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千鸟
评论:随意
下辈子,一定不滑铲了……
我写不出 我写不出啊……!……
依旧是提醒:1.是连载 2.是骨科
05
车很快就停在了离大学不远的美食城。临近寒假,有些外地饭馆老板已经关门返乡,剩下的店里挤满了成群结队的学生和今天来帮忙拿行李的家长。因为价格便宜,有些懒得做饭的附近居民也来这儿吃。
“吃啥啊…”沈暮一下车就被沈黎安塞了一个登机箱,被迫减慢了速度漫无目的地走,“你真不饿?蹭着吃点呗?”
“你去你想去的就行,我无所谓。”沈黎安拖着另一个行李箱慢慢跟在后面,打量着周围五花八门的店铺招牌。
“人好满啊,要等很久哎,那去老张那里随便整两个菜。”
老张……谁是老张,为什么是老张?沈黎安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左拐右拐穿梭在人群里,把疑问默默埋藏在心底。这里比国外要吵闹许多,让他有种无所适从的迷茫,可又有种隐隐的羡慕。这种蒸腾着的欢乐的空气,即使只是路过,也让人感觉怀念又潮湿。街两边有些流动摊贩,卖着他认识或不认识的各种小吃,其实他觉得凑合一顿也够了,但最后也没有说出口。为什么?因为想去看看“老张”?这种对自己的不解似乎也构成了迷茫感的一部分。
最后两人在一家老破小店门口停下了。
“就这。”沈暮兴冲冲地拉开移动玻璃门,店里空调造成的温差迅速在门口凝聚出一大团白雾,“老张!有没有座,我带了人来,老样子!”
这家店不在主街上,但店面太小,一共就四张桌子,配的是全国通用亮蓝色塑料凳,纵使店里人没有那么多,也显得很拥挤了。叫“老张”的老板把行李箱拿进了柜台,又强行在店里摊了一张折叠桌,把他俩塞了进去。
“这就是vip待遇啊,这个点也就这我能吃上饭!”沈暮把羽绒外套脱下来,因为没地放抱在腿上。老板也很捧场地赞同道“暮哥的面子我必须给啊”,说着就钻进后厨忙去了,前台也没个人看着。
“刚刚应该把行李放在学校门卫的,这样走过来吃就好了,也不用打车。”看到沈黎安一直盯着柜台的行李箱看,沈暮在他眼前挥了挥,“你放心好了,谁会拿啊。”
“你们学校门卫才多大点地方,人人都放的话哪放得下?会让你放?”
“放下就跑就行了,又不能给你扔了。”沈暮一副“这事我常干,老熟了”的表情。
作者:奥利奥
评论要求:笑语
备注:本篇文章为基于《怪物猎人》系列游戏的同人
天堑沙原的气候往往是持续很久的干旱,在丰饶期来临之前,缠蛙Cupha(凯菲)总是要花些时间从她休息的住所——那根石头圆柱旁搭建的简易小屋推门出来,路过那群讨论采样研究的血盗虫,路上顺手摘几根治伤常用的药草,沿每天常走的路线前往沙地中心的绿洲。
她还记得自己儿时听长辈们说过:昼夜交替,季节更迭,惟有“生命的源泉”不可或缺。从小到大生长的环境也让她认识到大自然的残酷无情。种子发育成植株被草食种吃下,草食种再被掠食者捕食,掠食者又会被更强的猎手杀死,如此循环往复便是【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幼年时期尚且可以依赖父母,现在她早就到了独立自主的年龄,凡事都要靠自己的双手实现。
不过她并没有和家庭断开联系,每当有什么聚餐或是集体活动的机会,大家都会提前告知她,同样她有了些好玩的消息也会跟家人讲。不知道今天爸爸妈妈的晚饭是什么呢,想到这儿她折断手旁药草的茎秆,随手丢进【储物空间】。
作为一只生态位底层的缠蛙几乎会被任何大型怪物轻而易举打败,哪怕像她一样天天努力锻炼也做不到每次都能从险境全身而退,深知这点的凯菲刻意避开经常出没这片区域的原生辟兽群,又悄悄绕道尽量不引起那些帮派耳目的注意。说真的不是她怯战,远远瞧见那帮时不时找自己麻烦的家伙她总感觉憋屈:要不是他们人手太多,我还有点胜算!暗自盘算着未来某天的逆袭方针,她终于窥得遍地黄沙包围的一抹黯淡绿色。没错,是她此行的目的地。理论上她完全可以放开手脚跑过去,趁其他怪物没到来前索取些“生命之源”。
就是这会儿天气不怎么好。
肆意翻涌的气浪裹挟沙尘铺面袭来,对他们这类适应了极端环境的物种造成不了什么伤害,然而明显降低的能见度使身处风暴中的少女难以仅凭视觉辨别接下来要前进的方向,即便提前记住路径也会受沙尘暴干扰失去作为判断依据的“路标”。不能着急,要慢慢来。她深吸一口气,根据眼前所见范围的事物小心摸索。
无数条落雷从天而降,撞击地面形成凹陷,耳畔轰隆隆的声响此起彼伏,执意行动的她随时都有遭受雷击的风险。这种时候更不能慌……!一边凭借试探的想法谨慎前进,一边得益于附近的雷甲龙群和高耸的石柱分担电流,她保持着相对安全的状态。
马上就到了,蓬乱的灌木丛、饱满的蜂巢和平坦池塘近在咫尺,突然前方投下一片阴影,她抬头仰望,看见了只有沙暴天才会露面的,天堑沙原顶点的霸主——煌雷龙。那个身披金色风衣、操控雷电之力的神秘人物迄今为止凯菲只和他有过短短几面之缘,在她印象里对方一直是十分强大的存在。某种意义上她也会有点羡慕,要是拥有那么强的力量就可以不被任何人轻易击败了。
不过……总觉得今天的煌雷龙先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按照这个角度对方理应是“看见”自己了才对,而且以他的脾气,不太可能放任她这种弱小的生物停留于此而不驱逐出【领地】吧。
这时候她又注意到了一点:有一只很特别的白色的,飞行的龙,大概是某些人形的飞龙种?与煌雷龙的位置很接近,他们二人似乎是有什么争执,不停上下翻飞。
看上去是煌雷龙与那头未知的白色飞龙扭打在一起。不然按往常的情况她可能已经被对方打飞出去了。趁现在还是快点绕过去,她小心翼翼挪动步子,尽量不发出太多动静,避免引起那两只龙的注意,时不时瞥眼他们的位置,她迅速地远离争斗的二者。
风沙无法阻挡她的脚步,终于,她抵达了此行的尽头。
看见自己的倒影在经受强风作用的镜面里抖动着道道涟漪,她顿时感到了一种不可思议。应该说,能在那样危险的境地保全自身平安地过来也是未曾预料的。她俯下身,看着其中摇晃的液体,又不止是在看它,更是看着作为“生命”的一切。
所以啊,希望丰饶期能尽早到来,为这片贫瘠的土地赠予滋润的祝福。少女掏出身后准备好的水壶,将它盛满然后起身,看向来时的路,准备好启程返回。
它或许会是十分珍贵的资源,正因如此,它便是沙漠上的万物生灵的必需品,是他们赖以生存的物质。
End
作者:莫特
评论: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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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绵的雨让整个城市被笼罩在潮湿的蒸汽下,雨点噼噼啪啪地敲打着窗户,密集又聒噪。整个城市变得又湿又滑,屋檐下嘀嗒嘀嗒落着连成串的水晶珠子砸在地上,激起一阵阵混合草木和泥土气味的风。
卜算云坐在窗台撑着脸看着马路上匆匆忙忙的行人,彩色的雨伞笼罩着一个个身影不断碰撞又分开像被风吹乱的花,又像三流画家凌乱的调色盘涂满了各种各样混合的颜色。
他端着一杯奶茶咬着吸管,视线转移过来看着书桌前看资料的望海,男人低着头看着纸上的字,骨节分明的手修长白皙,干净整齐的指尖没规律地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左手转着笔时不时划上几划,垂着眼眸一脸沉思的样子让卜算云咬吸管的力度重了不少,他深吸了好几口,发出很大的咕叽咕叽声来吸引望海的注意力。
“阿云?”被声音吸引的人不出所料抬眼看了过来,满眼都是疑惑,“怎么了?”
卜算云最喜欢看他有些莫名的呆样子,松开已经变形的吸管歪着头笑了笑说:“没事哦~”
咕叽咕叽的吮吸声再一次充斥在二人之间,望海看着卜算云笑弯了的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只好低下头继续计划着他的工作。
要瞒着地府的事情太多了,在望雾亭筹划的话被发现的可能性实在是太高了,所以偶尔他会借着鬼门稳定的时间到卜算云的房子里来。
这儿和望雾亭完全不一样,明亮敞亮完全不像是有鬼住在这里,唯一就是无论阴气多重也盖不了盛夏雨季的闷热潮湿,好在原本住在这里的“人”没有感觉也并不介意。
所以只有一年四季都穿着长袖被卜算云笑了好多年真装的望海鼻尖上冒出浅浅的汗珠,呼吸在沉重的空气中又重了几分,汗水最后被透着浅浅青筋的手背擦去。
窗外传来细微的喧闹声,卜算云看下去才发现是穿着雨衣的小孩互相踩水闹着玩,有松动的砖块因为积水变成了水地雷,又被彩色的雨鞋重重踩下翘起,最后溅起泥水在其他人身上。
他并不讨厌小孩子,不如说小孩更好骗更好利用,好几次年轻的妖怪求他做事,他还能笑着给人耍了一圈,不过说到也能做到,一切作恶只是调味剂罢了。
这下他看着安静书写认真规划的望海嘴角又勾起了饶有兴趣的弧度,奶茶被放下,他从窗台上跳下来背着手走到望海身边,视线从黏在额头上的几根黑发游离到鼻尖的汗水。
“阿海。”他叫他。
“嗯?”
望海看着卜算云,冰冷的鬼完全不会被这种季节干扰到,甚至他的靠近都能带给望海一丝阴冷舒适。
“我可以亲你吗?”
卜算云手肘撑在桌面上,涂着黑色甲油的手指掐着前倾落在肩上的马尾中的一撮头发,眯着眼睛一脸明媚灿烂用发梢扫着望海的手背。
痒意从手背开始蔓延,仿佛延时摄影的藤蔓一样飞速爬升着,到底是从手背上生长还是心底里扎根,望海完全分辨不出来。
他对于爱意这个情绪十分生疏,而卜算云不着调的各种话语过于直白,过于亲密,过于暧昧,像是潮湿的水汽一样裹挟着他,无孔不入又令人窒息。
紫黄色的眸子没有一点光线,卜算云就这么笑盈盈盯着他,连血红瞳孔的动摇和鸦羽般的眼睫震颤都被倒映在这双眼睛里。
深呼吸了几下后望海觉得自己更热了,他松了松衣领,让自己自由一点,然后说:“阿云,事情还没有办完……”
“嗤,真煞风景。”
雨声夹杂着喉咙间溢出的低笑声让望海突然慌张了起来,卜算云好像恼了,又好像在笑,他连怎么和人交际怎么照顾小孩都是从别人身上学来的,又怎么会懂爱情这词,更别说直白热烈但是捉摸不透的话语。
“我、我是想说,我不是……”
平日里云淡风轻的海老板突然大舌头了起来,怎么也无法给自己解释清楚,只好抓着那只按在桌上的手来延缓这一刻的兵荒马乱。
温热的体温触上冰冷的肌肤,像极了雨水打在干涸的土地上,是饮鸩止渴吗?望海开始贪恋起这份凉意,窗外的雨越落越大,隐约响起雷鸣声,到底是因为天气还是因为卜算云他完全不想管,脑子里只剩下别让他恼别让他气别让他失落。
“轰隆——”
夏日的雷鸣总是那么突然,窗外的天只剩下阴霾,就连敞亮的室内都暗了下来,视线被手掌盖住,嘴唇覆上了冰凉湿润的柔软,在单方面灼热的吐息中安抚掀起波澜的心。
望海在黑暗里眨着眼,听见了含着傲慢得意的声音。
他说:“谁要听你的啊?”
作者:顾箐 评论:随意 “水……这个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宝物,一切生命的摇篮…看看这些流动着的波纹吧,它们呈现出一种永无止息的华丽与生机! 然而让我们痛苦的是……这样无与伦比的宝物,却被人类肆意的践踏与无视!多么短视的行为啊……如果能让我拥有更多,我一定会化作溺亡的神明,在咸涩的怀抱里重新学习如何哭泣……让每座城市都沉入深渊,直到人类学会用腮呼吸才配触摸我的鳞片!水……我那慈悲的母亲!” 湿漉漉的发丝在水中柔和地飘动着,拥有精致面庞的男人将额头抵向一旁冰冷的瓷砖,蓝紫色鳞片将灯光分解成细碎的彩虹,在身周绕出一层光晕。他半眯着双眸,露出一副令任何人都会忍不住心疼的潸然若泣的神情。 是的,这是一条人鱼。是在各种幻想文学中频频出现的生物,而如今,他正躺在一个属于人类的浴缸里。 “……说完了吗?到底是要多加水还是多加盐?” “多水少盐谢谢!” 不解风情的声音响起,一个男性不耐地倚在门框旁。他一手举着盐一手举着壶,压着怒气朝人鱼低声问。似乎是意识到这里没人会为自己的美貌所惑,人鱼聪明地收起了矫揉造作的腔调扁着嘴快速回应面前的人类。 墨倚拿着原本用来给自己的爬宠保湿的可怜巴巴的小壶,朝着面前的人鱼一下一下地摁着,感到舒服的人鱼发出一声长叹,开心地用尾鳍在水面上拍来拍去——顶着被溅了满身的水,墨倚再一次地深深感受到了窒息。 似乎从他捡到这条破鱼回家起,不幸就开始不要命了一样接踵而至……谁能告诉他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一切的开端还得从自己的专业说起。墨倚,一个苦逼的水产养殖专业学生,在前面的几个理想志愿纷纷落榜后,他光荣地被发配来到了这座海边城市的xx海洋大学读书——风景秀美海风宜人,还有新鲜的海鲜。 如果不是大学建在距离市区十万八千里的码头就好了。 在这个荒郊野岭别说什么演唱会音乐节了,就连点个肯德基都困难,大把开发商顶着海景房的名头在海边盖压根没人住的小区,唯一的好处就是租金比较低,即使一个人住也勉强负担的起。 虽然自己上下左右五层楼都没有一个邻居,但墨倚不是喜欢热闹的性格,也正好省得清静—— ……然而这份庆幸很快就被突如其来的事故给粉碎了。 在某次养殖实践活动结束后,带着满身的鱼腥,墨倚灵机一动,打算绕着开发商宣传的所谓阳光沙滩——实际上只是单纯圈了块地——散散味再回家。 但是正如富民小区没有民,阳光沙滩没有阳光,这个灵机一动显然也不是很机灵。 那是偶然间的一瞥——墨倚对天发誓,可能只是某种专业病,他在海滩的一角发现了几片散落的鱼鳞。 他被吸引去寻找这些鳞片的源头的动机甚至不是这些鳞片到底有多么华丽,而是这些东西太•假•了。不是,哪条鱼的身上能看见几块大的像小型贝壳,甚至还糊了十八层闪粉的鳞片? 墨倚承认有些品种的鱼是很华丽,但是那不至于离谱!眼前的景象就好像是不知道哪个小孩子搞恶作剧把自己的什么高级玩具拆散了,然后把碎片,或者说垃圾扔到了沙滩上一样。 美学意识并没有被激发的墨倚同学被激发了环保意识——小区是我家文明靠大家,至少得把这些垃圾捡走吧! 结果显而易见,墨倚第一次痛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有公德心。 鳞片的源头不是什么儿童玩具,而是货真价实的人鱼——那种童话故事或者网络小说中描写的人鱼。 他半浮在海面,就像一捧半融化的月光。发丝裹着咸涩的海风,发梢则像是缀满了会呼吸的珍珠云母。华丽的鳞片从脖颈一路蔓延至他的下身,半透明的尾鳍微微折叠着,像是神话中众神身着的绸缎。 “……” 墨倚承认,自己看到那条人鱼时有那么一瞬间确实被震撼到了。抛开以人类审美为主的审判,至少这条鱼长得像是很值钱——或者说也非常适合发表论文……一个全新的物种?当之无愧的奇迹,不知道能不能凭这个保研啊。 离谱中带着些许合理。哦,第一个证实人鱼存在的人竟是xx海洋大学的一名本科生? 无论如何,至少墨倚曾经为眼前的一切而真情实意地感到过快乐和期待。 “!” 人鱼似乎是终于发现了什么不对,他拼命挪动着自己的身子试图往海里扎——还没能墨倚做出任何类似于惊讶或者阻拦的反应,一个至今都让墨倚感觉到匪夷所思的现象出现了—— 人鱼以滑稽地姿态在水中翻涌——咕蛹着。他看上去像是要下潜,但是身子却止不住的往一边歪,漂亮的发丝缠着海藻一个劲地往礁石上撞。 墨倚淡淡地站在原地,看着这兼具滑稽和奇幻的一幕,而在这之中,他更悲哀的发现自己可能对这一现象有科学解释。 这条人鱼—— 他失鳔了。 于是,所有关于美,金钱,童话和神话的幻想一瞬间全都变成了泡沫。 看着眼前的人鱼,墨倚一言难尽地想到了自己在校培育的鱼种,五彩斑斓的鳞片一瞬间全变成了一个个东倒西歪的小鱼,死的死病的病,和他的论文一样遥遥无期,处于生与死之间的叠加态。 失鳔,这种匪夷所思又难以医治的鱼类疾病,换到任何一个养殖场,这种鱼大概只有被扔出去的命运。导致失鳔的问题太多了,营养问题,水质问题,磕了碰了甚至是单纯吃多了,都有可能造成这种现象的出现。 墨倚没有任何关于这个词语的美好回忆。 在刚开始养鱼时,墨倚学着抖音给失鳔的小鱼自作聪明地绑上了两根筷子以帮助鱼“恢复正常”以后,他理所应当地被导师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如果你残疾了,我给你拿胶带捆墙上这算不算治好了?” 从此以后,他就明白了一件事。胶带治不好瘸子,筷子也治不好鱼。 但是无论如何,他也确实没治回来那条失鳔的鱼。而如今他的战绩马上就要喜加一了。 出于人道主义,或者鱼道主义,他把人鱼带回了家——或许从人鱼压根就怎么反抗的时候他就应该警惕的——总之,如果不管的话,比起先死于失鳔,这条人鱼会因为一直和礁石奏交响曲而撞死。 人鱼的话……这次不能给绑两根筷子了吧? 毕竟压根没有那么大的筷子……哈哈,开玩笑的。 ———————— 嗯嗯,滑铲了,有生之年会写后续,是oc if,灵感来源于无穷小亮最新一集鉴定一下网络热门生物视频,作者不是水产养殖学生,
这是张华明出海的第五天,五天前他找了一个渔民带路,备齐了七天的粮食和淡水,驶向了大海的深处,试图寻找传说中的鲛人。据传那鲛人泪化成的珍珠,是世上最好的珠宝,他在黑市上见过一颗。
渔民只答应了带他在海上寻找四天,这名叫张三的渔民曾经见过一条人鱼,但张三告诉张华明的是:“俺也不清楚那是不是鲛人,远远地就见过一面,但是位置还是知道的,要找可以带你去找,但是四天后必须返航。”
然而到了第四天,他们便进入到了一片雾区,迷失了方向。
“玩球咯,要出不去咯。”
在见不到星星的夜晚,张三将手里的活儿全丢到了一边,直接躺在了小船上,干脆摆烂了起来。
“你不能这样啊,你啥都不做我们不得死海上。”
见到张三躺下,张华明连忙上前去拉着他要起来,在前后能见度不到一米的雾里面,张华明感觉到了不安。他出海寻宝最多也就是想到无功而返,没想过要折在这里。
“放心咯,死不了滴,这雾是龙王娶亲,不让人见滴。也不会起大浪,就是不知道要多久,水省着点喝,吃滴我晚点给你打点鱼上来就好咯。”
张三这日夜打渔练出来的身子可没那么容易被张华明撼动,他甚至往一边侧了侧身,示意张华明睡在自己身边也休息一下。
“我给你港咯,你也是运气好,遇到龙王娶亲了,这玩意儿二三十年没人见过咯。”
听到这话,张华明连忙在张三让开的地方坐了下来。张华明是不相信这些龙王娶亲的民间故事的——即使他相信有鲛人泪的珍珠——但任何一个故事都有其原因,说不定在张三的渔民故事中,他也能找到离开这里的蛛丝马迹。
如果运气好的话,他甚至可以找到自己要找的宝贝。
“龙王娶亲?”
“对咯,龙王娶亲,每过一段时间,这海上就会起这么大的雾。这还和一般的雾不一样,就算是放探……那什么仪器来着,就是放到水里去探测……哦对探测器。听说之前有一堆科学家来调查来着,探测器也会被干扰,说什么雾只是海面上的,专家说是其实是整个区域的事情。然后我们村里说的都是,这是龙王娶亲。”
“娶的是谁呢?”
“海里的生物,人鱼啊,或者什么别的。”
人鱼。
听到这句话之后张华明的眼睛就亮了,他要找的不就是人鱼吗?
“别太激动咯,人鱼还分好多种咧,你要找得是鲛人,要是人鱼还不一定是你要找的。”
张三看着张华明笑了起来。
“人鱼不就是鲛人吗?秦王宫里面用的人鱼膏不就是鲛人油嘛。”
张三笑得让张华明有些不爽,马上回怼了回去。他是做过资料调查的,怎么可能会让不识几个字的渔民给看不起了。
“那可不一定,陵鱼也是人鱼,之前还有人见过邸人的,不过赤鱬倒是给破案了是一种身形有点像人的海洋生物。”
张华明没有说话,他看向了海面。海面就像是张三说得那样,并没有什么起伏,非常的平静。除了雾气之外仿佛没有什么危险的地方。
“你船上有潜水的工具吗?”
“没有,你要浮潜还是可以的,深潜是不行了。你要想下去,绑根绳子就可以下去了,眼镜也有,不过还是别作死的好。”
“那你想看看龙王娶亲吗?”
张华明这一句话,让张三马上就坐了起来,他本来是没有什么想法的,但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怎么可能抵抗得住龙王娶亲的魅力?
“我水性好去准备一下,岸上要留一个人,你等我先去探个路我回来告诉你情况。”
俩人一拍即合,很快张三便绑好了绳索戴上了护目镜,钻入了海中。
海面上激起了小小的水花,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如果不是绳索还在晃动着,张华明会怀疑是否真的有人在水中。
张三就像是被大海吞噬了一般。
在海面下,张三睁着眼睛向下稍微游了会儿,差不多觉得自己气息不够便准备往走,却不想在这个时候听到了一种很婉转的旋律。
就像是有人在唱歌一般。
这吸引了张三的注意,他回过头去刚好迎面看到了一个精致的娃娃脸,还没等张三看清楚,他就因为受到惊吓而岔了气,连呛了好几口水。
船上的张华明则有些焦急,张三已经下去有三四分钟了,就算是水性再好,要闭气这么久也是有些“非人”的。
张华明看着时间,等到五分钟的时候连忙拉起了绳索。他学过急救,说不定能救上一把,而且医疗箱里面好像有紧急用的氧气瓶。毕竟一条人命不说,要张三真的交代在这里,他自己也回不去了。
张华明不费吹灰之力地便将绳索拉了上来,因为在绳索的另一头已经没有了张三,只有一个被整齐切断的缺口。
海下一定有着什么人,什么东西,至少是能够使用工具的那种。
是人鱼吗?
还是自己在寻找的鲛人。
最重要的是,张华明待会儿怎么回去。他并不太会使用船上的设备,更不用说在海上他还不太认识路。
就在张华明恐慌的时候,海面上冒起了细小的水泡,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内部翻涌着往外冒一般。很快他便看到一个娃娃脸的人将张三托出水面,在张三的身上还包裹着某种不知名的薄膜,在里面的张三并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
娃娃脸身上穿着一种很难以描述的服饰,款式似乎还在几百年前,但服饰的材质在水中飘动,似乎完全没有受到海水的影响。
就像是纱一样。
但不完全是纱。
“鲛人!是鲛人!!!”
上了船的张三连忙和张华明说着,他身上的薄膜在触碰到船板的一瞬间便破了。
“你是鲛人吗?”
张华明还有些没回过神来,有些愣愣地问了一句。而娃娃脸歪着头,似乎并听不懂张华明在说什么。
很明显的语言不通。
但娃娃脸并没有要走的样子,这让张华明觉得还有沟通的可能,于是他手舞足蹈地,试图用手语告诉对方,自己是来寻找鲛人泪的。
“宝藏,你们珍贵的宝藏你知道吗?我想要用东西来和你们交换。”
张华明指了指眼睛,然后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想要做出珠宝装饰的样子。
他一开始就想得很简单,人在很多时候都会掉眼泪的,有时候一个哈欠都会,鲛人自己应该有一个宝库,里面放了很多的珍珠。他觉得在黑市中算是珍贵的东西,那么对于鲛人也是。
娃娃脸依旧是歪着头,之后好像是看懂了张华明在说什么一样,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潜入了海中。
这个时候轮到张华明要纠结等会儿给对方换什么东西了,他将自己带来的奇珍异宝都拿了出来,这些都是防水的,当然还有金子。
张三看着这些东西都愣住了,他都不知道张华明什么时候带上船的。
过了一会儿娃娃脸又返了回来,他拿出了两匹纱,然后指了指张华明手腕上的那个红绳。那是他妻子在他临走的时候给他戴上的,说是能保平安。
“这个不行,这个是我老婆给我的。”
张华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娃娃脸歪着头,很明显他没听懂,但是看懂了拒绝交易的意思。于是又看了看怀中的布,随便在张华明的宝物里面拿了一个,甚至都没有挑。紧接着将这两匹纱放在了船上。
纱里没有珍珠,娃娃脸也潜入了海中不见了踪影。
“或许,对鲛人来说,鲛人泪并不是什么稀罕物。”
张三说道。
“这是鲛纱……我也只是听说过有这么个东西,鲛人很擅长织布,却很少有人见过鲛人的织出来的纱,想必是为了珍珠太多人伤害他们了吧。”
“所以老板你才带来了这些?”
“我是想做交易的,没想到他们语言不通……对了,你看到龙王娶亲了吗?”
张华明转移了话题,他注意到张三一直看着自己带来的珠宝,连忙收了起来。
“没看到,应该只是鲛人的宫殿散发的雾气,他们保护自己的方法吧。”
张三说着,看了看四周的雾,似乎有些消散了些。
“看样子,明天就可以返航了,老板要嫌麻烦,物资可以省着点吃。”
作者:常涿
评论:随意
Summary:你又是为什么来的?
“甲”是“一流”的“甲”,“基”是base,合一块儿念,甲基大学,一流垫底。凯来此教书时,学生看着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只花瓶,随后才脱下失了色的厚重衣服,将它放在讲台上,一一挑走雪团和雪沫,扔进花瓶里。前排的黄发学生叉着手看了会,说老师,你得赶紧自我介绍啊。你没买花吗?那瓶子看着像放花的啊。凯抬了下头,带裂纹的眼镜跟着往上一跳:瓶子是看着好看买的。收拾完外套,他摘下跟军帽一个版型的帽子——那帽顶又圆又正又挺,内衬显然下足了功夫,帽舌是硬塑料,也光可鉴人——走向门口的雨伞桶,帽子往里一甩,两步跨回讲台。他快速跟全班同学建立起视线交流,快速地说:我没买花,因为我没想到。
全班鼓掌。
马场同学。
黄发学生正忙着听同名课程的网课,凯现在还没入题,他没耐心等了。之前老师未至,保安带着他的U盘先来,在学生指挥下,只消片刻就找出了评分表。随后几分钟,学生们或抄写,或拍照,都留了底,保安就又带着U盘出去了,候在走廊,等大部分人已经不太想见的、成了空气人的老师。廉价耳机插得耳朵不舒服,马场用力甩了甩头,跟他挤一张桌的同学往旁边一躲,见他还没有回应老师的呼唤,猛戳马场的手臂。
马场同学,我们见过。在建材市场。掌声彻底停下后,凯说。他的音量没有些微变动,一口气像撑过了所有人的起哄,幽幽地缠绕住那些学生,随着“我们见过”出口,凯的气息用力收紧,将看热闹、看新鲜和慌张想逃的人全拢在里面。
旁边那位同学,我也见过你,只是不知道你的名字。方便上台来介绍一下吗?你为什么想选这门课?
被指名的同学坐在位子上没起身,自我介绍完,说:教我们航空航天知识的老师推荐您,她说这门课简单易懂。
凯轻轻地“唔”,他的川普口音已遮不太住,所以回答很简短:不简单。
那老师的课,因为选修学生太少了,被撤了。她原本要教我们做出自己的宇宙飞船,说如果一个人来不及做,就所有人一起帮手,造出一艘来,也算自己的教学有了成果。女学生展示着自己的外套:去年我穿的就是这身,现在还像新的一样,一个破洞也没有、一处抽丝的地方也没有。梦野老师很注意我们的安全,但是上半学期她被混混打进了医院,休养至今,还没能下床。
女学生说:我去探望她时,她就在床上推荐了你。她说,你也常去看她。
她是我一个朋友。
非常、非常好的朋友。
但我不完全是为了她来这里,红凯说,我一生接触过很多人,他们所有人合在一起,为我提供了一个选择,在这里,或者不在。他用粉笔写下一个德语的哲学词汇,画圈加下划线,再将这个词彻底划去。
即便是梦野,对我也很陌生。她没有机会了解过我的过去,对我的当下只会温柔地盘问,若没有答案,她就放弃了。她不知道我今天就职,只听说我要来了,出于对我的信任,告诉你这消息。凯略一停顿,思考片刻,说:课后去医院拜访她时,我得跟她说一声。
我要教你的是骨科学。红凯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指向第一个字,再滑到第二个,全班念诵出声。声浪又一次停下后——第一次是掌声,红老师说,如果你还想建造宇宙飞船,我们可以慢慢来。
凯认得梦野的所有学生。他的视线一一扫过那些人,说,也欢迎你们加入。
女学生问:最后一个问题,梦野老师为什么说您讲课简单易懂呢?
鬓发有些斑白的中年教师说:当然是因为她上过我的课。川普喷薄而出,他捂着嘴打了个喷嚏。鼻腔里还有冰凉刺激的感觉,踏入校门时,他面朝下载进了积雪里,脚扭伤了,不过仍然行动神速。曾经在荒野中,他也是这样轻松地克服了伤势,穿梭于山林间,为不能涉足自然深处的人们带回珍贵的信息。红凯的半生都在完成各种“不可能”的任务,奈绪美追随过他,发现自己找不出他的终点,便悄悄离开了。再见时,红凯向二十二岁的奈绪美补上了盛大的道别会,第二天早晨,两个人又来了场安静简洁的道别,互相玩耍似的磨蹭面颊。
免责:笑语/求知
老师我这辈子还有机会把文写得不那么平吗救救我
小时候水灵被家附近的算命的判过八字,那个眼瞎心盲的神棍说她这个名字取得非常不好,命里本来就恶水了,偏生随了水姓,名字还水上生灵,以后注定要死在水上的。
水灵的父母虽然不太信,但想着到底避一避也好,然而那时候水灵已经把自己的名字视为自己的一部分,在家里大吵大闹了好几个月,坚决不同意要改名字。她还背着父母喊了附近的几个孩子准备一起去打一顿那瞎子,不过好赖一众小孩还有些心理压力,走到面前看着瞎子那沧桑的黑脸到底没真下手。
但她转头就带着一群小伙伴下了水,在河边玩得不亦说乎,回到家里自然是被狠狠揍了一顿。不过既然没大人看着下水都没出事,改名这回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如此皆大欢喜。
虽然神棍之言在她这算不得数了,但为人父母者总有多余的担忧,在开了一百二十个家庭会议后,水灵终于勉强应承了父母不随意下河的请求,实在要去,也一定有大人在旁看护。
水灵自己领下的这个名字倒也真应了景,她入水如入无人之境,很快乡下城中,数得上名号的小大河流都被她游历过,那条最宽最大的几公里江面都没能阻止得了她。那些看护她的大人一个个都跟不上她的进步,很快她就成了小小的明星。
古语说善泳者溺,这倒更叫人忧心起来,但水灵父母一合计,如果实在阻止不了水灵下水,要不让她进泳队试试,至少在游泳馆中安全性总比在野外要好。
可惜不知道为什么,水灵在泳池中完全失去了那恍若天成的游泳本能,她甚至连凫水都忘了,在泳池里直往下沉,好在第一时间被人拉了上来,没出大事。
也算好事,她自那次之后再也没下过水,甚至表现出对下水的厌恶,那些闪亮的天赋好像一夜之间突然消失,她又变回了人群中最普通的一员。
她按部就班地升学,没有格外突出的经历,正常地和所有人社交,就连她自己都要忘记曾经对下河的过度迷恋,成为了相当不错的城市小孩。
大概是城市小孩吧,如果城市小孩也会在周末的时候在河堤上走一整天,在河边几乎要垂到水面的柳树上躺一整晚只听着水卷上河岸的声音也是一个城市孩子会做的事情的话。但她的确不再下水了,她甚至不会再踏进浅浅地覆上一层水的河岸里。
这件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在泳池里浮不上来的那一刻,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那个瞎子说的话是对的,她会死在水里的,而且一定是江河的水中。她仍然眷恋在水中的感觉,却被莫大的恐慌淹没了,那个曾经属于她的领域她再也不敢踏入一步,这当然可惜,可比起无法得到新的未知的死亡,那些让人好奇的陌生的东西更为重要,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后来水灵考上大学,学的水文,这时已经没有几个人想得起来她曾经对河流的迷恋,虽然填志愿的时候她的父母似乎模糊地感觉出什么东西在眼前,可看不清楚,最后还是被抛掷在脑后。
她学习水文地质的天赋非常高,那些繁琐的知识点只需她看一遍便能记住甚至是明白其细节,这值得欣喜,她很快成为了系里格外被看好的那个,当然也不免有人说也许她只是理论天才,说不定到时候实地调研的时候就变成手不能提肩不能抗晒点太阳还要写抱怨小作文的大小姐。但事不如人意,下现场的时候她的导师们就发现她那突出的天赋完全不止于在学习书本中的知识上,她天赋异禀地明了整段水体哪里最危险,这甚至有时候比机器要更详细。
水灵没有再回过家,她对父母说是项目繁忙,最开始的时候项目的确是做不完的,可等到她跟着博导做完几个大工程之后,她的项目与项目之间就常有小半年的空档期了。
她还是没敢下水,但也离不开水,于是在水边建了栋房子。房子没打申请,是实打实的违章建筑,但乡下山里,还是河边,建起的又是几乎像危房的毛坯,根本没人管她在做什么,那个村里的人还要感谢她为此付了一大笔钱。
她那栋房子出门下行五六步就能到河边,甚至汛期还能被全淹一遍,说它是危房一点不夸张,不过她又不在汛期来住,房子里也没有什么宝贝的家具(都是水泥和砖块垒出来的大概样子),甚至连电线都没牵,所以倒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水灵在那住了好些年,后来下游修大坝,上游水涨几十米,水直接淹了房子,她没了可以歇脚的房子,终于在大坝修好后回了一趟老家。
老家日新月异,早已经不是小时候的模样了,甚至父母也是,水灵几乎认不出来他们是谁,两方相见面面相觑,对水灵父母而言,这个几十年不见的女儿还不如邻居家的小孙子更来得亲近。
水灵也没有在家住,她在外面订了间酒店,连着睡了好几天都没有出门。某天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黑,她打了个车,准备去河边看看,但说地点的时候愣了一下,她没想起来家乡这条河究竟叫什么。
不过也就这条河了,司机熟练地开了车往桥上去,去的二桥,这边以前是没被开发的乡下,现在也有了几个人气不足的商场和活动大坪,她在大坪下了车,辨认了一下方向,往河边走去。
一切陌生又熟悉,还是那条河,但河床前些年挖河沙挖得坑坑洼洼,流淌间多出了好多陌生的漩涡。水灵顺着河岸走下去,走到支流处,转头往上走,这是她家以前住的那边,那条曾经的小河现在水量已经不大,甚至几近于要干枯了,水灵终于走到她第一次跳进的河边,立了很久。
这四遭无人,只有一些破损的铁网,想来是拦一些想下河游泳的小孩的,水灵轻巧地绕过它们,走到了水边。
就是这个时候了吧,水灵那颗一直以来沉在恐惧中的心总算安定下来,她在那之后,第一次弯下腰直接用手触摸流水,随后,她走进水中。
那个夏天,水灵老家所在的城市泛了洪水,但神奇的是,没有任何人在洪水中受伤,只有一个在那座城市里称不上著名的人失踪了。
作者:猫箱
免责mode:随意
西幻+幻想科技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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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宽敞的地下礼堂,酒与香水的味道混杂在一起,称不上刺鼻,可比起药草香来说还是差远了。拍卖师正在阶台上口沫横飞地介绍着一对据称是森林精灵的翅膀,折射出点点碎光的透明薄翼引得台下阵阵赞叹。
面具压得眼睛有些不适,我抬手调整了一下,顺势扫一眼这些“尊贵来宾”:仿佛某种心照不宣的规则,人们三两成团地聚集着,羽扇假面遮掩了那些调笑与轻佻的话语。只余我一人独自杵在角落,全然是个不合群的异类。其实我对这种拍卖会并不感兴趣,如果不是同僚神秘兮兮地说“有你绝对会喜欢的东西”,我根本不会拜托兄长帮我伪造身份混进拍卖现场,也就不至于傻站在这里浪费时间。
事实证明我的第一想法总是没错的,现场的展品的确很适合某些贵族的口味,但大都引不起我的兴致。无非是某某家族灭亡前留下的遗产,某血腥屠杀事件中遗失的凶器,某历史上臭名昭著恶人的身体部件,偶有些稀奇生物的骨爪或皮毛——比如这对正炒到二十枚筹码的双翼——也不知是真是假,还未等我琢磨透彻就在接二连三的举牌中被敲定了。
过于无聊以至于脑袋开始昏昏沉沉地发困,不远处的拍卖师倒是振奋到了极点,零星词语穿过放空的思绪钻入脑海,隐约能分辨出是“神秘展品”、“最后惊喜”一类的台词。我不着痕迹地打了个呵欠,稍稍打起精神礼节性地看一眼台上的展品。看来主办方对这“神秘惊喜”相当自信,甚至设计了从阶台底部往上升的升降机关。随着机关升起,出现在人们眼前的展品被一席白布覆盖,轮廓像是个坐在椅子上的东西,神神秘秘的。
会是什么呢,我竟也不自觉地好奇起来。
拍卖师倒数着三、二、一,猛然掀开白布。
——我看到艳丽的火焰在视野中忽地点燃。那寂静地燃烧着的火焰,彻底将我的睡意燃烧殆尽。
……那位同僚说的没错,何止是“我喜欢的东西”,这甚至可以说是我毕生所追求的东西!
台下的惊叹声丝毫未能惊扰到台上的生物……或者说,人造物?祂乖顺地坐在王座造型的椅子上,三对蝶翼好似正循着心跳微微颤动。我所在的位置恰好能看到侧面,背部蝶翼与身体的连接部分,没有胶水粘合的痕迹,没有粗劣的缝纫痕迹,而是完美的皮肤组织与器官的连接——那是一对真真正正生长在祂身上的翅膀,祂与它们正共同存活着!
“展品——火蝶与少女的合成兽!”
“底价二十枚筹码,诸位,开始最后的狂欢吧!”
拍卖师的话语如同发令枪,尾音刚落便有人举起牌子。二十五三十三十五,筹码堆叠攀高,气氛越发狂热。而那火焰完全不为所动,依旧近乎漠然地摇晃着。
我着迷地凝视祂的侧脸,任由某个疯狂的念头在脑中由模糊到成型。手指搭在号码牌柄部轻轻敲击着,然后收紧五指——
决定了。
“一百枚筹码。”
遥远的有谁的声音平稳地落下,让沸腾的水面转瞬间归于死寂,那些假面如错落倒下的多米诺骨牌一般转向,视线聚焦于我手中的号码牌。
拍卖师在三秒之后才找回语言能力,声嘶力竭,几乎破音,“一、一百枚筹码一次!”
我离开倚靠着的墙壁,慢慢向场中央走去。人群好似海潮,分出一条笔直的通路。
“一百枚筹码两次!”
我抬头仰望祂,那微垂的脑袋是否证明此时此刻祂也正俯瞰着我?
“一百枚筹码三次!恭喜031号客人成功得到这只美丽的合成兽!”
在众人瞩目之下我登上阶台,这个过程中祂依旧保持着垂头的姿势,我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沮丧,但也很快散去了。
接下来是计划的下一步。我转身面对来客们,清清嗓子,扯出标志性笑脸:“请问在座的各位,有谁能够对祂身上的异变略知一二?——当然,我是指生物学方面的。”
台下鸦雀无声,我能感受到无数双疑惑不解的眼睛正看着我。是了,他们对祂一无所知,仅仅是将祂当做一件奇异的物品、一个怪胎;他们想要拥有祂,就如同想要拥有一只新奇的家养宠物,可以牵出去向他们的友人显摆。在自小参加的那些上流家族的聚会上,我不知见过多少这种贵族,将奇珍异兽用项圈和牢笼束缚起来,摆在豪宅中最显眼的位置,如同炫耀战利品一般。
他们之中无人能知晓,在祂那畸形的躯体变异增生的器官之下埋藏着多么丰富的宝藏,祂的存在意义绝非是给这种寻求猎奇的贵族当观赏品;他们也无法理解,祂的每一次呼吸每一个心跳都是一场奇迹。甚至于,祂的存在本身就是奇迹!
深呼吸几次,大脑飞速运转,“那么就是一位也没有了。”我继续到。
“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你们之中没有任何人了解祂的价值,以至于才区区一百个筹码就无人加价了。在我看来,何止是一百,哪怕是一千一万枚筹码也无法与祂的价值划等号。”
“没错,我的意思是,祂是无价之宝,祂的价值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用一百筹码就能竞拍成功完全是对祂的侮辱!一想到祂竟然沦落到被人以金钱像商品一样交易,这着实令人不快!”
半晌,拍卖师讷讷开口:“这位…这位先生,我理解您对这件拍卖品的喜爱,可…如果要发表感言的话,现在这个时机似乎有些……”
台下也逐渐响起蜂群般的窃窃私语,我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拍卖师。
“你还不明白吗,我可是不打算付钱的。”
“什……先生,这个玩笑一点也不有趣。”
我仍然微笑着,“不,我很严肃,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拍卖师还想说些什么,看口型似乎打算喊卫兵了。预料之中,我抢在他前面,从长袍内侧拿出两剂药瓶,透明的玻璃瓶里装的液体泛着不详而危险的深紫色。
“各位,安静一下,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看颜色也能猜到吧——是剧毒药水。”
“补充说明,有极强挥发性,吸入的瞬间就会使你们昏迷,并在十几分钟内从呼吸系统开始溃烂致死。不过不用担心,是非常温柔的药水,全程都会在睡眠中死去,感受不到一点疼痛。”
视野的角落,卫兵开始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了。
我高举药剂瓶,“这是给各位的惩罚,因为你们的无知,因为你们对知识的不敬,因为你们妄图用金钱践踏奇迹!”然后,我将瓶子扔向台下的人群——
伴随着惊呼,以坠落的药瓶为中心很快散出一圈空缺,玻璃瓶落在地上,摔碎了,就如同我所说的,朦胧的紫色雾气迅速弥散开来。 一些人迟疑了片刻,闪躲不及吸入了烟雾,其下场也如同我所说,几乎同一时间倒在地上——那是肯定的,毕竟这可是强力催眠药剂。剧毒?当然只是虚张声势。
效果拔群,零点几秒的绝对安静之后是彻底的骚乱。人们纷纷捂着口鼻仓皇逃窜,像是躲避洪水猛兽,他们尖叫着,推挤着,逆流的人潮阻碍了那些想要越过来逮住我的卫兵。我满意地点点头,转而看向一旁的拍卖师。
和我对上视线时他打了个哆嗦,一边后退一边高声叫到:“你,你疯了!你是怎么把这玩意带进来的?你知道这里来的客人都是什么人吗?!你竟敢……!”
在一片嘈杂的混乱之中我难得如此愉快,小心翼翼地抱起呆坐在王座上的祂,我朝拍卖师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谢谢提醒,我很清醒,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至于这里的客人……认不认识他们对我来说很重要吗?”
是的,我非常清醒,二十多年来我所做的每个决定都是清醒且理智的,而这一次,无疑是最正确的决定。
拍卖师加入了逃跑的队伍,声音洪亮得即使在吵闹的人群中我也能听见他在大喊着“疯子”之类的词语。耸了耸肩,我打开那个控制地板的机关,沿着降下的阶梯快步来到舞台下方,绕到后门离开了混乱中心。
外面在下雨,扯下面具随意扔进草丛,我将长袍裹在祂身上,尽量不压着祂那美丽的蝶翼。祂终于抬头看着我了,光滑的眼球之中好似有星光闪烁。
“不用害怕,”我对祂悄声细语,“我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尤其是那些愚蠢的贵族,他们根本不配有资格拥有你。”
“你是至宝,是真理,是生物学上的奇迹,是……”
忽然袭来的恍惚,我看见人形的幻影,那个幻影躺在实验台上,有气无力地朝这边微笑,身后残败不成型的蝶翼因痛苦而颤抖着。
「我达到您的期望了…吗……?」
“…………”
“……是我错失的梦想。”
叹息似的自言自语,胸中荡漾的那些狂喜突兀地退潮了,只留下莫名的惆怅。
“……虽然你终究不是我的造物,但我对你的爱并不会因此减少半分。”
这可以算是起誓么?降雨停止,乌云散去,以浩瀚星海为见证,我向怀中的合成兽许下诺言。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全部。”
FIN
文:亡狗
本来写的时候有想过以宝物为主题讲述这个故事(参考了邯郸的初中生事件),埋藏财宝嘛。但转念一想这样写的话未免有些太过于消极或者说恶毒了,于是采用了故事主题的另一个方面,也就是城市化进程影响下贫困地区道德与精神生活上的衰退,希望大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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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亚程像往常一样醒了过来。昨晚有些折腾,但总归还在可控范围里。
张亚程简单收拾收拾就出了门。王子耀还没来,张亚程也没在门口等他,自己往学校去了。
乡里的土路湿漉漉的,好像在什么时候下过雨了。初春的雨寒气逼人,张亚程把手缩进袖子,揣在棉服的口袋里,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快了。
一路上他总觉得有什么人正看着他,但四下无人,他只好当成是自己的错觉。走到大道上时,那种软塌塌的不安感才终于消失了。他的肢体慢慢舒展开来。在路旁的早点摊,那位阿姨问他平时一起来的同学到哪去了。他有些生气地回答说,不知道。
到了班上,班里的同学已经到得差不多了。他先是看到了王子耀的座位,桌面很干净,桌子上的书码放得整整齐齐。显然座位的主人还没有来。
他控制着自己尽量不去看同桌的座位,缓缓落座。前桌的同学有一些好奇地回过头来,向他询问同行者的下落。
他感到脸颊微微有些发热,厉声回应道:“不知道!我们又不是连体婴,我想自己过来就自己过来了,仅此而已。”
张亚程的反应明显吓了那人一跳,他自讨没趣地把头收了回去。张亚程则偷偷地为自己刚刚过激的行为感到懊恼。
没过多久,上课铃声响了。张亚程身旁的座位还在等待着主人的到来。一向严厉的班主任看上去有些不安,但他对王子耀的缺席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下课休息时,张亚程被外班的大个儿叫了出去,他们三个总是混在一起。
“‘瘦子’的事儿怎么样了?”大个儿问。
“一切都好,一切都好。”张亚程显然不太想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大个探着身子往教室里看了看,问:“今天他没来?”
“谁知道又犯什么病了?”张亚程没好气地回答。
“切,真没意思。下午放学的时候记得给我带瓶冰红茶,要大瓶的。”
大个儿说完就离开了,那之后张亚程一直有些心不在焉,放学后也没理会大个儿的话,径自回家去了。
家里空荡荡的,父母长期在外打工,张亚程铺上床翻过身,望着天花板,想了很多。他想到母亲离开之前的那段时间,想到刚认识王子耀的那段时间,想到与奶奶的永别,想到曾经的蔬菜大棚,想到一双僵死无神的眼睛,想到泪水从一个人的眼里流出,又落到另一个人的眼里。
他沿着田埂缓缓挪动着脚步,越走心里越感到沉重。终点是那片业已废弃的蔬菜大棚,现在早没人种菜了。大棚旁的土地明显发黑,失去了前一日的僵硬。
他很快找到王子耀的位置,在一旁坐了下来。
“本来没必要走到这一步的。”张亚程先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但王子耀没有回应他。
张亚程低着头,继续说了下去。
“你和我认识这么久应该也清楚,我并没有什么恶意。当然,也许你觉得我有恶意,也或者我真的欺负了你。但你知道,那不是事实。大家都知道我们经常待在一起,或者说是一起混的,都知道我们是好兄弟。我们当然是好兄弟,我比你壮,所以我会保护你,你也经常拿你的零用钱来和我一起分享。这很公平。你是个乖宝宝,谦逊有礼貌又听话,我们本该把这样的友谊一直维持下去。那是多好的情谊呀。但我想不通,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呢?”
张亚程说着,忽然感到有些哽咽,再说下去,泪水也许就会决堤而出。
“大个是大个的问题,对吗?你不喜欢他,所以你才反抗,对吗?你可以讨厌他,你当然可以讨厌他,但你不该让我在他的面前难堪。我有些急切,是的,我承认我当时有些急火攻心,不小心打了你一下。但说到底,这还是因为你没有好好和我说啊,或者是你说的时机不对。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只是轻轻打了你一小下,你就不说话了呢?朋友兄弟,我是真心地向你道歉,大个儿也要向你道歉,当然我知道你讨厌他就没让他来,但他求我帮他请求你的原谅。”
几滴泪水穿过土层,渗透到王子耀的脸颊上,冰冰凉凉的。张亚程站了起来,盯着他的脸,或者说认为自己正盯着他的脸。
“你站在了一个不该站的地方,或者是做出了一个不该做的动作。我没想那样对你,真的,我向天发誓。说实话,你倒下的时候可着实吓了我一跳。那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你根本就不懂!你没想过我过着的是怎样的生活,你这自私无耻的家伙,你就那样倒下了。一声不响地倒下,毫无生气地倒下。可好在你是偷偷地倒下的,没让任何人看见,就连大个儿也不知道。兄弟,我知道你心里是想着我的。我也是想着你的,你看,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来的地方。我美好的童年就埋藏在这里,现在你也在这里,现在我的宝贝属于你了。”
张亚程说着,拿脚踩了踩王子耀身体之上的土地。过于松软了,他想,但幸好再也不会有人回到这里,大家早把这里给忘了。他也想忘掉这里,但他忘不掉。王子耀愤怒的表情仿佛要从他的记忆中冲出来。那是他关于王子耀的最后一个印象。那是一个曾经唯命是从的小弟突然爆发的印象,那是张亚程没见过的表情,在把他反锁在茅房的时候没见过,在把他的零花钱抢过来的时候没见过,在拿他的名字开玩笑的时候也没见过。可偏偏是这一次,没有任何与众不同。王子耀就是忍无可忍了,他愤怒地朝张亚程扑来,张亚程下意识地保护了自己。
就连昨晚大雨也没法将那层印象从他的视网膜冲走,张亚程举起铁锹,疯狂地朝曾经同伴的脸上挥舞着,直到血肉模糊。他还是没能忘掉,一觉醒来的时候都没能忘掉,买早餐的时候没忘掉,上课的时候没忘掉,和大个儿说话的时候没忘掉,就连看着家里的天花板的时候也没能忘掉。
那就永远地活在那里吧,张亚程这样想着,就像你从来没离开过一样。
王子耀的失踪总算引起了乡里的恐慌,张亚程坐在床上,看着家门口王子耀常常等他的地方,什么都没做。夜深了,一具孩子的尸体被从废弃大棚外的冻土层下挖了出来,但王子耀还留在那里。
作者:米琪雅
标题: “为了番茄红酒炖牛肋条”
评论随意
我没做过,下次会做做看,菜谱来自隔壁群友发的视频。
应该很好吃吧!!!!
这次想要写很可爱很惬意的一篇,感觉还不错><
卡莉用叉子戳在两个硕大的番茄上,饱满的番茄果肉从切好的刀口处拥挤地露出来,她看着它们在灶台上被快速地炙烤,外皮遇热皱缩的状态让她满意,与此同时,卡莉敏锐地察觉丰盈的鲜味物质散逸在小小的厨房。
她将叉子放到托盘上打算给番茄去皮,有一道银白的电芒从她的视网膜上轻盈地穿过。轻微的目眩。又来了。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三天前切洋葱,当时卡莉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感到脑中一轻。她和三天前一样熟练地伸出左手往下方抓去,拖来让人安心的高脚凳。卡莉把屁股挪到柔软有弹性的布艺凳面,然后一脚踩在底部的踏板上,让高脚凳和自己的身体形成舒适的支撑状态。上次阿丽娅回来絮絮叨叨地让她一定要在厨房放一个。只要感到不太舒服就拖出来坐一会儿。阿丽娅看来真的很怕自己这个壮如牛的老妈因为做番茄炖菜而猝死在家里。
卡莉意识到自己正一边休息,一边对着烤了一半的番茄咧嘴大笑。她对女儿的心情和女儿对她的心情固然不同,但大多时候可以互换理解:不在身边的时候会有几分想念,再一起超过三天就在心里互相诅咒。两个女人都跟狮子一样喜欢有自己泾渭分明的领域,不过,心情好的时候想到对方,心情会更好。这应该还算母女关系和睦。
烤过的番茄在托盘上流出汁水,卡莉伸手给它去皮。她有点急躁地把番茄皮丢到水槽里,随后将番茄切块。旁边煎过肉的深锅里,切碎的洋葱和胡萝卜正发出滋滋的声音,她小声地吟唱了一句咒文,锅铲自己跳进来开始搅拌,等洋葱也变成半透明的褐黄色,她就把番茄一起加进去,就像在炖什么魔药。
卡莉在做魔药方面没有任何天赋,但是她对下厨很有兴趣。她做饭的时候每一条皱纹都会严肃地收紧而显得虔诚。番茄丁洋葱丁和胡萝卜逐渐混合之后,她往深锅里咕嘟咕嘟地倒进去半瓶红酒,正好是上周的午餐会上请大家喝过的剩下的那半瓶。她手随意地抓了一把燃烧粉,红酒立刻在锅子里跳跃出漂亮的玫红色火焰,酒香气和之前的番茄鲜味二度融合。
煎出漂亮颜色的牛肋条已经等待了好一会儿,最后在前置工作统统结束后,它和浓郁的蔬菜酱汤以及两三种卡莉看心情添加的香草一起放进了深锅。她会把这口深锅盖好盖子,丢进和女儿一个年纪的烤箱里,接下来的三小时她就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而不用一直盯着灶台。
封盖之前,卡莉用勺子刮了一点汤汁品尝,嘴巴微张,露出有点疑惑的表情。她很确信自己这次放的调味料和过去几十年放的没有什么区别,她不是那种所有调料都精确称量的严谨厨师,但是她向来对自己拿捏“适量”的直觉很有自信。可是这次尝起来需要补盐,这不是什么好的信号。要么是她的手开始失去控量的肌肉记忆,要么是她的舌头开始失去对细微风味的觉察。有一种不太愉快的心情在她的胸腔里发酵,但她随后耸了耸肩,往锅里又加了一些岩盐,同时把错乱的心情像扔掉番茄皮一样扔出去。她上上次和女儿争吵的时候也对类似的事发表过高见。“这不是病,阿丽娅。你老妈不需要去诊所排两小时队然后被问了一大堆问题再给一些无关痛痒的小药丸,那些药丸还不一定有薇薇安随便做的草药汤有用。”她在女儿甩门而出前讲完最后半句,“我只是老了,人都会有这一天。”
二十岁的卡莉做这道菜的时候不会因为目眩而坐在高脚凳上。不,她思考了一下,二十岁的卡莉甚至不会用烤番茄的方式去皮,她选择把这些直接搅碎在汤汁里,她年轻的时候一切以方便为第一考虑,番茄皮只当是给这道菜丰富口感层次,直到她后来吃了其他人去皮之后的酱汁,才不得不承认多这个步骤确实提升了整道菜给人的幸福。
她曾经用过削皮刀,后来是开水烫一下,最后确定火烤一下的方式最快且最香。她以前自己就能吃完做的这满满一锅,现在却要和自己的四个好友一起慢慢聊天共享一整个午餐,如果一不小心贪嘴多吃了两口,晚上肚子就会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口腔会泛点甜腻的嗝气,如果吃了口气重的别的什么东西,这个味道会更难言。睡觉也不再像年轻时头贴枕头就立刻入眠了,曾经不论是在潮湿的冰洞里还是夜风吹拂的草原上,她只要合上眼睛,梦神就会殷勤地将她拥入怀中,但现在的夜晚她要戴好老花镜对着夜灯看一个多小时的书,像熬鹰一样让身体自己感到疲惫,爬上轻柔又有支撑力的床时,大脑才能得到相对平稳的休憩,如果晚上喝多了水,半夜还会爬起来两次。她清晨苏醒的速度和时间看起来和年轻时候没有什么区别,她依然可以天光刚亮就睁开眼睛,但二十岁的卡莉能在五分钟内跳起来完成清晨洗漱,现在的卡莉要五分钟时间来意识到自己真的醒了,她偶尔会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从身体上半悬,在睡梦中转过身盯着自己的身体,思考她才六十八岁,怎么就这么多不太对劲的地方,一不小心哪里没对上,就难以严丝合缝地贴合回去。
薇薇安给她派发过自己的药剂,据说经常喝可以改善睡眠。康妮说喝起来像过期的红茶,薇薇安很受伤地表示“我是洛尼亚城最优秀的药剂女巫!”卡莉从来都不介意喝她给的任何东西,反正如果有什么不对的症状,她保证让薇薇安自己也受一遍,凯瑟琳则是那种你说不上来她到底喝了还是没喝的类型,她们几个心里都知道薇薇安的确是最优秀的药剂女巫,但那已经四十年过去啦,朋友们。她们四个人四十年前就喜欢每周三的时候相会在一起,提前一周决定在狂野的啤酒喝到饱吧台彻夜狂欢,或者在新开的大胃王挑战赛上共度佳节,不论是洛尼亚城最红最潮流的融合菜系小酒馆还是需要熟人预定穿过曲里拐弯巷子才能吃到的百年私房老店,她们都曾在那里共度一个快乐的半天。这习惯保留到她们都老了的现在,曾经有别的人加入,也有别的人离开,最后还剩了她们四个。每周三,雷打不动,和老朋友的小别重逢。
上周三,在饱食之后有些昏昏欲睡的午后,凯瑟琳小口吃完焦糖布丁,轻声宣布自己不一定参加下周的午餐会。卡莉猛地抬起头,把注意力从一直没剥开的坚果壳移到凯瑟琳的脸上,这位优雅的女士今天带了银色的面纱,她饱含魔力的面纹在面纱后面发出莹润的光。凯瑟琳伸出左手,像从餐桌上舀起一勺蛤蜊汤一样轻柔地在空气中采撷了丝丝缕缕的某种物质,她将它注入一枚棕色的小烧杯里,让其余三个人谨慎地嗅闻。
薇薇安皱起了眉毛,“卓达鸟群的腥气。”她很肯定地下了判断。康妮走到阳台看往天空的最南端,没有任何邪恶禽潮的痕迹。“还在远方,但一周内会到洛尼亚城,你们知道的。”凯瑟琳将手中的烧杯轻巧地在翻扣在桌面上,当她手移开,那里已经空无一物,“我还没有退休,如果魔潮下周会按照路线来到这座城堡,我周三只能等战斗结束后领鸟肉三明治。”其余三个人一起发出哎呦的叹气声。平心而论洛尼亚城为战士们提供的食物并不差,但再不差的东西吃了几十年不变也会让人受不了,何况那天可是周三啊,大家本来决定各自带一份自己的拿手好菜一起度过悠闲的午后。
“我会带番茄红酒炖牛肋条过来,这可不能少了你。”卡莉终于剥开了坚果壳,她小心地咀嚼并咽下之后,才讲出这句话,“阿丽娅每次都抱怨自己怎么不是吃这道菜最多的人。”凯瑟琳在面纱后面露出笑容,“感谢你的热情邀请,我的朋友。我尽力而为。”她为自己的酒杯添了一些红酒,补充道,“希望下周三的时候,大家都身体健康。”
身体健康是一句没有人不爱听的好话,尤其是大家平均年龄六十五岁之后,在她们足够年轻足够狂妄的时候,大家并不在意健康,只在意能不能在战斗中活下去(甚至很多人也不在意能不能活下去),而现在,健康和活下去已经直接关联。她们都有了逐渐浑浊的眼球,散发出微妙老人气味的皮肤,以及阴雨天总会痛痒得让人心烦的某几根骨头,这种情况下,听几句身体健康的好话,至少让人心情舒畅。
卡莉花了三个小时把自己卧室做了大扫除,她换了红花纹的床单,那个颜色让她想起自己放在烤箱里慢炖的红酒酱汤汁,这道菜炖好之后要冷置一晚上,让酱汁的味道更全面地入侵到牛肋条里,这样吃的时候才会软烂又有一点嚼劲,她们四个居然没有人牙不好,或许真要感谢薇薇安一直派发的药汤。她迟疑地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先感谢自己从小维持刷牙的好习惯。她打开锅盖品尝了一下,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她探头看向窗外的天空,最遥远的南端,在几乎察觉不到的地方,有隐隐的红色鸟群挥舞着不详的羽翼朝洛尼亚城袭来。
卡莉看了看锅里颜色非常完美的牛肋条,只要一想到明天她们一起吃这么美味的东西,她就不得不咽两次口水。“你如果不来,我可不会给你多留一口,你这个非要返聘回去给洛尼亚城打工的老女人。”她低声暗骂了一句凯瑟琳,然后她将锅盖盖好放回去,围裙也有条不紊地解下来挂好。她站在自己的穿衣镜前,把袖子挽起来,尝试着用肘部在空中画圆,观察着自己已经有所衰老的肌肉线条,她尝试着像在军队时那样拉伸和调整自己的每一个部位,感受今天的自己有没有比昨天更好一些。
很不幸,她只能感觉自己和昨天差不多,可能更糟,她还保持着年轻时候训练的习惯,但是她老啦,她在身体最强壮的时候技艺平平,而现在她虽然有了熟练的技巧,身体却逐渐衰退,不管她怎么努力地爱护身体,她非常清楚自己是一只即将飞往终焉之山的鸟,此刻仍灼热燃烧的生命火焰,谁也不知熄灭会在何时来临。年轻的时候以为死亡的到来是一个瞬间的事情,是战斗的时候被人一箭穿心,或者被恶毒的魔法正中脑门,啪!火光就此化为青烟。四十多年过去了,她知道死亡不是那样轻易到来的客人,她能在每日的光影里感受到她,死亡就像自己亲爱的姐妹,和自己生活在同一片屋檐下,她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咀嚼,每一场有梦或无梦的酣眠,都在向她走得更近。二十岁的时候一年是如此漫长,让她急不可耐,而六十八岁的时候一年只占自己生命的六十八分之一,它便显得短暂且混沌,她只得贪婪地紧紧抓住。那么好吃的番茄红酒炖牛肋条,她不能容许居然会有一种可能指向大家无法共同分享。
卡莉微微昂起下巴,对着镜子露出霸道的笑容。“是的!大人!我会用生命保护这个国家。”她重复着刚从军的时候立下的誓言,“而我现在,至少可以保护和朋友们一起相聚的快乐。”
她把头发牢牢扎好,打开了卧室里的一扇通往地下的隐藏门,她知道里面放着什么,包括她已经去世的丈夫的衣柜,两人过去收藏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她顺手拿起女儿八岁的时候送给自己的祝福手环套了一下,然后发出“啧”的一声,套不进去,她早该知道。卡莉把那个朴素得过分的箱子一把掀开,里面是她最后一次执行任务时候还在穿的轻甲:她心里有数,这个尺码考虑了一些放量,她现在应该还穿得上;还有每年都会送去保养一遍的武器:一把很大的重弓和一把寒光凛冽的宝剑;还有她那把康妮眼馋很久的无声马笛。她含在口中轻吹了一声,很快,她就听到花园里传来了熟悉的动静,那只全身由白骨组成的马在她的花园里不耐烦地小跑了起来,或许还踢坏她两盆花。
第二天的午餐会,四个人全部准时出现,无人缺席,只不过凯瑟琳用黑色的布条盖住了眼睛,康妮的左手绑了绷带,薇薇安的肤色比平常显得更苍白了一些,卡莉则一直按住自己的腰。
她给挚友们端上垫着滑嫩土豆泥的牛肋条,熬煮浓缩过的红酒酱被她装在长嘴小壶里,每人往自己的盘子上淋了一些,诱人的香气弥漫在整个房间。大家一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陶醉地感受这股香味,然后一起因为牵动了伤口龇牙咧嘴起来。没有人谈论昨晚各自去做了什么,但很明显本应今天袭来的卓达鸟魔潮危机被解决了。
“这才是周三该过的日子。”卡莉哼哼唧唧地吃着裹了酱汁和土豆泥的牛肋条,一边懒懒地靠在了舒适的椅子上,过了一会儿,才有点气馁地补了一句,“下次再多炖一小时,薇薇安,有没有对牙齿好的汤剂?”
作者:刘果强
MOOD:笑语/求知
想象力是主角的宝物,特别随心的一篇帖子,和现实无关。是一天看云时的想象。联想到,欸?想象力是不是宝物呀!于是写了这篇小文。
一、
睡前的幻想对于童年时期的我来说就是一场盛大的电影——播放关于人类的生死,我从哪儿来的?人死了会去哪儿呢?
我好奇着无关于我这个年龄的话题。每次想到生死,我都不禁感慨“我可能是天才吧,还这么小,就开始考虑那么久远的事情了。”现在看来这能是未来某个哲学家的启蒙,但还没到高中,哲学家就被历史和政治打到理科这一派了。
但也不一定的是,我在初中就不考虑生死了,我只考虑世界什么时候毁灭,我要成为拯救世界的大英雄。
二、
我看着绿色的黑板,上面有一根白色的塑料暖气管道,通向窗台的暖气片。墙上钉了钉子,挂着黄色的圆规和三角板。三角板可以用力戳死一个丧尸的头部吧。我的目光转向窗帘——这里的布撕成布条系起来也可以从窗台顺下去,但是应该把布条固定在哪里?暖气片上面有窗台,布条和窗台石头的摩擦估计支撑不了多久,很快就会断掉吧。更不要说上面一点的白色塑料管道了,它从材料上来讲就不结实。
我的目光在转动,是迎面而来的粉笔头。我日复一日的英雄梦就在一次又一次的粉笔头下破灭了。最后我的座位搬到了讲台下面。
三、
后面我开始观察老师了,数学老师的下巴上有一些痘印。我突然想起来,我朋友有一次月考坐在第一排,数学老师监考。她听到数学老师和英语老师聊天。
数学老师的下巴油亮亮的,好像涂了药膏。她对英语老师说:“你看我下巴上的痘,怎么都消不掉,像狗一样。”
我抬头看着数学老师下巴上的痘印,死死咬住了下嘴唇。
随之而来的是在门口盯着我看的班主任。
下课铃声响了,她过来对我的课桌来了一脚。
“坐在这了都不听课!“
四、
说实话这个位置挺好的,老师总喜欢在我身后讲课,我可以把椅子转过去听。偶尔在本子上画画老师也不会发现。例如我常常把数学老师画成一只下巴上有胡须的狗。但是别的我也画不出来了,只能画一些火柴人,挥舞她手中的三角板。
书本旁的小涂鸦是我初中时期的跳跳糖,劈里啪啦的散落,是只要看到就可以联想到它的声音,和味道的东西。
五、
高中以后是就无尽的学习。大家都谈恋爱了,被卷入了无数的风波中。传来传去的纸条,写下笨拙又稚嫩的话。我不是恋爱校园番的主角,我见证了主角的诞生。每天和妈妈讲学校里发生的八卦,吃了好吃的午饭,躺在柔软的床上,想象我在下坠。不一会就睡着了。
六、
大学被课程压得喘不上气,课本上也没有我的小涂鸦了,因为我压根不带课本了。教室也不会有丧失入侵了。躺在床上想象不出来下坠的感觉,只能一直刷手机刷到睡着。
睡眠一点点的被压缩。
有一天我在梦里变成了一条锦鲤,在一个有护城河的小城里,游过星星点点的城市,在空中翻腾,找到一个无人的岸边。小鱼不想沉到水底。黑色的天空,灰色的云。
我盯着云看了好久,好像城市在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