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对我说
作者:魇
评论:笑语
我打开房门,两只猫蹲在门口,和平常一样看着我。
“我回来了。”我说,低下头开始换鞋。
“你回来了。”我听到猫的方向传来两个声音。
我抬头看它们,它们回望我。
“刚刚是你们在说话吗?”我问我的猫们。
“是。”大一点的猫看了我一眼,开始舔爪子。
“你们会说话了?”我继续问。
“是。”小一点的猫站起来,尾巴竖得高高的。
我穿上居家拖鞋,走向屋里。两只猫跟着我,如平常一样蹭着我的腿。
“你不觉得惊讶吗?”大猫仰头看着我,“我是说,猫毕竟只能发出喵喵声或者嘶吼,而我们突然会讲人类的语言了。”
“而且还能沟通。”小猫补充道,“你也清楚,会说话和能沟通是两个层级的事情。”
“因为觉得惊讶也没用,所以我就省略了受惊的绝大部分过程。”我一边瘫在沙发上一边看着它们。它们俩则跳到了茶几上,保持跟平时一样跟我平视的状态。
“我以为你好歹会喊一声‘卧槽‘呢。”小猫说,它开始舔毛。
“如果是在路上遇到的野猫对我说‘你好‘,我大概还是会这么来一句的。”我说,“毕竟我确实之前没见过猫能说话……嗯,用人类的语言跟我沟通。”
“这么说,你是很了解我们所以才不意外 ?”大猫说,“其实你每天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很久,毕竟你要去上班。”
“我不觉得我了解你们,不过现在这个机会正好可以让给我了解一下。”我说,试图维持瘫着的姿势去够茶几上的水杯,但失败了。“说到上班,我上班的终极目标就是为了不去上班。”
“我不太明白。”大猫说。
“我上班可以赚钱,赚钱可以买吃的用的和住的地方,多余的钱存起来,等存到一定程度就可以不用每天上班了。”我说。
“我还是不太明白。”大猫说,“毕竟我们猫是不用上班的。”
“把上班想象成捕食。”我说,终于还是选择坐起来够到了水杯。
“可是只要活着就需要捕食,而你的意思是不希望每天捕食直到死去。”大猫说。
“你过着每天不用辛苦捕食也能吃到东西的生活,托我每天辛苦工作的福。”我喝了口水,尖锐地指出这一点。
“什么是捕食?捕食很辛苦吗?”小猫问我和大猫。它是我从宠物繁育中心领养来的,没经历过大猫一样的流浪生活。
“你不要插嘴。”大猫对小猫说,扭过头继续和我对话。“那么现在你发现我们会说话了,如果有效利用这一点,是不是就不用那么辛苦的工作了?”
“你居然还能想到这一点,是小时候的艰难生活赋予你的智慧吗。”我说,“说说你的计划?”
“你每天都看短视频,如果把我们和你对话的过程录下来,吸引很多人看,再结合你‘流量变现‘的手段,会不会一下子赚到很多钱?”大猫说。
“卧槽。”我说。
大猫和小猫对视一眼,又一起看我。
“这回我是真的有些惊讶。”我说,“你能想到这么多,真的是难为你了。”
“也没什么。”大猫说,他站起来,尾巴竖得高高的,尾巴尖扭来扭去。
“好,我们仔细分析一下你这个方案。“我坐起来,把水杯放回茶几。”首先,在人类的认知中,猫是不会使用人类语言的,更别提用这种方式跟人类沟通。“
“嗯哼。“大猫说。
“那么如果我发布了和你们对话的视频,或者说,你们说人话的视频,观众会怎么想呢?“我问它们。
“会觉得很神奇。“大猫说。
“会说‘卧槽’。”小猫说。
“会觉得这是一个简单的人类给猫咪配音视频。“我说,”而这种视频从来就不缺,凭我平庸的文案技术和你们普通的姿色,在宠物短视频这种红到发紫的赛道,连个水花都翻不出来。“
“那么直播呢?“大猫说,它的尾巴垂下来了。
“镜头能捕捉到的范围有限,观众肯定会怀疑有人躲在一边给你们配音。“
“那么带他们到家里来,让他们亲眼看到。“大猫说,”我们会说话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猫不会说话,所以只要人家认定这个事实,你们会说话就会被认定是我用各种手段为你们配音。”我说,又瘫回了沙发。“再说,据我观察到的,你并不喜欢有陌生人来家里,更别说我也算大半个社恐。”
“可是我们真的可以说话,甚至可以沟通。“小猫说,语气里多少有点不甘心。“这么稀罕的事,居然没有任何价值吗?“
我没有说话,和平日一样对它们伸出手臂。它们跳到我身上,开始踩奶。
“你们的存在对我来讲就是没法简单用人类货币衡量的东西。”我说,习惯性地伸出手,一边一个抚摸着它们的头。它们最近越来越沉了,我喂得有点多,我觉得我要被压到窒息了……
我睁开眼,两只猫在我身上,一只盘在胸口,一只窝在肚子上,它们每只都十斤多,我觉得我快喘不过来气了。
我撑起身,它们叽里咕噜地掉到床上,扭头对我不满地喵喵叫起来。我笑了起来,伸出手,一边一个抚摸着它们的头。
【感情】禁忌食粮
作者:菲心
评论:随意
*略微G向预警
fork and cake设定
她无法抗拒,那股香甜的气息诱惑着她,那是她从未品尝过的甜。她探寻着气息的来源,她看到对方因疼痛而略微皱起的眉头,她走向禁忌。
1、
她很早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当妹妹对着面前食物的味道发出阵阵感叹时,她却品尝不出任何味道。甜腻的蛋糕,鲜嫩的牛排,不论是什么样的食物她都从未尝到过,她天生就没有味觉。
吃饭对她来讲似乎变成了一件痛苦的事情,她麻木的将面前的东西塞到嘴里,强忍着不适感勉强吞咽下去。“姐姐?”妹妹担忧的看着她,“你好像不太舒服,是饭菜不合胃口吗?”她大口咽下去,“没有,味道很好。”
她还有一个秘密,从最开始她就发现了,她的妹妹,拥有着和她相同面容的妹妹,浑身散发着令她无法抗拒的香甜气息。每当她出现在眼前,伴随着那股无法忽视的香甜气息,她都想要将她吃掉。可是她不能,这是她的妹妹。
“姐姐,这个很好吃哦!”无知的妹妹与她分享着对她来说嚼蜡般的裹腹品——她只愿这样称呼那些东西。可看到她期待的目光,她隐忍着咽了下去,“嗯。”
一下,两下,拳套重重击打在沙袋上,随着身体上宣泄带来的快感,她勉强将那股即将爆发的毁灭的冲动平息下去。
“姐姐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今夜电闪雷鸣,妹妹害怕的一头钻进她的怀里,香甜的味道随着钻进她的鼻腔挑逗着她的胃。“吃掉吧,吃掉吧……”脑海中的声音不断催促。一道闪电划过,妹妹的脸庞被照亮,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她站起身逃似的钻进地下室。
咀嚼,吞咽,牙齿碰撞,舌头搅拌,然而却无法下咽。酸甜苦辣,她从未体会过。拳头逐渐握紧,她匆匆击打着沙袋,可这似乎已经无法满足欲望。毁灭这一切吧,内心里一个声音嘶吼咆哮着发泄。
“姐姐。”有人在喊她,甜腻的味道散开,她回过神,看到倒在一旁的妹妹。她慌了神,却被那股气息攥住神经,她无法抑制的走过去,她咬了下去。
2、
她有一个姐姐。
她故意将盐当做糖混合在蛋糕里,她递给姐姐,“好吃吗?”她故意满是期待的看着她。“好吃。”姐姐是这么回复的。
她看到挥舞拳套的姐姐,她看到沙袋出现的血迹,她看到她握紧的拳头,她想,她是她的。
她妒忌所有和她接触过的人,她憎恶一切可能会分走属于她注意力的东西。我的,她是我的,她的一切都是我的。
原罪扎了根,在罪恶里悄然生长。
一切都是恰到好处,雷雨交加的夜晚,惊慌失措不敢独自入睡的妹妹。她知道姐姐看向自己的眼神,那是对食物的渴望。
她曾无数次向她抛出诱饵,不小心划破的手指撒娇让姐姐帮忙吮吸,看着姐姐几乎不能抑制的露出牙齿却最终只是轻轻舔舐,她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看,姐姐是离不开我的。
躺在姐姐的怀里,她闭上眼睛慢慢感受着姐姐的挣扎,温顺的野兽露出獠牙,可只是隐忍沉默的离开了。为什么不选择我呢姐姐?她这样想着,悄悄跟随着野兽的脚步。
姐姐赤手空拳的击打着沙袋,手上早已鲜血淋漓,可她不曾停止。藏在手心的刀片划开了皮肤,鲜血滴落带走了另一个人的理智,痛感进入温热的口腔,血液被灌进另一人的身体。她终于和她的姐姐彻底融为了一体。“姐姐。”她轻轻唤着她,“你离不开我了。”她得意的笑着。
她们是姐妹,她们血脉相连,她们彼此相爱,她们互为禁忌,她们共犯罪孽。
她们是彼此的禁忌食粮。
天气晴朗,旭日风光,老板微笑,良日加班……好。
闹钟被砸在墙壁上,反弹到地上,不懈地发出令人恼怒的铃声。
被子鼓起来一点,随着里面的人翻来覆去,头没了头尾没了尾,变成了一只巨大的布汤圆。
又过了一会,玄关的门打开关上,汤圆里应激样钻出一个红脑袋,抬起来片刻,又啪地整个埋进枕头里,就这么与呼吸不畅僵持了几分钟,豆沙汤圆才彻底恢复成乱糟糟的被子,馅料离家出走,然后带着金属表面坑坑洼洼的闹钟回来。
铃声总算停下了,闹钟几乎每天都被摔这么一次,但它坚韧不拔,仿佛石中青松,每个看到它模样的人都会敬佩它的优秀品质。
闹钟的主人——汤圆的馅料——夏遥旭垂着脑袋站定不动,又睡了几秒,然后猛然惊醒,掌根敲敲额头去了卫生间。
等他解决了生理问题、个人卫生后,脑子才清醒了大半。
白秋夜在他家沙发上闭目养神,而桌上是她带来的早饭。
几口热粥下去,夏遥旭的头痛也消退不少。
一顿早饭吃完,两人一同出了门。
路上夏遥旭在补觉,白秋夜不在,没有她的位格遮蔽,他噩梦不断,一夜未眠,偏偏休假没了,要去封锁区加班,时间紧任务重,只能在路上多休息,因为任务开始他们就不能睡了。
眼睛一睁一闭,路上再迷糊两分钟,周围的场景就从结晶闪烁的荒野变成了绿意盎然的山中村庄。
雾还很浓,勉强看得到树木的黑色树干,远处的房屋模糊不清,像山水画随意的一笔。
两人都很清楚流程,等雾散了,就是彻底进来了,但他们不打算先去村庄,来的不止他们,还有其他人。
虽然早起的鸟有虫吃,但枪也先打出头鸟。
两人就这么等着雾散,看着面前白茫茫慢慢变淡,夏遥旭靠在身边的树干上。
心脏在咚咚地跳,很响,很重。
咚咚。
他眼前发黑,黑幕模糊了视野,然后迅速浓重起来。
咚咚。
他用手揪着胸口的衣服,腿站不住了,身体就顺着树干滑下来,膝盖弯着,什么也看不见。
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有人在靠近,声音很乱,糟心。
夏遥旭的侧脸贴上一片冰冰凉的东西,眼睛彻底看不见,意识也没入黑暗里。
……
咚咚。
他猛的坐起,脑袋发晕,胸口发闷地痛,不住的咳嗽,没注意到自己刚刚差点撞到了人。
那股冰凉的感觉又贴了上来,这次是在额头。
视野清晰了些,是白秋夜,她在探自己额头,比较温度。
“醒了?我去。”一个陌生的声音,男的,有点沙哑,带着挑衅的意思:“刚刚心跳都停了,美女手一贴就好了?神医啊。”
夏遥旭抬眼,眼底酿着浓重的戾气,说话的是个黄毛,这一眼给他看闭嘴了。
“你还好吧。”旁边有人蹲下来,藏在视野的边角,他需要扭头才看得到脸,这是个白衬衫女人,面目清秀,五官干净,画了淡妆,手里举着一瓶水,递给他这个咳嗽不断的人。
夏遥旭没接,他咳得缩成一团,只瞟了一眼白衬衫女人就扭过头闭上了眼,头很晕,胸口还在痛,随着咳嗽一阵一阵地痛,痛得他负面情绪疯长,看见个人就想砸烂他的头,把胳膊手脚全砍烂,扯了内脏再把血全洒出来。
白秋夜观察着他的状态,接过女人的水喝了一口,才把水瓶凑到他嘴边,声音冰冷:“喝。”
黄毛又管不住嘴了,表情嘲讽:“还要女朋友喂你喝。”
夏遥旭正压着心里的负面情绪,闻言浑身戾气发散,弥漫出来的杀意把黄毛和白衬衫女人都吓走了,只有白秋夜仍然把水瓶举在他嘴边,眉毛都没动一下。
他粗暴地夺过水瓶,灌了一口,衣领上洒了不少,也不知道喝进去多少,总之喉咙咕咚一声,水瓶就被他塞了回去,接着手从风衣内侧抽出一支针剂,好似砍人似的往自己大腿扎去。
液体被推进去,夏遥旭手指颤得厉害,他控制不住得想杀人,想发泄,而下意识思索自己异常的原因又成了新的导火索,因为他不知道,于是就越发烦躁。
他把插在肉里的针剂拔出来,带出一串血液。
眼睛抬起的时候看到了远处的三个人,夏遥旭盯着他们,心里在想他们的死法。
视野忽然黑了,他的眼睛被捂住了,熟悉的冰凉这次在他的眼睛上,是白秋夜。
看不见目标,夏遥旭想着死法的思绪一顿,滔天的烦躁里出现了点因为看不见而产生的恐慌。他伸出手,试探性地在空气里抓抓。
白秋夜把另一只手塞进他的手里,五指扣着他的,指缝被填满,心里的恐慌、烦躁慢慢熄了,那只手好像山火时砍出来的隔离带,冰凉冰凉的,正把他心里的火都灭了。
过了一会,他缓过气来,浑身杀意变成了低气压,声线也低而哑,说出的话却透了一点乖巧:“……我好了。”
白秋夜盖住他眼睛的手动了动,用大拇指和中指揉揉他的太阳穴,然后才解放了他视野。
夏遥旭眨眨眼,先看到了白秋夜那张精致高贵的脸,心里好似有张网,情绪都被兜住,不至于狂风暴雨,失控地沉底爆发。
他想放手,然后解释他们不是恋人关系,可挣了一下,没挣出来。
白秋夜面色不变,把因为挣扎指缝间的空隙又填了回去。夏遥旭不明所以,却也没立刻询问——白秋夜不是喜欢肢体接触的他,她这么做有她的理由。
然后是远处的三人。
他表情僵硬,以前熟练的伪装现在也做不出来了,只好以真面目示人——他对白衬衫女人点点头,意思是抱歉。又对三人说道:
“我有病。”
白秋夜淡淡地补充:“精神疾病。”
三人都在犹豫,黄毛更是咂了下嘴,嘟哝了什么。
白衬衫女人第一个过来,也对他点点头,意思是没事。可看他的眼神是瞟着的,没和他对上视线,她害怕。
第二个走近的是个成年男人,三十出头,穿着长裤外套,脸不显年纪,气质又干净,看着像大学生。他向两人打过招呼 自我介绍道:“我在城里当老师,放假了接了任务赚快钱。”
有人开头就好办了,白衬衫女人是文职,管自己叫“小鱼”,和教师组队来的;黄毛是专职,独狼。
夏遥旭看到自己垂下的发丝是黑色的,愣了愣,脑子转了一下,被黄毛的大嗓门打断,又停了,负面情绪涌上来,把他刚闪过的思路放走了。他周身的气压更低了,不想开口说话,白秋夜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帮他做完自我介绍。
夏遥旭成了“小哥”,白秋夜则是“美女”。
大家都没说自己的名字,一是记不住,二是没必要。
做完介绍,众人开始往村子走。
夏遥旭仍然握着白秋夜的手,由她带着自己走路。才走了一百米,他就喘息起来,气管好像闭合了,呼吸困难,他从胸腔里挤出两声咳嗽,单手揉太阳穴,搞不懂自己的状态。
先是莫名其妙的情绪爆发,又是身体虚弱,一针强力恢复剂帮他站了起来,却没治好他的异常。
烦着呢,白秋夜忽然停了,这么一顿,他才发觉自己眼前又在发黑发昏。
“他像我课上跑完八百的普通人学生,异能者要两三千米。是不是身体不好?”教师慢下来,征得他的同意后扛起他的一条胳膊,扶着腰,和白秋夜一起带着他走。
小鱼捏着自己的水瓶,语气压着忧虑:“大家的异能……是不是都不能用了?”
教师第一个点头,黄毛在前面开路,闻声回头说了一声“对”,白秋夜点点头,不吭声。
然后气氛就这么停滞下来,弥漫在几人之间的低气压又叠了一层。
……
村子里没有人,风声停了,虫鸟无声,安静得令人不安。
一颗枯木站在村口,正中央、不偏不倚,就连枝条都被砍掉,只有一根光秃秃的主干。
主干上吊着一块尸骸,皮肉残存,骨骼清晰,谁都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人体的躯干部分。它被挂在枯树上风干,面朝村外迎接这群外来人。
手脚的连接处被干脆地砍断,头颅失踪,断面露出一截颈椎骨,骨头上穿进去四个铁环,其中两个挂着锈迹斑斑的断铁链,悬在空中一动不动。
脚步声停下之后,空气中就只剩下夏遥旭压抑的咳嗽声,他把手臂从教师肩上收回,倚靠着白秋夜的身体,拖着步子往尸骸走去。
在剩下三人惊骇的眼神里,他站定后,顿了顿,从尸骸的最后一根肋骨处摸出一张陈旧得有些脆弱的纸条。
他看都没看,递给了白秋夜,接着蹲下,抹开尘土,只见土地下露出了一根绳子,拿起来一扯,便扯出了一块覆盖着泥土的木牌。
黄土之下是暗红色的湿泥,夏遥旭拍了拍木牌,上面用血液写着一行字:
“好心人,帮我找找我缺少的部分吧。”
围过来的三人保持着沉默,正思考着从何找起、去哪里找残肢断臂呢,就听白秋夜毫无感情地念出了纸条上的字:
“找不到就用你们自己的给我!”
字迹草率,连笔和笔画简写让识别度急剧下降,小鱼过去瞥了一眼,一时没有辨识出来任何一个字。
“所以是叫我们把它的肢体找全?都烂完了吧找什么啊。”黄毛也去看了纸条和木牌,他瞄了一眼就走了,鬼画符,看不懂。两步走到尸骸旁,打量了一下颈椎骨上穿着的四个铁环:“四个?分头搜村吧。”
教师和小鱼点点头,白秋夜把纸条放进口袋,扶着夏遥旭进了最近的一间屋子,两人全程没有发话,也没有和他们交流的意愿,教师在他们后面喊话:“午后在这里集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黄毛翻白眼:“病秧子和蠢女人。”
小鱼背着黄毛骂他傻逼,对这种莫名其妙的敌意表示不理解和贬低。随后与教师商量好搜索的方向,几人就分开,各自去村子里搜索了。
……
夏遥旭躺在了一张木板做的床上,脸色苍白,四肢发软,时不时做几个深呼吸,好似上了岸的鱼。
他接了白秋夜递过来的水,问道:“你觉得有几个部件?”
白秋夜答:“不止四个。”
夏遥旭:“我觉得不止四个。直觉的话……应该有八个。”他呛了一下,咳嗽了一会,抹去嘴边的水,也放下水瓶,继续说道:“我有一些想法,我需要单独呆一会。你去找找肢体吧,鼻子闻得到吧。”
白秋夜点点头,凝视了几秒那个黑色的发顶,忽然上手揉了揉,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因为喊得太急,他快速呼吸了两次,问道:“你……心情很好吗?”
背对着他的人顿了顿,右手抬起,头颅微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是。”
夏遥旭不出声了。
白秋夜感到背后的视线移开,默默挪动脚步,离开了这间屋子。
……
时间过得很快,这是在说事实,因为从惨白天光到阴云露日,仅仅只过去了三个小时,他们身上可以查看时间的仪器完全不动,只能靠辨别天色判断时间。
第一个来枯树下集合的是小鱼,她手里拎着一块卷起来的粗布,包着两个长条状的东西。她向每一个后来的人点头示意。
很快,教师和白秋夜也回到了枯树下。
教师托着一卷草席,裹着一双断腿,肌肉组织和软组织已经没了,只有腿部的骨头露在外面,听声音似乎还挺碎的,不过看他泰然自若的神情,应当不会有遗漏。
小鱼将东西放在了一块,她和教师手上指甲里沾着暗红色的湿泥土,张望了一下,没看到黄毛,也没看到夏遥旭,出于关心病员的心思问道。“那位小哥呢?”
白秋夜朝不远处的屋子看了一眼,意思是在那里面。
等待的途中,教师和小鱼开始聊天,话题是关于自己的工作,讲述了数个由真实事件改编的,神经领导和脑残甲方的笑话故事。
期间他们也想让这位漂亮的白发小姐也加入话题,但怎么也打不开她的话闸子,不过她会在某些时候反馈一些语气词,两人全当是为了避免他们尴尬。
其实白秋夜真的在听,只是她的工作不是那么日常的东西,也不有趣,大部分沾着血腥味和令人讨厌的“身不由己”,不合适拿出来当谈资。
可教师和小鱼聊完了,都没等到黄毛。
沉默着又等了十分钟,教师开口了:“我们去找找人?”
小鱼同意了:“不能一直干耗着等他。”
白秋夜还是不表态,望着埋木牌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人离开了。
白秋夜回过神,忽然走到一间屋子里取来铲子,开始挖埋木牌的地方。
一铲子一块土,暗红色的湿土被铲起,堆在一旁,下一铲又能挖出更加潮湿的暗红色泥土。就像是有人用血液浸湿了这片土地,血液在土壤间流淌,一遍一遍渗透又一遍一遍析出,最后与每一粒土融合在一起,再也分不开液体和固体。
从粘稠的泥土里,她取出一张软趴趴的纸条。
身后有东西拖行的声音——活物,拼命挣扎,却收效甚微。
来人沉重而费力,每一步都像最后一步。
肺部如同破了洞的风箱;气流进入气管就像针扎一样痛苦;哪怕海啸般翻涌的情绪正拍打着岌岌可危的心理壁障,下一秒就会因为那些情绪而失去理性,他还是将这个活物拖到了这里。
白秋夜收起纸条,回头转身,正对着他,金色的眸子里淌着宁静,而身体语言却透着愉快、亢奋——她伸出手,随那个满身血腥的青年扑进臂弯。
越发狂暴的情绪需要发泄,一时的平静只是因为压制得好,它们还是在那,争先恐后地晃荡,然后变成压过防线的第一道浪。
……
小鱼其实没有走远,她在选择从附近查起,听到拖行声时,她刚刚进入一间房屋,推开里屋的木门。
她以为那是黄毛找到了残缺的头颅,却不想手持着拿回来,而选择用某种东西将东西拖回来,所以她出去看了。
——以躲在门框边的姿态。
她从小受到正常教育,作为治疗师,她也看过许多血腥恐怖的伤口,她一眼就能断定,黄毛的四肢完全折断,胸腹塌陷是因为肋骨骨折,骨刺扎进了内脏,他口鼻溢血,头颅虽然完好无损,却发不出声音在,嘴里不断流血咳嗽是因为舌头被割断了,这么下去,窒息恐怕会成为他的死因。
然而她并不是不能理解。黄毛嘴欠,说话得罪人,在没有法律和道德的荒野,必然会遭遇报复,无论是谁对他动手都情有可原,她不会产生任何一丝同情。
她只是,对“笑”这一动作有了一些疑惑。
……
夏遥旭坐在地上,让白秋夜给自己扎了一针,这次不是恢复剂了,是生命维持剂。他脱力到握不住一支针剂,全靠白秋夜才没直接躺倒在地上。
教师先开了口:“他怎么了。”
夏遥旭慢了几秒才有反应:“想杀我,把我肢解了填充尸体。”他的目光向上,看向了吊在树上的尸骸。
教师默了一秒,转移话题:“现在还缺个头颅。”
“不缺。”夏遥旭勉力抬手,指了指黄毛,“砍了,给它,还为我们省了事。”
没人接话,除了黄毛在昏迷边缘痉挛两下。
夏遥旭再次开口:“不是说了吗?‘找不到就用你们自己的给我’。”他第二次指着黄毛,面露嘲笑、语气不屑:“我们不可能拿得到舌头和眼睛,想凑齐部件一定得死一个人,而他,从一开始就没想着正常寻找,哪怕不知道我们需要那两个部件。结果送上门来,给了我正当理由动手。”
白秋夜递给他一张纸条,然后去取卡在树桩上的斧子。
小鱼代替她搀扶夏遥旭:“您能说明一下吗?”
夏遥旭展开纸条,那是一张报纸的一部分,刚好印证了他的猜测。
“要找的东西,是手脚、头、舌头、眼睛。”夏遥旭的声音很小,也不连贯,没吐出几个字就要喘口气缓一缓,“这是五年前的新闻,一个女人被挖了眼睛、割断舌头,就过了一年,她被倒吊在树上放血,弥留之际被放下来,砍掉了手脚。理由是传染病。”
教师接了话:“这个村的村信使说,这个女人本来就是个疯子,但他们挖眼割舌,是为了让她变成瞎子哑巴。
他们在造守村人。”
白秋夜回来了,斧子扬起落下,话语间就多出了剁骨斩肉的声音,黄毛没一点声音,他本来就快死了,夏遥旭用工具砸断了他的手脚胸骨,却没碰他的脑袋分毫。
“对。”夏遥旭咳嗽起来,片刻后压制下去,接着伸手指向村子的大道:“那里有烧过东西的痕迹,屋子里有飘走的纸碎片,土地上还有一些脚印,有规律性。我不知道是什么活动,反正对女人来说,不是好事。
你们在挖掘地,有挖出红泥吗?”
两人点头。
“放血不止一次。他们让女人活着,血洒在了村子各处。”
白秋夜已经把脑袋砍了下来,眼珠不用挖,舌头则被夏遥旭扔在了黄毛的外衣口袋里。
“她先是恐惧,因为自己看不见了,说不了话,还有巨大的疼痛。”夏遥旭说。
随着他的说明,两人明显感觉到他的狂躁的情绪在平复,可又有一丝怪异感夹杂在里面,却不知如何去形容。
“然后她愤怒。她想报复那些人,却做不到。”
白秋夜砍断了绳子,尸骸被放下来,底下垫着一块麻布,她解开两人带回的肢体,面不改色地将它们拼接到尸骸上。
神奇的是,肢体凑近尸骸,对应的连接部分就会自动连接,骨头们好似并未死去,古怪的光泽流淌在表面,而尸骸越完整,它们就越富有“生命”。
仿佛时间倒流,尸体在复活。
夏遥旭接过白秋夜递过来的,包裹着黄毛舌头的布片,笑着看这具尸体慢慢活过来。
“她只能挣扎着,在一次次失血里等待足够她死亡的那一次。”
尸骸站了起来,头颅摇摇欲坠,黄毛的脸消失,变成了另一个人的面貌。
隔着几米,它向夏遥旭伸出手,白骨化的手指指了指他手中的舌头,接着摊开。
夏遥旭不紧不慢地打量着它,周身的低气压不知不觉散了,先前的暴怒烦躁好似一个幻觉,他又感觉不到仿佛滔天海啸般翻涌的情绪了,他露出一个微笑:“你想要吗?”
它点头。
夏遥旭伸直手臂,掌心躺着那个布片,摊开,里面是一条红色的舌头。
“那你自己来拿吧。”他神情无奈,完全看不出一丝紧张,像是面前站着一个正常人,而不是一具活过来的尸骸:“然后放我们回去,时间久了,我真的会死在这的。”
他的秘密在心脏,在这个禁止异能的区域,长时间停留他会衰竭而死。
尸骸不能说哈,于是它点头同意,一步一步,摇晃中带着稳定,走向夏遥旭,从他掌心取走了舌头,张开嘴,塞了进去。
片刻后,似乎是适应完毕,它环视四人,从“喉咙”里发出干涩生硬,诡异沙哑的声音:“谢谢。缺失的部分已经带回。你们可以走了。”
眩晕突如其来地袭击了所有人,景色在视野边缘分快后退,等他们回过神,已经回到了最初进入的地点。
面前没有结晶壁障,四周也没有浓郁的雾气,空气中闪烁着点点晶莹的光,落在手上身上发出轻不可闻的响动。
夏遥旭晃了一下,跌倒在地,不断地大喘气,好像刚从水中冒出头颅,在憋死的边缘走了一遭。虚弱感正迅速离去,他听得到胸腔里心脏的跳动不再微弱,衰竭正在退走,健康又回到了身体内部。
白秋夜站在他旁边等他缓过来些,教师和小鱼和他们不是一个地方进入的,出来自然也不是一个地方。
她眼里一片清明,只是手上身上沾了血迹,面无表情地评价道:“很简单的故事。”
“我们目前碰过最简单的故事了。”夏遥旭站起来,取出水瓶给她清洗血迹:“要不是那个黄毛先动手,我还在发愁怎么在一天之内找齐部件。”
晶壁消失后,其内部的区域就显露出来,没有什么村子,只是一片废墟,骸骨半埋在黄土里,只剩主干的枯树上吊着一根空绳,地上则鼓起一块土包,土包后方插着一块木牌,暗红浸染的牌子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写。
两人并肩而立,注视了几秒那块牌子。
白秋夜歪了歪脑袋,视线还在牌子上,尾音微微上扬:“回去?”
夏遥旭算了算时间,也没移开视线:“还有半天假呢,吃饭去。”
他们最后向木牌浅浅弯了弯腰,似是有些无所谓之前的经历,然后才同步转身,徐步离开。
作者:青芒子
评论:随意
备注:春节回家整理旧物,翻到了之前的素材积累本,别人不说三本也有两本,只有我两年堪堪写了半本。我已经没有勇气翻开那段痛苦的回忆,以下复述片段会与原文有所出入,可以归结于我对回忆的美化。
你一开始是怎么跟我们这群清澈且懵懂的高中生描述的呢?
它不是像初中那样生硬的好词好句积累,也不是搬运网上光怪陆离的观点,它是属于你的、独一无二的,一本文字、一段回忆、一段感情。
你鼓励我们多读书,不仅是课标必读科目里的《红楼梦》、《悲惨世界》等世界名著,金庸古龙梁羽生你也有所涉猎。你鼓励我们多思考,每一段摘抄之后都必须写下自己的感悟,与此同时你也会用文字去回应我们的思索、诘问。你说我们就像是笔友一般,明明两人近在咫尺,各自却藏着对方路遥马慢、山高水长的小秘密。
十四五岁天真浪漫的少年,怀揣着稚嫩的梦想,青涩且激动地向你述说着他们即将成型的世界观、人生观。很浪漫不是吗?你是这么想的吧,特别是在这种分数至上、泯灭个性的应试教育的重压之下,你说你不是伟人名师,你不能启迪改变我们的人生,但你可以悄悄开一扇窗,然后对窗子里的那个人说:“嗨,做作业累了吧,我们来说会话吧。”
或许这对那些心思迅敏、坦荡直率的人有用,但我是个很别扭的人。那时的我一生傲骨、自命不凡,从不肯向父母师长示弱,从不肯透露出真实的感情,能写议论文的题目绝不写散文,能写通俗小说的也绝不写私小说。我把自己包裹在朴素本分的外壳里,遮掩住自己恶劣的本性。
于是我在你这里碰了壁。你每周收一次素材积累本,又用一周批阅完毕后发还给我们,有时也会在课堂上点评我们的作品。但我的从来没有,每次我绞尽脑汁地用解答记叙文阅读的方法做题时,你总是能冷冰冰地看穿我的敷衍,回应一个赤裸裸的“阅”字,像是在我那颗血气方刚的心脏上狠狠扎了一刀。
于是我尝试剑走偏锋。我开始抄袭网络上的观点,那时候知乎还没那么多广告,里面的人说话又好听,我像是偷尝到了禁果一般甜蜜,杂乱无章的观点输出写起来既轻松又无需负责。但这正如你一开始就申明过的一样是严厉禁止的,你没有让我去办公室单独指导,而是在课堂上旁敲侧击地向我警告。现在想来你或许是为了保护我的自尊心吧,但对当时、乃至现在的我来说则像是一种侮辱。谁希望被忽视、被轻看、被不重视呢?我把自己融入泥土里免受风吹雨淋,是为了有一天能够长出令旁人都艳羡无比的茁壮的嫩芽啊。
于是我摆烂了,甘做你扶不起的学生,做不到被你记住,那就做最不起眼的那个吧。我已经不记得转机是怎么发生的,我说不出前因后果,只记得我偶然看到了某人的素材积累本。她写的是她喜欢下雨天,喜欢撑着伞看雨丝滑过枝头的绿叶,抛下伞在雨中徜徉。整篇文里既充满了童趣,又凝结着雨巷里那个紫丁香般姑娘的忧伤。评语依稀是“感悟很美,不过别感冒了。”我被她这种直抒胸臆的写法所震撼,我从初二开始就隐藏自己的存在,写山高就写杜甫的“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写自己苦闷便说“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甚至我都会隐去自己这些迷茫负面的情绪,我初中喜欢两个诗人,一个李白,另一个是苏东坡。
归根结底我是惶恐不安的,我很难启齿被他人嘲笑这种幼稚又怪异的行为后内心的不安与羞耻。我只会一个人坐在挤得慢慢的公交车上,一遍遍地梳理自己的情绪,直到到家里后,便展颜一面和父母说着学校里屈指可数的趣事,一面吃饭,后面在回房做作业、玩手机。
于是我开始取悦你。我开始写原创,但多数主角不是我,是的我开始写小说,有时候几个小时写出来不知所云,但足够天马行空,你也会鼓励性地写一个期待下文。那足以让我高兴一个星期了。但我毕竟不是什么天才,那些点子每周写一个也终究会写完的那一天。我记得之前有一篇把各科的老师的性格融合成武侠人物,在教室这间客栈里齐聚的小说,我写不下去了,因为我对学校的热情逐渐散去,我开始厌恶学校里的一切,连同老师们一起。
于是我开始厌学、上课睡觉、缺交作业,甚至是你布置的预习。那天我被点起来一言不发,“之”的六个用法我查了,我看不懂,随便抄上去应付了事了。但你点我起来说我聪明有余,但勤奋不足,如不改正很是可惜。我很委屈,我从来不是一个聪明的人,在素材积累本里的妙语连珠都是靠牺牲时间换来的,有时候我甚至为了完成你的作业少睡两小时,然后在隔壁物理课昏睡半小时再精神奕奕地上你的语文课。但为什么那些在你的课上做物理作业,照着书上的小字批注念的同学你没批评,反而是我这种半壶水晃荡的人遭了殃。
什么是“我对你的感情都喂了狗”的感觉?那一刻的我就是,那一刻我的灵魂叫嚣着,面容上却是麻木的,我的感情已经决堤,但我的理智却在帮我维系着最后的体面——那种让老师恨铁不成钢、冥顽不灵的拒绝。
而后就是分班,分别,再也不见。
虽然你只教了我一年,但是要问对我的成长影响较大的老师,你绝对是其一。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属于良师益友的光辉和在高中语文课上摆烂两种感情的交替,正如你对我的关注一样,矛盾又真实。我遗憾没能把全部真实的自己暴露给你,让你产生了完美的虚像,或许那件事没发生我会吧?我不能假定太多,过往已经模糊成影,只有这本素材积累本还残留着。
直到这一刻,我都没勇气重新翻开这本写满了背叛和可笑的册子,只能把它扔到床底,等它自行消散降解。
写在最后:
1.春节回家路过学校附近,看到你正好从地铁站扫车,估计赶着上课吧
2.我和所有老师关系都不算好,所以只是单纯路过
3.大学辅导员我可以和你归为一类,两人都是汉语言文学毕业,一个学孔子,一个学老子。正好毕业本文也算是我对他的一个交代
4.感谢你给我一个美好高一生活和扎实的预习能力
作者:夜雀子
评论:随意
时逢周六下午,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亮了一间普通的四人寝。除了一张床上堆满行李外,另外三张床都挂着不同颜色的蚊帐,表明着不同物主的个性。
一张床上挂着粉色的透明蚊帐,透过蚊帐可以看到床上堆着各种衣服,看起来是十分爱打扮的女孩。一张床上挂着浅蓝色的蚊帐,看起来有些朴素,但是给人以整洁的感觉。还有一张床的蚊帐兼备遮光效果,门帘一拉上,谁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当这个充满了个性的宿舍中传来“砰”的一声时,浅蓝色蚊帐的物主——正在和网友聊天的小林——被声音吓了一跳。她回过头,看到她的好室友——小美——正满脸怒容地把包摔到桌子上。
“哎呀。”小林耸耸肩,抓了抓头发:“肯定又是跟男朋友吵架了。”
虽然是老生常谈的事儿,不过出于室友情谊,小林还是决定关心一下对方。她给网友发了一条“我离开一下”后,便将手机放在桌面上,起身走到小美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又咋了?”
小美没说话,而是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小林。她拉开桌前的椅子一屁股坐下去,然后把手机砸到了桌上。
小林知道,这是小美爆发的前兆。
于是她抬起手,用食指堵住了自己的耳道。
“阿帅那个王八蛋!”小美狂躁的怒吼还是传进了小林耳朵里:“我要跟他分手!”
“这话你已经说过第十五次了,不还没分吗。”小林揉着有些发痛的耳朵无奈叹气:“我都要怀疑我们是不是你俩情趣中的一环了。”
“我没开玩笑,我这次真的要跟他分手。”
“这话你也说过不下五次......”小林再次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板凳从桌前拉到小美旁边,伸手搂住了眼眶微红的小美:“就先不纠结这些了,你先告诉我到底咋了?”
小美撇了撇嘴。
“他劈腿。”
“哦,劈腿......”小林的脑袋里过滤了这个词几秒,忽然扭头看向小美:“等等,劈腿?”
小美点了点头。
看着小美严肃的神情,和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小林之前想要敷衍了事的表情也逐渐正经了以来。
“到底咋回事啊?”小林微微皱眉:“你说像以前不给你送早点、下课不等你、出去玩不帮你提东西之类的就算了,劈腿是什么情况?”
“就是字面意思。”小美攥紧拳头,怒意逐渐浮上面容:“这王八蛋,明明跟我交往着,却和其他人眉来眼去,发暧昧信息!”
这要是真的,那可有点严重了。不过考虑到小美平时会夸大事实的前科,小林还是决定再深入问几句。
“你说他和其他人勾勾搭搭,是有什么证据吗?”
听到小林这么问,小美侧过头,用一种难以描述的谴责眼神看向她。
“你以为我信口开河?”
小美加重的语气吓到了小林,后者慌忙摆手。
“不是不是,我这不是在了解细节吗。”言毕,小林还做了个撸袖子的动作:“他要真干出这种缺德事欺负我姐妹,我肯定不饶他!”
“哼,这还差不多。”小美哼了一声,伸手拿起刚被她砸在桌面的手机。她熟练地用密码解锁,滑动了几下页面后,将手机递给了小林。
“你自己看吧。”
“哦,好。”
小林接过手机时才发现,这不是小美的手机。难怪她砸手机的时候那么不心疼。
小林一边想,一边低头看向屏幕。
一眼扫过去像是什么聊天软件,小林垂下视线,最新更新的文字跳入她的眼睛。
“我先离开一下”。
......哟,大家有事儿的时候都是同一句话啊。
小林一边想,一边抬起眼皮看向手机顶端显示的名称。
上面只有两个字:“甜心”。
......这备注名儿真够粗暴的。
就在小林默默吐槽时,小美突然探过头,伸出手滑动屏幕。
“他现在肯定还在电脑上跟这小妖精聊天呢,你先别看这些水话,看昨晚的记录!”
小美怒气冲冲地骂道,滑动屏幕的手指停了下来。
“你看!”
小林低头看向记录。
阿帅:宝宝,今晚有没有想哥哥啦。
甜心:不想不想,人家才不会想一个没心没肺的大坏蛋呢。
阿帅:哎哟,是谁惹我家甜心生气啦?
甜心:哼,这个人心里没数,我不告诉他。
阿帅:那别想那坏蛋了,来听哥哥给你唱情歌好吧~
甜心:不听不听,你都没给我发过照片呢,别想用甜言蜜语和情歌骗我入情场!
阿帅:我虽然没给你发过,但你也没给我发过呀。
阿帅:但你要相信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心电感应,即便没见过你、没听过你的声音,我也知道你是我命中的独一无二~
甜心:真的?那你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阿帅:在想我?
甜心:笨——在想我今晚和室友一起去吃什么晚饭!到时候馋死你!
“看到了吗!这王八蛋,跟来路不明的网友眉来眼去!”重温记录的小美火气比之前更旺:“我说这狗东西怎么最近回我消息那么不勤快,搁这儿搞网恋呢!”
小林没有回应,而小美依旧在怒骂。
“我现在就要把这记录备份,到时候甩他脸上!王八蛋!”
“啊,嗯......”
小林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了声音。
“现在你知道我没开玩笑了吧!我要跟这王八蛋分手!气死我了!”
“嗯......我觉得分了也好......”小林的声音变得有些微弱,她甚至抬起手,擦了擦额角不知不觉中冒出的冷汗。
“这不是‘也好’,是‘好得很‘!”小美怒气冲冲纠正小林。或许是因为太生气了,她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身,在宿舍走来走去,一边走动一边继续数落负心汉的不是。
“天啊我平时有好吃的从来不忘记他,看到好看的衣服也会省钱给他买,结果他就这么对我?!还有对面那小妖精,装什么可爱呢,恶心!”
“嗯......”
“说到那个小妖精我就来气,她想要发展感情前不会问问对面有没有对象吗?”
“呃,可能对方说自己没有......”小林干涩地挤出回应:“毕竟我......我是说,他俩看起来像是网友......连面和声音都不知道那种......”
“这就是对面干恶心事儿的理由?!”
“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美看起来更生气了。她恶狠狠踹了两脚地板,愤愤将声音挤出牙关。
“我决定了!”小美忽然大声说道。小林被吓了一跳,抬起头看向小美。
“什、什么?”
“在我把那王八蛋踹了之前,”小美恶狠狠说,“我要把这家伙揪出来打一顿!”
小林打了个激灵。
“呃,但是......”小林结结巴巴说道:“你不知道对面真实身份,而且找到对方......那个,成本也比较大?”
“那又如何!”小美“啪、啪”地拍着桌子,大声说道:“我要让这些贱人付出代价!”
就在小林还要说什么时,手机屏幕闪动了一下,跳转到聊天记录底端,而与此同时,小林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也发出了“叮咚”一声提示音。
小林和小美同时被那提示音吸引了注意力,而在宿舍里走来走去的小美,此时正站在小林桌子前。
糟了!看着那发光的屏幕,小林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她没关消息内容显示!
而此时,第二声提示音再次响彻宿舍。小林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脚甚至撞到了桌腿。她急急忙忙的样子让小美一时都忘了生气,小美侧过身,手伸向她的手机。
“你急什么,跟我说一声,我帮你拿不就好了——”
小美的动作戛然而止。她的视线落在小林的手机屏幕上。
消息提示上显示着两个窗口。而小美将两个窗口显示的内容念了出来。
“我手机好像被人拿走了。”
“要是收到奇怪的信息,甜心你别信。”
小美拿着手机,沉默地站在原地。而小林保持着伸手的姿势,同样僵在原地。
时间短暂的停止,再次开始流动时,小美抬起头,看向脸色惨白的小林。
她沉默着走向小林,抢过小林手中的手机,低头看向屏幕。
在屏幕右侧,两段一模一样的文字同步显现在她的视野里。
“......为什么他的手机上发的内容,和你这边同步?”
“呃......”
“你背着我搞我男朋友是吧?”
“呃,不是,小美你听我说——”
“王!八!蛋!”
在小林解释之前,小美已经丢开两部手机,直接扑向了小林。宿舍内传来哐当的巨响,就在小美扬起手要朝小林挥下时——
“OK!到此结束!”
一个轻快的声音从上空落下。
原本龇牙咧嘴的两个少女同时停下了搏斗的动作。小美率先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将手伸向被扑倒在地的小林。
“抱歉,扑过去的时候没掌握好度,你没受伤吧?”
小美带着歉意的笑容看向小林,而小林则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抓住小美的手起了身。
“我没事,要的就是这个感觉!”小林笑嘻嘻地回应,随即将视线看向那个轻快声音的主人。
“小花,录得怎么样?”
遮光的帐篷被掀开,一个少女探出头,对着两人竖起了大拇指,咧嘴一笑。
“非常完美!这次流量肯定又爆了!”
“那太棒了!”小美开心地鼓掌:“那这次标题名怎么取呢?”
“这次就写《谁懂啊舍友居然成了三》?”小林提议。
“我觉得可以。”小花点开视频软件,找到了自己的投稿合集:“我们这个‘奇葩舍友’合集里的稿,小美分分合合的事儿播放量比其他高特别多,这次可是重磅戏,肯定能拿到大流量。”
“虽然都是被骂哈哈哈!”小美发出爆笑。
“确实哈哈哈!但是意外地有人支持呢,说‘但是人家对她好的时候也是真的好呀’之类的。”小花翻看着以往的记录,笑得合不拢嘴。
“总之这一期能赚到的流量应该够咱们玩好多东西了。”小林从宿舍零食里翻出了一袋土豆片,走到小花床边伸手递给她:“你打算啥时候上传啊?”
“还要剪辑一下,补充一些内容,不过最晚明天就能传。”小花接过土豆片,顺便将蚊帐遮光帘全拉开,让另外俩人能看到她放在床上的桌子和电脑。
“这一期我和小林闹翻了,那下一期我们拍什么好呢?”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的小美一边整理着头发,一边看向两部手机。
“这个嘛......”小花嚼着薯片,露出灿烂的笑容:“到时候再说呗!”
“也是。”小美点了点头,“不过,我看到有人开始质疑我们摆拍了诶。这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这个嘛......”小林则开了罐汽水,润了润自己的喉咙。
伴随着一声舒爽的长叹,小林笑着看向自己的两个好舍友。
“反正80%的人都爱看感情债,是真是假人家也不在意,咱们在乎那20%认死理的干嘛呢?”
“你说得对。”
小花与小美异口同声地说道。
END
·滑铲了个人委托,结果基本是在写背景真是抱歉(闭眼
·唐突把企友拽来打本,ooc都是我的问题
·委托内容与前情提要:http://elfartworld.com/works/93853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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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意义上说,这是珂莱特第二次登船。光亮如新的甲板与前日所见一般无二,其上缭绕不散的阴冷气息也同样。只是这次或许是多人同行,或许是使用了水面步行后切实来到灰船上,她没再见到那令人心悸的景象。
森森寒风灌进外衣,珂莱特打了个冷颤,不禁开始后悔没像伽林那样穿得更厚实些。黑发的德鲁伊此刻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打量着身侧同为黑发、也同样声称自己是名德鲁伊的克里斯·恩伯斯,脸上显出警惕之色。
“你们看,”一头银发的混血巨人格林希雅走在最前面,右手放在剑鞘上,时刻做好拔剑战斗的准备。她虽然年纪最小,但个子最高,比伽林·法尔洛斯还高了整整一头,甫一停下脚步,就引起了其他三人的注意。“那里好像有光亮。”她朝船头的方向微微侧脑袋,头盔上长长的穗随动作晃动着。
“过去看看?”克里斯似乎并不介意伽林的视线,语气温和地建议道。伽林沉默着点头,更多是出于没有拒绝的理由。
通用语标注的文字表明这里是船长室,门上挂着一把沉重的大锁,同灰船其他历经风霜的部件一样年久失修,尽管珂莱特并不擅长开锁,也没费多少力气就用匕首把它挑开了。先前格林希雅见到的光亮来自于一盏油灯,静静地躺在船舵旁,火苗无声跳动。
克里斯率先走进去,在油灯旁找到一本手册和许多散落的羊皮纸,就着烛光细细阅读。“是航海日志,应该是船长写的。”他快速翻阅手册,一边把一些信息念出声。
“金锚号第二十三次启航。我的船员们个个都是海上精英,想必这次对新贸易路线的探索也会顺利。”
“我们收购到了各种货物,从丝绸到香料,再到金银财宝。”
“由于繁荣的贸易多耽搁了几天,要赶不上原先约定的时间了。驶入那片海域会是个好决定吗?至少,船上所有人都有旺盛的求知精神。”
“天气突然变化无常,一日之内由晴空万里到狂风骤雨。更糟的是,船员们一个接一个地消失,有的在夜晚的守望中杳无音讯,有的在无风的白日里落海而亡。留在甲板上的船员也报告说听到了奇怪的声音,看到幽灵般的身影在游荡。食物和水源一天天枯竭,而航行的方向永远指向一个无法到达的远方。”
“我该怎么办?是一开始就不该取道这片海域吗?……我该怎么办?……不行,我必须将金锚号开下去,哪怕直到世界尽头。”
他停下了阅读,在三个同伴的表情中看到了与自己相似的神色,惊愕中带着一丝惋惜。
“我听过金锚号失踪的消息,那是一艘很著名的商船。”珂莱特倚着经她尝试无法转动的船舵,缓缓呼出一口气,“有人说在风雨交加的夜晚曾见过它的影子,船上有灯光闪烁,偶尔还会有悲伤的呼救声,仿佛谁在试图传达信息,但天亮后它就消失不见。大部分人都觉得是酒后无伤大雅的玩笑与谈资,但金锚号确实与外界失去了联系。”
伽林不知何时来到克里斯身旁,皱眉沉思许久,才抖了抖手中的羊皮纸,沉声说,“这些纸上用一种古老的语言记录了某个仪式。它出现于静湖,恐怕是在寻找摆脱这种永世游荡的命运的方法。这里可能有神秘的力量在尝试帮助船上的灵魂找回安宁。”
“说是这么说,这艘灰船难道不是吞噬了包括那位牧师在内的三名冒险者吗?”一直抱着剑安静倾听的格林希雅哼了一声,“依我看,它也未必无辜。”
话音未落,舱内的温度肉眼可见地骤降,木头桌面与金属烛台在短短几秒内迅速结了一层冰霜。“格林希雅,小心!”
无需提醒,始终处于警戒状态的原圣武士已将长剑拔出。咚的一声闷响,她的剑发出轻微的嗡鸣,竟是势大力沉的一记撞击。她仰头看去,并未能看清究竟是何物攻击自己,而只见浓浓雾气从空中四散而起,头脑莫名有些发昏。
“屏住呼吸!”克里斯再喊一声,扬起手中法杖,嘴里念念有词。伽林和珂莱特也几乎同时握紧各自的杖与刀,连带格林希雅如流星逐月般挥出的银色长剑,一瞬间爆发出的势头几乎将非实体的雾硬生生劈散。
然而,纵使反应极快,各自使出本领,雾气终究不是有形之物,很快便将他们笼罩其中。珂莱特又感觉到熟悉的眩晕,扶住额头的同时刚想开口提醒,却听到眼前的格林希雅痛苦地呻吟一声,喃喃自语,“是他们不知好歹……咎由自取……”不远处,克里斯一贯带着的温和微笑也如融雪般消散,双唇紧闭,似乎在忍耐某种超乎寻常的灼烧之痛,浑身都在剧烈颤抖。
“清醒些。”唯一似乎还保有理智的伽林将视线转向她,抬起左手,在珂莱特额前轻轻一拍。黑光闪动间,她虽不能说完全从昏沉状态中脱离,至少也恢复了几分神志。伽林又如法炮制,将格林希雅和克里斯从幻术中拉回,只是对待后者的力度在对比之下显得稍微重了些。“是幽灵产生的幻术。我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彻底屏蔽,只能试试驱逐了。”
“且慢!这些痛苦的灵魂只是想要找回平静,不必强行驱散。”一个陌生而清朗的声音凭空传来。格林希雅尽管头痛欲裂,仍率先调转剑尖指向声源,眼神刚恢复清明的克里斯却抛出了疑问,“这个人,好像有点面熟。”
雾在德鲁伊召出的黑光的影响下已退去不少,珂莱特也看清了那悬浮在半空中的人的样貌,吃惊地倒抽冷气,“那不是委托中画像里的牧师吗?一模一样……”
“也许是陷阱,或者另一种幻术。”伽林依旧保持戒备,将杖往前探了探,“勿要轻信。”
“我名为帕特里西奥·杜朗,是一名牧师。我们所处的这艘船正式称呼是金锚号。我与同伴在静湖边过夜时,偶然发现湖中天地灵气环抱,有神秘的力量凝结于此。”自称帕特里西奥的金发青年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一身牧师袍却是不假,怀中还捧着一本有些磨边的圣典,“金锚号的船长曾是一位贵族,出于对冒险和探索的渴望,放弃了优裕的生活投身于海上。他的船员们认真负责,忠心耿耿。遗憾的是,在航海中的一次错误决定让这艘船陷入了诅咒之中,连带靠近金锚号的人也会被迷惑。自登船以来,我便试图帮助他们摆脱这个诅咒,我非常幸运地解读出一个祈祷仪式,而今日便是最佳时机。”
“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看起来与幽灵也并无分别。”珂莱特指的是他漂浮的身姿。
“这个仪式耗费我许多心力,若非有祝福加身,恐怕我也与其他失魂落魄的人一般被驱逐。现下我确实只能以此种模样现身,更无法向好友与家人汇报平安……”虚影说着,叹了口气,“只需安然度过此夜,我这一月的努力便不算白费。”
格林希雅把剑向下放了放,听完这一席话,她无法再向眼前的人举起武器了。她想起自己曾经宁可战死也要恪守的信条,对牧师已生出几分同甘共苦之心。未曾握剑的另一只手突然一暖,她转头看去,是珂莱特紧紧握住了自己,递过来一个坚定的眼神。“我们一起面对。”精灵小声说,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安抚仍受冲击显得有些迷惘的格林希雅。
“仪式举行中,即使是善良的水手亡魂,也可能出于幽灵的本能对我发动攻击。不知几位可愿助我?”
四人都沉默了。夜风轻轻拂过,仿佛他们并非身处鬼船之上,而是安然坐在静湖旁休憩。最终,伽林一字一句地说,“我读过羊皮纸,他所言非虚。但是,这个仪式对于时间及地点都有极严格的限制,需在湖中心才能展现出最佳效果。珂莱特方才检查过,控制船的舵早就无法转动。”
“或许能借助祈祷时产生的巨大风浪将它推到中心。”帕特里西奥似乎没料到他会这样说,吃了一惊,看起来并不是十分有把握地提议。
借助自然的力量吗。
德鲁伊的目光平静,视线从帕特里西奥转向克里斯,鲜红色的双眼中带着审视的意味。克里斯无奈地摇了摇头,递过去一个回头再解释的眼神。
——有些想念内塔小姐了,尽快解决完这个委托回莱奥塞斯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