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生活的真谛是什么吗?”
徒弟们对视一眼,弗林特眨眨眼睛谨慎地回答他不知道,句尾语调略微上扬,以赛亚则直接反问他,“什么?”
哈德温·克劳站在镜子前面给自己的领带打上一个整齐漂亮的结反复调整它的位置,“或许有人会说是及时行乐,但是干咱们这行的可没什么享乐的时间,所以——”他将发油在掌心晕开而后抹在他金色的短发上,这让他被徒弟剪得像狗啃的头发看起来整齐了许多,镜子里两个少年正看着他,他瞄了眼他们的倒影,“孩子们,我的信条就是绝不浪费时间。”
“谁问你那个了,”要不是那双眼睛被绷带遮住哈德温相信一定能看到以赛亚的白眼,“我是说干嘛问这个。”
“问得好,上次你们两个耽误了我的好事,这次不准再来碍事。”他从椅背上抽过外套搭在手臂上,走到门口时转过来把他们挨个指一遍,“回答?”
弗林特点点头,以赛亚抬手在嘴边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很好。”他这才放心地推门离开。
——————
伽内特将手提箱放在地上拉开椅子坐在吧台前,她抬起头看看挂在上面的黑板,上面用不算漂亮但整齐的字体写着今天的特价酒水与推荐,过了一会儿她朝酒保打个响指,“劳驾,一杯啤酒。”
“请稍等。”
酒保拿着杯子去接啤酒,她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等待属于自己的那杯酒被端上来。夜晚的酒吧坐满了三五成群的男人和结对而来的男女,更显得她形单影只,她一时之间说不上来是更想被搭讪还是独自一人来得好,便只能从口袋里拿出笔记本仔细看过剩下的待办事项,实际上上面的字迹被勾画得所剩无几,她只能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摆在吧台上的小座钟让目光跟着秒表转来打发时间。这种无聊的状态即使等到她的啤酒被端上来也没有任何改变,她郁闷地握着杯子把手端起杯子痛饮一大口,充斥着丰富气泡的液体涌进喉管的刺激稍微减轻了她的烦闷。
或许是老天爷实在看不下去这个女人的孤单,很快伽内特的乐子就来了。
门铃撞在门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两人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吧台,最后停在距离伽内特一个座位远的地方,凳子腿在地板上发出轻轻的落地声,男人的声音也同样轻柔。
“坐吧。”
“谢谢你,”女人的声音里充满了快乐,看来她对他的体贴十分受用,“我都不记得上次来是什么时候了,你想喝点什么?”
“你呢?你想喝什么,来点儿烈的?”
“不要,我不想喝醉。”
指尖快速敲打吧台的声音响了一会儿,男人开口询问道,“来点啤酒?你要尝尝吗?”
“听你的。”
男人唤来酒保为他们端上两杯啤酒,之后两个人又开始了交谈,女人坐在离伽内特较近的一侧稍微挡住了男人的身形,伽内特只能看到男人抹了发油的金色短发和绿色的眼睛,他眼角周围的皮肤因为微笑牵扯出一些细纹。嗯哼,看起来像是诓骗了年轻少妇的软饭老男人,这让她稍微有了些兴趣,而且——她说不准是他们当中的谁——从他们的方向传来一股若隐若现的血腥味。她端起啤酒杯凑近嘴边却悄悄竖起耳朵。
“所以我们接下来去哪玩?”女人问道。
“你不打算歇一会儿吗?”
“我们正在休息啊,夜晚实在是太短了,亲爱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每次你都来去匆匆,你是辛迪瑞拉吗?”
“是啊,然后你捡到了我的水晶鞋,把我变回了公主。”
“我的荣幸。”
不管怎么说偷听别人的情话都非常有意思,伽内特暗暗记下他们的肉麻话打算日后给她迟到的搭档一个“惊喜”。
这次是男人先开口,“我想找个地方,安静一些的,只有我们两个人,”他朝着女人挑了挑眉,“你知道的。”
“克劳……”女人似乎有些受宠若惊,她一只手微微给自己扇风微微回过身侧头喝了一口啤酒,从伽内特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她藏在鬓发中的秘密,顶端变尖的耳朵似乎说明了血腥味的来源,“我……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说。”
“你不愿意吗?”男人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些遗憾。
“不!我只是……有些吃惊,我很乐意!我很高兴和你度过一些二人时光,”她将手隔着衣服放在男人的手臂上,“尤其是今天,今晚一定会是个难忘的夜晚。”
“那我们出发吧,毕竟‘夜晚实在是太短了’。”
“好啊。”
硬币和纸币被放在吧台上等待酒保收走,他们站起身,女人挽着男人的胳膊跟随着他的脚步,恰好这时又一位客人推门进来,他们为这位绑着绷带的白色长发女人让出路,她冲着他们点点头,而他们也点头致意,随后关上的大门挡住了他们的身影。而伽内特终于为自己到头的等待松了口气。
“你要是再不来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打发时间了,卡莉。”
“是吗,”卡拉走过来坐在她身旁的座位上,她们相互靠近在对方的嘴唇上轻吻一下,“我看你不像是无聊到快要发疯的样子。”
“因为我的乐子刚走掉,”伽内特喝了一口啤酒继续说道,“一个血族和人类的组合,你怎么想?”
卡拉扭头看了眼门口,“刚才那两个吗?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伽内特的肩膀抬起又放下,“他们说了一堆肉麻的情话,你要是想知道——”卡拉的眼神让她打住话头,“看来你没兴趣。”
“你注意他们肯定不是因为那些以后用得上的肉麻话,你还看到什么有意思的?”
“那个女的是血族,她看起来对那个男的非常着迷,不是因为食欲,她是认真的那种,呃,想和那个男的谈恋爱。”
卡拉吹了声口哨。
“至于那个人类,我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心理,反正他看起来并不特别喜欢那个女的。只有那个女人主动和他有肢体接触,他情话说了一堆却连动都没动。”
“……猎人。”
“有这个可能。不过看起来那个女血族不在乎,”伽内特端起酒杯仰头把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她举了举酒杯,“祝她好运。”
作者:不落虚
要求:随意
没有人能够阻挡一个有豪迈之致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在半夜走进酒馆然后点一杯酒,对吧?也没有人能够阻挡他和漂亮的小妞目光交汇天雷勾地火缠缠绵绵黏黏糊糊随后一块走进厕所。保安或许不同意这一点,但是在黑羊之城的那天晚上是那个小妞儿一嗓子把全酒吧的人都喊过去看热闹的。像这样的事情在这种小镇上还很少发生呢,五年以来镇上的私生子竟然只出生了三个,而且一件少女抱着娃儿投河的案子都没传出来,人们已经无聊透顶了。
那个男子汉,谁认识他?人们抓住宝贵的时间面面相觑,随后又赶紧把眼珠子转回去瞅头发,瞅脚跟,瞅裆,连那倒霉的小妞已经跌跌撞撞跑了出去都没在意。镇子虽然小,可就是这样的镇子才能锻炼出鹰一样的眼神来,要是那些见多识广眼高于顶的城里人,哼哼,怎么会有心气把眼珠子放下来的?这不,一个小伙就高叫出声了:“哥们儿,你是个太监?”
说时迟那时快,这男人已把裤子提了上来,可在镇民们争分夺秒的眼光聚集中,哪容他再遮掩?他那玩意儿也算不小,可也挡不住背后的机关:他的袋子是瘪的!天哪,上帝,耶稣!镇民们发出惊讶和感慨的声音,感谢上帝的恩典,竟然让他们亲眼见到一个活的太监!
但还没等镇民们联想到他是来自哪个大帝国,又在哪里伺候过什么公主太监,这男人就猛的一下把自己的裤子又拽了下去,骂道:“你们这帮混蛋,他妈的为什么要来看别人上厕所?想看吗,那老子就让你们看个够,老子是残疾可不是太监,只是少了个球,老子的胡子还在这儿,货真价实,老子的屌还能把你们这些孬种的肠子从嘴里日出来!他妈的都给我滚开!”
这一顿辱骂让镇民们都像吃了哑药似的安静下来,干瞪着眼看着少个球的男人从人群中撞出去。好不容易!好不容易!他们的心都提起来了,那少个球每走一步路简直是在他们的胃上跺!他们发出无声的祈求,既然上帝刚才没给他们恩典,现在洒点水又算什么?别让少个球走,好歹让他们对他刨根问底一番吧!
因此当少个球气冲冲地在酒馆中心坐下的时候,镇民们都不由得热泪盈眶,不管是生在这个边陲小镇的痛苦还是大半夜挨老婆揍被赶出家门的受创的自尊心等等都得到了净化,仿佛看见了天使的翅膀。他们小心翼翼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下,由刚才一马当先的小伙买了杯酒,向少个球赔罪。少个球虽然吹胡子瞪眼的,但最终还是接下了这一杯酒,和小伙一起仰头,酒下肚。小伙趁机说道:“哥们,刚刚那事多有得罪!都怪我们这里的妞儿们没见过世面,就算你……身有残疾,但那根棍子那么粗大,这妞儿真是不讲道理,头发长,见识短!”
少个球一声不吭,擦了擦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才说:“我也不怪你们这里的姑娘。当然,更不会怪你们。只怪我自己有了这残疾,哪怕压根没什么影响,到底会惹人怀疑,我又哪能责怪姑娘?”
“唉!你人真好,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倒想问你一句,哥们儿,我们这里有个很好的医生,要不然,让他给你瞧瞧?说不定可以往里面塞个什么,以假乱真……”
“不必了。”少个球又把自己的那杯酒一饮而尽。不知是不是喝多了酒的缘故,他胡子拉碴的脸上竟现出几分惆怅:“拿假球骗妞儿,这种事情我以前没做过,现在更加不会做,你哪知道呢,我少了的这个球,正是我对曾经的那姑娘,忠心的见证啊……”
他这一句话不说则已,一说顿时让全酒馆的人都把耳朵竖了起来。有几个已经在他背后给小伙使起了眼色。小伙不愧是最先发现他球有问题的,不慌不忙,又灌了他几杯酒,这才问道:“哥们儿,你曾经的那姑娘,是怎么一回事儿?咱们萍水相逢,有什么不方便对亲人朋友说的话,跟咱们说说又有何妨?”
少个球吸净最后一滴酒,镇民们总觉得在他的脸上看出了几分犹豫。片刻后,他幽幽开口道:
“这是我年轻时候造的孽。那时候,我爱上了凯斯克伯爵家的闺女——他有三十多个闺女,你们不必知道是哪个,只需要知道我深爱她,就像天文学家深爱星星,她玫瑰一样的小脸儿一笑就像开了花,天真又纯洁,打心眼儿里爱我。我们可是两情相悦呐。”
“但她那个该死的老爹,凯斯克伯爵,发现了这回事,就把她拷打了一顿,扔进了城堡最黑暗的房间里。我的心上人儿泪水涟涟,等着我去搭救,我如果不去就活该下地狱。就这样,我挑了一个只有一弯月牙的晚上,带上刀子、绳子、飞爪,攀上了凯斯克伯爵城堡的墙,去见了我那可怜的心上人。她扑在我怀里哭着让我带她走,我哪里看得了这个?立刻就要带着她逃离城堡。”
“可是,要逃离城堡,就必须得经过城堡中的那座花园。这倒没什么,但我的心上人是个善良可爱的姑娘,养了一只小狗,好巧不巧那天晚上就睡在花园里。这畜生从没见过我,嗅到了它主人的气味就汪汪汪乱叫起来,大概以为我是什么要偷走它主人的土匪,叫得把我心上人的其他三十多个姐妹吵醒还不算,在我和心上人逃跑的时候,竟然扑上来一口咬住了我的裤裆!狗崽子嘴巴那么小,只能咬住我的一个球,还打死不肯放——当然我不是真的把它打死了。如果我打死了它,我的心上人会哭的,她当时已经因为我们被包围而哭得像个泪人儿了……”
“最后,我被伯爵的亲卫队抓住,伤口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就这样,那个球掉了。而我那可怜的心上人呢,也嫁人了,毫无办法,因为她老爸威胁要让我坐十年牢,只有她嫁人,才能缩减到三年。”
“我的经历就是这样。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结婚,就是为了纪念我逝去的爱。这个失去的球象征了我的忠心,我怎么能够用假冒伪劣的东西来取代它,又怎么能够用这个来骗除我那心上人以外的姑娘呢?”
少个球说完这故事,就沉默了。小伙和镇民们也呆住了。少个球的爱情故事让他们心里发闷。上帝赐给了他们恩典,但这时候他们只觉得禁不住要质问上帝,您为何要对这世间纯粹美好的情感不留情面呢?他们的头都低垂下去,想起了自己的爱情故事,自己家里的妻子,暗恋的姑娘……
就在这时,突然有个声音说:“嗐,别撒谎啦。你再撒几遍谎,我就真的硬不起来了,到那时候我看是谁受罪!”
人们吃惊地发现,这声音竟然是从少个球的裆里传出来的!
“我感受到你们对我的注视啦。”这声音接着说,“那我就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这人剩下的那个球。该死的,剩下的那个球,这是什么称呼!要是我的兄弟还在这儿,和我一起快乐地躺在那里就好了,但这能怪谁?你们这帮蠢货,可别冤枉那只凭空捏造出来的小狗,被狗咬掉是何等的侮辱?喂,我的主人,我们兄弟俩让你享受快乐,你就给我们这种待遇?”
少个球脸色发青,怒喝道:“闭嘴!”
“哦,不行。想闭就闭,没那种好事,我问你,你的棍子是想硬就硬、想软就能软的吗?不能吧?要是你能,你也不至于因为对着那个年龄不满十二岁的小姑娘垂涎三尺、绑架了人家而坐大牢了。还连累了我们哥俩,主人,你有点良心吧,我们跟着你有过什么可以自由释放的好日子啊?因为小姑娘她父母觉得对你量刑太重,所以想阉了你,结果被你逃掉了,我损失了我的一个兄弟,这就是我跟着主人你的好待遇,你凭什么让我闭嘴?”
“别被我主人的花言巧语骗了,各位。哦,他现在不说话啦。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相信我,他上次不说话就是想用枪把我打掉,我提醒了他那意味着他要做完全体的太监……哦,该死,该死,主人,你想做什么?你的枪放在哪儿了?”
这声音变得紧张又焦急。听呆了的众人如梦初醒,这才注意到少个球掏出了一把枪!他对准了那小伙的头就是一枪,人们见那小伙软绵绵倒在桌子上,吓得都朝外面逃去。尖叫声和鲜血在这个黑羊之城的夜晚爆发,少个球像个恶魔似的追着人们发射子弹,他的裆部还在大声嚷嚷:“各位,快跑呀,快点跑!我提醒一下,我现在正在往左偏,他朝右边拐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