这一队在这里围死,途中有少许人杂乱无章地发起冲锋,但连干扰枪声都做不到,只是平白给雪面多添了一抹红而已。身边不断有人倒下,对方也断断续续地有悲鸣的声音传来,扣动扳机和闪避的动作趋近于机械性地麻木重复,身体逐渐被活下去的单一意识占据了全部。
疲劳的降临伴随着逐渐变大的雪势,眼前已然是一片纷纷扬扬的白,难以分辨对面的景象,听觉早就在纷杂不堪的枪声中丧失了敏感度,三千院注意到从死角瞄准自己的枪口时,枪声已然提前了一秒响起。
——结束了。
怀着不知是不甘还是解脱的心境,三千院的头脑里只出现这一句话。
但眼前浮现的不是走马灯一般的回忆,而是一道黑色的影子。
子弹旋转着撕裂身体的血肉模糊声在被无限倍地放大,在那一瞬间,除却红色以外的颜色都消失了,不祥的血红色液体迸溅到皮肤上,带着温热的触感,与织原平日惯有的冰凉皮肤大不相同。指尖支撑的重量陡然加重,织原的身体在他和敌方的五十米开外的枪口中间,形成了一道墙壁。
然后墙壁倒塌了,倒塌在三千院的身上,压住了他,重量甚至让他不能起身。
与血液的温度不相符的是织原愈发冰凉的身体,雪地的白色在红色的世界里有些刺目。
“送你了,不要也得收着。”
一如既往的织原式命令的语气,没有给人留下任何额外反驳的余地。
这是你余生的第一日。
——三千院的余生里,从此不再有名为织原修次的存在。
四。
自然是神奇的。
比如说身边经过的人总是不同,但四季更迭的景色总是相同的。而雪景总有人会感叹每片雪花都是独一无二的晶体,但组合在一起,下落的模样和温度也从未有过明显的差异。
身体接触到的空气也是相似的,只是现下少了点血腥味。三千院把视线从窗外的雪景上移开,望向了四周,但除去一张床和一张小小的矮桌外,身边并没有任何物品可以让他弥补上这份不同。他有些失望,把头埋进了身体和弯曲膝盖形成的狭小空间里,试图屏断开外界的一切,单纯凭借记忆来控制自己的感官。
“你相信神明吗?”
“……不信,因为有人跟我说过,神明都是和我们一样普通的存在。”
“这么巧,我也不信,所谓八百万神明,多半都是妖异,可妖异明明就是因为人才出现的,归根结底,信的不还是自己,想不通有什么区别。”织原缩在被子里,只留下两只眼睛和半本书露在外面,嘴藏在被子里,却从来不会停下来。织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放下手里的书,在床上翻了个身后开始正视他,“不过,要是人能变成妖异,你怎么看?”
“不知道哎,这么突然问我,我也想不出来,会很危险吧?毕竟不是人了。”
“我倒不这么觉得,是不是人只是取决于自身,与他身体表现出的外在其实没太大关联。”顿了一下,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也就是说说而已。”
——抱歉。
你很聪明,懂得也很多,在我们过去观点不同的争论中,大多都是我落败,但这次是你错了。这副模样的我,即便是你来看,也只配称为怪物。
连带着你送我的命,也跟着一起被玷污了,希望你不会太恨我。
五。
“你不冷吗?”
一片寂静里突然响起一句带着关切的问话,三千院只觉似曾相识。而无数次在回忆里重复过的答案自然而然地就说了出口。
“不冷啊,是你……太弱了。”
然后他听到对方嘴里发出了一点笑声,然后就是鞋子摩擦地面的声音,似乎还夹带着外面的雪粒,踩在地面上有咯吱的声响。有物体落在自己头上,顺着脖颈的线条滑落到肩部,接触的部分还残留着一点他人身体的暖意,与夹着血腥味的空气,与雪,与织原,都不同。
“不要逞强了,快回去躺着,之前伤的那么重,还没好干净吧。”
“没有逞强。”
织原在每个冬天看着他只套一件单衣就要直接出门,都会嘲笑他明明冷的要命却还偏偏要逞强不知道给谁看。对此他一开始还会嘲笑回去,后来连反驳的话都懒得想,简单明了的否定句有的时候是比反驳更有效的方式。所有的问答都如同自己记忆里的预演一般契合,若是没有后颈裸露皮肤直接接触到的这些许暖意,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然回到了过去。
一只手抚到了三千院的头上,他应该生气,因为织原总会把他早起刚弄好的头发弄乱,只为着让自己和他一起早训迟到被罚跑圈。“乖乖听话,这样会又病倒的。”
——不一样了。
——为什么不一样。
记忆被中断的愤怒瞬间支配了三千院,他猛地抬起头,推开了伪装成他回忆的一部分的声音,对方像是措手不及,跌倒了在地上,连同着一起消失的还有自己头上的温度。眼中低头见到的是件暗色条纹的外套,看见灰色的时候他眉间皱在一起,随即就将视线投向了眼前干扰自己单色世界的突兀的闯入者。
对方爬起来,低头不紧不慢地捡起地上的外套,又披在了自己的身上。令人烦闷的暖意再次从皮肤透过来,他一把扯过丢在了地上,然后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
——似乎与记忆里的哪一处有所重合。
只是还没能等他细想,脸颊上被更温暖的东西触碰了,他顺着看去,发现是对方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太过温暖,三千院简直要怀疑自己的皮肤是不是要被灼伤。
“小家伙,你不是一个人了,我陪着你。”
然后在眼镜后的眼睛眯了起来,细长的眼睛弯成了两条细细的弧线,模样有点像织原,又好像没那么相似。
总觉得是伴随着更某项更温暖的回忆,与寒冷又漫长的冬日截然不同。
阳光刺眼得令人目眩。
有沏好的绿茶茶香和软糯的红豆馅,雪落的声音被无休止的蝉鸣声所替代。
有个只要见到就觉得心安的人对自己招招手,说,要不要听个故事啊,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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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决定自己把卡打了。
快到最后的收尾了
因为是以司现下的状态来做的描写,可能会有一点混乱,稍微解释一下前情剧情,司在被带回来了后,零式想要调查但是鉴于司的个人精神状况太差调查无法进行,因为出现的自杀倾向司被隔离在了单独的屋子里,有栖川在零式带他回来之后就开始去看他。
虽然很想说恭喜两位嘉宾牵手成功但是实在说不出口,所以就这样吧。
"这是你余生的第一日”, 这句话是部电影名字,不过跟我在这里用的意义完全不同,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x
标题来自一首曲,单纯借用了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