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置,一个不作死就会死的开锁匠请多关照。
卡在死线前40分钟
要不要考虑做一下气孢之眼的图鉴……感觉可以吃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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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七层,这里的危险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的冒险者愿意承受的程度,即便偶尔有想来撞撞运气的尸体回收商,也多是在阶梯附近转上几圈便早早离开,一片漆黑的深处只有一些细小的窸窣声,保留着纯天然的魔物生态环境。
……本该是这样的。
“该死的!那家伙到底是什么!”字正腔圆的通用语咆哮破坏了这里的“安宁”,来自魔法的光照挥洒在这条狭长的走道,照出一名红发人类疾驰的身影。他穿着一身精致的皮甲,腰间挂着一只黑铁指虎;他一只手被紧紧捂在怀里,手心手背满是溃烂的痕迹,汩汩地冒着鲜血,淡淡的光点在他的手上漂浮,勉强维持着伤势的稳定。跟在他身后的是两名年纪不大的精灵少女,模样上看大约是双胞胎,同样的银色长发,同样的白色长裙——为了便于行动,现在已经撕成了近似旗袍的式样。两名女孩儿各举着一支法杖,点亮道路和治愈伤势的魔法看起来便是出自她们之手。
女孩儿显然不急青年武僧的体力,眼看就要掉队。而她们的身后,一团说不出名的怪物正在徐徐靠近:这实在是让人看到便足以恐惧的扭曲面貌,它像是细长的菌类盘根错节绞起来的一团毛线球,然而正中却长着一只占据身体接近一半面积的大眼睛,和一只布满尖牙的狰狞大嘴,从它嘴里、身上那些冒出的小蘑菇上不断喷吐出棕黄色的气体,先前碰到这些气体的红发男子的手连同那只指虎都已经废掉了,她们一点都不需要去怀疑如果被那团东西追上会是怎样的结局。靠右的少女一咬牙,魔杖轻轻一挥,飘在她们前头的光源簌地熄灭,整条走道瞬间变得漆黑一片。
“喂!你要干嘛!”武僧惊怒地大喊,却见地上又升起微不可见的一点星光——法师取消了光照,将魔力用于施展了另一个法术,两名女孩儿像是踩上了风一般,一个腾跃便到了武僧前面。完全漆黑或许难以驾驭,只是这样的昏暗地区,精灵的瞳孔是足以看清道路的。
当然,人类就另当别论了。失去了光照指引的武僧磕磕绊绊,不一会就摔倒在地上。他挣扎着起身,跑了两步却又摔了下去,又惊又怕的武僧早已顾不得颜面,嘶吼着恳求同伴的帮助。牧师女孩回头望了望,即便想要伸出手去,映入眼帘的却是那只巨大瞳孔,和本能的恐惧:“我们一定会带着尸体回收商来找你的。”带着哭腔的话语是诀别最后的仁慈,在她姐姐的夹带下,她以极快的速度远离哭喊着的武僧——
然后重重地撞在了半身人瘦弱的小身子骨上。“噢啊!”半身人发出一声闷哼,被撞得在半空中回转三圈,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艾璐尔!你在发什么神……“他的抱怨还没说出口,已经被精灵的尖叫打断:“帕克快跑!我们遇到眼魔了!”被叫作艾璐尔的法师一边说着,一边重新施展魔法逃跑——这次她连妹妹都来不及捎上。也许是有些无情,但是在面对这种传说中的魔物,堪称食物链顶端的存在,比起团队情谊,如何确保有人生还带领尸体回收商前来复活才是最理智的决定。
而半身人帕克,则刚刚从半空转体的眩晕感中脱离,揉了揉眼看向正对着的走道。武僧抱着受伤的手,颤颤巍巍地往外挣扎着,那张狞笑着的大嘴已经向他张开,类似舌头构造的菌丝疯狂地舞动着,像是在欢迎即将到口的猎物。帕克看了看,若有所思地从他背上那个比他还高的帆布包里抽出一枚飞刀。
投掷。
噗嗤,飞刀轻易地刺进了“眼魔”的瞳孔。
“哎?”被姐姐抛弃的精灵少女一脸茫然地看着毫无还手之力的魔物。
“一下还不够么……”帕克嘟囔着又抽出几枚飞刀。“安缇诺亚,帮我加个祝福。”
噗嗤噗嗤,闪烁着辉光的飞刀又一次戳在魔物的眼睛上。这次那团魔物有了剧烈的反应,它不再移动,而是以那只瞳孔为中心向内坍缩。散布的菌丝像是急于回洞的小蛇般扭动着缩了起来,那张狰狞的嘴也开始扭曲变形,看起来倒像是小丑的面具了。
这下连已经跑得快没影的艾璐尔都驻足看了过来。“眼,眼魔?被三刀……”
“泷,快过来!”牧师连忙呼唤,武僧还不清楚身后发生了什么,但也算是磕绊着跑到了安缇诺亚身边,她虽然对眼下的情景感到茫然,但还是尽职尽责地施展回复,继续减缓着武僧手臂的疼痛。
魔物此刻已经坍缩成了一个足球大小的致密小球,悬浮在空中颤抖着。帕克突然想起什么,纵身一跃躲到一处凸起的岩石之后。“艾璐尔!吹个风!!”
“啊……啊???”法师还离得有些远,似乎是没太听清那简短的指示。不过当她看到震动地越发剧烈的小球时,本能让她理解了她的任务——吟唱咒语,舞动魔杖,密闭空间里凭空卷起烈风,她魔杖向前一指,呼啸的狂风向着球体涌去。
与此同时,那枚小球像是达到了临界,骤然爆发开来,棕黄色的气体被狂风引导,瞬间贯穿了他们来时的整条巷道,顷刻间草木枯萎,土地溶解,迷路的倒霉蝙蝠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化成了一滩棕水。安缇诺亚捂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这恐怖的景象,泪花在眼眶里打着转;泷突然觉得自己的手还在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而艾璐尔在魔力干涸之前甚至都不敢停下这个魔法。
至于在这场遭遇中起到关键作用的帕克,直到狂风停止才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他小跑着来到牧师身边,指了指泷手上的伤。“这是孢子的毒素,比起治疗使用解毒类的法术效果会更好。哦,顺便我也要。”他伸出右手,上到手肘部位半条胳膊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孔,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发黑脱落,露出森森白骨。这惨不忍睹的伤痕差点让可怜的安缇诺亚密恐发作晕了过去。
“你……难道是为了救我们……”
“啊那倒没有,只是听说气孢之眼的孢子是非常珍贵的毒素,所以在刮风的时候进去捞了两瓶。”帕克淡然地从口袋里摸出两瓶棕黄色的小瓶,说的向在村口的井边打水一样平常。
“气孢之眼,这是那个魔物的名字么?”劫后余生的泷倒没有怨恨精灵姐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是愤愤地看着那两瓶孢子。
“确切来说那不是魔物,而是一种陷阱……只不过是魔法影响下的剧毒菌类的聚合物罢了。我看那边的石板上写着这里有这种陷阱存在的痕迹就找了找,哎呀没想到还真的能放出来啊。”解毒的法术正在缓缓治愈帕克手上的伤势,他一边解说着,一边用另一只手赏玩着自己的战利品,眼里满满的得意。
“噢噢原来如此原来如……嗯?”艾璐尔愣了一下。“这个是……你放出来的?”
“嗯!把天然的真菌和魔法甚至魔物结合在一起的陷阱,实在是太过精巧的设计了不是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走廊里陷入了一阵尴尬的寂静。
武僧沉吟片刻。“艾璐尔,你还有魔力吗?”
“再施展一次风暴术的程度是没问题的哟~”精灵微微笑着。
“嗯,哎?你们,你们要干嘛……诶,诶诶诶!啊啊啊啊啊啊啊!!!”
“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啊啊啊啊啊——!”
灯光再次亮起之时,雾野南一声惊叫,站了起来;伴随着另一人惊恐的尖叫声,她的椅子被撞翻在地。
“怎么……”松尾翔太本能地抬起头,向恋人望去。仅仅数秒,他的余光扫过一抹红色,视线就被一只手挡住了。松尾翔太发出了短短的“啊”的一声,听起来像是疑惑更多一些。
“……不要看……”雾野南左手捂着自己口鼻,忍着强烈的反胃感。
距离她最近的那位作家蝶间林千景已经失去了头颅,上半身向桌面倾倒,胸口正抵在会议桌边缘。脖颈截面异常平整,她可以清晰地看见被肌肉包裹的山峰一般的椎骨、深井一样的喉管,以及一座小小的、猩红的喷泉,随着仍在跳动的心脏,鲜血一股一股地喷涌,淌在屏幕和键盘上。——由于手指正压在键盘上,他那篇没写完的稿子末尾,突兀地添了三行“あ”,如同无声的控诉。他的血淌入键盘,很快,这台笔记本电脑在爆鸣声中花屏,停止了工作。
雾野南的视线,从左至右扫过会议桌。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一具尸体。所有的尸体都没有了脑袋,或歪斜着倚在椅背、或伏于桌面。
“唔……我不看。”松尾翔太乖乖抬起右手,代替雾野南遮住了自己的双眼,“发生什么了?”
“……”雾野南没有回答。她盯着幕布上无端投出的文字。
四把钥匙,一把在纸堆中,一把在水里,一把藏在棕黄的肚子,一把藏在乌鸦的身体。
扑克牌。
雾野南摸了自己的外套口袋,果不其然,里面多了一张硬质纸片。
“翔太,我口袋里多了一张黑桃四。”她压低声音说。
“扑克牌吗?”松尾翔太立刻会意,空着的左手摸向口袋,他从牛仔裤右边侧兜里抽出一张扑克牌来。“是什么颜色?”他问。
“黑桃二,”雾野南小声回答道,她抓住松尾翔太的左手腕,走在前面带路,“看来我们是一组。走吧。”
“嗯。”松尾翔太应了一声,他仍遮着自己的双眼,任由雾野南拉着向前走。
两人大步离开会议室。松尾翔太感觉走了十几步,南的脚步慢了下来,他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南拉着他右转进了那房间,接着房门在他身后扣上。
“我可以看了吗?”松尾翔太问。
“可以了。”雾野南回答。
松尾翔太撤下左手,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办公室,软沙发、文件柜、办公桌与墙角的盆栽一应俱全。雾野南正站在他面前,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有人死了。”
“啊……”松尾翔太一句话噎在喉咙里。
“现在加上我们,还有八个人活着。‘它’要求我们陪‘它’玩一个游戏,第一步是找到一把钥匙。”
“‘它’是指?主持人吗?”
“不是的,主持人也死了。应该是杀了其他参与者的……那个东西吧。”雾野南垂下双目。
“那……是鬼吗?”
“也许……吧。”
松尾翔太闻言,却笑了起来:“这不是正好吗?你一直想知道鬼是什么样子的吧。”
“……”
“报警会有用吗?……啊,信号圈外。”
“……翔太不害怕吗?现在有人死了哦。”
“南会害怕吗?”松尾翔太反问道。
雾野南盯着他的脸,迟疑了一会,尚未作出回答,松尾翔太便接着说道:“南不害怕的话,我也不害怕。”
“……”雾野南低下了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她最终温柔地应道:“……嗯。”
“钥匙在什么地方呢?就在这间办公室里吗?”松尾翔太径直向办公桌走去。办公桌上的鸟笼与其他摆设放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笼中一只乌鸦静静站着。以他之前在宠物店打工的经验来看,通常笼中的动物在看见陌生人时会紧张鸣叫的;他还以为是模型或者标本什么的,走近时,乌鸦却跳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他。
“‘黑色的钥匙在乌鸦的身体里’,‘它’是这么告诉我们的。”雾野南说着,打开办公桌之后的书柜,她解释道:“在这之前,我想先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噢,”松尾翔太应了一声,放下鸟笼。办公桌上除了鸟笼以外什么都没有,抽屉里也是空空如也。
柜里有一些文件夹和书,雾野南逐一打开文件夹,全都是空的;再拿起书,她发现那些书非常轻——打开一看,只不过是一些贴着封面的纸盒而已。
松尾翔太打开了鸟笼,试着用抓鹦鹉的方法把乌鸦抓在手里,那乌鸦扑腾了一会,就安静下来。他问:“你有收获吗?”
雾野南正在查看角落的盆栽,叶子有些脱水,土也是干燥的,大概是数天没人浇水的缘故。她摇摇头,说:“没有,这里连纸片都没有。”所谓的办公室,不过是一个空壳;线索只剩下乌鸦身体里的钥匙了。
“可是,这只乌鸦肚子里,没有东西哦。”
“诶?”
雾野南快步走到松尾翔太身边,将信将疑地接过乌鸦,手指在乌鸦身体上按了按,从胸骨到腹部,确实没感觉到有什么硬物。乌鸦突然“嘎”地叫了一声,试图挣开翅膀,激烈地挣扎起来。雾野南被这叫声吓到了,手一松,乌鸦挣脱开来,飞到书柜上方。
“哎呀,”雾野南有些遗憾,她本想撑开鸟喙看看的,“是要杀了它吧?然后从肚子里取出钥匙。”
松尾翔太说:“你刚才也摸过了吧,动物身体里如果有异物,是会很不舒服的。这只乌鸦应该很健康,不像是有异物的样子。”
“是吗?”雾野南显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可是‘它’是这么说的呀,在投影仪上。”
“你拍照片了吗?”
“没有……我的手机没电了。”
松尾翔太沉默了一会,提议道:“我想回去确认一下。”
经过走廊时,他们听见隔壁房间也有说话声。会议室里已经没人了,浓浓的血腥味已然扩散开来,雾野南捂住了口鼻。失去头颅的尸体们仍坐在原位,固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看见这画面时,松尾翔太还是感觉一阵反胃。女主持的尸体则是面目狰狞地瘫坐在地上,腹部开了个贯穿身体的圆形大洞,正对着松尾翔太的座位;身后墙壁上沾着飞溅的鲜血和内脏碎片,形状像极了一对翅膀。
投影仪上反复播放着先前的提示,黑底红字,有点不好辨认,但是确实如南所说,“黑色的钥匙在乌鸦的身体里”是这样写的没错。松尾翔太仍看着幕布,除了知道“它”不允许他们前往电梯以外,就没有新的信息了。他不太擅长这方面,视线转来转去,落在了女主持尸体头顶的、同样用血液写就的英文上。
“‘She is craw’……是什么意思?”松尾翔太指着那句话问。
“是‘She is crow’,”雾野南纠正道,“crow是乌鸦的意思……啊!”
她好像突然明白了。
“乌鸦……难道是说,她?”
几乎是与此同时,女主持的尸体毫无征兆地倒向前倒下。两人都是一惊,雾野南快步向女主持的尸体走去,松尾翔太叫了一声“等等”,也跟了上去。终究还是雾野南快了一步,她蹲下将女主持的尸体翻了过来。钥匙在乌鸦的肚子里,那就是说……
啊。
松尾翔太在雾野南身后一步站定,他听见一阵振翅声由远及近,那只乌鸦飞进会议室,落在了他的肩上。
女主持腹部的洞中,淌出少量混着几节肠子碎片的血。而那堆内脏碎片里躺着的,正是他们要找的黑色钥匙。