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达100天的夜晚终于还是到来了。
虽然很小时候曾经听过百夜的传说,但是稻荷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是以萤者的身份迎接百夜的降临。双脚着地的感觉实在是久违,躯干也好,四肢也好,全部都是人类的样子。
“啊啊…”透过月光看到水中反射出自己的样貌和身形。虽然大体上和自己还是人类时候的样子没什么区别,只是似乎头发变成了白色——然后头顶上却有着一对不自然的耳朵,而身后立着自己曾经最为畏惧的,象征着狐狸的尾巴。
“死了之后…都不能摆脱狐狸吗…”水面上映出的五官挤到一起露出不太愉快的表情,不满地挠了挠自己头顶毛茸茸的耳朵“真是的…就算是狐火…耳朵和尾巴什么的也太夸张了吧?”
月光下,空无一人的稻荷神社也染上静谧的色彩。神社旁的樱花树落了满地的花瓣,正反射着幽幽的银色月光。有些困难地尝试着爬上了樱树,整日的黑暗已经没有了所谓的白天与黑夜之分,稻荷也只好靠在树枝上独自欣赏着夜景。
“……你怎么了?”
“迷路了吗?”
眼前隐隐约约出现了久远而又熟悉的身影
……………………
“如果是要买花的话 还是你希望能从正门走呢”
“秋……?”
随之又是一个陌生、却有感觉似曾相识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秋?那是谁?”
……………………
“为什么呢…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我不想让你再错一次”
“可是……”
…………
……
…
画面不停地切换着,有一直留在记忆深处的那份刻骨的回忆,也有从未见过的场景。反反复复杂乱无章,却始终定格在一个人的身上。
……永别了,笨蛋少爷。
“!!!!!!”拼命伸手想要抓住那个身影,却只感到了瞬间袭来的疼痛。
太大的动作让自己失去平衡从树上摔了下来,原本还模糊的意识又被从睡梦中惊醒。
“……梦?”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时隔数十年化成人形后时的第一场梦竟是如此的狼狈不堪。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梦呢?
又为什么…会回想起多少年前和他的初遇呢?
大概答案,就在那另一个身影的身上吧。
那个人是谁呢?他的转世吗?
……我要找到他。
只有找到他才能知道一切的真相。
……
迈开了双腿,奋力地跑着,带着满地的樱花也随之飞扬了起来。
他跑出了神社,穿过了树丛……
只是因为那一点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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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见家大小姐的消息再一次在江户医者之间传播起来,这次不是因为她的病有多稀奇有多棘手,而仅仅是因为,鹤见老爷这几天已经连续请了五六位医师,只是为了确定自家女儿身体确实已经无恙。
伊织对这件事也很恼火,她自十岁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将药饮做日常饮品,结果父亲这么大张旗鼓,不管是相熟已久还是初次看诊的医师,一概慎之又慎给她开了调养身体的方子,这几天鹤见别邸里,不管是哪个下女当值,总要捂着鼻子用小扇子看火慢慢熬着药。
伊织房间里也连续两三天弥漫着一股她很不希望再闻到的药香。
“小姐,黛先生来了。”今日陪夜的下女阿久把门推开,小声地对伊织通报了一声,然后引着来人慢慢走了进来。
这位黛先生应该是最后一位要为她看诊的医师,阿久和阿吉会把这几天医师的看诊意见记录下来,交给伊织的父亲。想着还要熬过今天才可以结束连续三天的折腾,伊织有点后悔贸然提出“说不定自己可以出门看看”这个想法,不然父亲也不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伊织端正地坐好,向对方颔首行礼,却突然注意到来人放置在土间的引导棍,她稍微抬起头,观察对方坐下来的时候也要稍微摸索一下,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她直起腰,仔细凝视着对方的瞳孔,察觉到医师的双眼没有焦点。
“鹤见小姐。”虽然鹤见心里十分笃定这位医师目不能视,一度怀疑起对方的能力,但来人叫出她名字的瞬间,她却心虚了一瞬,仿佛自己是一名听训的学生。
黛医师从随行的小箱中取出一方垫枕,放在伊织与他之间的桐木桌板上。
“如你所见,在下略有不便,如有得罪之处,还请鹤见小姐见谅。”黛医师说话不疾不徐,不知为何,听他这样一说,伊织就对他先多了一分微妙的敬重。她应了一声“有劳”,就将右手的袖子向后褪了褪,将手腕置于那方垫枕上。
黛医师将手指搭在伊织右手尺关,表情也淡淡的,照例在诊脉的时候询问了伊织平时服用的药物和病史。
伊织无甚好气地又复述了一遍对上一个医师说过的话,黛先生听后轻轻点点头,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鹤见小姐,看病实是件麻烦事,但心气太浮躁也不好。”
伊织对看病这件事不是十分不耐烦,而是一百分不耐烦,恨不得将上门的医师统统打发回去,然后自己关在房子里再过二十年,但被黛医师点破,她不由抿起嘴巴。
“在下听说过鹤见屋长女身体虚弱,今日问诊一探,小姐脉象细弱,征血之不足,鼓动微弱,为气有亏虚,加之四末不温,言少喜静,是气血两虚之证。令尊对小姐身体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不过,除了虚弱一些,鹤见小姐的身体现在和常人并无太大区别。我想,如果能调整作息,很快就可以出门了。”
伊织情不自禁地回了一句:“马上就要百夜了,调整作息对我没有意义。”
黛笑了起来,与方才是窥破少女的小情绪而隐约浮起的笑容不同,这次的笑是更看破世情的笑。他一边将垫枕收进自己的行箱中,一边语气不变地回应伊织:“如果只视眼前之物决定是否有意义,那在下所做一切都是全无意义的了。睁眼闭眼皆是黑暗。”
意识到对方所指的同时,伊织左手轻轻掐了一把右手虎口,来回呼吸了两次,才小声开口:“抱歉,黛先生。”
“无妨。”黛也端正地面向她坐好,语气轻松。如果不是那根立在土间的引导棍,任谁也无法一眼看出他是个盲人。“鹤见小姐也有陈年旧疾在身,应该能理解,时间久了,其实没有很在意。”
他这说法实在有些可恶,他并非因自身感怀而提起目盲一事,却故意用这个做陷阱激起伊织的内疚。想明白这个关窍,伊织嘴巴抿得更厉害了。
就在这时,伊织身后纱帐处,传来什么东西掉下来的声音。伊织不动声色地歪了一下头,随后牢牢盯住黛医师。黛好像没有察觉,向阿久交代了药方:“遵从上一位医师的就好,鹤见小姐身体其实无恙,连调理都不需要用力过猛。嗯,煎药的时候可以在二巡加些甘草。”
“加甘草有什么用?”
黛医师站起身,接过阿久递来的诊费,将之放入怀中。
“没用。就是让药没那么苦,或者鹤见小姐可以遣人买些喜欢的梅干果脯,喝完药压一压味道。”
黛医师离开之后,伊织身后的纱账簌簌地抖动起来,雪绪挑开纱帐从里面钻出来,笑得见眉不见眼。“抱歉抱歉,不小心把这个搞掉了。”她举起手里的雏人偶向伊织比划了一下,然后地将人偶放回到身后华丽的架子上。
三月三是女儿节,伊织每年在这个时间都能收到一架装饰得富丽堂皇的人偶塔,今年也不例外。刚才就是雪绪与这座人偶塔藏在纱帐的后面。
“恭喜恭喜,终于从看诊地狱解脱。”雪绪从里间钻出来之后就立刻用力握住伊织的手,“我看鹤见大小姐终于可以出门了,除非你今晚突然又发起高烧来。”
“别讲这么不吉利的话。”伊织白了她一眼,然后皱着眉将桌子上的药汤小啜了一口。
“鹤见屋会找黛医师,让我很惊讶。”雪绪一提到黛医师的名字表情就开始绷不住,她刚才在纱帐后面听了今晚伊织所有问诊过程,对最后一次尤其忍俊不禁。“黛医师并不是很有名的医生,起码以鹤见屋的地位之类考虑,应该不是首选。”
“嗯,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医师。”
“不过在我们町人这里倒是有很多传闻,一来他不能视物却医术高超,二来待人接物彬彬有礼,三来,他身世也蛮传奇的,听说是医馆先代医师捡来的孩子。”雪绪对江户各个町区的坊间传闻很熟悉,“江户有些店铺如果惹上什么不方便的事情,也会暗地里寻找黛医师看诊。”
“因为是盲人,所以反而不担心暴露什么东西——这想法真天真,那位黛医师,大概知道不少江户说不得的秘密。”
“不过,鹤见屋居然请黛医师给你看诊,也说明一件事。”雪绪扬起一根指头,“说明愿意或者可以在夜间出门看诊的医师数量减少了。”
百夜将至,有些人也受到各种变化的影响,变得多疑、惊惧、情绪暴变,也有人开始畏惧夜间出门,在这种情形下,鹤见屋不得已才请了黛医师来。
“话又说回来,如果可以出门了,你想做什么呢?”
“不知道,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情,只是单纯想出去吧。”
话刚出口,伊织又立刻摇摇头:“可以去看看每天吹箫那个家伙是谁。”
雪绪若有所思地瞥了她一眼,随后躺倒在榻榻米上:“我倒是有好多计划想带你去。去宁宁的百兽屋看看啊,吉原开放的时候去逛逛,女儿节的时候去上川放漂流人偶,啊对了,你陪我去挑双雪馱。”
所谓,仪式感。
“我的仪式感是买新的鞋子。”每次到新的地区,开始新的生活,就要有一双新的鞋子。
“就像你从山贼那里逃出来之后那样?”
雪绪更加若有所思地看着伊织。
“就像我从山贼那里逃出来之后那样。”
六年前,十三岁的雪绪被人发现精疲力竭地倒在尾张藩清州城外的信使驿站门口,双脚赤裸,被砂石磨得鲜血淋漓。就近町区的捕吏头子来问她发生了什么,她哭得满脸脏兮兮的泪痕,只会指着东谷山的方向说,山贼。若要再细细询问,她就只有一脸茫然和惊恐。捕吏头子看她可怜,带回院子里让头子娘好好给她梳洗了一番,待她情绪稳定下来再问家人地址,她也只摇头说,不记得了。
“只记得以前好像是在清州开店的商家。”当时她被问久了,最后漏了这么一句,捕吏联系四周町区的同心与力帮忙打听这两三年有谁家丢过年岁符合的孩子,最后也不了了之。就连她报出的姓名都没人有印象。
“鹿又雪绪。这名字真特别,如果你家人在清州,一定会找到的。”
曾经这样说着的捕吏头子,最后无奈地对雪绪说,一时半会真的找不到,这样吧,你愿不愿意去流沐桥旁的布店朝屋工作?他家正想招一位伶俐点的姑娘帮工。
“那位头子真是个好人。没有他的话,我可能还要挣扎很久。”
雪绪在布店工作非常顺利,她安分守己,手脚麻利,很快就获得了信任,还跟周遭的町民都打好了关系。当初送她去帮工的捕吏头子也很满意。这样的话,雪绪那孩子应该可以顺利地在尾张站稳。捕吏头子这样说。
在拿到第一笔自己挣的钱之后,雪绪去买了一双新木屐。崭新的二齿木屐,能看到鞋底漂亮的漆色。
“因为逃跑的时候没有穿鞋子,所以拿到了新鞋子就可以真的开始新生活。抱着这样的想法去订的木屐。
“但是完全没有按照头子说的那样发展呢!过了几年又随便就跑到江户来了,真是给他添了不少麻烦。下次行商船来的时候,托人给头子捎点茶叶带回去。”
说完,雪绪从榻榻米上爬起来,目光炯炯地看着伊织。
“所以说,为什么突然提到山贼,对尾张的事情感兴趣了?。”
伊织取出一个小罐,用木勺挑起一勺白色的粉末,倒进自己喝了半天还没喝完的药里,然后慢慢搅拌起来。
“你尝一口。”她把碗递给雪绪。
“我才不要喝你的药嘞。”雪绪剧烈地摆起左手,然后收起笑容,“是白砂糖,对吧。”
伊织点点头。
“西霖枫分店的掌柜被驱逐了。”
西霖枫这间药房以前有过跟武家贿赂扯上关系的历史,事情一度变得很麻烦,最后在多方斡旋下,因为另有人付出了代价,从而互相沉默平息了事态。现在西霖枫的当家,也就是唯人的妻子结衣的父亲,对类似的事情咬得很紧。如果有人再跟公家武家背地里那些腌臜事扯上关系,贿赂也好洗钱也好,都是概不宽容的。
“不过本家处理那半船白砂糖的做法就还是按你说的那样。”
“西霖枫清查这次事情的时候,顺便调查了一下你,提到你的行商船有问题,你在尾张的经历也很可疑。所以我也很好奇。”
伊织闷闷地把加了砂糖的药彻底喝干净,擦了擦嘴角的药渍。
“没了。”
伊织的药喝没了,要说的话也讲完了,而雪绪苦恼地揉起了太阳穴。
她并不奇怪西霖枫分店的事情,毕竟当时分店掌柜找到她的时候,就已经岌岌可危,在随时会被发现的边缘。她也不奇怪西霖枫会去调查她,毕竟西霖枫现任当家作风如此。她知道伊织好奇她在尾张的过去,但是这并不会让她感到烦恼,因为不管怎么看,她的经历确实很可疑。
她只是在思考那句,行商船有问题。
雪绪的行商船其实并不属于她,她买不起船,暂时也没有到需要买一艘船的地步。只不过跟船主关系很好,所以经常顺路捎带消息和特殊的货物。
“你还记得上次在你这里吃的那顿牡丹锅么?那天的食材本身是给那位船主备的,结果突然来了信说要晚些日子到。我本以为是一两天后,结果到现在还没有给我音信。”
“算了,光用想的什么也想不出,下次先直接问问看再说吧。”雪绪愉快地决定把这件事先放到一边。
在雪绪从鹤见别邸离开前,最后发生了一件让她痛快笑起来的小事。
送走黛医师的阿久回来之后,面色有些微妙地向伊织陈述起方才将黛医师送归医馆时,对方又叮嘱的话。
“他说,鹤见小姐正值青春年华,有心仪之人是值得恭喜的事,但是身体尚且勉强,要爱惜自己,不要太过火。”阿久复述这段话的时候脸上是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而雪绪和伊织同时愣了一下,伊织想到刚才雪绪弄掉雏人偶时发出的声音,而黛医师浑不在意的样子,突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他他……他以为我在房间里藏了男人么!”
在好友的笑声里,伊织用一只手挡住自己的脸。
“我讨厌看医生。”
关于土间,就是进门前拖鞋的那一小块区域。
关于捕吏、同心、与力,具体分起来很复杂,总之,本文中通俗理解成警察。
关于雪馱,就是加皮的木屐。
啊我不会写阴谋论,写的我好累,如果出现bug,就无视吧……我觉得我已经被我设计的剧情坑进去了。
跑酷者 篝仁也(CID 33369)
童话家 阿佐井野巧(CID 33453)
声优 不死原信(CID 33387)
编辑 法幢厳江(CID 33488)
话剧演员 勘解由小路真夜(CID 33456)
马术冠军 驹崎辽(CID 33486)
咖啡师 六手春(CID 33465)
化学家 神宫寺响也(CID 33371)
造型师 西园寺月(CID 33430)
轻小说家 六手琉璃(CID 33412)
组装师 三森狙(CID 33391)
医师 黑神归凛(CID 33455)
法医 小针森罗(CID 33439)
民俗学者 睦月千音(CID 33477)
音响调音师 十文字志岐音(CID 33472)
心理学家 黑泽清司 (CID 33441)
T台模特 华月十(CID 33345)
围棋选手 水泽辽(CID 31669)
游戏设计师 宫本律(CID 33451)
网络偶像 长谷川真纪(CID 33406)
登山家 草摩桂葉(CID 33450)
以上诸位,正式入选本次企划场内,特此宣布。
至此,“弹丸HOH”的报名阶段结束,“人设-场外”的标签同时开放,稍后将开始序章。
那么,诸位,
准备好绝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