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4 异响
“我跟你们说,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绝对不会踏入那个鬼地方,即使让我交5倍税款赔得血本无归我都不!”
“不,我不是很想回忆……阁下,您也看到过现场了,都烧成那样了……”
“是,是。那请容许我从昨天晚上开始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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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给盖森一个机会,他绝不会因为急着返程铤而走险。
明亮的月光被茂密的枝条遮蔽住,幽深的森林张牙舞爪。但这丝毫难不住他,为了躲避那些比猎狗还敏锐的治安官们,他毫不犹豫地和夜晚与阴影成为了朋友。
嗯……?
脚底下的土壤变得松散。突然变化的触感让他停下了前进的步伐。接着树叶里漏出的光线,他捻起了一小撮“土壤”嗅闻。
没有夜晚的湿气,也没有野兽的气息,干净得过了分……等等,还有一丝烧灼过的味道。他心生警惕,若是曾有森林自燃,在这炎热的天气并不缺乏二次引燃的危险。到时候自己可真是插翅难逃了。
“算了,虽然蠢归蠢了点,这时候被抓住总比送命好。”他极不情愿地沿着溪水回头走着,哀叹着自己的不幸。
“呜……呜……”
盖森停下了脚步。那哭泣声忽近忽远,熟悉这片森林的他可知道这里没什么幽灵鬼怪,更多的可能只是走丢或者进行试胆的熊孩子们。往常的他可懒得管这些,反正只要小鬼们不乱跑,那些为镇民服务的猎狗们自然可以循着味过来……不过这次。嗨,就当偶尔积德吧。
他顺着水路往森林深处走去。树木被烧去了枝丫,勉力站立着。土壤尽数被烧制成了陶土色,而其中又有着什么在闪烁着。但空气中逐渐浓烈起来的烟熏味让他忽略了这异常,向着哭声所在的地方前去。
“我的天啊,可真能哭……*,这是什么。”
土壤上堆砌着绿色的碎晶,而他想“救助”的“熊孩子”则站在碎晶之中,她的手上有深绿色的火焰燃烧,那些火苗似乎被赋予了生命般,像是巨蟒一样缠上了树木与草地。几株他认得出名字的成片草药在火焰中扭曲枯萎,成为地上碎晶的一部分。
“别来妨碍我。”
暗色的火焰闪过,将夜晚的雾气劈开,盖森只觉得一阵炙热,然后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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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嘎——”
窗外的乌鸦似乎也嫌弃审讯室里太过吵嚷,发出了不满的叫声。
“唉,我可就只见到这么多,丝毫没有参与纵火啊。您们可要向德鲁伊之家和审判者们详细说明啊。”走私犯缩在囚椅内,偷偷打量着治安官和书记员。
瞥见上司的目光明显不在自己这里,书记官往上翻了翻眼睛重重地打了个哈欠。
平静的小镇难得迎来了一点波澜,森林纵火犯沉默寡言,如何威逼利诱都说不出什么,而现在这个走私犯明显好对付得多,赃物乖乖缴纳,甚至还极为上道的“孝敬”了治安官一些。看在他将那些精灵艺术品尽数乖乖交出来的份上,治安官姑且让他坐在了个有靠垫的椅子上交代案情。
哎,但是这家伙的废话可太多了,这描述也太罗里吧嗦,写得我手都痛了。可恶,为什么明明是夏天,审讯室里却那么冷啊!治安官脾气也太好了,还是说这堆货物真的很值钱,让他长出了被狗吃了的耐心?书记员悲愤地将羽毛笔往墨水瓶中蘸了蘸,黄白色的纸张上溅上了几滴墨水,在日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哎……是太阳太过刺眼了吗……奇怪……为什么这么困倦……好冷。
聒噪的走私犯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舒适的囚席,留下了早已呼呼大睡的治安官和书记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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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呀,栽赃的活也做好啦,这批货物现在可就洗成了地方官员受贿的罪证哩。”
“如何?虽然波折了一点。但我这边算是达成了约定哦。”
"哼……给你。”被攥得皱巴巴的植物近乎是被砸到毒使的手中。枯萎者艰难地深呼吸着,那将植物焚毁燃烧的冲动让她全身颤抖着,暗绿色的火苗在她指尖跳动着。建筑物上的常青藤,花园中生长的灌木,石缝中的杂草……满是让她难耐的绿色。火花散逸蜿蜒,温柔地缠绕植株,落下一地绿砂。
“爸爸妈妈……能看到这些吗……啊哈哈……很快就能,在绿色里找到你们了。”
“……真是个小疯子。”毒使往地上啐了一口,“要不是心疼药物,你的死活可不关我事。”
他小心翼翼的将那团绿色塞进棕色的圆瓶里,赶快离开了。
字数:1655
关键词:幽灵船 虫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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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一人来到沙漠绝对不是什么理智的选择。但已经身处沙漠中央的埃奎拉没有什么后悔的余地了。尽管手里拿着地图,但埃奎拉还是时不时怀疑自己走错了方向,毕竟沙漠中可没有什么明显的参照物。埃奎拉晃了晃手中的水壶,里面大概也就还剩一口了,好在距离地图上标注的水源也没有多远了,不出意外应该能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到。
埃奎拉裹紧了自己的披风,随着夜晚的到来下落的不仅仅是太阳,还有沙漠中的温度。不管白天有多么炎热,但夜晚的沙漠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温暖。他准备在水源附近休息一晚再继续赶路,就在他搭好帐篷准备休息的时候,突然刮起了一阵沙尘暴,哪怕是身为喜欢风的风元素裔,对于沙尘暴他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好感。原本晴朗的夜空很快就被黄沙覆盖,哪怕是满月也看不到一丝光亮。埃奎拉只能躲在帐篷里,祈求自己的帐篷能撑过今晚。
好在这阵风来得急,去的也快。也就半小时的功夫,沙尘暴就已经平息了。埃奎拉从帐篷中出来看了看外面的情况,他发现远处好像,有一艘船。不是那种小船,而是出海航行的巨轮。
不管怎么说,在沙漠中出现一艘船都是在是太诡异了。好奇心驱使着埃奎拉向那艘船走去,船离得并不远,大概也就有两三百米。这艘船比埃奎拉坐过的任何一艘船都要大,哪怕是绕着走一圈都要五分钟。从桅杆上看这是一艘四桅的帆船。船舱看上去也足够大,埃奎拉猜测这应该是一艘用来运货的商船。巧的是就像是故意吸引人进入一样,在船尾刚好有个落下来的绳梯,正好能爬到船的甲板上。
埃奎拉在甲板上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他接连探索了几个船舱,都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事务,船的内部干净的不像话。没有砂子,没有灰尘,就像是一直有人在打扫一样。
一切似乎都很平常,直到埃奎拉打开了下一个房间的门。铺天盖地的虫子从房间里倾泻而出,埃奎拉被吓到怔在原地,但这种情况哪怕是跑也绝对来不及了,他只能祈祷这些虫子没有毒,或者不会在瞬间将他啃噬成一具骸骨。但是很快,埃奎拉就发现虫群悉悉索索的声音消失了,身上似乎也没有虫子爬过的感觉。埃奎拉再一次睁开双眼,却发现整个房间空空如也,如从巨大的虫群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消失,但这里没有任何虫子存在的痕迹。埃奎拉检查了许多遍,似乎只能将刚才的遭遇归咎于幻觉,他尝试着进入房间,并没有再出现任何关于虫子的现象。
埃奎拉在房间里翻找了一会儿,在床板下面找到了一本航海日记,看上去已经有些残破不堪了,但里面的内容还算清晰。这本日记似乎属于一位水手,上面写着:
4xx年5月3日
“这是我们出海的第一天,实在是太令人兴奋了!我们准备尝试一条新的航线,今天的天气非常好,如果一直保持现状,我想不到一个月我们就能够回来了。愿瑞恩保佑。”
4xx年5月8日
“已经将近一周了,一切都没什么特别的,我们的货物也没什么问题,明天应该就会到达xxx港口了,绝对能够卖个好价钱。”
埃奎拉又翻了几页,发现都是些平常的日记,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有一页开始可以发现日记主人的字体突然杂乱了起来。
4xx年5月28日
“我们遭遇了风暴!这实在是太奇怪了,这一带应该是十分平稳的海域,但是这次的风暴实在是太大了,船帆已经烂了,我很担心我们能否平安回家,船似乎一直在这片海域绕圈,不知道是风暴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只希望这场风暴尽快过去吧……愿瑞恩保佑。”
4xx年6月x日
“我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船上的物资已经不多了,我们似乎被困住了,外面的风暴从未停止,我几乎分不清白天黑夜,船长还在安慰着我们,但我知道,我们出不去的!我看到了,在海面的深处,有什么的存在,一定是它!风暴是它造成的!它躲在暗处嘲笑我们做着无用的努力。我不知道我们的船会到达何处,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有何目的,或许只是对于我们踏入它的海域有所不满,或者是别的什么,但我只希望这一切尽快结束吧……”
这之后的几页都已经看不太清了,但从日记主人的只言片语中可以看出他们似乎一直未能逃出这片奇怪的海域。粮食已经吃完了,甚至有几名船员因为饥饿袭击了自己的同伴,还有人因为奔溃而跳海了。但无法否定的是,他们似乎都看到了,在海面之下,有什么奇怪的存在……
血月再次睁开眼。
天穹崩塌星体燃烧的场景还烙在他眼皮子里,他眨眨眼,试图消去眼前的残像;精灵之前听到的莫名话语和奇怪对白也仍回响在耳边。他大脑放空地瞪着上头——现在是一望无际的晴朗蓝天,阳光投下金色的利剑,搅起恼人的干燥热风。
“呃、啊……”
来自绿林故都的高等精灵微微呻吟起来,德菲卡并没有铺开的黄沙与蒸腾而上的热气,他抓抓头发,又搓搓耳朵,再伸出舌头舔了舔已经干裂起皮的嘴唇。他一定是昏了有些时候。血月试着回想起之前的行程,却什么也记不起来,巨大的冰山、湛蓝的海水没在他记忆里留下丁点痕迹,变成异形的女人和被叫喊出的莫名话语也隐没不见。
就在他挠着头准备再仔细想想时,有人围过来,接着是一阵推搡。
“干嘛!”
血月被一群水手打扮的人捆起来,他们将精灵带到被烈日直射的甲板,又将他和一个闲置的空木桶绑在一起。这时候,血月才看清周围的环境:挂了好几个破洞的帆几乎兜不住风,歪斜地由绳子系着;绳子也快散了,绳子末端分出好几股马尾似的戳着,随着气流晃来晃去;甲板和桅杆——不如说整艘船都破破烂烂的,皲裂和风化的痕迹四处都是。船员都穿着过时的衣服,焦褐色的衣服边缘同样有着蛀洞和各种污渍。
“你小子老实交代,”其中一个船员拿小刀对着他,“每天半夜在甲板上对着月亮嚎的是不是你?!”
“……那是练习!你们懂个屁!”
“太吵了!还很难听!”
“连这也要管吗?!”
“当海盗也要遵守基本法!制造噪音不可原谅!”
“……我为船长立过功,我为船长流过血,我要见船长!我要见船长!”
“下去吧你!”
啪!咚!
高等精灵等了一会儿,他既没有感受到被从船缘抛下的失重感,也没有沙子呛进鼻腔和气管的辣意。血月悄悄睁开一点眼睛,又睁开一点。
打扮利落的女人背对着他,手上套着指虎,她面前横七竖八倒着刚才正要推血月进沙海的船员们。
咚!
第二个从天空中落下的是金色头发的人类剑士,他回头看了看血月,像是在确认他的安危,人类蓝色的眼睛清澈明亮,他安慰似地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咦,等等……
最后落下的是半精灵德鲁伊,他在半空中解除化形,恰好降落在银色短发女人和金发男人的中间。年久失修的甲板发出吱呀的呻吟,德鲁伊似乎是个挑剔的人,他扫一眼周围的环境,用缓慢而显眼的动作掸了掸肩头并不存在的灰。
这动作像是什么信号,之前并不存在的水手们涌过来,明显担负着战斗职能的二人迎上去,德鲁伊则从容地后退一步,站到血月旁边。就在血月试图看清自身打扮并暗自感叹好酷的当口,德鲁伊突然开口了:
“你就没觉得不对劲?”
“啊?”
“这是一艘航行在沙海中的船。”
“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哈。”
德鲁伊嗤笑一声,他转过头,看起来不再有和血月搭话的意愿。
眼前,银发女人借着船原本的结构和摆设上蹿下跳,她一会儿钻过栏杆,一会儿拿起木桶砸向眼前的敌人,是琅嬛出身的格斗家杰克·成那一派的打法。据说在那一流派,场地越乱、杂物越多,格斗家越好发挥自己的实力,他们甚至还给杂物间起了个名字,叫杰克成快乐屋。在她旁边,金发剑士挥舞长剑,他恰到好处地解决了几个正要攻击格斗家的船员,而对方也处理掉了剑士视觉死角的敌人。看见这一幕,德鲁伊的嘴角往下撇了一点,他拿出一小袋植物种子,催生捉人的藤蔓清理出一片空地。
敌人的数量丝毫不见减少,三人逐渐被逼到血月所在的桅杆旁边。
羽箭从暗处飞出。
“萨粥尔!”
有着阳光般灿烂金发的人类推开德鲁伊,那箭没入人类肩头,他摇晃一下,就要翻出船舷。半精灵德鲁伊眼疾手快,他一把抓住人类未受伤的手,阻止了人类的下落,银发女人很快跟上,她焦急地叫出人类的名字:
“外德!”
什么啊!之前那艘船上你们可不是这样喊的!
被称作外德的人类吊在船舷边,名为萨粥尔的半精灵牢牢捉住他尚未受伤的那只手。银色短发的女人也扑在船舷上,她效仿身边的伙伴:“抓住我的手!”
人类抬起脸朝他们笑了一下,他的身子在往下滑坠。
“快,抓住我的手!”
外德的声音很轻,像说出一段呢喃似的安慰:“我左手动不了啦。”
“努把力啊!你平时不是一直不肯放弃吗?!”
“普诺娅……”外德说出半精灵女性的名字,“我不想连累你们。”
“说什么傻话。”萨粥尔咬着牙说,德鲁伊并没有尤为强健的体格,他坚持不了太久。
哇,这里是说这话的场合吗?血月暗自惊奇,他没去管上演生离死别小剧场的三人,转去看那些围拢成半圆形的水手。那些水手们掏出不知积攒了几年没洗的手帕,嘤嘤嘤地开始突如其来的解说:
“这艘船的名字叫恋人。
“它航行在干渴的心灵间,寻找永得不到的绿洲清泉,靠间或的施舍过日子。
“它残破的龙骨是猜忌的罪业,破碎的桅杆是妒火的摧折;闲言碎语风化它,金钱俗事炙烤它;
“无人能掌握它的舵,也无地收容它抛下的锚。
“流浪的船,它的名字叫恋人。”
此时,三人的剧情也有了进展。
“你们都是我的翅膀,是我的偷摸打击!”
说完,外德就挣脱了萨粥尔的手,垂直下落。
普诺娅和萨粥尔跟了下去。
噗通。
本不该在沙漠响起的水声。
血月跳着去往船舷边,伸长脖子往下看:
沙漠竟像海面一般摇曳起来,人类男性落下的地方咕嘟咕嘟冒出大量气泡。首先是灿烂的金发,接着是蔚蓝的双眼——在水中被泡大了外德就这样浮出水面,他的身体散发着不自然的银白色光辉,赤红色的水滴顺着他的发尾和身体落下,砸出巨大的水花。普诺娅和萨粥尔被他捧在手中,一阵阵赤色的光辉冲击波似地向外扩散,无数光辉十字自沙漠中升起。借着水花落下的冲击,高等精灵清楚地看见了沙面掩埋下的景象:无数堆积的彼岸花,红得像要滴出血。
“哇,这也太俗了吧。”血月忍不住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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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2199,继续烂片之旅
关键词:幽灵船、彼岸花
投稿需要,暂时隐去
作者:小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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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nnah Hunt - Vampire Weekend
[You and me, we got our own sense of 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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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与一片绿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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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称为永恒的存在,若用人类的话说,大约是位旅行者。它曾经去过的地方,有许多东西,我们的语言我们的想象力远不能及。反正你一辈子也不会知道它曾经来过,曾经存在于此。
它不进行任何接触、干涉时,像是全知的神。但它要落下来,就得降维到一体实体。这实体与这个世界的本土存在没有区别,除了里面盛装的意识,但能力也有了大范围收缩蒸发。以及,当它遇到任何事情时,想离开时,总会有条随时随地都能打开走人的退路,抽身回到天上,继续往前浮游。
不过现在,这之中出了点儿问题。
降落舱一样的东西狠狠砸进了树林间。一侧冒着烟,他手动撬开舱门,爬了出来。活动手脚骨肉,呼吸草叶泥土。无需多久就能适应,这次采用的躯壳是这个世界两类智慧生物中,根据资讯更占据主导位置的那一类。
一切都稳定下来,机器损坏的部分都不再冒电火花。他转过身,打量降落地周围。尚未辨识出的不太对的味道,由视觉捕捉到了来源。沾着飞溅而出、缓缓外流的红热液体,舱体与地面凹陷之间,露出本地生物的下半身。
观察特征,可了解到其种类。两具,成年。初断:一对。
他盯着它们看。
然后他听到别的动静。
扒开没被砸平的草丛,还不会走路的幼犬,其实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手足脸上沾着些父母的血液,跌跌撞撞往外爬行,把那些自然界中惹眼的颜色也抹得,草叶与土地上到处都是。
哦。
他过一阵跟一步,保持距离,看了它一会儿。见它摔倒了,然后在地上囫囵打滚。发出茫然的,但隐约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唤叫。
就俯身、伸手,把它提了起来。看见风吹的利草与锐石,在幼嫩皮肤上留下了许多擦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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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的一天。狗把L的住所给拆了。
黎明时分,他在七分睡梦中听到很大动静,爬起来穿衣去开房门,发现被锁上了。
门外一开始还挡了一座柜子,后来也被波及拆碎了。听着外面的吵闹声,没有任何来自声带的声音,只有毁坏一切的嘈杂巨响;从东到西,他辨识着飓风中心的方位移动,然后急了,好在这个世界的人类体能、他设置的水平也还不错,片刻好歹把房门给砸开了。
打开门来,他都能看见大量晨光。大半座房子已经被整塌了。他扫了一眼遍地残骸,这些对他而言毫不重要,踩过不会扎脚的东西,快步走向车库。
那里一样是一地狼藉,机械设备、零件、文件,而且尤其地又碎又散,一看就知道,什么都捡不回来拼不起来了。他径直望向那座降落舱。灯几乎碎完了,这里的墙壁还完好,半暗室中大概估断来,他松了口气,没什么事。
飓风半分钟前在此停止。有猎食者本能的动物,可以把呼吸都收到人听不见。他转头,靠墙的金属桌上,电脑加水杯全都变成了不堪的模样,残留的水从桌沿往下滴。椅子转过来时长吱了一声,狗正盘腿坐在椅子上,手抱着脚,尾紧贴收在裤腿旁,从身躯到一对狗耳尖直立得发锐,好似盯向人类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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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科医生真的这辈子没见过这阵仗。——虽然饲主看起来没有受伤,甚至没有很悲伤的表现,对于自家房子基本被拆完了这件事。反而显得很茫然。
某些品种的成年狗,若拆家能力完全释放,会是毁灭性的,这点其实往古了说,还是有很多案例的。所以现代人养狗、养大型狗尤其谨慎。医生很迷惑,如果这条狗有这么强的拆毁欲望,那应该很早就会表现出来,然后得到严厉的纠正,怎么都不至于拖到现在这种严重程度,能力和意图都旺盛到了极致,片刻的爆发就能把整座房子拆了,还得出动平常只进行野外工作的队伍,最终才勉强将它压制住。
"以前有过类似的征兆吗?"
"没有。应该没有。"
"呃。你是不是不知情地接手了别人养不下去的狗了?"
"没有,"饲主回答,"我从它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就养起了。"
"那它现在学习进度到哪里了?"
"到……应该内容都学完了,成年前的部分。"顿了顿、接了一句,"成绩都很好。"
也不落后啊,甚至算超前了,说明智商水平是够的。这么说过来,现在饲主就跟医生一样,对此时情况正一头雾水着。
"好吧,"医生翻了翻初步检测报告,"你养的这品种本来野性就强、静不下来;似乎你给它营养提供得很充足,所以长得又比野生同类健壮太多。一般不会这样的。”
“这样么。”
“嗯……那么,除了书面学习,你平常怎么相处和教育,训练它行为的?是不是太娇纵了,这么久过来性子给惯坏了,结果一点小事就把它惹毛了,闹成这么大。"像是顿顿都吃的肝脏,忽然这一天没给之类的。
"……"医生看着饲主对这个问题给出漫长没结尾的呆滞。
喂喂。如果真有点那样的话,那也不对啊。如果真的一点也没做的话,两年再往前这饲主就该被至少啃掉一只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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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医院走廊,L走向自家狗的独立牢房。
隔着一段路就听见响声,走到门口,看见里边已经再度乱成一团,托盘里的金属器械飞过来砸在他旁边门框上。狗将窄小得只够它转个身的笼子都撞得扭曲了,令刚苏醒的自身也又增伤痕,出还是出不来,带着笼子往前翻滚,扑向某个工作者时把人吓坏了跌倒了,虽然看着可怕但并不真的伤害谁,在人类不先动手时;只是从缝隙把人身上挂的钥匙夺过来,开了笼子门锁。
被包围、看起来打算露出尖牙突袭时,抬起头看见了他站在门口,刚爬起来的身子愣站了一秒,接着又被扑倒。没想到这会儿它还这么有疯劲,在场三个人按不稳打下一针镇定,犬张口发出震玻璃的咆哮,张大的口下一个动作就要撕下拦它害它的谁一块肉。
"等等。"饲主说。
在场所有听得懂的智慧生物都刹停了,看向他。
"你们出去。"他说。"我是饲主。我来解决。"
人们很迟疑。
"我出了什么事,医院不用负责。"他对他们说,"我签字了。"
虽然那也是人命;他们见他眼光很坚定,看得清被疯狗撕成碎片的坏结局。好吧。他们放开了狗,抬脚踏过暂时不敢留下来收拾的器具残骸,走过他身旁,离去了,有人抬起胳膊啧了啧,有点小擦伤得赶紧去处理了。
他将门合上。然后转过身来,独自一人直面狗。狗刚从地上爬起一半,仰视着他。保持在高度应战的状态,绷紧得一触即溃。
很痛吧,从被逮下以来。很难过吧,一直一直以来。
"对不起。"L说。
他没有那么多表情变化,去渲染表达。也许在别人看来很不真诚。但狗是他养了三年的狗,顿时从眼睛到爪趾完全愣直了,粗气都忘了喘。
[造成了这么大损失,而且表现出了极度的危险。虽然这次没伤到你。如果你有意愿的话,是可以……交给我们代为处理掉的。]
"我做错了。"人类说。"一直都。太错了,错太久了。"
[你只要点个头,就什么都不用再操心了。]
"以后不会这样了。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可以原谅我吗?"
狗的尾扫了扫身后地面。
人类双手朝它张开一个拥抱。很不熟练,是第一次。僵僵硬硬,尴尴尬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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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记得吗。你以前给我洗澡的时候,场面混乱把你淋了湿透,然后你抱怨'这世界科技的自动化程度也太低了'。"
"我都记得。"
他们换了间小很多的房子住。其实主要是,以前那么多空房间并没用处,只是需求个放东西的车库。现在这间两室一厅,L把降落舱搁在了最大的主卧,腾走大部分家具后能放下,就足够了。
谁都没注意电视里在放什么。狗坐在沙发前的地板上,靠人类腿边。人的手则搁在它头发和耳朵毛间,摸一摸,扫一扫,捏一捏,习惯上手习惯得很容易,因为物种之间本身就有这种相处天性。它把头一歪,获得轻度满足,然后赖得更深了。
"我喝牛奶喝吐了一床。想吃的东西你没买回来我大吵大闹,给你留下好段时间的齿痕。跳进我还对付不了的深水。虽然你不会骂还是动手,但你强烈散发的情绪气味我都能闻到。这种小事你根本不记得吧。"
"我都记得。我记忆力很好的。我都还记得,你非要尝尝购物赠品的巧克力,从我这里拼命夺过去,一口把几小块全带着包装纸吞了。"
尾毛随意地扫着拖鞋与裤腿,这会儿加了个速,又落回。
"而且你现在都成年了,不会再有那种事了。"人说,一直在摸着,不自觉手指从耳廓往里伸多了一点,被弹开,狗耳摆了摆,又平静下来,他在耳背安慰了一下。"这么说可能显得我没在乎,但我是真的明白我做错了——只是因为这些吗?"
"……"狗沉默了片刻。电视里重复使用的笑声素材响了片刻。它转了些身子,将身旁靠着的双腿紧搂住,下颌搁在膝上,挤压得都挺用力的,真不想松开啊。
它垂下双耳,闭上眼。
"你知道你把平板丢给我就不管了的时候,我什么都不认识,误触选的人类课程。"
"知道啊。"两边编排的内容导向与丰富程度完全不同,他以前没管过没问过——除了保证狗吃饱(营养均衡)穿暖睡软,其它都完全随它的便,随着快速成长它生活自理能力提升了就更少、几乎都不去过问了——而现在也没敢问医生,如果学错了有没有什么问题,狗用狗成年的时间学完了人类成年的时间才能学完的课程这是正常的吗。
"后来我也回去看了我原本应该学些什么。那里面不会讲人类的生活轨迹,还有历史。人类,可以活好久啊,就算是以前医学水平不发达,怎么也能三四十年往上吧。而我们二十年就封顶了。"
"噢。"
狗将脸都埋在了裤子布料皱褶里边。头上的手也停了停。
"而且你还更不一样。你是永恒。"
"……啊。"
"人类在你看来都是又短暂,又无足轻重的吧。别说一条狗了。本来能活在你身旁的时间就这么短,你又完全只专注你自己的事。你经历了数不清的旅行,这么一小段又普通的记忆根本不会留下痕迹吧。……就算只是留下一个瞬间,一个不怎么样的场景。
"我也想在你心里留下一根狗毛的位置啊。"
它已经完全被不闻不问的饲主逼疯了。一点都没有疯,饲主和宝贵的降落舱它一爪尖都没碰。
"如果设想你的视角,感觉自己下一瞬就会彻底消失,你都不会记得一丝。"它说,是呼吸让身体起伏,是忍不住浑身发抖,"想想就,好可怕。"
饲主将狗的头轻轻搂在温暖的怀里。
"我记忆力很好的,"他说,"我经历的所有事情我都有很清晰的记忆,你不用怕你被忘了。"
"那这也只是很小一段,你都不会捡起来回忆的时间,如果你的记忆那么浩大的话。就算成为永恒是不可能的,"狗说,摇摆着头,蹭人的手和衣服,人类也配合它,"就算有人类那么长的时间都好啊。一天多看我一眼都好啊。"呜呜。
"……我也有些事情得坦白给你听。"永恒说。
"啊。"狗半睁开眼,抬头看他。
"现在我也想清楚了。你知道我一直在修那个东西。"L说。实际上他的旅程并不是借助什么科技、机器,那是他的一部分,只是实体化成这样而已。如果实体化成人体的某种怪病,在本土人类的管理下,偷取特定药物比仿造某个零件要难多了,至少他当初得到的资讯是这样。"一直修不好它,让我很焦虑。从来没有过这种状况。
"以往无论我在降落的世界做什么,出什么问题,我都可以马上用它撤走。但现在我依赖的退路没有了,我沉浸于找修它的办法,其实是在逃避去适应这个突变。"
狗能闻到微妙的情绪气味。它将头靠到人的手下边,让人抚摸柔顺的毛,来舒缓彼此。
"实际上我两年前就差不多明白了。按现在这儿人类的发展速度,差不多得等二十年,才有可能诞生能修好它的技术。其实我除了等着什么都做不了。但我不敢停下来,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这之外的一切。
"我也在害怕,恐惧这种我没法抓稳的未来。"
狗笑了,松散地摇尾巴。
"那你还是能等到的啊。幸好你没有选择做条狗。"
"嗯……所以,反正这段时间也只能等了。我就不去做什么无用功了。"L说。"这之后我就陪着你吧;到你的二十年结束,你都可以完全拥有我。
狗靠在那儿,睁大了眼睛。
"让我留下最轻松美好的,可供时常回味的记忆吧。你也,直到最后都不会再寂寞了。"
耳朵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抖了抖。又抖了抖。
"……这是梦吗?"
"把你养成这样,闹出这种事,也没法再交给谁去了。"
他这话一脱口,狗马上就甩开他的手窜了起来,姿态像是要马上对任何一个替换饲主发动攻击。
"哎我就随口说一句,别当真啊,我没想过的,一点都没的。"他只好语言安抚,行动安抚,让狗回到怀里来继续平静待着,只有尾还有点不安稳地晃动。
"一直困在这种小地方,也是委屈你了。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之后一起去逛逛吧。"
只要跟着人走,去不去哪,都无所谓的。被揉着毛,狗闭着眼想了想,噢,永恒本来就是位不断游览着各式风光的旅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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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站售票窗口里坐着的人,抬头看了人一眼,看了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等着的狗一眼。
这里旅客不多,现在售票处都完全没有排队。
"先生,"她说,"冒昧问一句,您是要带着狗出行吗。"
"嗯。两张票。"
"但是您要去的这地方,现在是禁犬的。"
"呃?"
狗看着L空手走回来了,打开手机开始翻什么。
"怎么了啊。"
"……"售票员教他查了查限制区域,随着时间只有范围扩张。"发达的城市基本上都禁止犬科动物进入了,原本生活在那里的都在被清除。"一齐往回走,人说,"对不起,你想亲眼看看大城市的样子,这愿望大概暂时不能实现了。"
"还好啦,我只是随口说说。去哪里都可以的;而且大城市的气息,"狗说,尾随便地晃着,偶尔扫到旁边人的腿上,"看影像我都觉得,我不会喜欢的。"
"那现在怎么办?"
他们一齐抬头看本地小城镇,污染不严重的天空。
·
"既然你有那么丰富的经历,那有什么故事可讲讲解闷吗。"
"大多数没办法用这里的语言描述。说了你也听不懂。"
"我也没有那么傻啊,至少我还……"
"不。我的意思是,你让这个世界本土最尖端的人类学者,像是上次获奖的那位,来听都是听不懂的。世界之间的差距会非常大,远超出人们基于本土的幻想。"
"哦……"
其实也不完全是,还有很多世界是高度相似的。不过有很多经历他不是很想讲。回忆着让他想起了一些,一直隐约感觉着,不太明显的事情。
少无人烟的路线上,车里空座一大堆,还要坐一起是能理解的,但狗根本不好好坐,还没脱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真的能脱离,对渴求已久的接触回应终于能得到后产生的严重依赖,也不管行车的震动,就枕在人腿上。他的手放在狗耳边,偶尔摸一摸毛发。那边的尾无聊地扫动椅背。
咳咳,人听到旁边的动静。扫了扫乱飞的头发,看向过道另一边。中年人靠在敞开的车窗旁边抽烟,也很无聊,看着他们俩。
"你这狗挺粘人的。"
"嗯……"
"看品种,本应该是很野很拆,很不服人的那类啊。"
"是。"都大拆过一趟了。他跟人聊着,手上随意地应付。
"多大了?"
"三岁多了。"
"哦,刚成年。"把烟头直接扔窗外去了,对方呼出最后一口烟气,"到十八岁都是非常能折腾的,你要有心理准备;"
看来这人不止了解,还养了的。养过。
"要谨记,要珍惜。时间是很容易一眨眼就流干净的。"
不满饲主注意力转移后的敷衍,狗挣扎抬起头,见对面微笑着,也瞥了它这条一无所知的小狗一眼。看起来是友好没隐心的,但从气味上它也十分不喜欢。
浮现苍老迹象的面庞。那么他/我以后也会变成这样吗,他们想了想。应该在那时到来之前就会圆满结束这段旅程了吧。
·
刚下过雪,山路又难走,又寒冷。
也许好处是旅客甚少。他们换了最保暖的厚衣服,互相搀扶往上爬。
有过于丰富的经历,这种体验,大多数体验,他都应该不陌生的。当然每次也有些不同;他总感觉现在每一处都不太一样。每一步、每一次抬手,握住、紧跟。每一片变幻的视野。
他们到了山顶,这儿太冷了,就他们俩站在望台上面,抵抗着冷风看风景。
哈啊。冷得都不敢大口呼吸。人类,永恒,他望向远方。也许确实不知道,上次这么认真地看没什么特色的景色,是什么时候了。不就是雪覆盖自然山脉上的深绿与褐,与干净的天空在远处粘连。现在是因为与谁有联系的缘故吗,想法会发生变化。
想起、想不起某件事。从天穹到山脉,在视野中,被震动、劈碎成一片片。缝隙很隐形,但是存在着,让人看着它们时的感受,刹那间完全不同。摄取的一切信息都变质了。读取理解的方式发生了腐化。
看不懂了。忽然他就理解了。他一会儿没动,怕他是冻僵了,狗从身后搂住他。
不知道多久之前,有谁说了你是永恒,你就以为你是永恒了,你以为你理解了所谓的永恒。
越来越碎,越来越碎。山脉碎成每一朵雪每一簇树叶,每一片,每一条叶脉、棱角。天光碎成各种颜色,而无法重叠聚合。什么都再也辨认不出来。
为了好好传递热量,搂得无比地紧,头搁在肩膀上,往颈窝深处蹭,毛挠得很痒。
你又没有同类,没有参考。时间又拖得这么长。你根本意识不到,什么事情发生,是什么将降临的迹象,什么是什么的代表预兆。
"怎么了吗?"狗抬起来一点儿头,感觉到一些奇怪。
"没。没什么。"他对狗笑了笑。
苍老。衰老。缓慢,迅速。衰竭。烧尽。
你将体验你从未体验过的一切事情。直到将至的事至了。
·
你说你……害怕永恒,对吧。
在那面前,会感觉自己……无比……渺小。什么都……做不到,就会消失……也什么都……无法,无法留下。
想要留下……一丁点也好……的痕迹。
那么……你现在应该开心些……
开心些吧。
别露出这种表情啊。
当永恒……终结于你。
·
……对不起。没能信守承诺。想来其实我,以前也丢了不知多少承诺。但这一次……
真的,抱歉了。
在这最后……
·
有些人类喜欢生活在山林里,只与现代社会保持最后一丁点的必需联系。不是因为什么文化潮流,就像是种天性,就觉得这么活更舒服。
他们当然也会有养狗的,养条好狗对这种生活很有帮助。但他们是从来没见过这种狗。品种似乎就是这儿的野狗原住民,但智力教养,又比谁见过的狗都好。没有主人带着,独自居住,跟他们聊天、偶尔到附近城镇去换基本物资,工具手段使用得都跟人类没两样。另一方面作为狗,各方面体质能力又都比人类更好,健壮得绝不是野地里混出来的;打多了猎获会积极分享,叫它闲暇来帮点忙它也很乐意出力。大家相处融洽,又偶尔为其啧啧称奇。
有人说它要去某个还没禁犬的城市,也许能混得很不错,说不定能叫更多人改观一下对狗的看法。也有人对它开玩笑说:要不跟我回家吧。
它完全不为这种玩笑发一丁点的笑。
给你取个新名字吧,不这么奇怪的。
它不接话。
你肯定以前有过饲主吧。能把你养这么好,肯定是个很不错的人。
它不回答。
是抛弃了你?应该不会啊。还是过世了?
它忙完要帮忙的活计,一言不发地走掉了。有人拍拍新来的人,说,别再乱问问题。
·
肃杀的风在吹。地面上全是堆积落叶,每一脚都一片脆裂。
狗抬起头,看森林,上方边缘划碎的天空,今天天气挺不错的。
它停下了脚步。
视线钻进了每一片枯叶,每一条叶脉。收回来时,在空气里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偶尔是可以捕捉到的,碎裂成了无数细丝,浅浅环绕着这世界,几乎等于不存在、没有谁记得的,从来不该被称作永恒的永恒。
永恒他永恒地睡去了。
它有许许多多可以回忆,根本没有多少可以回忆,但现在就算是以前拿去跟人抱怨的,都变成小心翼翼保存的回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片风里,回忆起了一段以前都没注意过的话语。
"你知道么。因为你们只知道这个世界的模样,所以很多事情,不会觉得违和。"
"你是指什么?"
"这个世界的人类。有30%对葱类食材过敏,容易致命。有40%对于可可碱、咖啡因过敏,也容易致命,说直白点,就是不能碰咖啡和巧克力,以至于某些节日有人想送礼物,还得好好调查下对方究竟能不能吃。"
"……?所以?"
"还有大概25%的人味觉非常差。比率很高,以至于餐厅要专门为这类人设计提供,比起口味,散发的气味上更吸引人的美食。——你知道'返祖现象'是什么意思吧。"
"知道,但还是完全没听懂。很奇怪吗,我们不都这样吗。"
"也许我在别的世界听到过的消息,与这儿有关联。……也不一定。算了,还是别说了吧,忘了我这段话吧。"
"又是什么我无法理解的东西吗?"
"不是。但也许说出来不太好。大概就算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不过……"
在风里它抖了抖耳朵,一边挂着的耳饰晃了晃,灰色不闪一点光的材质,毫不起眼。像是发出了风铃声,像是某个人的话语声,再也不会传来的呼唤,像是又捻了捻耳尖的毛,指尖却十分冰凉。
"这是这个世界不存在的字眼。这儿只有狗,野外的就是野狗。因为你太与众不同,所以我给你这个字。也许你什么时候会突然明白的吧。"
这世上唯一的狼,忽然明白了。
想要啸叫与奔跑,跳下山涧。
想要将风中一丝一丝的残存都用爪钩住,吸入鼻腔。
"因为大体相似,当时又焦急,我就没有注意。还真是傲慢啊,这个世界的人类。"
确实,那并不是什么有用的信息。狼在林间徘徊,只是它又捡起一枚碎片时,发现它还有另一面色彩,这样使得它又马上把记忆翻了个底朝天。
·
它记起来最开始的时候,只有表皮模仿了人,还不那么像人的人形,抱着它边在林子里走,边用袖子擦它脸上的血。它抓住了人形的手指,然后就下口。
虽然造成不了多少伤害。人形都没有马上抽回去,就放给它咬。没有任何表示的双眼,与它的幼崽大眼睛对视。但它能闻到些情绪变化。
·
那么小时候的事情,它应该完全不记得了才对。但它现在记忆无比清晰,没有想忘掉的事情,所有宝物都闪闪发亮。
闪烁出永恒的色彩。
·
END
·
备注:本来想作弊超车把首杀抢了。然后发现已经被抢了。算了。之后会再从头写个作业的。大概会写个姐妹篇。
评论要求:笑语/无声
由于公告文章有字数限制,故重新搬至普通文章处进行更新。
在企划书公布后,若有任何新问题被提及,本版块将在【末尾】继续更新。
预告:http://elfartworld.com/works/8443190/
企划书:http://elfartworld.com/works/8443279/
=============01/01/21 更新=============
1)
Q:我可以开来自未来BR的角色吗?
A:不可以。为了不产生时间悖论,因此不将各个世界线的未来BR参加者纳入考虑范围,一切人选和对战记录都是过去BR中的。
2)
Q:我可以设定让系统给角色植入虚假的记忆吗?/ 我可以设定角色在醒来后出现失忆的情况吗?
A:云端系统目前无法给角色修改/植入记忆,但在上传过程中不排除可能会造成角色小部分记忆的缺失。缺失的记忆可逐渐恢复也可永久消失,各位玩家请自由设定此类剧情。
3)
Q:我想开新人设,但是我没有参加过往届BR企划,我可以设定我的角色是往届BR企划学校的学生吗?
A:不可以。新人设请使用除往届BR企划学校外的学校设定,谢谢。
4)
Q:我想创作「我的角色剧情上死了」的剧情,角色死亡时观众收看的直播画面剧情详细是怎么样的呢?
A:在剧情上,本次企划对战中的任何参加者在首次死亡时,观众收看的直播画面上将出现「REVIVAL?YES / NO (倒数描述)」的投票画面。
在投票倒数开始时,监督者会向观众提问是否希望复活此参加者,让观众选择是否让其复活。投票时限为每位参加者死亡后的10秒,过时则自动默认观众放弃复活该参加者。
观众们可在时限内使用手机发短信或在BRS官网投票。
5)
Q:我使用的是往届BR企划的生还者,那这算是角色在原世界的未来被抽取了意识体吗?BR进行的时候,角色本人在哪?
A:是的。在候选投票结果出炉时,该角色由于成为本次参加者而将默认为被「公司」强制带走,并进行意识抽取。因此在BRS进行的时候,角色本体正在被「公司」拘留至某处。
============01/01/21 v2.0 更新==========
6)
Q:请问一定需要在e站投稿人设纸以后才可以报名吗?必须要在e站进入企划打tag才可以报名吗?
A:①报名时带的是wb链接也可以。
②【在报名前进入企划页面打候选者tag】并不是必须项,因此不强制各位有兴趣的玩家一定要在这之前为了打‘候选者’tag而申请进入企划。场外也不强制必须进入企划。
7)
Q:BRS的项圈好难画啊!能简化吗?可以用自己原装的项圈吗?
A:各位请随意简化,本次项圈款式的特点(白环+中心灯)还看得出就好了。
老角色的校服是原装的(或如果有什么别的原因需要穿新校服的话,自行圆起来即可),但项圈方面请画BRS款式。
8)
Q:自带武器的范围是什么?
A:理论上来说,冷热兵器都可以。但是有连接信号或者黑进虚拟世界能力之类的电子设备会无法做到这些功能(如,笔记本电脑只能用来做投掷型武器,等)。
9)
Q:请问可以设定原本要参加的是A,但实际参加的是冒认顶替的B吗?
A:在‘本次的参加者为已参加过某届BR的人物’的前提下,原世界BR的冒名顶替设定是可行的,本次参加的也是这位顶替参战者;
由于本次协助方「公司」办事仔细,有技术去排查及确认抓对被选中的参加者,因此这次【不存在BRS官方抓错人的情况】:
ie."剧情上了BRS候选名单的原生还者角色在被抓去参加BRS时,在虚拟世界出现的实际上是另一个人的意识体"的情况——即使大脑是来自不同人的情况下,「公司」也会有方式使得出现的主人格为被选上的选手同一人格;除非玩家能合理地解释此情况,谢谢提问!
============01/01/21 v2.0 更新完毕==========
============02/01/21 v3.0 更新==========
10)
Q:请问可以旧角色穿新校服吗?
A:可以,只要旧角色穿新校服的理由合理即可。
*最简单的理由可如“该角色参加的是原设定平行世界的BR”(需魔改世界设定)。
11)
Q:请问忘了往届死法怎么办?
A:在中人忘了往届BR中的死法(且没法从其他人的作品中得知)的情况下,企划组建议如下措施:
-平行出一个自己ver死法的世界设定。
*出于对既定作品剧情的尊重,须注意对平行世界的设定至少稍作魔改来区别于原企划已有的作品。
**中人对角色死法和平行世界设定的改动程度取决于中人和角色的需要。
在原企划为‘授权范围内的企划’的前提下,企划组认为只要在尊重他人设定的情况下做改动即可:小从魔改校名或者BR名,大到改动对战剧情和杀死角色的对手角色。(是否要与旧对手中人讨论平行魔改等事宜已属企划组管理范围外的事情,中人酌情做决定即可)
12)
Q:BRS这次学校的设定大概是怎么样的啊?
A:私立白之屿学院原身是一所1878年开建的私塾,在90年代正式成为了一所私立国际中学。学校分为高中与初中部,教学方式偏向西式私校模式,拥有羡煞旁校的升学率。
*为了方便玩家设定自由,各位可自行设定不同届BR名字,也可和其他玩家组成同一届,企划组不作干涉(若真的出现同校不同届BR便是私立白之屿学院时运高被重复抽中了)。
============05/01/21 v3.0 更新完毕==========
============16/01/21 v4.0 更新==========
13)
Q:进场后车内广播会通知全车选手都有谁进场吗?可以有办法查到其他选手的资料吗?
A:车内广播不会通知有谁进场。选手们可以呼唤【委员会AI】(仅有音频,无形象或投影)来查询选手资料。
委员会AI说话音量可根据选手需求调节。
14)
Q:如果发现车上有熟人可以过去唠嗑吗?
A:除非面对面,否则无法远程交流。
本次BR虽为虚拟世界,但电子设备并无通信功能(只剩物理功能,如,砸)。
15)
Q:委员会AI可以帮我查场外选手的资料吗?或者家人、外面世界的情况?
A:委员会AI只给你提供场内选手资料,场外一切资料均不予以提供。
被三翻四次地追问的话,AI会做出以下行为中任一一种:
a.不搭理/b.作出内容如‘额外信息需选手自己活着出去获取’回答。
16)
Q:所以说在我死后才出现的新奇东西,只要问AI,AI都会回答是吧?
A:场内资料以外的问题,本次BR的AI只会回答百科全书里的内容。
17)
Q:这期能组队吗?
A:规则上并无组队玩法,剧情上请各位自由地来,最终每一日同一格的人群里面都只能存活一人就是了。
18)
Q:场内资料怎么看?是弹出一个屏、上面写着人设资料,还是○音未来那种身边都是数据的?
A:第一种,可以理解为资料都从你的项圈灯biu地射出了投影成像,因此投影随你而动。
19)
Q:问AI自己的名字是不是只会跳出自己的场内资料啊?
A:是的。
20)
Q:要是家里人有人出名到可以建立百科词条了,那我岂不是就能通过AI搜到家人了?
A:逻辑上是的,请注意这样设定的时候需避开原br世界观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