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布吉岛主港,最近人群最集中的地方。不光因为这里是旅游胜地,还是即将开始猎人考试的地点。
风槿踏上港口便随着人流走向岛屿的地图告示牌,在这里的人多数都是来参加考试的考生,她盯着站在她前面讨论的几人,又看向以此为盈利的商人们不由心生赞叹。
考试地点在布吉亚火山的山脚下,差不多在岛的中央偏北的位置,从这儿就能隐约看到山上飘着的白烟,那应该就是山口中什莫亚温泉湖吧,她心里暗暗记下地图位置路线便向火山的方向走去。
火山的位置很明显,从城镇的街上向北望去就能清晰看到,加上温泉湖也是岛屿的一大卖点,所以去那里的方法也有很多,比如,游览车。风槿盯着不远处正在招揽客人的车子又看了看前方未知路途的山林犹豫了下还是选择了后者。
虽然会麻烦些但也说不定会遇到到有趣的事情。
大约走了一半的路程,风槿便在前面的树下遇到一人,应该是人吧。
她盯着那人的身体下半部分,又转而盯向上面,察觉到对方的视线风槿伸出手象征性的打着招呼,心里一边研究下半截的腿到底是什么动物的。
不过对方似乎并不想要说话的样子,她淡淡地点了点头继续望着白云放空。
“……”似乎是个聊不起来的人呢,风槿看了看四周空无一人,她稍微歪着脑袋犹豫是不是要直接无视走过去,但眼前有这么个神奇的存在让她不得不在意。她适当的向那人走近两步,见没有排斥又走近了些,这才注意到有些反常,她严肃的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搭上脉搏“失礼了。”
脉象正常但脸部表面上却呈中毒症状,风槿审视着这人的脸,然后起身走过她很快又拐了回来并且手里带着一些草药,“嚼一会儿再吐出来。”
那人嗅了嗅似乎有些迟疑但还是听风槿的话放进嘴里,只不过最后咽了下去。
这一情况不由让风槿一怔,竟然咽下去了!!!“不能咽!吐出来!”她喊道,早知道还是给找正常的解毒草药了!!她竟然因为第一次见奇美拉蚁就只想着试试毒性就下意识的采了毒草!!虽然这两种毒会相互抵消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咽下去什么的她可没底。
“没关系。”
“你觉着没关系可不行,我说的才算。” 虽然出现意外情况但风槿还是很快恢复原来的状态,抬手腕看了眼时间再次搭上脉“虽然药师的工作没了但自己的责任还在,若是出现什么情况就得抓紧解决才行。”即使自己用毒医治但份量她可是把握的很准的,若是拿不准她也会老老实实的用普通的草药,这么想想院长还真是斤斤计较啊。
差不多见到效果并确定真的没事了风槿才暗松了口气,“已经没问题了,我也该走了。”
“我和你一起。”
“……?”她倒是不介意,身边多一个人对她也没什么影响,不过这算什么?难不成……
风槿暗暗瞥了眼旁边的人,估量着心中的猜测有多大,但既然要跟着不管怎样也得有个称呼才行“我叫风槿,你呢?”
“玛西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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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玛西亚的缘故风槿结束了自己的单人之旅,而现在他们终于到达了火山脚下,路上玛西亚虽然一直沉默着,但也会有些小动作,像是直盯着草丛中的兔子看,或者就是把她好不容易采摘的草药然后一口吃掉……而且吃的大部分都是带有毒性的,虽然郁闷了一阵不过也没什么好说的,她也不是经常找话题搭话的人,这一路她也没说什么所以气氛一直很微妙。
不过经过这一段时间观察她这一路上吃掉的花草,虽然不多但也有少数部分都是带有毒性的,却是一点反应都没,似乎有些了解她那句没关系的性质了。
风槿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也是时候进入考场了,不过在那之前……她停下步伐转过身,“不知是否能告诉我进入考场的方法了呢?”
“既然早发现了为何不说?”
“我得以考官大人的测验为先不是吗?”风槿笑着。“况且看你的举止明明还想吃我的草药。”
“呵,我只是引路人罢了,那些对于我来说只是些带着不同气味的花草而已,虽然我喜欢带有想起的花,但我知道这些都是可以制药的好东西,所以就尽量挑着带毒的吃,可惜这些香气诱人味道却很苦涩。”玛西亚似乎笑了下,但那几乎没什么变化的表情对风槿来说并没啥区别。
“毕竟散发香气的东西都是很危险的,不管是植物还是别的。”风槿停顿了下“虽然你似乎对这些毒性有所抗体的样子,但还是建议你少吃为好。”说完她不禁想起路上被玛西亚盯了好久的兔子,“另外生食要注意细菌卫生。”
“无碍,我喜欢生食。”玛西亚一手撑着腰“你观察很仔细,医治虽然用的是毒但也很负责,考场就在那边的山洞,这是口令。”她指向一个方向,“另外,虽然你身上没有我喜欢的气息但淡淡的草药味也不坏,之后的考试祝你好运。”
……
风槿踏上山洞口按玛西亚所示回答口令走进山洞,的确,若不是有引路人这种地方确实很难被发现,还有那奇怪的暗号对起来莫名有些羞耻……风槿想起来半掩着脸看了眼手中的号码牌,不过96号啊,成绩勉强不错。
【玛西亚设定的内容能get的都写进去了_(:зゝ∠)_凑了不少字数(喂】
【标题什么的果然还是有个名字的好】
字数4658
为了接下好过点干脆一口气把包袱抖落完)结果写的超粗糙超急忙
折途个人回忆杀
终于能和过去说再见了
【还是写的太忙了等着改改好了x】
【ps巫师3真好玩啊】
【总感觉排版被手机格式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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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
笨蛋笨蛋笨蛋。
支撑着虚弱的身体跌跌撞撞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在关上门的一刹那终是全线崩溃,折途倚着房门缓缓滑坐到地上,伤口因为之前的动作在一个劲地往外渗血,背后的挫伤也不容乐观,像是被扔进了地狱的火炉中一样,身体烫的不可思议,全身都很痛,但是却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折途仰起头,颤颤巍巍地呼出一口气,脆弱的平衡被这微小的动作所打破,在眼眶中汇聚的温暖液体还是敌不过重力的牵引,悄然从面颊滑落,沿着脖颈的曲线没入布料中消失不见,然后,更多的泪水像是洪峰到来大水决堤一样,伴随着少年喑哑的哭声纷纷洒落在地板上。
——小折。
往日令人眷恋的温柔声音在耳畔响起,无论经过岁月多少无情洗刷,只有她的音容相貌,在自己脆弱苍白的碎纸片般的记忆中永不褪色,只有她是无法遗忘的过去,只有她是不能删除的记忆,只有她是活下去的意义,只有她是与现实连接的唯一实感。
只有她是折途始终无法跨越的过去。
大道上旅人来去匆匆,只有白发的少年倔强地牵着姐姐的手,停留在现实的面前。
此刻折途仿佛置身于名为存在的海洋中上下漂浮不定,眼中的世界在旋转,在崩溃重组,令人熟悉到怀念的眩晕感占据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比谁都要清楚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折途与现实自身状况相反的是,嘴角扯出一个向上的弧度。
姐姐……
诺兰,好想见到你。
与现实脱节有什么不好,被过去束缚有什么不好,自身的崩溃有什么不好。
只是起码这样,就能再次见到心爱之人了。
令人无比怀念的羁绊。
“姐姐……”
对着名为幻想的虚伪微笑。
在扭曲旋转的视野中,少女的形象逐渐清晰起来,她的存在使这个房间蓬荜生辉地灿烂起来,又以周围的黯然失色为衬托,诺兰的影子也明亮起来。
硬生生在现实与妄想之间撕开一道裂痕,亲手蒙蔽自己的双眼,亲手抹杀自己的记忆,超越了时间和真实的思念,即使是伪造的幻象,只要能再次见到她,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那么说明至少现在的自己是值得宽恕的。
诺兰轻声呼唤着折途的名字,跪坐在他的身边,将因为伤痛而痛苦不已的少年拥入怀中,轻柔地抚摸他的脸。
只要能跟姐姐在一起,连黑暗都是如此温暖,放任自己沉入昏迷之中,在意识即将脱离自身的那个瞬间,温柔的话语传入耳中。
“梦该醒了,小折。”
仿佛站在悬崖边猝不及防被人推了一把,在震惊和困惑中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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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的,小折就算是学不会魔法也没关系。”
诺兰满是心疼地抱住那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用脸蹭着折途的头发,安慰似地抚摸着他的后背,与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分别已久,如今却能重新看见他,诺兰无数次地在心中感谢上苍神明的恩赐。
即使折途看上去更像是一具失去操纵者的人偶,那个空荡荡的眼神中再也没有以前的神采。
“我……姐姐…现在是自由吗?”
孩子闷声的提问从怀中传来,诺兰更加用力地抱着了怀中的孩子,对上折途抬起的视线。那个渴望被肯定和需求的眼神,同样传递过去同等炽热的感情。
“是的哦,小折是个自由的孩子。”
“那我可以飞走了?”
“嗯,现在的话,无论是哪里,我们都一定会一起到达的。”
给予这个稚鸟肯定的回答,诺兰看向他身后的,囚禁了这个孩子6年的笼牢,在浩瀚的书籍中,唯一能给他与现实实感的存在,恐怕就是那扇遥不可及的天窗吧。
没关系,诺兰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在心中暗暗对他起誓。
我不会让你飞走的。
“要永远在一起哦,小折。”
“姐姐会一直保护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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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以来,或者是说来到无名之城以来,折途终于以另一种方式实现了自己一个无聊的愿望,卧床长眠一睡不醒。
混沌中稀释了时间的概念,从睡眠中醒来的几次清醒不知道是何时,有时候一睁眼就是满窗白光,有时候身陷一片静夜,清醒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便又昏昏睡去,也需就这么在睡梦中死亡也有可能,只是每次醒来,都能看见诺兰坐在书桌前,出神地盯着窗外。
只要姐姐还在……
抱着这样的想法,折途准备再次进入无意识的梦乡。
快起来。
然而有谁在催促自己醒来,那声音缠绕着自己,辗转反侧无法入眠,闷声叹息一声,折途翻了个身,睁开了眼睛。
诺兰正坐在床边,手里翻看着折途的那本日记本,屋子里迷漫着药物和消毒水的味道,沾满血的绷带被随意地丢弃在地上,刺眼的白光从窗外射入屋内,不是太阳光,要比阳光的温度更加冷清,也更加洁白。
就在折途迷茫得看着窗外时,诺兰轻轻合上了手里的本子,厚重的书页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闷响。
“早安,折途。”
诺兰笑着看向折途,空闲的那只手一转挽起在肩头散落的头发,另一只手则是握上了折途的手指,紧紧地握在一起。
“姐姐……”
折途看着诺兰一愣,也不知道说什么,嘴唇一张一合碰撞出几个音节后就在也不说话了。
“一路上过得还开心吗?”
诺兰坐到折途身边,倾斜身体跟折途相互支撑相互倚靠在肩头,温柔地摩挲着他掌心的纹路。
“还可以吧……”
“有认识新朋友吗?”
“…………嗯。”
“那么,有好好按照姐姐说的那样,跟大家好好相处吗?”
年幼精灵的不信任,半精灵的淡漠,雪夜中少女哭泣着祈祷——
那个赤红色影子挡在自己面前承受重击。
“没有……”
偏过头去不再直视诺兰含着笑意的双眼,是失去了勇气还是心含内疚,折途搞不懂自己的想法。
“那可不行哦,姐姐我不是说过了跟大家好好相处吗?”
“……”
“真拿你没办法啊,小折,要好好记住了。”
诺兰看着折途的侧脸,更加用力地握住了少年颤抖的指节。
“那可是现实,你真正的同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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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一切都会走上正轨的。
很快,从无用的钻研魔法之中解放出来的小折被爸爸介绍去了一家医院学习,虽然每天小折回来很辛苦的样子,但是比起之前的徒劳来说,小折的生活的确是充实了起来。
但是,他对魔法的事情绝口不提,那些他辛辛苦苦摘抄的笔记全被他烧掉了……当我赶过去时,小折难得一见地不再迷茫,他的眼中第一次为了执行一个目标充满了坚定的力量。
而且,每当我使用魔法时,小折总是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刻骨的嫉妒和杀意,即使小折已经开始学会将那些感情掩盖下去,但是那也会让他变得越来越压抑,6年来的挫折和沮丧对他来说不是那么容易就翻过去的一页。
所以,作为小折的姐姐,我有义务要帮助小折。
但是为什么,明明是充实起来的生活,小折每天回来都是那么疲惫不堪,除了看见我能笑一笑之外,其他时候都是阴沉着脸,而且,也许不是我的错觉,小折在一天天消瘦下去。
直到那一天,被疑问所困惑的我终于忍不住偷偷跑去了折途实习的医院,从外面看,虽然不是苏古塔第一雄伟浩大的医院,但是从气派的外表来看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医院了。
一路打听着,我在各个楼层里寻找着小折的身影,最后我被告知小折在一个代称【临终】的病房中照顾病人。
当我气喘嘘嘘地推开房门时,一股寂静的死的气息铺面而来,我握住门把的手在颤抖,我看见了小折就背对着我站在病床前忙什么,但是我始终迈不出去步伐,一是惧怕这里死亡气息的笼罩,二是……
我看见小折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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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被打破了。
自己孤心构建的蚕蛹被内部撕裂开一道口子,有什么东西正在急不可耐地要求出去,现实与妄想的裂痕正在逐渐缩小,封闭的平衡变得不稳定了起来,被束之高阁的记忆在蠢蠢欲动,那些尘封的画面变得鲜活起来。
“现实……你在说什么啊姐姐……”
“我不是只有你吗……”
“姐姐不是说好了要和我在一起的……”
“永远。”
“明明约定好了的。”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的啊。”
这次换折途紧紧地抱住了姐姐,就像是即将溺死的人抓住了水中的芦苇,贪婪地确认着对方在这里的存在。
对啊我们约定过的,我不会飞走,我再也不会离开,我们是要一直在一起的。
“对不起小折。”
“姐姐违背了约定。”
诺兰自背后一下下地抚摸不安的折途,轻声安抚着对方伤痕累累的的内心。
“但是我也不希望你飞走,也不想你继续爱着我,一切都是过去,你应该与昨天决断了,跟你自己,跟你自己的幻想。”
“说再见吧。”
彻底破碎了,自己构造的幻象,作茧自缚的困境开始松动了,自己定义的世界从内部开始被自我否定,自己观测到的现实开始瓦解重新构造,在一片天旋地转中,折途始终是没有松开紧抱诺兰的双手,如果就这么放手了,一切又会回到无意义的状态,自己的存在又会变得虚无,那样没有目标没有支撑的日子,再也不想回去。
“小折,你这个笨蛋。”
诺兰笑着。
“因为不想回去,所以才要放手。”
“为什么要抱着过去的梦魇不松手。”
折途猛地睁开眼睛。
“继续逃避现实只会让你失去的更多,之前的岁月,因为我,因为爸爸已经让你失去的够多了。”
诺兰依旧存在,现在她轻轻地堵上了折途的嘴唇,独特的芬芳一碰即逝,就像遥不可及的美好梦乡,被时间和遗忘所掩埋,此刻的吻更像是弥补多年前的遗憾。
“至少,这次的现实,请不要再回避它了,无论如何请抓住这次机会,回到现实中去吧。你不应该被我束缚这么久。”
亚修。
诺兰轻声念出一个名字。
“现在来说,跟你同一个队伍的同伴不是更值得你去珍惜吗,小折对我说过,想要保护我,那么,小折也一定能好好保护好自己的同伴和自己在意的人吧。”
不可能的,我做不到的。
折途咬着嘴唇,使劲地摇着头,除了哭泣声之外他只能发出一些短促的悲鸣。
“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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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天的火光。
我和姐姐曾经生活过的家被烧的一干二净,就像是连砖块和泥土也燃烧了起来一样,房子本身就是火焰,任何被火舌碰到的东西都被吞噬。
那么为什么我逃出来了。
断罪的火为什么没有烧死罪人,反而是带走了天使。
我一动不动地看着烈火,努力思考着。
偏偏是这样卑微又无用的我活下来了,对于这种现况我无法理解啊,无论怎么想都无法明白。
对于我这种罪人活下来这件事本身,就是罪恶啊。
那么我来成为最大的罪恶好了,将其他的恶全部铲除,我来背负其他人的罪恶,这样,我在被杀死的时候就不会有人为我恸哭,所有人都会欢呼雀跃吧。
所以,我拿起了剑,继续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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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折是个好孩子,所以才不会成为那样的人。”
“你比你想象地更加平凡,也更加普通。”
“所以,放下那些东西,就像一个普通的人一样去追求,去祈祷。”
“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活下去。”
这是最后的话语,诺兰的身影开始慢慢的散发出洁白的光芒,在白光之中,诺兰的轮廓开始变得模糊。
“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即使不愿意迎接未来,也请抛弃过去,走向现实。”
折途低着头,双手紧握着诺兰的手掌,在手中那光芒依旧是无法覆盖,而那个温暖的触感也在逐渐变得稀薄,只是依旧顽强地抵抗着即将消失这个现实,静静等待对方最后的答案。
“我知道了,姐姐。”
“永别了。”
我至亲至爱之人。
诺兰。
白光温柔地吞噬了诺兰最后的笑容,收缩的极致之后又瞬间扩散,充满了整个房间,在耀眼的白光散去之后,折途再次倒在了床上,剧烈的呼吸带的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倦意从身体的每个部分涌了上来,再次进入沉眠之前,折途已经搞清楚了接下来自己要在再次醒来的时候做什么。
亚修。
那个笨蛋。
脑海中无端闪过一股不详的预感,混杂着不同的感情迫使折途睁开了眼睛。
“……笨蛋。”
不知道到底在说谁,而这声咒骂更像是针对折途本人,急匆匆地从床上跃起来,套上衣服拿起银剑,折途推开房门努力搜索着记忆,回忆今天早上亚修到底去了哪里。
如果不快点过去,也许会让事态变得更糟糕。为了安抚心中莫名的躁动,折途默默地给了自己一个去寻找亚修的理由。
也是给自己真正的现实一个开始的起点。
『天上飞的是什么?』
小小的洞口传出老妇略微有些嘶哑的声音,尤莲眨眨眼睛,按照被告知的那样回答。
“嗯……是半熟的猪扒。”
『池塘里游的是什么?』
“帽檐上的芦花。”说起来,芦花能怎样游的?用浮的?
『最后一个问题,今天的晚餐吃什么?』
“……是烂泥巴。”呜啊……尤莲偷偷地扁了扁嘴。这怎么说都不是拿来当晚餐的材料吧?比起来自己宁愿去吃会让嘴变得麻麻的黄蘑菇……
不过作为暗号,就像小说中写的那样,还是让人想不到答案的比较好吧,尤莲这样想到。有人可以在没有提示的情况下直接回答正确吗?他突然好奇了起来。
『拿上号码牌,进来吧。』
老妇的声音再次响起,一个写着数字的小小圆牌凭空出现了。175,尤莲默默记住自己的号码。号码牌的背面有别针,是要别在身上的?
他把号码牌别在外套上,走进了变得宽阔的洞口。
“嗯……已经有不少人了。”尤莲喃喃自语着。自己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不过他还是隐约感觉到了一点视线。环顾山洞,这里比他想象的要大的多,除去人声还能听到清澈稳定的流水声。他的视线扫过了一个有点熟悉的物件——一个做成卡通小鸟样子的帽子。
“啊,是翡翠姐姐!”
看到认识的人的身影,尤莲向那边走去。对方似乎也注意到他,从地上站了起来。尤莲注意到她隐约的咀嚼动作。
“原来翡翠姐姐你已经到了……刚刚是在吃东西吗?”他下意识的这样问道,又注意到这是一句没什么意思的问话,对方似乎也无意回答,于是他继续说道,“这里好大啊——从外面完全看不出这样大呢。”
“嗯,是呀。”翡翠回答道,和之前一同行动的时候一样,给人从容和缓的感觉。“不太好吃呢……下次可以换一个牌子。啊,倒不是说这个啦。尤莲弟弟,好久不见,你喜欢草莓口味还是咖啡口味的饼干呢?”
不太好吃,是在指刚刚吃过食物吗?尤莲这样想着,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小袋子。
“啊,谢谢!我可以吃一点草莓口味的饼干吗?”
“请、请。”女性微笑着说道,“两种口味的都不错,如果不是不喜欢咖啡的味道,也请尝一下咖啡口味的吧。”
尤莲再一次道谢,打开了装有点心的袋子。
清晨。
天空还是有些冰冷的乳白色,湿润的晨雾安静的流动着。尤莲在安静的小公园里做着伸展运动,打算进行一下晨练。也许是时间太早,公园里似乎没有什么人……尤莲也不能确定。雾总是会隐藏一些东西,小镇中的老猎户曾经这样说过,如果你不能看破被雾所掩盖的真实,那么就远远地离开那里。
……不过也没关系吧?这也不是在山里,尤莲这样想着。山上的晨雾要更加的浓,沉重的水汽总是拽着自己的衣角。他伸出双臂,从袖口里钻出一条浅蓝色的小蛇。
“早上好,希。我想要活动一下,你要继续睡的话,可以先去那边的树上哦。”
蛇似乎摆动了一下小小的头颅,反过身又从他另一边的袖口钻了进去。蛇的身上凉凉的,他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这样吗?嗯……虽然这里没有什么冬天的感觉,不过早上还是有点冷啊。”尤莲自言自语地说到,活动着自己的手指。他从身后抽出一把短刀,短刀在他的手中灵活的转动着。
先跑一跑吧,他这样想到。乳白色的雾被他的动作带起了一点涟漪,又很快恢复平静。短刀在他的两手间移动,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进行投掷追踪的练习。
万一打到别人怎么办?毕竟这里还是公共场所……这样说来,自己这样随便的拿出刀来是不是也不太好?想到这里,他干脆的把刀收了回去。
轻快的脚步踏过了一个弯,尤莲有点心不在焉的跑着,没有注意周围模糊倒退着的景象。他无意识的偏偏头,突然注意到路边的树下有一个身影——还好有把刀收起来,就算现在时间很早,不过果然公园里还是会有人啊。尤莲在快要经过的时候点点头作为招呼。虽然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见,会不会觉得奇怪,不过遇到了还是打个招呼吧。
“这位少年,请等一下。”
在尤莲刚刚跑过那棵树的时候,树下的身影发出了声音。那是个女性的声音,和清晨的雾气一样平稳又冷淡。尤莲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已经跑出了一段距离,还是看不太清对方的面孔,他又向前走了两步。
“……请问是在叫我吗?您有什么事吗?”
他有些疑惑的看着对方——好像声音所表现出的,对方看上去是一名年轻的女性。不同于人类的尖尖的耳朵从白色的发间露出来。
“我遇到了一点麻烦……想请你帮助我。”对方这样说道,“我的猫现在在这棵树的树顶上,没有办法下来,你可以帮我接它下来吗?”
“啊,是这样啊,”尤莲干脆的点点头,“那就请让我试一下吧,我还蛮习惯爬树的……不过这颗树好高啊。”他抬起头来,睁大眼睛沿着树干看去。这是一棵长得很漂亮的树,树干的下端十分干净光滑,几乎没有枝杈,而直到已经让人有些看不清楚的地方,才开始像扇子一样旋转生长着长度相仿的树枝。树的外形看上去十分整齐,不知是否有被修剪过,干脆的笔直的伸向天空——然而因为晨雾的原因,看不太清树顶的位置。
“您的猫好厉害啊……一定是个爬树能手。”他喃喃地说道,女性似乎一瞬间露出了有些怪异的表情,但在尤莲转过头来的时候,她的脸孔依旧平静,甚至看不出一点在自己宠物陷入危机时的焦急。
“就请让我试试吧。”尤莲重复道,“啊,不过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
“嗯……虽然很冒昧,如果错了的话很不好意思——请问您是嵌合蚁吗?”
“……是的,这有什么问题吗?”女性缓缓地说道,深色的双眼盯着尤莲的眼睛。
“啊,不,没有什么问题。”尤莲干脆地说道,眨了眨眼睛,“——因为我之前从来没有亲眼看到过呢,有一点好奇……能在这里遇到您,我也很幸运啊。”
“……”
女性沉默的看着再次转过身面对着树的尤莲。少年的目光不再转向自己的方向,而是盯着模糊的顶端。他的双腿微微屈起。轻微的踏地声响起,湿润的土地上留下一个浅坑。尤莲伸出双臂想要抓住最下面的枝干,他的指尖微微擦过——没有抓住。
“啊——这样不行吗。”他有些伤脑筋的直起身子,挠了挠头。“让我再试一下吧,姐姐,稍微等一下哦。”他这样说着,小心的脱下外套,把外套放到一旁的长椅上。尤莲再次走到树前,有些犹豫的目光扫向自己的腰后,又干脆的别过头来。尽管在山里没少爬树,但环境却不像当下这样“单纯”。尤莲放弃了借用短刀攀爬的方案,略微转过身去,后退了几步,让自己正对着树木斜后方的围墙。
哒!尤莲深吸一口气,左脚蹬出,留下了比之前更深的印记。已经开始消散的晨雾再次被他搅的有些扭曲,借助助跑,尤莲的脚踏在墙上的涂鸦上,以此为中继点折身跳向树的方向。这一次他伸出的手臂成功抓住了树枝,由于惯性,他的下半身向前甩去,借此机会,他用脚勾住了更前面的树枝,在承重的树枝发出细微的声响之前就松开双手,开始攀爬起来。
一旦有好的开始,后面的行动就顺利了很多。雾渐渐散去了,清晨的阳光从树枝间散落下来。尤莲小心的避开一只吊在树上的虫,眯着眼睛向上看去,隐约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啊,姐姐,你的猫是白色的吗?我已经看到了哦。”他大声向下汇报着,继续向上爬。白色的身影一动不动,蜷缩在靠近顶端的枝丛中。对方没有回应他,尤莲继续向上攀爬。他离得更近了,一阵高处的风吹着他的头发打向眼睛。他眯了眯眼,再次抬头盯住那个白色的身影,那个身影还是一动不动的,尤莲瞪大了眼睛。
是自己的错觉?看错了?尤莲不敢确定。他没有开口询问,而是加快了攀爬的速度。终于到达伸手就能触摸到目标的位置,尤莲小心翼翼的伸出空余的一只手来,把白色的、小小的身影揽了过来,没有任何反抗——理所当然的。
理所当然的。因为那是个猫咪布偶。
尤莲表情僵硬的单手抱着猫咪布偶,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发出了声音。
“……姐姐,不好了,你的猫变成布偶了啊——”
一阵轻柔的风吹过。这并非是自然风,尤莲扭过头,他看到应该在地面上等待的女性出现在他的眼前,巨大的翅膀遮住了阳光。她的手上拎着之前被放在长椅上的外套,小小的蛇从衣服里钻出来,紧紧地缠在衣服上。
“啊,姐姐,原来你会飞的啊…………”尤莲睁大眼睛,低声说道。扇动着翅膀的女性似乎露出了一丝笑意。
“谢谢你帮我取回我的猫。”她这样说道,伸出手来,尤莲有些僵硬的把猫咪布偶转移到了她的手上。对方接过布偶,又把尤莲的外套递给他,浅蓝色的小蛇迅速的顺着尤莲伸出的手臂爬到他的身上,在头顶上安安稳稳的缠住了。
“辛苦你了,少年。你已经通过了我的试验……我是猎人考试的引路人,现在就带你去考场。”
『
意料之外,我就这样找到了考场的所在。起因是我的心血来潮,而这个结果是在说“日行一善必有报”吗?听上去就像▒▒▒▒……嗯,结果是好的,这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哦。
话虽这样说,考试还没开始,也不能就此大意呢。
虽然我是通过回答奇怪的问题才得以拿到号码牌——066号,似乎是个不错的数字?至少它容易记忆……又偏题了。尽管我还算中意这个数字,不过就先让我把它放起来吧。在山洞中也有了一段时间,陆陆续续的有考生进入考场,我注意到似乎不只有回答问题这一个途径……而根据一些人交流的内容,即使是问答题也未必总是相似的。
我总算是知道那位小姐给出的“提示”为什么那样的长了呢。我接到的提问是女子的声音,质疑她丈夫的忠诚,这显然属于提示的后半段,而显然,在回答问题的人中,更多的是通过回答由老人的声音所问出的前半段的问题来进入考场的。如果说我所用到的部分多少还有逻辑可讲的话,那前半部分的问题这是完全没有道理可言了,假设有人靠猜的就能答对,那运气就不只是中大奖的级别了吧?
在我前面的考生,065号,在我进入考场的时候他还在四处张望,显然他和我一样的“新鲜”。而后来听到他和其他人搭话,所透露出的信息显示他回答的是前半部分……姑且称之为第一套问题。那么,我所用到的“第二套问题”是不是一个防护措施?时间相近,如果我恰巧听到前一位考生的提问内容,即使我没有得到提示,也可以回答出那天马行空的问题,因此才使用了第二套方案?
有趣……提问人的声音不同,可以认为有两位,也可以认为只有一位,但是自从进入考场后,我也不曾看到似乎并非是考生、而是猎人协会工作人员的身影。当然,我也不曾发现什么机关,而且至少以我目前手上的工具,没有检测到相应的放音设备……猎人的领域还真是充满神秘呢。
距离考试的开始似乎还有一段时间,就像编号所显示的,也许我来得有些早了。其他的不说,食物就是一个问题。山洞里有水源,已经有口干的人喝了下去,尽管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但也不能百分之百的认为没有问题。水中有鱼,我也看到有考生将它们捕捉作为食物,但就好像水本身一样,那真的可以食用吗?背包里还剩下一些点心,那么在我真正需要这些食物之前,就让我观察一下食用者的反应吧。
话又说回来,先不管我根本不会捕鱼的技能这件事,没有灶台的情况下,我也根本想不到要怎样料理呢。
为了节省体力,就让我静静地在角落里坐下吧。
现在入场的人数,大概是……百人左右?我不清楚最近入场的考生的编号,根据一眼看过去的感觉,大概是这样吧。来参加猎人考试的一般是怎样的人?我不清楚一般而言的状况,不过这一次来讲,似乎有不少小孩子的身影……说到这里,我还没有见到那个孩子,他会来到这里吗?
现在可以看到很多有趣的人呢。来参加猎人考试的人果然藏龙卧虎?尽管前面也写过,“有很多小孩子”……但年纪、外表可不能用来判断一个人的强度,这一点是可以确信的。就算是我,看上去大概也更适合坐在图书馆里,而不是蹲在这样的山洞里……啊,不过我也并不“强大”就是了。
安格斯先生担心的有道理,搞不好真的会丧命呢。
再次写下这一点,我察觉到,并非是没有惧怕,但我也确实仍旧不为我所作出的决定而后悔……前方所要面对的可能会有处理范围外的危险,但这也可以意味着趣味呢。现在我眼中能看到的有似乎一目了然的平庸之辈,也有着似乎隐藏在无害外表下的獠牙。话又说回来,既然到了这里,那是否真的有人可以被评价为“平庸”?这是个问题,即使是我……我姑且也认为,我是有着自己独有的优势呢。
考生,还有目前不曾露面的考官、猎人协会的工作人员……“真正的猎人”。他们究竟有着怎样的力量,又有什么与“常人”相比的不同之处?想到能见识到在我之前的人生中从未得见的神秘……那真是非常有趣。我十分期待,这些人究竟会出怎样的牌呢。
就让我在这里,在角落里观察、记录吧。
——话虽如此,这大概也还要告一段落,或者说,有可能会是我人生中最后一个记录呢……哈哈,就当它是一个小小的玩笑吧。原本重复已知的事就不能说是我的爱好,而我又能依靠它获得什么呢?只是一个小小的余兴而已。
奋笔疾书的我已经收获了一些疑惑的目光,那么就到此为止吧。
啊,正好,那个孩子 』
眼睛的余光模糊的看到少年的身影,翡翠露出笑容。她把笔塞到口袋里,布满细密字迹的纸被折叠了起来,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应该是可以食用的?笔迹的部分吃进去没关系吗?虽然不是第一次这样处理,不要在这种时候闹肚子就好了。
“啊,是翡翠姐姐!”
少年注意到了她的身影,向这边走来。蓝色的蛇从他外套的袖口中伸出脑袋,好像在打招呼似的。
“原来翡翠姐姐你已经到了……刚刚是在吃东西吗?”注意到翡翠吞咽的小动作,少年随口问道。“这里好大啊——从外面完全看不出这样大呢。”
“嗯,是呀。”翡翠回答道,不知道究竟是在回应哪一句话。她从背包里掏出一小袋点心,微笑着递给他。“不太好吃呢……下次可以换一个牌子。啊,倒不是说这个啦。尤莲弟弟,好久不见,你喜欢草莓口味还是咖啡口味的饼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